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根本来不及反应,被谢守善的一脚踢中他的心窝,力道之大,他被毫无预兆地一脚踢翻在地上。他怔了下,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谢守善,他觉得做出这样举动的谢守善根本不真实,他有种在梦境中的虚幻感。
然而并不是梦境,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谢守善,他亲自背回来的人,还是那张脸,那个人,只是此刻变得猩红的双瞳冷漠地扫视着一切。
“守善……”淮泗起身,踉跄走到谢守善面前,不禁出声询问:“你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谢守善目不斜视,伸手推开了他,力道之大,一伸手便是淮泗摔倒在一侧,谢守善径直地走出去,看着围在他们周围丧尸,不耐烦的情绪涌现到脸上,周身一股暴戾情绪隐隐围绕着他。
猩红的眸子扫视着这些丧尸,下巴微扬,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别围着我,我很讨厌丧尸,太臭了。”继而他的视线落在一侧怔愣的淮泗身上,却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情绪,明显跟刚才扫视丧尸时的情绪不同,此刻情绪变得鲜明许多,盯着淮泗,一字一顿:“尤其是你。”
淮泗跌坐在地上望着谢守善,虽然谢守善的力道毫不留情,但是他如今是丧尸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只是对眼前的谢守善的行为感到不解。
他认识的谢守善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会对他做这样……总之这不是他所熟知的谢守善,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他努力搜索原书剧情里的内容,尝试找出蛛丝马迹,然而这原书剧情早已经在烙印在他脑海里,他清楚地知道并没有描写过这样的谢守善,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原书的剧情是不是真实的了。
那双猩红眸子望向他片刻,猩红里面渐渐弥漫着暴戾的杀气,眼前的人的确是谢守善,淮泗再次确定,他还是张嘴询问:“守善你是……啊啊!!!”猛地,淮泗抱着头惨叫跌倒在地上打滚,疼痛突然在他的脑袋里炸开!!
痛痛痛!!!
那是一股汹涌而至的疼痛,没来由的突然而至,像是一把电锯猛地将他的脑壳劈开,脑袋小小的容积被强行塞进了大体积的东西,宛如一只无名的大手抓了一把外来的东西强行塞进他的脑细胞里面,不断有信息源源不断地涌入,那是不同于身体的疼痛,这是深达灵魂深处的灼热的痛。
一台容量不大的电脑被强行改造程序般兼容大量的信息,一时间电脑都死机了。
淮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抱着头,闭着的双眸,瘦削的身体蜷缩着的姿势,衣衫到处沾满了斑驳的血色,俊秀的脸蛋,反倒显得他脆弱不堪。
他一下子晕死过去了。
然而谢守善见此,情绪并没有丝毫动容,凝视着躺在地上晕死的淮泗,暴戾的情绪仍在猩红的眼眸中翻涌,他朝着淮泗缓缓抬起左手,那是发动异能的动作。
突然,谢守善的右手猛地抬起扼住了他自己的脖子,渐渐地收紧,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唇角却扯开,弧度越来越大,直接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朝天大笑,笑声听起来嘲弄至极。
然而他的右手却扼住自己脖子不放,因为扼住了颈动脉,脖子以上的脸色涨得紫红,像是下一刻要窒息而死,他的左手仍然对着淮泗的脑袋发动了拧碎对方的异能!
“砰”地一下,引起极小的空间扭曲,爆炸声响起,血雾弥漫视线,炸开了一地的血肉和白色的脑浆液体。
……
淮泗醒来时,第一眼看到是被四方高楼建筑围着的灰蒙蒙的天空,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被锁在千万米深的井底的错觉,定定地看了一会天空,他才慢慢坐起身,即使刚才那阵贯穿灵魂深处的疼痛已然消失了,但是脑袋里似乎还惯性着带着疼痛的感觉,然而他的神情却极其平静。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脑海里涌现的东西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包括谢守善的变化。
就在刚才,他的脑海里涌入了不少信息,他想应该是作者又在补充设定亦或者是修改剧情了,总之那些信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脑海里面,比上次要痛苦得多。
他坐起身,往周围一看,才发现周围竟是满地狼藉,算得上是极其血肉模糊的现场。
在他四周散落了七零八落的丧尸尸体的残块,七零八落的碎肉散落在他周围,他甚至感觉到身上黏糊糊,还有个重量压在他身上,他抬起左手臂,发现小臂上贯穿了一个大口子,血肉中穿着洞,能从洞中窥见外面,血还从伤口处往下滴。
他的衣衫和头脸密布着点点的碎肉和血迹,像是芝麻点点,几乎覆盖了整张苍白俊秀的脸蛋,血点与血点之间密集得只有极少的白露出,配上那双尖瞳的茫然,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和感,血腥之中盛开的沾满了血污的一朵白花。
才发现原来他身上趴在几具血肉模糊的丧尸,有几个甚至只剩下破烂的身体,头颅早已无翼而飞,地上散落了不少丧尸的晶核。唯独有一个金发中掺着一缕缕结了血的发丝的脑袋格外注目,那是仅存的一个保存得稍微完好脑袋的丧尸,那原本残破的眼睛已经不翼而飞,连着那半边的脑袋都被什么东西炸飞了,剩下一半的脑袋,那一只宝石蓝的眼睛睁大,半边脑袋里露出那摇摇欲坠要掉出来的晶核。
这是……
发生了什么?谢守善呢?
【呜呜……】
淮泗竟然听到小声的呜咽,那是丧尸的语言音调,十分稚嫩的声音,仔细一看,那小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大眼睛盯着一处,发出呜咽的声音,不是用手擦擦眼睛,大眼睛里满是哭唧唧的委屈,然而眼里却是可怖的暗黑色的液体盈满眼眶,像是被啃食掉的空洞。
淮泗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是那仅剩半边的金发掺血的脑袋。
【呜呜……】
小丧尸还看着金发丧尸哭哭唧唧,却还是在离着几步的距离,他恐惧着淮泗。淮泗总算察觉出来了这一异常。
“你哭什么?”淮泗开口,然而小丧尸根本听不懂,自然也没有回答,依旧是哭唧唧的样子。
淮泗沉默了下,他倒不知道怎么沟通了,他也会丧尸的语言吗?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显然是不会的。
【救救他……】
淮泗讶异地看着小丧尸,小丧尸已经匍匐在地上,摊出手,完全臣服的姿态,身子有些颤抖,还是表达着一个意思。
他请求淮泗救这个金发丧尸。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淮泗一怔,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居然发出了丧尸的语言,可是他始终不得其法,刚刚完全是无意中发出来的声音。
小丧尸立即用着丧尸的表达着意思:【他们保护了您……刚才那人要杀您……太可怕了……那人……】
说到这,小丧尸的身体甚至瑟瑟发抖,似乎真的被吓得不清。
【那人太可怕了……大家都跑了……可是……他要杀您……大家……又回来了……】
大概还是小孩子的心智,再加上丧尸的僵硬,所以表达也是断断续续,不太流畅,但是淮泗结合当下的情景,还是从这段话隐约得知了事情的发展。
淮泗昏死过去后,按照昏死前谢守善对他的态度以及脑海里的剧情补充,谢守善现在理应会杀掉所有丧尸,尤其是已经变成丧尸的他。谢守善的实力强悍,丧尸们都能察觉到谢守善的恐怖威慑,纷纷往外出逃。谢守善并没有追赶的意思,丧尸们就更加往外逃,谢守善则漫不经心地杀掉还来不及跑掉的丧尸,自然还有昏死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淮泗。
可是这群逃命的丧尸居然又回来了,纷纷挡在他的身上,甚至与之搏斗。他一醒来,便看到了这副景象。
看着周围散落的丧尸碎块,以及从中掉落出来的晶核,淮泗心情复杂。
他一向以为丧尸应该是没有情感的,遵循着本能而行动,可这群丧尸居然为了救他回来趴在他身上,以免他被杀掉。他觉得小丧尸没必要撒谎,可是这个事实也让他消化了许久。
【救救他……】小丧尸小心翼翼地再次表达可这个意思,仍然是小孩子的身体紧紧趴在地上,手心向上摊开,任由宰割的状态。
淮泗望着那只剩下半边的金发脑袋,目光复杂,金发丧尸并没有死绝,他能感应到金发丧尸还有一丝生命,可能因为晶核还没完全掉出来,但是金发丧尸并不能如往常那样重新恢复,趴在地上无声无息,现在如人类一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状态。
淮泗心里转过了千百种念头,他惯常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现在依然是将自己置于人类的立场,自然觉得丧尸还是死绝为好。可是,身为人类的教育和道德又让他无法看着保护自己的丧尸在面前彻底死去,而自己在冷眼旁观。
救?不行!丧尸彻底消失不是好事吗?这对于人类来说并没有损失,而且看这些丧尸似乎都开始有了意识,那么他们的消失将会成为好事。
不救,就这样让他慢慢死去。但……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变成这样的!你的良心呢?!人如果失去了心,还算人吗?
两种思想在淮泗脑海中打架,他闭眼,捂住了脸,不自觉伸出另外一只手。
别吵了。淮泗感觉自己的脑海深处又开始疼痛了。
突然,淮泗立即抬头看去,发现刚才还躺在地上破烂了半个脑袋的金发丧尸已经趴在他身前,正在用舌头舔砥着他伤口处滴下来的血液,半边头颅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开始复原。
淮泗讶异,以至于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眼看着金发丧尸的晶核又重新被长回去的脑袋包裹,只是金发丧尸的那只破烂的眼睛却没有再长回来,眼眶处是黑黝黝的一个空洞,衬得另一只完好的宝石蓝眼睛尤为漂亮清澈。
小丧尸见着金发丧尸复原,哭唧唧趴在金发丧尸身边,而金发青年丧尸却匍匐在他跟前,几乎带着一种恭敬的态度和一种莫名的颤栗感,表达着:
【您的血肉赐于我重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淮泗打量着面前的两只丧尸,觉得自己的某些认知正在被眼前的情景改变,他看了看刚刚不自觉伸出去的手。
就在刚才,他是不是无意识地救了这只丧尸?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伸出手发动了修复的异能。
而且,淮泗看着自己左手小臂的空洞伤口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血,忍不住伸出舌舔砥了几下,并没有特殊的感觉,甚至觉得并不好喝,至少跟人血不能比,他不能理解这些丧尸对他的血肉趋之若鹜的样子。但他一发现了他的血肉的确对这些丧尸有着致命的吸引,他们总会被他的血肉吸引而来,总莫名地表示臣服,甚至能舔砥了他的血肉快速地复原丧尸身体。
他的血肉似乎对丧尸有着治愈的功效。
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他脑海里的补充剧情并没有提到他的事情,这是突发-情况还是因为对剧情不构成影响,所以并没有补充剧情的必要?
淮泗沉思着,正想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思维又渐渐混沌起来,脑袋深处又开始那种钝痛,不是突然起来的剧痛,而是磨人的钝痛,像是细细碾磨般的疼痛,这样的混沌很影响他的思考,只有脑袋放空的时候,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他觉得这是因为变成丧尸身体才出现的毛病,就跟之前他刚成为丧尸的时候脑袋转得极慢,所以现在一旦他思考过深后,脑袋就容易出现混沌的状态,甚至脑袋会有种被细细碾过的疼痛感。
他不禁捂着脑袋,抬眸,又看到那金发丧尸和小丧尸,两只丧尸竟然盯着他,有种听候他命令的意味。
两只丧尸也不再表达意思,就这样趴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淮泗也盯着他们,竟然开始放空思绪,然后就这样傻傻地对望了许久,还是淮泗先回过神,他用手捶了两下脑袋,尝试驱赶那磨人的疼痛,不再去想自己身体的变化,忍下那渐渐冒起的饥饿感,动身准备离开这里。
见他起身,金发丧尸立即用丧尸语言恭敬地询问【我们要做什么?】
淮泗对这两只丧尸有种奇怪的感觉,要说杀掉他们的话,竟然一时下不了手,在他看来,这两只丧尸有了意识。可要是过多关注,他又觉得跟丧尸过多接触不好,像是心里一道红线会被打破的奇妙。
“随便你们。”他张口说出这句话,也不管他们听不得懂,不再看他们,慢慢踱步出去,看着废弃化工厂的门口出神。
总之这里不能再待了,看着这满地的丧尸碎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了丧尸那股臭味,总之让他不想再待。经过这次避难所被抓住的事件,他也意识到不能再贸然回避难所,至少现在不能回,最起码那个酷似谢守善的眼镜男人现在还会想要抓他。
那么在还没回避难所的这段时间,他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再加上发生了谢守善这件事情,更让他觉得要重规划接下来的事情。
那么该去哪呢?
他竟然有一丝茫然。
经过避难所的事情,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回到人类之中去,那么他该属于哪里?
脑袋竟然又开始疼痛,果然又想太多了。他俊秀的脸蛋皱起,干脆找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听到身后有细细索索的声音,隐约还有吞咽撕咬的声音,他不禁回过身望,不由一怔。
那金发丧尸正捧着一截丧尸大腿肉啃咬着,肌肉在尖牙的撕扯下宛如棉花一样掉落,被他一口一口地吞咽到肚子里去,那暗黑色的血液和肉屑在他啃咬时乱飞,从嘴边流下,在口周糊了一圈血肉模糊的暗黑色,甚至在撕咬时飞起的碎肉弹到那空洞的眼眶里面,碎肉还带着暗黑液体,顺着黑黝黝的眼眶流下,像是一道黑色的血泪。
那小小的丧尸小孩肩膀也在以同样的频率耸动着,明明是小孩天真的脸蛋,此刻同样疯狂地啃咬吞食着不知那个丧尸的碎块,血肉和汁水乱飞,大大的眼睛里只有对本能的顺从,死灰的圆脸上都是横流的血液。
他们只知道他们饥饿到了极点,而身边有许多丧尸的碎块还能吃,他们毫不犹豫地捡起来就撕咬入腹,填饱丧尸自带的那股饥饿感。
见此情形,淮泗的尖瞳猛缩。
【停!!!】
突然,面前两只丧尸宛如得到了命令似的一致停下了啃食的动作,转头看向淮泗,眼睛里并没有特别的情绪,甚至算得上茫然,但他们感知到淮泗的变化,顺从着指令。金发丧尸甚至为了表现顺从和臣服,将手里啃食到一半的丧尸腿肉双手捧到淮泗面前,像是子民一样进贡给国王。
淮泗伸手一把拍飞了那肮脏不堪的丧尸腿肉,愤怒地看向面前两只丧尸,但两只丧尸皆是茫然,他们自然不懂得面前的变异丧尸到底怎么了。
在淮泗看来,这两只丧尸是在啃食同类的尸体,这原本在丧尸之间稀疏平常,因为丧尸没有意识,只是遵循本能。但是如今当他觉得这两只丧尸有了自我意识之后还做出这种行为,才觉得愤怒。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然而,这两只丧尸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立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仍旧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才意识到这些丧尸并没有接受过人类的教育,只是觉醒了意识,还在用着丧尸的本能去生存,没有人去教授他们所谓的同类相残,他们不会懂这些东西。
觉醒意识是野兽转变成人类的关键,但独立意识却是一个人的标志,意识可能是区分人和野兽的界限,但绝不是区分一个人类文明的标准。
顿时,淮泗觉得自己的愤怒很没有道理可言,但心里仍有着一股愤怒憋闷在胸中,仿佛随时将他整个从里到外炸开。
尤其是看到小丧尸抬头看向他,死灰的脸上那双大眼睛并没有任何内容,只有对上级力量的顺从,那张孩童的圆脸在成为丧尸的一刻已经失去了童真和所有的一切,相当于全新的身份在生存,此刻也等同于一张白纸。
他看着扫落在一侧被啃食到一半的丧尸腿肉,眼前一阵恍惚,突然跟那天捧在手里的半边惊恐的女人脸重合。
其实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一样吃了同类,对同类有着饥饿感,可是,他会痛苦,因为他那是懂得不应该这样做。但眼前的两个丧尸始终一脸迷茫,他有什么立场去愤怒和指责?
可心中那股愤怒却还在烧,其实他不过是愤怒自己不能自控的行为而已。
淮泗闭了闭眼,尽量平复心情,说:“将他们都埋了吧。”
然而,两只丧尸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还是趴在地上,以为他要下达指令。
淮泗沉默,这才觉得有点麻烦,他察觉到自己应该是会丧尸的语言,但是认真地想说点什么时却无法准确发出那种声响,这才说人类的语言去指挥他们。
但是这两只丧尸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之前能按照他的指令来做,估计也是对丧尸之间的感应才会去做,眼下这种人类的行为自然无法理解,甚至听不懂。
淮泗看着这满地散落的丧尸碎块,开始尝试将丧尸一块一块地拼成个人形,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行,因为现场实在碎块太多了,有时候分不清到底是腹部的碎块还是胸部的,甚至好不容易拼了一个却发现一条腿短一条腿长的可怕,极其不对称,而且脑袋大都是拼不了的,碎的太厉害了,象征性地将晶核放到头部该有的位置充当丧尸脑袋,却看上去尤为滑稽。
像是一幅抽象派的艺术画作一样,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更别谈这颗晶核跟这幅东拼西凑的身体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丧尸,这纯粹是淮泗就近捡来就拼到一起了。
看了半晌,淮泗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挺可笑的,干脆将全部的丧尸碎块扫成一堆,也不再费力地拼凑了。
淮泗一直在忙活着,这两只丧尸就一直看着他忙活,三只眼睛呆呆的,淮泗终于有种自己是累死累活的长辈,旁边的人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不会上来帮忙的感觉了,更让他感到无语的是他居然有这种联想。
“跟我过来。”淮泗对两只丧尸说,同时还做了个指着他们又指了指门外的动作,示意他们跟上。
两只丧尸这才起身,跟在淮泗的身后,出了门。废弃的化工厂外是一片泥土地,偶有杂草生长,但是土地显然缺少水分,土地干得分裂了几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痕,延伸在泥土地上。
淮泗看了看周围,连根树枝都没有,别想着拿什么当工具了。
最后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感应了他的想法,细长的手指一下子冒出了锋利的长指甲。
于是,他用指甲插-进土地里,开挖。
丧尸的指甲很锋利,也十分坚固,翻土挖坑不在话下,只是他十指翻飞也只能挖一个坑。
他看向旁边愣愣地看着他的一大一小丧尸,语气很不好地说:“过来挖。”说完,才意识到这两只丧尸不一定听得懂,又是比划了一番,才勉强让这两只丧尸明白他的指令,终于也让这两只丧尸加入了挖坑之中。
不一会,一个大坑就这样挖出来了。
淮泗又跑进废弃化工厂里面搬来一堆丧尸碎块扔到坑里,来回一趟后,两只丧尸终于也学着搬运丧尸碎块扔进大坑里。
看着大坑里堆着各种肢体碎块,淮泗郑重地用手和指甲再次将泥土填埋进大坑里,两只丧尸虽然不明白淮泗这样做的意思,但是也跟着蹲在他的旁边往坑里填埋泥土。
眼看着大坑里的碎块被泥土渐渐掩埋,他内心那点愤怒总算消散了一些。
三只浑身被丧尸血污糊满全身的丧尸蹲在大坑边上,一大一小丧尸蹲在淮泗各一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即使你们是丧尸,但也不能吃同类。”淮泗想了想又补上,“也不能吃人类。”
“对于同类即使是尸块,也要将他们埋葬。”他指了指被填埋的大坑,“这就是埋葬。这是对于同类的一种尊重。”
淮泗的神情非常认真,尖瞳没有以往的金黄色,定定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丧尸,看了半晌,却发现这两只丧尸并没有反应,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他果然得了廖叔叔的老毛病,甚至比廖叔叔还要严重,连丧尸他居然都想教了。
他自嘲地笑笑,摇摇头。
这时,那小丧尸的一双大眼珠子动了动,渐渐里面出现了情绪,因为孩童的眼睛很大很纯粹的黑,没有杂质,有一丝情绪都会无比清晰地透出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淮泗一怔,紧接着听到脆生生的丧尸语言。
【我有点……难……】小丧尸的大眼睛涌现出一丝悲伤。
淮泗原本暗淡的尖瞳,亮了。
他想,丧尸始终杀不完,也无法杀光,那么是不是可以走另一条路呢?如果有一个丧尸懂得控制欲望,学会了人性,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丧尸学会人类的情感,这样,丧尸和人类的界限还会如此分明吗?
