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现在的思维无比地清晰,他暂时不想死了,这是实话。
他察觉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并不是所谓的书中世界,那么他的人生也是有价值的。
他该想想自己想要做什么。
此刻的他,想到了廖慕青的那些话,他所说到的研究所。不管怎么样,他总得找到这个研究所,这样自己想要变回人类的愿望才有一丝实现的可能。
然而现在的他得到了清晰的思维后,迫切地想要做出一些改变,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妥,甚至没想过失败的可能。
在这两个丧尸大致的方向指引下,淮泗带着亚当一行丧尸往北方而去。但是越走越察觉到不对劲,因为这两个丧尸意识都没有完全觉醒,指着东边也能点头。
要不是在淮泗面前不可能说谎话,淮泗已经觉得这两个丧尸是不是在晃点自己。
好在淮泗带着这群丧尸走在路上不久,竟遇到了另外一群丧尸,这群丧尸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身上已经衣不蔽体,淮泗这群丧尸对比它们,简直是丧尸里的绅士。
淮泗看着这些丧尸过来的方向来自北方的方向,这么一群丧尸很难会不引起注意,更何况根据原先那两个丧尸所说的话,研究所应该会抓变异丧尸进去解剖研究才对。
想通这点,淮泗朝着亚当招了下手,示意他过来。
亚当在他一招手,就乖乖过来,站立在他面前,淮泗还是得视线稍往上看他。
亚当一头金色的发丝在没有阳光的天气下,依然非常耀眼张扬,难以想象生前他该是多么朝气蓬勃的一个青年。略为深邃的五官,特属于欧洲的俊美面容。
然而他在淮泗面前总是乖巧得过分。
淮泗将亚当叫到身侧,是想让他去问问这群丧尸的来路。毕竟他自己过去的话,这些丧尸搞不好又围着他匍匐作臣服的姿态,他不想被这样簇拥着,被丧尸包围膜拜,总让他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
但他以为派亚当过去是友好交涉,不料这群丧尸中也出现了个变异丧尸,这变异丧尸的脾性还颇为嚣张,赫然已经成为了这群丧尸里的头目,见着亚当过来,竟然朝着亚当动手了!
淮泗看着亚当走了过去,很快亚当就被其他丧尸围着,丧尸挡着亚当跟中间的一个高大的丧尸。
因为丧尸挡住了视线,淮泗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竟然看到亚当从那包围着他的几个丧尸直直飞了出来,直接掉落在地上,像个没有重量的布娃娃。
这姿势赫然是被丧尸打出来的!
紧接着有个丧尸追了出来,从丧尸包围出来,淮泗这才看清这个丧尸的样子。
这丧尸显然已有了意识,但行走间还带着野兽的感觉,偶尔四肢并用行走,导致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外面,越过了丧尸们。
最惹眼的是它脊柱处长出了倒刺一样的骨头,凸显在皮肤外面,远远看去更像一个蜥蜴似的。
蜥蜴丧尸跟着出来,抬起脚就踩向亚当的头,这一踩毫不留情,力气极大,将亚当的头直直地踩进地里!
它将亚当的头狠狠踩进地里!
抬起脚还要再踩一次时,猛地被一丝血线击飞了出去!宛如脱线的风筝!
淮泗来到亚当身边,察看亚当的情况,发现亚当的头直接就被踩进了泥地里,形成了一个坑,身子还在地面上,活像是没了头一样。
亚当双手撑着地面,将头一下子从坑里拔了出来。苍白的脸蛋沾着泥土,还不忘伸手拉了拉挡住空洞眼眶的那块布,抬起头,宝石蓝的眼睛看向淮泗,折射出纯粹的色泽,抬起头,蹲在地上,像个乖巧的大型犬看着主人。
淮泗很是不解,问:“你怎么被打到地里去了?怎么不还手呢?”
之前他看亚当对那些丧尸不是一个一脚,毫不留情地打服的吗?虽然这个变异丧尸实力很强,但亚当这战斗力不应该这么弱才对。
“您说让我过来问一下,不要随便动手。”
淮泗语塞,之前是怕亚当像教训这些丧尸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服,他就交代了一句。
没想到他居然就记住了这句话。
那蜥蜴丧尸被打飞后,起身想朝着淮泗扑去,却被淮泗冷冷地瞥了一眼,丧尸间受到上位者的压迫感,它一时竟然趴在了地上,其他丧尸早已经颤抖着匍匐在地上,朝着淮泗露出了手心。
偏偏蜥蜴丧尸趴了一会后,还是朝着淮泗怒吼,淮泗发动“血刺”将他四肢都穿过,总算把他给打得彻底趴在地上,恐惧又敬畏地看着他,散发出臣服的气息。
“您生气了吗?”
亚当仰着脸,还蹲在他的脚边看着他,宝石蓝的眸子像天空,倒映着淮泗的影子,还有他低下头错愕的样子。
大概是他刚才周身的气质变得冷了下来,亚当竟察觉到了这点,就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
真不知道该说他心思敏感还是什么。
淮泗只好说:“没有。”
然而亚当还是仰着脸看他,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让他想起某些乖巧的小动物,他摸了摸后还捏了一下。
其实并不柔软,丧尸的身体都是冷冰冰的僵硬,只是他看起来觉得会柔软而已。
亚当猛地瞪大眼睛,同时出现一丝眩晕似的迷茫,淮泗手指上还有刚刚使用“血刺”之术的伤痕,捏着亚当脸的时候,食指正好要撤离时,亚当却转头一口含住了他的食指。
手指上传来口腔和舌头划过吸吮的触感,冰冷与冰冷对接,淮泗能感受到血丝从指尖一点点被吸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在以前他还没体验过,他面色古怪地看了亚当一眼,然而亚当却早已迷离,那宝石蓝眼睛盯着他,让他心里一个咯噔,便抽回了手。
一时竟抽不出来,淮泗有些不知名的恼羞,一脚抵着亚当的胸口处,踩倒他,才将手指拔出来,指尖连着晶莹的银丝。
然而,淮泗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他踩着亚当的胸口,亚当只能倒在地上,正当他收回脚时,视线掠过亚当的下/身时,猛地停住,只觉不可思议。
丧尸不应该失去这种生理反应了吗?
“行了,我去问,你别跟过来。”
淮泗对又要爬过来的亚当下了命令,亚当仰起头望向他,竟然有些委屈巴巴的意思。
但淮泗仍旧板着脸走开,走到蜥蜴丧尸面前,问了他一些问题。
得知他们是从北方而来,还真的遇见了奇怪的建筑物,只不过他们都顺利逃脱到这里了。
【你们怎么能顺利逃脱?】
他记得有丧尸说过那里很危险,人类手握着奇怪的武器抓了它们。
【因为我们又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类……】
根据蜥蜴丧尸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述,大致说的是后面又出现了一群人类,竟然帮助他们离开,还给它们奉献了血肉。
淮泗听着,觉得这蜥蜴丧尸还是不老实,明明意识还不算完全自我觉醒,居然学会了撒谎。
于是将他又打了一顿,才将它打得直说要带着淮泗去那奇怪的建筑亲自看看。
但根据蜥蜴丧尸所说,它们走了很多天才走到这里来的。
虽然淮泗的速度很快,可以没日没夜地赶路,但是带路的丧尸们的速度不行,还有小丧尸扒拉着他的大腿。
除非他来扛着这些丧尸跑路。
可扛着跑的话,他的速度就会变慢。
这样可不行。
虽然他现在可以吸收晶核的能量减轻饥饿感,但时间太长的话,他也没试过,反而内心的烦躁会越来越多。
而且想起吸收晶核时的情形,这些丧尸总会一脸愉悦地把自己奉献给他是多么神圣的事情似的。
让他想起了一开始吸收的那颗丧尸晶核的情形。
“让我跟您融为一体。”
淮泗开始怀念汽车的好处,要是这个时候有汽车就好了。
走了大半个月后,大概是他的运气变好。
果然被他撞上了一群开着汽车的奇怪人士。
淮泗的五感敏锐,远远地看到了这群人,更重要的是看到了车子,顿时精神一振。
但这群人却举止怪异,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中途停了汽车。还走下车子外,跪下膜拜,念念有词,十分虔诚的模样,跪下膜拜时的姿势尤为怪异,让人无端想起在佛祖面前焚香祈祷的信徒,全然身心都投入到这项膜拜。
然而他们面前却只有曾经被异能者们猎杀过的丧尸残骸,大概是高级的变异丧尸,晶核已经被取出,丧尸的身躯已经变异得奇形怪状。
大概是刚猎杀不久,丧尸身躯还没完全腐烂。
光看着这车人的举动就察觉到十分不对劲,淮泗一把拉着想要往前的亚当躲在可不远处观察着这群人的举动。
其实他看中的是这些人的车,并不想管这群人的事情。
但他又有些顾虑,怕的是他抢了车后,这群人更容易遭受危险,要是因此丧命的话,这是他所不想看到的场面。
然而,很快,居然又有一车人来到这里,似乎跟这车人认识似的,还停在了不远处,朝着这群人走了过去。
这一车人,看着举止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总让淮泗觉得不对劲,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疯狂感。
淮泗在分基地的异能者组织虽然时间不长,但还是认出了后面来到的那车人里有着华南分基地的异能者。
这两车人很明显不是一伙人,因为他们很快就争执起来。
语气间充满了火药味。
“你们这些基地的走狗!只会帮着人类作恶,满足人类的私欲,却假惺惺地要装成帮助人类的样子!”前面那车人里赫然是主心骨的高个子十分激烈地发出言语:“不要妄图颠覆自然规律,人类社会早就应该结束了!人类就不该再做无谓的挣扎!世界终究是丧尸支配,人类应该重新清零,开启新的纪元!”
“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那个淮泗隐约认得的那个异能者立即反驳,语气里充满了不屑,“高敏,你以前加入金字塔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你的异能也不算差,好好的异能者不当,非要信奉这些。不过我以前也勉强能理解你,毕竟有些人类不该在这个世道主宰我们。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也逐渐激动起来,双目瞪大,沉浸在某个兴奋的状态。
“现在最强的异能者出现了!他带领着我们推翻基地的统治,我们是属于反基地异能者联盟!异能者将会支配这个世界的资源的公平!这才是末日的希望!你赶紧认清你那虚无缥缈的可笑理论吧!”
高敏却不为所动,对方的贬低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更加疯狂地说:“你没有发现吗?现在越来越多的丧尸变异了!它们觉醒了意识!那意味着什么?”
他眼里的光芒更盛:“丧尸王肯定诞生了!人类是斗不过丧尸的!我们的王诞生了!”
“你真是没救了!”那异能者却十分看不起高敏,自己却偏执己见,“就算真有王,那也应该是最强的异能者!那是力量最强的人!该是带领我们推翻基地的最强的异能者!”
淮泗听着这话越发觉得怪异,他以前没发现这个异能者这么疯狂,以前觉得他还算稳重,如今说着这话就像是那个异能者的信徒一样。
对于另一车人的表现,淮泗不认识,只当是奇怪的人。
这双方的火药味渐浓,但高敏如此激动,却没打算跟他们纠缠,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觉得自己的理念跟这群人没有什么可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金字塔教的人还需要他做更重要的事情。
高敏转身带人离开,却被这一拨人拦下。
“你们要去哪?”那异能者拦着高敏等人,“要去寻找所谓的丧尸王?”
“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金字塔教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了。”高敏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不善。
“高敏别再白日做梦,你们金字塔教也受基地的迫害,你该知道因为你在金字塔的所作所为现在有多危险,不如加入我们吧!”那异能者看样子是为此而来,“你的异能会大有用途,没必要用在什么丧尸王身上,说不定那丧尸王都死了!”
“做梦!我不会背叛我的信念!”高敏暴怒,被玷污了信念的他异常愤怒,一下子对那人动了手。
这一动手,两波人竟然打了起来。
淮泗:“……”
他觉得这两波人都是神经病。
说实话,他都听不太懂。
主要是不想理会。
更多的是觉得这些人让他惹上不想惹的麻烦。
看着打起来的两波人,淮泗想着,既然他们这些人都认识的话,那就好办了。
那么一辆车也可以了吧。
直到一辆车缓慢地驶离在他们面前,这波人才停手,看着那辆车,驾驶座上隐隐闪过一个苍白瘦削的人影。
这不算奇怪,奇怪的是,后车座上塞满了奇形怪状的“人类”。
“你们的车被偷了啊。”那异能者正等着看高敏等人的笑话,却见他们怔怔地看着车子过去后,接着疯了似的追着那辆车而去。
“这群人果然是疯子!”其他异能者看着他们这疯狂的行为不禁说着。
那熟悉高敏的异能者见此,沉思了下,却说:“等下……这情况有点复杂,会长让我们留意这群人的动向。”他看到高敏朝着北方追去的那状态,不像是突然发癫,决定先跟上去再说
高敏等人跟在后面,最终还是追不上汽车,只好停了下来。
那异能者本以为会看到他们沮丧的一幕,开车到了他们跟前,正打算幸灾乐祸一番,转头一看却怔了。
他们此刻正泪流满面地望着车子消失的北方,如同找到上帝存在的信徒。
那异能者一怔,嘀咕着:“这又是哪出?”
高敏却看着遥远的北方,喃喃着:“我们的王出现了,是他没错!人类终究会结束!”
那异能者正想说什么,却见高敏突然看向他,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拧头看他,目光根本闪烁着一种疯狂,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这时候他才见识到这位曾经的朋友的实力,他们被打下了车子,当望向这群人的眼里,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疯狂。
不惧死亡,他们已经将自己都奉献给了自己的相信的东西,也不会被任何人阻拦,宁愿跟全世界为敌。
此刻他要是再敢反抗,绝对会被杀死。
他们被抢了车,这群疯子追着那辆车子直奔北方而去,向着落日余晖追寻而去,车子的影子拉长,像是直奔向庞大怪兽嘴里的粉身碎骨的一群人。
“怎……怎么办?”
“快回去告诉会长!”异能者看着高敏离去的方向,喃喃着:“搞不好……真的出现了……”
第32章 自我介绍
淮泗原以为自己见到丧尸们每次莫名其妙朝着他簇拥过去以及匍匐的样子,足够他见识再多奇怪的事情,也不觉得惊讶的地步。
但是当一群怪异的人类,朝着他穷追不舍的样子,甚至神情和模样比丧尸还要疯狂好几倍时,他却收到了强烈的冲击!
见着后面那群家伙开车赶过来,淮泗还以为他们是要找自己算账,一开始并没有理会。
直到车子的汽油耗尽,淮泗只能被迫停下,下车步行,却被后面那群疯子给追上了。
淮泗警惕地看着对方,毕竟此时他跟丧尸混在一起,即使他外表再像人类,此刻周围围绕着丧尸的情形,怎么看都十分让人感觉到奇怪。
只要稍微警惕的异能者,结合他的偷车行为,说不定还会对他率先出手。
有了华南分基地的一事,淮泗现在对于自己的丧尸身份更加警惕,深知人类尤其是异能者对他的威胁,他们就算不会把他抓住送进研究所里解剖研究也会想方设法取出他的晶核作为能量。
但奇怪的是,后面的车追上来后,却在他车后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甚至上面的人都下来了,面色颇为激动,尤其是那个高个子。
“我……我们终于……”然后,他倒了下去。
淮泗并没有使他昏迷过去,只是暂时让这群人失去行动能力,很快就会恢复。
他见识到这群人的能力,觉得他们就算没了车也能活下去。
看着那群人没了行动力后面红耳赤的愤怒模样,他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尖瞳,免得这些人记得自己的模样。
淮泗盯了他们一眼,就不再看。
转身,淮泗又抢了他们的车,继续望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然而还没到那个遥远的研究所,汽车又再次没了汽油。但是在两辆汽车的加持下,至少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淮泗走着走着,又觉得烦躁了。
明明他这么一段路都走过来了,怎么越到研究所,越觉得不安呢?
