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摇人,明冲突然就想起[模拟器]里有个达到羁绊值就能解锁的[召唤]功能。只是鉴于他的实力N级跳太严重,时常想不起来[模拟器]这玩意除了作为游戏机,还有正经作用……
呃……
尴尬挠头.jpg
这时候明冲点开桌面,展开[羁绊关系],拍拍[模拟器]手动排序——好歹也算是个智械生命,身为辅助插件,按照羁绊值排个序不算什么高难度操作。
但明冲觉得这个机制只拿来召唤太老套了,于是就参照某个运行方案变成了——
给羁绊值符合条件的人发送限时[抢答],浮现出的通道一次只能通过一人,如有意外,则名额可以顺位。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冲发了一个[摇人]以后,趁着这个机会查看这一板块的人物。
很好,毫不意外,羁绊值最高的人已经被他剔除了。
——是老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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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问题是,[模拟器]排出来的家伙,后面依次是温迪、奥罗巴斯、胡桃、布耶尔、倾奇者、娜布……
地铁,老人,手机.jpg
明冲看得是眼前一黑又一黑,老姐是他眼疾手快取消了勾选,剩下的要么死得邦邦硬,要么还在娘胎里。
只能说还好他聪明,没有自己思考[召唤]谁……就是照这个情况,摇出来的人是谁确实要打一个问号。
排名靠前的,明冲估摸着温迪和倾奇者的可能还挺大的,前者是他转职提瓦特街溜子的搭子,后者就凭他俩的感情,想必是不会拒绝他的——
但无论是谁,都说明了一件事,外置大脑,来了!
顺利给大脑腾出空间来,明冲一身轻松,看见克雷薇紧张地抱住佩露薇利,还把帽子横在身前保护自己,甚至还有心思开开玩笑,“哈哈哈,别紧张嘛!这位有品的柔灯铃小朋友。”
没等克雷薇松一口气,就听见下文:
“虽然我喜欢拐小孩,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啊?”克雷薇一脸迷糊,不、不是好人?这这这——这话没说错吗?!
很快,克雷薇就坚定地防备起试图拐小孩的奇怪枫丹人,因为类似漩涡的通道中走出来一个人。
……是博士。
“大家小心,就是这个人!把那些孩子当作[实验品]的家伙!”
此话一出,连娜维娅也不由自主开始炸毛呲牙。
运气好刚好身处枫丹的切片一察觉到与明冲相关的变化,就夺门而来,他似乎对自己被防备的事毫不在意,“该说好久不见吗?我的朋友——”
朋朋朋……朋友!!!
克雷薇顿时瞪大眼睛,本以为各取所需相互利用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这是从龙潭跳到虎穴了!
话音未落,明冲一把推开他笑眯眯的脸,“不要这个,换下一个来。”
多托雷的脸被摁住,猛地后仰,不过还别说,腰不错,这都没事——
咔!
他颤颤巍巍地弱弱发声,“这具身体应该经不起您这样出手,我能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明冲听到声音就没忍住快要破功,于是问道。
“腰。”多托雷淡定地陈述,“好像闪到了。”
“……”
——那你这切片倒是做结实点儿啊!
只是明冲到底收回了手,多托雷接着说,“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弱小的切片也有其利用价值。”
“您看,这样和您的谈话不就顺利进行下来了吗?所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槽点太多了,明冲反而懒得跟他解释,更别说,他们两个之间还没到用得到[解释]一词的程度。
“那行吧,既然这样,那我问你,[壁炉之家]的问题要怎么解决,才能让每个小孩都正常长大,哦,包括那个院长的女儿。”明冲随手拍了拍表情紧绷的克雷薇的脑袋。
“就是这小孩儿,她居然还很在意自己母亲。”明冲撇嘴,“也就是我还挺喜欢她的,不然她那个妈就该被物理消灭掉。”
多托雷眼睛一眯,就瞥见了他很早之前就向库嘉维娜索要但一直被拒绝的孩子,那个继承了血脉上诅咒的小女孩。
“哦对了,别乱看,我差点忘记还有你小子的问题,你也该死一死。”明冲手动把多托雷的脸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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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问题很简单。”多托雷嘴角上扬,抬眼看着明冲的眼中异常真诚,仿佛什么小心思都没有。
“只要库嘉维娜不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就好了,您也不必为这个问题烦忧。”
wocccc!
有道理啊!!!
提出方案以后,实施起来也很容易。要么给库嘉维娜换血,要么给克雷薇换血,从血缘上断掉这层关系……
明冲眼睛一亮,看向多托雷这个切片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真让这小子想出来了。
——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构想!
“好办法啊!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产生问题的环节。换一身血脉,操作起来也不难啊!”
就这一话题,明冲兴致勃勃地和多托雷讨论起了具体方案。
克雷薇听得内心大受震撼,尽管母亲对待她从未手下留情,她也没有想过彻底切断这层来自血脉的关系。
“等、等等!”换血以后,她以后不就没有母亲了吗?克雷薇试图阻止这一方案的探讨。
奈何被不怀好意地多托雷遮住了声音,“啊……我注意到这两个孩子关系很好,你认为她们会不会愿意成为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呢?”
“诶?”被多托雷的目光扫过,克雷薇顿时感觉自己身上毛毛的,她先是慌张地看了一眼佩露薇利,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要是拒绝了,佩佩会不会难过?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哪怕克雷薇对眼前的两位大人,尤其是博士心怀戒备与排斥,她也没办法在佩露薇利面前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哪怕只是语言上的拒绝,也会在心里面留下痕迹。
“你老偷看小香菇干什么?”明冲冷不丁出声,“我们不是在谈母女问题吗?”
多托雷微微一笑,“呵呵,您的直觉果然非常敏锐。是的,我对这个小孩相当感兴趣。她身上有一种源于血脉的诅咒,所以——”
“听到这里差不多就够了啊,多托雷。”明冲不耐烦地摆摆手,凉凉地斜睨着多托雷,慢吞吞地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听我说一句,死掉的博士才是好博士。”
咔嚓!
好心将这个切片化作记忆和经验的本质,抛回漩涡通道,送他前往他原来的地方。明冲没有情绪地感叹,“回炉重造吧,多托雷。”
这回可不是什么搞笑的闪腰戏码,娜维娅眨眨眼,才想起现在是可以呼吸的,“坏人已经死了吗?”
“嗯……嗯。”明冲沉思片刻,点头,“如死。”
与克雷薇不同,佩露薇利很快就从被觊觎的警惕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挣脱克雷薇的怀抱,缓缓上前,双手握住明冲的手,低声说,“我不希望克雷薇成为我的血脉亲人。”
“佩佩……”克雷薇眼眸微闪。
“呃……啊!你是说诅咒是吧!”明冲看着小香菇,脑子突然灵光起来,“嗐!这算什么!我可是很厉害的,区区诅咒,什么痛苦都不会有的!”
佩露薇利思考了一下,半长的刘海在脸上投下阴影,抬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克雷薇拉回来,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掷地有声,“不是佩佩说的这样!”
“是我不愿意抛弃母亲大人的血脉!我已经知道大哥哥是好人了,也希望大哥哥不要换掉母亲的血,不管她再坏,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克雷薇定定地正视明冲的眼睛,四目相对,10岁大的小女孩眼里有坚定,有难过,有不舍,还有伤痛……
“……”
……就是这种情况才不好处理啊!
所以她们说的那个可恶的院长,居然是真的很会演戏啊。瞧瞧,对克雷薇三分好,演到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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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维娅和克洛琳德紧挨着默默凑过来,在多托雷出现后,就隐约意识到了明冲的不同寻常,以及这件事的复杂性、严重性,暂时不敢轻易开口。
关于唯一的亲人可能不是好货这种事……明冲能够理直气壮的关键在于,他的亲人愿意约束自己,可克雷薇的亲人不愿意。
“唉……”明冲率先移开视线,嘴上嘀咕了起来,“摇到这么个人也太不靠谱了,娜维娅,你不是来帮刺玫会招新的吗?你倒是开动一下你聪明的小脑瓜啊!”
“呼——”娜维娅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大哥哥还没有放弃帮忙!”
气氛缓和了起来,娜维娅从藏在裙子里的大容量口袋,掏出了她昨晚藏起来的礼花,目光留恋不舍,“大哥哥,你先拿这个[玫瑰礼花]玩吧,等我想到好办法,就可以开始作战了!”
郁闷的明冲接过礼花后,立刻眉开眼笑,“诶嘿!我又能玩炮了!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就像之前,13岁的胡桃不也能在盗宝团主持大局吗?
——那么5岁的娜维娅站出来拯救[壁炉之家]又有什么不对?!
——俗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未来可是要继承[刺玫会]的,现在也该练练手了!
一边某人欢快地如同开宴会,一边——
克洛琳德观察了礼花那边一会儿,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如果要求助大人的话,[芒索斯山]距离枫丹廷太远了,就凭我们几个小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们可以直接带走克雷薇”佩露薇利平静地开口,“而我会成为[壁炉之家]的王。”
第112章 秘密行动
“然后,改变这里的规则。”
尽管佩露薇利现在还不明白克雷薇想要的自由是什么,但这不影响她将克雷薇的心情纳入考虑。
“诶——?那你呢?”娜维娅脱口而出,“我们能通过枫丹大哥哥的门遇见,肯定是存在某种特别的联系吧?那我们已经是同伴了!”
“同伴和同伴之间,怎么能把你丢下不管呢?”娜维娅说话的情绪相当愤慨。
克雷薇握紧拳头,紧张地看着佩露薇利,“没错,佩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比母亲大人还要了解我,我……”
她说着就顿住了,浓厚的情绪堵在心口,颤抖着怎么样吐不出下文。
佩露薇利的目光静静地在这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停在克雷薇的脸上,“克雷薇……你应该知道,对我来说,这里没什么不好的。”
在话题进入一个圈子绕来绕去之前,克洛琳德平静地开口,“看来你还不怎么认同朋友、同伴的身份,那么——”
“抛开你个人不谈,我们带走克雷薇,这里剩下的孩子该怎么办?放任他们被当做消耗品吗?”