到时候就连他也不会再被人类排斥吧。
*
“来,用即使……就算……造句。”淮泗在泥地上用手指画了几个字。
“即使……即使我们是……丧尸……也不能吃……人类……”磕磕绊绊的语句,语调是十分含糊的人类语言,像是刚牙牙学语的孩童。
淮泗摸了摸小丧尸的头,赞赏地说:“真棒。”
“用因为……所以……造句。”
“因为……我们是……丧尸……所以……不能……随便吃人……”
淮泗皱眉,看向面前的金发丧尸,那只宝石蓝的眼睛看向淮泗,有些不明所以,淮泗严肃地说:“不是随便吃,是不能吃。”
难道不随便就可以吃了吗?
这思想可不行。
金发丧尸小头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看向淮泗,白色布条下露出的脸蛋和宝石蓝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清俊,之前淮泗看着他那黑黝黝的眼眶觉得跟那宝石蓝的眼睛很不对称,淮泗不明白为什么金发丧尸为什么无法恢复那破旧的眼睛,居然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干脆就撕下衣服的布条给他挡住那空洞的眼眶,只要忽视那苍白过头的皮肤,看起来跟人类无疑。
这时,外面进来一只破破烂烂的丧尸,下意识就要匍匐到淮泗面前,要匍匐下去时才意识到淮泗不喜欢这样,立即笨拙地站着。
“首……领……”他艰难地发声,显然比金发丧尸艰难许多,发出了这两个字后,便再也说不出别的人类语言了。
淮泗立即纠正他:“别叫我首领。”
然而这一说,急的这传报的丧尸急的说不出另外的人类语言了。
【首领,刚才在外面抓鸡的时候,我们丧尸被另外的一伙丧尸打烂了。】说着,他还让另外的丧尸抬上来一只显然被打烂的丧尸,浑身没一块好肉。
淮泗一怔,看向这破烂的丧尸,因为丧尸没破坏头颅是死不掉的,所以这丧尸也只是被打得破烂而已。
自从淮泗打定主意暂时先不回避难所后,他带着一大一小的两只丧尸找了个临时据点,那里以前是个车-库,看起来还算安全。淮泗便带着这两只丧尸进入这里,开始教这两只丧尸说人话,教他们一些人类的知识和建立道德感。
但是丧尸毕竟是要进食的,甚至饥饿感比人类还要强烈。
即使淮泗可以用威慑和教会他们控制本能,但终究不能长时间不吃血肉,这样只会更加失控。于是他会带着一大一小出去寻找动物勉强果腹,动物的血肉对比人类真的没有一点吸引力,但勉强能填补饥饿。直到后来,淮泗心想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太行,干脆圈养了一些动物尽量达到自给自足。
但奇怪的是,原本他就只带着这一大一小丧尸而已,后面居然丧尸逐渐多了起来,仔细算起来,竟然都是这金发丧尸出去的时候带回来的丧尸,可能这金发丧尸生前就是领导的料,以至于现在还是这群丧尸的小头目。金发丧尸带回来的这些丧尸无一例外都对他产生臣服,偶尔也有不那么听话的丧尸,但是都会被他打服。
眼看着这丧尸说不清,淮泗看向金发丧尸,正要喊他,突然卡壳,不知道怎么喊他。
他这才发现,小头目和小丧尸都没有名字。
“首领……之前就……发现……有一群……丧尸……”小头目主动开口-交代,他的人话说的比其他丧尸还要好一些,表达能力也比普通丧尸要好一截。
“他们……总是……打……还吃人……”小头目似乎怕淮泗会生气,又说:“我们没有……没有……”
总地就是,外面除了淮泗带进车-库的这群丧尸外,还有另外一群丧尸,那还是个小团伙,对方也有个头目,并且似乎也有意识,集结了个丧尸小团伙,在外面十分嚣张,之前就屡次挑衅他们,但是他们都谨遵淮泗的教育不会出手。谁知这次对方的丧尸居然吃光了他们辛苦养的鸡,这些丧尸自然不忿,对面的丧尸就把这几个丧尸给打烂了。
听说这一丧尸小团伙还跑到一个四面墙圈养的地方去吃人类去了。
里面还没有异能者,这群丧尸小团伙还时不时进去狩猎人类。
小头目这一番描述,听得周围丧尸口水都要流了。
圈养的人类,那该是多好吃啊。
但淮泗在场,他们都不敢表现出来。
淮泗听完却面色凝重,尖瞳猛地看向小头目,小头目不禁颤抖了一下,很轻微,倒不像是害怕,反倒是某种兴奋的反应,立即用那宝石蓝的眼睛看淮泗。
【那个地方是哪里?】
急于想要知道,他干脆用丧尸语言直接表达,避免小头目等丧尸听不懂,以至于说不清地点。
经过这些日子,淮泗也总算掌握了用丧尸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小头目立即描述了大致的地方,四面高高的墙,里面有很多人类,他们好像跟他们圈养的鸡一样在那个地方。小头目小心翼翼地感应淮泗的反应,又说【那个地方,我也进去过,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首领。】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舔砥了淮泗滴落在地上的鲜血,那一瞬间,他终于有了意识。
然而淮泗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里,他自然想不起第一次避难所跳进去的丧尸有哪只,他心里几乎可以确定了。
因为这附近符合条件的地方,只有监八避难所。
听这描述,难道考察组已经走了?
过去了接近一个月,他也不确定考察组走没走,不过他始终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起身想去确认一下地方,就算不是的话,心里也有个安慰。
无论那天廖慕青怎么说,淮泗心里始终无法割舍下这份牵挂。
他走出去,转身要喊小头目带路,张嘴,看着小头目也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他显然跟身后那群普通丧尸更懂淮泗的意识,也更有人味。甚至小丧尸也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大腿旁,表现出一种尊敬又亲昵的姿态。
淮泗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亚当。”
获得意识的欲-望者。
小头目宝石蓝的眼睛出现怔愣,淮泗笑了,苍白瘦削的脸蛋多了几分明亮,说:“你就叫亚当,怎么样?”
第22章 负担
被取了名字为亚当的金发丧尸在前面带路,带着淮泗去那个被名为圈养人类的地方,听说另一波丧尸小团伙时不时会跳进去狩猎人类。
在一路上,小丧尸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淮泗,似乎纠结了许久,挨到淮泗身边,仰着死灰般的圆脸,眼角下那破烂的伤口处正有白色蛆虫头钻出,衬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宛如第三只眼珠子一样,都在盯着淮泗的感觉。
“首……首领……”小丧尸揪了揪淮泗的衣角,磕磕巴巴地喊着他。
淮泗停下了脚步,望着他。
“我……我的……”小丧尸渴望地看着他。
淮泗蹲下身,到小丧尸的高度,正好与小丧尸平视。
小丧尸眼睛追随着他,眼巴巴地望着,淮泗却看向那眼角下腐肉横生蛆虫的破烂伤口,白白的蛆虫正在探头,淮泗伸出两根葱白纤细的手指一把夹住那白色的蛆头,一用力,扯了出来,从腐肉之中拉扯出来极为细长的一条白色条状,不似表面看到的那样短小,似乎藏在腐肉之中弯弯曲曲盘了几圈,拉扯到虫子的最后体部甚至卡了一下,要稍稍用点巧劲,才不至于拉断。
淮泗其实生前是有轻微洁癖的,衣衫总会保持干净整洁,很少有污秽的时候。成为丧尸后其实也有,但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有洁癖,时常因为丧尸本能弄得血污一片,渐渐地,这种洁癖也就淡了许多。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帮小丧尸夹出蛆虫,之前他其实也帮小丧尸清理了不少次,但可能是丧尸的腐肉原因,总会莫名其妙地再冒出来。
“你想要名字?你想取什么样的?”淮泗看了看那伤口里的腐肉,感觉清理得差不多了,摸摸小丧尸的头,淳淳诱导着他进行思考。
小丧尸却缓慢地说:“我……我也……想……要……”
“一……一样的……”
“你也叫亚当?”淮泗逗着他,然而一侧的亚当听到自己的新名字从淮泗嘴里说出,立即敏锐地转过头看向淮泗,像是个随时待命的小狗。
小丧尸急了:“不……不是!”
淮泗眼看着逗着小丧尸也说不出多的人话了,就收了玩笑,说:“原本觉得你还小,名字等你以后意识成长一些后自己取的话会更好,但是现在确实需要个名字了。”
他也很欣慰小丧尸能自己主动提出要名字这件事,独立意识的觉醒,个体名字的诞生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曦光……你觉得怎么样?”即使早就想好了名字,淮泗还是惯常问上一句询问的意思。
在未来可见的晨曦的光。
小丧尸自然听不懂,但是周身明显涌现出一股喜悦的气息,他只是高兴于自己也有名字了。
曦光甚至跑去亚当那里转圈,很笨拙地转着,十分高兴和得意。亚当难得没有跟之前那样哄着他,看了他两眼,宝石蓝的眼睛竟有些赌气,而是重新将目光放到淮泗身上,询问:“要继续走吗?”
淮泗微讶,亚当居然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即便只是短句。
担心廖慕青的情况,淮泗点头,不再耽搁,脚步飞快,跟着亚当的路线向前走着。
淮泗如今建立的丧尸据点所在的车-库,距离避难所有一段距离,当初他想着远离避难所,免得让那个眼镜男人找到他,现如今走回去却觉得格外漫长。
但随着亚当带领的路线,看着熟悉的路线,淮泗心里越惊,脚步几乎跟飞一样,那些普通丧尸本来还能勉强跟着,到了后面都被淮泗甩出了一段距离,就连亚当也在尽力勉强跟着淮泗的步伐。
正如他所猜测那样,亚当带他所到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他曾经在这里度过少年时期,面前被丧尸们所说的圈养人类地方正是监八避难所。
直到看到眼前避难所的场景,淮泗停下步伐,并不是近乡情怯,而是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
监狱建造的高墙原本是抵抗丧尸最好的防御,此刻围墙的一侧却破了个口子,墙壁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攻击过一样,使得那一段围墙比起其他地方的围墙摇摇欲坠的样子,映入眼帘最具冲击力的画面,是墙外竟然伫立着不少丧尸,细细数去,竟然有十几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避难所,赫然将这避难所当成了储存着人类的容器。
十几只丧尸身上各有腐肉伤口横生,都是死尸的□□,都站立在一堆,竟像人类一样围在围墙一角,簇拥着什么东西,兴高采烈似的庆祝什么。
淮泗面色凝重,快速蹿上前,靠近这群丧尸后,竟然听到了一声声人类惨烈的叫声,那划破空气般的锐利,撕心裂肺。淮泗立即冲上前,前面有丧尸阻挡,他手一挥,将最近的丧尸打飞了出去,才看到隐藏在丧尸之中的惨像。
只见被众丧尸围在中间的是一只格外高大的丧尸,他此刻即使蹲着,也能看出十分高大,肩膀几乎是淮泗的两倍宽,可能是生前就体格粗壮,手臂和胸膛上都是遒劲的肌肉,此时手里正轻松地拽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两侧臂膀的肌肉鼓起像是两个棒槌似的,男人的脖子像是风筝一样被他的手捏着,颈椎已经断裂,脖子和身体像是两个不关联的部分,活像是个被实验室拧断了脖子的小白鼠,眼睛突出,满是红丝,身体四肢没有了脊柱神经的支配,浑身肌肉没了张力,软绵绵的像是棉花一样晃荡着。
这个丧尸上半张脸破破烂烂,连眼睛都快掉出来,但下半张脸的嘴巴却咧开,像是被什么强行撑大,直直咧到两侧脸蛋去,但看上去满是戾气和野兽般的嗜血。淮泗一眼就看出,这丧尸是有意识的,但是不同于亚当给人的感觉,这个丧尸有着极其危险的野性和力量,并且根据周围的丧尸反应,丧尸们都围着这只肌肉丧尸,不敢上前,只巴巴地看着这肌肉丧尸抓着人类,都在听候他的指令。
肌肉丧尸一手抓着男人的脖子,甚至摇晃了几下,如同人类捏着鸡头要宰割放血,下一刻他用上另一只手抓着男人的肩膀,两手一用力,瞬间脖子处被生生扯断,血涌现而出,甚至连脊柱都被拉扯出来,肌肉丧尸立即张大嘴凑上去咀嚼那段脊柱,“咔嚓咔嚓”的咀嚼骨头的声音,骨头在锋利的丧尸嘴里轻而易举地被嚼碎,流出满嘴的血水。
淮泗怔了怔,他之前自然看过丧尸啃食人类,凶残的也有,可是少有这样独特的吃法,甚至算的上人类折磨般的啃食,周围的丧尸见此则是全部兴奋起来,看来并不只一次这样狩猎啃食人类了,在肌肉丧尸啃食男人后,逐渐有丧尸蠢蠢欲动,纷纷要跳进这座已经变得破烂的避难所里狩猎更多的人类。
这时,肌肉丧尸大口地啃食着手里人类的血肉和骨髓,突然抬起头,看向淮泗,说是也看也不尽然,但淮泗的确有种被注视的感觉,瞬间肌肉丧尸全身戒备起来,宛如一只全身毛发瞬间竖起的野兽,肌肉瞬间绷紧,随时要扑上去咬杀淮泗。
肌肉丧尸察觉到眼前这个丧尸身上有着让人臣服的气息,但是他已经觉醒了意识,手里有许多食物,并且当上这些丧尸的首领,面对淮泗的到来,他虽然感知到上位者的气息,但丧尸本能里的贪婪和野性,让他并不愿意交出对上位者的食物供奉,也不愿意轻易地臣服。
淮泗看着那人类头颅掉在地上,熟悉的面容,他认识。
那据说是以前做过小老板发过财,但其实很抠门,总爱私藏东西,别人就经常叫他老发,多半是调侃,逐渐地,大家也就不记得他全名是什么了。淮泗记得以前还吃过他给的糖,那是扣扣搜搜出来的,因为那糖都已经要融化软了一滩了粘在糖纸上,所以才拿出来哄他,让他喊叔叔,但是淮泗都对此毫无感觉,见着那黏糊糊的糖便没了胃口。
那黏糊糊的糖化了一滩,如同此时从那人类身体流出的血肉,可他此刻竟然感到了饥饿。
突然,肌肉丧尸朝他猛地扑去,若是普通丧尸和人类肯定遭受不住,但是淮泗对于他的身手确实很清楚,他并不是用眼睛看,而且感知到的,莫名其妙的感知,对方的一切行动毫无保留地全部透露到他脑海里,他就知道肌肉丧尸到底想要干嘛。
他轻而易举地躲过肌肉丧尸的攻击,身为丧尸后,他的力量比人类时要大得多,可是肌肉丧尸这么一拳下来,他到底没把握能接下来,那一扑,肌肉丧尸就能在地上砸出一个窝的力量。
没办法了,其实淮泗已经很久没使用“血刺”,也没让自己受伤了。
但眼下没办法,他张嘴就在小臂上咬了一口,血汹涌而出,血液感应他的想法,攻击着肌肉丧尸!
一场不算轻松也不算惨重的战斗,因为只有肌肉丧尸对淮泗发动攻击,其他丧尸根本不敢上前,肌肉丧尸的脖子被血刃切割,头颅掉下,晶核掉出来。
其他丧尸瞬间匍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释放着下位者的气息,对淮泗表达绝对的臣服。
这时,淮泗才发现,在众丧尸包围中竟然还有另外一具人类尸体,淮泗走过去,那眼睛仍旧睁大,满是痛苦,却还有着急促的呼吸,四肢瘫软。
如同刚才那人类一样,他的颈椎已经被拧断,彻底成了废人,只有着基本的生命体征显示他还活着,但这副状态在末世却比死还艰难。
他眼睛看着淮泗,含着泪水,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恳求。
淮泗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猎杀小队的事情,那时候已经接回了谢守善,出去猎杀丧尸时,却遇到了一群出走避难所的难民,那次丧尸有点棘手,他们顾不上保护那么多人,难民中有不少人被咬了。被咬了的人迟早会变成丧尸,所有人心知肚明,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那些人都被杀了。
他回头望向谢守善,那张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像是刚才从未出手。
如同往常一样。
那时候他怕谢守善习惯杀戮,尤其是对人类,只记得提醒他。
却忘了他平静的面容下是不是也如自己此刻这般煎熬?
其实,怎么会没有波动呢。亲手杀人的感觉,无论是什么原因,哪怕只有一点,也是不好受吧。谢守善那时率先将那杀人的负担主动背在身上,将杀人的罪孽藏在平静之下。
在深夜里他其实会不会想起自己亲手杀人的场景呢?
那双恳求的眼睛没有了动静,淮泗收回手,手微微颤抖合上那双眼睛。
如今谢守善应该像他脑海里的剧情那样去异能者组织了吧?过得应该还好吧。
之前落下的丧尸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跟那十几只丧尸站在一起,围在淮泗周围,淮泗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滴在地面上,这些丧尸受到蛊惑,纷纷伏在地面上,舔砥着淮泗滴下来的血液。
那血液让丧尸们都不由自主地去舔砥,但因畏惧淮泗,不敢太过靠近淮泗,始终有着一小段距离。淮泗的血对丧尸宛如罂粟,亚当那宝石蓝的眼睛出现恍惚,迷迷糊糊地如同往常跪伏在地上,爬到淮泗身边,淮泗平日跟亚当相处时间久了,也就没有特别的戒备,此时正盯着那刚死去的人类出神,宝石蓝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淮泗,却伸出舌尖虚空接住淮泗从手上滴下来的血,血滴就滴到他苍白的舌头上,再一卷入口腔,再伸出来,舌尖殷红一片,舔舔唇瓣,莫名妖冶。
然而淮泗恍若未觉。
淮泗看着面前已经破烂不堪的避难所,显然那些从总基地来的考察组已经离开了,但避难所这里决计不能再住人了。
那么这就需要找到新的地方,安置这群人。即使被廖慕青警告过,淮泗自己也纠结了许久,如今看到这幅景象,还是下定了决心。
在被谢守善杀死之前,他一定要将廖慕青和避难所的人找到分基地接收,这样他才能安心地死去。
第23章 他只有他了
这次淮泗是大大方方地从门口进去,他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衫,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布条,正好遮挡脖子上可怖的伤口,带上宽大的兜帽,整个人显示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若是在兜帽里用那双尖瞳看人,更是有一种被野兽盯着不放的寒意。
如今避难所已经属于无人接管的状态,考察组的人已经走了的话,也就没什么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淮泗伪装后进入避难所时,虽然没遭到什么强有力的阻拦,但是一进门就看到刀光闪现,朝着他而来,只是在如今的他看来,动作慢的很,毫无威胁可言,微微侧身就可以躲过。
躲在门后的人,手里落了个空,眼前哪还有人影,再一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淮泗看着刚才候在门后的男人拿着刀防备挡在身前,手还在颤抖,显然也是怕的不行,如今避难所虽然千疮百孔,时不时丧尸跳进来抓人,避难所里的异能者跟着总基地考察组的人走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组织人去防卫。
他也只是学过几招散打,但也算是避难所里有一把力气的人了,现在避难所人人自危,便按顺序排人守着门口,今天轮到他被安排到门口处防卫,没想到突然会有个东西闯进来,在恐惧之下,他想都没想挥刀就砍。
“不用害怕,”淮泗看向他,意识到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后退了两步,他不禁拉了拉头上的兜帽,垂下眼帘,轻声说:“……我是……异能者。”
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淮泗见过,在避难所待的时间不长,是后来猎杀小组在外出任务时带回来的难民,其实也就看起来体格有些高大,但是也仅仅是看起来,要说本事的话,那根本是没有的。
可见避难所真的到了最危难的时刻,连这种人都被推出来在门口防卫了。
“异能者?”那人喃喃着,看着淮泗,目光还怔愣着,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异能者会来。
淮泗点点头,正欲再说,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淮?”
