他和沈妄寒近在咫尺,信息素帶着强烈的侵占感。
歲寧低头一看,只见沈妄寒的手掌抚上他的腰身,腰侧处传来輕柔的摩挲感。
歲寧的耳垂腾地一下就紅了。
他拿过毛巾躺在身前,“洗……洗手间在哪里?”
再灯光下,歲寧的肌肤白的发光,腰身细得盈盈一握,眸光潋滟,唇紅齿白。
沈妄寒收回手,指腹不经意间摩挲了一下。
“前面左转。”
歲寧弹跳起身,快步走向了洗手间。他把洗手间的房门紧锁,然后弯腰一股脑地把裤子脱下。
岁宁低头,呼了口气。
他的全身光裸,好在洗手间里的暖气足,并没有多冷。
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玻璃门前浮现出一只大掌的手掌印。
“岁宁,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妄寒的声音低沉磁性,手一按,从外面輕松地打开浴室门的一角。
一只手朝里面伸了进来。
岁宁吓了一跳,他侧过身。
“衣服。”
沈妄寒把一件白色的浴袍递进来。
里面的灯光昏黄,他身高一米九,视野比岁宁想象中的要广。
岁宁躲在门的侧邊,漂亮的身体一览无余,全身上下都很白,双腿笔直纤细,膝盖透着薄粉,再往上看……
又粉又漂亮。
“哦,謝謝。”
岁宁关好门,忙把浴袍套好围在自己身上。
暖意环抱全身,他不再发抖。
岁宁警惕性地打开一点门,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桃花眼。
沈妄寒站在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眼底晦暗不明。
“有别的衣服嗎?”
这件浴袍有点大,而且他总不能就这么穿着回家。
“没有。”沈妄寒不经意地瞥向他露出的小腿,“只有这一件。”
岁宁拢了拢浴袍,在窗邊的沙发上坐下。
窗外亮起微光,不远处有一片人工湖,水波像金子似的浮动。
岁宁缩着,像是孱弱受惊的幼兽,望着不远处的光芒发怔。
一杯热水放在岁宁的桌前。
沈妄寒坐在他的身邊,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庞。
室内寂静了片刻。
“岁宁。”
“嗯?”
“你有心事。”
岁宁下意识地说:“我没有。”
沈妄寒透过从他的眼睛,看出一丝极力掩饰着的恐惧。
但岁宁不想说。
他能看出来,岁宁在恐惧。
沈妄寒随身拿起打火機,昏黄的火光在岁宁的眼前亮起。
岁宁看到火的那一刻,眼前立刻浮现出那片巨大的火海。
他吓得一惊,脸色变得煞白,侧过脸缩着身子,躲在了沙发一角。
沈妄寒眸光一怔,迅速把火熄灭。
他搂上了岁宁瑟瑟发抖的肩膀,从身后把岁宁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温声輕语。
“别怕。”沈妄寒一手拍着他的肩膀,“你願不願意说都没关系。”
岁宁颤抖的呼吸变得缓和下来。
灯光昏黄,远方传来烟火绽放的声音。
他听沈妄寒在耳畔说。
“岁宁,我会一直在。”
岁宁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
等岁宁的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提出想回家。
“好,我送你。”
沈妄寒抬手就拿了套衣服,放在了岁宁的手邊。
岁宁:“……”
不是说没有的嗎。
夜里,他走进了客厅,发现許拾安和两个哥哥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岁墨站在不远处的窗边打电话,见岁宁回来了,便随手挂了电话。
岁宁径直走向許拾安。
許拾安起身,“宁宁你回来啦,没有受傷吧?”
他得知岁宁困在山里的时候差点没昏过去,好在沈妄寒接的比他们家还快,把岁宁平安地送了回来。
岁宁一言不发,伸手抱上了許拾安,歪头靠在他的颈窝里。
许拾安身形一僵,抬手顿了下,輕轻摸上小儿子的头。
“爹地。”
许拾安抱着岁宁,“吓到了嗎?宁宁。”
岁宁摇头,他靠在爹地的怀里,轻声叹气一声。
许拾安:“别怕,没事了啊。”
岁珩和宋钰川都起身来到岁宁身边。
宋钰川在旁边打量着着岁宁,“没受傷吧?感冒了?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岁珩:“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岁宁摇着头,松开许拾安。
“不用,我没事。”
他其实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在家人的一阵询问过后,岁宁终于能回房间洗个热水澡。
他在一阵温热的水汽里走出来,边擦着头发边拿起手機。
陆大行:【岁小宁!我通过申请了!】
陆大行:【我就知道我能行,这就是未来央台采访记者的实力(笑)】
岁宁弯起眉眼,虽然不知道她被申请了什么,还是先祝福道:
【恭喜大记者!太厉害啦!】
陆大行:【那是,我打算明天就去乌兰镇。】
岁宁莫名觉得这个镇的名字很刺眼,问:【你申请了什么呀?】
陆大行:【救援队志願者啊,你不知道嗎?乌兰镇最近洪灾很严重,政府在招募身体素质合格的志愿者,我申请一次就通过了,牛吧。】
岁宁的笑容僵住,他的手指抖了下。
他想起来了,乌兰镇。
暴雨,洪灾,雨水拦山路。
陆大行开着汽車去接困在山上的老人,却被洪水衝翻进山峡。
最后左腿整条腿截肢,二级傷残。
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岁宁忙给陆大行打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喂岁小宁,怎么了?我在收拾东西呢。”
“大行,你别去。”岁宁原地蹲下,“乌兰镇很危险。”
陆大行爽朗地笑着,“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去,不危险谁去当志愿者啊。”
岁宁急道:“那里的洪灾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真的很危险,真的,你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有很多志愿活动的。”
而且陆大行是beta,没有alpha那么强的抗傷能力,他记得那场救援活动中就只有陆大行一个人伤得这么重。
君子不救,救助是要量力而行,而非盲目牺牲自己。
“岁宁,如果光是因为危险就打退堂鼓的话,那困在洪灾里需要救援的那些人怎么办?”
岁宁握着手機,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陆大行是他的朋友,他这一回,只想自私这一次。
岁宁问:“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陆大行:“明天下午。”
岁宁:“好,我明天来帮你收拾行李。”
陆大行笑着说:“好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岁小宁。”
—
岁宁一宿没睡,他的手枕着自己的脸頰,看向窗外。
天已经亮了。
他翻身起床,来到宋钰川的门口敲门。
“表哥,表哥,表哥。”
宋钰川迟迟地来开门,他双眼惺忪,“干嘛?”
“帮我一个忙呗。”
“啊?什么忙?”
……
宋钰川驱車来到小区门口,瞥向侧边的岁宁。
岁宁忙解开安全帶,“我们走吧。”
“叮咚。”
陆大行正站在阳台刷牙,听到门铃声后迅速洗漱好来到门口。
“来了。”
大门一开,就见岁宁身前抱着个厚重的背包,漂亮的眼睛一直看着陆大行。
“不是,你怎么这么早?”
岁宁侧身,讓宋钰川站到他的身边。
“大行,这是我表哥。”
陆大行一愣,“哦,表哥好。”
宋钰川打量了一圈陆大行的屋子,懒洋洋地点头,“嗯。”
“欢迎欢迎,快进来吧,不用换鞋啊。”
岁宁偏头瞥了眼宋钰川,才抱着背包走进她的卧室。
“这什么啊,这么一大包。”
岁宁把背包里放在陆大行的卧室里,“给你准备的面包和水,还有你喜欢的零食。”
“这么多啊,謝謝啊。”
岁宁说:“对了,我求我爸爸给乌兰镇的灾区捐赠了200万的物资。”
陆大行激动地揽上岁宁的肩膀,“哎呦,真的吗,太好了少爷。”
昨天他们差点因为这事吵架,她知道岁宁心地其实也很善良,坚持不讓她去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岁宁静静地看着陆大行,摇头,“东西收拾了吗,我帮你一起收拾。”
陆大行:“哦,还没呢,我找下行李箱在哪。
陆大行起身来到衣柜前,弯身把一个厚重的箱子拖了出来。
而她没有察觉到的是,岁宁已经悄悄地跑向门口,把房间彭得一下锁住了。
陆大行茫然地回头,“岁宁?”
宋钰川靠在门口,抬手指挥门口的两个人进来。
他们都拎着工具包,拿着阻门器和电钻,很快就把卧室门堵得死死的。
陆大行找到钥匙,但试了好几遍都没把门打开。
她又试着推门,门纹丝不动。
“岁宁!你嘛呢?”
岁宁站在门边,凑近劝道:“大行,那里真的很危险,真的别去了,以后志愿活动还有很多。”
陆大行气笑了:“岁宁,你为了不讓我去,就把我锁在里面是吧?”
宋钰川讓那两个人走了,靠在沙发上假寐。
岁宁后背贴着门,蹲下,“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不听劝。你就在里面三天,两天也行,里面食物水泡面什么都有。你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你遇到危险。”
陆大行出来没有见过岁宁做过这么偏激的事。
甚至不惜限制她的自由。
“那我想上厕所怎么办?”陆大行的后背也贴着门蹲下,轻轻敲着门。
岁宁两手抱着膝盖,蓦地抬眸。
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
陆大行直接道:“我拉屎撒尿也在里面?那不得熏死我?岁小宁,快点放我出去。”
岁宁眉头一紧,“就……就上在一块,我到时候请人帮你打扫,而且门我也会赔偿你。”
“少来,少爷说话就是不腰疼,你两天后就等着把我被臭死的尸体抬出去吧。”
岁宁:“……”
“岁宁,我知道乌兰镇很危险。”陆大行尝试和他解释,“但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想去,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去做的一件事。”
岁宁的手指抓紧衣袖:“就算是受伤、残疾或者被洪水衝走也要去吗?”
陆大行乐了:“你丫的咒我呢,能不能盼我点好,开门。”
岁宁:“不开。救助是善举,但是也应该量力而行呀,陆大行,你这不是去救人,是去盲目牺牲。”
“谁盲目牺牲,我会有分寸的。”
陆大行叹息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岁宁,如果你坚持把我锁在这里,我会想尽办法逃出去,爬窗也好,跳楼也罢,反正我想做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会去做。”
岁宁站起身,“那……那你跳楼摔断腿了,不也去不成了。”
陆大行:“这里是二楼。”
她租的房面积不大,而且离邻居家的窗户也近,很好爬。
岁宁:“……”
宋钰川听着都笑了。
“岁宁,我知道很危险,但我留在这只会感到很难安。”陆大行又敲了敲门,说:“我只想无愧于心。”
岁宁颓然坐在了沙发上。
宋钰川伸了个懒腰,“她乐意去就去呗,你再怎么劝也拦不住,尊重个人命运。”
房间内安静了三分钟。
骤然,楼下传来了不少人的唏嘘叫喊声。
“哎呦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别想不开啊!”
“是啊,太危险了,快回去!”
岁宁一惊,快步跑向楼梯。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仰头一看,陆大行正在窗边拽着床单,已经探下来半个身子。
岁宁的心一惊,“大行!太危险了,快回去!”
陆大行边晃着自己的腿,边偏头问他,“开不开门?”
岁宁的眼眸泛紅,最后只好道:“好,我让你去。”
阳光照耀在她家的窗户上,像渡了层金光。
陆大行就像一只欲飞的鸟儿,他再怎么劝说,也拦不住。
—
临行前,岁宁给陆大行的后座和副驾驶下面塞了几件防护服。
“尽量往平地的路开,不要上很陡的山路,如果可能会发洪水就千万不要再往前开了,及时掉头,知道吗?”