简直就像是深处某种特殊信号的释放,导致他的脚程不知不觉地变慢。
意识到速度变慢这件事,还是他在丧尸所说的方向逐渐看到了一所白色泛着莫名色泽的建筑,那像是个特殊的基地,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周围透着一股戒备森严的气息。
正当他看到这奇怪的建筑时,原本应该被他甩在后面的人类却追了上来。
当淮泗看着那群人的出现时,他很是诧异。
按理说他的速度不至于这么快被这些人追上才对,不仅如此,连一向掉队的普通丧尸们和小丧尸居然还在。
那就意味着,他速度真的放慢了。
淮泗隐约察觉到这可能跟脑海里的那枚坚硬的东西有关,仿佛是个不想让他靠近的信号,要是以前的话,恐怕他的头已经开始疼痛起来了。
不管如何,他的确还在无意中受着脑髓深处那枚坚硬的东西的影响,而且影响在他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那群人类面容狰狞地朝着他而来,淮泗面容平静,那双尖瞳盯着他们,他的左手微微抬起,只是还没做出攻击,说实话,他对人类做出攻击总是会有些心里障碍。
所以抬手时,也显得慢了许多。
这时亚当出现在他面前,永远是那个忠实的跟随者。
站在他面前的样子甚至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紧接着这一群丧尸都拥了过来,将淮泗包围在中间,它们这种举动倒像是没有任何考量的意思,更像是一种工蚁围绕着蚁后的一种保护,是身体本能驱使的动作。
但丧尸们挡在淮泗跟前时,却没有立即动手攻击这群人类。
显然是以前淮泗教过他们不能随便攻击人类,让他们还不能主动出手。
预想到的攻击并没有出现,那群人“扑通”地跪伏在地上,比那些丧尸还过犹而不及,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声线颤抖得不像话,难掩其激动的情绪:“王!我们可终于见到您了!”
淮泗:“……”
他拧眉看着他们,总觉得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
然而这群人还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王!我……我们找了您好久!”其中一个女性甚至低低啜泣,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哭泣的情绪甚至影响了其他几人,几个男人的眼眶都红了,但都还匍匐在地上。
淮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脸隐在阴影中,侧过脸特地冷淡地澄清:“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什么王。”
然而这群人听到他的话语后,几人抬头看向他,一时间表情有些呆滞,淮泗以为他们想明白了他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结果这几人随即神情变得极其古怪,女人竟然目含热泪,几人皆是蕴藏着极其欣喜的表情,像是被上帝眷顾般的情绪中,极其的狂热。
淮泗感觉自己可能惹了个麻烦,只想赶紧离开,转身走的时候,这群人竟然匍匐在地上爬了过来,姿态卑微如尘埃。手脚并用地朝着淮泗爬去,姿态如古埃及里所见的壁画那般的奴隶,脖子上根本没有禁锢的项圈,但他们的举动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他们就像对主人百依百顺的宠物。
“王,您就是我们的王!您不知道我们找了您多久!但是我们一直坚信您的存在!并且一直坚持到现在!教内的一部分人不坚定,导致教内现在四分五裂,但是您的出现重新给了我们希望!您就是我们的希望啊!”高敏算是金字塔教里地位较为高的教徒,所以他激动地陈述着,其他几人都随着他的话语无声地落泪。
但是他们都没有哭出声,低着头,却能看到他们爬过的地面泅湿了一片,泪水不断地往下滴,连高敏和其他几个男人都在落泪,神情真挚,似乎找到淮泗真的是他们毕生的使命。
“我不是!”即使淮泗再怎么澄清,这群人随着他的一句话就能激动不已,宛如得到神赐似的。
他们感动于他们的王居然拥有人类的语言和思维,但是身体仍然是强悍的丧尸身体,这无疑显示了他们的王是神一样的存在!
淮泗想要离开却又不是那么轻易,他转过身想要离开这群人,却发现这群人即使手脚被磨破出血,在地上蜿蜒出可怖的血痕,也仍然要挣扎着朝他爬过去。
极其可怕的执念!
看着就在视线里的研究所建筑,看来这群人一时半会是不会放弃跟着他了,他又不想研究所的事情被这些人破坏。
淮泗转过脸,尖瞳隐隐竖立起来,或许是赶路的烦躁,让他不想多浪费时间了,语气开始不耐烦。
“起来!”
这群人听到还一怔,淮泗阴恻恻地说:“我让你们起来!”
这些人才宛如得到神明的指示一样,赶紧起来,只是四肢被磨破了,一时半会竟然站不稳,然而他们似乎根本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似的。
还是高敏的心思敏感,看了看淮泗,说:“王……您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吗?”见淮泗的眼神看过去,他立即说:“我们可以帮到您!”
……
金字塔教,一个在丧尸末日后诞生的教会,被世人称为是穷途末路的教会,所有信徒都是疯子。
他们信奉丧尸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人类统治万物生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类这种肮脏为了私欲,将人类分为三教九等的总基地的统治模式,使得他们厌恶人类的本性,他们更崇尚丧尸的天性,丧尸是为了本能而活,没有人类的虚伪。
他们认为丧尸的出现是顺应自然规律,人类应该被丧尸更迭,开启新的纪元,才是地球新的开始。
这个教会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注意,总基地不过认为这是个疯子聚集的小组织,然而随着丧尸末世的时间推移,金字塔教的信徒越来越多,到了后面竟然成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教会,连总基地都忍不住出手屡次打压剿灭。
现在可能是遭受基地的打压,以及他们渴望的丧尸时代迟迟没有到来,随着金字塔教的力量开始衰弱,教会原本坚实的信念也不由出现了松动,内部隐隐分为了两股力量。
一股是坚信丧尸中出现一个特殊变异丧尸,也就是丧尸王,带领他们走出困境,对人类进行反扑,依靠丧尸身体的本能素质对人类社会进行颠覆。所以他们更应该守住信念,等待丧尸王的诞生。这部分人偏向于保守派。
另一股势力则认为人类中的异能者越来越多,他们懂得分工合作猎杀丧尸,这对于不会计谋思考的丧尸来说是致命的。近年来,人类与丧尸的斗争已经隐隐偏向了人类,他们认为与其等待虚无缥缈的丧尸王出现,他们信徒更应该打入人类社会,先侵入基地高层,先搞垮人类社会,到时候随时都可以奉献自己交给丧尸统治世界。这部分人是机动派。
两股力量虽然都不服对方,各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一开始是保守派的力量居上。但随着时间,丧尸王迟迟不出现,机动派的力量在教内的力量逐渐壮大,甚至在总基地有了一定的秘密势力,保守派的势力微乎其微了,他们甚至到后来觉得保守派这是不作为的表现。
而高敏是早期加入金字塔教的人,他的地位颇高,属于元老级的教徒,但他却属于保守派的人,眼看着保守派被打压,察觉到最近的丧尸逐渐变多的现象,他毅然带着亲近的几个信徒去寻找丧尸王。
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
高敏依旧难掩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而且没想到他的异能居然能有一天能帮上王的忙!
淮泗没想到高敏真的很能帮忙,他说了想要进来这栋研究所,还真的就进来了,躲避了许多监控和巡逻人员。
这次他没带亚当进来,就他和高敏两个,这里的建筑结构有些古怪,他跟高敏进来后,简直像是在迷宫,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往哪里,随意进入了一间屋子,却见到了许多他没见过的机器。
淮泗出生在丧尸末世刚开始的那年,也是最为混乱那年,所以他根本没见过这些机器和设备。从小他就生活在避难所,受到条件限制,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奇怪的设施是干嘛,进来后半是好奇半带着害怕地观察研究所里的设备,这些高大不知名的设备有些在正运转着,在他眼里简直是个钢铁怪兽。
他本来往前走着,好奇观察了下一台仪器,结果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突然开始启动,吓得他尖瞳竖立,一下子弹跳出去一段距离。
还好那仪器只是发出轰鸣的运转声音,并没有什么
这研究所太危险了,看来不带亚当进来是正确的!
不过这里的氛围有些奇怪,淮泗和高敏进入研究所后,因为这里处处有着奇怪的看着这研究所的内部,躲在一根大柱子后,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总以为基地的研究所会无比严密,但是在高敏的异能帮助进来后,却发现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严密。
“王,虽然我不该问您的打算。不过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您的忙,您进来是打算做什么呢?”
淮泗不太习惯高敏总用一种很卑微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但眼下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说:“找人。”
“找什么人呢?”
淮泗卡壳了,来之前只觉得会找到那个科学家,可是来到才发现太不靠谱了。
虽然叔叔没必要骗他,可是那么一个人,怎么找呢?又该怎么确定他就在这里呢?
更何况,他真的能帮上自己的忙吗?或者说,对方肯吗?
“我也不确定,应该是这里最厉害的科学家吧……”
淮泗这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或许是自己的意识开始浮现,导致他太想捉住自己的升腾起的想法了,才会迫切地想要实现。
高敏看了看淮泗,斟酌言辞,低声说:“王,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我们教内一直有人在基地,自然也会有人在研究所,只是……”他这次出来本来也是打算来这里的研究所,自然是知道这里的研究所做着丧尸实验,便想来找寻有没有变异丧尸的痕迹。
他能得到这里的研究所的资料也是因为教内机动派的透露的信息,不过具体留在研究所里的眼线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是机动派的势力,除非特殊情况也不会轻易透露给他。
还没等高敏说完,淮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猛地转头看向一侧,尖瞳猛地收缩,对危险的警觉到了顶点!然而扫视的激光还是扫到了他们,他猛地一扯高敏,将高敏扯得几乎是扔到相反的方向,自己则弹跳到了一侧。
然而激光接二连三扫射过来,淮泗十分敏捷地避过,同时朝着那处发射出激光的地方发动了“血刺”!
一下子击中了那装置,再也没有激光扫视过来。
高敏简直两眼放光,他居然见识到了王的异能!他们的王居然如此强大!
这时,房间突然四处弥漫了浓雾,响起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男声。
“发现入侵者!发现入侵者!采取A计划!”
浓雾里面似乎有某种颗粒,淮泗不用呼吸,自然不会吸入这东西,但是高敏不多久就跳出来,十分激动的样子,开始对着空气挥舞乱砍,大叫大吼着,甚至搜寻到他的身影,对着他使用异能。
淮泗制住高敏的一只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高敏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
看来是中了幻觉了?
淮泗躲避着高敏的攻击,搜寻着那释放奇怪雾气的装置,发动“血刺”摧毁了一处装置。
却惹起了那没有感情的男声尖叫!
“发现强力入侵者!采用B计划!”
突然,房间格局突然变换,淮泗一开始能够维持身形,到最后房间竟然越转越快,竟然个陀螺一样!
这样可不行,这家伙是想引他到什么地方去?
淮泗咬牙,催动“血刺”之术,同时身形朝着门的残影快速冲过去!
耳边伴随着那机械男声的尖叫,他撞破了什么阻碍,继而他感到落空感,他翻身落地,大概是一两分钟才落到地面,眼前是个新的地方。
竟然是一个书房。
他抬头又看了看上面,是一块完好的天花板,根本没有被撞破的痕迹,那么刚才他的落空感从何而来?
“你好。”传来一声诡异又熟悉的问好,清朗又透着温柔。
淮泗循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书桌前坐着个男人,刚才他竟然没有发现!
“这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不知道你从哪来的呢?”对方放下一本黑色封皮《罪与罚》,那曾经也是淮泗最爱读的书,露出了挡在书后的整张脸,俊秀的脸蛋,整洁的装扮,穿戴得体,脸上自带笑意看向他,注视里透着一股温暖,被注视者都会融化的错觉。
这……不可能!
淮泗后退了一步,尖瞳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人。
男人却似乎没有察觉似的,像怕惊扰了他,放柔了声音说:“你好,我没有恶意,只是太久没有见过别的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淮泗,你呢?”
第33章 我是谁
听到男人的声音,淮泗的神色更加错愕,更加向后快速退了几步,几乎带着踉跄的意味,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活像是受到极度惊吓的野兽,尖瞳完全缩小竖立起来!
男人见淮泗几乎要摔倒,受惊的样子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他端详了淮泗一会,便从书桌后走出来,试图走到淮泗面前,却被淮泗凶狠的眼神震慑住。
“站住!”淮泗厉声喝止他,“别靠近我!”
此刻的淮泗完全像是个将自己皮毛竖立起来的兽类,似乎男人再靠近,就会扑上去撕咬对方的喉咙。
男人果然停了脚步,但脸上却没有恐惧的神色,那双淮泗曾经极其熟悉的眼睛正在看着他,里面没有恐惧,只有能够包容一切如水般的温和,试图安抚他浑身露出的倒刺。
“好,我不过去。”男人指了指他的指尖,说:“你的手指流血了,不要紧吗?”
淮泗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指尖上殷红的血丝,那是他发动“血刺”之术咬破的,这一点点的伤口,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痛吗?不如我先给你止血吧?”男人关切地看着他,试探地对他迈出一步,淮泗立即警觉地抬头看向他,尖瞳仍旧竖立,利齿隐约露出来。
“别过来!”淮泗朝着他吼,“不需要你管!”
男人再次停下了脚步,说:“好……没事就行,你别激动。你的嗓子受伤了吧?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会加重伤势的。”
对方清朗温润的声音,淮泗一激动几乎是嘶吼的声音,凸显出他这把破烂的嗓音更加嘶哑难听,几乎是尖锐的铁片刮在玻璃上的刺耳。
淮泗一怔,其实他原本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看着对方的面容,他才想起对方的声音才是他生前的声音。
就连那张脸也是他曾经的脸,还没变异的双瞳,露出的神情和一举一动都是他会出现的,整洁熟悉的装扮,甚至连身后的书架上的书都是他曾经爱看的书……
“你没事吧?”男人问他,他甚至能知道男人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他会关心对方的状态,关切地担忧对方的情况,甚至想要得知他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会强调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也没有勉强对方的意思。他一向都是温和能包容他人难处的性格,他会让任何人都感觉到一种真诚的善意,正因如此,他才能靠近谢守善,卸下谢守善的满身倒刺,一切都会如“剧情”那样进展。
果然,对方望着他开口。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你从哪里出现的?”男人果然露出抱歉的神色,似乎怕吓到他,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刚好见到你,多问了两句。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此情此景,淮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曾经在哪里发生过。
曾经的他按照脑海里的“剧情”地点去猎杀丧尸时,于荒野上遇到从远方走来的男人,身后是落日暮色。男人漫无目的,英俊略带锋利的脸满是迷茫,像是只知道走下去,却不知道目的地。对待突然出现的人,男人如刺猬一样,抗拒所有人的接触和靠近。
“你没事吧?你身上的伤不用处理一下吗?”
“好,我不过去。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你要去哪里?或许我们会同路?”
“你从哪里出现?……没有地方去吗?要不要跟我回去呢?我没有恶意,只是刚好遇见你,多问了两句,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淮泗,你呢?”
“姓谢?叫什么呢?”
男人英俊苍白的面容出现一丝迷茫,许久,蠕动双唇,思索了许久,缓缓吐出气息:
“……守……善……”
淮泗猛地睁大眼,望着面前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
曾经他与谢守善的相遇,正如此情此景。
当时的谢守善满身是刺,抗拒他的靠近。
现在的他也满身是刺,阻止着面前的男人靠近。
现在的他赫然变成曾经的谢守善,谢守善成了他自己。
他这才感同身受到谢守善的角度上,如何感知自己的靠近。
迷茫的心遇到一丝射入阴霾的善意,因为从来没感受过,所以才会轻易卸下防备。
他看着眼前熟悉到几乎陌生的面容,那显然是“淮泗”的脸。对他做出当初对谢守善做出的神情和举动,那全部都是属于“淮泗”才能做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淮泗看着他,不禁喃喃出声。
“我叫淮泗,”他露出温煦的笑容,似乎高兴于终于打开对方的心房,“你呢?”
“你是淮泗?”
“对,怎么了?”
“你真的是淮泗?淮水的淮,泗滨浮磬的泗?你最喜欢的作者是阿尔贝加缪?最喜欢的一本书是《罪与罚》,你喜欢浅色的衣服,这样能更好地保持干净,让自己看起来整洁得体?”
“……是,我从小就叫这个名字,至于其他那些……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淮泗的双眸也露出好奇,面前的人举止奇怪,连整个人十分狼狈没有一丝整洁,虽穿着一身深色的宽大风衣,却看得出上面凝固了一片片不明的液体,但是他却莫名地感觉很是亲切,甚至觉得对方的面容很是熟悉。他已经待在这里太久了,很少见到生面孔到来。他连镜子都多年没有照过,早就对自己的样子模糊了记忆。
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居然能说出自己这么多相关的事情。
“你是淮泗,那么……我是谁?”他的双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继而摇了摇头。
不,他才是淮泗!!