淮泗立即转身,果然是廖慕青。
廖慕青的衬衫不似之前那样整洁,有了几处污迹,还隐隐可见零星血迹,脸色都有些苍白萎靡,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见到淮泗的出现,桃花眼有些怔愣。
淮泗见到廖慕青神色一喜,然而他注意到廖慕青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并不强壮的小臂,手里却攥着一把刀。
那手里原本应该攥着粉笔或者钢笔这些东西,总之不应该是刀这类的凶器。
就连廖叔叔也要在这筛子般的避难所处当防卫者了吗?
“小淮?”那人被廖慕青的说法弄得一怔,又看了看淮泗,但是淮泗几乎整张脸隐在兜帽里,气质跟之前大相径庭,更别说声音都完全不同于之前所认识那样,但经廖慕青这么一说,他才觉眼前的男人跟淮泗的身形确实有点像,试探地说:“是淮泗?不是说他……”
“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聊聊。”廖慕青打断他,“反正正好轮到我接班了。”
“可是……”
“我这次过来是准备带你们去找分基地。”淮泗先斩后奏,率先将自己的计划先说出来,不给廖慕青跟自己回旋的机会,“你们最好先准备一下,不要带没必要的东西。这一趟可能会很艰难危险,你们考虑好再跟我走。”
果然,听此,廖慕青先是看着淮泗,随后便是蹙眉,眸子甚至出现一丝恼怒,但又无可奈何。
那男人眼睛一亮,但又想到目前的男人突然冒出来,他的话可不可信,毕竟他们刚处于被考察组和陈瑶等人的抛弃,不禁多疑起来,要是面前的男人骗了他们出去,那么他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虽然待在这里迟早也是死,但到底没有出去直面死亡随时到来的危险来的大,最起码他们现在没有完全出去的勇气。
淮泗也明白他们的顾虑,面对突然冒出来一个异能者说是要带他们离开,任是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可要是再取得他们的信任,那未免又太过浪费时间,淮泗现在就想要尽量快点带着他们去下一个分基地。
反正他之后也会被谢守善杀死,所以这样也无所谓吧。
剧情里也是这样写的。
“我是淮泗,之前出任务后遇到点麻烦,一直在外面养伤,这才回来。”淮泗主动坦白了身份。
还没来得及更深思考,话语就说出口了。
他一怔,却没太纠结。
他相信他的身份,绝对会让这群人信任。
“你真是淮泗?!”那人激动地说着,眼里泛着光,又疑惑:“可是之前大伙都以为你……而且你怎么……”显然在说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淮泗打断他:“那是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没能立即回来。”对于这些变化,淮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简洁地说:“我觉醒了异能。”
生前他一直没能觉醒异能,只是靠着身体素质跟着猎杀丧尸,所以每次任务才会这么艰难。这也是众人知道的事情,而且觉醒异能往往伴随身体的变化,所以他也无须再过多解释了,只要觉醒了异能,一切身体的变化都说得通。
加上廖慕青对他的称呼,男人不多时就相信了,其实更多的是他们内心就一直幻想期待有个人带他们脱离困境,以前的人选就是淮泗,现在他们能幻想的人也就只有像淮泗这样的人。
如今他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看着男人激动地跑开,淮泗相信他会将消息遍布避难所的所有人,也就不需要自己再去通知了。他转过身,面对廖慕青的注视,廖慕青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桃花眼里藏了口深潭。
“叔叔……”淮泗轻声喊他,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廖慕青板着脸:“我都说了,你要是回来就别再见我。”
“你不想见我,可我想见你!”淮泗的语气难得带上一些孩子气,耍无赖似的,“当时我可没答应你!根本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
“你这孩子……”廖慕青语塞,淮泗盯着他,尖瞳散去锐利的野性,亮晶晶的,执拗着看着他。
“……”
半晌,廖慕青叹气,颇为无奈地说:“你还真是固执,也对,我也该知道就算那样怎么可能赶跑你。”
见廖慕青的态度有所缓和,淮泗赶紧说:“我也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考察组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避难所也不能再住了,等我带大家找到下一个分基地,安置好大家后我就会离开了。”
“你想的倒是简单,分基地在哪?有多远?这些都不知道,带着这些人瞎找吗?更何况就你一个人,怎么能带着这么多人出去?”
就算避难所死了不少人,但也还剩下十来人,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带他们出去无疑是负担。
“你放心,这些我都考虑好了。我当然是计划好了才会回来。”
自从上次谢守善的变化后,他的脑子里被塞进了新的剧情,其中包括距离避难所最近的一个分基地的方向。
他已经知道如何带领这群人去这个分基地了,这段距离并不算太远,他有信心能带着这群人到达分基地。更何况虽然明面上只有他一个人,可背地里他会让亚当带着丧尸在看不到的地方护着。
那个分基地距离最近,相信一行人走也能走到那里,更何况……谢守善也将出现在那里。
廖慕青已经知道劝不了淮泗,淮泗自他身边长大,他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淮泗能先斩后奏,那么就说明他的决定不会再改变。
“小淮你这样会很累的。”廖慕青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话。
淮泗盯着廖慕青手上握着的那把破刀,那根本不是适合攻击的刀,就是把普通的菜刀,刀锋还缺了口,刀柄并不好抓握,廖慕青的虎口处隐隐有磨破皮的痕迹,坚定地摇头,说:“我不累。”
*
避难所最后剩下的人并不多,也就十个人,这些人大都没有特别病弱或者老得走不动,都能够自理,淮泗带领着走了一路,还算轻松。
在路上清点人数的时候,淮泗竟然看到了那对母子在队伍里,一时不由看得出神。
蔡永芳本来掰着饼干泡水喂着儿子,这一路上食物都非常稀缺,他们需要小心掰着来吃食,原本得到片刻的休息,但淮泗的注视实在太有存在感,一直盯着人的话会给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奈何此时他看得出神了,并没有即使收回视线,吓得蔡永芳下意识搂着儿子,背着身子挡住淮泗那宛如实质的视线。
这时淮泗才察觉到自己把人盯狠了。
淮泗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刚才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被利用而已,那也是他自己送上门给人有机会,要不然凭着这对孱弱的母子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这对母子还在避难所里,按理来说,考察组应该允诺了这对母子什么好处才对。
走在路上十多天,这对避难所出来的人来说,体力渐渐接近耗尽,眼看着下一个分基地就要到达,淮泗还是让众人停下来休息,在一处有树木遮蔽阴凉的地方。
有人停下来歇息时,感受着难的平静,不禁说:“这一路走来,居然都没遇到什么丧尸,还真是幸运啊。”
“是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早点出来才对。”有人想起在避难所后面的日子,对比起现在外面赶路的时候,竟然是在外面还更让人安心。
“这一切都要感谢淮泗才是,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众人不禁开始对淮泗吹捧一番,淮泗对此早已经熟悉,但也不同生前那般会说客套话,只是沉默着,静静伫立在一侧。一身长长的黑蓝色兜帽风衣,将整个人罩住,并不理会众人,单单站在那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完全不同以前那般温和,周身散发令人可怖的气息,让众人说了几句后,便不再敢讨论他的名字,纷纷转移了话题。
见众人聊着天,淮泗开始走动,看着众人似乎没留意到自己的动静,渐渐走入一侧的树林里,他现在的五感非常敏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一抹身影在远处闪过,一头金发在光线下照耀隐隐折射着光芒,手里拖拽着物体,因为手里的物体突然暴动,金发再次低下头,毫不客气地举起一拳狠狠砸下去,有血肉飞溅到金发上,再扬起金发头颅,没被遮掩的脸蛋上沾了零星碎肉和血,飞溅到眼角处,宛如一颗鲜红的眼角痣。仅剩下的一只宝石蓝眼睛在转头时对上淮泗的视线,猛地怔住,直直地望向淮泗。
两厢对视,淮泗下意识地朝他微笑,这是生前的习惯。
他总爱对人微笑释放善意,因为这是他在书里的人设,也是他的性格。
亚当紧紧盯着淮泗,淮泗对他一笑后,反倒心头涌上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宝石蓝的眼睛本能躲闪,但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下意识地做个欲盖弥彰的动作。
一下子撒手丢掉了手里的丧尸,一手五指并拢盖在脸侧,遮挡了一侧脸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而是盖住了那被破布盖住的空眼眶,那是下意识盖住的动作,仅仅是动物不想给主人看到自己不漂亮的一面。
然而他脸却侧了侧,宝石蓝眼睛却从手指侧漏出,还在盯着淮泗。
这是被他放手了的丧尸突然起身四肢并用爬走在地上,逃离亚当身边。亚当这才发现,收回视线,却有种被打扰了的恼怒。
然而那原本被亚当揍趴的丧尸并没有爬出多远,亚当还没出手,那丧尸就被小丧尸伸手挡住,接着小丧尸跟邀功似的抓着丧尸的头发拖到淮泗视线范围内,仰着那张灰白的脸,等着淮泗夸夸。
亚当还没说话,这时那被小丧尸抓在手里的丧尸突然嗅到到小丧尸比自己弱,起身暴动,手臂挥动瞬间就给小丧尸一个大逼兜!
力道之大,甩得小丧尸的头都扭向一边,眼珠子颤动几下,灰白的圆脸上出现五指的凹陷。
幸亏丧尸离亚当较近,亚当瞬间一个飞脚狠狠踹飞了丧尸,丧尸从空中掉落在地面,发出好大一声响!
惹得这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不禁朝那边看去。淮泗立即转身挡住众人视线,说:“没事,坐下吧。”
淮泗的嗓音不似以前清朗,以前的嗓音会有种春风沐雨的感觉,十分符合他给人的气质。现在的嗓音低哑晦涩夹带着气音,稍不留意听的话,根本听不清,再加上他总是沉默,整个人会离着人群坐在一侧,将自己包裹在宽大的风衣里,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以至于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们屏气凝神地听,然后乖乖遵守,也不敢提出多余的问题。
于是众人又纷纷坐了回去,脸色不太自然,继续聊天时不禁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见众人没事地坐回去,淮泗也转回去,正巧那到了神奇的一幕。
小丧尸刚被打了大逼兜之后,就哭唧唧地对亚当诉苦,指着自己那张被打凹进去的圆脸,试图寻找安慰。
然而亚当却反应平平,没有像之前会随便说两句安慰小丧尸。
用着丧尸语言表达【有什么关系,小光又不会痛。】
淮泗虽然给小丧尸取了名叫曦光,但如同很多家长一样,淮泗为了省事,偶尔也会叫他小光,自从淮泗叫了小光这名后,亚当这才开始喊小丧尸为小光,之前压根不会喊小丧尸的名字。
【可是凹进去了!】小丧尸捧着凹进去的脸到亚当面前,摸着凹进去的脸颊呜咽。
【那等会我帮你再打一巴掌就会鼓起来了。】
小丧尸便连忙捧着凹进去的脸凑到亚当面前,示意他赶紧打。
亚当是一点也没客气,挥手就是一个大逼兜,甩得小丧尸的头猛地甩到一边,脖子扭得不能再扭,但那凹进去的脸蛋的确被这大逼兜甩得弹了出来,这场面正巧对上淮泗转过来的时候。
淮泗:“……”
亚当:“……”
淮泗很是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
宝石蓝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茫然无措,像干了坏事被主人发现的小狗要刨坑埋土毁尸灭迹,伸手就拉住小丧尸的手,拽着小丧尸往身后藏。
然而小丧尸却捧着他那张重新膨出来的丧尸圆脸十分兴高采烈,马上就在淮泗视线内转圈圈,显摆那张膨起来的丧尸脸,一把就被亚当拉到身后挡了个严实。
隐约还可以见到亚当纤瘦的大腿上有一对小孩的爪子在发泄似的挠着。
淮泗:“……”
突然,有人靠近。
淮泗迅速转头盯向来人,气势凛冽,宛如野兽扑咬,廖慕青瞬间怔在原地,好一会才有所动作。
其实淮泗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还是下意识地盯向廖慕青,他甚至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很寻常地望过去而已。
却见廖慕青缓缓走到了一侧坐下,依旧没有跟他说话。
自从淮泗带着监八避难所的人出来后,廖慕青便视他于无物,当真就不理他了。
这还是这些天来第一次廖慕青主动过来,即便没有说话,但淮泗觉得这是个突破口。
廖慕青靠坐着一块大石头,这块大石头从泥土里生长出来似的,后半部还驻扎在泥土里,上面已经被风雨磨打得光滑。
淮泗飞快地瞟了一眼亚当那边,只见亚当已经左手拉着一小右手拖着一丧尸的背影跑远,他才走到廖慕青靠坐的大石头旁的树木倚靠着,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这时,从休息的人群里又有人跑来了。
脚步声有些犹豫,但很明显朝着淮泗而去。
淮泗转头盯向对方,他的视线一投过去,蔡永芳的脚步便停了下来,明显有些畏惧。
“怎么了小蔡?小远呢?”廖慕青出口询问。
蔡永芳原本忐忑的心见到廖慕青在一侧总算安定了些,这才重新走向淮泗,同时对廖慕青说:“小远让他先跟其他人玩了。我找淮……淮先生有点事。”
廖慕青有些意外,看了看蔡永芳和淮泗,起身说:“那我回避一下……”
“不……不需要,就两句话而已。”蔡永芳连忙摆手,她很确定自己说不了多久。
蔡永芳站在里淮泗一米远的地方停下,面色有些纠结,更多的是犹豫,还是一咬牙抬头直视淮泗说:“那天的事,我不知道。那个人把我们母子带回来后就没再管,我也不知道那晚他们就在房间里蹲守,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所以,我没有对不起你。”蔡永芳干瘦的脸颊其实很普通,但眼睛却迸发出坚韧堪比钻石的光芒。
淮泗怔了怔,却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
蔡永芳打断他的话:“这一路我见过太多了,人和鬼在我看来都没有区别。”她脸上不再是恐惧怯弱,而是一抹嘲讽。
“只要能到安全的地方生存,你是什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淮泗望着她,半晌,又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对我解释那天的事情?”
不提起来不是更好?
蔡永芳顿了下,看了眼远处儿子正跟避难所的熟人在一起,但还是时不时望向蔡永芳这边。
她才鼓起勇气坦白:“说实话,其实也有怕你报复……”她的声音小了些,随即振声道:“但更多是因为我是母亲。”
这瞬间她脸上笼了一层柔和,“即便沦落到这样活着,我还是想给儿子做个母亲该有的样子。至少不应该让别人认为他的母亲是这样利用才能活下去的人。”
“……你是个很好的母亲。”淮泗望着她,轻声说着。其实他心里还是对那晚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经过蔡永芳这么一说,才真正解开那点疙瘩。
蔡永芳有些错愕,笑了,扯开了干裂的嘴唇,“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目光有些恻隐,对淮泗说:“你的父母也是。”
淮泗笑了笑,并不言语。看着蔡永芳走开,儿子便从远处跑向她,她摸了摸儿子的发顶说着什么。
他的父母吗?
他试图从剧情里搜索自己母亲的痕迹,发现一无所获。
不是说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会喊着父母吗?但他最痛苦的时候似乎都没想起父母呢,那时候他在想着谁呢?
他倚靠着树干上抬头从干枯的树杈中望向天空,还在脑海的原书剧情里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头却渐渐开始疼痛。
又来了,这感觉。
一抹人影缓缓靠近他,他没有动弹,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了他冰冷的手,但始终无法传递温度。
淮泗转头望向廖慕青,廖慕青微叹一声,刚刚两人的对话他显然已经听到了。
说到底廖慕青还是狠不下心。看着淮泗迷茫地抬头,他想起这个孩子身边从小就只有他了。
所有的狠话在此刻都消失了。
“叔叔,你不生气了?”
“当然生气,罚你再背一百遍弟子规。”
“那也太多了吧?!十遍吧?”
“呵呵……”
第24章 到达
两人之间的芥蒂渐渐消失,即使他跟廖慕青的关系深,经过蔡永芳这一番对话和行为,淮泗也不免去想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其实他一向很少跟廖慕青谈论身世的事情,一来是他下意识地回避,究竟为什么回避,他也不清楚。或许觉得探究得越少,才能真正地为剧情死去。
二来是因为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毕竟原剧情里面他还没到总基地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为主角谢守善铺路了。
但淮泗也不愿直接跟廖慕青谈起自己这点心情变化,便闲聊到了以前的日子。他从小就跟着廖慕青生活,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在监八避难所生活,那时候廖慕青其实一开始在分基地生活,只是后面因为他的事情就离开了分基地,进入了监八避难所。
说到底还是他拖累了廖慕青,要不然凭着廖慕青的相貌和性格,应该早就会结婚了吧。
“叔叔,以你的年纪应该早就结婚了吧?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喜欢的人吗?要不要考虑……”
“你瞎想什么呢……”廖慕青颇为无奈地笑笑,却将目光放到很远的地方,似乎在追溯着什么,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淮泗虽然对人类情绪方面感知没有身为人类时敏感,但这样的廖慕青却跟平常不太一样。
廖慕青整个人平日也是温和的气质,但是此刻却柔和到了极点,倒是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像是个情犊初开的少年。
真有情史?
淮泗盯着廖慕青,连尖瞳都竖立了起来,观察着廖慕青的神态。
因为廖慕青还真没跟他讲过他自己的情感历史,他只以为廖慕青大概是没有的,因为廖慕青也隐约提到过他家的家风严,他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了,自然没有心思东想西想。
但仔细想想,廖慕青的少年时期是丧尸末世之前,少年越是被看得严越是渴望,怎么可能没有情动的时候?
突然,廖慕青转头看向他,淮泗微睁大眼,这被当场抓包让他不知所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尴尬,却发现廖慕青的异常。
廖慕青望向他的眼神,但不像是真正看向他,虽然视线在他的脸上留连,并没有那种被冒犯的注视感,像是通过他看向什么人。桃花眼的眸光如碧波,一时间波光潋滟,桃花瓣瓣铺满眸河,缓缓流向记忆的深处。
这是廖慕青从未在淮泗面前露出过的神情。
也不该是以一个长辈及师长身份对从小养大的他露出的神态。
淮泗讶异之下也忘了反应,竟这样与廖慕青对望着,廖慕青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甚至朝着他的脸蛋缓缓伸出手,触碰到淮泗的脸蛋时,冰冷的触感,不是人类的温度,宛如冰冷的像是突然戳破了虚幻的泡泡,一下子泡沫破裂,所有的可能都不复存在。
廖慕青的神智回笼,看到淮泗讶异的神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自己到底在对这个孩子在做什么啊!
廖慕青猛地收回手,转过身,不看向淮泗,半晌都没有动静,只是垂头盯着地上的某处,沉默着,让人心惊。
“叔叔?”淮泗试探地喊着。
廖慕青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再次回到平日的感觉,目光温和,桃花眼里再也没有刚才的失态,带上长辈的疏离感,口吻中却带着关切,说:“刚才想到了一些往事,吓到你了吗?”
淮泗忙摇头:“没有,不过……”淮泗见廖慕青没有异常,斟酌着,还是忍不住问:“叔叔……我长得像你认识的哪个人吗?”
刚才廖慕青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他不得不多想。
廖慕青神情一僵,目光有一瞬间无措,尽量装作无事地说:“是有点像,他是我多年前认识的……朋友。”又认真地辩解:“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
淮泗却不信,恐怕不止是有点像吧,能让叔叔做出这么失态的动作和神情,那必定是很像才是。
“那他现在在哪呢?我认识吗?”淮泗只觉得这里面不简单,为什么他脑海里的剧情没提到?他长得很像某个人,按理来说不应该。
“他……应该死了。”廖慕青目光一黯,看了眼淮泗,知道他想问什么,说:“他是我多年前的一位朋友,你不认识他,或许你们……”说到这,廖慕青却又止住了,说起另一个话题:“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要有负担,我不结婚是我的原因,并不是你拖累我。”
“我从你五岁那年就已经决定好照顾你了,那也是我的想法。至于你九岁生日时那天发生的事故,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廖慕青认真地说:“是我的疏忽,才会导致你失踪,后来选择进入监八避难所也是我的决定,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
淮泗的脸色却有点古怪,生日当天?