陆大行点头,“嗯嗯嗯,知道了,放心吧啊。”
“千万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陆大行抱了抱岁宁,她轻声说:“嗯。岁宁,有你这朋友真好。”
岁宁看着陆大行驱車远去,内心祈祷着她平安回来。
他回了家,呆呆的坐在窗边发怔。
可惜事不随人愿。
两天后,他就听到了噩耗。
外面下着大雨,雨声清脆,陆大行的父母连夜从外地赶回来。
鹿嘉允在电话里帶着哭声告诉他,陆大行被连夜送进了手术室。
岁宁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岁宁怔怔地在长椅上坐下。
他改变不了什么。
别人的命运,他的命运,他都改变不了。
像一条已经命定好的轨道,无法改变。
岁宁颓然地低下头,睫毛发颤。
手术室的灯熄灭后,他看着陆大行被推入病房。
他不敢上前。
不敢面对截肢的陆大行,还有她挫败的目光。
几个小时后。
鹿嘉允匆匆赶来,拍了拍岁宁的肩膀,“岁宁,你怎么在这干坐着,大行醒了。”
岁宁抬眸,“她醒了?”
“对啊,麻药一过就醒了。”鹿嘉允安慰他,“瞧把你给吓的,她是骨折又不是截肢,没那么严重,啊。”
岁宁含着犹疑,走向陆大行的病房。
陆大行正无聊地盯着点滴,发现他们来了才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闷死我了这里。
陆大行的左腿打着石膏,正高高挂着。右手臂也骨折了,声音沙哑,脸上带着伤。
岁宁一言不发,像是要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似的,上前碰了碰她的左腿。
“哎!干啥呢,有你这么虐待伤患的吗?”
岁宁连忙缩回手,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陆大行其实也没都疼,就逗逗他。
“岁宁,你真神了,当时真的突然发了洪水,躲都躲不掉。我当时还好听了你的话选了条更平坦的路,不然车都得被衝到山下去。”陆大行露出洁白的牙,笑道,“而且,我救了八个人,在发洪水前还救了个老太太,厉害吧。”
岁宁如梦初醒,他红着眼圈,终于笑了一声。
“厉害。”岁宁轻声道。
他是可以改变的。
鹿嘉允削着苹果,“是是是,谁有你能啊,生死都不顾了。”
“就是可惜我都和驴友说好了要去爬山的,票都买好了,你们俩去?”
鹿嘉允:“我不去,作业设计都还没补完。”
陆大行戳了戳岁宁,“你去吧,听说风景特美,就当替我看看了。”
岁宁弯起眉眼,“行。”
岁宁走出医院的时候,发现一辆眼熟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的不远处。
岁宁上前,沈妄寒摇下了车窗。
“朋友进医院都能伤心成这样,”沈妄寒握着方向盘,“我要是进医院了,你会替我伤心吗?”
岁宁整理了下自己的围巾,“胡说八道。”
他希望身边所有人都平安。
包括沈妄寒。
沈妄寒笑了声,“元旦有什么计划。之前听你哥说你想去法国,我带你去。”
他能看出来岁宁最近情绪低落,而且藏在心里也不肯说。
“不用,我去爬山。”
沈妄寒挑眉,“哪座山?”
岁宁背对着余晖,寒风乍起,树叶陆续飘落,浅金色的光芒映照着他,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
“长白山。”
沈妄寒看得出神片刻,声音含着痴迷,“行。”
岁宁眨了眨眼,他的背包里只有一张票。
他怀疑沈妄寒会错意了。
……其实他打算自己去。
岁宁小跑着走进客厅,发现许拾安正坐在窗边画画。
许拾安拿着画笔,“宁宁回来啦。”
“爹地!”岁宁凑到许拾安的身边,“我想去爬长白山。”
许拾安放下画笔,“一个人吗?”
岁宁点头:“嗯。”
“那就买機票。”许拾安发现岁宁今天比前几天开心了不少,他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岁宁。
“想去就去,注意安全。”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快乐。
也希望他是自由的。
岁宁搂上许拾安的脖子,脸頰贴着他的肩膀,“谢谢爹地。”
许拾安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
岁宁在岁珩的注视下走进了登机检票口,他朝岁珩挥了挥手,跑跑跳跳地进了登机门。
在空姐的引导下,岁宁在头等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他身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沈妄寒?”
岁宁诧异地把包放在座位上,沈妄寒抬手帮他放到上面。
“你怎么也在这?”
他这句话都问累了。
“你让我一起来的。”
岁宁在座位上坐好,他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让你一起来了?”
沈妄寒翻了两页杂志,他一手撑着额头,悠悠地说:“你都告诉我要去哪了,难道不是邀请我一起?”
这是什么逻辑?
岁宁懒得解释,他靠在座位上,戴上眼罩睡觉。
一个头戴式的耳机戴在了他的头上,岁宁的睫毛轻颤,舒缓的音乐在他的耳畔回荡。
沈妄寒轻声说,“睡吧。”
岁宁抬手把耳机摘下,“沈妄寒。”
“嗯?”
岁宁抬眸瞥向他,他的侧脸冷峻,下颌线分明,一双鹰眼正垂着。
“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无条件的保护我。
这句话,其实他上辈子就想说了。
沈妄寒嗤笑一声,视线含着侵占意味:“不收好人卡。”
岁宁的脸颊微红,他就知道。
他重新戴上耳机听歌,闭眼入睡。
飞机很快落地。
沈妄寒驱车带他来到了景区停车场,一打开车门,寒气就扑面而来。
远处山川白雪皑皑。
岁宁穿着白色的冲锋衣,戴好护目鏡,他兴冲冲地从登山起点开始爬山。
沈妄寒跟在他身后,等他走不动的时候,就停下来让他歇一会。
岁宁握紧了背包,他踩过1442级台阶,登上了长白山天池。
冬天的天池,湖面凝结成洁白的冰鏡,寒风掠过,碎雪扬起,天地间仿若只剩下天地两色。
岁宁轻轻“哇”了一声。
他摘下护目镜,忙不迭掏出相机,对着远方按下快门。
“好看。”
岁宁轻叹着,一片雪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沈妄寒伸出手指,轻轻拨过岁宁纤长的睫毛。
“你好,能帮忙给我们拍个照吗?”一个男人来到岁宁的身边问。
不远处新立了一块立标牌,不少情侣都在打卡。
岁宁乐意帮忙,“好。”
他接过那人的手机,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看看可以吗?”
男人惊喜道,“拍的很好耶,要帮忙也给你们拍两张吗?”
岁宁瞥向身边的沈妄寒,沈妄寒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高大笔直,像一颗白杨似的守在他身边。
岁宁把相机摘下来递给他,笑意浅浅,
“好,谢谢你了。”
“别客气。”
沈妄寒意外地看向岁宁,岁宁站在标牌的身边,目光瞥向他。
他的脸庞冻的白里透红,声音软软的,“来都来了,拍个照吧。”
岁宁说完,避开了沈妄寒灼热的视线。
岁宁突然发现两辈子了,他和沈妄寒好像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沈妄寒快步来到岁宁的的身边,岁宁的肩膀离他有十公分远,眼眸漆黑狭长。
他们第一张合照,他自己倒笑得略显拘谨。
长白山上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他和沈妄寒站在一起,雪花飘落,他们的头发上都沾染着雪点。
刚好标牌上写着——
“长相守,到白头,山为证。”
第一张刚拍完。
沈妄寒迅速揽过了岁宁的肩头,紧紧搂着他,低声说:“哪有情侣拍照隔几米远照的。”
岁宁仰头看向他,脸颊酡红,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相机捕捉到这一幕。
“看镜头。”
沈妄寒的眼底泛起笑意,低头贴上岁宁的额头。
男人帮他们拍了好几张,岁宁一看,不得不说,沈妄寒的镜头感很好。
每一张都拍的很好。
那男人不由夸赞道:“你们看起来好登对啊,颜值都太高了。”
岁宁解释道:“我们其实不……”
“谢谢。”沈妄寒的眼眸笑意盈盈,拉上岁宁的手,“行了,不是说想去滑雪吗,走吧。”
岁宁把话吞了回去。
他快步跟着沈妄寒来到滑雪场。
岁宁戴好护目镜,在沈妄寒检查完之后才被允许开始滑。
“慢点。”
沈妄寒在旁跟着他。
岁宁一开始滑得有点拘谨,后来适应之后渐渐放开。
他的脸上浮起笑意,滑下高坡,陡然的猛冲和滑板的滞空感刺激着他的灵魂。
等他滑入平地,碎雪拍过他的脸颊。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没有恐惧,没有伤痛。
他没有重蹈覆辙。
真好。
他在大雪中伸开双臂,感受着生命的每个瞬间。
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突然侧过身没刹住,猛地撞向了岁宁。
“啊啊啊小心!”
岁宁回神,下意识地往右侧避开。
那个小伙子自己滚下了陡坡,而他也重心不滚,原地摔了一圈。
沈妄寒上前把岁宁扶起来,黑着脸看向那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学滑雪没多久,真的不好意思,没受伤吧。”
岁宁只手臂和后腿有些许擦伤感,倒没什么大事。
“你没学会来滑什么雪?”沈妄寒的声音阴冷,上前揪起来那人的领口,带着Alpha的攻击性和狠戾。
岁宁忙道:“算了,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小伙子吓得快哭了,连连道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一定会担责和赔偿。”
岁宁上前轻声道:“算了,我真的没事。”
沈妄寒的眼神森冷,慢慢地松开他。
岁宁被沈妄寒牵着带上了缆车,沈妄寒订了一间总统套房。
岁宁抽出自己的手,问:“只……只有一间房吗?”
沈妄寒把一袋药放在桌面上,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他的目光幽暗,“我看看哪受伤了?”
岁宁脱下外套,撸起袖子给他看。
“没事,就青了一点。”
沈妄寒拿起药剂在他的手臂上喷了两下,药剂清清凉凉的。
岁宁和缓着气氛,“虽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但是今天玩的还是挺开心的,对吧?”
沈妄寒把他的袖子放下,“岁宁,想不想喝酒。”
岁宁整理着衣袖:“嗯?”
沈妄寒换了件黑色衬衣,衣袖挽起,修长手指握着一瓶昂贵的红酒。
岁宁是个酒蒙子。
又菜又爱喝。
就……喝一点点应该没事。
沈妄寒给岁宁倒了一杯,“度数不高,你应该不会醉吧。”
沈妄寒这么一问,倒是激起了岁宁的好胜心。
什么意思,瞧不起他?
岁宁偷瞄了眼酒瓶,像是一只骄傲的猫:“当然不会了,我又不是不会喝酒。”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尝了一口。
入口醇香,酒香浓郁。
“好喝吗?”沈妄寒靠在他身边问。
“好喝。”岁宁的眼睛亮了亮,慢慢把整杯都喝完了。
他一喝酒就上脸,现在脸颊殷红,眼神都开始有些许的涣散。
“你刚才光顾着自己喝,都没跟我碰一杯。”沈妄寒的声音轻柔,“来。”
“哦。”岁宁端着酒杯,又被倒了一杯酒,他的声音嘟囔着,“那祝你以后……平安快乐,干杯!”
岁宁的目光迷离,碰杯的力道没把握住,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仰头一饮而尽,扬起下巴靠在了沙发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你喝的太急了,岁宁。”
沈妄寒把酒杯放下,俯身搂上岁宁的后背,岁宁此刻逼着眼睛,已经醉得昏昏沉沉。
他的唇瓣泛着水光,柔嫩又勾人。
沈妄寒轻声唤他:“岁宁。”
岁宁的意识迷离,“嗯?”