佩露薇利没有被克洛琳德的问题牵着走,她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说,“等我按部就班改变了规则,会给这里的孩子们生活的另一种选择,如克雷薇那样选择自由、正常生活的权利。”
“但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要成为王,必须在每一场厮杀中赢得胜利。所以,整个壁炉之家只会剩下我一人存活。”
“想要改变规则,这是必要的牺牲。”
轰——
最后这段话如晴天惊雷乍现,让娜维娅耳朵一阵轰鸣,她拍拍发麻的耳朵,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动静!
晨间的一束阳光落在克雷薇身上,她惊讶地抬头望向天光,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
四个小不点猛的回头,明冲眼神纯良,赧然一笑,“一个礼花不太够玩,所以——”
“我放大了50倍。”
“50倍!!!”娜维娅激动地冲到他跟前,重复了一遍,“你知不知道这是秘密行动秘密行动啊!50倍大的礼花,都能去炸枫丹廷了!”
“我知道啊!”明冲点点头,“所以我没弄成100倍大,看在你们的份上,特意砍了一半。”
克洛琳德拔出佩特洛妮拉给她的剑,“看来不用思考了,礼花也有摇人的作用,只是不知道最先过来的人是谁。”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克洛琳德你怎么还是这副淡定的表情!你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娜维娅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我也急。”克洛琳德点点头,“只是不想破坏你的兴致。”
“这能有什么兴致?”
“当然有。等这次事件结束后,卡雷斯先生一定会反应过来,那个礼花是娜维娅你藏起来的玫瑰礼花。”娜维娅整个人一寸寸僵住了,克洛琳德继续说,“所以我不想破坏你的兴致。”
“……你已经说出来了。”
“抱歉,我下次注意。”
壁炉之家的屋顶被轰上了天,佩露薇利愣愣地看着这三个陌生人随性的场景,说实话,她看得不是很明白。
不等她想出什么来,手心传来熟悉的温度,是克雷薇牵住了她的手。
佩露薇利转过头来,就见到克雷薇恬静的微笑,“有点难以理解吧,佩佩。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是,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那个奇怪的大哥哥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不愧是这里唯一的大人呢。”她慢慢分享自己的想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那就先行动起来吧,在事情无可挽回的启动以后,任何举动都可以推动故事的发展。”
“应该是这样想的吧。那我们也不用惊慌了,佩佩,至少现在,不会有人需要做出牺牲。”
“不管是你,还是别人。”
佩露薇利静静地看着克雷薇说完这段话。
正如她总是不太理解克雷薇的想法,她也不明白那位化名莱欧斯利的枫丹人,为什么会欢快亲近地称呼她为“小香菇”。
仅凭她的眼睛,和黑白撞色的头发吗?
佩露薇利漆黑的眼睛里,与常人的瞳仁不同,取而代之的是红色叉字形。幽暗平静,从来都看不出什么情绪。
现在也是。
“好。我会好好等待这个结局的,克雷薇。”她说。
……
……
芙宁娜站在枫丹科学院的屋顶上,大老远就注意到了芒索斯山的惊天一炮,了然过后就是烦恼。
“啊啊啊啊!又是这样!明冲这个混蛋!每一次大闹一场过后,负重前行的可都是我啊!”
一阵牢骚以后,芙宁娜放弃挣扎了,“唉!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有什么离谱的传言出现……”
本来她以为,在芙宁娜小屋里逛过以后,明冲要么会对[水仙十字结社]感兴趣,要么会来[枫丹科学院]进进货……
没想到是去买炮放了,呼——还好还好——只要不是误打误撞捣毁了什么犯罪组织,甚至是最难搞的那种跨国性质的,那什么锅都好背,好说好说……
“啊——?!”芙宁娜刚打开漩涡门就看见一座露天建筑,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是过来放炮的吗?”
“诶嘿!站在我身后的人来了!”明冲欣喜地扬起笑脸,高举双臂舒展身体。
娜维娅相当震惊,“居、居然——真的是芙宁娜大人!大哥哥,原来你一开始真的是想给芙宁娜大人开一个宴会啊!”
“什、什么?宴会?给我吗?”芙宁娜受宠若惊,她都不知道明冲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咳咳……之前,那是之前。”有了娜维娅开口,明冲顺理成章地拉住芙宁娜开始告状,“我刚找到两个可靠的小孩儿帮忙,结果就出了点儿小问题,你看看——”
克洛琳德仔细观察了一下形式,不太希望这个还不成熟的大人逃过一劫,他就该知道知道教训,于是趁这个时机插了一句话。
“是的,他本来打算绑架全枫丹小孩儿来组织一次大型活动的。”
“什么嘛!我就知道,果然是绑架。”芙宁娜的脸上扬起笑,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个明冲是假的呢,听到克洛琳德的话才放心下来。
嗯,没错,这才是纯正的那个味儿。
接着她脸上的笑突然僵住,诶不对,很明显绑架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她放心什么?!
“喂喂!现在都要火烧眉毛了,克洛琳德小朋友,你揭穿我能有什么好处!”明冲急切地转移话题,避免芙宁娜联想到他真正的打算。
就对方对他的了解来看,嗯,不可不防!——尽管照现在的情况,一开始那个想法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芙宁娜懒得计较明冲瞒着她什么,没关系,反正遇到麻烦都是她来解决,最后明冲还不是得装乖求她,总会露马脚的。
于是,她昂起头摆了摆手,“现在来说说吧,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一回事?”
“呃……”娜维娅挠挠头,在场的人中,她是最小的,刚想开口,突然就想起来其实她懂得也不是特别多,可别情况没讲清楚,让水神大人错估了形势。
更何况,在刺玫会就有好些大人不相信她说的话,每次都用“这孩子没有母亲,真是太可怜了”的眼神看她,不管她怎么解释自己现在过得很快乐,都无济于事……
“您就是水神大人吧?我见过您演出的海报,就由我来说明吧。”克雷薇牵着佩露薇利一步步走过来。
芙宁娜点点头,神态也正经了起来,看上去还真有点样子。
明冲憋笑着,然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稍微收敛了一些。
……
“什、什么?居、居然——!!!”
犯罪组织!跨国性质!
芙宁娜忍不住捂住脸,“不要在这种地方说的这么准啊……可我真的没有预言的能力!”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冲一手揽住克雷薇,一手揽住佩露薇利,“我要这两个小孩儿,另外这个地方的负责人是这个柔灯铃小朋友的妈妈,记得活捉。”
邦!
芙宁娜忍无可忍地给了他脑袋一拳,“你以为我是什么?露景池吗?还得赐给你两个孩子!而且你还记得我们才认识第一天吗?”
“不能就不能嘛!”明冲撇着嘴捂住头,“很痛的诶!居然还凶我……”
“我凶?呵呵,再对你好点,你都要直接上天了!”芙宁娜难以置信,“何况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想养孩子,一养就是两个!你能带她们一起走吗?”
“何况水仙十字院也顾不到那么多在壁炉之家长大,某方面很可能出现问题的孩子!”
“还有,你说的那个负责人是愚人众的执行官——”说到这里,芙宁娜突然噤声,不说了。
这里还有枫丹的孩子,她不太希望表现出自己不擅长武斗的那一面。身为水神,她必须让大家相信神明拥有保护他们的力量才行。
——啊哈!让我发现了吧!
明冲眨了眨眼,给了芙宁娜一个意会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对佩露薇利说,“咳咳,小香菇啊,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愿意留在壁炉之家。”
克雷薇睁大眼睛,刚想跟着上前,却被芙宁娜按住了肩膀。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芙宁娜大人,娜维娅和克洛琳德已经站在了她身边,这才勉强止住了。
佩露薇利沉默片刻,脑子里克雷薇的话转了一圈,接着,她点了点头。
“唔……那就好办了。”明冲笑了,本来他就是个惫懒的性子,能偷懒当然就偷一偷啦。
“那么,你未来的目标是她,对吧。”
一个响指,明冲把先前抓到的人丢到面前的空地上。
第113章 秘密行动
“哼!”库嘉维娜摔坐在地上,闷哼出声,身体由于未知手段变得虚弱,她的耐痛感不是很高,所以难得符合那副欺骗性很高的、温柔时髦女郎的外貌条件。
被封口的她眼神阴鹜地剜向明冲,目光捕捉到克雷薇的时候,神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那缕扭曲的气质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带上了某种优越感。
克雷薇瞳孔缩小,捂住嘴小声惊呼,“母、母亲……?”
“喝——”娜维娅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飞快左右转动,不知道该对谁分享她的想法,用气音连声询问,“什么什么?已经解决了吗?最大的坏蛋已经抓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宴会了?”
克洛琳德一手摸了摸娜维娅乱动的小脑瓜让她安静,一手拍了拍克雷薇的手背让她心里有一个底,然后看着一幕,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明冲越看越皱眉,这家伙是和芙宁娜前后脚来的,估计是看到枫丹的水神在场,故而先前一直不敢冒头,欺软怕硬。
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芙宁娜一跳,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还是动用借来的力量才探查出这个人的实力。
——好强!
——这该不会就是那个执行官吧?
……希望明冲那家伙不会想试探我的实力专门隔绝出一个空间让我和她打一架……呜~我只擅长逃跑啊!!!
芙宁娜抿抿嘴,警铃大作,连脑袋也隐隐作痛。奇怪,她明明没有用脑过度……
邦邦邦!