他抬起头,正要反驳对方自己才是淮泗,然而看着对方那光洁白嫩的俊秀面容,干净整洁的浅色衣衫,看起来整个人明亮而温润,连气味都透着一股清新。他不禁看自己身上那件因为赶路早已经多日没换的深黑色风衣以及里面暗灰色的里衬,早已经沾上了不明的液体,凝固在黑色的布料上面,外面还有一层灰尘,显然不会是什么好闻的气味。
因为衣物总会沾上血液,现在的他更喜欢深色的衣物,这样就不会被看出一块块突兀的污迹。他也不会经常收拾自己,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突如其来,他已经习惯这幅模样了。
然而淮泗该是在末日里仍然要保持干净整洁有点洁癖的男人,他本就该是那样的人,有着点末世里别人觉得麻烦却无关痛痒的小毛病。
他看向面前风度翩翩的男人,按理说,淮泗是这个人才对。
对方是淮泗,那么我呢?
我真的是淮泗吗?
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就笃定我一定会是淮泗?
这还有假吗?因为书里的剧情就是这样说的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本书,这可是书里的设定,我的前二十年都在书里剧情说的很清楚。这还有假的吗?
不不不,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才对!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他、我的前二十年也是假的?
那么我到底是谁?!
他再次抱住头,感觉到了深处某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着自己到底是谁,各种各样的疑问不停地冒出来。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不禁喃喃着,蹲下身,缩在了房间的角落,不断重复这句话。
“你没事吧?”不知不觉间,淮泗已经走近他身边,担忧地看着缩在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他,他却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他,像个迷路的孩童,丝毫没有刚才满身是刺的样子,猛地伸出手,无助地抓着他的衣领问:“……你是淮泗……那我是谁……我是谁……”
“淮泗!”
突然一男声猛地传来,同时引得他们侧目。
“上面翻脸了!派人来清除我们!你还在干嘛?!还不赶紧……”不知哪里跑进来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头银色短发,三十来岁,面容清俊,跑进来的时候有些狼狈,银发、脸上和白大褂都有沾上了黑色灰尘的东西,像是被什么实验试管炸过似的,喘着粗气跑进来,对于常年不锻炼的他而言,这段路程对他来说都很是吃力。
他跑进来正说着话,见到两人的面容时,显然一怔。
银发男人眸中有着疑惑,盯着两人几乎相同的面容,面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十分急迫地说:“淮泗!!快!!离开那里!!”
两人同样发出了疑问。
“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突然,他皱眉抱着头,像是极其痛苦的样子。
“你没事吧?”淮泗朝着他伸出手时,却被银发男人喝止。
“别碰他!快!离开!”
“海格斯,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你也太紧张了吧。”淮泗看了眼他已经缩成一团,“我只是有点担心他而已。”
海格斯气急败坏,大喊:“我担心的是你淮泗!你还没发现吗?他跟你长得一样!快!离开他!”
淮泗讶异,下意识转头看向对方,然而这时,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抬起手了,尖瞳正呆滞地看着他。那指尖上殷红的血液若隐若现,像有生命一样,汇聚成子弹形状,指尖直指向他,血滴汇聚而成的子弹离开指尖,朝着淮泗正脑门射去!
最后一刻,他极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尖瞳完全呈现金色,猛地扑倒眼前的淮泗,强制让自己发动的“血刺”拐弯!
血色的子弹直直地射向一侧的墙壁,擦过淮泗的皮肤,溅起一道血痕,他将淮泗扑倒,见墙壁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子弹洞,他松了口气。
“你没事……”他的话语戛然在嘴里,看着倒在地上,额头赫然被贯穿,留下一个深深的子弹洞,正从里面流下血液,那双熟悉而温煦的眸子停格在了生前最后一刻的惊讶。
“……你……你……开玩笑……对不对……”然而他推了推对方的肩膀,淮泗仍旧毫无动静,身体的体温还是温热,额头上的子弹洞的血液划过脸颊,像一道刺目的疤痕,将俊秀的脸蛋分成两半。
就像是那天他割开自己的喉咙那样鲜红的血。
他再次杀死了自己。
第34章 一个故事
无论怎么确认,躺在地上的人的确已经死去,地上的人呢没有被丧尸咬,单纯地被子弹贯穿脑子,却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视线中,一头银发微微晃了他的眼,那银发男人海格斯已经扑到了地上的淮泗身上,拍了几下,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不可思议的语气喃喃着:“真死了?”
看着海格斯,一身白大褂加一头银发,在屋里明亮炽白的灯光下,整个人都要引人注目得过分。
“你……”他此刻的脑海有点乱,甚至还没消化完这些事情,刚受到淮泗被他杀死的事实,他有太多的疑问了。他正想说话,手腕却被海格斯猛地拉住,搂着他狼狈地滚倒在一侧,刚刚两人所在的方向闪过了一道弹痕,地上的淮泗脸上多了个子弹孔。
海格斯堪堪拉着他躲过了刚才从背后射过来的子弹,那子弹显然是朝着他们两人而去,就算射不中海格斯也会射中他。
这……
他微微睁大眼,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淮泗,面露一丝未曾发觉的怒意,快速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尖瞳再次收缩到极致,震惊地看着来人。
男人穿戴极为整洁,穿着浅暖色的衬衫,衬衫烫的板正,纽扣系到最上面的一颗。纤白的手指握着一把银质的特殊手枪,连衣袖也不曾挽起,袖口的纽扣紧扣着,袖口随着动作始终在手腕上下浮动,并不会超过规矩的穿法。
整个人像是严丝合缝的盒子,不漏一丝不合规矩的气息。
偏偏面容却极其俊秀,眉目线条都是柔和的气质,给人一种温煦的感觉,面容自若,仿佛刚才那几枪快准狠的子弹并不是从他手里射出去。
但他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对自己射出的子弹杀死跟自己一张脸的人是什么表情,正如他现在看到面前男人的面容,他又看到了另一个淮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至少不是面前这张脸那样毫无动容。
他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地面死去的淮泗,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再多出另一个淮泗?地上的淮泗又是谁?
自己到底是谁?
这个淮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杀死了自己吗?
看着那相同的脸,淮泗都迷惑了,对方想要杀掉自己,他可以确定。
那么这算是自己杀掉自己?
这时海格斯猛地一拉他,显然他是想要立即逃走,但是他常年做实验,体力有限,纵使他体格瘦削,但也是个成年男人的体型,这一拉几乎要将海格斯自己也拉得跌坐在地上,踉跄了下,他只迷迷蒙蒙地看着海格斯。
眼看着危险靠近,海格斯气急败坏地说:“淮泗不是你杀的!是那个淮泗!”
“那个淮泗?”他重复了下,竟歪头疑惑。
“是!别想了!我知道你纠结什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反正不是你杀的!”海格斯急得很,但是此刻他急切也没用,身为科研人员的战斗力在此刻显得尤其无力,他一咬牙,说:“我知道你现在很多疑问,你保护我,活下来后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海格斯的语气十分笃定,料定他不会拒绝。
“快快快!动用你的异……”海格斯一看那边淮泗的动静,吓得缩在他身后,大喊:“坏了!来了!”
握着枪的淮泗却丝毫没有波动,他再次抬起手,枪口对准他和海格斯,食指在扳机上毫不犹豫地扣动。
一颗颗子弹划破空气,肉眼几不可可见,带着极其可怖的威力,快得根本不可躲避。
然而他身为丧尸身体的五感极其敏锐,尖瞳盯紧面前的子弹,金色在瞳孔闪现,一切事物在他眼里都变得缓慢,连子弹的轨迹都在他眼里变得极其清晰,他反身护着海格斯,身形一闪,瞬间躲过了那接连的子弹。
然而握着枪的淮泗却穷追不舍,脚在地上一蹬,极其快速地跑到他们跟前,同时快速地补充子弹,朝着他们接连射击!
随即,他抱着海格斯闪身在房间里,身形莫辨,躲避着子弹,同时伸出破了的指尖,汇聚血液,朝着那淮泗发动“血刺”之术!
这一下子拖慢了那淮泗的移动速度,在他怀里的海格斯却说:“就是这样,你拖着他!”
这时被他抱着的海格斯却挣着身子出来,他还没明白对方要干嘛,只见海格斯居然不知在哪里抽出了个小玩具似的的东西,他摆弄了两下,居然一下子变大,成了个武器的形状,一下子朝着那个淮泗发射了一炮!
威力极大,那淮泗见此也不得不躲避,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
紧接着海格斯趁着时间,赶紧在墙上摸索了什么,整个房间像是魔方块一样变动,书架被墙壁吞并,一道厚厚的墙壁横亘在他们和握枪的淮泗之间,对方见此,正要冲过来,然而这时海格斯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感受到落空感,身体顺应重力,身体猛地往下坠落!
这时候,他感觉到海格斯整个身体缠绕在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两人一起掉在地面上!
他的这具丧尸身体这点高度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掉落在地面上,仅仅只是疼痛。但是海格斯是个人类,这样的高度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然而,他看着趴在他身上,四肢抱紧他,几乎将他当成肉垫的银发头顶,瞪圆眼。
这家伙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他不会因此死掉,特地抱紧他的身体当他肉垫。
海格斯惊魂未定地在他身上坐起来,看了看周围,看到完全是另一个房间,个房间很大,一边像是个休息室,有着沙发,甚至还有个吧台,后面有个橱柜,有着各种酒水。另一边则是有着透明罩的实验区,透明罩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海格斯的表情显露出高兴,兴奋地说:“真的逃脱了!太好了!看来古代工匠都给自己留一手是没错的!”
这时,他才意识到底下不同于地面的触感,低头就看到那双尖瞳狠狠地盯着他,利齿朝他龇露,海格斯一个抖索,这才从他的身上下来。
“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这次我要死定了!毕竟他都派淮壹过来了,这家伙执着的要命,对要执行的任务就一定要执行,我还以为肯定没那么容易。还好遇到你了。”海格斯向着他道谢,白皙沾着黑灰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说着:“谢谢你啊淮泗。”
他的尖瞳颤动,翻身一把抓住海格斯的衣领,奈何科学家的身体素质跟丧尸不可比,海格斯几乎被他拖倒了地上,他显然有些惊讶,摸索了下,但刚刚掉下来的时候,那武器已经滚落在别处了。
随即,海格斯却莫名地淡定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尖瞳冒出杀气,质问着。
海格斯忙摆手,拍了拍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说:“别着急,我说了会告诉你,就会告诉你。你先放开我怎么样?”
“不行!”他还是揪着海格斯不放,他可是见识过这里建筑的变化,万一海格斯再次逃走,他很难再抓到对方了。
“好好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稍微放松一下,让我坐在你旁边好吗?”海格斯的语气放缓,真的跟他商量的样子,神情里一点也没恐惧的样子。
“可以吗淮泗?”
本来他还在考虑,最后两个字突然点燃他的内心那条火线似的,手上不自觉再次收紧,提起了海格斯的衣领,冷冷地说:“别叫我淮泗!”
海格斯被勒得直咳,不解地说:“……可……可你……就是淮泗啊!”
“不是!”淮泗下意识地否定,他眼前划过了在书房里见过的那两个淮泗,这两个人比他都要像淮泗。
他竟然否定了自己。
“行,不是就不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海格斯倒也不纠结,哄孩子一样说:“那叫淮叁怎么样?淮贰我已经给那个家伙取了,但那家伙太坏了,你别跟他学。”
淮泗简直想要打他了,似乎看出淮泗有些暴虐的气息,海格斯终于收起那副话家常的语气,正色地说:“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你先放开我。这样我没法说。”
淮泗盯了他一会,判断海格斯身体素质并不强,之前他就发现了,连拽着他逃跑都会摔倒,是个只会做实验的科学家。
科学家?
他似乎想起了廖慕青所说的那个同学,看了看海格斯,他也是穿着白大褂,廖慕青貌似说他的朋友叫……
“你认识班尼迪克吗?”
对方诧异,说:“认识啊,我跟他还很熟。”他清俊的面容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好久没听过这个姓氏了,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呢。”
“姓氏?”
“对,因为这就是我的姓氏啊。”趁着说话间,海格斯不知道动用了什么,他的鞋子突然冒出一阵闪光,淮泗伸手要去抓他,然而只是扯下他的白大褂,一溜烟地,他已经跑了出去,待淮泗要抓住他时,他刚好跑进了透明罩里,将自己紧紧锁在里面。
透明罩很坚固,本来就是用来保护特殊的物体,只是如今空了,海格斯一下钻进去,淮泗倒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站在透明罩外面。
淮泗很生气,在外面盯着他,冷冷地说:“你不遵守约定。”
海格斯还后怕似的拍拍胸口,理直气壮地说:“我这还不是怕你杀了我,我躲进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淮泗气结:“我说了不会杀你。”
“你说了不算,我知道你的本性,你不会杀我。但你又控制不了自己,上面的人想杀我,你又阻止不了,淮泗还不是在你面前死了。”
这人果然知道些什么!
淮泗一听这话,紧盯着这人,不知不觉尖瞳金光流转,满是兽光。
有了保护罩的底气,海格斯竟开始观察淮泗,时刻秉持着科学研究的精神,他常年进行研究,自然早就发现了淮泗的异常,只不过之前情况紧急,现在他才能细细观察淮泗的样子,他的神色由疑惑慢慢转为恍然,最后脸上转化为狂喜和兴奋。
眼睛散发出惊喜的光芒,那是见到难得的实验体时才会露出来的神情。
“你……你变成丧尸了?!”语气并不是害怕,而是在确认,抑制不住的兴奋。
淮泗横扫他一眼,尖瞳中自然包含了凌厉的杀气,海格斯虽然下意识被杀气震慑到退到保护罩的一侧,但却更感兴趣,满是兴奋地打量着淮泗,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丧尸!你算是变异丧尸……不!这已经算是超高级的特殊变异了!怎么会这样?不……难道是……总之你这样的丧尸有着人类的思维,却拥有丧尸的身体,你这异能该不会是变成丧尸之后得来的吧?”
淮泗有点烦躁,“你问这些做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海格斯还陷入兴奋中,看着他的眼神仍然像是看稀奇物品,喃喃自语着:“这就是变成丧尸后得来的异能吧?!你小的时候就没有发动异能这一设置,按照目前的科学水平是做不出开发异能,那么就只可能是变成丧尸后开发的异能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海格斯还在自顾自地推理着:“身体能够和丧尸病毒共存还能变异,激发出异能!天哪!这将是这末世里重大的科学发现,这要是研究透彻,搞不好就能……”
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没完没了,淮泗一掌拍在了保护罩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音,引来了海格斯的注意,海格斯总算回过神,对他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可以为科学做贡献,给我研究一下吗?”
“……”
淮泗确定了,这个男人就是个醉心于研究的疯狂科学家。
“真的!你这样的丧尸我从来没见过!只要研究你一个变异丧尸,肯定比研究那些千百个变异丧尸要有价值的多……”
“砰”!巨大的一声在保护罩上发出,保护罩散发出奇怪的光芒,被动触发了能量保护,可见击打的力气极其巨大。这一声响打断了海格斯的话语,他呆呆地看着淮泗收回手,淮泗终于强硬地对他说:“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你这个保护罩确实不容易打开,但是肯定不会永远不打开吧?或者说它能承受得住多次的攻击吗?”
海格斯张大嘴,看了淮泗半响,撇撇嘴,说:“我告诉你就是了,别这么暴力。反正我也要被追杀了,这也不用再保密。不过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很乖,你可是被设定里最富有人性的人,设定的性格肯定不会出错,这是我亲自调试,难不成是变成丧尸改变了?”
海格斯自己也陷入了疑惑。
什么?!
