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内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是左相沉住脸,迈出一步,“臣有本要奏!”


    “启禀陛下,陛下御极八载,至初次行大选亦已二稔。然迄今后宫未闻皇嗣诞生,坊间多有微词。臣以为,陛下当再行采选,以充掖庭、绵延帝胄、固我社稷。”


    萧君湛坐在龙椅上,托着腮睥睨众臣,嘴角似笑非笑,“诸位爱卿觉得呢?”


    些个大臣垂下脑袋,无一人出头。


    倒是文官后头,一青年人欲迈上前去却被身边的男子紧紧扯住,轻声呵斥他,“你做这出头鸟作甚?”


    皇帝将底下众人小动作看在眼里,进而凝视一处,“右相怎么看?”


    右相由陛下亲拔,武将出身,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只见他一脸正气走出来,斜了一眼左相道:“臣以为,坊间微词并非意指皇嗣,陛下正值盛年,皇嗣一事并不急于一时。”


    左相皱眉看向他,明明来前刚刚打过招呼,怎地临时变卦?


    “左相,”


    左相躬身应答:“臣在。”


    皇帝正了正身子,语气平静无波:“朕闻言清水县洪水决堤,淹毁了百亩良田,县令却不翼而飞?”


    左相身体僵了一瞬,立刻解释道:“禀陛下,臣昨日已接到消息,正在与吏部核实商议。”


    皇帝微俯身子,扫视一圈,“工部何在?”


    工部尚书上前:“臣在。”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扔到他面前,厉声问他:“京城外被暴雨毁坏的大片百姓屋所三个月了还没有什么章程,怎么,留着朕去修吗?”


    工部尚书颤颤巍巍跪下,“陛下息怒。”


    “还有吏部,县令不翼而飞?整整十日,朕却未收到一封上奏的折子,”皇帝隐含着怒气,“诸位爱卿真是好得很。”


    整个大殿弥漫着压抑气氛。


    “朕给尔等机会,尔等却一再推阻。”


    “比起选秀,朕倒是觉得,该掂量掂量重新选官,左相说呢?“


    ”陛下息怒!“底下顿时跪倒一片。


    皇帝冷笑一声,“清水县,谁能去?”


    顿时鸦雀无声。


    右相看向自己后方一众武将,叹了口气,上前道:“臣以为......”


    “下臣愿往!”


    “云谏!”那男子见没拉住人,恼气的差点跺脚。


    从文官后面冲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萧君湛记得,是前年自己拔选的探花,后被苏太傅为自己的嫡次女榜下捉婿。


    人进了翰林院,平日里挺是安分老实。


    “下臣陆云谏愿前往清水县。”


    来人生得面冠如玉,一副好模样。


    亦有好担当,至少比那些尸位素餐者要强。


    “陆云谏,好名字。”


    皇帝这才露出今日上朝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朕亲命你为清水县县令,三日内赶赴清水县替朕解民之忧。若有疑难,可略六部单独呈送于朕。”


    “限工部一日,就京郊一事给朕一个章程,十日之内,朕要成果。”


    陆云谏:“下臣谨遵圣命。”


    工部尚书诚惶领命:“微臣遵旨。”


    “另,”皇帝临走前俯睨众人一眼,“今岁官吏考核由朕亲监,诸位爱卿......且行自重。”


    临了来这么个霹雳,这选秀一事倒不如不提。


    左相叹了口气,可太后一处又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圣上这心思还真是越发难以琢磨了。”


    “那可是圣上,岂能是我等能僭越的?”


    陆云谏正欲上前插一嘴,却突然被扯着领子拽到角落里。


    “哎——姐夫,您干嘛啊?”


    “还问我干嘛?”杨仁气笑了,“老子在教你做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清水县县令是那么好当的吗?”


    陆云谏毕竟年岁还小,总比不得杨仁这等在官场上润了几年的老油条。


    “你见这满朝文武没一个应下的就该知道,这清水县是个大疙瘩!”杨仁气的牙痒痒,“这下好了,你难不成要妻妹自小娇生惯养的现在陪你去那穷乡僻壤遭罪?”


    陆云谏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说什么。


    “算了算了,还是先回去问问爹的意思。”杨仁摆手,现在是片刻也不想看这臭小子。


    朝后,左相还没来得及找右相问个清楚,对方就搪塞着匆匆离去。


    恨得左相牙痒痒,这老匹夫。


    府内下人被他一脸阴沉吓得不知几何,“老爷,您看这......”


    “回府!”


    殊不知,口中说着府内有要事的右相转角拐到一条小径,又回了皇宫。


    不大的马车载着心事重重的几位大人晃晃悠悠。


    直到进了陛下的御书房。


    “这满朝文武,竟找不出几个做实事的,右相怎么看?”


    陛下这竟是给他出难题,他一个主事外来国之交的,从前充其量也只晓得打仗,如何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禀陛下,臣觉得,不如开设恩科,选进人才。”


    户部尚书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陛下十八岁亲政,并逐步从太后手里收拢权力。


    直至现在,那些明面上支持太后的、以及些个激进分子,早已下去伺候先皇。


    剩下这些,虽然明面上端的一副忠君爱国样子,实则多得是是欺上瞒下、蝇营狗苟之派。


    皇帝掌权后血洗朝堂,撸下不少人,但现在能用的却少之又少。


    “恩科......”