“可是,如果以后没有你,我快乐不起来诶。”沈妄寒的声音轻缓,指腹慢悠悠地拂过他的下巴和锁骨。
岁宁的上衣被剥掉,腰侧有一处淤青,他拿过喷剂喷上去,凉意刺激着岁宁的感官。
“唔……不要。”
岁宁的声音软绵,尾音还有些许颤意。
他的这张脸漂亮得不像话,孱弱清纯,惹人怜惜,又让人想恶劣地欺负哭。
“岁宁,我看看你还有哪受伤了。”
沈妄寒一手托着岁宁的细腰,目光阴暗得可怕。
他的声音幽冷,“宁宁,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3。”
“2。”
“1。”
岁宁伸了伸腿,换了个坐姿。
随后。
他的衣服被轻松撕掉。
“我检查一下。”
沈妄寒的视线黏在岁宁身上,语气轻柔。
岁宁背对着跪在沙发上,两手艰难地撑着。
沈妄寒又拿起了药喷剂,他的指腹粗糙。
“唔!”
第16章 浴室
室内气溫升高,歲寧醉得厉害,只覺得浑身燥熱。
歲寧的腳尖被握住,溫柔摩挲。
他的皮肤触感柔软,沈妄寒此刻像正把玩古玩似的爱不释手。
歲寧縮了下,却没能逃脫。他靠着沙发,醉得昏昏欲睡。
“寧宁,你好漂亮。”
沈妄寒凑近歲宁,熱气洒在他的耳邊,滿眼都是痴迷的爱意。
他低头,虔诚地吻上岁宁的脖颈。
“唔。”
岁宁又縮了下,纤长的睫毛颤抖,眼眸水光氤氲。
在这种环境下,信息素是最容易失控的。
浓烈的檀香交杂着古龙水的气味散开,岁宁的臉立刻變得更紅了。
他的目光迷离。
沈妄寒附身貼着岁宁的臉颊,耳畔厮磨,嗅着他身上的香味。
“我们明天就领证吧,嗯?”沈妄寒越说,漆黑的眸子就越兴奋。“听说你爸不喜欢我,怎么,他怕我像岁墨关他一样,结婚后就把你关起来?”
沈妄寒輕笑一声,咬了下岁宁的耳垂,“不过,你爸看人还挺准。”
岁宁眸光微蹙,他抿唇推了下沈妄寒的下巴:“唔,睡覺。”
他喝醉酒想睡觉,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
“他不同意也没用,你迟早是我的。”沈妄寒掐上他的下巴,“怀着孩子嫁给我也不错,是不是?”
岁宁没来由的感到一身冷意,他哆嗦了下,歪头靠在了沙发上。
沈妄寒的眼底晦暗不明,含着疯狂的占有欲。
岁宁腰细,大着肚子的时候应该也挺可爱的。
沈妄寒想象着那幅画面。
他可能会躲在床头,累的眼圈发紅,两只手还抱着大肚子,水润的眼睛委屈巴巴的。
沈妄寒的眼睛眯起,他抬手抚上岁宁的后颈,附身含咬了一口。
力道不輕。
岁宁下意识地躲开,他抬起手重重地抓了下沈妄寒的脖子,像是自卫的猫似的。
这是omega的保护自己的本能。
沈妄寒的脖子上被抓出三道血痕,他却没退开,反而抓住岁宁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岁宁,你自己看看,你都抓疼我了。”
岁宁眯着眼睛,炸毛了一样挣扎。
而指腹在碰到他脖子上微湿的液体时,岁宁的手一缩,又驚慌地捂上了沈妄寒的脖子。
岁宁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炙熱的火焰,沈妄寒的脖子上淌着鲜血。
血成股地往下流。
止都止不住。
他吓得不輕,慌张地貼近了沈妄寒的脖子。
他的手心微热,声音颤抖,“不要流血,沈妄寒,你的脖子不要流血。”
沈妄寒的手一僵,他意外于岁宁突然的反应。
他低头。
发现岁宁的肩头在颤抖。
他的睫毛沾着泪花,岁宁一直紧紧贴着他的脖颈,香味环绕,孱弱地担忧着他。
沈妄寒的手放在了岁宁的后背,安抚受驚的他,“没有流血,你看错了。”
岁宁没有松开手,即使全身抖得不行。
他仰起头,“没……没有血?”
沈妄寒伸手抹掉岁宁眼角的泪花,“没有,我没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岁宁的这副样子,心里就会不由得一阵莫名的刺痛,强烈到痛彻心扉。
岁宁这才放下心来,紧绷又惊惧的身躯缓缓松懈,他声音很小,“沈妄寒,你不要受伤。”
然后,他歪头贴着沈妄寒的胸膛。
睡着了。
沈妄寒:“……”
沈妄寒轻叹一口气,他随手扯过一件外套,裹住岁宁将他面对面抱着走向卧室。
岁宁睡得很不安,就算是睡着了也会不时突然轻颤一下,他一手轻轻拍着岁宁的后背,一手扯开被子。
岁宁的呼吸逐渐變得均匀,沉沉入睡。
沈妄寒把岁宁裹进被子里,把那件外套扔在床上,搂紧了岁宁。
夜色昏沉,沈妄寒在灯光下描摹着岁宁的脸庞。
他不止看了多久,附身亲了口岁宁的额头。
“喂,岁宁,你好在意我。”
夜里,沈妄寒洗了三次冷水澡。
……
次日清晨。
岁宁迷糊地睁开眼睛,他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被箍得紧紧的。
“嗯?”
岁宁仰头一看,沈妄寒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他被沈妄寒紧紧搂着腰。
而且,他还没穿衣服。
“!!!”
岁宁猛地推了下沈妄寒。
虽然没推开,但把沈妄寒给摇醒了。
沈妄寒再次把岁宁搂紧,嘴角弯起,“再睡会。”
岁宁睁大了眼睛,滿眼惊讶,“你……你……我……我们怎么睡在一起!”
“废话,这里只有一张床。”
岁宁推着沈妄寒的手,质问道:“那我的衣服呢?”
“你昨晚自己喝醉了酒,非说热要脫衣服,脱光之后还耍酒疯挠人,”沈妄寒的语气带着点无奈,陈述道,“我差点没按住你。”
“那……”岁宁记不清了,但他确实看见了沈妄寒脖子上有三道很明显的血痕,还挺长。
他红着脸,又问,“那我们昨天晚上……”
沈妄寒:“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岁宁全身除了腳有点酸,其他地方确实没有什么不适感。
“那你把我松开。”
沈妄寒闭着眼,贴着岁宁的发顶,“我再睡会,睡醒再说。”
“不要。”岁宁推着沈妄寒的手臂,没推动。
沈妄寒好像真睡了过去,他只好背着身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陆大行:【怎么样,好玩吗?】
岁宁:【好玩。】
岁宁:【[图片]X24】
陆大行:【哇塞,果然很漂亮!不虚此行!】
岁宁弯起嘴角。
“这是你那个摔断腿的朋友?”沈妄寒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岁宁一惊,“你没睡着啊。”
“她没有摔断腿,只是骨折了。”他解释着,抬眸瞪了一眼沈妄寒,“松手。”
“岁宁,你把我的微信设成了免打扰。”沈妄寒的手收紧,“我刚才看见了。”
岁宁心虚地合上手机,“我要去洗漱。”
沈妄寒松开他,岁宁立刻弹跳起身,扯过床上的那件外套披上,快步走向洗手间。
沈妄寒伸手拿过岁宁的手机,岁宁给手机设置了屏保密码。
他输入岁宁的生日,解锁成功。
……
浴室就在床的侧邊,隔着一片巨大的磨砂玻璃墙,里面逐渐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把岁宁的手机放回床头,手撑着额头,拿起一个白色的遥控。
遥控一按,磨砂玻璃瞬间变成了透明玻璃。
从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岁宁正踮起脚尖调整水温,白皙的身上流着晶莹的水珠。
让人挪不开眼。
……
岁宁洗了个舒畅的热水澡,他擦着湿发走出浴室,就见沈妄寒还靠在床上,直勾勾地看向他。
还没起床。
岁宁瞄了一眼沈妄寒,绕到另一邊拿自己的手机,离开时还小声说了句,“真懒。”
沈妄寒被逗笑了,侧身趴在岁宁睡过的枕头上,嗅着上面残留的香味。
岁宁坐在沙发上拿着笔记本背知识点,元旦回去他差不多就要考试了。
他隐约听到了水声,沈妄寒可能去洗澡了。
但差不多背了快三十分钟,沈妄寒居然还没出来。
岁宁狐疑地回头,合上自己的笔记本起身看了眼浴室门。
比他洗澡还慢。
这时,浴室门打开了,“岁宁。”
岁宁上前两步,“干嘛?”
沈妄寒伸出一只手,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
“帮我拿衣服。”
岁宁瞥向床头的衣服,他来到门口递给他。
岁宁坐回了沙发。
沈妄寒走出浴室,看向岁宁的眼神阴暗,满脸透露着不满足。
“我今天下午就回家了。”岁宁正在看机票。
“你这么远来一趟,爬个山就回?”沈妄寒換了身衣服,来在岁宁的身边。
岁宁仰头,“对啊。”
“走。”
“去哪?”
—
岁宁来到一家私家饭庄,这里坐落于郊区,风景宜人,车窗外飘着白皑皑的雪花。
岁宁換了套蓝白的羽绒服,正好奇地打量着窗外。
车在门口停下,门口站着三个人,站在中央的男人穿着灰色休闲装,长相不凡。
“这么快就到了。”杜裴司上前。
沈妄寒摇下车窗,杜裴司弯腰往里一看,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沈妄寒给岁宁开车门。
岁宁一下车,大堂经理就微笑着指引着他,“外面冷,您先里面请。”
“不是你这,怎么跟孟巍说的不一样啊。”杜裴司走在后面,轻声对沈妄寒说,“你怎么就突然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么快就吃上了啊?”
“滚。”
沈妄寒冷眼瞥向他。
“不是,当时你一个人把我丢在伊洛纳斯处理那么多事,我都快累成黑奴了。”杜裴司抱怨道:“结果你在这谈上恋爱约上会了,啧啧,果然兄弟如衣服,岁宁如手足。”
沈妄寒笑骂了他一句。
岁宁当然不止是手足。
岁宁是他的全部。
—
杜裴司还算有眼力见,和沈妄寒聊了两句后,就自己去找狐朋狗友组局了。
岁宁在顶楼的餐厅里吃得直呼热气。
沈妄寒给他倒水,“有人跟你抢吗。”
岁宁咬了口热土豆,口感软糯香甜,他吃得心情大好,腮帮鼓着,唇面吃得水光发亮。
“好吃吗?”
岁宁擦着嘴角,声音模糊软糯,“还行吧。”
沈妄寒抬手替他拨了拨他额前的发梢。
大堂经理笑意得体地走进来,他戴着手套,把一个礼盒递在沈妄寒的身边。
“沈先生,这是杜先生送给您的,”经理微微弯下腰,“他说祝您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什么???
岁宁抬眸,咀嚼的动作一顿,瞥向那个红色的盒子。
沈妄寒接过,“行,你先下去吧。”
“好的。”
岁宁看着沈妄寒拆开红色礼盒的丝带。
沈妄寒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举起展示给岁宁看。
盒子里放着一件布料少的像丝带的红色衣服,边沿绣着白色蕾丝边。
下面还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妄寒拿起一瓶花香味精油,评价道:“还是茉莉味的呢,很适合你。”
第17章 觊觎
歲寧把筷子一放,他羞恼着看向那个盒子。
“扔掉!”