淮泗追问:“你是什么意思?你见过我?可我根本不记得你这个人!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你不记得很正常,因为你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会被消除这里所有的记忆,最后植入本体的记忆和上面那位想给你设定的东西,所以你只会拥有我们设定给你的东西。”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消化,但是刚才你也见到了,刚才有两个跟你相同的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巧合,想必你也隐隐有了猜测,刚才我还在顾虑你体内的装置,不过看来你变成丧尸后似乎改变了不少,搞不好那边的控制也变弱,那也就好办了。”
“接下来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放心,我觉得再难接受也不会比你这个本性接受自己变成丧尸的事情还难了。”海格斯宽慰着他,说:“你刚才见到跟你相同的两人都是淮泗,你们都是淮泗,只不过……”
顿了顿,海格斯意味深长地指着他,继续说:
“你是克隆体,但也是最后制造出来的成功品。”
淮泗蓦然瞪大双眼。
……
海格斯给他讲述了一个在他听来很荒谬的故事。
海格斯.班尼迪克出身在一个音乐世家,全家都是极具音乐细胞的天才,父亲是交响乐指挥,母亲是著名的小提琴家,连哥哥姐姐都是知名音乐学院的教授,在当地是极其有声望的家族。
他是最小的孩子,从小就熏陶在古典的音乐和浪漫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然而他却表现出了对科学研究极大的兴趣和天赋,从还没上学就开始做实验炸掉邻居的院子,对音乐一事却毫无兴趣。他只对科学抱有极大的热情,屡屡在各种大赛上获奖,在科学研究上表现出的极高天赋被世人发现,少年天才的科学家被招进了机密的研究所,然而他却用研究所的资源私底下研究了克隆技术。
那时候人类的自然寿命莫名地缩短,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的境地。这时海格斯.班尼迪克认为克隆人技术是一项能够拯救人类未来的研究,他认为克隆人技术是一项可实行的技术,他要发明一种新型的克隆技术,克隆人体可以跳过漫长的胚胎生长时期,直接进入特定的年龄时期,这样将会节省许多时间成本。
然而上层的人士不理解他的想法,并不允许这项研究,曾经禁令这项研究不能进行,他只能在研究所进行别的实验。
然而,少年人的激|情并不会就此熄灭,海格斯.班尼迪克私下利用研究所的资源偷偷进行克隆人体的技术,然而却被当时的研究所实验总所长谢华藏夫妇发现了他这一行为。
“班尼迪克你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规定!”
“谢所长你听我说,这项技术真的会拯救人类,我这样……”
“海格斯.班尼迪克你是个很有天赋很有想法的科学家,不可否认你会超越所有科学家。可是,科学家是要有底线的,生命不能随便被复制,我们要尊重生命,每个生命都该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可是科学发展必定要伴随牺牲,这只是……”
突然冲进来一群人,将海格斯.班尼迪克往外拖走,他拼命地挣扎着。
“海格斯.班尼迪克你已经严重违反了规定,我也保不了你,上面已经知道了,你已经被开除出研究所。他们将会带你离开。”
“什么?!所长,我的实验有了重大的进展啊!我不能走!”
然而,那些人还是将海格斯.班尼迪克带走,他违反了禁令,即将要上庭被审判受到惩罚,他先被押到了一个封闭的房子里关押,人们似乎忘记了他。
少年天才的科学家销声匿迹。
直到不久后,爆发了丧尸病毒。
他被那个人找到,那个人掌握着末世后的权力,知道他曾经违反禁忌进行的研究。
“海格斯.班尼迪克我知道你曾经违反规定进行克隆技术,我可以将你救出来,还会给你机会继续进行这项实验,不过……”背着光的男人露出微笑,“你一切都要听我的进行,并且数十年都只能待在不见天日的研究所里面,但我保证研究所会全部听你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实验。”
海格斯.班尼迪克丝毫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那个时候就没有海格斯.班尼迪克,只剩下海格斯这个隐秘的科学家。
男人让他制作了三个克隆体,本体就是淮泗,他制作了第一个克隆体淮泗,但因为设定的程序和性格太过遵循男人所给的要求,克隆体可以遵守男人给一切指令,这样显得太过古板,缺少了自己的特点和“随性”,更重要的是并没有男人所强调的人性。
男人说他需要的不是工具人,不是一味只知道脑里给的剧情设定。
紧接着他又改进了技术再创造了第二个克隆体“淮泗”,这个时候他注重设定的程序性格不能过多的添加限制和要求,给了足够多的“随性”,能够让这个克隆人能够发挥出自己的特点,然而男人还是不满意,添加太多的“随性”就显得不好控制了,那么冒出来的念头也会逐渐增多。
他不需要思考过多的克隆人,这样会对他的设定和剧情产生怀疑。
虽然海格斯不知道男人所说剧情的和设定,他只负责制作克隆人的技术,最后将控制权交给男人。他无从得知男人的计划,但也猜得出来,男人需要一个他满意的克隆人去按照他给的剧情进行,但他同时也不明白男人如何判定这会是个成功完成他给的任务的克隆人的标准。
每一个克隆人制作出来,男人似乎都能知道这个克隆人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进而对他提出下一次的改进。
最后,他制作了第三个克隆体“淮泗”,这个克隆体他在设定上给予适当的限制以便于更好地遵循设定,同时也给予了几分“随性”,让他能够创造出自己的性格特点,同时他还要赋予他足够的人性。
男人强调了。
“他要足够地热爱人类。”
意识到他的诧异,男人笑着说:“怎么了?让克隆人不能背叛人类,不是你们科学家最想看到的吗?”
其实海格斯.班尼迪克倒是无所谓,克隆人和人类都是人,都会将人类社会延续下去,既然都是人,无所谓谁背叛谁了。
其实制作出第三个克隆体,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并不认为这会是个符合男人标准的成功品。
然而第三个克隆体却被男人带走了,那就是男人判定的成功品,而本体则永远留在了研究所,他的人生将由他的克隆体去完成。
“……所以你其实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前面两个“淮泗”,也就是淮壹和淮贰,我自己是这么取名的,谁让你们“淮泗”人太多了,我这样取名才能分清。淮壹也就是刚才追杀我们的那个握枪男人,他是个绝对忠于任务的人,我早就猜到上面肯定会让他过来。至于淮贰……你不用管他。”
“那本体呢?”他问着海格斯。
“本体?你说淮泗啊。”海格斯怔了怔,眼里也不禁出现一丝落寞,“已经死了啊,就是被淮壹爆头的那个,所以你现在可以叫淮泗了。”
他猛地看向海格斯,这下子是真的凶光毕露。
海格斯被吓了一跳,还不懂自己说错什么。
“反正本体也死了,你就可以叫淮泗了啊。”
“难道你一点伤心都没有吗?!”
“伤心?”海格斯叹了一声,“肯定是有的啊,毕竟他从小就关在这里一直到现在,这家伙反而跟我相处最久呢。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第一时间就来喊他逃跑了啊……”
“那个男人是谁?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淮泗终于问出这句话。
海格斯身体一僵,认真地看着淮泗,说:“其实我也不清楚,老实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好……”
淮泗立即打断他:“我不相信!太荒谬了!你说的根本不合理!”
什么克隆体!这怎么可能!
然而海格斯却并不意外,反而用一种让他看了很想动手的眼神看向他,说:“你不相信是正常的,因为你的设定就是这样,我是你的制作者,我很清楚那个人不会让你轻易相信的。”
淮泗莫名处于一种很烦躁的状态,他告诉自己不能轻易相信这个人所说,自己怎么可能是克隆体,就这么轻飘飘地几句话否定了他的前二十年。
现在告诉他,原来他的人生并不是他的!
他下意识地竟攻击了保护罩,保护罩被强力攻击,竟然震动了几下,保护罩上隐隐有出现裂痕的迹象,这让海格斯大惊失色,他更加缩到保护罩的角落,却因此更加见识到了淮泗的实力,眼里还散发着科研的兴奋。
“我很怕死,毕竟我还有很多实验计划还没完成,所以我真的很怕死!但是在死之前能不能先让我研究你这样的丧尸体质之后再去死?”海格斯尝试跟淮泗打着商量,像是跟他说话,又像是通过他跟背后的人说话。
海格斯只是克隆体的制作者,他将所有的控制权都已经上交给那个人,偶尔也是为了维护检测克隆体的状态能从那个人那里得知第三个克隆体的近况,但他却不知道这个成功品已经进化成了变异丧尸。
他目前最重要的实验已经停滞了许久,或许眼前这个淮泗是突破口也说不定。
“闭嘴!!”淮泗的世界观遭到了崩塌,他的尖瞳完全变成了金色,手上的指甲猛地长出,猛地一击保护罩,竟然真的出现了裂痕!
海格斯更加惊恐,强调着:“我这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做的实验!你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我也只是个替人制作的科学家!”
然而淮泗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一击接着一击,攻击着保护罩,透明的保护罩终于在他最后一拳下彻底破裂!
接着淮泗正要伸手去抓里面的海格斯,突然,危险从旁边将至!他连忙侧身躲闪,然而对方不知动用了什么武器,一束蓝色的光束如同烟花一样在他头顶炸开,却形成了一张大网,一下子将他套住,随着他的挣扎,甚至能自动缩紧,网贴紧他的皮肤,不留空隙,能让他一时无法发动攻击。
淮泗抬头看去,却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半张银色面具挡住上半张脸的男人,唇角微勾,似乎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搞什么?!这么晚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死了?!”海格斯见到银色面具的男人立即从保护罩缩着的状态走出来,控诉着对方。
银色面具男人摊手,说:“我有什么办法,淮壹在那里,我要是出现的话,我也会被他干掉的。你不是很清楚吗?那家伙最是忠心耿耿了,他可是真的会把妨碍任务的任何人杀掉,连我都不会放过。”
海格斯却反问:“那你不是早就想要脱离吗?”
银色面具男人露出个自讽的笑容,说的却是澄清的话语:“别误会,你是制作者比谁都要清楚,我肯定无法叛离的,如果我叛离的话就只有死亡,我不会这么做的。”突然他看向被网罩住的淮泗,指着淮泗,意味不明地说:“除了这家伙,是例外。”
海格斯也看向淮泗,此时淮泗还朝着他们怒目,目光不复往日的清明。
海格斯沉默了,半晌,说:“这倒是,除了他是个意外。”他转头问银色面具男人,“那现在怎么办,淮贰你也被暴露了吧?”
“未必吧,接受抹杀你和本体的任务只有淮壹,我只是负责清除外围,还有阻止那些想要进来救人的人而已。”淮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说:“真有意思,你这研究所热闹得要死了现在,连谢守善都来了。”
然而海格斯却说:“他们能这么顺利找到这里,很难说没有你的搅屎棍在里面吧?”
淮贰但笑不语,一切都在不言中,海格斯得不到他的回答都知道他这意思是什么了。
淮贰盯着被网着的淮泗,目光渐渐深沉,淮泗却没有停止挣扎,网却一寸寸贴近他的皮肤,然而他却恍若未觉。
海格斯见此,不禁有些担忧:“这样绑着他没事吗?”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你该不会想要做什么吧?”
“不这样绑着的话,那位大人就该知道我|干嘛了。”说着,淮贰蹲下身,使用了一点手段,膝盖压着淮泗的后背,一手握着淮泗的后颈,将淮泗抵在地面上,伸出了一块黑布,蒙住了淮泗的眼睛。
然而淮泗早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脑海里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有刚才海格斯跟他说的克隆体实验,以及那个被拘禁最后被杀死的“淮泗”,还有后面击杀他和海格斯的“淮泗”,还有现在这个出现的银色面具男人……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海格斯所说的那些话,然而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让他别相信任何人。
“行了,你赶紧跑吧。趁着淮壹还没追到这里,要不然你这体质想逃都没办法了。”响起了淮贰的声音,淮贰还压在他后背上,似乎正劝着海格斯离开。
海格斯似乎并没有离开,犹豫包含不舍地说:“你要将他干嘛?”
淮贰笑了一声,伴随着一声“刺啦”的细微声音,似乎什么东西被拔出来,淮泗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后颈上的大手移开,转而唇上被一只手掌紧紧地捂住,能感到有什么冰冷而尖锐的东西再次抵着他的前额,那是曾经被撬开的颅骨缝。
“你快停手!你这样取出来他会死的!”海格斯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意识到淮贰想要做什么,连忙阻止他。
“他不会死的。那天都开了他的脑子,现在都能活蹦乱跳,肯定不会的。”淮贰的气息几乎喷到他的后颈上,甚至温热的唇瓣在他后颈的皮肤上亲了亲,“我这次捂住他的嘴巴就安全了。”
“怎么可能……”海格斯还是不敢相信。
然而那冰冷尖锐的锋刃却再次利落地划开了淮泗前额,这次十分熟悉地将刀刃撬进颅骨缝,极其快速地想要将他的脑壳再度撬开。
淮泗的后颈后仰,扬起纤长的脖颈,双手往后拼命地抓着淮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抓住他的精瘦的腰。
淮贰却没有防御,任由淮泗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他的肉里,流出鲜红的血液,他手上却没有停顿,继续动手,却在淮泗后仰的脖子上一路吻了过去,湿润滚烫的吻,像是在安抚着淮泗的痛苦。
“他太痛苦了,还是算了吧。”海格斯却看不下去了。
“没时间了……”淮贰在他的后颈处喃喃着,像是对淮泗说,又像对海格斯说:“相信我,长痛不如短痛。到时候活下来,他绝对会感谢我的。”
淮贰却咬了一口淮泗的后颈,一个浅浅的牙印,浅红色的血深处,他舔了舔那浅红色的血,低低地说:“我无法不去爱你啊……淮泗。”
他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海格斯还在原地,看了看淮泗,显然是不舍得。
淮贰挑眉,说:“不舍得实验体?随便你,不过谢守善迟早会找到这里,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了。”他看着底下的淮泗,挑唇,“那家伙找你要找疯了呢。说什么一个自己果然不够,不够强的人当伙伴只能拖后腿,要多几个自己这样的强者才可以。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淮贰也庆幸谢守善疯了,他周身的异能暴动,周围出现像黑洞一样的空隙,仿佛要将一切都要吸入撕裂,趁着这个时候他才能得以逃脱。
想到这里,淮贰不禁加快了动作,他的手再次伸进去,这次他已经知道如何找到那块小玩意儿了,触碰到晶核,继续往深处而去,刚触碰到那枚坚硬,他却感觉捂着淮泗的唇瓣的手有股温热而湿润。
他一惊,连忙看去,发现是淮泗的血泪流进了他的掌缝之中,黑布下是两行血泪,衬着苍白的脸,格外触目惊心,他鬼使神差地伸舌去舔那抹血泪,似乎他也开始感觉到了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
突然,一堵墙轰然崩塌,一幕黑色的身影闪现,周身宛如地狱,空间隐隐扭曲。一双猩红目显露,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怔,随即风暴在眸子里凝聚成旋涡,异能彻底在空间里暴动!
淮贰还没得及做出防御,身影一下子飞了出去,连续砸穿七八堵墙,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而海格斯早就那一瞬间,见机不对,下意识地按下了密室的逃生按钮,一下子消失在了房间里。
谢守善走到淮泗身边,将淮泗抱起,猩红目紧紧地盯着额头满是血迹的淮泗,伸手将他身上的网一下子撕裂,彻底将他抱在怀里,在伸手触摸淮泗额头血肉模糊的伤口时,手越靠近越发颤抖,似乎始终无法触摸。
第35章 三个我
谢守善身上的异能在不断地波动,本来不稳定的情绪,在此刻见到淮泗满身是血地躺在这里时,这种情绪波动到达地巅峰。
坚毅的脸上浮现了痛苦的表情,显示着他内心极大的情绪波动,手颤抖着,似乎被什么紧紧拽着似的,体内的两个自己正在相互拉扯。眸子中的红与黑正在相互纠缠。
为什么会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内心只有悔恨自己不能变得更强,身边的人没有自己的实力,不够强的人在身边就只会拖后腿罢了!
要是能有像他这样的强实力的人就好了。
他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多出几个自己,这样就能够多几个实力强劲的家伙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会再被那些实力差的家伙拖后腿。对于最在乎的人安危,交给谁他都不能放心,除了自己。只有自己时刻盯着淮泗,但目前他只有一个自己,要是多几个自己时刻观察着淮泗的异动,这样会在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说到底,谁说不可以呢?