    萧君湛摆手,“容朕再想想。”


    “陛下......陛下?”禄喜小心翼翼打断皇帝思绪,“太后娘娘派人来,请您到永寿宫用午膳。”


    萧君湛神色莫名,起身道:“朕也确实许久不曾给母后请安了。”


    *


    永寿宫


    原本安宁的氛围被太监一嗓子喊破,“陛下驾到——”


    众宫女嬷嬷纷纷见礼。


    皇帝跨步迈进门,忽略掉屋内的闲杂人等,径直看向稳如泰山的太后,笑道:“母后这殿外的牡丹倒是开的愈发好了,朕那御书房倒是还缺几盆花。”


    太后轻笑一声,端庄地喝了一口茶道:“皇帝政务繁忙,一来就盯上我这的花儿,那可是哀家的心肝儿。“


    说着,太后又给了身边未起身的女子一个眼色:“婉儿,还愣着作甚?”


    皇帝这才注意到一旁还多了个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脸上抹的煞白,妆容也过于艳丽了些。


    “母后这是又召哪家小姐来说话?”


    殿内瞬间凝了一瞬。


    “陛下......妾......”


    那女子一脸受伤地望着他,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一旁太后也看不下去了,无奈解释道:“皇帝未免对自己的后宫过于不上心,她可是舒嫔。”


    萧君湛整理袖口的手微顿,抬眸一眼,“云华宫的?”


    舒嫔只以为陛下终于记起了自己,喜形于色道:“正是妾身,陛下几日前还曾要来妾身宫中,妾身等了一晚上......”


    “舒嫔——”


    太后听不下去打断了她,“过来给哀家捏捏额头,哀家头痛。”


    舒嫔有些不甘看了皇帝一眼,走到太后身后去。


    这样心急做什么?太后心底叹气,吴家究竟是把这女儿惯得蠢笨无知。


    “哀家闻言皇帝在朝堂斥责了左相?”


    皇帝漫不经心喝了一口茶,“确有其事,毕竟我大昭朝堂可不养闲人。”


    太后神色复杂看向皇帝,微微一笑,“左相虽职责有失,但其言也不无道理。皇帝年岁也不小了,哀家也等着抱皇孙。”


    萧君湛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太后缓缓道:“母后不必心急皇嗣一事,朕还不急。”


    “纵使皇帝不急着选秀,那总不能一直不进后宫啊。”太后说完,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补充道:“哀家的意思是,总不能偌大的后宫,那么多嫔妃,没一个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母子俩话里来话里去,无非也就俩字,“皇嗣。”


    皇帝好似受不住太后这样催促,商议道:“既如此,朕今夜去云华宫,母后觉得呢?”


    太后卡壳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简单。


    额头的力道突然停住,想来也能猜到身后舒嫔怕是已经激动傻了。


    舒嫔思虑一瞬,云华宫里她可是主位娘娘,陛下不来她这里又能去哪里?


    更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在此处压着。


    “舒嫔,还不谢恩?”太后见不到她这副小家子气模样,若不是吴家这一辈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姑娘,怎么会选她?


    可还不等舒嫔上前,皇帝已经准备走了。


    “御书房还有些折子没批,就不陪母后用膳了。”


    “朕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门外禄喜见皇帝出来,只一个眼神就明白陛下的意思。


    “摆架御书房——”


    萧君湛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一道兔肉汤愣了神。


    “这菜是哪来的?”


    禄喜笑眯眯上前,“主子前个不是还吩咐要兔子?奴才就自作主张去御膳房吩咐了一声,加了这道菜。”


    萧君湛鬼使神差拿着汤勺喝了一口,很鲜美,却不对味。


    禄喜见皇帝皱了眉,一颗心提起来,“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他明明试过菜了,没毒啊。


    “无事,你先出去候着。”


    等禄喜将门掩好,萧君湛放下汤勺,唤了一声:“暗一。”


    一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下来,若是寻常人可真得吓一跳。


    萧君湛盯着碗里的兔肉,汤上却突然多了一张人脸。


    眨了眨眼,才发觉刚才的都是幻觉。


    被下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将你查的那宫女的信息,再详细给朕说一遍。”


    暗一顿了一瞬,这样的吩咐倒是头一次。


    但是他是暗卫,主子说什么只照做即可。


    越听,皇帝脸色越沉。


    “随意打杀宫女,朕倒是不知道,这后宫何时姓吴了。”


    暗一没敢吭声,毕竟他们是皇帝十几岁一手培养起来的,自知哪怕陛下十二岁继位,但在亲政前这前朝后宫皆是太后的一言堂。


    太后娘娘,正是吴家女。


    这吴家,也是皇帝最为忌惮的外戚。


    “嬷嬷,您尝一尝这个酒,可合口味?”


    寻竹笑眯眯趴在窦嬷嬷腿边上,一脸期待。


    像只猫儿一样黏人。


    “是不错,阿竹这手艺倒是便宜了我这个老婆子。”


    皇帝跟个小偷一样站在树影暗处窥看了一刻钟之久,腿都快站麻了才走了出去。


    “什么酒,姑姑都要夸赞?”


    虽说陛下不欲暴露身份,可窦嬷嬷还是下意识起身。


    寻竹心底叹了口气,无奈接上两人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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