“诶诶诶诶!芙宁娜!芙宁娜!”明冲一边凑过来露出灿烂的笑,一边激动地敲她的脑壳,嘴唇开合,一副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忘记了该怎么开口。
“……”
怪不得会头疼。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
“身为枫丹的神明,还是先听听我的意见吧。”芙宁娜挥开明冲僭越的手,闭眼深思片刻,睁眼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上扬。
“壁炉之家本可以成为至冬国的一项善举,现下却有诸多问题,枫丹并不是垃圾桶,这样的民间组织……呵,我可以不计较你这名愚人众执行官,此前,在枫丹境内进行的一切潜伏活动。
而作为交换,让克雷薇获得自由选择生活的权力。当然,今后壁炉之家的一切规章制度,都必须符合枫丹制定的民间组织标准。”
库嘉维娜被封住嘴,只能阴测测地瞪着眼睛,没办法做出回答。
更何况芙宁娜还没开始开动脑筋,这只是一些官方的表述而已。
“我同意!”明冲乐于助人地替她开口。
是的,不看库嘉维娜的处境,这的确只是一段枯燥的话术。
直白一点就是,库嘉维娜在被挟持的情况下,需要继续执行官——培养壁炉之家孩子的工作,避免至冬国发现“她被控制了”的真实情况,同时还需要按照枫丹的规矩行事。
简而言之——
一边工作一边坐牢。
“唔唔唔唔!”
没有理会库嘉维娜无声的反抗,和听得云里雾里的几个孩子,芙宁娜点点头,歪头抱臂。
“那就——”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歪坐在地上的库嘉维娜,突然笑了一下。
“约定一个期限吧,执行官女士。”
“枫丹人在18岁的时候成年,期限就设为8年,这位……”芙宁娜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克雷薇口中的“佩佩”和——
“小香菇小朋友,这就是你取代她的时限。”
8年……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今年10岁的佩露薇利点点头,“但我需要武艺指导,必须毫无保留。”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库嘉维娜早早地知道了他们的大声密谋,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哦不,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也是一种手段。
就算明冲留下限制她的手段,库嘉维娜也只需要忍8年,并且不着痕迹养废和打压处在对手计划中的、真小孩佩露薇利。
芙宁娜斜睨了一眼有些蠢蠢欲动的、自觉已经变成对库嘉维娜施加限制的工具人的明冲,“不过我另有打算。”
然后迅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好主意!”明冲眼睛一亮。
在佩露薇利不明状况的眼神中,明冲咧嘴一笑,指尖朝佩露薇利弹了一个滋滋作响的光团。
光团一没入她的额头就消失不见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唉真遗憾,我没办法天天带着你,小香菇。”明冲一想到那个光团有什么用处就控制不住嘴角,“但我可以送你一个随身老爷爷,啊不,老婆婆,你可以天天带着她。”
佩露薇利摸了摸光团进入的眉心,不是很能听懂这话的意思。
但她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而这时,明冲已经顺手给库嘉维娜的技能也ban了。
——[逍遥]是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与不做什么,那么让人“不能做什么”也是可以的。
恒河里.jpg
“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问题了,克雷薇。”芙宁娜看向快步走向佩露薇利的克雷薇,“你的决定,是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克雷薇一愣,垂眸看着地板,“很抱歉,芙宁娜大人,我可能要辜负您的好意了。我想,既然壁炉之家的孩子都在等待佩佩的战斗结果,那我怎么能独自在外面——”
“什么独自在外面啊!”娜维娅一个激动,没忍住突破了克洛琳德的阻拦,打断了克雷薇的个人独白。
“诶?”
克洛琳德叹了口气,“抱歉,是我没有拦住她。”
在克雷薇被突然冲到面前的娜维娅惊住,并且对于克洛琳德的道歉只顾着连连摇头摆手时,佩露薇利捡起了飘到露天壁炉之家的角落里、被灰尘沾染的彩色涂鸦,将这张纸清理干净。
娜维娅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克雷薇,芙宁娜大人都说了是交换,你居然还想回去,这样不就完全浪费了一次机会吗?”
“你在壁炉之家里面生活过,如果能提前离开,事先了解壁炉之家的孩子想要适应在外面的生活、需要做些什么样的准备不好吗?”
“诶——?”克雷薇猛的后仰,“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克雷薇。”佩露薇利把那张纸递给了她,平静地陈述倒,“你想看看这个,对吧。”
“唔,这、这是……”
——那是娜维娅画的刺玫会宣传单。
穿衣镜发生变化很大时候,佩露薇利就发现克雷薇对镜子里伸出来的纸很感兴趣,这也是她降低警戒,以至于手中的火焰都噗得一下变小的原因。
“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被佩佩发现了。”克雷薇微微一笑,“但其实我只是觉得这张画上的色彩很让人怀念,自从母亲大人开始教导大家武艺,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大家画出这样的画了……”
“确实,娜维娅的画正是小孩子应该有的水平。”克洛琳德点点头。
娜维娅眨眨眼睛,兴奋道,“我明白了!克雷薇一定是被[刺玫会]的理念吸引了吧!”
克洛琳德:“啧。”
“你啧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明冲把手按在娜维娅肩膀上,“不,是被你撞上好时候了。”
……
……
由于芙宁娜急需人来接管局面,明冲放炮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房顶是没有的,屋子是没有塌的,于是,警备队和执律庭通过芙宁娜开的门赶过来得很快。
他们高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奔走相告;
又高喊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围在壁炉之家四处调查,然后如丧妣考。
——虽然水神一旦失踪就会闹点大事出来的刻板印象加深了,但也不是比我没有更惨的人……啊不,神明。
芙宁娜苦中作乐地想。
“这……就是指导我武艺的老师……”佩露薇利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满目雷光的对象,心潮澎湃。
当然,重点不在于实战对手是神明,而在于……
——神明也会有这么多手啊,和我以前养的蜘蛛好像。
她眸光闪烁,看着对面身后的千手百眼。
但是……
“她是神明吧。”
“那咋了!”明冲抱臂,“她也不算一个好母亲,揍一揍怎么了?”起码对藕崽就一般般。
——会流泪的偶怎么了,会流泪说明有情感,明明是优点啊!!!
——所以,该打!
指指点点.jpg
一边是乖乖牌捧场王藕崽,一边是不熟的稻妻手办王,明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会偏心哪一个。
佩露薇利静静地低下头看地上,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实力相差太大了,没有指导武艺的作用。”
如果不是确实很喜欢雷神的翅膀装束,佩露薇利都想直接申请换掉这位随身老婆婆了。
“这就不用担心了。”明冲骄傲挺胸。
为了实现暴打不负责任的友人妈这一期待,明冲特意设置了分级,会随着佩露薇利的实力自动分级。
就像打游戏一样,这个雷神一开始和机关一样,只会规律性、有间隔的释放技能;
之后再渐渐上难度,直到符合真正雷神的战力。
——总之,每一次战斗,小香菇都有机会打赢,达成暴打雷神的成就!
而且,反正这又不是正主,他整出来的想咋处理就咋处理!
不仅如此,明冲还考虑到佩露薇利血脉上的诅咒,也设置了,在这个随身老婆婆的空间里,她的一切消耗、负担都由这片空间承担。
“这诅咒看着还怪疼的嘞,要不我给你消了?”
“……”佩露薇利摇摇头,“这也是我力量的一部分,我已经能够控制它了。”
“这也好办!”明冲又说,“那就消掉这个诅咒带来的痛苦。”
佩露薇利眼神平静无波,“痛苦,也是我力量的来源。”
第114章 最后一日
古老的、无法掌控的、流淌在佩露薇利血脉中,那近乎于诅咒的力量,自她记事起,就仿若烈火般从她的指尖开始燃烧。
每当她有所疏忽,这种力量便开始失控,漆黑的纹路向手臂蔓延,有时佩露薇利会觉得,自己好似亟待焚烧的木炭。
身体上灼热的侵蚀,让佩露薇利对外表现出一种冰冷的气质。与热情开朗的克雷薇相比,她以为自己是一名冷血的人。
——而她的血脉不断的燃烧着,即便这种诅咒的失控会带来些许烦恼,但却能让佩露薇利保持清醒,并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同时,佩露薇利隐隐感觉,当漆黑的纹路蔓延至心脏时,她将会得到某些答案。
对于自己身上的诅咒,佩露薇利始终保持着一定限度的好奇心。
又正如先前她对于壁炉之家的看法——
这种痛苦,是必要的牺牲。
“所以,我有一个请求。您可以选择答应或拒绝。”佩露薇利抬头望着明冲,“对于这种力量,我还有一些困惑,想要观察它产生的变化。”
她平静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清冽,说话的样子认真地一板一眼。
“您是大人,我是小孩。因此,我想向您寻求帮助,为我提供一些生命保障。”
明冲捂住胸口,感觉自己中了一箭,脸都要皱起来了,“可恶!我的小香菇啊……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尔康手.jpg
盯,盯,盯——
在佩露薇利这样的视线中,明冲越看越心痛、不舍……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最后,明冲泄愤似的揉乱佩露薇利的头发,还rua了两爪子她的脸,“行叭~这次你当小孩儿,就听你的。”
于是,在克雷薇抛开库嘉维娜往日那些裹挟在童话中扭曲的理念,接受刺玫会“总有官方看不到的角落,这时就需要我们的出现”的理念之时,佩露薇利正拉着明冲的衣角认真地向他道谢。
“我没有见过香菇,听说那是璃月特有的菌类。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称呼我为[小香菇],但在枫丹,蘑菇是菜品中必不可少的配菜……
我喜欢这个名字。
对您来说,我应该没有这样的地位。不过我想,我未来一定会像蘑菇在枫丹料理中的地位一样,成为枫丹必不可少的人物。以此答谢您的恩情和期待。”
说着,明冲就看见佩露薇利的嘴角上升了三个像素点。
“当然,如果您希望的话,下一次,我来当大人。”
……
芙宁娜刚为壁炉之家的事情奔(yǎn)走(xì)完,就发现明冲蹲在角落里下雨,惊得她后退了两步。
“呃……发生什么事了?事情不是解决了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明冲幽幽转过头来,嘴巴拉成一条直线,“事情解决了,我的心也被解决了。那些小鬼尽管人没长大,但嘴巴长在那儿,她还会说话,可怕得很!”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但芙宁娜听明白了,总结起来,就是吃菌子中毒能看见小人儿——这个菌子的品种还是[香菇]。他嘴里嚷嚷着“没中毒没中毒,菌子怎么可能有毒?人类为什么不能孢子生殖,香菇而已,这点功能都没有”……芙宁娜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别为难自己了,你就不是会照顾孩子的人。嗯……这样吧,事情你也搞过了,这个总心满意足了吧?”