为什么不能多出几个自己呢?人为什么只有一个自己呢?明明可以产生很多啊!每一个时刻的他都应该是存在的才对!时间是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自己都是个体的存在。
眸子中黑色逐渐蔓延覆盖猩红的双目,谢守善抱着淮泗,牙关紧咬,双目圆瞪,“呵”地嘲讽似的笑了一声,眼睛依旧紧盯着怀里的淮泗,嘴里却低骂着:“呵呵……窝囊的家伙,你以为你还能抢回来?别做梦了!如今的你又能做些什么?”骂完后,眸子里的猩红渐渐跟黑色进行争夺,身体的异能陷入一种自我混乱。
“原来如此……呵呵……异想天开……不过,或许可以呢。”从黑发中透过半红的双目看向怀里的人,唇角一挑。
算了,先还给你好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疯狂的想法能不能成功,假如真的可以的话,倒是让他省事不少。
猩红竟然渐渐褪去,逐渐任由疯狂的黑暗蔓延至双目,疯狂的执念,导致异能在体内暴动,周围的异能暴动,空间扭曲,竟然出现了大片如黑洞般的场景,将谢守善包裹在其中,然而旋涡还在不断加深,黑洞以他为中心向他收缩,宛如某种能量高速被压缩,旋涡在他身边却越来越深,逐渐将谢守善的身体扭曲撕扯,像是无数个野兽在啃食拉扯着他的身体。
在旋涡黑暗中,隐隐约约浮现了两个影子,影子的轮廓在谢守善的身后不断加深,影子的颜色也由钱到深,轮廓由一团虚无的影子逐渐变成人的形状,像是一颗颗沙子堆砌成人的模样。
然而谢守善却极其痛苦,身体的异能快速流逝,但他还在不断透支自己的异能,紧闭着双目,却仍旧紧抱着怀里的淮泗,仿佛世界都快要摧毁唯独手里的人不可能抛弃。
待那两道影子彻底变成人的形态时,谢守善的异能也无法再继续使去,他抱着淮泗倒在了地上,一起晕死过去。
然而,他们身处的建筑物受到了他的异能暴动,导致空间扭曲,现下就算坚固如研究所的建筑也终于承受不住,快速坍塌。头顶的钢筋水泥纷纷掉落,转瞬就要覆盖到他们身上,将他们抱在一起的身躯掩盖在坍塌的房屋之下。
……
淮泗醒来,感觉这一觉似乎尤其漫长,他此刻正躺在床上。
他似乎想不起上次躺床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这些天他都在不断地奔走。
床边似乎坐了个人,床凹下去了一块,淮泗顺着看过去,从他角度看去,逆光,看到熟悉的男人轮廓。
是谢守善?然而气质却跟他所认识的不太一样。
淮泗正要张口,一杯水递到他唇边,赫然是谢守善的声音。
“渴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淮泗感觉自己确实渴了,但更多是渴望血肉,不过他还是将那杯水全部喝下了。
谢守善甚至将他扶起来坐在床头,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很是细心。
淮泗背靠着床头,却看到谢守善为他忙前忙后,有种怪异感,其实也不算是忙前忙后,而是谢守善在笨拙又生疏地尝试照顾他,在他看来却有些诡异。
之前他刚被丧尸咬了之后割喉,被谢守善带回去,明明谢守善照顾他的时候手脚就非常利落,此刻的谢守善跟那时候不太一样。
而且……
“守善,你是不是……瘦了?”淮泗看到谢守善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感觉到他身材似乎变瘦了,准确来说是纤细了不少,之前谢守善一种青年人的强壮。现在的他纤细许多,倒不显得羸弱,却有一种特别的少年感完全显露出来。
谢守善转身看向他,神情讶异。
这一看,淮泗还发现,谢守善似乎矮了一点。
怎么回事?这么短的时间,守善怎么变瘦还变矮了?
“你好像认错人了……”谢守善似乎有些苦恼怎么解释,还挠了脸,说:“也不算认错人,不过你说的谢守善不是我,其实也算是我,不过那好像是以后的我,现在的我是以前的他。”
“……”
不是,他在说什么?难道这是第三个人格?
见淮泗疑惑的表情,“谢守善”越发苦恼了,却还是在耐心解释:“我是他,他也是我,不过不是此刻的我。”
淮泗歪头看他,尖瞳里大大的疑问。
这说的是什么?
“是谢守善把我们分出来了。他把以前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都分离出来了。”
听着他细细讲述,淮泗才得知在他昏迷后发生了那些事情。
谢守善情绪不稳定,导致异能暴动,同时他还有着极强的执念要多分出几个自己,耗费了大量异能,竟然在异能暴动的空间时间旋涡中从另一条时间线上把以前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催生出来。
后面研究所的建筑物坍塌,他们就将研究所里的人救出来。
现在他们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这是那些反基地异能者的地盘,他们一出来便被带到了这里。
“总之我不叫谢守善,我叫谢慎己。”他朝着淮泗露出一个笑容,少年的朝气和几分羞涩显露在脸上,宛如清晨的第一滴落在花瓣上的露珠般欲滴。
淮泗仔细盯着他,这才发现真的不一样。
虽然是谢守善的面容,但明显更为年轻,甚至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这完全是少年的姿态。连声音也是,刚才他没有留意,现在听来,声音并没有那么低沉磁性,声调更为明亮,不同于谢守善平日压着声音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感觉以后的我好像对你很在乎。”
“我叫淮泗,算是……你以后的朋友吧。”淮泗看着谢慎己直直看过来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发现了问题,
“你不是以前的谢守善吗?那为什么跟他不一样的名字?”
然而他却不觉得奇怪,轻飘飘地说:“我本来就叫谢慎己啊,我是以前的他,那当然他也是这个名字。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以后的我喜欢叫什么,就随便他好了。”
他倒是不知道谢守善竟然是他自己取的名字,那为什么“剧情”没有提到?
不,“剧情”本就应该是假的,他为什么还要去想着这里跟剧情的关系。
不过,守善呢?
“他在隔壁房间躺着,还没醒过来,异能耗费太大了,他需要休息。”谢慎己说,“所以我过来照顾你了。”
淮泗感到奇怪:“你怎么不照顾他呢?”
“我感觉他醒来不会想看到我,也不喜欢我照顾的。”
淮泗不理解:“怎么会呢?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吧?”
谢慎己却笑了笑,摇摇头,明明是少年人的感觉,语气却有种超乎之前少年的成熟,说:“你不懂的。”
淮泗感觉很怪异,这样的谢慎己让他完全想不到会是以前的谢守善。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有迹可循,只是平日谢守善将自己埋得太深了,深到不见阳光。
淮泗起身下地,往门外走去,说:“那我要去看看他。”不顾谢慎己的喊声,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却迎面撞上了谢守善,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目不斜视的走过。
“守善!”淮泗下意识叫住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挡在他面前,却发现谢守善的右眼地方覆盖着一块白纱,完全贴在右眼上,只剩下另一只左眼,左眼的黑眸仔细看去像是黑色绞着红的红黑,视线落在人的身上,骇得人忍不住后退。
“你没事吧?你眼睛怎么受伤了?”但此刻淮泗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右眼的伤,忽略了那股怪异感。他担忧地朝谢守善走去,然而谢守善却后退几步,仅剩下的左眼里有着戒备,那是对陌生人一样的戒备,语气极冷地对他说:“别过来。”
淮泗一怔,动作停住。
谢守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扫过他一眼,似乎有一丝嘲讽,说:“我不是他,你认错了。”
“怎么会?你不是……”淮泗想到刚才谢慎己在房间所说的话,端详着面前的人,发现面容确实是谢守善,然而脸上已经隐约有了岁月的痕迹,说不上多大的岁数,但周身的气质更加沉稳,也伴随着一股只有岁月沉淀后的从容和强大。
更多的是阴冷。
没错,淮泗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阴郁,完全不同于谢慎己的友好,这种感觉里包含着男人对自己的隐约的敌意,而且这股敌意像是故意显露出来。
“你是以后的守善?那你的眼睛在以后……”
然而他的话语却被不耐烦地打断,“跟你没关系,要去看他就去,别烦我。”
“谢守善”瞥了他一眼,左眸微眯,毫无保留地散发着对淮泗的敌意,淮泗愣在原地。
是以后发生了什么吗?导致他被谢守善厌恶?
他绕过淮泗,甚至不想碰触淮泗,明显地在他半米远的地方地走开。
“他叫匪石,脾气是有点怪。”谢慎己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倚在门口,看着匪石离开的方向,跟淮泗说着话,语气跟匪石一点也不同:“我也不知道我以后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研究所都塌了,他就只救了你和谢守善,其他人都没有管。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其他人救了,我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以后的事情能够解释,应该不会是故意的。”
他走到淮泗面前,安慰着淮泗:“所以你不用伤心。”
淮泗如梦初醒,感觉到谢慎己的关心,这种体贴的谢守善,给他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心中感到一股暖流。
他便对着谢慎己露出微笑,释然地说:“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谢慎己却定定看着他,突然朝着淮泗的脸伸出手,仿佛受到蛊惑似的,手指摸上淮泗的面,摩挲着他冰冷的脸蛋。
淮泗惊讶,但见谢慎己只是单纯地摸着他的脸,也就没有动作,他甚至察觉出了谢慎己跟谢守善的手区别。
谢慎己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并没有粗糙感,指面还是稚嫩,没有像谢守善手掌的茧子,谢守善手里的茧有时候磨着淮泗的皮肤,会让他感觉到一种特别明显的触感,带着力道,有种将人揉化进怀里的窒息。
但谢慎己的触碰却温和许多,有着少年人对着情感的好奇和懵懂,对感情试探地触碰,而且少年人的体温偏高,像是要将一切融化。
那双澄澈的黑眸露疑惑地说:“可是我感觉我好像会喜欢你,跟匪石完全不一样,好奇怪。”
“砰”地巨大声响在不远处传来!
两人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房门前的墙壁砸出了个小坑,房门打开,正站着一个人。
谢守善漠然收回手,拳头上有血滴落,滴在地上,他置若罔闻。
仍旧一身黑衣,上身只单薄地穿一件黑色T恤,衣服刚好合身,包裹着他充满线条的肌肉,但黑色的衣服更显他原本如雪的脸色苍白,此刻他的视线却紧紧盯着谢慎己搭在淮泗肩上的手,黑眸如旋涡,声音带着虚弱后的沙哑,却让人如坠冰窟:
“谁给你的胆子碰他了?!”
第36章 拥抱
淮泗看着谢守善,正要说话,此时谢慎己刚好收回放在他脸上的手,低声对他说:“看,我说他不会想看见我。”
语气里隐约还有点委屈,但是这点委屈很难察觉,像是夹带在寻常话语里的一缕烟,很淡,几乎让人抓不着。
但是淮泗偏偏是个抓的着的人,而且还是个对谢守善的心情非常敏锐的人。
他一贯是和事的性格,一开始带回谢守善后,也经常替谢守善跟避难所的其他人解释,充当润滑剂的角色,所以现在先对谢慎己说话,解释着:“不是的,守善可能刚醒过来,心情不是很好。等过会就会好了。”
语气像是哄小孩一样。
因为淮泗先同自己说了话,谢慎己看了淮泗一眼,脸上表情松动,唇角向两侧弯着,对淮泗绽放了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
“你说够了没?”谢守善的声音打断了他,满是不耐烦,视线更是盯着谢慎己,对着这个以前的自己,他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和善,浑身都像冒出黑气般的气息。
谢慎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了看一侧笼罩在一团黑气里的谢守善,便走进旁边刚才淮泗休息的那间房里。
谢慎己走了,只剩下他和谢守善。
淮泗只好回头,再次看向谢守善。
看着眼前的谢守善,突然,他就觉得有点头疼了。
他跟谢守善这团关系,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很难理清。
这不是谁对谁的感情问题,他一开始就是因为“剧情”接近谢守善,他也按照“剧情”里那样对待谢守善,尽量温柔包容对方。
如今发展到这样,这些事情多少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导致。
然而谢守善还在望着他,周身那股吓人的气势却消散了。
他望了半晌淮泗,微垂长睫,再抬眼时,纯黑眸子显得干净清澈,跟谢慎己看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淮泗被盯得一怔,注意到谢守善的手还滴着血,滴落在地面,鲜红刺目,然而他还只盯着淮泗,黑发贴在脸侧,苍白的脸,样子竟有几分像是温顺的狗狗等着主人先过来顺毛。
然而淮泗,却闻到了谢守善那诱人的血肉传来的气味,尤其是当谢守善的鲜血冒出来后,那股香甜的血液味道尤其明显。
淮泗早就饿了,醒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饥饿感”。只不过如今的他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变得更能控制这种饥饿感了。所以醒来时,即使闻到了谢慎己那跟谢守善一样的血肉气味,他都还能忍住。
此时,他受着蛊惑似的,忍不住就朝着谢守善走过去。
直到看到面前的俊脸,直直撞入那如深渊的黑眸,淮泗才发现自己已经握着谢守善的手腕,差一点就要将那片流血的指节含入嘴里了。
他强制让自己清醒一些,稍稍拿开谢守善的手。
“你的手破了,痛吗?”淮泗掩饰刚才不由自主的行为,看到谢守善指节上鲜血淋漓,还在不断渗血,不禁皱眉。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谢守善要是想要砸破墙壁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拳头去砸?甚至还要砸出血?
谢守善却沉默着,抿着唇,摇头,缓缓才开口:“不痛,你怎么样了?”
“没事了。”淮泗回着,“不过倒是你,你不舒服就先躺着休息,还跑出来做什么?”
他留意到谢守善本来就白,现在更是白得跟纸一样,垂眸时,透着几分脆弱,让他也不由说话轻了点。
“醒来见不到你,听到你的声音了。”谢守善简短地说着,他看着淮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稍转了头,才说:“我想早点看到你。”
淮泗一怔,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到谢守善的手仍流着血,他只好说:“你的手还在流血,先处理一下吧。我去喊人帮你……”
正当他强忍着对谢守善的血肉的渴望,放下谢守善的手转身时,手腕猛地被一把握住,将他往反方向一扯,不容抗拒的力道,他猝不及防就被拉入温热宽阔的怀抱里。
随之谢守善用手环上他的腰身,力道渐渐收紧,低头看着他,眸色黑沉,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声音低沉隐隐还有着颤抖。
“别走。”
他实在害怕淮泗一转身就消失离开,他只有看着淮泗,才感觉到心安。
感受到谢守善的情绪波动,淮泗已经下意识已经用手抚上谢守善的背,顺从地抚摸了几下,安抚着他,试图抚平他那些暴戾的情绪。
谢守善环在他腰上的手才松了一些,感受到谢守善稍微平静了些,他才说:“我不走,只是去找人帮你包扎,还有你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弱,应该还需要人照顾。”
如果是生前,淮泗自己就先帮谢守善处理伤口了,可是如今他变成了丧尸,丧尸给人包扎伤口,尤其是谢守善的血肉宛如罂粟般让人上瘾。他自己都没把握包扎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凑上去咬一口。
然而这并没有打消谢守善的不安,那只大手又收紧了些,将他按在怀里,不容拒绝地说:“不行!”
他似乎意识这样的语气不好,又说:“你别走,我不想别人过来,你照顾我就好了。”随即,垂下眸,鸦青色的睫羽衬得脸色又淡了几分,语气软了不少:“毕竟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这里是反基地异能者的地方,但是也不是绝对安全,很多人都想要我的脑袋呢。”
淮泗本来要推开谢守善的手松了下,一想觉得也是,毕竟现在谢守善是这个反基地异能者的反叛组织首领,在外界看来他还是十分神秘,要是传出去的消息越多,对他而言也是越不利。后期反基地异能者组织会跟基地对抗,基地自然不会放过谢守善。现在谢守善现在异能耗费过多,正处于虚弱期,这件事的确要先瞒着,不能随便让人看到。
“可是,我也要去拿包扎的东西……”
“没关系,让我去拿就好了。”还没等他说完,谢守善立即接上这句话。
淮泗觉得谢守善怎么就等着他说这句话呢?
不过他听出了这句话的异常。
“你去拿?”淮泗看着谢守善苍白的脸色,“那还是我去拿吧。你不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随便被人看到吗?”
谢守善却不放手,说:“是“我”去拿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正说完,他抬脸就朝着刚才谢慎己走进去的房间喊着:“谢慎己!”
淮泗一怔,想不到谢守善居然这么使唤以前的自己。
不过旁边的房间并没有动静。
想想也是,就算是自己,也不能这样想使唤就使唤吧。
然而谢守善却不当一回事,声音懒懒的,又说:“谢慎己,你还想在那里听多久?”