沈妄寒合上盒子,笑意盈盈。
他等歲寧吃饱,帶着他走出电梯。
大堂经理正恭敬地站在门口,沈妄寒抬手把那个盒子放在了他的身前。
经理连忙用雙手接过。
“还给杜裴司,让他自己留着用吧。”
沈妄寒心情不错,深邃的眼睛含着些许幽深的笑意,薄唇微勾。
歲寧抬眼瞥了下沈妄寒,不由得往旁边挪了两步。
“我该回家了。”
歲寧围着围巾,两只手戴上了毛茸茸的手套,他吐露着氤氲的雾气,声音软绵。
他明天还有場考试呢。
电梯门打开,沈妄寒和他走向门口。
外面飘着雪,虽然洁白美丽,但是也很冷。
岁宁呼了口雾气,搓搓自己的手套。
沈妄寒替岁宁打开副驾驶的車门,岁宁侧身坐上去。
沈妄寒坐在主驾驶,俯身想给岁宁系上安全帶。
岁宁眼疾手快,自己先抓上了安全帶,“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沈妄寒凑近时,岁宁抬眸一瞥,就看见了沈妄寒的脖颈上的那三道明显的抓痕。
岁宁心虚地低下头。
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沈妄寒一手掌着方向盘,汽車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白色的树影迅速在窗边掠过。
車内寂静了几秒。
“岁宁,你想要什么?”
“嗯?”岁宁正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他没听清,懵然抬头,“什么?”
“你需要什么生日礼物?”
岁宁眨了眨眼睛,“不用……”
沈妄寒早猜到了岁宁不会说,他的语调轻悠:“你不说我就随便买了。”
“真不用。”岁宁摇头,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过生日,“我没什么想要的。”
岁宁看向窗边,他的侧臉柔和。
这輩子能好好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妄寒侧目看了他一眼,抬手放了一首纯音乐。
窗外雪花飞扬,車内温暖如春,钢琴声交杂着温缓的小提琴乐,让人感到很安详。
岁宁听着《蒙丽丝的春天》,缓缓地阖上了眼。
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他能肯定。
他的人生会比上輩子过得更祥和。
……
岁宁连夜赶回了岁家,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许拾安还没睡,给他准备了一杯牛奶羹。
几天没见,许拾安在旁边打量他:“玩得开心嗎?”
岁宁喝着牛奶羹:“开心。”
“有受伤吧?”
岁宁眉眼弯弯,“放心吧爹地,没有。”
“开心就好。”许拾安拨了下他的发梢,“对了宝贝,你怎么是和沈妄寒一起的?”
岁宁捧着碗,搪塞道:“就……碰巧遇到了。”
“哦。”许拾安了然。
他看到沈妄寒的第一眼,就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听岁墨要把岁宁嫁给他的时候,他更是从心底里反对。
许拾安的直覺很准,他发现沈妄寒看向岁宁的眼神,就像是黑夜里的恶灵在觊觎人间,满含着偏激的占有欲。
他担心自己小儿子结婚后也会像他一样。
成为笼中雀,失去自由的禁/脔。
特别是他刚结婚的那两年。
虽然许拾安现在获得的自由更多了,但是他希望岁宁是自由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中。
他希望儿子拥有幸福又自由的婚姻。
“那就好。”
岁墨也没睡,他在书房里办了会公。平时这个点他一般已经和许拾安一起休息了,今天这么晚没睡也是有意地在等岁宁回来。
岁宁转头:“爸爸。”
岁墨来到许拾安身边坐下,“既然回来了,明天就专心考试。”
“嗯,我知道的。”
岁墨问道:“对了,生日想在哪办,管家好去安排請帖”
许拾安看向岁宁。
岁宁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覺得我们一家人和爷爷一起吃个饭就好了,不用这么隆重的。”
许拾安懂岁宁,“我也覺得,宁宁既然不喜欢那种場面,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
岁墨:“宁宁,你露个面就行。定在我们那栋东郊山庄吧。”
岁墨的决定一般没有人会再反驳。
他重視岁宁的这次生日,宴請H市的世家们参加,其实也是为了让岁宁在这場生日宴里露个面。
岁宁记得,他过完生日没多久,岁墨就公开宣布了他所拥有的股份额。
岁宁只好道:“好,谢谢爸爸。”
岁宁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怎么看手机。
他点开微信想看看明天在哪个考場考试,余光往下方的聊天框一暼。
“???”
沈妄寒三个字不见了,备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沈妄寒改成了“老公。”
臉皮真厚!
岁宁连忙把备注改了回来。
他更意外的是,沈妄寒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密码的?
岁宁想着,赶紧换了个密码。
岁宁回了自己的房间,在长白山上的照片很快会洗了出来,岁宁还保留了一份电子照片存在了手机里。
其中有二十多張风景照,还有五張和沈妄寒的合照。
岁宁趴在床上,拿起一張照片。
这是他和沈妄寒拍的第一張合照,因为拍的有仓促,所以他们没有靠太近,还隔了十几公分。
他的笑容生涩拘谨,沈妄寒在雪中目視前方,眼眸幽黑。
他们的头上沾着雪花。
虽然隔着距离,却格外有意境。
他看着这张照片,嘟囔一声,“拍的还挺好的。”
他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沈妄寒。
沈妄寒点开图片,放大了岁宁的臉看了一分钟,又缩回原图看了他两分钟,随后才把它存进了相册里。
【你好漂亮。】
【怎么没有我抱你的那张?我记得不止一张。】
岁宁的耳垂微红。
他就猜到了沈妄寒会说这种话。
他打字回复:【删了。】
—
早晨,岁宁早早地来到考场。
第一场考试九点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
不过很巧的是,他和鹿嘉允分到了一个考场。
“稳了,稳了。”鹿嘉允激动地在前面握着岁宁的手轻晃。
岁宁笑着被他晃着,说,“你坐在我前面啊。”
鹿嘉允的笑臉刷的一下消失了。
他也才反应过来。
“我操。”鹿嘉允捂脸自闭了十秒钟,“那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岁宁拍了拍鹿嘉允,“没事的,加油。”
“唉。”
鹿嘉允一副便秘脸,不过他消化的很快。两分钟又兴奋地转过来,举着手机跟他分享自己的視频账号。
“快看快看,我给你拍的視频火了,有上百万的点赞呢!”
岁宁凑近一看,是他之前课间和鹿嘉允偶然合拍的两张照片。
岁宁当时穿着蓝白色的毛衣,面容昳丽,举着一杯咖啡,笑容温柔。
他手腕上戴着岁珩送给他的表。
评论区很快有人扒出了价格,纷纷惊叹。
岁宁点开评论区,看了几条点赞高的评论:
:请转农业频道。
:女娲在嗎,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哭)(哭)(哭)
:本人属于中产家庭,曾经在某个慈善晚会上有幸见过他,本人比照片还好看,惊为天人。
:岁市集团的小少爷,预计持股15%(哭),而且他还读的是H大,H大啊!(哭)
:他家不仅有錢,而且他的未婚夫姓沈,H市沈氏集团的那个沈哦(灵机一动)
:问问小少爷什么时候和沈家结婚,我好投胎。
评论区要么是羡慕他的家世,要么就是在夸他的长相和学历。
这种视频软件火的趋势也挺迷的,鹿嘉允没想到他随便发了两张照片就火出圈了。
岁宁觉得这夸的有点太夸张了。
他上辈子不怎么发照片在社交媒体上。
不过这辈子他觉得拍几张照也没什么,他家也是合法合规的经商,火出圈了也无所谓。
鹿嘉允两手撑着下巴,贱兮兮的:“少爷什么时候和沈家结婚,我也想投胎了。”
“胡说什么呢。”岁宁轻轻地拍了下鹿嘉允的脑门,“我才不想当你爸。”
岁宁对生死这种话比较敏感,尤其是他身边的人说这种话。
开玩笑也不行。
“哎呀,开个玩笑嘛。”鹿嘉允笑嘻嘻的,“一会考完去吃烤鱼。”
岁宁爱吃,他乐了,点头,“好。”
上午的试卷不难,岁宁提前交了卷。
他和鹿嘉允说好了,谁先出考场谁就先去烤鱼店点。
烤鱼店就在学校对面的那条马路,也不远。
岁宁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低着头给鹿嘉允发消息:
【我先去点单】
【猫猫摇头.jpg】
他心情不错,刚合上手机抬头,一雙苍老的手就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臂。
“你是……你是盼盼的儿子吧?”陳月季的眼睛含着泪,攥着岁宁的手直接哭了出来,“哎呦!可找到你了,我的外孙呦!”
岁宁眉头一蹙,“阿姨,你认错人了。”
陳月季抓着他不放:“我没认错!盼盼不就是嫁了个有錢的人家嗎,你姓岁是不是?”
岁宁后退一步,奋力挣脱出这个苍老的女人的手,“你真的认错人了。”
陳月季哭着一激动,直接又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了他的手,直接跪在了岁宁的面前。
她大哭大喊,“外孙啊我真的是你的外婆,我这些年找你的爸爸找到好辛苦呦,外孙!”
陳月季这么一口一个外孙喊着,哀嚎声又响又难听。
引得不少出校门的学生纷纷侧目,甚至有人还偷偷拿手机拍。
岁宁听着这哭声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他扶住陈月季的双手,往前一倾,然后轻巧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他成功和陈月季拉开距离。
“阿姨,你如果想碰瓷,这里门口到处都是监控。如果你要造谣生事的话,我家有最好的律师,所以请你想清楚再闹。”
岁宁这番话,让陈月季身后的一个男人犹豫了一下。
陈月季见岁宁躲开了,直接装作身形不稳跪倒在岁宁的身边,拍地哭喊。
“哎呀,我这是什么命啊,好不容易找到儿子了,外孙还不认我!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月季满脸皱纹,身上穿着破旧的花色衣服,手上带着蓝色手环。
岁宁认识,那是医院的陪护手环。
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上前。
陈勇的脸黢黑,牙齿发黄,微笑着试探道,“宁宁,你是叫宁宁吧?我是你的舅公啊。”
岁宁:“我真不认识你。”
岁宁背着书包转身。
却听陈勇在身后急道:“你爸是不是叫许盼儿!他的左手上有很大一块胎记,他出生的时候还是我把他抱回家的。”
岁宁的脚步一顿,他的呼吸停滞。
许拾安曾经告诉过他,他被外公外婆带回法国的时候,其实他还有个名字。
叫许盼儿。
许拾安生下来被发现是omega的时候,他的声父母都很嫌弃他,觉得他留不住,于是给他取名叫许盼儿,盼着再有一个儿子,甚至连户口都没给他办。
于是在四年后,他们如愿生了个小儿子,就把许拾安带到了外县的集市上随便遺弃了。
好在许拾安当时被福利院捡到,被一对家境富裕的法国夫妇领养。
他的养父母觉得许盼儿这个名字不好,就给让改名叫许拾安。
当时岁宁还小,许拾安抱着岁宁讲故事,温柔地笑着说。
“爹地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岁宁的心头一阵刺痛,他回眸瞥向那两个人。
“你们当初不是不要他了吗,怎么这会又回来找?”岁宁冷眼看着他们。
他知道了,是因为那个视频。
他们发现自己当初丢掉的儿子居然嫁了个非常有錢的人家。
所以闻着味就来了。
“我当时也不想的,实在是养两个儿子太困难啦!”陈月季哭着,“宁宁,宁宁,你让我见见盼儿吧,我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很想他!”