“……”
这倒是。
“我估计你很快就打算离开,不如我们一起去街上走走?要不要和你认识的人或者美露莘聊一聊?”芙宁娜观察着明冲的神情提议道。
明冲正想拒绝:“我——”
“哎呀!我知道你不喜欢道别,只是你不觉得这么有趣的相遇,最后没有了后续,不就虎头蛇尾的吗?”芙宁娜岔着腰,说得振振有辞,“要有始有终啊,明冲。”
——说得好有道理啊!
还是偏明冲个人的那种道理。
——不得不说,芙宁娜这个家伙确实懂我。
于是,明冲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拐不走一只小朋友的失落一扫而空。他咧嘴一笑,飞快点头答应了。
——
——
塞萨尔第二次碰到明冲的时候,他正在街上表演魔术,广场上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走得懒懒散散,一路上路过什么店铺小摊都要随手摸一摸的的年轻人。
……虽然很想感慨一句有的人就是之间就是如此,只见过几次面,就像相处了很久的朋友那样熟悉。
但事实却是,芙宁娜大人的存在感异常强大,更别说是在圣礼冠夜后的第一个白天,她炸了芒索斯山以后的首次露面。
两人走过的方向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私语声,听声识人在这时便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
当然,引起塞萨尔注意的,并不是芙宁娜大人的首次露面——作为魔术师,心理素质是重要的必修课,他关注那个方向,更主要的原因,是夜里跟随芙宁娜大人离开的明冲的踪迹。
——这当然不是说明他对于芙宁娜大人就全然不在意,只是相比较起距离自己生活可能更远的人,他更关心小孩子,和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恰好,明冲同时符合这两点。
塞萨尔微微一笑,脑中迸发出一种魔术灵感,结束手上的魔术以后,他扬声,“各位朋友、小朋友们,接下来这个魔术,我需要一位观众的帮助。”
围在此处本就眼睛不大够用,不断在魔术——芙宁娜——魔术——芙宁娜……之间徘徊的人们,便看见了塞萨尔朝着芙宁娜大人的方向走去,顿时眼睛一亮。
“呼——太好了,这下既不用担心错过塞萨尔的魔术,又不用担心错过近距离瞻仰芙宁娜大人的机会!”
“塞萨尔突然这么说……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新魔术吧?”
“从来没有见过芙宁娜大人配合魔术表演!这个转折真是太棒了!!!”
“……居然可以这样吗?通过这种方式,将被抢走的风头再次拉回来……”
……
不过,也有看塞萨尔不爽的人——
“哼!那小子就喜欢哗众取宠,居然利用芙宁娜大人来博眼球!”
但基于神明在场,以及塞萨尔平时的风评,这只是极少数声音。
然后,激动的人就见到,塞萨尔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走向了芙宁娜大人……旁边的年轻人。
“这位路过的年轻人,看你的样子,好像经历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塞萨尔笑着朝明冲伸手,“介意让我表演一个魔术,看看能不能让你开怀吗?”
周围的人:……
……啊?
啊?!
不儿,为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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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便有人突然开口: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戏剧性!塞萨尔不止擅长表演魔术,他一定还很懂戏曲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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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擅长戏曲艺术、且知道内情的某水神:“……”
明冲看了看塞萨尔关切的笑脸,又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心,又看了看他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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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有几个问题想问,但现在又不是很要紧。
——明明他脸上除了暗戳戳冒坏水儿,什么别的表情都没有,塞萨尔是怎么看出他之前有不高兴的?
也不是说不高兴吧,只是一点点小情绪而已。
“……行。”明冲眨眨眼睛,握住了他的手。
“那么,请跟我来。”塞萨尔后退着,带着明冲走到人群中心。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支[虹彩蔷薇],向大家展示,然后面对明冲,“这是一朵刚摘不久的花,请你们盯紧它,千万不要眨眼。”
闻言,明冲连忙眨了好几次眼睛。
塞萨尔也朝他眨了眨眼,接着说:
“三,二,一——”
拿着[虹彩蔷薇]的手一合一张,这动作也像是在眨眼睛似的,这支花便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明冲平静地开口,“你不是要送我花吗?”
“嗯!当然。”塞萨尔的手徐徐朝明冲的头侧移动,作出“拿到了什么”的动作。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呼。
“[虹彩蔷薇]在枫丹,象征美好的相遇。”塞萨尔把这支花放在明冲胸前的口袋里,笑着说。
“送给你。”
“祝你旅途愉快。”
明冲低头看着这支花,有种莫名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芙宁娜推荐他给人送礼物时的建议。
他没有选择[虹彩蔷薇],现在却收到了一支[虹彩蔷薇]……
“谢谢。”明冲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好吧,你成功把我逗笑了。”
“我的荣幸。”塞萨尔脱下帽子,朝他敬礼。
……
这个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小魔术果然让观众感到惊喜,散场以后,连芙宁娜都没有做出太过犀利的表演评判。
原话是这样的——
“就其表演中蕴含的浪漫感而言,还不错。”
“嗯……能得到水神大人这样的评价,是我的荣幸。”塞萨尔笑呵呵地点头。
“好啦,都听我说!”明冲打断了无聊的寒暄,自信开麦,“塞萨尔,你绝对想不到我前不久做了什么!”
虽然对于自己的情绪被人看出来依旧有点好奇,但这不重要,呃……比起他想大讲特讲的事情来说。
确实不怎么重要。
“嗯……这我大概需要想一想了。”塞萨尔佯装沉思,事实上在想到芙宁娜大人和明冲同行一事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了。
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确实不清楚而已。
明冲挑了挑眉,得意一笑,“哈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芒索斯山那个超大的礼花是我放的!你猜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115章 最后一日
德波大饭店里,明冲激情澎湃、跌宕起伏地讲述了他在壁炉之家大发神威,挥一挥手就解决幕后黑手的场景。
塞萨尔心中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毕竟如果是明冲那样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同时,他只觉得庆幸,明冲碰到讨厌的事情有能力去解决,而要是换成有心无力的情况,对于这种性格的好孩子,总会有些打击的。
于是,他只是含笑听着明冲使用各种奇奇怪怪,又异常具有画面感的形容词大讲特讲。
“……我之前想过,要是有一个孩子,就给他取名[莱欧斯利]——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名字,报纸上的主角寿命悠长,安享晚年。
感觉这个名字带着某种祝福的力量……
但碰到小香菇之后,我又觉得原本的打算不算什么了。哈哈哈,可惜她还有自己励志奋斗的事情,没办法跟我走。”
明冲第三次出声感慨,听众已经从塞萨尔,到爱贝尔欧菲妮,现在变成了黑着脸的卡雷斯以及饶有兴致的[佩特洛妮拉]女士。
当着三个孩子(指娜维娅、克洛琳德、克雷薇)的面,卡雷斯不愿意出声谴责明冲带着小孩儿深入敌营的不靠谱,他只是阴阳怪气地说,“哦?是吗,难怪你在自己名牌上写的是[枫丹人],而不是[莱欧斯利]呢。”
这个假名还是太假名了,尤其是得知[莱欧斯利]这个名字的来历以后。
“看得出来,这位朋友很喜欢这个暗含祝福的名字。”佩特洛妮拉点了点头。
作为把真剑丢给3岁小孩儿当玩具的逐影猎人,她并未觉得明冲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除此之外,这位在枫丹当夜晚的无名英雄,次次也是随口留名的[正义守护者]也认为这种取名方式似乎很方便……
——佩特洛妮拉女士对明冲表示赞赏,并暗自打算效仿借鉴。
在卡萨帕家待了不久后,明冲就拒绝了留饭提出告辞,娜维娅顶着自己烤的马卡龙出来,还欲言又止地询问卡雷斯,“老爹,枫丹大哥哥呢?他上一次可是吃了好多我的马卡龙!怎么现在就走了?”
……你以为我小气,没留他吗?
卡雷斯闻言相当无语,虽然明冲带他唯一的女儿跳房顶、搞潜伏,女儿还向着对方说话,但是能和佩特洛妮拉女士关系融洽,他能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人吗?
顶多就是为孩子担心,或者心底怀疑过对方的实力而已。
“走了,下一次吧。”顿了顿,卡雷斯继续说,“看样子是还想找人炫耀。”
“那好吧……”娜维娅失落了一瞬间,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对了!克雷薇,来尝尝我做的马卡龙吧!超级美味,枫丹大哥哥吃了三大盘呢……”
……
满足了分享欲的明冲枕着双臂懒洋洋地走在街上,芙宁娜没有去卡萨帕家,听她说,这是她400年前定下的,不与民间组织密切接触的准则。
不大清楚,他对枫丹的律法没有研究。
而且芙宁娜说话的情绪很平淡,分开的时候很照顾他不喜欢和人告别的习惯……
——这样就算是可以了吧?
走到哐哐琅琅的铁匠铺,眼中焦点全无盯着某处的明冲逐渐回神,正琢磨着结束这一次的散心之旅,就看见了铁匠铺里的学徒,对方看上去刚领了什么差事的样子。
当然,明冲会多看他两眼,是因为那状似狼耳的发型,这让他想起了相当擅长趋利避害、这回看望他们时一个劲儿装死的安德留斯。
“……”
时间,对于他这种没办法无丝分裂,精神状态正常,没有患上精神分裂,也不擅长多线生活的人来说,真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啊……
明冲难得伤春悲秋了起来,他觉得这可能真是闲出屁来了。
玩够了是这个样子的。
下一秒他就发现那个小狼耳爱惜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装置,发出噗嘶噗嘶的机械声音。
明冲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狼耳、年纪看上去不大不小、没有必须去做的事情、自己打工的孤儿……
oi!就是他了!!!