谢守善这一句话刚落不久,旁边那门边就倚着个人,那是谢慎己。
速度这么快,看样子确实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静。
谢慎己抱臂靠着门边,唇边带着笑,他的面容几乎跟现在的谢守善一样,只不过多了未褪青涩的少年感,比匪石那明显的阴郁气质改变其实他和谢守善更难辨认,他瞥了眼两人抱着的样子,说:“你不是让我滚开吗?怎么又想要我帮忙。”
意识到谢慎己的目光,淮泗意识到他跟谢守善此刻的姿势确实不太对劲,但是谢守善并不肯松手,他只好咳了一声,说:“先放手,我答应你不会走就不走,这样子我怎么活动。”
淮泗觉得谢守善这人设崩得不是一点,谢守善这两个人格简直天差地别,另一个明明讨厌他得要死。
谢守善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搂着淮泗腰身的手,但是还握着淮泗的手腕。淮泗见此,倒也没什么意见,他想牵着就牵着吧。
于是谢守善落到谢慎己的目光就变得明显不耐烦,显然将谢慎己的出现当成打扰他跟淮泗的原因,即使是他自己把对方喊出来。
“反正你也没事干吧,闲着也是闲着。”谢守善的语气完全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丝毫不客气。
淮泗感到无奈,在某种时候,他能察觉到谢守善是个不懂处理关系的人,说话和行为往往是随心所欲,都是一些不怎么跟人交际的表现。
这种语气实在算不上让人舒服,对方是以前的自己,那也要讲点礼貌吧?
“他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要你帮个忙。毕竟他现在的样子还没恢复,还不能随便乱跑。你们都是一体,所以他才会觉得交给你比较放心。”
淮泗又接着谢守善的话找补,这样的次数不少,他几乎已经习惯帮谢守善在别人面前解释。
谢慎己的视线却在谢守善刚才砸的墙那个坑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显然是对淮泗话里那句“还没恢复”做出的回应,语气不咸不淡地说:“这是还没恢复就能砸出的坑吗?”
眼看着谢守善蹙眉,淮泗真怕他把另一个“自己”谢慎己再砸一个坑,毕竟据他所知,谢守善可是在他带回去之后才觉醒的异能吧?
怎么看都像是谢守善会殴打谢慎己的样子。一般人肯定会顾忌对方是自己,不会出手。但是淮泗觉得谢守善凭着对谢慎己的态度,感觉他这个人完全出得了手,在他眼里似乎就是当谢慎己是个工具人一样。
淮泗和事佬,干脆说:“是不太方便,要不我去拿好了。”
谢慎己这才将视线放在淮泗脸上,终于站直身,说:“不用了,我去拿吧。”他视线扫过谢守善,语焉不详,“等着吧。”
淮泗:“……”
他这才觉得,无论是哪一个谢守善都不是善茬,他之前还以为谢慎己是个例外,看来并不是这样的,都是谢守善,再变也变到哪去。
为了避免谢守善再说出些什么气人的话,他带着谢守善回到房间,跟他说:“我也是刚醒来,还不明白状况。你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吧?”
“为什么会出现三个你呢?还有……”淮泗将谢守善摁着坐到床上,看着他此刻完全纯黑而清澈的眸子,说:“你体内的另一个你呢?”
第37章 本能
淮泗站着,谢守善坐在床边后,他本打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让谢守善先休息一下,他便放开了谢守善,双手却被谢守善猛地抓紧。
谢守善微抬头看向他,黑发微微遮挡了右眼,从黑发缝隙中望着他,一如既往的纯粹,很认真地说:“他不会出现了,因为异能消耗太大了,他正是虚弱的时候,我现在已经占上风!”他似乎怕淮泗不信,语气不禁有些着急,“真的!现在我体内的异能消耗过大,他就没有办法出来,只要我不愿意让他出来,他就不能再出来了!”
他攥着淮泗手腕的力道逐渐变大,黑眸中翻涌着杀气,对淮泗做着保证:“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他杀了!让他再也不能出来!”也再也不能伤害你。
语气里蕴藏着不安,更多的是害怕。
他内心深处还是怕淮泗会嫌弃自己,离自己而去。
这种害怕是没来由的,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所以他无意识地抓紧淮泗,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力气有多大。
“所以……你别害怕……”谢守善攥着淮泗的手腕力道过大,淮泗感到疼痛,不由蹙眉。
谢守善见此,不禁赶紧放开淮泗的手腕。
苍白无血的手腕皮肤上一道淡淡的青紫,那是谢守善刚刚抓过的地方。
“我没想到这样……”谢守善见到淮泗手腕上的痕迹,眼神不禁有些呆滞。
淮泗立即打断他,对他展露笑容:“没事,只是我这身体不是活人,没有血液流动,所以很容易出现青紫而已,并不是你的原因。”
他淡淡地将这件事揭过去,并不想让谢守善对此有什么愧疚的念头。
他一贯都是不愿意让别人为难,尤其是对谢守善,他面对谢守善都是用包容的态度去对待相处。
“好了,你的身体还虚弱,先放松休息一下。”淮泗劝着谢守善先躺下去,他们再慢慢谈,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
然而谢守善被淮泗摁倒床上休息时,那双眼睛还在一直盯着淮泗不放。
淮泗见此不禁觉得好笑,语气故意放轻松,跟他开玩笑:“我在这里,又不会突然消失,你盯着我这么紧,我脸上又不能开花,我都不好意思了。”
谢守善便微微垂眸,稍稍掩盖了那直白得过分的视线,却开了口。
“他们都是我分出来的自己,那个时候太危险了,进入研究所后还有别的异能者和阻碍,光一个我的话根本不够,所以我动用异能将那些“自己”从时间线上面分离出来了……”
淮泗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谢守善这是在说研究所发生的事情。
“谢慎己你已经见到了,至于匪石的话……”谢守善的语气不太对,似乎对于这个“以后的自己”表现更明显的不喜,于是他便没怎么多说,“你见到就知道了……”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略带警觉地说:“不见也没关系,反正也不重要。也不用过多搭理他们。”
淮泗不知道谢守善为什么要对这两个“自己”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明明都是他“自己”,按理来说怎么都不会这么讨厌另一个自己,而且人还是他自己催生出来帮助自己,反而现在谢守善对着这两个“自己”没有什么好感。
谢守善这么讨厌这两个“自己”是因为他觉得这两个“自己”会可能都不会是省油灯。
“不用搭理的话,那这个急救箱也不需要了吧。”清亮的声音传来,谢慎己站在门口处,不知不觉他已经拿回了药箱,手上正提起药箱示意着,白皙的脸蛋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显然听到后面那句话。
谢慎己又说:“毕竟是不用搭理的人拿过来的东西。”
淮泗赶紧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药箱,有感觉到背后议论别人的尴尬,但是却能非常熟练地解释:“怎么会呢!非常谢谢你将药箱带过来。”
他从谢慎己手里拿过药箱时,谢慎己放手时,手指却覆盖在他手上一会才放开,滚烫的掌心,还有一丝丝汗液,都落在他的手指上。
然而谢慎己还是少年人,或者说他跟谢守善一样,都是爱恨分明不懂掩饰情感的人,此时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淮泗飞快地看了眼在床上躺着的谢守善,极快地低声对他说:“他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没有这个意思的。”
谢慎己诧异地看着他,淮泗朝他笑了下,瞬间谢慎己像被撸了毛的小猫,一下子就老实了,也没再说什么。
淮泗转身回去谢守善身边,谢慎己本来都要出门了,却还是说了句:“你说的不对,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他本来要出门了,回头看到了床上脸色逐渐阴沉的谢守善,突然又说:“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这次还救回了两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十分识趣,还没等淮泗回答,就说:“不着急,我就在隔壁房间,你想去就来找我吧。”说完,他就出了门。
淮泗:“……”
淮泗知道谢慎己最前面那句话是对他刚才那句谢守善是嘴硬心软的辩驳,他当然知道谢守善不是这个性格,刚才说那话不过是一些劝和的话而已。
谁知道谢慎己这么明显的拆台。
而且,淮泗看到谢守善的神情越发阴沉,立即转移话题:“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虽然谢守善浑身散发着凉飕飕的气息,听到淮泗的话,还是顺从地伸出受伤的手,任由淮泗抓着他的手消毒包扎,淮泗非常细致,所以动作非常慢。
这并不是他愿意慢的,而是因为,他实在太馋了。
看着谢守善破了皮流血的伤口,还得拼命压抑心里想要拿起来放到嘴里吃一口的谷欠望,所以他处理伤口的速度就变慢了,甚至握着谢守善的手时,不知不觉,逐渐开始颤抖。
谢守善躺在床上,手被淮泗握着,自然察觉到淮泗这一细微的变化,眸色沉了沉,幽幽地看着他,却没有动作。
淮泗握着谢守善的手缠着绷带,手越抬越高,脸也越发靠近谢守善的手,唇瓣快要碰上时,才恍若初醒,急忙快速地将谢守善的手匆匆缠了几圈结束。
然而,正当他松口气,要放下谢守善的手,握着的手却猛地一转,反客为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力道使劲,一下子将他扯了过去,淮泗没有防备,倒在谢守善的身上。
“你怎么……”淮泗还没说完,眼前一暗,谢守善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谢守善的曲着肘撑在淮泗的头侧,手臂上隐隐迸发的肌肉,身形投下的阴影整个笼罩住淮泗,将淮泗整个人包围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像是个野心勃勃的狮子,正在将猎物赶入自己的领地,巡视着猎物,随时准备将猎物拆食入腹,
他眸子黑的要将淮泗吸入其中,里面蛰伏着危险的讯息,里面渐渐翻涌着情欲的波浪。
淮泗双手下意识地撑着谢守善的胸前,感觉到谢守善那坚实的肌肉,触感是温暖却极其弹性富有力量的肌肉感,他推了几下,谢守善根本纹丝不动,谢守善落在他耳侧的呼吸却逐渐失去了平稳,变得滚烫而急促。
“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痛吗?”淮泗不明所以,脑子还有点晕乎乎,是因为他刚才还极力忍受着对谢守善那血肉的渴望,现在谢守善距离他这么近,颈动脉就在他嘴边,血肉都在皮肤下包裹着,只要他轻轻张开利齿就能解解馋,此刻他的脑子都被这嘴下的美食给熏得有点晕乎了。
所以自然察觉不到谢守善这种“异常”变化。
然而淮泗还是勉强能控制住这种感觉,他的自控力显然比之前要好,双手还在推着谢守善,即使谢守善根本推不动。
谢守善不语,只是眸色越发深沉,脸在淮泗一侧,瞥了淮泗一眼,似乎想通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然而还是果断翻折下唇进牙齿下面,用力一咬。
没有余地的啃咬。
血腥味在淮泗的脸侧蔓延,距离极近,以至于淮泗立即就捕捉到,甚至转过脸直直地盯着谢守善的侧脸,一下子就看到了谢守善那血肉模糊的唇瓣,尖瞳闪现金光,丝毫不眨眼地紧盯着那破了血皮模糊的唇。唇瓣上的血管丰富,血肉模糊的唇流下的血很多甚至流下来,光洁的下巴、修长的脖颈、男人的喉结……
淮泗为了不看着那血肉的唇,想要转移视线,抑制那点已经开始无法控制的饥饿,然而视线却追着那血液的痕迹而下去。
突然,谢守善猛地抱紧他,转脸在他脸侧说着话,气息落在他的皮肤上,说着:
“淮泗,我痛。”他张着血肉模糊的唇,距离淮泗极近的地方,宛如小孩撒娇似的,说:“我的嘴唇磕破了。”
那原本苍白的唇一下子被血液沾染成艳丽的颜色,配上雪白的皮肤,浓黑的眉,透出了几分勾引的昳丽。
然而淮泗根本思考不了,无法去想为什么谢守善的唇瓣受伤了,因为谢守善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忍不住也侧脸看向他,盯着他的唇,甚至因为谢守善靠得太近,说话间,那唇瓣的血液甚至滴了几滴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如同雪地上绽放的梅花。
淮泗不可控地吞咽着口水,说的话也开始混乱起来。
“痛的话……要不要……我帮你……”
“什么?”谢守善似乎听不清一样,立即凑近淮泗,唇瓣几乎对着淮泗的唇,他的血就这样直直滴入淮泗的唇上,滴到淮泗微张的唇瓣之中,让淮泗终于藏到了那令人眩晕的味道,一下子他的尖瞳都缩了下。
接着,便是饥饿的本能被血液一触即燃,他根本想不起来怎么开始的,只知道尝到更多血液的时候,他已经跟谢守善亲吻在了一起。
宛如彼此追逐纠缠的水蛇,而他只受着对方的血肉支配和吸引。
甚至最后连血液的痕迹也不放过,那道蜿蜒曲折的血痕,划过了喉结。
水汽蒸腾,湿润划过,那些血液都淹没在他的利齿之中。
淮泗勉强恢复一丝清明时,是因为丧尸察觉危险的本能,头脑昏沉,尽管被血肉支配,然而他却察觉到身上这滚烫的身躯有着更为危险的东西。
那如一把枪,蓄势待发,正在等待扣下扳机。
尖瞳陡然竖立,他猛地将撤离了这场混乱又血腥的亲吻,一把推开谢守善,即使用尽力气,也只是勉强将谢守善推远了些。但这个距离,足以给他喘息的时间了。
新鲜的空气从两人的间隙从涌入,让他更为清醒了一些。
淮泗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也破了,摸了摸,眼神还有些涣散,却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谢守善直视着他,黑眸里的洪水还没散去,淮泗侧过脸,没有对上他的视线,只说:“我还有事,我要去看看研究所那几个人才行。”说着,他就推开谢守善起身,然而谢守善握着他的手,眼睛望着他,半晌,声音沙哑着,说:“之前在研究所,我以为你死了。”
“我怕你又一次要远离我。”鸦青色的睫羽垂下,微颤着,宛如蝴蝶折断翅膀的挣扎和无助。
“我真的很害怕。”
“不要离开我。”
突然,一只手抚上他的发顶,他抬眸看去,淮泗正抚着他的头发,如同往常一样安抚他。
“不会的。”
淮泗尽量恢复心神,耐心地哄着他:“我就去看看,会回来的。”
他慢慢从谢守善手里抽出手,谢守善盯着他,眸子里只倒映着淮泗的样子,谢守善深深地将淮泗说这句话的样子记在心里,将他的所有承诺都记在以后的记忆里。
然而此刻淮泗只想快点逃出混乱的场面中,他从谢守善的房间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微凉的风拂过脸才堪堪回过神,然而一抬眸,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匪石。
匪石正定定地看着他,阴郁在他眼里蔓延,随即他唇角扬起弧度,极其讽刺的笑容。
“欺骗他人很有趣吧?”
第38章 痕迹
淮泗不明白匪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骗人呢?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匪石身上那股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敌意,那明显不友好的态度,还有这句话里蕴藏的恶意。匪石就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右眼被纱布掩盖着,站在屋檐下,面部五官本就深邃,一半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更显莫测,左眼抬眸中于阴影中望着他,眸色深如潭水,周身都是阴郁的氛围,像是冬日淅淅沥沥的骤雨下冒出来无缝不入的寒气。
本就是英俊至极的面容,唇边添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显得他周身的气质越发阴寒。
如同隐在黑暗森林中冒出绿光的豺狼,但这凶残的豺狼远离人千里之外只肯露出一双充满威慑的眼睛。
按理说匪石是以后的谢守善,那么以后的谢守善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做了什么事情让谢守善变成匪石这个样子?
“我没有。”淮泗下意识地反驳,同时朝着匪石走近一步,依旧温和的语气,只是仔细听的话,多了几分耐心,说着:“你是不是对我有点误会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解除误会,或者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匪石却后退了一步,脸色一滞,抿唇,脸色变得更阴沉,似乎意识到他这个举动有些示弱,他冷冷地看了淮泗一眼,转过身,语气也如他的神情那般冰寒。
“别靠近我,我跟你没什么可聊。”他瞥了淮泗一眼,那一眼满是杀气和威慑。仿佛能感觉到杀气在脸上扑面而来,淮泗不禁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看,才发现距离自己极其近的距离有团极小的空间扭曲爆破冲出了气流,落在他的脸上,刚才那股杀气就是这样出现。
这样精准的控制,比现在的谢守善要厉害许多,这是沉淀过时间才掌握的异能技巧,
“我不是谢守善那个傻子。”他收回手,瞥他,突然视线在他脖子上顿住,随即周身变得更加可怖,杀气似乎如藤蔓一样伸出来,恶狠狠地说:“我可不保证不对你动手。”
说罢,他便转身消失在走廊中,身影不知去向了哪里。
淮泗下意识地摸了刚才被气流冲过的脸,虽然觉得这样的匪石奇怪,但眼下也没有太过纠结。毕竟这几个“谢守善”的存在就够他头疼了,他想起出来要做的事情,确保头脑清醒了不少,这才走进旁边的房间。
房间的门是掩上的,淮泗本要敲门,却见门并没有锁,里面很是安静,像是没有人一样。
淮泗犹豫了下便推开,随着门打开,他抬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黑眸,谢慎己随着门开也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
淮泗一怔,才发现谢慎己坐在床边,似乎从刚才一直坐在床边,甚至百无聊赖的样子,手上却连本书也没有,他推门进来的那瞬间似乎看到了谢慎己正将目光放空看着房间的某一处,很安静,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独处,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平常的其中一段。
淮泗不禁问:“你一直待在房间吗?”