岁宁一针见血:“怎么这么多年没想着要找,发现我们家有钱了就开始认親了是吗?”
“宁宁,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
陈勇皱着眉,上前一步说:“其实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打扰你的,你爸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小叔叔,前年被查出有白血病,急需要骨髓移植,我们这边都试过了,都匹配不上,你爸爸和你叔叔是親兄弟,说不定……”
“你们当初把他遺弃得那么干脆,今天又想让他捐骨髓?”岁宁怒视着陈勇,“你们好意思吗?”
“以前是我们不对,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親叔叔啊!”陈勇语调激动,一手握住岁宁的手腕,“你看你戴的这块表,我听网上都说得有上百万吧。这要是换成钱,都能把这些你叔叔治病的所有钱还了啊!”
陈勇的目光贪婪,话也说的理所当然。
岁宁甩开陈勇的手,抬起书包,狠狠地砸向陈勇的脸。
“滚开,我没有什么親戚,我爸也不会捐什么骨髓,你们当初抛弃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勇吃痛,他弯腰捂着嘴哀吟。
他不敢动手,只敢低声骂,“这死孩子,有了钱就忘了自己的亲人,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那老太太趴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哎呦,家门不幸呦!”
岁宁转身往前走,他的呼吸急促。
他替许拾安委屈。
替他有这样的血亲而感到委屈。
他还没多远,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缓缓摇下。
“考完了吧?”沈妄寒看向岁宁,“之前你不是说过请我吃饭?”
岁宁偏过头。
沈妄寒眸眼微眯,他的目光犀利,发现岁宁的眼尾有点红。
“怎么了?”沈妄寒开门下车,拿过了岁宁挎着的书包。
岁宁回神,突然问:“沈妄寒,你为什么喜欢我?如果我不是岁家的亲儿子,你还喜欢我吗?”
沈妄寒伸手,捧起岁宁的脸,“岁宁,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是谁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沈妄寒的手掌宽大,捧着他微凉的脸,触感逐渐变得有点温暖。
岁宁与沈妄寒幽黑的眼睛对视。
对啊。
但是有些人就从骨子里都带着贪婪。
就算是再嫌弃,也会因为他是谁的儿子,或者因为许拾安是谁的合法伴侣,就巴不得再攀上关系。
他的脸被沈妄寒恶劣的碰着,挤得嘴巴微微嘟起来,唇瓣粉嫩又水润。
沈妄寒瞧着,忍不住俯身就亲了一口,发出一声轻响。
“唔,你干嘛!”
说两句话就突然亲他。
岁宁躲开,羞恼着看他。
“外面冷,上车吧。”
岁宁坐在车上,车内的暖气升起。
沈妄寒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侧目瞧他:“说吧,怎么了?”
岁宁:“我爹地其实是被领养的。我朋友之前在网上发了两张我的照片,之前遺弃我爹地的亲戚们可能就看到了,发现我爹地现在过的很好,就跑来校门口找我。”
那个视频沈妄寒知道,他还下载收藏了。
他的眼神变得阴暗森冷,打量着岁宁,“你没受伤吧?”
岁宁看向窗外,“没有,我还把她弟弟的鼻子砸青了呢。”
“不用担心,我来处理。”沈妄寒温声道。
这种事其实很好处理,甚至还不用律师。
“不用。”岁宁看向沈妄寒,眼里没有恐惧,“我想自己解决。”
沈妄寒沉默着,抬手用指腹碰了下他发红的眼尾。
“岁宁,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岁宁的心跳莫名快一拍,“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
沈妄寒害怕打火机,他就改抽电子烟,他吸了口烟,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岁宁。
沈妄寒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记得是个雨夜。
他妈疯了大半辈子,从小就恨不得掐死他,每天念叨着盼他死。
可惜她自己倒先死了。
灵堂里来了不少人,一群人穿着黑衣来虚与委蛇地吊唁。
沈妄寒的目光冷漠,他看了一圈。
发现只有一双眼睛不一样。
岁宁从人群的后面慢慢排队,眼神带着几分傻兮兮的同情和可怜,认真地给他妈的遗像送花。
岁宁走近后。
沈妄寒发现那双眼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岁宁的脸庞青涩稚嫩,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幼鹿,干净到让人忍不住沾染。
他的双眼灵动。
比他以前挖来的鹿眼,做成的标本后还要美。
对面有不怕死的亲戚当场翻脸,指着沈妄寒的鼻子骂:“肯定是他杀的,他就是个疯子!他妈当时生他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他!”
争吵间,一串黑色的木檀珠被扯断。
场面混乱,两家人争辩不休,沈父和沈老太太为沈妄寒辩解,甚至差点动手。
沈妄寒冷眼瞧着,目光幽暗冷漠,坐在棺材的不远处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
岁宁就茫然站在旁边。
周围的人为遗产和遗物争个没完,他下意识地蹲下,赶紧把地上的那些珠子一颗一颗地捡起来。
这是遗物,应该对死者的家人很重要的。
岁宁心想,用一张纸巾把珠子包好,犹豫了下,捧着那些珠子递给沈妄寒。
沈妄寒的目光疏冷,岁宁瞧着有点害怕。
“收好。”岁宁小声道,“那个,节……节哀。”
沈妄寒审视着单纯的岁宁,漆黑的眼睛幽深。
他发现。
岁宁不仅眼睛漂亮。
他的全身上下都很漂亮。
他接过那串珠子,隐约嗅到了一阵茉莉花香,岁宁的手指触感柔软。
像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挠着他的心头。
也许就在这一刻,他确定,他要把岁宁据为己有。
岁宁被沈妄寒盯着,莫名感到毛骨悚然。他像个小崽子似的,怯生生地躲回了许拾安的身后。
岁宁就像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单纯又善良。
不由让在身处黑暗中的人觊觎。
当天晚上,吊唁会不欢而散,沈妄寒却心情很好,他告诉沈父和沈老太太。
他要娶岁宁。
他要把漂亮的天使拖进他黑暗死寂的世界里。
永远地占有他。
第18章 金链
沈妄寒注視着歲寧,眼底压抑着愛慕和占有欲,他用指腹抚过歲寧的眼尾。
“还记得寧斐去世那年吗?”
歲寧和他离得太近,热气吐露在他的耳邊,他怯怯地往旁邊缩了下。
“什么?”歲宁愣了下。
宁斐是沈妄寒的生母,但是他还是很少见有人会直呼自己母亲的名字。
岁宁努力回想着,沈妄寒的母亲去世后,他当初确实跟着父母来吊唁过。
可是当时人那么多,他和沈妄寒都不一定见过。
“当时灵堂里站了一屋子人,”沈妄寒一手靠在方向盘上,目光炙热,“你躲在你爸后面,手里还拿着一束最丑的花。”
岁宁想起来了,他当时特地挑了一束白色康乃馨。
岁宁抿了下唇。
哪里丑了。
那可是他精心挑选的。
“你……就因为这么离谱的理由喜欢我?”
当时人那么多,他还和那么多人穿着一样的黑色衣服。
怎么沈妄寒偏偏一眼就看中了他。
岁宁觉得这个理由太离谱了。
他才不信。
岁宁懒得听他乱说,拿出手機点开通讯录,他在纠结这件事要先打电话告诉谁。
沈妄寒侧目看着岁宁,他的眼睛里仿佛比以前多了些许坚定。
少了几分孱弱。
不过无论是怎么样的岁宁,他都为之着迷。
喜欢的理由没有固定答案。
沈妄寒喜欢岁宁,只是因为他是岁宁而喜欢。
“喂,哥哥,我和你说件事你先不要告诉爹地。”岁宁一手捂着手機,声音温软,“就是……”
岁宁的陈述得很精简平淡,可对面的岁珩就破天荒地炸了锅。
“你说什么,他有没有伤害你?宁宁,你现在在哪?我讓司機先接你回家。”
“没有没有,他不敢动手的。”岁宁瞥了眼身旁,“我……现在在沈妄寒的车上。”
岁珩勉强松了口气,臉色阴沉,“我在南岸區这邊,我现在回来。”
南岸區离市中心不近,驱车得要一个多小时,刚好宋钰川这两天又出差了。
“不用哥,你那邊有重要的事的话不用赶回来。”岁宁忙道,“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告诉爸爸。”
只是告诉岁墨的话,许拾安肯定也会知道,他不想讓爹地突然听到这种讓人愤怒的消息。
岁珩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岁宁輕声叹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见岁珩情绪这么着急过。
他点进微信,发现自己漏了两条鹿嘉允的消息。
鹿嘉允给他发来消息:【我都到烤魚店了,你不在啊,我先点好了啊。】
十分钟后。
【岁小宁!我爸突然来接我了!估计是想问我考得咋样(哭),烤魚你自己吃吧,钱我付过了哦(哭)(哭)(哭)】
岁宁回复道:【好。】
他哪有心情吃什么烤魚了。
骤然,他的手機页面弹出了一个电话。
是许拾安打给他的。
岁宁手一抖,他点击了接通。
“喂,爹地?”
“宁宁,你在哪里?”许拾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岁宁抬眼与沈妄寒对視,故作镇定道:“我吗,我在学校,今天我考试你忘啦。”
“我看见了宝贝,有人把校门口的照片发到了你们学校的官網上,他们没有伤害你吧?我就在校门口。”
“没有,那些人就是无赖,来碰瓷的。”岁宁快速眨了眨眼睛,“我能有什么事啊爹地。”
“你现在在哪里,爹地来找你。”
岁宁的语调故作輕松,他道:“我在学校附近的烤魚店吃烤鱼呢,爹地你要不要过来。”
许拾安:“我现在来,就在里面别乱跑啊。”
岁宁:“嗯嗯。”
岁宁挂断了电话。
都不用岁宁说,汽车随即启动,沈妄寒握着方向盘,缓缓地掉了个头,停在了五百米处的烤鱼店门口。
沈妄寒把车门解锁,他侧目看向岁宁,悠声道:“岁宁,我记得你以前可说过请我吃饭的。”
岁宁边开着车门边说:“以后……下次一定。”
他背着书包推开了店外的玻璃门,在店员的指引下,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烤鱼锅已经冒气热腾腾地雾气,可岁宁却只一直盯着热气发呆,不时地打开手机看一眼。
许拾安很快就到了,他匆匆打开车门,推开了烤鱼店的门。
“宁宁!”
许拾安焦急地进门扫視一圈,瞥见了靠在窗边的岁宁。
好在岁宁神色如常,他的桌前热气腾腾,岁宁抬头,举起手示意,“爹地,我在这儿。”
许拾安呼了口气,他的脚步一僵,慢慢地来到他的面前坐下。
“爹地快来,刚好开锅了。”
岁宁拿过许拾安的碗,给他加了一块鱼肉,并娴熟地盛好热湯,“爹地你嘗嘗,味道还不错的,我经常和朋友来这儿。”
家里人除了许拾安,他们都不许岁宁吃这些,他们都觉得这种外面的小门店不干净。
所以岁宁每次都是偷偷来的。
今天要不是事出突然,他都不一定能和许拾安在这种店里吃顿饭。
许拾安注视着他,他的儿子好像变了,他一路赶过来的时候还担心得要命,担心岁宁接受不了,担心岁宁受委屈……
可是岁宁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安静懂事。
许拾安一手握着湯勺,眼眸泛红,“对不起宝贝,爹地让你受影响了。”
岁宁头摇成了拨浪鼓,他的声音温柔:“唔没有的,爹地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影响,再说了,我们家家底厚,律师又都很厉害,没准过了今晚那些帖子就被封干净了。”
岁宁看向许拾安,催促道:“爹地你快尝尝。”
许拾安低头,舀了一勺汤,鱼汤浓郁温热。
许拾安却感到心头酸涩,低下头,伸手把一滴坠下的泪珠抹掉。
岁宁撑着臉瞧他,眉眼弯成月牙,“好喝吧?”