不对,在他记忆里应该是十岁生日第二天才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得那时候在分基地过的生日,生日那天廖慕青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他很开心,廖慕青还跟他说会给他带来蛋糕,当时的他期待了一夜。
第二天得知廖慕青一直没回来,没见到廖慕青的他很是惶恐,后面分基地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被分基地的人故意引诱出去,其实那人是对廖慕青有意思,但廖慕青几次三番都拒绝,恼羞成怒才会趁着那时候将他故意放出去。
也好在他竟然没遇到丧尸,后面廖慕青好不容易找回他,碍于对方是那个分基地的异能者,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十分果断地带着他去了监八避难所。
“十岁生日当天?叔叔你没记错吗?”
廖慕青没察觉异常,说:“我怎么会忘记呢?当时给你煮了长寿面,临时就要出任务了,当时我答应给你带蛋糕,你才让我走,那次我还记得虽然有任务很急,那次的任务还挺深刻的,不过好在能赶回来当天继续给你过生日,可我回来就发现了你竟然不见了。”
不对!不对!哪里出错了?
淮泗抱着脑袋突然开始痛起来,仿佛有电钻似的疼痛钻进脑海,阻止他一切思考。
他现在20岁,在10岁被廖慕青带入监八避难所生活了10年,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细节却出错了?是他记错了吗?
脑袋疼痛又传来了。
“怎么了?”廖慕青注意到淮泗的异常,淮泗连忙停止思考,疼痛才好一些,怕被廖慕青看出来,他连忙转身,说:“休息也够久了,该继续出发了。分基地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快点吧。”
廖慕青看着淮泗转身的背影,目光复杂。
*
按照脑海中的剧情给的位置,淮泗带着避难所的众人果然见到了那个分基地。这个分基地显然比他们避难所的设施要好得多,他们只是用监狱当做住所,可这个分基地外面虽然也是高高的围墙,围墙的材质也不是监八避难所经历风霜的围墙,看起来就十分坚固。但是围墙上却有着锋利的刺,上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电网,显然不是他们那种早已荒废的电网,像是某种材质,上面隐隐流动着银光。
这让淮泗想起了不好的经历,那晚被束缚的大网。
这围墙延绵的方向十分长,占地十分广阔,比他们那监八避难所要大得多,宛如护城墙似的。
其实他们这次来到的分基地算是总基地名下的分基地中最大的一个,所以看起来格外广阔。要不然谢守善也不会到这里来。
“怎么样?还不错吧?你带着十个人就这样毫发无损地走到这里,你是很厉害。但是没有指令,他们也不会轻易开门的。”齐虹雨看着淮泗身后那群人直言不讳,但立即话锋一转,十分豪爽地说:“幸亏你路上遇见了我,不然你进去都没门。”
齐虹雨是淮泗最后赶路快来到分基地时遇到的异能者,不止她一个人,而是一车人。
在丧尸末世,越野车是稀缺资源,有一定资源的分基地才能拥有,因为即使找到汽油,也要有能开的车,两者之间缺一不可。
当时那一车人遇到了麻烦,车子突然抛锚,竟还遭遇了丧尸的攻击,按理说他们其中两个人都是拥有战斗经验的异能者,要解决掉这些丧尸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这次出现的丧尸竟然比以往要棘手,而且数量竟比以往还要多,以往他们杂乱无章,一个个上去他们都能给解决了,打着打着,丧尸们竟然一窝蜂扑上来,动作比之前要敏捷得多。
他们其中一个有经验的异能者还是被咬了,缺少了一个战斗力,还多了个对他攻击的丧尸,使得他们的局面更加被动。
这时候他们遇到了个奇怪的男人,更奇怪的是那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异能,将大半丧尸解决了,剩下的丧尸竟然逃命似的逃离这里。
后来他们才得知这个男人叫淮泗,更奇怪的是他带着一群老弱病残竟然毫发无损地来到了分基地。
本来他们还不相信淮泗所说的将这些人带着走到这里,直到他们的车修不好,只能先回分基地复命,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分基地的人出来修车。
而齐虹雨是三个异能者里面有过战斗经验的异能者,算是个小组长,她极其豪爽果断地决定先弃车回分基地。
于是他们跟着淮泗一起去分基地,这一路竟然一个丧尸都没遇见!
真是邪门了!
而且他们发现这支老弱病残的队伍走着走着还要休息!明明是生死存亡的时候,这种优哉游哉的赶路方式,实在让这支异能者震惊。
结合淮泗那高深莫测的异能,淮泗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实力强劲的异能者!拉拢他进入分基地,绝对是天大的好处!
奈何齐虹雨这么豪爽地发言,淮泗只是盯着眼前的分基地,若有所思,嗯了一声,说:“谢谢。”
简洁明了的话语,一路上绝不跟他们废话闲聊,更增添了齐虹雨等人对淮泗的高冷印象。
高冷伴随着不知名的异能,在他们眼里淮泗越发神秘强大。
齐虹雨咳了一声,缓解刚才激动的尴尬,主动出面到紧闭的大门前交涉,那扇厚重的钢板门才缓缓抬起,一行人才得以进入。然而每个人进入的时候,有一道隐隐的红光在他们身上全身扫过。
淮泗见此,脚步不禁一顿,齐虹雨便解释:“这道红光避免丧尸进入时暴起,会自动扫描射击的。”
虽然如此,淮泗还是问:“能检测出丧尸吗?”
齐虹雨反而对他的问话感到奇怪:“丧尸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还要检测?”
淮泗放下心来,说:“开个玩笑。”说罢,他便大方地走过那扇门,红光在他身上扫过,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齐虹雨:“……”笑点在哪?
进入分基地里面后,淮泗才深深感觉这才是丧尸末世后的科技发展,而不是他们监八避难所那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艰苦生活。高墙上竟然还有电子眼,监测着围墙的情况。里面的建筑也不是监八避难所的破旧水泥墙,一切都焕然一新。
有不少人在外面走过,穿戴都十分干净整洁,精神面貌都不是避难所的人可比。
连淮泗都讶异于分基地的豪华,更何况跟着他来了一路已经狼狈不堪的避难所众人。除了廖慕青脸色不变,其余人更是相形见绌,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更有着被对比的局促。
齐虹雨等人有意拉拢淮泗,带着淮泗参观分基地。
“这里划分了生活区、行政区、办事区和器械区……生活区的话,我们异能者虽然平时也住在里面,但是异能者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住宿……”还没等齐虹雨给淮泗介绍完,便有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向他们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给人极其干练的气势。
齐虹雨小声地说:“这是我们分基地的上层行政人员,估计是收到我刚才在门口所说的事情的消息了。”
中年男人在淮泗面前站定,伸出手,笑着礼貌地说:“你好,我是华南分基地的副负责人胡必伟,很高兴见到你。”他握着淮泗的手,笑得十分得体,弧度不曾改变,“听说你是异能者吧?有兴趣加入我们异能者组织吗?当然是属于总基地的异能者组织,只是会分属在我们分基地异能者组织进行任务。”
他放开淮泗的手,看了眼淮泗身后那群逢头垢面的避难所人员,笑容淡了些,但语气仍旧让人感觉无懈可击,说:“至于你带来的这些朋友也可以特许在分基地里待一天再出去。平时可是不允许分基地外的人随便进入的,但是你这样的异能者加入我们的话,我们会考虑到你的情况,会特许他们参观一天。”
分基地自然不会随便收下这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各类的人才他们分基地也暂时不需要了。
他说出自认非常宽松的条件,在淮泗听来却不是好消息。
淮泗立即叫停了他,尖瞳紧盯他,让胡必伟感觉后脖颈一凉的不适感。
“胡先生,我想我要跟你谈一下。找个地方吧。”
第25章 强大
这次任务如同往常一样,淮泗并不着急出手,那些丧尸如同收到指引都转过身忽略其他的异能者,或慢或快地都朝着淮泗的方向而去,淮泗则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匍匐在地朝着他臣服的动作时,一个个将他们解决了。
丧尸缓慢倒在地上,双手张开,手心朝上,向着淮泗的方向,脑袋裂开,将里面深黄色的晶核和一些恶臭的腐肉液体流了出来,淌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为……什……】
齐虹雨大步朝着他走去,黑色齐耳短发极其飒爽,刚走到淮泗身边,有些奇怪地问:“咦,是有什么声音吗?”她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确认死透的丧尸。
“可能是丧尸的吼声吧。”淮泗收回落在丧尸身上有些难言的眼神,对齐虹雨说。
“哦,也有可能。”齐虹雨很快不纠结,她的性格大大咧咧,一向不吝夸赞别人,说:“淮泗你可真厉害,每次我们还在苦战呢,你就解决了好几个丧尸了,你的异能可真厉害啊。”随即她又凑近淮泗,看了看其他两人,商量的口吻说:“虽然有些人不喜欢展露自己具体的异能,这样有安全感,不过我们都出了不少任务了,你就透露一点给我呗?你这是什么异能?”
她靠得太近了,虽然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但是淮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变成丧尸的他,对于这些人总会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唔……不好意思。”淮泗委婉地拒绝。
齐虹雨也就是那么一问,也不打算真的要淮泗透露自己的异能,能知道就最好,不知道也算了。
“嘿没事,反正很多人都不想别人具体知道自己的异能,我一开始也这样啦。”齐虹雨摆摆手,“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最近的丧尸怎么开始多了起来。”
小组的其他两个异能者也深有同感:“是啊,最近感觉工作量都增加了。只是这些丧尸好像每次都要凑到淮哥身边去,真是不知死活。”
“要不然说这些丧尸都没智商呢,光往最强的人身上扑,自己找死。这样也好,省的我们费劲收拾了,淮哥一收拾一个准。”这两个异能者自从淮泗加入小组后,见识了淮泗的那强大的实力后,便开始由衷崇拜淮泗,时不时就开始吹嘘淮泗,明明年纪比淮泗大,偏偏还要将淮泗称作淮哥,让淮泗每次都对此很是无语。
这听起来就不好听,当然他们一开始是叫泗哥的时候,淮泗更是强烈拒绝。
泗哥听起来就非常社会。
见任务结束这么快,齐虹雨也开始跟着闲聊:“依照最近任务你的表现,你缴纳的晶核又会是最多的了,功绩点涨得快的话,怕是很快就能调到别的组当组长了,说来你一开始来我这组,我还有点惊讶,我根本就没带你。”
当初淮泗答应加入异能者组织后,分属于华南分基地,正好第四小组,也就是齐虹雨这个小组缺了个人,就把淮泗给填进去了,顺便也让齐虹雨带带淮泗这个新人。
“说起来,西南那边分基地听说也有一个很厉害的异能者,是不是现在觉醒异能的人越来越厉害了?要是我觉醒得也晚一点就好了,还变得这么厉害。”齐虹雨还是对自己的异能实力不太满意。
“有多厉害啊虹雨姐?”
“听说那异能者年纪不大,是突然出现的异能者,曾经一个人就杀光了整个丧尸据点,拿回来的晶核都让分基地的大伙惊呆了。短短时间就坐上了西南分基地的异能者组织的会长。”
“牛啊!”那人感叹,意识到问题,“虹雨姐你怎么那么清楚?”
齐虹雨叉腰一笑,一丝狡黠闪现:“因为他最近要调来咱们华南分基地异能者组织了,之前那个我们分基地的刘副会长不是被咬了吗?那刘副会长实力一向不怎么行,不过他经验多才让他坐着。正好他被咬之后,这位置就空着了。那上面的人听说这牛人也想来我们华南,毕竟我们华南也是第一大分基地啊,这就把他调过来了。他以后可是我们上级,这不得打听打听。”
“他姓谢?”
淮泗听着一怔,周围几人注意到淮泗的变化,平时他们八卦一些事情,淮泗总是沉默在一旁,虽然会默默听着不会打断他们,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应,此刻的反应很耐人寻味。
“好像是,怎么了?”齐虹雨问。
“没,只是隐约听说过,觉得这个人很厉害,这么快就能当上了副会长。”淮泗收起不自然,尽量平静地说着。
齐虹雨讶异地看着他,其余两人还当是淮泗也想要升上去,继续捧着淮泗说:“凭着淮哥的身手升上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们看到地上这黄色晶核,说:“看这晶核色泽就知道这能量很高,功绩点得有200点了吧!也不知道这些丧尸是不是都喜欢帅哥,这么喜欢往淮哥身边凑。”
淮泗突然觉得他们很烦,奈何他们还在说:“淮哥你的功绩点已经很高了吧?你想拿来做点什么?”
淮泗抿唇,并没有回答。
“行了你们有完没完,赶紧收集好晶核回去了。”齐虹雨脸色一沉,终于拿出组长的威严,阻止着这场闲聊。她看了眼淮泗,说:“你们两个去那边,我在那,淮泗你就在这边吧。你心里都有数吧?”
指的是他杀死的丧尸晶核数目。
淮泗点头。
几人开始往常任务结束后的收集工作。
淮泗逐个捡起地上掉落的晶核,看着这些颜色浅淡各一的晶核,想着的是远远还不够呢。
这些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功绩点。
那天胡必伟带他进入了办公室,邀请了他加入异能者组织,却并不愿意留下避难所这些人。
“老实说吧,你带来的这些人很显然没有达到进入我们分基地的标准,也过不了考核。我们分基地不可能留这些人在这里,末日的资源每一分都要留给有需要的人,这样才能最大化。”
淮泗便想冷笑,难道这些就不需要吗?冠冕堂皇的借口,无非是评判价值与否而已,将人分成三教九等。
或许是淮泗表现出了明确想留下这些人的态度,那人几次三番说了之后,想了想,居然松口了,给了回转的余地,告诉了淮泗一个方案。
即是淮泗加入异能者组织,分属在华南分基地,出任务的时候可以根据贡献的晶核等表现积累功绩点,这个功绩点可以换取避难所的人留在分基地。
分基地的异能者们分为八个小组,每组有四到五个人,任命一个小组长,齐虹雨所在的是第四小组,正好死了一个人,淮泗就被填进去了。
他计算了跟着他来到分基地的避难所的人数,大概估算了一下所需要的功绩点,发现目前要达到这个数目还是有些遥远。而在他还没赚取到相应的功绩点时,那些人在分基地生活的每一天都被算成功绩点,然后扣在他头上。
不过也好在他一出任务,这些丧尸就多了起来,还都朝着他而来,他赚取功绩点还算轻松。
不过这样狩猎普通丧尸,终究耗时间长,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进食了,饥饿感开始慢慢萦绕着他,这与日俱增的饥饿感也促使他开始有些烦躁感。只有尽量快点赚取到相应的功绩点才行,不然随着时间,这饥饿感之下他很难保证不会被发现什么。
或许该想想怎么狩猎高级的变异丧尸了,这样的丧尸可比他狩猎普通丧尸的晶核能量高得多。
这时,他正有些烦躁地取晶核,那丧尸脑袋里的晶核还没完全掉出来,他伸手去抠脑袋里的晶核,手上是黏糊糊的黏液触感,突然,这丧尸竟然动了一下,只有一小半的脑袋就这样拖着地,摩擦着地面出现一道黑乎乎的黏液痕迹,爬到淮泗脚步。
淮泗没想到这丧尸居然没死透,那丧尸却爬到他脚边,却是伸出几乎没有了舌头,舔砥着淮泗的鞋子,那半边脑袋挨着他的鞋面,全身心地表现着对他的臣服,鞋面上湿润了一片。
【我的一切都可以奉献,请让我跟您融为一体。】
淮泗尖瞳一缩,抓着晶核的手猛地收紧,一股暖流涌入顺着他的手心流入他的身体,宛如细细的溪流一样,流过身体各处,他那股饥饿的烦躁感少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他还是渴望着血肉,只是稍微没有烦躁了。
此时,他手里抓着的晶核已经失去了色泽,缩小成极小一颗,轻而易举地握在手里,宛如一颗普通的白色塑料无花纹的玩具。
这是……
他刚才吸收了这晶核的能量吗?为什么会这样?
“淮泗,你还没收完吗?”齐虹雨的声音传来,同时伴随她的脚步声在他背后靠近。
“已经好了。”淮泗扎好袋子,站了起来,面对齐虹雨。齐虹雨不禁后退一步,每次她对上淮泗的眼睛,总有种莫名的恐惧,这么乍一对上,更让她一惊。
“收好就行,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齐虹雨掩饰不自然,眼睛扫过淮泗的手。
淮泗却率先走了出去,越过了齐虹雨,跟其他两人走到了前面,齐虹雨回头看向趴在地上的丧尸,跟上了几人的步伐,上了车。
回到分基地,如同往常一样,他们要先去交付任务得来的东西,将晶核交出去,以便计算最初的功绩点,然后还要再交一份简单的任务日志和清单上去。
毫无疑问,这次淮泗的晶核最多,功绩点最多。
交付了东西后,他们就可以去医务室检查,花费功绩点做做理疗,或者去休息娱乐区。
但淮泗从来都不去,交了东西就回去住宿的地方。
齐虹雨不禁说:“你这样不无聊吗?最起来也去医务室看看吧?反正功绩点你目前最高,花点呗。”
淮泗摇头,简略地说:“不用,我没受伤。”他想了想,对齐虹雨说:“如果还有别的特殊任务,也可以叫我。我需要更多的功绩点。”
齐虹雨没多问什么,或许已经猜到,干脆地说:“行,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就算你再强悍也不是铁打的啊。”
淮泗想着,不是铁打的,但他是死尸,大概不存在吃不消。
大概说什么就来什么,齐虹雨很快就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要临时抽调一个人去帮助一个小组,那个小组的实力较弱,本来安排的任务也不算难,谁知临时出现了突发事件,正好他们第四小组执行任务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小组只有组长有联络的工具,于是便给他们派了这个临时任务。
“前段时间,比你更早的时候,有几个异能者加入我们分基地的异能者组织,是从什么避难所来的吧。大概是新人,异能也不是战斗型,所以都是候选人,还在考核期呢。现在是第八小组带着,听说那边出了突发事件,淮泗你过去帮下忙吧。”齐虹雨放心地将这个临时任务交给了淮泗。
“行。”淮泗也不多话,说去就去了。
到达的地点是一家旧商场,此时里面已经一片狼藉,有两个明显是异能者被咬了后正丧失了理智,逐渐变成了丧尸,在商场中间还有一个变异丧尸,他的弹跳力极好,一跳便到墙上,瞬间到了另一个异能者面前,异能者的攻击几乎对它造不成威胁,他狠狠一口撕咬下了对方的一只胳膊,伴随着异能者的惨叫,变异丧尸几口便吃完了那只胳膊,将这个失去胳膊跑不远的异能者拆食入腹。
不远处还有几名异能者,本来想着拼死一搏,现在脸色也白了。
“志刚!!”陆之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陈瑶的嘴巴,将呐喊制止在嘴里,避免将丧尸的注意力引过来。但看到昔日的伙伴惨死在丧尸嘴里,他的脸色也青了。
更多是宛如看到了他和陈瑶的下场。
原以为能跟着那些考察组离开顺利进入异能者组织,却没想到考察组的人根本没有安排他们的去处,他们进入华南分基地本以为能凭着异能加入,却没想到还要被挑挑拣拣他们的异能不是战斗型,没有很好的身手,勉强才能当个加入异能者组织的候选人,还有什么所谓的考核!
本以为是一次简单的任务,通过这次任务就能加入异能者组织,却没想到遭遇了一只强悍的变异丧尸。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他们却只能躲在一边,什么忙都帮不上。
所有的自尊和身为异能者的骄傲都被一次次击碎。
如果他们能变得再强一点,再强一点该多好!
被撕碎入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吧?那如果被咬岂不是要变成丧尸?