见到淮泗进门,谢慎己就跑到了淮泗面前,听到他的问话,点点头。
淮泗觉得诧异,问:“难道你就这么一直坐着?不无聊吗?”
“反正都习惯了,再久我都待过了。”谢慎己反而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这时候淮泗才想起,自己对谢守善的过去还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当初谢守善于荒芜中突然出现,不知道他从哪里走来,当初谢守善也说不出要干什么,他偶尔也会问起谢守善以前的事情,谢守善一开始沉默着并不回答,他一开始只以为谢守善不想说。后来等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时,谢守善依旧说不出以前的任何事情。
以前他受“剧情”的影响,以为谢守善是主角为了保持神秘感,现在才察觉到谢守善其实不是不想说,而是他根本说不出,因为根本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所以想说也没法说,只能沉默。
“而且我不是说了我在房间等你吗?”谢慎己将脸凑近淮泗,不知不觉地显露出不满的情绪,问着:“但是你好慢啊,你跟谢守善在那边房间干了什么?”
谢慎己靠太近了,说话时那气息隐隐落在他脸上,但并没有谢守善那样摄人的气势,反而有一股单纯阳光的感觉,头伸过来,更像是主人回来后小狗伸头过来蹭蹭的感觉,淮泗侧了侧脸,忍住这种奇怪的感觉,回答:“我帮他包扎伤口所以慢了一点。”
“真的吗?”谢慎己黑眸盯着他,明明眸子里一片清澈,却说:“可是光包扎伤口的话不用那么久的时间,你们那边的动静可不小啊……”
幸亏淮泗变成了丧尸已经没有脸红这个功能,他生前就是脸皮子薄的人,要是还能脸红,肯定连耳朵和脖子都一块变红了。
“真的!只是包扎伤口而已!你别多想!”
“可是包扎伤口用得着这么激烈吗?”谢慎己伸出手,指尖居然就点在了他的锁骨上,甚至揉捏了几下,顺那肩颈线,指尖往上揉到脖颈之上的痕迹,指尖划过就落到了他那喉咙的处横亘的针线缝合的伤口。
领口略宽的衬衫显现出圆润的锁骨,然而锁骨上和脖颈是点点的青紫痕迹,甚至锁骨上还有个牙印,因淮泗的现在的身体很容易出现青紫,所以他刚才跟谢守善那一亲吻里,谢守善很轻易就在他皮肤上落下了很明显的印记,甚至连他那喉咙缝合伤口都有个浅浅的牙印。可以想象当时那道痕迹在男人的唇下是怎样轻咬碾磨。
然而淮泗刚才一心想要逃离谢守善身边,想要离开那闷热的房间,都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出来时的样子,只知道他的嘴唇破了,丝毫没意识到他衬衫上裸-露在空气的皮肤全是这些暧昧的痕迹。就这样走在外面,还碰到了匪石。
“这……这是我不小心磕到的……”淮泗睁眼说着瞎话,后退了一步,躲开谢慎己那略显轻佻的动作。
然而谢慎己却追着他的后退脚步前进,盯着他说:“那嘴唇也是磕破的吗?看着不像呢,像是被咬破的。”
淮泗早已经不自觉地垂着头,主要是他感觉到羞耻万分,他从小跟着廖慕青长大,廖慕青就是个端正严肃的作风,他自然也不是那种开得起颜色笑话的人,对于这些话题是十分经不起当面明说的,于是只好垂着头躲避这直面尴尬的话语和视线。
淮泗现在简直想踹谢慎己一脚,他下意识地后退,然而谢慎己却步步紧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躲闪似的,还在不断突破他的羞耻底线,直白地说:“你刚才跟谢守善亲的?刚才的动静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淮泗已经退无可退,背抵着刮着白腻子的墙,能感觉到白色墙灰落在了他的衣服上,然而,谢慎己紧随在他身前,虽然比谢守善更纤细多了少年人的阳光单纯,但仍比淮泗稍高一些,附身而来,投下的身影仍旧能将淮泗包裹着。
谢慎己仍在不依不饶地说着,莫名地憋着股气像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似的。
“这些都是他亲的吧?”谢慎己盯着他脖子上的痕迹,黑眸莫名地笼罩了一丝阴霾,“你不是说跟以后的我是朋友吗?身为朋友可以亲在一起吗?”
淮泗实在听不下去了,朝着谢慎己伸出手,谁知谢慎己却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愈发靠近他,将他压在墙上,几乎鼻尖靠上鼻尖,淮泗似乎能看到谢慎己那白皙的脸上那独属于少年的细小绒毛,细小白色颗粒在彼此之间视线飞舞,随着呼吸沉浮。
“你们刚才上-床了……唔……”谢慎己瞪大眼,他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刚才淮泗飞快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淮泗实在气恼了,尖瞳竖立,刚才伸出手的速度无疑是下意识应用了这丧尸身体的本能,快得让谢慎己都反应不过来。
谢慎己被捂住嘴巴,然而那双眼睛看着淮泗,居然流露出不解,淮泗越发生气了。
“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淮泗拧着眉,看着谢慎己那纯净的眸子,气不打一处来,对方似乎还不懂他此时的行为,语气冷下来。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很伤人!”
谢慎己黑眸闪了闪,抓着淮泗手腕的手松开了,淮泗冷冷地看着他,便想收回手不想理会谢慎己,这时,捂着谢慎己的手传来异样的感觉。
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柔软在手心舔砥而过,像是某种小动物的舔砥,痒痒的。
淮泗仿佛触电一样,猛地收回手,尖瞳都缩了下,瞪着谢慎己,质问着:“你做什么?!”
谢慎己望着他,诚恳地说:“你别生气好不好?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说你跟以后的我是朋友,那么你跟我现在是不是朋友呢?”
虽然不明白谢慎己为什么这样问,但淮泗还是想了下,说:“算是吧。”
“那如果都是朋友,为什么你只能跟谢守善亲呢?”
淮泗立即又要炸毛了,偏偏谢慎己那双眼眸纯净得很,真的没有坏心眼的样子,然而淮泗看到他的脸,却怔了下。
刚才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白色墙灰,这一捂上谢慎己的嘴巴,放开手后,谢慎己的嘴唇旁便有了一圈白色,倒像个斑驳的小狗。
淮泗只是怔了下,很快想到了整治他的办法,他悄悄地手往身后墙上抹了抹,同时微仰头对谢慎己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没想到这一点。这样吧,那你靠近一点。”
谢慎己的眼睛一亮,照着淮泗所说的又朝着他走近了一点,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淮泗又说:“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我够不着。”
谢慎己又乖乖照做把头低下一点。
“再低一点……”
“对……就这样……”淮泗眸中划过一丝狡黠,谢慎己后知后觉,然而已经被淮泗摸上了脑袋,甚至揉搓着他的脸蛋,简直像撸狗一样将他整个脑袋在手里整个揉搓,等淮泗放开放开手时,谢慎己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是白白的斑驳一片。
看着谢慎己那斑驳的脸蛋,淮泗笑了,眼角微弯,忍不住又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柔软的黑发,手感很是不错。
手底下传来谢慎己闷闷的声音:“你不生气啦?”
乖乖地任淮泗揉搓,根本没有反抗。
淮泗放开手,收了笑,板着脸看他说:“当然生气了。”但看到谢慎己白白的斑驳脸蛋,配上那黑漆漆的眼珠,还是松了口:“但这次先放过你。不许再说这些污言秽语。”
谢慎己面露不解,正张嘴,淮泗阻止他的发问:“不许问!”
谢慎己果然闭上了嘴巴,只是表情还是疑惑。
“好了,现在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两个人吧。”淮泗推开谢慎己,转身往外走去时,突然脸颊被柔软贴了一下,只是一瞬,飞快地消失了。
淮泗立即转头看向罪魁祸首,谢慎己仍旧是那副纯净的模样,还没等淮泗兴师问罪,就说:“是你答应我了,说可以亲的。更何况,朋友之间亲一下脸颊很正常吧?”
“你不是我朋友吗?还是你想说话不算话?”说到后面逐渐慢了下来,黑眸渐渐沉下来。
淮泗语塞,突然想起匪石那句话“欺骗他人很有趣吧”,他这更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语了。
见谢慎己斑驳着脸蛋那双眼睛却亮晶晶,淮泗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多计较,然而转身出去时,正想说句臭小孩,然而他看了看谢慎己这身高,又将这句话咽回去。
于是他只好暗骂几句谢守善了。
*
这房子像是以前某种政-府官员住的机关院子,淮泗被谢慎己带到较为隐秘的一间房间,那是一间角落光线较为黑暗的房子。
他也问过谢慎己,要是被组织里的人见到你怎么办?谢守善的秘密不会漏出去吗?
谢慎己却丝毫不担心,笑着说:“为什么要跟他们解释呢?反正我们就做我们的事情就好了。”
淮泗一下懂了,这样在外界看来,谢守善只会更加强大,实力更不可测,毕竟身边出现了两个跟他相似的人,只会更加巩固他的地位和威严。
不过,淮泗很少见到匪石,他似乎总是神出鬼没的样子。
走到房间里,能看到昏暗的光线里,房间里有两个人,这两人淮泗再熟悉不过。
“你居然没事?”
海格斯抬眸看了他眼,不满地说:“什么叫我居然没事?失去我的话,可是人类的损失。”
淮泗笑了下,他也只是感到好奇,海格斯看起来似乎就只有一些皮外伤,他的视线不由看向躺在一侧地上毫无动静的人。
那人跟他一样的面容,不久前还撬开了他的脑袋。
海格斯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禁说:“他昏死过去了,对你现在没有什么威胁,不过你要是想报仇,我也不会阻止。”
“为什么?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问题是我也阻止不了啊。”
第39章 救尸
淮泗一时竟无语,想想也是这个理。
海格斯就只是一个只会做研究的科学家,体术什么的,淮泗在研究所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连小丧尸都能轻易将他吃掉。跑多两百米都会气喘的弱体质,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报复他?”
“我猜的,毕竟之前研究所他那样对你,你叫得那么痛苦,再加上现在是你的地盘,他又昏迷过去了,当然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海格斯坐在角落里,背靠墙壁上。他清醒着,身上的伤并不致命,但是也有不少被擦伤的痕迹,那是研究所坍塌的时候,他躲避不及被砸到的,没有被砸到致命伤都算是他走运了。
此刻他是不是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身上的擦伤并没有被处理,再加上此刻淮泗的出现,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淮泗想要打击报复。
“但是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完全是个单纯的科学家。”
海格斯一脸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想的根本没有问题。不过海格斯虽然话语里怕他报复,但淮泗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害怕的情绪,海格斯脸上更多的是一种与语气不符的淡然。
淮泗直觉海格斯这是很矛盾的表现,同时觉得海格斯知道很多事情。淮泗进来房间的时候,早就让谢慎己别进来,现在房间里就他和海格斯以及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人。
他朝着靠坐着角落的海格斯走了过去。
面对着淮泗一步步走近,海格斯并没有惊慌的神色,掀眼看了看他,继续疼痛得龇牙咧嘴,他更觉海格斯知道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其实淮泗长得非常俊秀,生前身材也属于纤细瘦削,皮肤雪白,他的五官偏向温和类型,第一眼让人并不会产生距离,总得气质都是温和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现象,毕竟“剧情”里面他就是个包容别人懂得别人难处的大好人,自然不会是什么令人产生害怕的长相。
但现在淮泗变成丧尸身体后,相貌其实变化不大,但一些细小的变化总是有的,比如原本雪白的皮肤现在变成了一种苍白,这是一种没有温度的白,让他添了几分冷冰冰的气质。更别说那双眼睛,原本他的眸子虽是带了点疏离的灰色,但看着人总让人一种被包裹的暖意。现在他的尖瞳尖锐如刀锋,此刻在房间昏暗的视线下,尖瞳中隐隐闪现出金光流溢,活像是黑暗中某种变温动物,正在盯着人类松懈时随时上去扑咬一口。
淮泗并不说话,慢慢走近海格斯,在他面前蹲下,尖瞳锁定他,让人无法忽视。
海格斯却还是一脸不怎么害怕的神态,但抬头看着淮泗,一怔,不禁挪了挪身体,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然而淮泗还是步步紧逼,海格斯也已经挪到角落,最终他叹了口气,说:“你追着我也没用,我也没办法。”
果然,科学家并不只是一根筋,准确来说,他是很聪明,但是又不是很在乎研究之外的事情而已。
“你虽然嘴上说我会打击报复,但是并不害怕我的样子,连我靠近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很明显的害怕。”淮泗说,“很矛盾的行为。”
海格斯瞥了淮泗一眼,淡然地说:“那是因为你应该生气他这样对你,按我看来你打击反复完全是应该的,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他又看了眼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淮贰,那是跟淮泗一样的面容,此时紧闭着双眼,他身上的伤势很是严重,似乎怕淮贰死掉,所以给他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处理而已。
“而且我觉得他虽然方式是粗鲁了点,但是说不定是为了你好……”
淮泗也跟着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对于这张脸他熟悉又陌生,那时在研究所时蒙着眼睛,被捂着嘴,脖颈上湿润柔软的触感,脑髓深处的疼痛,伴随着耳边不断的安抚如同情人般的呢喃……
想到是地上这个男人顶着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对他做出这些行为,淮泗的眼神不禁复杂起来,干脆转移视线,转而看向海格斯。
淮泗打量着海格斯,发现他的确是说真话,而且真的被他说中了,淮泗并不是来打击报复地上这个人,纵使他的脑壳被这个男人撬开了两次,每次都痛不欲生,当时的他确实有过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此刻对方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样子,看着那跟他自己几乎完全相似的面容,他又无法去做些什么。
海格斯居然非常了解他。
海格斯却说:“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是相信你也不是了解你,毕竟我跟你没有相处过多久,但是我相信我的技术和设定。”
语气之中透着一股自信。
淮泗的心沉了沉,想起海格斯之前在研究所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他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脑海深处总是会有个无法捕捉的声音告诉他不要相信,他也就一直想要忽视这个事情。可是当谢慎己再次说起这两人,淮泗却一直没能忘记,甚至一度要来找他们。
即使他不能接受,不想相信,但是他还是莫名地想要知道。
知道一切事情,那是无法阻止的深处念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淮泗不禁抚上自己的前额,那道颅骨缝已经闭合,在皮肤上几乎摸不到痕迹。他盯着海格斯问:“那个人又是谁?”
这时,他的脑袋深处似乎又隐隐疼起来,像是蚂蚁顺着耳朵钻进他的脑袋里面,在里面细细碾磨钻来钻去的疼痛。不至于撕心裂肺,但足以让他的注意力分散。
海格斯看向淮泗的眼睛莫名变得警惕起来,见淮泗的眉头皱起,将身子往角落挪了下,但他已经退无可退,只好缩了缩。
刚才海格斯的眼神还毫无害怕的感觉,现在他看向淮泗竟然表现出一丝害怕和警惕。
“说!”淮泗被这疼痛弄得有点烦躁,下意识地吼着。
然而海格斯的嘴却严了,盯着他看了半晌,见淮泗皱眉,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目光也不禁复杂起来,张了嘴,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说:“我还不能说……真不能说……”他摇了摇头,看着他,只肯说:“我说了的话,那边……就会知道了……只要那东西还在,你随时都会杀了我。”
淮泗心里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那边?给我说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随便杀人!
淮泗盯着海格斯,尖瞳竖立,海格斯一下子被他的状态吓到,居然就贴着一侧墙壁,四肢并用地跑到墙壁的另一侧去!