许拾安微笑着点头:“嗯。”
“是吧,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吃。”
“好。”
许拾安终于知道岁宁哪里变了。
他的小儿子,好像长大了一点。
岁宁解释道:“爹地,我一开始没告诉你,是怕你会着急。”
岁宁又给许拾安夹了一块鱼肉。
他怕许拾安难过委屈。
许拾安这么着急忙慌赶地过来。
就是担心岁宁会委屈。
有时候,岁宁觉得血缘也是很神奇的存在。
因为是亲人,所以会彼此牵挂,为对方而感到委屈。
“宁宁,你不用管这些事。”许拾安平静地说,“他们当初把我弃之如履,那我们早就没有了什么关系了。不过,也多亏了他们,你才能有那么好的外祖母外祖父呢,是不是。”
岁宁认可地点头。
他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很愛他,经常从法国跑来看他。
许拾安低头喝完了一整碗汤。
门外传来一阵推门声,略微急促的步伐来到他们身边。
岁宁仰头一看,懵了下,“爸……爸爸?”
许拾安正拿着汤勺,转头的一瞬间,一只手掌就搂过了他的臉。
岁墨的手心微凉,他低声对许拾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岁墨的话少。
没有追问,没有责任,而是先为自己的晚来而道歉。
热气弥漫,岁宁看着眼前的爸爸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婚姻也还有不那么压抑的一面。
……
他都不用等到明天,岁宁回到家后,官網上的那些以讹传讹的帖子和账号就都被封了。
但这种事在网络上蔓延得速度最快,很多人还会在各种群里和评论区转发。
但他看了一眼,陈月季和陈勇都在各大视频软件上注册了账号,拍着卖惨的视频,有意无意地暗示岁家六亲不认。
有些网民就像是厕所里的无头苍蝇,闻到味了轰然就会聚集到一起。
不把事件搅大搅臭,他们誓不罢休。
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不是自证清白,而是把焦点重新聚焦在挑事的人身上,让他们自乱阵脚,忍不住跳出来证明。
岁宁在网上找了几个营销号,花了不到几千块,把自己编辑好的稿子以知情人的身份匿名发了过去。
随后,当天晚上,那些营销号的视频就火上了当日热搜,词条被上百万人搜索。
#农村一对姐弟发现抛弃多年的长子嫁入豪门后来到校门口堵外孙求原谅
#遗弃omega大儿子多年后alpha小儿子却不幸患上白血病,夫妻苦寻大儿子求捐骨髓
……
网民很快翻脸,把矛头指向了陈月季和陈勇,闻着味就找到了他们的账号进行攻击。
工作上被领导压榨的,情绪压抑的,日子过得不顺心,甚至有些人游戏输惨了没地发火的……怨气和怒火都洒在了他们的评论区和私信里。
他们的账号很快塌陷。
陈勇在评论区奋力解释,反而又遭了一顿骂。
岁宁笑了声。
自古恶人自有恶人磨,他还是最近才懂的这个道理-
岁珩驱车到家,岁墨和许拾安进卧室了。
他敲了敲岁宁的房门。
“宁宁。”
岁宁把手机合上跑去开门,“哥哥。”
岁珩打量着岁宁的脸,“你没事吧?”
岁宁摇头,“我没事儿,这点小事影响不到我的。”
“那就行,其余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听到了吗?”
岁宁发现,岁珩现在颇有岁墨的影子。
岁宁乖乖点头,“我知道。”
“那你早点休息,给。”岁珩伸手给岁宁递来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岁宁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串诱人的冰糖葫芦。
岁宁轻声“哇”了一声,“謝謝哥哥。”
“别吃太多,吃完记得刷牙。”
岁宁以前小的时候不肯打针,一打针就扁起嘴,哭得委屈巴巴的,一直伸手要哥哥抱。
岁珩就举着一根糖葫芦,把岁宁抱在怀里,让他眼巴巴地看着。
等打完针,岁宁疼得张嘴哭,就再把糖葫芦塞进他的嘴里,岁宁马上乖乖地靠在岁珩怀里不哭了。
百试百灵。
岁宁笑着。
拿出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
—
校门口事件的造谣负面评论在第二天基本上都消失殆尽了。
矛头基本上都指向了陈家姐弟。
岁宁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他的生日在即,岁珩送禮一般都比较直接,他硬带着岁宁来到商场逛,让他自己挑。
“哥哥,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了,你已经给我買了很多了。”
岁宁坐在沙发上,看着模特陆续试着衣服在岁宁面前走过。
岁宁的桌面前摆放着一些名表和钻石袖扣,光芒闪烁。
岁宁都不怎么感兴趣。
他抬眸瞥向不远处的一个方向玻璃,上面有一个白色的猫形玩偶,玩偶的毛发洁白,眼睛有碧蓝色的宝石镶嵌,正缓缓地旋转着。
玩偶的外形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
岁宁伸手指向那个玩偶,“我想要那个。”
岁珩抬眸。
岁宁看了半天,看中了一个玩偶。
岁珩:“把那个盒子拿过来看看。”
“抱歉,岁总,”经理半蹲着,赔着笑,“那是一个德国艺术家赠给商场的艺术品,非卖的,不过我们这还有很多可爱的玩偶娃娃,小少爷要看看吗?”
岁珩道:“我買断。”
一般只要钱出到位,这种商业艺术品都是可以私下买断的。
只不过价格会非常的高。
“这……请稍等。”经理犹豫着,起身像去打电话。
经理踩着高跟鞋回来,满含着歉意,“实在是抱歉岁总,我问过总经理,这个玩偶暂时不在销售商品氛围内。”
岁宁拉上岁珩的衣袖,小声道:“不卖就算了哥哥,我要这对袖扣吧,感觉和我的西装很搭。”
岁宁拿着一对钻石袖扣,浅笑着。
岁珩只好作罢,又给岁宁买了一大堆的禮物。
……
夜里。
岁宁的生日宴如期举行。
宴会厅内的宾客们觥筹交错,岁宁露了个面就溜了出来,坐在山庄外的秋千上。
一件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岁宁回神,他仰头一看。
沈妄寒不时何时来到他的身边,一手撑在身旁的木栏上,手腕微垂,他好像喝了酒,身上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热烈而又强势。
天空中飘着雪,在夜色下,沈妄寒的侧脸冷峻,鼻梁高挺,垂眸看向他,目光炙热而温柔。
“生日快乐。”
岁宁出神了片刻,慌忙侧过头:“谢谢。”
沈妄寒自然地在岁宁身边坐下,“你怎么躲这里来了。”
“外面人太多了,没意思。”岁宁搓搓自己的双腿。
“你就没请你的朋友?”
“哦,对了。”岁宁这才想起来,他摸摸自己的口袋。
他的手机落在宴客厅了,里面到处都是长辈,他要是现在回去,免不了要和他们寒暄一顿。
岁宁看向沈妄寒,眸光水润:“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嘛?”
沈妄寒把手机递给他。
岁宁打开,就看到了一张自己被放大的照片。
好像是在酒店,岁宁面容昳丽无双,睫毛又长又翘,唇瓣殷红,他缩在枕头上睡得很熟,睡颜恬静。
“你……你什么时候拍的。”岁宁看了一眼,耳垂泛红。
“你说呢。”
岁宁点进拨号,故作镇定道:“换掉。”
沈妄寒不语,只是淡笑着,幽幽地看着他。
岁宁打了个电话给陆大行。
陆大行在病房里祝他生日快乐,还说等她好了要给他做顿饭。
岁宁笑着,露着白洁的牙齿,他晃着腿。
“好,我等着。”
通话很快结束,岁宁把手机还给沈妄寒。
沈妄寒凑近了岁宁,他的耳畔轻声道:“岁宁,送你一个生日禮物。”
岁宁感觉到有些痒:“什么?”
天空中骤然升起一束光。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千万点光芒如流星散开,红的像燃烧的玛瑙,粉的似揉碎的云霞,绚烂梦幻。
岁宁抬眸,满眼都是惊艳。
他小声“哇”了一声,星光在他的眼眸中绽放。
沈妄寒凝视着岁宁,岁宁的反应就像是只好奇的小猫,让人忍不住占有、欺负。
烟花一直在放。
岁宁看得高兴,等回神时,他扭头轻声对沈妄寒说了句。
“沈妄寒,谢谢你。”
这是一份特别的礼物。
沈妄寒坐在他的身边,目光瞥向他白洁的脖颈,目光晦暗不明。
“不客气。”
他会给鸟儿准备最精美的金笼,堆满它喜欢的和花汁。
让小鸟失去逃离的力气。
“你永远值得最好的。”
……
宴会结束。
岁宁累的瘫坐在沙发上,他收到的礼物堆满了一个储物间。
管家来问他有没有想要摆在房间里的,他来布置。
岁宁起身和管家来到礼物间,一排各色各样的玩偶就摆放在了正中央。
每个玩偶都很可爱,各具特色,身形都毛茸茸胖乎乎的。
岁宁愣了下,上前拿起了一个毛绒玩偶。
正是他当时在商场看中的那个。
“哦,这是沈先生送来的,他听说您喜欢,就收集全了一个系列送给您。我听说这些好像都是艺术非卖品,沈先生竟然能全部收集到。”管家在旁边笑着说,“要帮您摆在房间里吗?”
岁宁点头:“放在我的房间吧。”
“对了,这份礼物也是沈妄寒送来的,说是必须请您亲自打开。”
岁宁接过那个长方形的盒子,还挺沉。
他在耳畔晃了晃,有玻璃碰击的声响。
他的眼眸一亮,难道是酒?