眼看着那变异丧尸“咯吱咯吱”地咀嚼了陈志刚的身体,那七零八落的碎肉和肝脏遗落在地上,变异丧尸转过身,嘴里咀嚼留下鲜红的血液,朝着他们走过去,似乎正在享受美食后的姿态。
“瑶……如果我被……”陆之远的声音抖起来,明明是想说如果他被咬了还没死去,千万要杀死他,他可不想变成这幅模样。可是这话却说不出口。陈瑶在他怀里无声地落泪,美丽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对生的渴望,由衷的本能。
这时候才知道淮泗被咬后割断喉咙的举动是多么令人震惊。
他究竟是怎么能对自己的喉咙义无反顾地割下去的?是人就该会有求生的欲望吧?
变异丧尸的动作突然变化,脚一瞪,弹跳起来,一下子弹到了他们面前,张开大嘴,死亡扑面而至!
他们只能瞪大眼,见证自己死亡的来临。
突然,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血线划过变异丧尸的脖子,那颗脑袋猛地掉落,身体轰然倒下,丧尸黑色的粘稠恶臭血液溅了他们满身,眼睛都是火辣辣的痛,却看见变异丧尸倒下后显现的男人身影。
隐在兜帽里的那张熟悉俊秀的脸蛋,尖瞳盯着他们,居高临下的视线,笼罩着他们的是不可匹配的强大。
淮泗错愕,怎么是他们?
第26章 只是爱我
淮泗接下来很顺利地将剩下的几只丧尸都解决了,第八小组人员损失惨重,小组里的三个正式组员被咬了变成丧尸,这里面其中一个是组长。另一个候选队员陈志刚被吃掉了。只剩下一个正式组员,那个正式组员还被丧尸攻击时砸过去的木屑扎中了大腿,此刻脸色苍白正处于休克状态。
还能动弹全须全尾的人就只剩下陆之远和陈瑶了。这还是因为陆之远一开始反应快,带着陈瑶早早地避开了战斗的主场地,两人缩在了一堵墙后小心翼翼地躲着,这才能撑到淮泗的到来。
直到淮泗收集完丧尸的晶核后,再次回到两人的面前,这两人一脸都被喷溅了黑色恶臭的丧尸血液,眼神和表情仍旧呆滞,还没反应过来似的。
对于这两人,淮泗的目光有些复杂,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他以为他们已经跟着考察组走了。
不远处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那是受伤的异能者组员发出的声音,他的大腿被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贯穿,流出的血液已经将裤子都浸湿,脸色和眼神都都恍惚了,见着淮泗过来,张开苍白干燥的唇瓣求救。
“救……救命……”
血液还在不断地从那伤口潺潺流出,血肉的味道此刻扩大,飘到淮泗的鼻间,逐渐要侵占他的理智,他的尖瞳都竖立起来,盯紧了这个男人,不自主地上前了两步。
不行!
他猛地转过身,一下子到了陆之远和陈瑶面前,受到血肉的刺-激,尖瞳中金光流转,兽瞳般盯紧两人,顿时吓得两人从那呆滞的情绪中回过神。
“去,给他包扎!”
极其嘶哑的声音,仿佛极力压制着什么。
两人还在看着他,那双尖瞳怒气一闪。
“去!”他不能再靠近那人了!他会吃掉那人!
陆之远的反应还是极快,目光恢复清明,望着淮泗欲言又止,却还是聪明地选择什么都没说,拉着陈瑶过去,主动说:“还是我们来包扎比较好,我们跟着小组过来,都知道急救的东西放在哪。瑶,你去拿箱子过来!”陆之远推了陈瑶一把,陈瑶连忙点头,跑去拿东西。
淮泗在远远的地方,闻到那香甜的人类血液气味,本来有点平静的饥饿又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说:“包结实一点!”
陆之远的手一顿,没说什么,只是拿过陈瑶手里的绷带多缠了几圈。
回去的路上,淮泗疏离几人坐在最后,将自己埋进宽大的风衣兜帽里面,脸色隐在阴影里,隐约可见那苍白血的皮肤。陆之远在驾驶座,在车里的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动静,只见那暗色的风衣和宽大的帽檐,透露着强大的气息。
他时不时望着后视镜,若有所思,突然一双金色闪过,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惊恐,方向盘都打乱了,车子前轮乱飚了几下,甩的陈瑶“啊”了一声,抓住了车里的把手,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轮子打滑了一下。”陆之远忙收回视线。
一路上,淮泗都处于生人勿近的状态,尖瞳时不时注视着眼前两人。
一来是他闻到了那人类的血腥味,让他饥饿感逐渐翻涌上来,烦躁感又再次萦绕他。二来是他遇到陈瑶两人实在出乎意料,偏偏是这两人,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还需要异能者的身份赚取功绩点,还不能暴露身份。
然而回到华南分基地后,除了伤员被第一时间送去治疗,被约谈了任务内容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
仿佛他只是出了一次简单的任务。
陆之远和陈瑶也似乎不认识他一样,根本没有来找他,也没有跟别人说起他们的关系。甚至因为淮泗的功绩点上涨极快,任务中的表现出色,他被调离了第四小组,直接成了重组后的第八小组的组长。
第八小组除了他,还有三个正式组员,陆之远和陈瑶仍然还是候选组员,上次的考核似乎表现并不能让他们足以进入异能者组织。而淮泗身为第八小组的组长,经常要被委托带着陆之远和陈瑶这两个候选组员出任务。
又是一次任务完成后,淮泗带着小组顺利回到华南分基地。这次的任务依旧很顺利完成,即使遇到了点麻烦,就算这个小组的战斗力不强,但淮泗的能力依旧很轻易地化险为夷,丧尸在他手里根本没有反击的力量。
只是现场弄得很血腥,丧尸炸开的血花,弄脏了他一身,同时也让陆之远和陈瑶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复杂。
尤其是陆之远的眼神越发炙热,那是对力量的渴望。
他不得不一回来就去洗漱,用功绩点兑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体本来就是冷冰冰,即使头发湿漉漉,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再仔细地拭擦,更是因为心里那股饥饿感让他开始烦躁,做事情也没以前耐心,胡乱擦了几把后套上了新的外套和帽子再出去。
“淮泗!”
淮泗的脚步一顿,转头一看,竟然是陆之远。
显然陆之远在外面等了他一会。
陆之远望着他,有着以前所有没有的紧张,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说:“我们找个地方说?”
淮泗望着他,陆之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淮泗对视,那双尖瞳太过有压迫感,让他随时想起那天死亡扼住脖子的感觉,不得不移开视线。
“好。”淮泗缓缓点头。
两人去了分基地的一个安静偏僻的角落,这里没有监视,陈瑶正等在这里。
“淮泗……”陈瑶喊了他一声,接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显然还有什么要说。
淮泗点了头示意,见此,直接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的声音怎么了?”陈瑶下意识说出关心的话语,然而话说出口,她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还用得着问吗?本来就已经在他们眼前自-杀死去的淮泗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变得如此强大,或许别人不清楚,但是他们还跟着淮泗除出过任务,他们两人猜都猜得出淮泗发生了什么。
陆之远说:“淮泗好久不见了,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们相认,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在人前表现出认识你。”突然,他的声音压低,说:“我们知道你顾虑什么,我们没有跟任何人说,以后也不会绝不会透露半点。”
陈瑶点点头:“是的,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淮泗望了他们一眼,他确实在见到这两人时想着要是暴露了身份该怎么办,既然这两人没有暴露自己那自然是最好的。
毕竟他们也曾经是猎杀小队的伙伴,淮泗还真不好对他们怎么样,就算他们抛弃了避难所离开,淮泗也找不到立场去指责他们。
淮泗还是说了句:“谢谢。”
这两人的神情顿时放松,听到这句话,瞬间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淮泗,那股心惊胆战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没事,我先回去了。”淮泗想着搞不好等下又有什么任务,还得先回去准备。
“等等,淮泗,其实我们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陆之远的神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叫住了淮泗。
陈瑶也看了看陆之远,不自觉地攥紧陆之远的衣角,显然他们之间商量过什么,淮泗观察到这一点,紧接着听到陆之远一脸凝重地说:“你可以帮我们变成丧尸吗?”
淮泗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他继续说着:“我的意思是变成像你这样,这样能够保持人类的意识,又……这么强大!”
在这些天里,他们已经充分见识到了淮泗的强大,那些在他们眼里对他们产生生命威胁的丧尸却在淮泗手里像是蚂蚁一样被捏死,他们可是见过淮泗以前在避难所时的能力,那时的淮泗根本如此强大!
更何况,淮泗还能保持着跟人类一样的理智和外表,同时还能拥有这份强大的力量,这在他们眼里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淮泗的声音隐藏着愤怒,低哑的声音几近怒吼!
陈瑶拉了拉他,然而陆之远却仍旧盯着淮泗,眼里透着疯狂的渴望,立即回:“我当然知道!可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的异能连异能者组织都进不去,现在还是个候选组员,你见着那些组员拿正眼看我们了吗?!你见到那天的丧尸了吗?陈志刚就那么轻易就死了啊!下一个就会是我们!就算不是下一次,也会是下下一次,我们只是想要变得更强而已!我们想要拥有主宰自己生命的力量而已!”
“砰”地一声!
淮泗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头,狠狠将他撞向墙壁,陆之远的发缝中瞬间流下鲜红的血液,陆之远吃痛,表情痛苦。
然而淮泗还是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尖瞳竖立,死死地盯着他,那是危险的信号,尖瞳金光流转,已是怒气满溢!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光看到了他得到的力量,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曾经经历的痛苦,根本不知道他的挣扎,他失去的东西他们都看不到,只是看到了他展现出来的力量!!
“你就这么想当丧尸吗?!!”
既然这样的话,他就成全他!让他也体验一下他的痛苦,让他知道随时失去理智不能主宰自己的行为,随时会吃掉自己在乎的人,像个野兽一样凭着本能活着!
他的手一寸寸收紧,尖瞳杀气满溢,面对手里脆弱的脖子,饥饿感突然暴涨,咬断这个人的脖子!
这时,一个人扑倒在他的手臂上,哭着喊着:“不要!淮泗!求求你!他要死了!”
“再这样下去……他要死了!淮泗!!!”
淮泗这才看到陆之远的脸色已经快变成青紫色,本来挣扎的动作也渐渐无力,手也垂下去了,眼睛睁大,满是血丝。
他渐渐松开了手。
陆之远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虚弱地咳嗽了几声,陈瑶连忙扑过去查看。
淮泗望着他们半响,陈瑶此刻抱着陆之远,不敢看向淮泗,身子微不可察地发着抖。
“你们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淮泗问:“力量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连人都可以不做?
淮泗也没指望得到回答,转身离开了。
到了半路,他接到了通知,有新的任务临时要出发,他心里那股烦躁和饥饿越来越大,正好让他出去清醒一下,或许他可以学着上次一样吸收丧尸晶核来减缓对血肉的渴望。
然而淮泗出发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小组的车子先走在前面了。
奇怪,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居然要几个小组一起出发?在淮泗来到分基地后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他是不是看漏了什么任务信息?
跟淮泗相熟的齐虹雨开着车在淮泗旁边停下,似乎知道他的困惑,压低声音说:“听说那个副会长过来了,这不,他带着咱们去猎杀一个丧尸窝呢。但会长不放心,非要我们几个小组一起出发。”
副会长?那不是……
淮泗装作无意地打听:“他刚来就建议猎杀丧尸窝,会长也肯?”
“基地负责人都点头了,会长也得答应啊。你看着分基地是很辉煌,其实开支也很大,负责人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的人,这样晶核一下子就多起来了。会长那人一向谨慎,才不会大规模地猎杀丧尸。这会有个副会长跑出来说要剿丧尸窝,肯定答应啊。这连会长都出马了,话说我都还没看过会长出手呢。这会正好看看厉害的异能者都是怎么做的。”眼看着车子都要开走了,齐虹雨朝着他挥了挥手,发动了车,先走了。
淮泗紧跟其后,有人问淮泗这次怎么不带那两个候选组员了。
“这次任务有点危险,我们都顾不上他们,就不带了。”淮泗找了个借口搪塞。
其他组员对此也不是很关心,并不多问什么。
淮泗跟着大家的车去到了一处曾经荒废的学校前,几辆车停在破旧学校的外面。学校墙面破破烂烂,墙皮四处掉落,显露出墙体原本的颜色,上面粉刷的几个红色大字写着“人是为了思考才被创造出来的”的校园标语,只是红色的墙绘早已经掉得七零八落,只能被勉强拼凑出这一句话。
看着校园大门,这里曾经是一所中专,规模挺小的,只有一个很小的操场,连两三栋建筑。这里到处已经长满了野草,青苔爬上了低矮的墙面,后面两栋教学楼已经摇摇欲坠。
这次出动了四个小组,接近分基地异能者小组数目的一半了。他们率先集-合在操场上,今天的天气依旧昏暗,没有阳光,不过众人已经习惯了,丧尸末世前就已经是这副天气了,阳光反而是很少出现的好天气。
淮泗带着组员到操场上,何会长站在众人前面,淮泗认识他,刚进入分基地加入异能者组织的时候,这个何会长出来跟他聊过一阵子,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种办公人士的沉稳气质,但当时跟淮泗说的话也不多,之后事情都交给别人给淮泗讲解,看得出是个混过职场的领导。
何会长首先说了一点场面话,接着才说到这次的任务:“这次的任务比较艰苦,大家别看我在啊,但这次带队的是我们新来的副会长,正好也给大家介绍一下。”何会长朝着前面的挺拔的身影,招手,说:“谢守善,是我们的新上任的副会长。”
淮泗一下子看到了站在异能者前面的那抹人影,只是那身并不是以前惯常会穿的一身黑衣,而是松垮的白色衬衫,完美的脖颈线条,下身一条西裤,配上优越的身形相貌,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谢守善上前,脚步却透着漫不经心,他扫过何会长,沉思着。紧接着视线掠过众人,与淮泗的视线碰触,猩红目中略有一丝错愕,很快移开视线,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微扬下巴,望向众人,满是睥睨。
“蠢货,死到临头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有意见,何会长皱眉,正要说什么。下一秒,就传来人的惨叫声!
这时极快的一道身影蹿过,一口咬住了其中一位异能者的脖子,猛地将他往建筑里的大厅里拖去!
是变异丧尸!
“快!进入战斗状态!”何会长大喊一声,随即有些不满意地说:“谢守善,既然你提前观察到为什么不提醒?”
谢守善猩红目看向他,始终带着那抹嘲讽:“我为什么要提醒?实力不行就应该被杀死啊。”
一个个丧尸涌现出来,众人虽然慌乱了一会,但也很快进入了状态。但是发现这些丧尸竟然懂得渐渐抱团将众人围攻起来。
何会长施展着异能,吩咐着众人聚在一起,彼此一起互相配合,这样行动会更好。
“何必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就可以。”谢守善出手,手指处在空中释放异能,丧尸聚集的一处空间扭曲,瞬间爆破!飞溅了一地的血肉和脑浆!
“啊啊啊啊!”有人惨叫,抱着流血的手臂,不少人倒在地上,鲜血流淌一地。
显然谢守善刚才那招异能赫然没有避开同伴,有人站在那异能释放的空间周围,也如同那丧尸一样被爆破拧碎!
“谢守善!你到底在做什么?!”何会长堪堪躲过刚才谢守善释放异能的地方,要不是他经验丰富,刚才差点躲不过去,只不过他的手指也受伤了,愤怒地质问他。
“没干什么,只是用异能在清理丧尸啊。”谢守善举起手,耸肩,道歉:“不好意思,误伤了。”
“我会将你的事情在工作报告里写清楚!报告给上面!”
“可以,随你。”谢守善无所谓地笑笑,“前提是你能活着回去。”他的手指微动,便又是要朝着一处释放异能,同样炸开了不少血块。
淮泗本来听到丧尸窝,还有些担忧,如今见不到熟悉的身影,心放下了一些,但他心思现在不在收集晶核上面,因谢守善的出现,他不禁关注谢守善的举动,却发现谢守善这释放异能的范围不太对劲。
又有丧尸朝他拥来,他本来举起手就要攻击,却听到熟悉的丧尸语言。
【首领!】
宝石蓝的眼睛在眼前,亮晶晶地看着他。
亚当?他怎么在这里?
【小光被这里的丧尸头打了,我过来要打回去。】
淮泗:“……”
【首领?】亚当不解地看着他。
【你快离开这里!】他的身影瞬间闪现出去之前,给亚当下了命令。
谢守善伸手朝着一处被丧尸簇拥过去的地方,那抹身影竟然突破丧尸,来到了他面前。
“谢守善你到底要干嘛?!”淮泗尖瞳盯着他,一手抓上了他要释放异能的手。
“那些异能者同伴的死活你都不管是吗?!”淮泗刚才亲眼看到他毫无顾忌地释放异能,异能攻击范围内还波及了其他异能者,那股心里的烦躁,此刻似乎又被点燃了。
“多管闲事!”谢守善的脸色沉下来,手要从淮泗手里抽出来时,皱了下眉,好一会,才狠狠地推开淮泗,自己却奇怪地后退了几步,闭了闭眼像极力克制着什么,再睁开眼仍然是那双仿佛藏着鲜血的猩红。
他望着淮泗,冷笑:“装什么大善人!真是令人作呕。”然而他却仿佛受到极大的痛苦一样,猛地后退,脚步不稳地跌在地上,紧皱着眉,宛如被什么困扰着。
“那是你……不是我……滚……我要杀了他……他妨碍到我……杀了他我才能……可笑胆小……”他低着头喃喃着什么,表情痛苦而狰狞。
淮泗察觉到谢守善的异常,不禁走到谢守善面前,“守善……你……”
突然淮泗察觉到危险,猛地回头,然而那道攻击还是直冲着他和谢守善而去,击中了他的腹部,穿了一个大口子,他被攻击打到倒到身后谢守善身上。
谢守善接住他,却看到淮泗腹部的伤口,穿了个大洞,里面的小肠和结肠流了出来,鲜血流了一地,他怔怔地看着满身是血的淮泗。
他还是……还是忍不住伤害了在乎的人了吗?
为什么要失控呢?不是都已经决定好了克制守住自己吗?为什么不继续控制下去?
“找死!”谢守善看向正准备下一击的何会长,抬头时,纯黑的双眸怒气冲天,伸手动用地异能,何会长的身体瞬间被扭曲,分成了几段,落在地上!
剩下的异能者见此,不免惊恐,他们都觉得这个副会长疯了。
然而更难以想象的画面却出现了,谢守善抱着淮泗,让淮泗靠在他怀里,他拔出了一把匕首,削下手臂上的一块肉,喂入淮泗的嘴里。
“很快就会好了,没事的……没事的……”谢守善喃喃着,“你会永远爱我对吗?只是爱我。”他杂乱无章地亲吻着淮泗的脸颊,像个小孩寻求安慰,唇瓣颤抖着。
淮泗感受到嘴里的血肉,下意识地咀嚼,这股特殊吸引的血肉,激活了他体内那对血肉的本能,压制得越狠,此刻便全部爆发出来,他感觉到自己对血肉无限的渴求,身体的缺失,更加增长了他的饥饿感。
他啃食着眼前这具身体的血肉,感受到血肉在身体里的生长,他感受到血肉在腹腔的旺盛横长,腹腔的空洞与这血肉交融,奇迹般,这腹部的伤口竟然比脸部的伤口要愈合快得多。
然而淮泗耗费了许多血肉重塑,昏死在谢守善怀里。
众人看着这血腥又诡异的一幕,终于有人意识到要往外逃去,身影却在门口四分五裂。
谢守善空出一手施展异能,一手抱着淮泗,贴着他的脸,盯着门口,茫然而空洞。
第27章 初次见面
淮泗醒来后,已经回到了分基地的住处。房间的装饰和装修,显然不是他的房间,这件房间更大,是一室一厅独卫,甚至还有厨房,设施齐全,但一切都很新,似乎没有人居住似的,整体的装饰偏向冷淡,让人感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虽然他自己的房间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他到底不会选择这么冷淡的风格。
房间的设施和大小,不是他目前这个级别的异能者能够居住的地方。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他。
淮泗起身,发现自己全身已经穿戴整齐,长衫长裤,干净的衣衫,白色的上衣,一切简洁而干爽。
是他喜欢的装束。
帮他换衣服的人,似乎知道他喜欢什么装扮。
这时,房里有东西响了,淮泗一怔,找了一下,发现那是分基地给每个组长的联系工具。淮泗一打开,就听到分基地副负责人胡胡必伟的声音。
“淮泗,醒了?”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接起来,停顿了一会才说话。
淮泗反应过来,说:“醒了。”他还不清楚目前是什么情况,打算少说话。
“醒了就好,还以为你还得睡好几天呢。之前谢守善硬要把你带回去他房间休养,说是他那里更好,又说你们是旧相识,看他对你确实不一般。我们实在拗不过他,看你确实也没什么伤,就让他带你回去了。不过还是有点担心,按理说还是应该在医务室观察一下,正好我在附近,我过去看望你。”
淮泗一怔,看了看房间,原来这是谢守善的房间,他那天晕死过去后,谢守善带他回来了?