他要是想捉住海格斯,自然很简单,但是他此刻要伸出手的时候,却看到地上的男人,那张脸跟他一样,只是眼睛紧闭着,气息微弱,脸上还有着伤痕,让他莫名地停了手。
想起了那天研究所里海格斯跟他说的话。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个……
看到海格斯窜到一侧去,居然还伸手抓住地上的淮贰的脚踝,尝试将淮贰拖过去远离淮泗的周围,淮泗见此,没有反应,但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走到外面,淮泗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看完了?”谢慎己见他出来,朝着他走过去,淮泗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外面等他。
淮泗说:“我以为你走了。”
谢慎己笑了下,视线在他脸上巡视了一圈,过了会,才说:“本来想走的,不过想起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
“有个丧尸跑来了我们这里,很奇怪的是……他好像是来找人的。”谢慎己看了看他,又说:“一个丧尸能跑来这里,肯定是有自我意识了。很多异能者都想要他的晶核呢。”
淮泗眼前一瞬间闪过了亚当的面孔,是了,他醒来之后居然没想起这些丧尸,他们可是陪着他来到了研究所,可是研究所坍塌,他又被谢守善救走,真的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一个丧尸来到异能者的地盘,相当于狼入虎口。
淮泗的语气也不禁有些着急:“那他现在在哪?没事吧?”
“还好我们把他带进来了,我带你去吧。”谢慎己也不多说,直接握着淮泗的手带着他往院子里的另一个方向走,淮泗因为心切,直到了地方,放开了谢慎己的手,都没发现他们一路是握着手走过来。
这个关押的地方跟关押海格斯他们的地方差不多,只不过这个地方更小,但是光线却更为明亮一些。
淮泗被谢慎己带到门口,正要进去,却差点撞上从门里走出来的男人。
身形比他高大,一身冷冽的气质,淮泗撞上对方的胸膛,在撞上的一瞬间,他的脸颊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仅仅是一瞬间,却被对方的手一把抓住手腕,硬生生地将他拖离怀里,保持两个拳的距离。
淮泗抬眸,撞上那双黑红相互交织的左眼,仍旧是被遮挡的残缺右眼,左眼的眸底宛如极地冰寒,看到他的一瞬间,匪石又恢复了那身阴郁的气质,令人生畏。
“匪石?你怎么……”淮泗话还没说完,匪石便像没看到他似的,若无其事地绕过他,走了出去,经过谢慎己时,跟谢慎己撞上了视线,目光一瞬间变得更为阴冷,谢慎己却在他走过时,问:“我跟他说了,你不告诉他吗?”
匪石只冷冷地瞥他一眼,说:“别做无谓的事。”
转身便走了。
淮泗刚进到房间,就看到了一团小小的身影,似乎正在背对着他吃着什么东西,淮泗犹豫地喊了一声:“小光?”
那小身影顿住,飞快地转过身,一把飞扑到淮泗大腿上,死死地抱住他。
淮泗这才看清刚才小丧尸竟然在啃着一只鸡,散落了一地的鸡毛,还没吃完的鸡头扔到了地上。
小丧尸抱着他的大腿没多久就开始哭唧唧了。
淮泗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亚当呢?”怎么只有小丧尸一只丧尸跑过来了。
“亚……亚当他们被抓走了……”小丧尸抱着淮泗的大腿委委屈屈地讲述了经过,大概意思就是亚当一群丧尸当初是听着淮泗的话在外面远远地等着他们,谁知道后面越来越多人来到了研究所,左看右看都没等到淮泗出来,而且这些人还都很厉害,亚当就打算带着他们进去帮淮泗,谁知道被一群异能者给盯上了,缠着他们不能走,最后研究所还塌了,亚当心急想要摆脱这些人,却不小心中了圈套,最后还是小丧尸体型小趁着人不注意还有亚当的帮忙下跑了出来。
本来小丧尸打算在研究所外等着淮泗,但是研究所都塌了,小丧尸在研究所翻了好久都没翻到淮泗的影子,还以为他们的首领死掉了,哭得要死,又想着回去救亚当他们,于是一路哭哭啼啼地跑着,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就这么跑到一个地方,结果恰巧就被异能者给抓住了。
他吓得要死,还以为要被取去晶核要死掉了,那异能者都要来抠他的脑袋了,他一瞬间都以为要去陪着首领了,都没有挣扎。谁知道后面有个人类出现在他面前,将他从那人手里提了过去,小丧尸就这样对上男人毫无波澜的眼神,随即男人望着他拧着眉头,吓得小丧尸一抖。
小丧尸模模糊糊地记得这个男人的脸,原因是男人身上那股可怕的气势,让他记忆到骨子里面去了。
当初就是这个人类把好多丧尸杀了,还差点把亚当和首领都给杀了,当时他都以为这下子肯定要被杀,谁知道对方竟然把他带了进来,虽然对方气势比当初还要可怕,但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帮他把首领也带过来了!
那一瞬间,小丧尸觉得就算之后被这人取掉晶核也无所谓了。
淮泗听着小丧尸这一顿阐述,也颇感不易,伸手摸了摸小丧尸的脑袋,夸赞了他。
“小光你真厉害啊,能找到这里。你长大了。”
他是真没想到小丧尸跑到这里,毕竟他一个小丧尸还觉醒了意识,很容易就会被异能者盯上抹杀,这里又全是反基地的异能者,全都不是善茬。
小丧尸听着淮泗的夸赞,开心得又要转圈圈,但是又想起亚当的事情,眼睛可怜兮兮的,死白的丧尸脸垮着,拉着淮泗的衣角,期期艾艾地请求着淮泗去救他们。
“呜呜呜……首领……”
“好了别哭了。”淮泗胡乱小丧尸抹了一把脸,“我们这就出发。”
小丧尸拼命地点头,跟着淮泗出门。
谢慎己还站在外面等他,见着他,视线随即看到了一侧的小丧尸,小丧尸的本能怕极了谢守善那张脸,躲在淮泗身后。
“聊完了?”谢守善注意到淮泗的动作,又问:“你要离开?”
淮泗点点头,说:“是的,有点急事要去处理。”随即他想到小丧尸的事情,想到小丧尸能从别的异能者手里活下来,根据小丧尸的描述,这个人长得像谢守善的话,谢守善才刚醒来肯定不会是他。
于是淮泗觉得八成就是谢慎己将他带进来的,就对谢慎己道了谢。
“谢谢你救了小光。”
谢慎己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眸子里有些疑惑,然而小丧尸急着催淮泗,又拽了拽淮泗的衣角,淮泗便匆匆地对谢慎己说了句话,让他跟谢守善转告一声他要离开,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谢慎己有些疑惑:“你不是讨厌丧尸吗?”
淮泗一怔,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小丧尸,小丧尸也看着他,他只是说:“但是他们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应该去救他们。”
第40章 离开
谢慎己立即说:“不如我跟你去吧。”
淮泗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这是我的事情,我去解决就好了。更何况守善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更需要你在身边。”他笑着,尘埃颗粒浮在空气中,苍白无血的脸也变得鲜活起来,在谢慎己的眸子里绽放。
“更何况,我现在也很厉害了。”淮泗微仰着脸,唇角勾起,眼里闪烁着笑意,有了几分意气的样子,夺人心目。
淮泗正要离开,却发现谢慎己并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他,完全走了神似的。他不禁有些不满,毕竟他刚才很认真地说话,对方却没在状态。
谢慎己才回过神时,正看到淮泗不满地看着他,但是那点不满的情绪却不是很显露,只是尖瞳抖了几下,更像一种猫科动物的耍脾气。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谢慎己立即道歉,但是他解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股悸动的感觉此刻还萦绕在胸口。
之前他还算是对淮泗有着好奇,更多的是因为以后的自己会对他不一样,所以他便觉得现在的自己对淮泗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直到刚才,谢慎己才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异样在心底蔓延。
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跳加速。
见淮泗拉着小丧尸就要离开,刚才淮泗要走的时候,他倒是没有那么强烈阻拦的意思,可此刻心中却突然涌上一股不想让淮泗就这样离开。
不想让对方就这样脱离自己的视线内,跑到不知道的地方,去接触不知道的人,甚至……露出刚才的笑容给别的人看。
淮泗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正要离开:“那就拜托你跟守善说一声,我先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谢慎己突然打断他的话语,他盯着淮泗,继续说:“谢守善他的身体还没恢复,他还在房间里等你吧。这种事情当然是要本人去说才最恰当,他那样的性格,要是你不辞而别的话,他就算没有恢复都会立即跑出去找你。”
似乎怕淮泗不相信,谢慎己还说:“我当然我了解我自己。”
淮泗有些犹豫,但仔细想想,确实极其可能出现谢慎己所说的这种情况,谢守善完全能做出这种不顾自己死活的事情,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觉得还是自己去说一声比较好。
于是他带着小丧尸先回到谢守善休息的房间,在进门时,他先将小丧尸托付给谢慎己照顾一会,毕竟带着小丧尸不太方便,更何况他觉得就说几句话的时间而已。
但这里毕竟有别的异能者,他怕小丧尸乱跑被异能者抓去就危险了。
谢慎己俊眉微挑,低头看着小丧尸那死白死白的脸,恰巧对上小丧尸偷瞄他的视线,吓得小丧尸又一把拽着淮泗的衣角不放,还嘤嘤地说:“我永远跟随首领!别丢下我!呜呜呜……首领别不要我……”
淮泗只好掰开他的手,安抚着他:“没有不要你,只是我还有点事,你先跟着这位……”淮泗看了看谢慎己,谢慎己跟他对视,淮泗斟酌着言辞,“……跟着这位哥哥,一会我就会出来,我出来之后就带你去找亚当。”
“不要……首领,我害怕……”
淮泗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哄着小孩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偏偏小丧尸对他很是亲近,继续说:“你刚才不是说你长大了吗?怎么自己跟着别人都做不到?你就跟着这位哥哥玩一会,我就会出来了。”
小丧尸躲在淮泗身后,歪着头伸出来看着眼前的谢慎己,谢慎己马上看向他,脸上实在没有什么表情,那张脸给小丧尸实在太大的心理阴影,总让他以为下一秒就要被扭断脖子了。
偏偏淮泗还将小丧尸拉出来,拉到谢慎己面前,谢慎己一动不动也盯着小丧尸,淮泗干脆拉过他的手,一把将小丧尸的手塞到他的手里。
“喏,麻烦你帮我看他一会啦。”淮泗对谢慎己说:“还是挺简单的吧。”
面对淮泗的请求,谢慎己也没办法拒绝,只好点了点头,但是动作有点僵硬。
见着淮泗进房间,小丧尸下意识要跑过去挂在淮泗的大腿上,却被一下子拽住,根本无法往前,他立即转头看向拽着他的人类,下意识地龇牙威慑,见到那张逆着光的脸,他又默默地将龇出来的牙收了回去,忍不住又要哭唧唧,但是想起首领给他的任务,他又鼓起勇气,视死如归般站在谢慎己身边。
谢慎己看着他,一时也没有动静,甚至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因为他实在没有跟小孩相处过,他之前那有限的生命经历都是在那被困着的几间房,根本没有人类小孩,现在更别提直接跟丧尸小孩单独相处了。
小丧尸被他盯着,身子都忍不住逐渐发抖。
“要不要……玩捉迷藏?”谢慎己思考着,缓慢地问着小丧尸。
小丧尸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拒绝后会不会惹恼这个男人,然后被抠出晶核,可是他真的好想拒绝啊!
于是只能满脸QAQ地看着谢慎己。
谢慎己:“……”
淮泗进入房间后,谢守善还躺在床上,纤长的睫羽,闭着的眼睛,均匀平稳的呼吸,正在熟睡。
看来他真的精神耗费了不少,这么多天来,淮泗第一次见他睡得这么熟,连他进门的动静都没听到。
淮泗走到床边,见到谢守善的被角滑落了一半在床外,便拉起来重新盖在他的身上,帮他掩好被角。这时,淮泗不禁观察谢守善的面容,觉得谢守善睡着后跟谢慎己完全一样了,原本有轻微区别的气质在熟睡后便消散了不少,有些锋利的棱角都温和不少。
淮泗见他睡得这么熟,并不想叫醒谢守善,让谢守善先好好休息,起身打算先离开。
突然,黑眸显露,一下子看向他,他的手腕一紧,原本起身的动作,被拉到趴在谢守善身上。
“怎么没叫醒我?”谢守善的声音低沉,有着刚睡醒后的微哑,气息拂在淮泗脸上。
淮泗不由侧了侧脸,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想起刚才两人在床上的纠缠,说:“你睡得太熟了,让你多休息一会。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要跟我说什么?”谢守善气息依旧在他脸侧,轻轻的,宛如羽毛扫过心尖。
只要稍靠近一些就能吻上淮泗,事实上,谢守善已经按捺不住,微微起身,却听到淮泗说:“我有点事情要先离开,来跟你道个别。”
谢守善顿住了动作,眸子沉了沉,问:“什么事情?”
淮泗想了想,说:“我之前认识的那群丧尸被一群异能者抓走了,他们是因为才被抓的,我要去救他们。”他从谢守善身上起身,正要从谢守善手中抽出手,然而谢守善却握着他的手不放。
出乎他的意料,谢守善却根本不认同他的想法,从床上坐起,黑眸紧盯着他,十分强硬:“你不能去!”
淮泗讶异:“为什么?”
“我现在还没恢复不能保护你,万一你路上出现了什么情况怎么办?还有那些异能者都很棘手吧,至少要等我恢复了跟你一起去。”
“这件事不能拖,而且我并不觉得我处理不了,我也不是一定要人保护。”淮泗心里有股异样,他并不愿意被当成只能被保护的对象,而且他原本就对谢守善的态度很是纠结,更不想让谢守善对他这样做。
谢守善的态度依旧强硬,不容拒绝般:“不行!你不能去!我必须要看着你才可以!”显然他对于那群丧尸的死活并不是很关心,问:“你不是很讨厌丧尸吗?”
跟谢慎己一样的问话,只不过谢慎己更多的是疑惑。
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淮泗自己也有所察觉了。
是啊,他不是很讨厌吗?
淮泗此刻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抿唇,尖瞳直直地盯着谢守善,那股倔强完全被激出来。
“我必须去!而且我可以自保,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说着,他便强行从谢守善手里抽出手,一时抽不出来,便冷着脸说:“守善,放开我。”
“不行!前几次多危险,尤其是在研究所的时候,你不能去……”
“放手。”淮泗再说了一遍,语气缓慢而平静,但更显示了他的决心。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种要被对方掌握在手心的感觉。,飞不出去会被窒息的感觉。
谢守善抓着他的手,一种僵持在两人之间,然而淮泗还是去掰开了谢守善的手,谢守善根本没用力,怕伤到淮泗,轻易被掰开了手。
“我已经决定了,现在就要走。你的身体还没好,好好休息,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淮泗走之前,神色复杂,还是说了句:“听我的,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看着淮泗离开,谢守善眸里的阴霾聚积,随时要引起风暴。
淮泗出门后,一时没见到谢慎己和小丧尸,还得找了一番,才发现一大一小站在屋檐下,大眼瞪小眼,直到淮泗咳了一声,走了过去,小丧尸瞬间朝着他扑过去,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小丧尸抱着他的大腿,抱得更紧,淮泗差点走不动路,他怎么拉都拉不动,像狗皮膏药一样。
小丧尸:QAQ太可怕了,光是看着那张脸都要吓死尸体了!还好首领回来了!首领怎么跟这个人还很好的样子!果然好厉害的首领!
无奈之下,淮泗只好给了他脑袋一下,小丧尸才哭唧唧地放开他。
“你要走了?”谢慎己看淮泗的动作,有些诧异,主要是想不到谢守善居然肯让淮泗离开。
淮泗点了点头,又朝他露出了笑容,跟他道了谢。
直到淮泗带着小丧尸离开,谢慎己才再一次回神。
谢慎己摸上胸口望着淮泗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追上去,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异能,面对一些低级的异能者还算有胜算,但是一些厉害的异能者,他可能就帮不上忙了。
他看了眼远处的角落,知道肯定有个人就在暗处默默注视到了一切,但他并不打算戳穿。他又看了看谢守善的住处,觉得这个“自己”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淮泗一个人离开。
果然,不久,谢守善走了出来,瞥了他一眼,却不理会他,看着某个暗处角落,那里明明没有人影,眸子浮现一丝不情愿。
“匪石!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