“hiahiahiahia~”
突然响起的笑声吓了周围的行人一大跳,差点以为这个年轻人发病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明冲桀桀桀的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早有警惕试图逃跑的小狼耳。
“嘿嘿嘿嘿,逃吧逃吧!你越想逃,我就越兴奋!吸溜~”明冲一口白牙反射出不怀好意的光泽。
对方一边挣扎着动用那个半成品装置,一边咬牙切齿放狠话,“这里到处都是人,而且逐影庭的美露莘警官就在附近!”
明冲眨眨眼,“哇哦~”
“人家没有你想的那么邪恶啦~”
街上的行人,店铺的店员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
直到有人问,“最近枫丹的治安越来越差了吗?昨天不是刚发生一起美露莘绑架案吗?”
才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是记得那个笑得傻乎乎的年轻人有点眼熟,昨天也是他呀!”
“……不对。”
“咦?什么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欧菲妮抱臂站在问话的爱贝尔身后,按照经验,行人这样一脸恍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哦,原来是美露莘警官啊,昨天好像也是两位美露莘警官被一手捞走了一个。”
说着,他眉头又是一皱,“不对。”
……
……
“啊啊啊啊——你不是打算离开了吗?怎么一转眼就——”芙宁娜站在[表盘舞池]旁边有些抓狂。
明冲笑得一脸腼腆,可他的行为却一点儿也不,只见他挂在绑了的男孩背上,无尾熊一般缠住人的脚,把人的双臂一同抱住,下巴还搁人头顶……原本是。
没等芙宁娜说完,他就张嘴,跟咬安德留斯脑袋一样,嗷呜一声,咬在了这小孩儿头上。
芙宁娜指着明冲的鼻子,颤抖着声音:“而且,你什么时候还培养出了吃小孩儿的爱好!!!”
“……哦,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朋友。”明冲松开嘴,跳下地,擦了擦口水,“他就是一头超大的狼。”
“算了,这个不重要。芙宁娜,我要养这个!”
——养养养,你见了什么不想养?!
——这是倒还长进了是吗?上回是长得像香菇的孩子,这回不是,这回好歹是个长了声带的动物。
芙宁娜暗自在心底腹诽。
“你不说话,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明冲一眯眼睛,就有所察觉。
“哪有!我哪一次不是光明正大地抱怨!”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芙宁娜这回反驳地完全不心虚,甚至还有点儿气没吐出去。
不吐不快。
“你闹也闹了,锅我也帮你背了,小香菇不行,就找个狼朋友回来,你就非要养一个是吗?”
明冲理直气壮,“昂!”
芙宁娜差点气笑了,岔着腰都想仰着头鼻孔朝他,“那你要带走吗?带不走是要我帮你养吗?上一次你也是——”
说到这里,又紧急刹车。
但芙宁娜是越来越气了。
“消消气消消气!”明冲本来就是想丢给她养的,略有些心虚,“再气就要比风史莱姆还鼓了,都不大明星了呢。”
未来十几年能有个人陪她毕竟只是他的想法,要是当事人不同意,那么这也就是一个尝试而已……
“而且,我也确实是帮你物色的……咳咳,虽然是按照我的喜好找的。”明冲嘟嘟囔囔。
说着,声音又放开了,“而且芙宁娜,你没发现自己对我的容忍度高得离谱吗?就跟最后一次见面似的,我这也是一种方法而已!”
“我……”
“还想瞒着我!”明冲眼睛一瞪,“要是真的最后一次见面,我是没办法留下来,但是我可以选一个人陪着你啊!选的还是我超喜欢的嘞!”
芙宁娜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那、那也不能每次都去绑啊!我可是枫丹的神明,是正义之神!”
“这你就不懂了吧!”明冲下意识反驳,“好东西都是靠抢的,就跟德波大饭店的限量小蛋糕一样。能不能行,先抢了再说。”
“好啦,总得问一问吧。”芙宁娜叹了一口气,看向一边努力装作冷静、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抱歉,我的朋友让你受到了惊吓。”
“既然小朋友你已经听到了,那么,不妨考虑考虑,由我来抚养你一事。不过,首先,我需要问一些问题。”
芙宁娜放缓了语气,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接触到微湿的部分时动作一顿,但很快就佯装什么异常都没有。
——可恶,是明冲那家伙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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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他摩挲着握紧在手里,先前没怎么起作用的自制装置,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东西。
然后,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叫莱欧斯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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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会吧?这么小的概率!!!
果然,芙宁娜没有抬头就听见了明冲欢呼雀跃,开始手舞足蹈地虚空庆祝。
“这小子生来就是要给我当崽的!!!(震声)”
名叫莱欧斯利的少年有些紧张,“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芙宁娜大人?”
“不,这是个好名字。”芙宁娜看着他,微微一笑,“对于我这位朋友来说,它代表安康顺遂。”
“原本,这就是他为你准备的名字。”
第116章 浪客之章
祭典上人来人往,倾奇者在篝火旁献过舞下场就去找明冲了,前不久丹羽久秀说了,造兵司的画师[阿望]把这一幕画了下来,哪怕他没有什么鉴赏能力,都能联想到画面……
“唉……真想第一个带阿冲去看。”倾奇者失落地低下头。
“去看什么?”
身前上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倾奇者立刻惊喜地抬头,连带着头纱上绑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阿冲!”
明冲嘴里叼着一根草,懒洋洋地抱臂瞅着他,“嗯哼!”
两人很快并肩走在祭典上,路过一个个摊位。
“你刚刚去哪里了?”
“嗯……进行了一场一个人的旅行。哦对了!”明冲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颗蓝色的香菇,抛给他,“这个给你,纪念品。”
倾奇者下意识接住,“阿冲,这个看上去不能吃哦!”
“……藕崽你在说什么啊!”明冲感觉自己遭到了诋毁,“这个、咳咳……都说了是纪念品,本来它是可以吃的……”
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变得糊弄了起来。明冲有些心虚,毕竟这确实就是回来的时候随手顺的香菇。
——考虑到直接送有点太简陋了,就给它染了个[藕崽色]。
说实话,掏出来的时候顺手就染了,明冲也是现在才看清楚是个什么造型。
呃……撞创意了,有点像须弥的[树王圣体菇]。
明冲嘀嘀咕咕了一阵子,然后抬高了音量,“嗐呀!总之,都说了是纪念品!纪念品!本来也不是让你收着给我加餐的!”
“好!”倾奇者乖乖地笑着应答,把那枚[蓝瘦香菇]揣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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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刚刚说的就有失偏颇了,虽然这个是我染出来的[藕崽色],但是这个色儿的还是有可以吃的菌子的!就比如[树王圣体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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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倾奇者被来自[藕崽色]和[树王圣体菇]的知识震慑住了,不满三个月的生活经验还不足以让他了解跨国知识。
于是,他:“哇——”
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你真厉害,这都知道”。
按照现实时间,同样是来到提瓦特大陆不满三个月的明冲心里升起了莫大的成就感。
——我真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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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阿冲,我献舞结束后,长正先生说,他刚刚突然想到了要给他亲自锻造出的那把刀取什么名字,要多亏了我们两个呢!”
明冲差点没想起来,脑子里闪回了一下前情提要,才慢吞吞地开口,“……那他取了个什么名儿?”
据他所知,日……咳,子过得不错的稻妻刀匠给刀剑取名,一般前面是锻刀风格或形制,后面是刀匠名。
所以是什么什么长正?
倾奇者很快给出了答案——
“大踏鞴浪里。”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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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的困惑:“他怎么没在后面加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倾奇者的脸上欣喜之色更浓,“丹羽也问了长正先生这个问题。”
——难怪藕崽看上去这么高兴,让他押题押中了!
接着,倾奇者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御舆长正的回答,“首先是踏鞴砂在长正先生在任目付期间,锻刀技术赢来了改革,故取[大踏鞴]作前缀。”
“其次,便是因为阿冲——”
“啊?”明冲一脸诧异,甚至面上隐隐显现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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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呀!”倾奇者笑容明媚,一派纯良无辜之色,“阿冲钓鱼总是地震,频繁引发零伤亡的壮观海啸,而我……我还是那个人的孩子,还很擅长钓鱼!”
“……”明冲嘴角渐渐拉直。
你礼貌吗?
倾奇者没忍住笑了出来,“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次祭典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是阿冲让海浪伴奏的音乐和我的舞蹈,给长正先生带来了灵感啊……”
闻言,明冲这一下没忍住,就直接朝倾奇者的脸伸手,往两边一拉,“所以你刚刚就是故意的吧?居然敢嘲笑我?”
“呃……木、木有!”脸被蹂躏着,倾奇者一边眉眼含笑,一边举手投降,口齿不清地狡辩,“女、你听我几释!”
“唔……”明冲松手以后,倾奇者揉着脸,带着一点点鼻音继续说,“于是长正先生就想到了[浪里]一词。”
“虽然按照刀匠的传统,长正先生的名字会作为后缀,但是长正先生认为,与其使用自己的名字,还不如选择有可能作为传说流传的[浪里]。
长正先生也考虑过去掉[大踏鞴],将[浪里]作为前缀,不过他认为,踏鞴砂的革新变化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将他个人的名字,融入踏鞴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我就看到桂木非常感动地背了过去,说什么……长正先生总算了却了一桩夙愿。”倾奇者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他旅行时随身佩戴的[晶化骨髓]吊坠,握紧拳头,轻声开口,“是好事呢!”
许久没得到回应,心情稍有低落的倾奇者立刻抬头,就看到前方小摊上的明冲头也没回,兴致勃勃地朝他挥手。
“喂——藕崽!!你过来看看!我感觉这玩意儿超级有意思!”
倾奇者一愣,轻声叹气,缓缓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也是,阿冲本来就不爱听这种玩弄文字一样的东西。
“我来啦!”他步履轻松,“咦?这好像……是丹羽说过的俳句?”
小摊老板见到这有些眼熟的二人组合,和蔼地笑了,“哈哈哈!你这孩子懂得可真多啊!”