紧接着,房间的敲门声响起。
淮泗想了想,还是过去开了门。
开门后,外面果然是胡必伟大,随着门打开,胡必伟望着他的目光一滞,毕竟之前淮泗都戴着宽大的兜帽,全脸几乎看不全,他只隐约有过对方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如今看到淮泗的整张脸还是出乎意料。
然而那双尖瞳看过来,胡必伟还是惊出一身冷,紧接着转移视线,落在淮泗苍白纤细的脖子上。
感觉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脖子上,淮泗一惊,摸上自己的脖子,那并不是他之前系着的一块布,而是一块纱布,纱布贴在他脖子的伤痕上。
“你的伤还没好,有空还是要去医务室换药看看比较好,虽然你是有特殊的异能,恢复力很强,但是也要注意伤口感染啊。”胡必伟的视线很快移开。
淮泗点点头,还是依照以往那样让开,让门外的胡必为进房间。
胡必伟却摆手,说:“我就不进去了,毕竟现在是谢会长的房间,我进去也不好。见你恢复不错就行了,顺便也是过来告诉你,休息好点后记得上交工作报告。因为这次人员损伤惨重,几乎只剩下你跟谢会长还能说出当时的情况,当时还以为你也要……”胡必伟的话没说完,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醒过来的意思。
“既然你醒了就好,毕竟这次任务还涉及了金字塔教,所以在上交工作报告前你还要面对面约谈一次了解细节。”
金字塔教?
淮泗不是很明白,或许是跟他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剧情里并没有出现。
不过他猜想谢守善应该汇报时说了什么,他还不清楚情况,虽然他还很疑惑谢守善居然升上了会长,但这时他也不敢贸然开口,他只能点点头。
胡必伟离开前,又看了眼他的脸,带着点长辈的口吻说:“还是把脸露出来好,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非得把脸捂着呢?”他的视线在淮泗脸上转了圈,意味深长地说:“多吃点,你受伤了,这脸色不太好啊。”
淮泗一怔,然而胡必伟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淮泗伫立在原地,还是有很多疑惑,不自觉地抚上脖子上的伤痕,触到的仍然是纱布,然而他把纱布掀开,还是那道可怖的伤痕,上面仍旧是密密麻麻的针线,不过不再是那粗糙的针线触感,而是一种细细的缝线,将他那道深达喉咙的伤痕封得更严密了点。
看来他昏死过去后,上面的针线被拆过,还重新缝上了细的缝线。
他眼前瞬间浮现了那天抓着谢守善的肩膀,谢守善低头为他缝合伤口的场景。
看来,是谢守善故意营造出他受伤的痕迹?毕竟他发现全身上下,也只有脖子上这伤痕。刚刚胡必伟说了,这次任务回来的人里面只有他和谢守善能够清楚交代出任务发生的事情,其他人呢?他只能模糊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何会长将他和谢守善攻击了,他被击中了腹部,只觉得非常疼痛,饥饿到达巅峰,后面的事情在他脑海里光怪陆离,只有混乱的喊声和萦绕鼻尖的血腥味……
突然,后面的门被打开,“吱呀”的开门声,他下意识往后看去,却从被背后被人一下子抱住,整个人被拖进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血肉味道。
男人结实的臂膀圈在他身前,呈现绝对的禁锢,容不得他逃走,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
谢守善紧紧抱着他,男人独有炙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边,炙热到即将让他全部燃烧,烧成灰烬,
“淮泗你终于醒了!”谢守善欣喜地说着,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嗅着淮泗的气味,淮泗的尖瞳猛地竖立,仿佛一只突然被撸了一把的野兽,全身的感知猛地聚集在颈窝处,随着一些道不明的东西被谢守善呼吸起伏,谢守善猛地吸气,他身体里的一丝丝生气被吸走似的,浑身的毛都要竖立。
他居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牙齿咯吱咯吱地磨着,强力压制着心里那点抑制不住的被吸引出来的饥饿感。
就像好色之徒,会因为某个敏感点被勾起心底的谷欠望,根本无法抗拒。而他则是对谢守善这无与伦比的香甜□□,一旦谢守善太过靠近他,他的饥饿感总会翻涌起来。
谢守善抱着淮泗的手松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微眯双目,黑眸依然纯澈,他伸出舌尖在淮泗的颈窝缓缓舔砥着,带着无限的浓厚的情绪。
湿润的触感在皮肤上蜿蜒,透明的唾液如同呼吸在皮肤上蒸发,淮泗的尖瞳抖了几下,猛地一把抓住谢守善紧紧箍着他的手臂,指甲悄然变长,他用力抓着谢守善的手臂,宛如溺水的人紧紧抓着什么,锋利的指甲抓破谢守善的手臂,划出一道道血痕,脖颈无意识地伸长。下颌线划着宛如窒息的弧度。
然而谢守善却越加将他抱紧,从颈窝亲吻到颈侧,直至脸颊,亲吻依旧炙热,搜寻着淮泗的唇,然而淮泗一惊,猛地将头扭过一侧,谢守善的吻只落在了他的下颌骨。
谢守善的动作一顿,抬起脸,望向淮泗,然而淮泗的头却还是扭向一侧,并没有看向他,有些长的黑发下的黑眸有着迷茫,像是个摔碎了心爱的东西不知所措的孩子,紧张地喊着:“淮泗……”
淮泗闭了闭眼,拼命压制那股本能的冲动,拍了拍谢守善紧紧圈着他的手臂,说:“守善,放手。”
然而谢守善抿唇,没动作。
淮泗又想叹气了,他好像对谢守善越来越没办法,更多的是一种自顾不暇,却还要去顺毛的烦躁。
他想了想新的剧情信息,想到谢守善那双猩红目充满暴戾的模样,换了种方式。
“守善,这样我会不舒服,先放开我好吗?”淮泗将头转过来,看着谢守善的双眸,认真地说着。
谢守善直直地看着淮泗,那双尖瞳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恐惧,虽然他觉得淮泗本来的眼睛很漂亮,但是现在也不错,尖瞳充满兽|性,然而尖瞳却很小,会时刻注视着他,只放得下他一个人,再也不会装下其他人了。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谢守善缓缓地放开了手,淮泗松了口气,这还是之前的谢守善。
淮泗看向谢守善,那双眼睛果然变成了纯黑的眸子,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只有婴儿的眼神可以媲美的纯粹,没有会想到这双眼睛的主人会虐杀,本应该就是纯粹的性子。
“守善,我刚醒来,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你给我说一下。这次任务最后到底怎么了?其他人呢?你跟基地是怎么说的?”
谢守善说,这次任务四个小组,活着回来的只有5个人。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必须要有点伤才能让人信服,所以他就干脆将淮泗脖子上的伤痕利用了。
“5个人?”淮泗盯着谢守善,“可是刚刚胡必伟说只有我跟你能够讲述任务的事情……”
谢守善点点头:“对,只有我们两个,其他3个人都疯了。”
都疯了?怎么会!都是异能者,心理素质肯定比一般人要强,不至于会被吓到疯吧。
然而谢守善很肯定地说:“是的,医务室的医生是这样说的。这次的丧尸毕竟太多了,变异丧尸也有好几只,他们没见过这种规模的变异丧尸很正常。”
话语有些过于平淡了,淮泗还是有点难以接受,问:“那其他人全死了?”
谢守善盯着淮泗,纯黑的眸子没有一丝迟疑,点头:“对,全被丧尸杀了。更何况后面还有“金字塔”教的人出现,他们最讨厌猎杀丧尸的异能者了。”
“金字塔教?”
然而谢守善却说:“那不重要,那只是个不成熟的组织。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死不关你的事,淮泗你别乱想,后面你昏死过去了,所有事情都跟你无关。”他紧紧地盯着淮泗,手不自主地攥紧淮泗,生怕淮泗会再次消失。
那么多人尤其都是异能者就这样死了吗?就剩他和谢守善两个人还能保持着清醒从这次任务出来吗?
不,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变异丧尸的能力很强,他也见识过强悍的变异丧尸能够轻易杀死异能者的,就是这样的吧。
淮泗极力地说服自己,不自觉地将手从谢守善手中挣脱出来。
谢守善眸子一黯,立即辩解地说:“淮泗!之前那些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那不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等我杀了他……”
淮泗却打断了他的话,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闻言,谢守善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想起什么,蹙眉,对淮泗说:“淮泗,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
然而淮泗点点头,说:“好,我准备一下,只不过我需要先回去,毕竟我在你这待太久了,廖叔叔该担心了。而且我还要想想任务报告该怎么写。”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大门处,打开门出去前说:“你也好好休息吧。”
随着那扇门关上,淮泗也没有回头。
说到底还是在意的吧?还是害怕他对吗?不是说好没关系吗?
可笑,真是自欺欺人,卑微的家伙,这样的你可真让我唾弃。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认清你的这副模样!
该死的!
黑眸中猩红星星点点,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纸张火舌漫舞。
“闭嘴!!杀了你!!”
他猛地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壁如同蛛网般裂开花纹,拳头上鲜血淋淋。
*
淮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猛地将自己的身体砸向自己的那张床,床瞬间凹进去,他看着天花板发呆。
谢守善的变化他大致是清楚的。
因为脑海的信息告诉他,这是谢守善的两个人格。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守善人格”主导着身体,依然拥有着强大的异能,因人格的原因,这并不能将异能发挥到最大潜力,总有着某种限制。而之前的猩红目则是另一个人格,那个人格充满暴戾,渴望力量的巅峰,想要站在世界的顶端,正因如此,那才是最具异能潜力,也能发挥出异能最大的潜力人格。
若是任由“守善人格”主导身体,那么谢守善的异能境界将无法更进一步,或许谢守善会能够强到成为这个末日里的异能者中的佼佼者,但是绝不会成为世界的绝对顶尖。
但是剧情发展若是需要主角谢守善去拯救世界,改变这个世界的话,必须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绝对顶尖的存在才可以,只有绝对顶尖的力量才能解决后面遇到的麻烦。
要是这样的话,就需要“暴戾人格”彻底主导身体的主权才可以,那就需要激发谢守善的情绪爆点,将他的“暴戾人格”彻底点爆,谢守善将会成为世界异能的顶点,所向披靡的他会推翻基地上层的领导,很快重整世界的秩序。
而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谢守善的其中一个情绪爆点,如果他再次死亡,“暴戾人格”会受到刺|激彻底主导身体的主权。
那就意味着“守善人格”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甚至消灭。
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可他最先认识的就是谢守善啊,那个被他从荒野里带回来的人。
他讨厌谢守善吗?肯定是不讨厌的。只是每次靠近谢守善,他总忍不住逃跑,他只觉得谢守善身边都是窒息的空气,每次谢守善面对他时,他总会被那扑面的情感浓烈到他透不过气。
透不过气,就拼命想找个网孔让自己透气。
淮泗的目光没有焦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他脑子里的剧情萦绕着他,他清楚地知道原本的剧情,需要他第二次自|杀,成为刺|激谢守善爆发“暴戾人格”的情绪爆点,彻底抛弃“守善人格”!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为什么不能……
淮泗抱住脑袋,疼痛再次侵袭向他,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
别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门外传来喊声,隐隐约约。
“淮泗,你回来了吗?”
淮泗的眼神涣散,将脑海放空,摇摇晃晃地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廖慕青,廖慕青见他,吓一跳,连忙过去扶着淮泗,带上门,将他扶到床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淮泗出任务一向不会跟廖慕青说,他怕的是廖慕青担心自己。
淮泗摇摇头,还是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并没有说话,廖慕青望着他,也跟着沉默。
“叔叔,”淮泗莫名地笑了起来,“我变成了丧尸,还有着理智和思想,还得到了强大的力量,这世上竟然有这种好事哈哈哈哈哈……”
廖慕青望着淮泗,心疼不已。
“他们居然是这样看我的!以为我根本不用付出代价,就这样得到了力量!我的痛苦他们全部视而不见!!”淮泗双目圆瞪,“明明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他们却想丢弃!”
廖慕青抚上淮泗的手,淮泗终于绷不住情绪,低哑的声音带着哽咽:“……叔叔……其实……我还是……
“……想变回人啊……”
他还是想要变成以前那个自己啊!
可他要为剧情去死了。
廖慕青盯着他,半晌,沉声说:“有办法的,凡事没有那么绝对。我以前有个朋友就在研究所工作,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他整天痴迷研究,少年时就已经在那个消失的研究所工作过了。”
消失的研究所,20年前曾经最机密的研究所,后面丧尸爆发,上层有人爆出来这研究所的隐秘,但是那研究所却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
“不过丧尸爆发后,我就不知道他的行踪了,只隐约知道在基地某个研究所,像他这么厉害的人肯定还活着!”廖慕青说:“我不敢肯定他会研究出变成人类的方法,但是我觉得他或许能帮到你。”
淮泗猛地攥紧廖慕青,宛如窥见一丝阳光,拼命想要抓住。
此刻他只是想要抓住一些东西。
“不要根据别人对待你的方式来衡量自己的价值。”廖慕青注视着他,仿佛能触碰到他的痛苦,“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并不能定义你是谁。你的本质,应该是你选择成为的样子才对。”
淮泗望向他,目光有些怔愣,点点头。
廖慕青也不敢说太多,他知道此刻也无须多说了,他只想让淮泗能够好受一点。
淮泗平复好情绪,对廖慕青扯出一个笑,看到廖慕青的桃花眼里浮现着担忧,转移话题:“叔叔,你的生日快到了吧?到时候我送你个礼物。”
“不用了,生日过不过无所谓的。”
“不可以,这次我一定会给你过。”
趁着他还在的时候。
淮泗早就想好送给廖慕青什么东西了。
如今淮泗的功绩点还有不少,虽然他要攒着换这些人在分基地生存,但不妨碍他拿出一小部分去换取东西。
分基地的任何东西都需要功绩点去兑换,衣服、鞋子、生活用品等等。
淮泗来到兑换商店,想要为廖慕青兑换一副眼镜,最好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
但是兑换商店并没有淮泗想要的那款,说:“不好意思,你想要的那个不久前被买走了。”
“没有多的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有那一副了。”
淮泗有些遗憾,打算再看看,突然听到进来的异能者说着要去分基地的图书室去看看,但其中一个人的功绩点不够,他们最终放弃了一起去图书室。
淮泗想了想,干脆出了商店也去了图书室。
他想找找看有没有关于基地研究所的资料,或者有没有那个消失的研究所的研究者的消息。
然而当他在图书室看了一天,并没有找到有一丝一毫的关于研究所的消息,至于消失的研究所倒是有,不过只有寥寥的几则新闻以丑闻的方式披露,以人类的丑恶为卖点报道,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淮泗遗憾了放下书,从图书室走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没有别的地方要去,只好先回自己那个住处。
奇怪的是,上面的人一直没有找他会谈,也没有催他交任务报告。
他心里隐隐有种抓不到的感觉,但是不可以去抓住不可以细想,一旦抓住就会粉身碎骨的危险。
“淮泗!”
陆之远跑上来叫住他,头上抱着厚厚的纱布、
淮泗站定,看着他,表情很冷,他重新戴起了大兜帽,隐在帽子里盯着他。
毕竟上次那件事才刚过去不久,淮泗盯着他,觉得他又要说出那种离谱的话语。
望着兜帽里隐隐闪现的尖瞳,陆之远下意识要后退,却意识到自己此时不能做这个动作,硬着头皮,露出和善的表情,诚恳地说:“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昏了头才说,是我太急了才会想到这种办法。不过这不关陈瑶的事情,是我一个人想要这么干的。”
“真是对不起!”陆之远在他面前弯下腰道歉。
淮泗讶异,他倒是没想到陆之远跑来道歉的,这实在出乎意料。
“没事,反正我也不会答应你。”淮泗冷冷地说,“只是没有下次了,再说这种话的时候要认真思考过再说!”
“是的,我回去后也一直自责,觉得不好意思。我也对不起避难所的大家,抛下大家就这么走了,还以为能跟着考察组……总之都是我的错。”陆之远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我想到廖叔的眼镜不是破了吗?正好在商店我看到一副跟他之前用的那副一模一样的眼镜,就买了这幅眼镜打算送给他。”
原来那副眼镜是他买了啊。
淮泗下意识要拒绝,陆之远却说:“让我送吧!你如今又不缺东西,廖叔平时也挺关照我们的,让我送点东西,心里也好过一点。不过我当面给他的话,他肯定是不要的。所以你帮我拿给他吧,这样他就不会拒绝了。”
淮泗沉思,陆之远观察着淮泗的反应,以为淮泗要拒绝时,听到淮泗说:“好。”
陆之远连忙说:“只不过我没带在身上,放在了我宿舍里,不如……”
淮泗看向他,主动说:“我跟你过去。”
陆之远一怔,却是松了口气。
他们都住在生活区,只不过可能是淮泗的级别跟陆之远不一样,他发现跟着陆之远走的方向居然是生活区的边边角角,是最偏僻的地方。
“你住这么偏吗?”淮泗见此,不禁问。
“我们是候选组员,住的地方自然没有那么好,不过有的住就不错了,也就不挑了。”陆之远耸耸肩,无奈的语气,“不过快到了,就在前面。”
低矮的房屋,昏暗的光线,里面并没有特别的装修,也没有什么设施,简单几张床,窄小的过道中有一张折叠桌,还没有独立卫生间,是个三人住的窄小宿舍。
条件确实比不得淮泗的住处。
淮泗打量着四周,陆之远在后面进来,顺便带上门,说:“你先等一下,先喝杯水吧,我去拿出来。”说着他便要去为淮泗倒水,整个人显得有点紧张。
淮泗这才出声提醒:“我不喝,不用。”
陆之远的动作一顿,水差点洒出来,他连忙将水杯放一边,说:“也对,那你等一下,我马上拿出来。”他走到最里面的一张床,便从床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摸索着东西。
淮泗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身后的门边只有一扇小窗户,除此之外,这里便是密封似的。
这时,陆之远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走到淮泗身边,淮泗伸出左手接过。
一丝不可察觉的次声波响起,似乎要划破敏感的耳膜。
他的尖瞳瞬间竖立,猛地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扇小窗户,融入夜色的影影绰绰,在尖瞳中无所遁形,淮泗瞬间警觉!
然而左手传来极其细微的刺痛!
他一挥手,陆之远被飞了出去,身体砸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再没有气息。
淮泗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发现左手竟然不能动弹,地面上散落着折射出冷光的极细的针!
陆之远竟是为了扎他一针!将他引诱到房间里!
剧情还是没有改变吗?!为什么还是变成这样了!
丧尸的身体对危险极其敏锐,下意识就要夺门而出,然而左手的药效竟然蔓延到了左半个身体,他的速度受阻,等到他到了门边,门猛地从外打开,他受到极强的气压扑面而来,失去行动能力的他,被气压掀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全身连手指头都无法抬起,他只能躺在地上,隐隐用余光看到门外有许多异能者的身影!
从门外走进来人,脚步声分别来自两人。
这时,外面也逐渐吵闹起来,传来人们惨叫的声音以及那些在混乱中的震惊的对话。
“谢守善你发什么疯?!你可是会长!你杀自己人去救丧尸?!”
然而下一刻却是一声声惨叫。
守善来了?!