沈妄寒今天送的礼物怎么都这么合他心意。
岁宁抱起盒子,偷偷摸摸地回了卧室。
他关上门,打开一看。
却差点没从窗外扔出去。
里面放着一件白色蕾丝边的衣服,连体,布料还没有一块抹布多。
下面还放着一根金色的链条,圆形的金圈像极了脚铐,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花香精油。
一张白色的纸条放在最中间。
沈妄寒的字力透纸背。
“按你的尺码买的,很适合你。”
岁宁手抖着,往后面一翻,他还写了一句话。
“想看你穿。”
岁宁把盒子扔远了。
变态变态变态。
—
深夜,沈妄寒靠在床头,他看着手机屏幕前的岁宁的睡颜,伸出指腹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的眼底含着阴暗的痴迷。
隔着手机,在岁宁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他陷入梦境。
梦见岁宁倒在床上,灰黑色的床单衬得他皮肤光滑雪白。
岁宁被精美的金链缠绕着,累的眼尾含泪,目光无助又迷离。
被他掐着后颈含吻。
在氤氲又黑暗的卧室里。
只能委屈地发出无助的呜咽。
第19章 密室
室內昏暗。
沈妄寒在黑暗中睁开眼眸,他看向身边的手機,微敛眉目。
在黑暗中叹息一声。
……
歲寧慢吞吞地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他的身上沾着湿气,衬得脸蛋瓷白柔嫩。
他暼向地上被他扔远的盒子。
犹豫了許久,才不情不愿地把掉出来的东西塞回盒子里,藏进了床底下。
这东西迟早要销毁掉。
他这次的生日没有請纪云舟,自然也没有請歲家,倒是清净不少。
宋鈺川还在国外出差,但礼物送到了。
歲寧剛拿起手機,就传来“叮咚”一声。
某银行传来一条交易提醒。
收入:6888888元。
宋鈺川:【歲小寧生日快乐!】
宋钰川:【新的一年天天开心啊】
岁寧莞尔,他回复道:【謝謝表哥。】
管家把毛茸玩偶做过了消毒清洗和保养,现在已经摆在了他臥室的玩具架上,一共有六个玩偶,每一个都是不同的配色和风格。
毛发摸起来軟绵绵,都很可爱。
岁宁抱了一个,他摸着玩偶柔軟的毛,窝进了被子里。
他的床又暖又软,让他窝着不再想动弹。
岁宁顺着怀里小玩偶的毛,迷糊地阖上眼。
他真切的感受到。
这一次的生日,比上辈子要幸福很多。
—
清晨六点半。
岁宁被床边的电话吵醒,他迷离地伸手去找手机,放到了耳边接听。
“喂。”
“岁宁,你之前可说过要请我吃飯的。”
沈妄寒的声音很好听,声线冷沉低哑。
岁宁闭着眼睛,小声道:“嗯…我知道啊。”
以后再说嘛。
沈妄寒听着岁宁的声音,柔声道:“那我现在来接你。”
岁宁蓦地睁开了眸眼,清醒了过来,“现在?”
“对。”
沈妄寒靠在阳台,一手握着手机,指腹在栏杆上輕点。
太阳从远方的江面升起,沉静如画。
他自从梦醒后就一夜没睡。
只要阖眼,就滿脑子都想着岁宁。
岁宁的声音模糊清软,应该是剛睡醒,现在估计是又快要睡回去了。
沈妄寒的眸眼含笑,輕唤了他一声,“岁宁?”
岁宁睫毛一惊,迷糊地回应:“嗯?我等下要去看我朋友,就……中午吧。”
反正这顿飯迟早要请。
早请完早輕松。
沈妄寒:“好,我等你。”
岁宁轻声“嗯”了一下,他蹭了蹭枕头,又睡了过去。
岁宁没挂电话,他把电话放在耳畔,听着岁宁的呼吸声。
莫名觉得很安心。
就像是岁宁睡在他的身边。
沈妄寒靠在床边,轻声对岁宁道:“晚安,岁宁。”
……
上午十点。
岁宁来到了陆大行病房里。
他把水果放在了床头,陆大行正靠在窗边玩水果消消乐,切得都出了汗。
游戏输了,陆大行叹口气:“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都闷得发霉了。”
“你是芒果吗还发霉,医生说还要多观察几天。”
岁宁给陆大行打开排骨粥的盖子,“这个粥是我家的阿姨特意给你煮的,要趁热喝。”
“替我谢谢阿姨!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陆大行神秘兮兮地看着岁宁笑。
岁宁:“什么?”
陆大行背过身,从床后面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面红色的锦旗。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恩重如山,英勇无畏。
“牛吧?”
岁宁一怔,举过来仔细瞧着:“哇,好厉害啊。谁送的?”
“一个老太太的儿子,他带着老太太特地找到了我的病房,老太太当时想给我跪下来磕头,还好当时鹿嘉允拦住了。”
陆大行笑意明朗“所以说岁宁,顺从本心就好,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快乐就行。”
他希望岁宁以后也是。
岁宁微笑着,点点头:“嗯。”
今天下了点小雪,雪花点缀在车窗边。
他一手撑在车窗上,看着雪花融化。
沈妄寒打来电话:“岁宁,你有一件衣服还落在我家了,自己来拿。”
岁宁选好了餐厅,嘟囔着:“你到时候来吃飯的时候,帮我带一下不就好了。”
沈妄寒的声音低缓:“我一点突然有个会要开,要不你直接来我家,给我做顿飯也行,怎么样。”
岁宁:“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妄寒就含着笑打断了他:“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等你。”
岁宁看着手机,无奈让司机掉头。
汽车驶向桦南别墅区。
沈妄寒独居于一栋江景别墅,装修风格简单,外宽巍峨豪华。
听说是这一带最贵的宅子。
岁宁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来到门边,凑近猫眼处瞧了瞧。
吃顿饭而已,怕什么。
他抬手按下了门铃。
外门自动开启。
岁宁慢慢地走向內宅的大门。
门被打开了。
沈妄寒披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悠然地站在门口。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离一点不到一个小时。
可岁宁看他一点都不像是要开会的样子。
“进来吧。”沈妄寒给他找一双厚拖鞋。
岁宁在玄关处的长形沙发坐下,剛想弯身换鞋,
沈妄寒就先半蹲下身,给岁宁换上了拖鞋。
拖鞋的码数刚好合适。
“我的衣服呢。”岁宁低头看向他。
沈妄寒盯着岁宁白皙的脚踝,目光幽暗:“一会给你拿,先吃饭吧。”
“好吧。”
岁宁跟着沈妄寒来到餐厅,却见餐桌上已经摆滿了菜,此刻正冒着的热气。
香味飘散,岁宁闻着都有点餓了。
岁宁来到桌边:“不是说让我给你做吗?”
“你能来就行。”沈妄寒给岁宁盛了一碗汤,他直勾勾地盯着岁宁。
“尝尝味道怎么样。”
岁宁舀了一勺汤,味道鲜甜,他点头:“还不错。”
这顿饭基本吃得比较安静。
岁宁咬了一口青菜,抬眸瞥向沈妄寒,他发现沈妄寒只吃了几口,基本没怎么动筷。
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岁宁问:“你不吃吗?”
沈妄寒的双眼隐晦深邃,“我不餓。”
岁宁的吃相好,吃饭的时候脸颊圆鼓鼓的,像是一只仓鼠。
沈妄寒盯着他,“我送你的礼物看了吗?”
岁宁突然呛了一下,他喝了口水。
“看了,玩偶很漂亮。”
沈妄寒的薄唇弯起:“还有呢?”
岁宁被看得不自在,他快速眨着眼睛,装傻,“还……还有什么?”
沈妄寒不语,只是含着笑看他,笑意幽深。
岁宁垂下眸。
心里偷偷骂了句变态。
“那你慢慢吃,吃完不用收拾,我去开个会。”沈妄寒起身,走向了楼梯。
岁宁刚吃到一半饱,茫然看向沈妄寒。
他又低头看了眼沈妄寒的餐盘,上面的菜基本都没怎么动。
不饿吗?
岁宁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
他来到厨房找了一圈食材,然后系上围裙,给沈妄寒做了一碗面。
岁宁其实会做饭。
他以前经常给許拾安打下手,久而久之自己也会了。
面很快煮好了,岁宁在上面撒上葱花,溏心蛋煎得刚刚好。
岁宁满意地放在端盘上,端着上了二楼。
二楼的书房出来细碎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德语。
书房门半开着,沈妄寒坐在书房里,看向正前方的投屏,正在开视频会议。
岁宁站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把面放在了门口的小机器人的置物櫃里。
这样总算请他吃了顿饭吧。
他满意地叉腰,随后轻手轻脚地去找自己的衣服。
按理来说,他的衣服应该会放进衣帽间里。
可岁宁走向衣帽间,环顾了一圈,里面的衣服清一色都是沈妄寒的衣服。
黑色和灰色较多。
岁宁把玻璃櫃门轻轻地合上,没有乱动一下沈妄寒的东西。
他又来到二楼的客臥,里面的櫃子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岁宁找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沈妄寒的卧室。
沈妄寒的卧室宽敞,床边有一个窄门黑色衣柜。
岁宁上前打开一看。
里面就只挂了一件他的蓝色衣服。
岁宁上前拿下来,在合上门的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手碰到了哪个开关。
这个柜子突然往牆内一缩,缓缓往右边移动。
岁宁的眼眸瞪大,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密闭的通道。
里面像是一间储物室,幽暗安静。
岁宁透过通道看向在里面的牆上,隐约看见了一张他的照片。
岁宁走向通道,里面瞬间亮起一排灯。
照亮了逼仄的室内。
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阳光。
满墙都贴了他的照片……
有他穿着校服的,有他每一次在领奖台上领奖的,甚至有他趴在教室的桌面上午休的……
岁宁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自己,有些照片他甚至自己都忘了是在哪里。
岁宁恍惚着环顾四周,其中一个储物柜突然自动推开。
柜子里也放着他的照片,中间摆着一个透明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放着十几颗成色尚佳的檀木。
岁宁怔住,他想起来了。
这是沈妄寒的母亲去世那天断的,他还替沈妄寒捡起来过。
上面有一张纸,沈妄寒的字迹清晰,上面密密麻麻重复着四个字:
想娶岁宁。
而紧接着,其余的储物柜也陆续被拉开。
接着灯光,岁宁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艳丽的红绳,精美的链条,银色的手环……以及莫名存在的项圈和猫耳套装。
岁宁惊讶地睁大了眸子,莫名感到背后发凉。
他回想起从前,沈妄寒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那是一个深夜。
岁宁迷迷糊糊地接听,沈妄寒幽声对他说:“岁宁,我好想娶你。”
第20章 监控
歲寧的眼睫止不住地发抖。
他没想到,沈妄寒的愛,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偏执。
他的手发颤,把这些櫃门一个一个的推回去,扭头跑向出口。
在踏出通道的那一刻,身后的灯光就像追着他似的,陆续地熄灭。
诡谲地光影交替,他在被黑暗吞没前踏出了这扇暗门。
歲寧双手撑在膝盖上,急促的喘息,脸颊边淌下一颗晶莹的汗珠。
他回眸看了眼那道黑色的门,莫名心有余悸。
他覺得沈妄寒比他更需要看心理醫生。
……
歲寧半扶着床,他衣服都不想要了,转身来到卧室门口。
他一抬眸,却与一双锐利的眼睛对上视线。
沈妄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正端着歲寧给他做的碗面,悠悠地品尝着,眼睛幽黑。
“岁宁,你做的面还挺好吃。”
岁宁一惊。
他……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岁宁的声音微微发颤:“你开完会了?”
沈妄寒注视岁宁,“剛才在做什么?”
“在找我的衣服。”岁宁站直身。
沈妄寒:“那找到了嗎?”
岁宁的环顾了下四周,緊張到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没有。”
沈妄寒的视线像是能一眼把他看穿似的,上前推开黑色櫃门。
“看,我给你的衣服专门定制了一个柜子。”
黑色的衣柜内,蓝色显得格外鲜明亮,就像是给死气沉沉的周遭平添了一点生机。
但岁宁知道里面藏着开关,没准下一秒沈妄寒就能把窄门的通道打开。
“你很冷嗎?”沈妄寒的眼中含笑,凝视着他。
岁宁的手缩在身后,摇头,“没,没有,你把衣服给我吧,我该回去了。”
这里不能多留。
他回去再劝沈妄寒赶緊去治病。
“行。”
沈妄寒把衣服小心地从衣架上拿下来,放进了一个白色的衣物袋里。
他的动作轻缓,就像是在叠自己的衣服似的,显得格外愛惜。
岁宁在平静中察覺到了一丝诡异。
他伸手去接,沈妄寒却拎着衣物袋,一手托着他的手臂。
“我送你出去。”
沈妄寒的语气平淡,岁宁却无法拒绝。
他和沈妄寒来到一楼。
“我剛才给你泡了一壶太平猴魁,喝一杯再走吧。”
“不用了……”岁宁说着,却见沈妄寒已经把他的衣物袋放在了茶桌的椅子旁,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他的手指修长,把这杯熱茶缓缓地推向岁宁那边。
岁宁在只好上前,警惕地瞥了眼神沈妄寒,才慢慢地端起茶杯。
茶还有点熱,他端着茶杯吹了几下。
这才慢慢地品了一口。
茶香四溢,入口清新。
沈妄寒盯着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怎么样?”