“不过在祈谒祭上,这些是[愿望诗笺]哦!只是有的人把许下的愿望,写成了俳句而已,哈哈,我们工匠也是有不少擅长文学的人才的!”老板说得相当自豪。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试试?”
“要!”明冲当即自信点头。
答应的太快,让没怎么读书,光是看挂在水引上的、别人写的俳句就看花眼的倾奇者又是一惊。
怎么说呢,比起种花家古诗的格律,比起现代诗的情感,这种俳句又短又浅显。
写得好难度是有点高,但是写得特别差又不至于。
而且这种浸在[物哀]文化里的文学有点儿子堆砌词藻的毛病,哪怕明冲不会写,只要想几个生僻字丢进去,再编一编连起来。
——看看,这样水平就能赶上某位写“一片一片又一片”的、一生写了两万多首诗歌的高产诗人了。
嘿嘿嘿嘿!
明冲偷笑着拿起笔,随便写了几笔,“我写好啦!寓意不错,而且感觉脑子里都有声音了!”
速度快得让老板也有些惊讶,“很少见和你差不多速度的人呢!除了那些来之前就想好写什么的人……嗯,说不定你这孩子有很强的文学天分呢!”
“哼哼!当然是因为常常有祝福别人的心思啦!”明冲看着老板把[愿望诗笺]挂在最前方路人能看到的水引上,忍不住岔腰得瑟。
光是文学算什么,他本来就很好嘛!
倾奇者好奇地踱步上前,头纱上的铃铛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只一眼就看懂了,这个不怎么规范,但他又一下子就能明白的俳句,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哎呦,这下我也想明白了!”老板闻声,恍然大悟,“要是联系现实,那这俳句确实比看上去还好呢!”
明白写得是自己的倾奇者,暂时只想到了阿冲希望知道走路没有声音的他的日常状态,至于其他的……
老板笑呵呵地握住自己的手,“想要学会鉴赏,光是字面意思可不够啊,凡事要想一想为什么。”
“为什么?”倾奇者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会有铃铛在响?”
明冲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倾奇者,说实话,他写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放音响,根本没想那么多。
当然,他也很好奇他们会怎么解读。
嘿嘿嘿嘿!
“我也明白了!”倾奇者很快就笑了,抬起头温言给出自己的解读,“丹羽说过,如果没有特定场景,乐景描写的都是乐情。”
“所以,铃铛响,是因为带铃铛的人很高兴。”
老板连连点头,“哈哈哈哈!还要记得,这可是[愿望诗笺]啊!”
所以,是祝福啊。
“……”好像……确实很有道理啊!
明冲挠挠头,看老板这么高兴,估计会拿来讲故事招待客人,到底是没说什么。
“我也写好了!”倾奇者暂时写不出更好的,只是把自己曾经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走吧!去看看下一个摊位。”倾奇者失笑的拉着凑上去看了好一会儿还没搞懂的明冲。
明冲离开的时候,还一个劲儿转头往后看,“等等!我为什么想不明白你的?”
“嗯……这个是秘密哦!”
“啊啊啊啊——到底为什么啊?藕崽,感情淡了,你居然对我也有秘密了!!!自从你来到这个家,我就含辛茹苦把你喂大——”
“可是,难道不是我一直在做饭吗?”
“……我真的要闹了!”
……
明冲走在街上,抱着臂,撇着嘴,恼羞成怒地试图打破倾奇者对那个俳句美好的幻想,“我要告诉你,我写那个东西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一直在放歌!”
“……歌?”倾奇者眨眨眼,没有接茬,微笑着说,“真巧啊,我用了[唱]这个字呢!”
“……”于是,明冲忍不住哼唱了出来,总之,表达的中心意思就是没有祝福的意思在里面,让他不要自作多情。
倾奇者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并且越来越控制不住,眼泪都笑了出来。
眼见明冲快要忍无可忍,他徐徐开口,“我当然知道阿冲没想那么多,可是只要一想到,阿冲写那段俳句的时候,想到的人是我,这首歌也是唱给我听的。”
“我会比收到祝福更加开心。”
明冲神情越发严肃,遭了,让他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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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冲,等等我,你走太快了。”
“哼!别管,我自有打算!”
倾奇者笑着追上去,虽然阿冲写得时候,没想那么多,但是他想了很多啊。
真巧呢。
水引上悬挂着的两只挨在一起的[愿望诗笺]: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滴滴嗒滴滴嗒朝露唱滴嗒]
第117章 浪客之章
祈谒祭点起篝火不久后,支开倾奇者去玩,丹羽久秀便与御舆长正对坐,谈论起近日之事。
“最近踏鞴砂或有妖邪作祟,已经有好几个人说话神志不清了,请了医师批了病假条子。”丹羽久秀幽幽叹气,“但不知源头,究竟是不会好的。”
御舆长正的视线从自己锻造的宝刀[大踏鞴浪里]上移开,闻言指尖微动,脑中稍作思索才开口,“呃……不若、不若请阿冲找来枫丹负责人前来问迅?”
“哦?可是这样一来,长正先生您的宝刀兴许会被纳入调查。”丹羽久秀抬眼看向他,语气似是忧心忡忡,“没关系吗?”
“……”御舆长正欲言又止,“我此前对洗清污名太过执着,……丹羽长官,违背您对于[晶化骨髓]的限令实属失职。”
说着,他言语间隐隐透露出几分晦暗,“现在您也看到了,这种矿石对于锻造有妙用,虽然与其精锻用矿长久同居一室于身体有害……
可这世上对普通人来说,哪样奇物不是有害?元素力也就罢了,可这矿石……”
他断断续续绕来绕去讲了许多,总之就是愿意配合调查,但彻底禁用又不肯。
这种态度,也是让丹羽久秀头疼的重要因素之一。
更何况,在方才对宝刀的展示中,御舆长正已经向踏鞴砂的工匠透露出了这项技术更易通往成功的一面。
——在刀匠中,就算调查结果不利于基于[晶化骨髓]的新锻造技术,也不乏渴望用它锻造出宝刀,以此留名的人。
踏鞴砂的目付,御舆长正,只是这类人的一个缩影。
……难道真要等出现亡者,还安慰自己为时未晚吗?
丹羽久秀不由开始庆幸,他半月前就已经颇有预见性地,写信向[鸣神大社]的八重宫司道明了现状困局。
算算时间……差不多回信已经在路上了吧?
……
踏鞴砂距离鸣神大社路途遥远,且自[黑灾]过去,不过十余年。整个稻妻,包括[鸣神大社]也是人才凋零严重。
因此,[祈谒祭]的祭典仪式上并非巫女主持,否则,也不能允许倾奇者上台献舞。
一束不起眼的光穿过人群,路过一个个摊位,在[愿望诗笺]前停留片刻,然后继续穿行……
嘭!嘭!嘭!
烟花响声盖过祭典上的人声鼎沸,天空很热闹,地上就变得很安静。
咔嚓!
焰火把地面照得亮堂堂,粘在嘴边的苹果糖碎屑都显得晶莹剔透了起来,“嗯~真没想到,当上了宫司,祭典还要溜出来才能看……”
下一秒她抬起手,在人群穿行的点点光束就化作了一张画片,“咦?这就是我那大侄子的作品?倒是有模有样的。”
八重神子轻笑着把留影术法的画片收起来,三两步便混入了人群当中,最后几句低语仿佛也消散在了风中——
“既然影没有销毁他,那我还是不要自作主张处理掉了。”
“唉……影那家伙,进去一心净土也有段时日了,连大侄子的生活也步入正轨了,我?反倒是要每天枯坐在神社内,哪怕难得出一次远门,也有正事要做……忙,都忙……”
“哎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来考察考察我大侄子学的怎么样了。我也能放松一下……”
——
——
明冲疾步走,把倾奇者远远落在身后,然后回家带上了吉利叶。?
还担心明冲真的生气的倾奇者从门外探出圆圆的脑袋,还有大大的疑惑。
“阿爸的吉利叶哟!今天阿爸跟你天下第一好!咱父子俩一起去祭典,过二人世界!”
“……”倾奇者的脸一下就鼓起来了,站了出来,“阿冲,你不是说过,和我最要好吗?”
明冲侧身,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吉利叶,“别听那个叔叔的嗷,阿爸跟他是假好,跟你才是真好!”
叔叔……?
假好……?
一连两个暴击把倾奇者砸的晕头转向,随后明冲就带着吉利叶从他身旁走过,说话的声音也逐渐远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倾奇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但是没关系,长大是这个样子的,他得学会一个人应该怎么待着。
啊,但还是好难过啊,呜~
荷包蛋泪眼.jpg
明冲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一剪梅》bgm,顿时就爽了。
——开玩笑,和这小子生气都能让他爽到,效果还不如不理他呢!
而且,就刚才那个文学品鉴的事儿,明冲能承认自己没几个月大的少年藕崽聪明吗?
那必定是不能的。
所以,都怪藕崽!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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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蛐蛐.jpg
一手带着吉利叶,浑身冒小花花的明冲,很快就发现坠在后面的倾奇者悄咪跑了。?
啥?
明冲猛的转过头去,只看见了撒丫子狂奔的藕崽的衣角,“……”
“啊啊啊啊!他演我!!!”
差点表演一个原地破防,明冲立刻决定去找丹羽久秀告状,至于藕崽也是找丹羽久秀当友情专家的可能性……
谁先到,错的就是后面那个!
……
而这边的倾奇者,他一到拐角就停了下来,偷偷看明冲的反应。
嗯……看那样子,应该是去丹羽那边了。呼——
“这样也好,时间应该足够。”倾奇者松了一口气,取下了挂在衣角的[晶化骨髓]吊坠。
借助天边的焰火,倾奇者看着手里的吊坠眼中倒映着流光,笑了出来,“阿冲总觉得我还是原来那个一眼就能看懂的人偶,他肯定想不到,我是真的有秘密了。”
“奥罗巴斯,你今天开心吗?”
吊坠上渐渐浮现出一缕黑气,许久才出声回应,“并不。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吧?”