淮泗抬眸却只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跟谢守善极为相似的脸。
程炊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俯下身看向他,光在他身后绽放,光晕在他头顶盘旋,他扶了下金丝眼镜,眼神毫无波澜,那张英俊的脸庞,却极其冷漠的气质。
“又见面了。”他的气息几乎落在淮泗脸上,棉麻的衬衫附身下来时,露出一片光洁皮肤。
淮泗双目怒瞪着他,满含怒气,金光流转,然而仍然无法动弹半分。
本应毫无波动的眸子却出现一丝松动,隐在眼镜后,反着光,看不分明。
程炊突然直起身,后退一步,他的动作招来了旁边人的嘲笑。
“怎么了?有心事了?”
程炊却并不理会他的挑衅,转身大步走出门外,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小臂,握着那把泛着蓝光的刀刃,活动着筋骨,说:“谢守善可不好对付,那些异能者只会送死,我来杀死他。”
旁边人却笑了一声,并没有阻拦。好一会,淮泗才听到脚步声,朝着他而来。
进入视线的是一张泛着冷光的银色金属面具的脸,半张面具挡住大部分的脸,只余下下半张脸,嘴边噙着笑,那人正在打量淮泗,甚至蹲下来,细细看着他,那视线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认真地端详他,银色面具几乎要碰到淮泗的鼻尖,呼吸都在极近处厮杀纠缠!
淮泗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被陌生人注视的那种冒犯,一种又熟悉又怪异的感觉。
银色面具下唇角弧度更大了些,男人明明说着遗憾的话语,语气却没有波澜。
“哎呀,这还是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就是来抹杀你。真可惜啊。”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特殊材质的刀尖划过淮泗的五官,轻轻地贴在他耳边说:“你好,女娲的泥人。”
第28章 记住
然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却夹带了些不同寻常的语气。贴在淮泗耳边,说话间的气息,随着水雾有股温热的潮湿,极轻的气音,像是怕惊扰什么,话语萦绕在舌尖,缠绕一圈再吐出来,莫名带着一股缱绻。
淮泗的眼睛猛地瞪大,望着他。
女娲的泥人?这是什么?
莫名的恐惧在他心里蔓延,这跟以往不一样,他好像要从某种不可名状的局面里窥见到那一丝丝真相。
银色面具的异能者勾唇一笑,冰冷的刀尖抬起淮泗的下巴,这使得两人的距离更近,对方的唇瓣形状色泽透着诱人的味道,只要再稍微一动,两人就要亲上。
这个距离,淮泗甚至能清楚看到对方银色面具里的眼睛,那瞳孔透着漂亮又疏离的色泽,似曾相识,熟悉到他看到后为之一怔,却仍旧想不起在哪见过。
到底是在哪?
或许是他不禁露出了迷茫,取悦了对方,男人竟然笑得不可开支,气息不稳地落在他脸上。
“哈哈哈哈……我都舍不得抹杀你了,果然如此,我注定会喜……”男人笑得眼睛都亮晶晶,更让淮泗感到一种熟悉的违和感,然而男人明明笑得开心,下一秒却痛苦地喊了一声,银色面具下的唇瓣死死抿着,他紧紧地闭着眼,睫毛浓密纤长颤抖着,却毫不犹豫抬手就给了自己的头颅两下,发出“砰砰”的锤击的声音,从发缝中隐约可见极细的红线,蔓延出来,逐渐从两侧鬓角流下,划过脸颊,流入银色面具里。
男人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喃喃自语着什么。
“神经病……我又没说不做……行了行了……这就动手……”他抬眸重新看向淮泗,那刀锋再次用力抵上了淮泗的下巴,他的指尖划过了淮泗额头,大拇指摩挲着他的颅骨,动作不轻不重,宛如按|摩一般在额头的皮肤上触摸着,但是却像在寻找什么。
此时窗户外打斗声仍旧此起彼伏,甚至开始亮起火光,人声鼎沸,惨叫声、怒吼声交错在一起,衬得屋里两个人的氛围格外诡异且安静。
淮泗无法动弹,男人静静地在他头颅上一寸寸地抚摸,那手法像是触摸一个精美无与伦比的雕塑。
男人的指尖在额头上的某处停下来,摩挲了几下,像是标记着什么地方。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让淮泗感觉毛骨悚然,温柔到可以融化一切,温柔到几近可悲的眼神。
眼神里的东西像是要直直地流进他身体里,他似乎也感同身受那种可悲到极致的感受。
男人从淮泗下巴处抽出刀刃,那眼神似乎融化了一切正在流出来一些什么东西,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在抹杀另一个人的眼神,男人将刀刃抵在了他刚才摩挲标记过的地方,猛地用力,特殊材质的刀刃割破了皮肉,竟然沿着这条颅骨间的缝隙直直插|进了他的颅骨里!!
疼痛猛地袭来,那是丧尸最脆弱的地方!
淮泗双目充血,狠狠瞪着对方,血从刀刃插|进去的地方流下来,直直地流进他的眼球里,眸河便成了能燃烧一切的血海。
“很快就好了……很快……”男人这样说着,手上猛地用力继续插向更深的地方,疼痛感一阵阵袭向淮泗,他的眼睛忍不住流下鲜红的血泪,蜿蜒地布满整张苍白俊秀的脸蛋。
淮泗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觉疼痛不断了加深,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他看不清了眼前的一切,也无法去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全身的注意力只在头部,隐隐约约感觉到眼角一片温热的湿润,柔软的触感,像是某种动物的舔砥,他眼前是一片血雾,宛如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隐隐约约可见男人靠近的身影。
男人手上却更加更毫不留情地用力,但却俯下头却亲吻了他的眼角,伸出舌尖舔了些他血泪,最后用唇瓣轻轻地触碰了他因疼痛不断颤抖的睫毛,宛如两只互相取暖的动物相互安抚的触碰。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会解脱了……这是好事……”他一手勾着淮泗的脖颈,一手用力握着刀刃在他的颅骨处前进,宛如拥抱一个情人的亲密,男人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仿佛同样承受着疼痛,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刀锋却一寸寸前进靠近他的脑髓。
他意识到了男人想要干什么了。
对方想要他的晶核!
杀死一个丧尸最彻底的方法就是取出它脑袋里的晶核。
尤其是对于淮泗这样的变异丧尸,砍下他的头颅或许都不一定比取出晶核要彻底,毕竟他的丧尸身体有着对身体的自动保护机制,但是取出晶核就不一定了,这个人至少是一定想要彻底抹杀他。
淮泗感到疼痛持续从脑部传来,突然脑袋传来一丝异样感,像是有什么隐秘的东西被打开。
那是男人用刀撬开了他的颅骨,露出了隐约还在蠕动的白花花的脑髓!
刀子持续进入脑髓,试图找寻那颗丧尸的最重要的晶核,刀子不断地在脑髓中穿梭,刀子越发深入,整把刀刃都要进入脑髓之中,就不断地伸进他的脑袋深处,即将在靠近晶核的地方,用刀子拨动了几下!
“啊!!!”即使无法动弹的他也不禁发出了野兽般的叫喊。
晶核被拨动,属于丧尸的生命之核,牵动全身的反应!
那明明该深达灵魂深处的疼痛,却使得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模糊却又诡异的清醒的状态!
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仰着修长的脖颈,到达了另一种状态。
他能听到男人“咦”了一声,带着疑惑的尾音,然而却只是一瞬间。
此时他的心里被滔天的愤怒覆盖,只觉得疼痛让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愤恨仿佛是滔天浪波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从来都没有过像此刻一样的思想,一切在他眼里都变成了怀疑。
为什么总会这样?!为什么是他要遭受这些?!
这些人凭什么来主宰他的生死?!
他含血的双目目眦尽裂,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整个人与以往他给人的气质不一样,即使他变成丧尸后也没有太过锋利的时刻,除非彻底丧失了理智,但此刻的他宛如一把彻底被解封的利器,不同于失去理智的时候,眼里是愤怒却又带着清明,锋利无比,带着锋利到能刺穿一切的杀气,死死地扑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望着他愣了,动作停了下来,抿了抿唇,手上却继续更加用力,朝着他脑髓中某个隐秘的地方撬动,却将额头抵着淮泗的额头,直直地望进淮泗即将暴动的眼里,像是要直直看到他心里,将什么东西烙印到他深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一字一句地说:“痛苦吧?愤怒吧!记住这个疼痛!想想它是怎么痛的!”
这时,他竟轻轻地吻了下淮泗的唇,唇瓣有些微微颤抖,带着兴奋,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传进淮泗的耳朵里。
“思考……思考很重要……淮泗……”一字一句,从男人的唇瓣飘出来。
思考?思考什么?
源源不断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不断冒出来,他此刻只有一个深刻的念头。
别碰我!
淮泗眼中的情绪达到了顶点,“轰”地一声,趴在他身上的银色面具男人狠狠飞了出去!砸在了墙壁上!掉落在地上时,血从他身下慢慢流出来,瞬间湿润了一片地板,男人却没有动弹,倒在地上。
同时,房门也被从门外轰开,门瞬间四分五裂!
门口,谢守善一身杀气,沾满地血腥气,神情满是阴霾站立着,而他身后不远处是同样相似的那张脸,程炊却捂着腹部,血正从他的纤白的指缝中流出来,滴在地上,他抿着唇,金丝眼镜后的眸子盯着面前的谢守善。
“淮泗!”
谢守善发现眼前的人正是淮泗,立即喊了一声,要上前抱住淮泗时,动作却一顿,他发现了淮泗的异常。
淮泗站立着,崎岖的站姿,额头上一道可怖的伤口,隐隐能看到颅骨的形态,整张脸蜿蜒着鲜血,鲜血流进眼里始终瞪大,任由鲜血浸满的尖瞳彻底如同野兽,鲜血汇聚在瘦削的下巴滴下,看着他的眼神无比陌生,除了愤怒,那是一些谢守善从来没看到过的情绪。
那是从来没见过的淮泗,谢守善总感觉,现在的淮泗才属于真正的自己。
淮泗盯着他们,视线落在谢守善,内心抑制不住的愤怒开始爆发。
什么主角始终是别人?!
难道我就不配是自己的主角?
我的结局难道真的只能是被他人杀死,或者自己自|杀。
总是逃不过死。
总是成为可怜的铺垫。
这是什么道理!剧情一定是对的吗?我又为什么一定要按照这狗屁的剧情去做,谁说这书里的剧情就一定会发生!
淮泗很喜欢读书,那是沿袭廖慕青的教导,他曾经并不太认同他最喜欢的作家阿贝尔加缪在日记中写的一句话:
“人最自然的倾向,是自我毁灭而且把全世界也拖下水。想当一个正常人得费多大的力气!遑论那些立志要自我克制并克制精神的人得更加倍地付出多少。”
现在,他脑海里那根理智克制的弦彻底绷断了。
“大——家——一——起——去——死吧!!!!”
一瞬间,巨大而无形的能量从他嘴里向四周播散,极快的速度,整个房间气压扭曲轰然爆炸!
巨大的气浪和热量冲出去,许多在外面的人被这股热浪和爆炸波及,被掀飞出去。
瞬间,许多人躺在地上,原本吵闹的打斗现场诡异地陷入安静,只有那间低矮的房子爆炸后落下一地残骸,满是狼藉,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这股爆炸来得猝不及防,谢守善虽然护住了自己,但是也被这股巨大的爆炸掀飞出了房子,他最先从这场爆炸中恢复行动,立即冲进房子里找寻淮泗。
但是满地的狼藉,只有破碎漆黑的碎屑,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怎么会这样……淮泗……”谢守善漆黑的双眸透出迷茫,看着漆黑一片的房子残骸,猩红渐渐在眸子里扩大。
谢守善静静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你要走了?”程炊捂着腹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说:“任务还没完成。”
“不走干嘛?我可不想被|干掉,那可是谢守善啊!”银色面具男人受了伤,左手无力地垂着正在潺潺流血,他捂着左手,头上和身上都有被爆炸波及的狼狈,本来得体完整的衣服都破烂了几处,他不同于程炊的身手敏捷,受伤的他逃离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并没有那么迅速。
“再说了,我的任务可不包括杀掉谢守善。”银色面具男人似乎想到什么,止不住冷笑,“那位大人可不会允许。”
“行了,我要走了。”银色面具男人正要离开,刚一转身,脖子却猛地被扼住,整个人被带离了地面,眼前是满布杀意的猩红双目。
“是你?淮泗去哪了?!”谢守善扼住银色面具男人的脖子,银色面具男人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他的手臂,那是受到窒息的无力挣扎,脸上的面具都因挣扎歪向了一侧,隐约露出了一半的脸,然而谢守善不为所动,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仿佛要生生捏断他的脖子。
程炊上前攻击,却被谢守善挡住,猛地被打飞了出去,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他被打得狠,身体竟然直直地砸穿了几堵墙!程炊咳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
他也感到一丝疑惑,现在的谢守善比之前的他强上了数十倍!
“既然这样,你去死吧!”谢守善扼着男人的脖子,猛地加紧力道,男人感到痛苦,手臂猛地一挥,故意扫到了脸上的银色面具,银色面具从脸上掉落,露出一张脸色紫红却极其俊秀的脸蛋!
谢守善看着那张脸,一瞬间,暴戾的猩红双目出现恍惚,手猛地松了,男人直直地掉在地上。
“淮泗……”谢守善看着那张脸,喃喃出口。
第29章 清晰的存在
银色面具男人倒在地上,咳嗽了几声,他吃痛捂了捂已经完全骨折的左手,左手完全不能动弹了。他看到眼前恍惚的谢守善走近,咬牙硬撑着坐起来。谢守善不知不觉走到了他面前了。
“淮泗……”谢守善看着银色面具男人的脸,轻轻呼唤着,仿佛怕惊扰到深压到枝头的皑皑白雪,稍有不慎,白雪从枝头掉落覆盖全身,会被雪覆盖到全身窒息而死。猩红双目陷入了迷茫,瞳孔边隐隐涌现了一圈暗色,映入面前银色面具男人的脸。
白皙俊秀的脸蛋,还未完全褪去少年气的青年,隐隐还残留着少年的青涩,那双眼睛很是漂亮清澈,望着人的时候真诚至极,像是这世上被他注视着的人才算真正活着。
那是淮泗的面容,是淮泗还没变成丧尸前的面容。
谢守善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双眼睛,他感觉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仿佛身体里某种本应该绝望死去的东西正在苏醒。他似乎抓住了生命里那一丝渴求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他也想用尽全力去抓住,哪怕用上余生去留住。
“淮泗……”他不禁呼唤着,可是双目始终被猩红覆盖,他明明记得淮泗已经被丧尸咬了,变成了丧尸,于是呼唤便带上了一丝疑惑。
这不是他。
英俊的脸上出现一丝痛苦,那股暴戾隐隐再次包绕在周围。
男人用还算完好的右手撑着地起身,声线完全不同刚才那般说话,放柔了声调,温柔而清朗,刻意放缓了语气,
“守善。”宛如淮泗以前喊着谢守善的名字,谢守善怔怔地看着他,再次陷入了恍惚。
“淮泗……你跑哪去了……我很担心你……”谢守善怔怔地说出这句话,他刚才还在找他呢。
“守善,我在这。”男人忍着疼痛,将眼神放柔,“别担心……”说着,他抬起还能动弹的右手抚上谢守善的脸,轻轻地触摸着谢守善的脸,顺着他的脸往下往颈侧轻抚,手法极其轻柔,细白的手指顺着皮肤纹理而下,像是给自家狗狗撸毛一样。
谢守善猛地微睁大了眼,他从未感受过淮泗如此温柔的抚摸,或者说,淮泗以前并没有这么做过,他无法想象淮泗对自己做这些,但内心却渴望着淮泗对他的靠近。他越发怔愣在原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大型犬,只是双目仍旧猩红,那一身暴戾蠢蠢欲动,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发泄。
不过迷茫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双目渐渐充满猩红。
这不是淮泗!
淮泗不会这样做,这是他渴望的淮泗罢了!
“你……”然而暴怒还没来得及施展,男人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他的颈侧,以一种莫名的手法按在了人体的某个动脉上,谢守善感觉眼前一黑,竟然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单膝跪在地上!
男人反应极快,立即绕过谢守善,拉起一侧重伤的程炊逃跑!
程炊咳了几声,有着鲜红色的唾沫,他轻微地挣扎,似乎还不愿被男人拉着。男人脚下逃跑速度不减,转头看向他,程炊看到他的脸蛋一怔,虽然他跟面前男人同属于总基地,有时接受到一些特殊任务,一起偶尔也出过任务,但并没有见过男人银色面具下的面容,此刻见到熟悉的面容,他不禁一怔。
“你怎么……”
却被男人打断:“别问。对你没好处。”男人看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冷得很,“就像你跟谢守善一样,我不也没问?你想知道就去问上面。”
程炊蹙眉,他感觉有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但他确实不想多问。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务就好。
程炊看向男人的眼神恢复冷漠,他的手一动,从男人手里抽出来,冷淡地说:“我要继续任务。”
男人并不阻止,只是冷冰冰地指出真相。
“据我猜测,你的任务并没有杀掉谢守善这一项吧。”
听此,程炊停住脚步,缓缓转身看他,金丝眼镜破损了,眼镜片上有着裂痕,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男人的表情却变得有些讽刺,看着他,说:“没有这项任务,你却执着杀死谢守善,还真是我没有见过的你呢。我还以为你一向只有任务。”
“让我猜猜,杀掉谢守善只是你的私欲吧。”男人微仰头看他,笑容看不出什么内容,“可真难得啊程炊,这是为什么呢?”
“你想过吗?”
“还是……不愿意想?”
随着每一句话,程炊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冰冷,一向平静的双眸,隐隐有杀意涌现。
突然,男人宛如被袭击似的低下头,紧闭着眼,痛苦地捂住头!
一会,似乎疼痛缓解了些,他抬头“切”了一声,十分愤恨。转眼间,他的身影已经往前而去,只是留下一句话:“随你,不走是你的事,就算你杀了谢守善又能如何!”
程炊抿唇,握着刀刃的手紧了紧,看了看身后已经远离的爆炸点,发动了异能,切短了跟男人的距离,一下子闪现到男人身后。
男人见到他的身影,并不惊讶,反而说:“你赶紧发动你的异能,我懒得跑了。等会谢守善就清醒了,我们谁都跑不掉。”
然而程炊只是瞥了他一眼,说:“任务中并没有带你走这一项。”语罢,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男人低骂了一声,知道程炊的消失是已经发动异能离开。
“你跟谢守善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啊!”起码谢守善看见他这张脸还能恍惚一下。
……
单膝跪在地上,几乎只是一分钟的时间,谢守善就恢复了行动,然而眼前酷似淮泗的男人早已经带着程炊离开了,看着眼前的狼藉。双眸彻底被暴戾的猩红充斥!
他已经彻底清醒,刚才的男人不过是跟淮泗长得很像的男人而已,根本不是淮泗!!
可恨的是男人竟然装着淮泗的样子来蒙骗他,猩红的双目越发狠戾,意识到这一点,他全身的暴戾仿佛要将他彻底燃烧。
他根本没去想为什么想到对方冒充淮泗会让此时的他感到滔天的愤怒。
欺骗他的男人和那个跟他长得像的异能者一起出现,那就意味着他们都是总基地的异能者!
地上逐渐有异能者醒来,痛苦地呻|吟着,谢守善伸手,异能在指尖施展,一个个炸开了血雾,以此缓解他的愤怒。
总基地的异能者?没有上面那群老家伙的指示,这群废物的异能者怎么敢跟自己抗衡?