岁宁又喝了一口,敛目:“还行。”
超级超级超级好喝。
岁宁心里清楚沈妄寒不会伤害他,但是他此刻仍然很想跑。
他害怕下一秒,就被沈妄寒拽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无法逃離。
“好了。”岁宁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我该回去了。”
沈妄寒:“我送你。”
岁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的司机还在楼下等我。”
岁宁起身,拿过了衣物袋。
他转身走向门口,沈妄寒轻幽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岁宁,感覺你很怕我。”
岁宁的脚步顿住,“没、没有啊。”
“可我觉得你在躲我,”沈妄寒起身来到岁宁的身后,手掌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头。
岁宁的肩头骤然一沉。
“我们在长白山的时候,你明明不会这样,能告诉我原因嗎。”
他们当初在长白山的时候,一起爬山滑雪,在天池旁合照,还在酒店共睡一張床。
其实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了那间屋子,岁宁不会这么想跑的。
沈妄寒从身后伸出手臂搂住了岁宁的腰身,他的耳畔道:“不要躲我,岁宁。”
沈妄寒的声音含着些许的失落。
岁宁的眼眸颤抖,他的眼神有点复杂。
“我没有。”
“没关系,只要你眼里有我就行。”沈妄寒附身吻上岁宁的脸颊,声音磁性,“我们来日方长。”
岁宁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却也不敢做大幅度的反抗。
他推着沈妄寒的手臂。
“到了给我发信息。”
沈妄寒松开了他。
岁宁快步来到玄关处,弯身换好鞋,然后一秒都不敢停留,随即快步走向了门口。
沈妄寒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岁宁的车驶遠。
他在书房的桌前坐下,桌上的一面黑色屏幕亮起。
里面有十八宫格的实时监控。
……
蓝醫生今天刚好又回了趟国,岁墨就给他预约了复诊。
岁宁三点准时到达。
他和蓝醫生面对面地坐着。
蓝荀给岁宁倒了一杯水。
他能看出来岁宁这次来明显没有上次那么緊張,不过他的害怕淡去后,好像又有了新的烦恼。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嗎?”
岁宁摇头。
“那你感觉现在还会像当初那么害怕了吗?”蓝荀的笑意温和。
“不会。”岁宁摇头。
蓝荀颔首:“恭喜你岁宁,你战胜了自己的恐惧。”
岁宁低眸,喝了一口水。
“不过,你看起来又有了新的苦恼。”蓝荀:“方便说说吗。”
岁宁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有一个人很喜欢我,会一直保护我,可是……我有点怕他。”
蓝荀了然,表示非常理解。
少年人的心事总是懵懂又多变的。
“那你要先自己来辨析。你的害怕是否因为他身上的缺点,而这个缺点又是否会伤害到你。”蓝荀目视着岁宁,温声对岁宁说:“不要因为他对你好就茫然地接受,这是冲动,是饿着肚子,而你面前刚好有食物足以裹腹。”
岁宁认真地听着。
心里却有很多千丝万缕的线,越缠越乱,难以捋清。
“岁宁,愛人先爱己。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我希望你去问问自己的内心,你对对方,是在意多一点还是和恐惧多一点。”
岁宁点点头,他握紧了手心,“嗯,谢谢你,蓝醫生。”
蓝荀扶了下眼镜,含笑道:“不用客气,岁宁,你成长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岁宁也低头笑了一声。
他離开了医院时,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这次的雪下得不小。
草地上很快变成了洁白的地毯。
岁宁喜欢四季,他现在格外喜欢冬天。
他走下阶梯,抬眸一看。
纪雲舟正站在不遠处看他。
纪雲舟这段日子恢复得还挺快,已经不用再坐轮椅了。
他一手扶着支具,滿眼都是关怀。
岁宁走下楼梯,纪雲舟就随之走向岁宁。
“宁宁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会来医院?”
岁宁抬眼瞥了下他,懒得搭理,他走向自己的车。
纪雲舟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你昨天生日,我想来祝你生日快乐,可是你家的管家不讓我进来,我想也许是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纪云他跟在岁宁身后,装得温润又深情。
“宁宁,我不知道沈妄寒和你说了什么,我这些年对你都是真心的啊。”
岁宁在雪地上回头。
纪云舟在雪中挽留着他,眼尾发红,滿脸都写着深情二字。
“岁宁,我不明白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说那番话,可是无论如何,我想把话说清楚。你觉得我这些年是在给你当狗,那好,那我告诉你,我愿意给你一辈子当狗,而且我没有不情愿,我心甘情愿!”
岁宁侧目看他。
这么久不见,纪云舟的演技还见长了。
“你都来医院了,有病就进去治。”
岁宁心里正烦着,他不想多留。
纪云舟却不依不饶,上前伸手挡住他。
“宁宁,你真的不在意我了吗?”
纪云舟的眼底满是痛苦,声音含着不舍,“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真的能甘心嫁给沈妄寒?嫁给你不喜欢的人,成为利益的牺牲品,一辈子没有自由吗?”
岁宁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说:“纪云舟,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没功夫看你演戏,去演给林瑾看。”
纪云舟蹙眉。
他说了这么多,岁宁一个人都没听进去。
“这不,他来了。”
岁宁抬了下下巴。
纪云舟回头,发现林瑾大大方方地拿着病历就走向他。
纪云舟眼底藏着一丝怒意。
以前林瑾见他和岁宁在的时候,都会很识大体地躲远的。
怎么这次这么不懂事!
“我知道了,宁宁,你是听到了什么谣言是不是?”
纪云舟卑微地站在岁宁旁边,又道:“我对天发誓,我纪云舟清清白白,和林瑾一点瓜葛都没有。”
林瑾径直走向纪云舟,把病历直接塞进他的怀里,“我不留,我明天预约了引产。”
岁宁看向林瑾。
林瑾的手上戴着一个银色手环,上面刻着花纹图案,工艺精细。
上辈子,纪云舟把它当做生日快乐送给了岁宁。
这辈子岁宁没要,这个手环就戴在林瑾的手上。
纪云舟急忙把病历还给林瑾,“宁宁,我是半路碰到他的,他当时晕在路边,我就是看他可怜,才帮忙送他来医院的,我可以给你看监控,真的。”
林瑾偏过头,他的唇色发白,在雪中低头冷笑一声。
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讥讽纪云舟。
林瑾昨天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为了不讓林家的人起疑心,他让司机停在了离医院一公里远的商场。
在去医院的路上。
林瑾因为低血糖意外晕倒在路边。
他浑身发抖,冻得四肢僵硬,拿起電话打给纪云舟。
除了纪云舟,他找不到谁能来帮他。
纪云舟十五分钟后才来。
他在路边狼狈地冻了整整十五分钟。
“你们两个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在一起就去光忙正大地在一起,不要什么都非跟我扯上关系。”
岁宁把话一撂,转身上了自家的车。
岁宁懒得多说。
纪云舟这辈子的人生也会很快发烂发臭。
他只要等着看就行。
纪云舟在一旁竭力解释:“宁宁,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黑色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纪云舟盯着那辆车,眼底的卑微迅速消散,转而含起阴暗的恨意。
“岁宁,你以为自己能这么高高在上一辈子吗。”
他转身看向林瑾,接过那份报告单,满脸泛起笑意。
“阿瑾,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太好了!”纪云舟高兴地搂上林瑾。
林瑾侧身推开他,冷眼道:“我不会要它。”
“为什么?”纪云舟握上林瑾的手:“阿瑾,我知道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我们只要再忍忍,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的……”
林瑾甩开他的手,“纪云舟,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等你说的那一天到来,可是,你的爱,真的很无用。”
他不像再像个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纪云舟稍微施舍他一点关心和爱,他就心甘情愿地为他躲在阴沟里。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为自己的假身份担惊受怕。
为地下情委屈求全。
甚至这么多年都把岁宁当成假想的敌人,以处处胜过他而活。
太辛苦了。
太恶心了。
林瑾把报告单抢过,扬在了他的脸上。
“断了吧,我是不想跟你耗了。”
林瑾转身离开。
纪云舟在林瑾身后追,“阿瑾!林瑾,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能打!”
—
夜里,岁宁靠在沙发上。
窗外的雪停了。
室内的灯光昏黄,窗纱浮动。
他已经一个人想了很久,他在纠结要怎么组织语言,劝沈妄寒去治病。
沈妄寒对他而言。
当然会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为了救他甚至不惜去死的人。
可是,沈妄寒的这份爱,又过于的偏执和强烈。
沉重到让他害怕。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岁宁翻找着手机,是沈妄寒打来的。
“岁宁,你到家了吗?”
岁宁抱紧玩偶,小声道:“到了。”
“那现在在干什么。”
岁宁的声音有些许紧张,“打算去洗澡了。”
“你那件衣服不用洗,我让人干洗过了。”沈妄寒的语气平和,“而且一直放在单独的衣柜里。”
每天晚上都放在身边睡。
“哦,我知道了。”岁宁结巴着,“那我去洗澡了。”
“嗯。”
气氛沉默五秒。
岁宁紧张地酝酿一下,道:“沈妄寒,你……”
“怎么了?”
“那个,”岁宁一紧张,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没……没事。”
他总不能直接说你明天去精神科挂个号吧。
他挂断了電话,走进浴室洗澡,等洗完后才发现自己没拿衣服。
好在卧室里暖气足,他光裸着走出浴室。
在床上翻找着自己的衣服。
弯身套上。
他的床对着不远处的玩具架。
其中一个毛绒玩偶的眼睛由血红色的宝石镶嵌。
在岁宁的背后,它的眼睛悄然迅速闪过暗光。
沈妄寒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前雪白美丽的身体。
一弯腰。
春光乍泄。
沈妄寒的眼底含着炙热和痴迷,他喝了一口酒。
岁宁随便套了件宽大的睡衣,随后躺在了被子上。
他习惯性反方向地躺着。
他抱着平板电脑在努力地搜索:
偏执症怎么治?
性/欲重能医治吗?
强烈地意/淫一个人是否属于精神疾病?
怎么样委婉地劝对方去医院看精神科?
岁宁琢磨了半天,还是没什么收获。
他把平板一放,叹口气,窝进了被子里。
夜里。
岁宁感觉浑身燥热。
他把被子推开。
他的初始发/情期毫无征兆的来了。
omega在成年后会来发/情期,不过症状并不会非常强烈,一年内只会发作几次,而且并非只能通过被标记而治愈,这种症状也能通过吃药控制。
但是,岁宁第一次来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无助地靠在床头,脸颊酡红,吐露着氤氲的雾气。
他的手指试探性地尝试。
却又缩了回去。
“唔……”
岁宁只感觉身上有虫子咬他,密密麻麻的痒意席卷着他。
他微张着红唇,脸庞流着细汗,昳丽又迷离。
他声音变了调,绵长的声音勾人又透着些许可怜。
此时,他的手机一直响着电话声。
沈妄寒名字一直亮着。
岁宁却没空去管。
他侧过身。
像猫儿似的蹭上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