实际上确实如此,因为阿冲给自己唱歌而特别开心的倾奇者点了点头,“那,你觉得阿冲过得开心吗?”
这个声音生硬地拒绝回答,“我认识他的时候,一般叫他[因帕斯]。”
“随便你喽。”倾奇者并不服气地哼哼。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奥罗巴斯的声音伴随着焰火声响起,“他很喜欢踏鞴砂,我不想毁掉这里。”
停下了好友地位大比拼,倾奇者的心情沉了下来,轻声说,“好。”
“今天是祭典,是好事呢。”倾奇者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片钥匙,其中一片是丹羽在祭典开始前给他的。
抵达御影炉心所在的兵库需要三片钥匙合一,一片在造兵司正丹羽久秀手中,一片在目付御舆长正手中,一片存放在踏鞴砂公共场所的宝箱中。
在寻找明冲的时候,倾奇者就趁着祭典拿走了踏鞴砂大家共有的那片钥匙。
丹羽说过,他会拖住御舆长正留在祭典上。所以,现在就可以去目付居找到最后一片钥匙。
作为踏鞴砂第一负责人,丹羽想要调走守卫是异常轻松的,除了桂木……当然,桂木虽然做事严谨,但心思单纯。
在祭典上选取的话题合适的话,桂木也不会留下御舆长正离开。
——很顺利就找到了最后一片钥匙。
夜路独自一人走的时候,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不过倾奇者已经不害怕一个人面对黑漆漆的场景了。
头纱末端的铃铛锲而不舍地发出声音昭示着存在感,让海岛的夜晚有点冷清,但并不寂静。
八重神子从[御伽树]后探出头,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焰火,无声叹气,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苹果糖竹签,在心里感慨着大侄子既懂事又不让人省心。
不过也好,有人主动帮忙搞定麻烦事儿,她只要负责托底——说不定到时候还不需要出手呢!
不知走了多久,奥罗巴斯突然开口,“看在因帕斯的份上,我想提醒你,作为一尊魔神,哪怕死去多年,残留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你,不怕吗?”
倾奇者似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呢?你不怕吗?”
“我带你来到祭典上,你却没有选择和阿冲见上一面……甚至还要消除自己最后存在的痕迹……你不怕吗?”
奥罗巴斯轻笑出声,“我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不是因帕斯出现,我的知性早已消散。哪怕我本无心,也会在踏鞴砂酿成大祸……”
“而且,他在篝火旁的表现,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几分安宁。”
“……你是说阿冲吹的曲子吗?”倾奇者不解,“那应该……不是你记忆中的《骑在银蛇的背上》吧?”
奥罗巴斯含笑哼哼了几声,“当然不是。”
接着他得意地解释,“你和他才相处了多久?知道因帕斯那家伙,其实最讨厌麻烦事了吗?所以,在他想起我之前,我都不想刻意打扰,免得让他在心底给我记上一笔。”
“我当然知道了,阿冲他最记仇了。”
“呵呵,总之,他吹的曲子,是鹤观的一个孩子最爱唱的。”奥罗巴斯继续说,“我只要知道他还记得我……我们,那么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总会想念我们的。”
倾奇者不说话了,他缓缓转身,看见远处的灯火通明,然后才闷声说:“我也不怕,阿冲……也给我唱了一支歌。”
“虽然有点失落……但是,我的母亲是踏鞴砂的大家最崇敬的[御建鸣神大御所],作为她存放[心]的人偶,我也是很厉害的!”
“而且……而且……”说着,倾奇者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我还没见过雪呢。稻妻不会下雪,听说至冬是雪国,有一天,我想和阿冲一起去看雪,然后坐雪橇……”
“我不会在这里死掉的。我可是人偶啊,坏掉了修一修就好。”倾奇者握紧拳头,“可惜我的头发被剪了不会长出来,不然到时候阿冲就可以拍照了!”
“雷神给他拉过雪橇,他肯定会见人就说!”
第118章 浪客之章
咔嚓咔嚓!
嘴里的苹果糖发出清脆的声音,明冲面无表情地疯狂嚼嚼嚼,然后咽下去。
“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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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竹签上剩下的神似乔布斯的苹果的食物,有些怀疑人生,“我到底为什么突然想尝尝水果界的馒头啊?”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会儿问问丹羽吃不吃。”
和小伙伴分开以后,明冲百无聊赖地走在祭典上,感觉除了天上的大呲花有点意思以外,没别的特别吸引他的东西了。
这可太奇怪了,花了那么多运气,连鱼都吊不上来,这个稻妻祭典不能就这吧?
走马观花地路过摊位上的小游戏,明冲站在捞金鱼的摊位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说起来……祭典也参加了,但是寻找美纳斯的进度还是0呢。
明冲叹了一口气,直感觉后面还有不少事情在等着完成。
“……阿冲?是阿冲吗?”一个惊诧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嗯?
谁啊?
身着浴衣,手拿纸卷的男子额头上冒着细汗,他眼睛发亮地看着明冲,“太好了,能在这里碰到你。”
“呃……你是……”
看着有点眼熟啊……
“啊,你应该不大记得我,我是丹羽司正麾下,造兵司佑,宫崎兼雄。”他舒了一口气,眼睛笑得微眯起来。
“啊哦……”明冲点了点头,手往前伸了一段距离,“很高兴认识你,请你吃苹果糖吧。”
宫崎兼雄下意识接过来,没有细看手上这串苹果糖,看着明冲犹豫不决,“我、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啊?
——我吗?
明冲指着自己,眼中写满了迷茫。
这合适吗?
才交换名字就要给人当树洞?
“唉……”兴许是自己也觉得不大合适,宫崎兼雄挠挠头,“我原本就感觉到有些不安,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事关目付大人,咳……也就是御舆长正,长正大人。”
“前些日子,枫丹技术员交接的时候,我就隐隐察觉到长正大人的不对劲……”
明冲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视线落在一手搂住的吉利叶上,自从倾奇者“游学”回来,不仅第四片叶子长齐全了,甚至第五片叶子的大小也和其他的相差无几。
说的自有一派逻辑,可是御舆长正的私事,和他阿冲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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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起来,踏鞴砂二人组中,和御舆长正关系更为亲厚的,应该是倾奇者吧?
明冲和这人,都要么隔着桂木,要么隔着丹羽久秀,总之,直接关系是没多少的——顶多是一张饭桌上的关系。
眼看着踏鞴砂唯二神异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宫崎兼雄就有些着急了,“抱歉,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告知您这件事。我知道,不管从哪种方向思考,倾奇者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大概一个月前,就此事,我便与倾奇者有过交流……”
什么?
一个月前?!
“那不就是……”明冲渐渐睁大眼睛,用空出的手掰了掰指头,“藕崽还没出远门的时候吗?”
宫崎兼雄点点头,脸上还挂着几分尴尬,小声说,“那时我困于与长正大人之间的情谊,既不愿怀疑他,也并未告知丹羽司正。”
“待倾奇者发现后,便心怀侥幸,拜托他多加留心。只是……如今宝刀既成,我却也听闻匠人情况有异……”
刀……情况有异……
不需要别的干扰项,明冲一瞬间便想明白罪魁祸首是谁了,果然跑出去玩那圈之前,给多托雷那一拳是正确的,毋庸置疑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丹羽久秀在这段时间中有过什么样的活动?
要知道,其一,倾奇者都能发现端倪,他的监护人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
其二,年纪轻轻便是踏鞴砂一把手,哪怕不相信自己的头脑,明冲都不会怀疑丹羽久秀的头脑——他起码是正常的。
不是怀疑丹羽久秀的意思,而是明冲突然感觉自己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一时间好多异常都解释得通了。
——他之前还以为要么是肮脏的成年人职场生活的影响,要么是人偶成长前后的差异呢!
靠,大意了。
果然还是要相信直觉!
“停!”明冲竖起手掌,作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宫崎兼雄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先理一理。”
所以,目前的时间顺序应该是这样:
多托雷搞事—>御舆长正白给—>藕崽发现疑点—>藕崽出远门游学(也可能是调查?)—>工匠出现问题—>祭典开始(同时藕崽回来,[大踏鞴浪里]人前露面)—>藕崽从明冲身边脱身。
“……”明冲动了动嘴唇,“所以,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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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兼雄张着嘴巴,眼睁睁地看着明冲一边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一边消失在远处,并带起好大一阵风。
哪怕人已经看不见了,他也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以后,犹豫片刻,便顺着这个方向跟了上去。
……
……
身为追求美与艺术感的画师,[阿望]在踏鞴砂的位置本就奇怪。
也就是如今稻妻人才青黄不接,他才能受到幕府供养,哪怕不拿起画笔,也能在踏鞴砂活下来。
原本阿望觉得,在踏鞴砂这样一个集人文与劳动美于一体的地方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奈何有时生活就是这样峰回路转,他能重新拿起画笔的时机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了!
看看这线条流畅刀锋冷酷的宝刀、看看这舞姿优美的倾奇者、看看这音乐与天地自成一派的阿冲、看看这炽热明亮的火光用色……阿望抱住自己,仿佛心魂还沉浸在祭典初始的那一幕。
一边是他的画,另一边则是御舆长正允许他在此处瞻仰的宝刀[大踏鞴浪里],便于他为之绘制详细的图画。
砰!
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不知名的人破门而入,阿望惊慌失措,顿时从意境中退出来。
“啊哈!藕崽说的没错!你果然在这里!!!”明冲咧着嘴兴奋地抬脚走进去。
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伴随着屋外高高架起、热烈如白昼通明的篝火,逆光落入阿望的眼中。
这就是阿望亲笔画过,又翻来覆去看过好多眼的灵感缪斯。
——他简直就是kami!
然后明冲缓缓伸出手,阿望连忙把手搭上去:“我愿意!”
明冲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反射性拍开阿望的手,“你神经病啊?”
——什么你愿意?