突然,谢守善的施展异能的动作一顿,看向某个角落,黑暗的角落,似乎并没有人。
胡必伟转身用尽全力逃跑,明明还在奔跑中,转眼间,他的脖子就落入了谢守善的手里。
“谢守善……你疯了……”胡必伟的脸涨得通红,因为窒息手不断抓着谢守善的手,还在说着:“这是上面……的指示……你想……造反……”
“呵呵……”谢守善低笑出声,猩红目中的疯狂更盛,掐着胡必伟的脖子越发收紧力道。
原本他还只是想着先顺着分基地升上总基地的异能者会长,以此谋夺总基地的力量,如此看来倒是不必了,
那群人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猛地,掐着胡必伟的手再收紧,脖子竟被生生掐断!那颗涨红到发紫的脑袋从脖子处掉落,血从掐断的脖子处喷涌而出,血液飞溅了谢守善的脖颈,甚至脸上也有零星血迹,然而他并不在乎,像是扔掉一只被掰断脖子的动物,随意将没了脑袋的尸体扔到地上。
“指示吗?”谢守善笑了,手指摩挲着唇瓣。
既然总基地这群人不想好好活了,那就别让这群人活了。反正他也要彻底夺取整个基地的力量,干脆将总基地全部推翻好了。
他的手在地上逐渐醒来挣扎的异能者身上施展了异能,每一朵血雾和肢体粉碎的场面都没有引起猩红目的动摇,骨节分明的手,施展异能时宛如弹着钢琴般的指法。
然而他却一个个看过去,每个人都要看仔细,像是在搜寻什么。但并没有看到那抹身影,脸色越发阴沉。
随着暴戾涌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逐渐涌现的掌控欲。
一闪而过那抹心底的身影。
还是因为他的手段太温和了,才总会有人不听话,一次次跑掉,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他要彻底掌控一切,将一切都攥在手里。
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别!别杀我!”受伤的林越在地上求饶,他是分基地的第二小组的组长,实力不差,但性格古怪。往往看不起其他异能者,经常不太听指挥,他看不惯基地那群什么都不会干的领导,上次去猎杀丧尸窝时,他就不愿意听这群领导的指挥,干脆请了假。
这群家伙明明连一个普通丧尸都搞不定,却来指挥他们异能者做事,而那个何会长明明拥有力量却这么谨小慎微,简直让他看不起!
在他看来,要不是金字塔教太过疯魔,他倒是更欣赏那种遵从丧尸为强者的理念。
起码丧尸更遵从自己的欲望。
今晚,他已经彻底见识了谢守善的力量,那是可怕的异能,凭着异能者间的敏锐直觉,他能感觉这个男人明显不是跟他们一个阶层的异能者。
他将头抵在地上,连忙说:“我愿意为您效力!什么都愿意!”
他的声音颤抖着。
谢守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抹笑,十分恶劣,放下了手,脚踩在他的背上,毫不留情,是极其屈辱的动作,让对方无法起身,说:“既然这样的话,去给我杀了这个分基地的负责人。”
林越一怔,抬头呆滞地看着谢守善,仿佛不可思议。
谢守善的笑容越发扩大,“怕了?”
杀了分基地的负责人,无疑是在宣判反抗总基地的领导!
林越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反应过来后,深深地匍匐在地,声音依然颤抖着,却是止不住的兴奋!
“当然不是!那群没用的人明明没有异能却在统领着我们!明明那个位置就该让更有力量的人来坐!那群总基地的人只会坐在办公室指挥!”他的声音越发尖锐,面目扭曲,“末日明明就该强者为王!”
他抬起头看向谢守善,十分狂热地说:“您的力量才该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请让我跟随你!”
谢守善的笑微敛,端详了下他,笑容重新浮现,猩红目蕴藏着强大的野心和残忍,他放开了脚,说:“那现在去杀了分基地的那群领导。”
“是!”林越抑制不住狂喜,转身就跃起了很远,直奔着刚刚赶过来正架起武器准备对付谢守善的基地人员,这些人瞬间惊慌,然而却打不中林越,林越却没管他们,跑到了他们后面,抓到了坐镇在他们后面大腹便便的负责人!
负责人根本无法挣脱,他的力气对比异能者简直小的可怜,瞬间负责人的脖子被割开,喷着血,眼睛瞪大,无力地倒在地上死去。
人群里瞬间混乱,然而空间已在不知名角落扭曲,无声地拧碎这群人。
猩红目看着被割开脖子倒地的负责人,那人已然死去,他眼前突然不断闪现同样的场景。
被丧尸咬了的青年背对着他们,悄然无声地割开了自己的脖子,就在他的怀里失去气息。
无力感,保护不了重要的人的无力感涌现。
这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
他需要力量!
谢守善莫名地后退两步,拧眉,猩红翻涌,对着空气低骂:“没出息的家伙!”
……
痛!!!
别吵了!!
淮泗并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只是凭着本能跑出了分基地。
在能量从口中播散时,“言灵”之术发动时,他能感觉到巨大的爆炸将要发生。
但是许多念头却瞬间在他脑海涌现,疯狂和克制在互相博弈!
这个世界全部去死!这些人全部都去死!陪着他一起去死!!
不应该这样!他只要死掉,这个世界就会恢复正常了!没必要!不应该这样!
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么痛苦!凭什么!
既然这样痛苦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让大家一起!
“啊啊啊啊!!!”他的精神受到极大的折磨,仿佛被两股力量拉扯,他下意识地从那里离开。
只要离开,去哪里都可以!去哪里都可以!
他只知道跑了很远很远,似乎到了一栋废弃建筑里,最终倒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捂着头。额头上的颅骨还没完全恢复,隐约可见被撬开的颅骨缝隙,还有里面蠕动着的白色。
淮泗抱着头,精神的拉扯,还有脑袋深处的疼痛,仿佛有什么藏在脑髓深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隐约感觉深处有异样。
【首领!】
【首领你怎么了?!】
【首领你是饿了吗】
……
七嘴八舌的丧尸语在他四周响起,他这才痛苦地睁开眼,隐约看到了四周围着他的丧尸,其中小丧尸哭唧唧地围在他身边,亚当正坐在他身侧,宝石蓝的眼睛担忧地注视着他,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想起了。
新的剧情里,他的确跑到了丧尸据点,但是他虚弱无比,即使身为丧尸也被同为丧尸分食,彻底粉身碎骨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们很快就会吃掉自己了吧。
可他都躺在地上好一会了,痛苦地抱着自己,周围的丧尸只是关注他的动态。
【首领,怎么了?】
可为什么,现在的丧尸却没有吃掉自己?
为什么?
“因为您教会了我们不能吃。”亚当张嘴,说出了这句人话,攥着他的衣角越发用力。
淮泗一怔,是啊,是他教会的。
剧情里有吗?
没有。
那么他为什么认为剧情就一定会发生呢?为什么就一定认为自己死掉是好事,谢守善会拯救这个世界呢?
他颤抖地伸出手,摸到了他额头上那道还没完全长好的缝隙,那是刚刚被银色面具异能者撬开的脑壳,他两手抓着颅骨的一边,用力一掰!
露出更大的缝隙,刚好够一只手通过的缝隙,随之而来紧随着疼痛!
然而他已经无暇顾及,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它!找到它!
越发颤抖的手从颅骨的缝隙伸进去,触摸到柔软蠕动的脑髓,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在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时,手臂越发深入,几乎整个手掌没入脑髓中,隐隐触碰到了自己的那颗晶核。
不是!不是!再深一点!
手臂颤抖着,稍有不慎,晶核脱落,他就会死亡,但他只想再深一点,再深一点,在疼痛中前进。
最后,似乎在晶核更深处的地方触摸到了一枚坚硬的东西,他不自觉地流下血泪,然而还是拨动了那枚坚硬!仅仅只是拨动了位置,疼痛便如排山倒海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淮泗惨叫几声,便再也支持不住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
淮泗醒来时,看到血蒙蒙的天空。
天空,什么时候变成红色了?
他才发现原来是他的眼里全是血。
然而虽然是血蒙蒙的一切,但他却感觉,此刻世界在他眼里,比以往都要清晰。
他缓缓坐了起来,十分平静地看着自己冰冷而死白的双手,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比生前还要强烈的存在。
【首领!】
淮泗抬头,亚当和小丧尸便跑到了他身边。
第30章 不想死了
小丧尸还想说什么,但意识到淮泗经常教他要说人话,立即停止了丧尸语,小手捂着嘴巴,磕磕巴巴地从嘴里憋出一句话。
“首……首领……你……没事……吧……”说这话时,小丧尸马上又要哭唧唧的感觉。
亚当则跪坐到淮泗面前,仰着脸,仅剩的宝石蓝眼睛热切地望着淮泗,说:“首领,你还痛吗?”
如此流利地说出人话,完全不见一开始的磕绊和艰难,如果不是苍白无血色的脸色,还有那空洞的眼眶,听这话语跟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这段时间淮泗明明不在他们身边,自然不会督促他们练习人话,连小丧尸的人话都比之前要磕绊了不少。
可亚当的人话却越来越流畅了,只能说明亚当私底下没少练习。
淮泗的视线从小丧尸身上转移到亚当身上,在亚当身上留连了一会,意识到淮泗的注视,亚当一怔,不自觉地将腰挺直,眼神变得更加热烈,像个终于得到主人正眼相看的小狗,要不是他没有尾巴,可能此刻已经摇起来了。不过他又下意识地,微微侧脸,挡住那只空洞的眼眶。
突然,淮泗朝他们露出了笑容,不是上次那种礼貌性的微笑。
发自真心的笑容,温柔带着灿烂的笑容,衬得他噙满鲜血的尖瞳都变的柔光潋滟。
亚当和小丧尸看得都怔了,这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首领。
其实一开始淮泗在他们眼里就很奇怪,要求他们做一些很奇怪的行为,总是对他们莫名地严厉,不像别的丧尸那样出去吃人类,被本能支配。所以他们总对他有种畏惧,不是那种骨子里对丧尸的上级里的畏惧,而是一种隐约的念头,那是一种随时会被首领因为他们无法理解的原因而杀掉。
他们总感觉首领不太真实,有种缥缈感,但是此刻首领对着他们露出笑容,整个人好像被上了色彩。
逐渐鲜明。
亚当看着淮泗的笑容,宝石蓝的眼睛愣愣的,一直盯着淮泗的笑容看,还不忘问:“首领,你还痛不痛?要不要……”
突然,淮泗伸出手将他们两个抱住,将两人都结实地抱着。
亚当和小丧尸算是彻底怔住了,根本不敢动弹。
淮泗将下巴搁在亚当的肩膀上,莫名地说了句:“谢谢,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当时没有吃掉我,让我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这个世界根本不同于自己所想的那样。
亚当和小丧尸不太明白淮泗的意思,不过他们都被淮泗教导过“谢谢”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小丧尸以为淮泗要考它,便磕磕巴巴地说:“不……不用谢……”
惹得淮泗笑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落在亚当的耳朵附近,极其地靠近。
亚当逐渐开始手足无措,虽然他不知道淮泗笑什么,不过觉得首领笑着真好看,像他们都不会笑,只有首领是最特殊的。
他依旧呆呆地只会问那句话:“首……首领,你还痛吗?”
淮泗的笑声停了,放开两人,看向亚当,明明亚当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却莫名地感觉亚当成长了,成长得飞快,但他今天才开始意识到,就像是多年的老父亲在外打工从没上心,偶尔才发现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懂事地学会关心人。
“谢谢你亚当。”淮泗的声音有些低,认真地说:“谢谢你关心我痛不痛,不过我现在不痛了。”
亚当有点担忧地看着他的额头,显然他们丧尸本能知道头颅是他们最致命的地方。而且亚当知道淮泗跟其他丧尸不一样,他的首领是会感觉到疼痛,像他们这些丧尸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首领……要不要……”
亚当率先问出:“首领既然你不痛了,你饿了吗?要不要吃?”
小丧尸说话磕磕巴巴还没说完就被亚当讲完了,它的大眼睛有点委屈,看向亚当一脸怨怼,伸手挠了两把亚当,然而亚当根本不理会它,只看着淮泗。
其实淮泗早就饿了,他醒来也是因为汹涌的饥饿感,但是世界在他眼里变得无比清晰,他能比以前更加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他能清楚感觉到脑海比以往要清醒。
纵使还有饥饿感,但不至于完全失去了理智。
淮泗点点头:“有点。”
亚当和小丧尸里“蹬蹬”地跑出去,不知道去哪个地方。他们很快回来,手里竟然抓着一条不知道从哪抓的宠物狗,竟然还能在这个末世看见宠物狗?!
亚当却有些闪躲,说:“之前您不在,我担心您,就去您在的地方看过……前两天晚上发生了事情……”亚当似乎刻意跳过,只说:“这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淮泗讶异,亚当居然还到过分基地徘徊,不知道该说他是不是胆子大,即使亚当在变异丧尸里面实力也算强悍,但是毕竟分基地的异能者那么多,要是别发现了可就危险了。
同时,他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他跑出来后,亚当他们这些丧尸会围在他身边,可能并不是他凑巧跑到了丧尸据点里面。
淮泗是真的饿了,昏死了两天,他还失去了许多血液,动物的血肉比不上人类。但一旦进食,竟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丢弃了以前那种细嚼慢咽的洁癖温柔人设。
皮毛掉了一地,活像是某种宰割现场,他身上也满是血污,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他又伸手摸了摸额头,那天被撬开的颅骨缝此刻已经愈合,完全找不到痕迹,要不是那晚实实在在痛彻心扉的疼痛,恐怕他也要以为那晚的事情都是个梦。
可他实实在在地知道,那天的事情是真实的,他用手进入脑髓里,试图掏出那块东西也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虽然他最后并不能将那块坚硬的东西从脑髓中拔除,但那枚坚硬的东西却被他拨动了位置。
这个世界在他眼里终于是真实的了,他的思维和意识也终于开始清晰,清晰到明确到想起了平时那些根本没意识到的动作是如何发生,为何事情还是发生成了脑海里的剧情走向。
他为什么会选择华南分基地,并不只是因为那是最大的分基地,甚至也并不全是因为谢守善会出现在那里。
更多是因为,他上次被塞进脑海中的大量剧情,明确地告诉他华南分基地是他要走剧情的重要地点,潜意识里他就会一定选择华南分基地。
淮泗得到的剧本其实是他去了华南分基地,在之后的行动中却被基地的人察觉到他丧尸的身份,但是基地的人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动作,一切如常。
然而这些人只是按兵不动,背地里确实将他的事情通报到总基地的领导层,根据总基地的命令背地里给他下套,使他放松警惕。最后某一天在出任务的时候,通知大量的异能者将他包围起来,让他插翅难飞,在混战中强行给他注射了特殊的麻痹剂,将他彻底麻倒。
丧尸本应该都是抓到后杀死获取晶核能量,但总基地的命令却是让分基地的人不能杀死他,只能活捉。根据剧情里,总基地因为分基地的报告,发现了他有自我意识,是特殊高级的变异丧尸,便想要将他活捉进行研究解剖,或者控制他去攻击丧尸。反正在剧情里,他意识到这些人的企图后,极其愤怒,同时意识到与其这样被利用被控制,还不如自我选择了结。
于是,剧情里的他再次进行了二次自-杀。这时,谢守善也得知消息去解救他,却被异能者包围,那时的他还是“守善性格”无法用异能很快地突破异能者的包围,眼睁睁地看着他二次自-杀。
而他的再次自-杀的动作将深深地刺-激谢守善,即使他根本没有因此自-杀死去,但也身受重伤,这激发了谢守善爆发了“暴戾人格”,“暴戾人格”彻底掌控谢守善的身体,异能潜能彻底爆发,谢守善在混乱中杀光了所有人。
因此谢守善下定决心推翻总基地,后面还会建立反基地的异能者组织,成为抗衡总基地的一支极强的力量。就此,谢守善会走上改变世界的主线。
谢守善……淮泗的眼神复杂,后面他并不知道谢守善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他觉得凭借谢守善的身手会毫发无损才是。
除了谢守善后面的剧情,他并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至少这剧情关于他的部分大部分都已经发生了。
并不是巧合,现在他才想起来,当时很多事情都凸显了端倪。他刚进入华南分基地时,胡必伟跟他握手,他平时都知道自己丧尸的身体手极其冰冷,不同于正常人,可他还是伸出手跟胡必伟握手。
他忽略了胡必伟脸上露出的异常,后面他跟胡必伟谈话结束时,胡必伟意味深长地说过:“多穿点,这天气确实有些凉。”
再比如,他出任务时,丧尸会朝着他簇拥而去,齐虹雨会暗自观察他的情况,明里暗里地提及丧尸的事情,他明明五感都比以前敏锐可却选择性地忽视。还有那次他吸收了丧尸的晶核能量,失去色泽变小的晶核握在手里,齐虹雨过来时,扫过他的手,他却松开了手恰巧能让她看到失去能量的晶核……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他下意识地暴露身份,让事情按照剧情的走向进行。
在谢守善带他回基地后,明明察觉到分基地的异常建议他们离开,他却表示拒绝。也并不是因为舍不得廖慕青,而是因为,属于他的剧情任务还没完成,他还要在分基地里等到那些人对他出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银色面具的异能者非要置他于死地,这剧情里所说的不相符。
但这更加表明了……
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他所认知的那样,并不是什么书里的世界,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书里的配角!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只是他脑海里的那些信息让他相信他在书里,有着所谓的剧情书写着他的命运!
“首领?”
淮泗这才回过神,亚当和小丧尸正担心地看着他,旁边还围着不少丧尸。
他不禁摸了下那道颅骨缝,这次思考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出现头痛。
呵呵……
“亚当,你知道基地的研究所在哪吗?”淮泗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问错人,不对,是问错丧尸了。
或许是因为他急需想要个宣泄心里的想法,也想要知道研究所的信息,所以才会问出口。
其实,他想起了当时去图书室寻找研究所的信息并不是一无所获,只是当时的他因被动忽略了关于研究所的重要信息而已。
图书室有些资料提及过末日前因为生存环境逐渐恶劣,人们的染色端粒体变短,寿命逐渐缩短,消失的研究所便进行了某项延续人类生命的秘密实验,只找到了一些八卦的报道。他现在才想明白,可能这些资料并不是没有,而是分基地不让他们这些人看到,或者说,根本不能存这些资料。
但是资料却明确提过,丧尸末世后基地没有放弃过解决丧尸病毒的研究,那么代表研究所还在存在,无论那是否就是消失的研究所。但总基地的确还在进行研究,不然也不会有人想要捉他回去解剖研究。
总基地的地点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知道应该是在东方,那么总基地设置研究所会不会也在那个方向呢?
果然,亚当问:“研究所是什么?”
淮泗见亚当还挺认真地问,想到他这么聪明,说不定能帮他留意也说不定。
他认真说了一堆,发现亚当还盯着他,也不知道懂没懂,他只好说:“……就是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类,说不定还会抓丧尸也就是你们进去哦!”
亚当那宝石蓝的眼睛眨了眨,淮泗还以为吓到了他,亚当却说:“那我好像听过,前几日有几个从北方过来,走了很远的路,说是他们遇到了很可怕的人类,只要靠近那栋建筑就会消失,后面他们发现被抓进去的丧尸全被分尸了!”
淮泗眼睛一亮,立即让他把那几个丧尸带过来。
然而那几个丧尸还没什么意识,一见到淮泗只会匍匐在地上,问什么都是傻愣愣的,只有其中一个还算能勉强用丧尸语问出点信息。
据他所说,在他们走过来之前,其实丧尸不止这么一些,只是其他丧尸在靠近那栋奇怪的建筑的时候,就被抓走了!而他是差点被抓走,还好他跑得快,看见那群白色衣服的人类跑得贼快,可怜他们的小头目就没跑过,那些人主要是去抓他,他都看到被抬进去的时候都被大卸八块的分尸了。
淮泗越听越兴奋,立即起身,用丧尸语吩咐:【走!带我去!】
那丧尸用呆滞的眼神看向他,恐惧又不得不服从。
【首……首领……那里真的很可怕……不止有奇怪的人……路上还有很可怕的丧尸……】
奈何丧尸还没说完,就被亚当一脚踹飞,丧尸飞起又掉在地上,显然早被亚当打服过,此刻也不敢哼唧了。
【首领让你做就做!】
淮泗讶异地看了眼亚当,然而亚当用宝石蓝的眼看他,还是那副纯净的样子,似乎刚才的动作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不在的这些时间,亚当是不是成长得太快了?
不过亚当眨了眨宝石蓝眼睛,问:“首领,你想做什么?”
淮泗有些惊讶,亚当居然会问他了。
他笑了下,亚当怔愣,语气轻松地说:“我暂时不想死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