——你愿意什么?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说着,明冲伸手朝着阿望……旁边的[大踏鞴浪里]过去。
阿望跪坐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视线跟随这个动作移动。
接着,拿到刀的明冲突然若有所思地看向阿望,慢吞吞开口,“你……”
“在下阿望!”阿望眼睛一亮,忙不迭出声。
“阿望啊,你画画快吗?”明冲问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阿望神情一凛,“大人请放心!绘画本就是将一瞬间化为永恒的艺术,在下的眼睛对于捕捉动态之景自有一番经验!”
“那就是很快喽!”懒得安静下来理解的明冲咧嘴一笑,一把抓住阿望的手腕,“接下来有好几个场子要赶,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由于条件受限,目前录像机、留影机一个都没有,明冲现场捏一个出来倒也不难……不过,既然有现成的了,他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而且看这个阿望的架势,画出来的东西主观色彩还挺浓的咧!
随意瞥了一眼那副藕崽提到过的画,明冲光是想想这几幅画在未来,作为第一手史料被教令院研究过来,又研究过去,也许还有的人要拿来写论文……
就觉得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反正不管画成什么样子,明冲都相当期待。
——嘿嘿,丹羽,让朕看看,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斜眼笑.jpg)
——
——
“啊……啊嚏!”丹羽久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御舆长正有些难安地看了他一眼,“咳咳……丹羽司正,您还是要注意保重身体啊,可不能倒下,踏鞴砂诸事还需要您主持大局。”
“没事,长正先生,大概是方才看表演时,风太大了……”丹羽久秀揉了揉鼻子,“好了,我们继续谈吧。”
“您前面提到过,赤目家得到新技术之时,长正先生便有所耳闻,并且为此事早有准备。故吩咐桂木前往八酝岛办事……”
随着丹羽久秀抽丝剥茧的叙述,御舆长正额头上冒出点点细汗,但他到底是经历过不少事情,并未方寸大乱。
“在枫丹负责人被迫暴露行迹之时,我便觉得此事古怪不已。”
御舆长正指尖微动,眼睑微不可见的颤抖,“丹羽司正,那位执行官拿出来的技术中,并未添加什么古怪的辅助材料,如果您觉得有古怪之处,应该从技术上切入吧?而不是在此向在下使用问讯手段……”
第119章 浪客之章
丹羽久秀微微一笑,刚想开口,眼睛一动,便注意到窗外的光影晃动了一下,到嘴的话也变成了——
“长正先生,直到近几日,你我的朋友,倾奇者,远行归来告知我,以确认了一件事情,我才将一切串连起来。”
“自十余年前[黑灾]结束,稻妻大地上肆虐着无数妖邪。踏鞴砂这一地点,最初也是为消耗[晶化骨髓]而设立。”
“……”御舆长正半阖眼,虽然不怎么理解丹羽久秀是如何谈起那样久远的事情,但是他现在有的是时间静静听下去。
唯一不好意思的便是,桂木恐怕没多少空闲参加祭典了,一直到现在也在为他们二人的谈话守门。
“一开始我就对那位执行官心存戒备,哪怕在阿冲的影响下,他看上去是那样无害。”说着,丹羽久秀忍不住笑出了声,“何况,若是敌人早已暴露,我却依旧找不出问题所在,那么我便不配为踏鞴砂的负责人了。”
“[晶化骨髓],这种矿石,长正先生应当研究颇深吧?”
“……你说的对。”御舆长正平静地回答,缓缓抬眼,“丹羽司正,能通过那样久远的记录,联想到现在的事情,您的确有几分能耐。”
丹羽久秀轻笑着,“过奖了。”
御舆长正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向在下请教求证的话,丹羽司正选在如此重要的祈谒之祭典上,怕是有些不妥。”
“哈哈哈!当然了,这件事远不止于此……希望目付还能听听我接下来的话。”丹羽久秀说。
“关于那位执行官先生,姑且采用他的假名[埃舍尔]吧。赤目提到过,若不是同他探讨,优化的新技术并不会如此快出现一份完整可行的方案。
……现在看来,新技术最显著的优化,或许是体现在对于[晶化骨髓]的提炼上。”
同时,显而易见的是,此前针对这份方案的探讨,毫无疑问是埃舍尔主导、并一步步引导赤目打通关键节点。
而后,在埃舍尔的推脱下,被冠以赤目之名的技术卖给了丹羽久秀……
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待东窗事发,赤目家无论如何都逃不脱干系。
丹羽久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从十几年前将军的决策中,便能看出[晶化骨髓]的问题。而您之前的行动,尤其是思及长正先生的家族……抱歉,您介意我提起这件事吗?”
“……”御舆长正摩挲着指尖,率先开口,“接下来的,就让在下自己来说吧。”
“是的,你推测的方向没错。”
“我的确从一开始便察觉到了新技术的动向。身负监视一职的目付,赤目家的新技术从一开始便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等待他们将其一步步完善,然后吩咐桂木取回养母遗留的刀镡……”
年近四十的御舆长正一直以来都执着于为家族洗刷污名,尤其是在养兄道启抛弃了[御舆]之名,转投[岩藏]的情况下。
由于养母虎千代死于深渊带来的反蚀,甚至失控之下对将军大人下手。御舆长正虽因此而感到耻辱,却又不可避免地较之常人有了更多地了解。
因此,在方案尚未完善之时,御舆长正就窥见了埃舍尔意图的一部分……这是力量,也是捷径。
他憎恶那些,也利用那些。
“是啊……如果不是出于了解,怎么会如此快便取得成就?”御舆长正低声喃喃。
丹羽久秀静静地看着隐约情绪失控的御舆长正,视线微微偏移,窗边的黑影如同张牙舞爪一般,看上去比屋里被戳穿的人还要破防。
“咳……”他忍不住捏住拳头,挡住嘴角的笑意。
这次虽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摊牌,但也可以是给某人的速通版解说。
屋外的明冲撇着嘴,举着名字有他一半功劳的刀比划着。
——狗屎!连开始不真实,结出来的果实都是臭的。
——接下来是不是里头就要开始上演痛哭流涕迷途知返土下座的戏码了?
he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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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阿望眼角含泪,一会儿双手合十无声的祈求,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左右打转儿伸手试图接住摇摇欲坠的[大踏鞴浪里]。
明冲一巴掌打在阿望头上,催促他感觉画画,这种好机会可不多见了。
“丹羽司正,我的确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但我对倾奇者的关心从来不是虚假的。”御舆长正很快从颓废中恢复了过来,哑着声音说道。
“您先前所说的……”
“你我的朋友,倾奇者……他去做了什么事情?”
丹羽久秀立刻正色道,“据倾奇者所说,在他察觉到异常之后,他便打算立刻出发寻求神明的帮助。”
“长正先生请放心,我曾询问过倾奇者他是否拥有与将军大人相关的信物,他拿出了一枚将军大人赐下的[金羽]羽饰。”
“这就奇怪了,我本来全无觉察,正是因为手下的记录毫无异常……”御舆长正叹了一口气,“丹羽司正,看来倾奇者骗了你。”
“我虽然不知道您请他确认了什么事,但是根据他离开踏鞴砂的最后踪迹。倾奇者前往的方向是八酝岛。”
丹羽久秀怔怔地看着窗边摇曳的影子,脑中逐渐浮现出了清晰的线索,“他没有骗我。”
“因为,这的确是成长。”
……
……
“你倒是的确不怕,只是似乎太信任我了。”奥罗巴斯嗤笑了一声,“会留下残秽的魔神并不如你所以为的那样无能。”
“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仅凭几个晚上的梦境,你为什么就能舍弃自己的创造者,反倒向我寻求答案。”
倾奇者轻声说,“你不必理解,世界上本来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让人理解的。”
“我还没有学会说谎,所以,身为神明的奥罗巴斯,不仅知道[晶化骨髓]的事,还拥有我想了解的知识。”
奥罗巴斯有些无语,“如果你说的是养育孩子时回答各种奇怪问题的经验,你印象中的这位鸣神的确不大可能有。”
就奥罗巴斯所知,鸣神应该有两位,姐姐巴尔兴许有点儿带孩子的天分,妹妹巴尔泽布则不然。
他的知性苏醒后,对于这位鸣神的治国手段有所耳闻,是那个莽女巴尔泽布无疑了。
……何况,带孩子确实也不是大多数魔神会有的经验,只不过奥罗巴斯也许不算大多数。
哪怕不提因帕斯出现过的那个过去,作为白夜国信奉的神明,奥罗巴斯实在是把每个子民都快当成小孩儿一样,帮他们安排好了未来。
而遇到因帕斯之后,奥罗巴斯便因这异禀的天分迅速成长了起来,相关经验更是每分每秒都在涨。
最早的时候,因帕斯对外称乐之魔神,比螺梦门、御琉部栖、阿瑠几个小孩儿都爱找他玩儿。
经常是卡帕奇莉带着他们飞过来,然后又带着因帕斯一起飞走。然而这几个家伙没一个会带小孩儿,因帕斯就不说了,他自己也需要监护人。
卡帕奇莉、卡帕奇莉本就是被盛传吃小孩儿长大的魔神。
因此,奥罗巴斯积累了丰富的带娃经验。
年纪轻轻(划掉),单身,但是奶爸。
思及至此,奥罗巴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明明也不是多清晰的记忆,甚至不是这一个他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回想得很频繁。
——以至于影响到了这个人偶。
说起来,也许是这个人偶也给了奥罗巴斯一种带孩子的错觉。之前祭典开始的时候,才会隐约间出现那些孩子的歌声吧……
可惜,现实中的奥罗巴斯并未与白夜国的孩子们结缘。
或许,这就是遇见因帕斯的意义吧。奥罗巴斯心想,知道自己可能与不相识的人存在一份缘分,也许还有故事……
而因帕斯那家伙,也许会等很久,但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在想什么?”倾奇者突然出声,“炉心要到了。”
“哈哈,我早已经死亡,[想]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呢?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
倾奇者在轰隆隆冒着黑烟的炉心前站定,思索片刻,“丹羽曾经说过,刀匠在锻造之时,会维持在一定温度,然后反复捶打一种叫[胚]的东西……”
“我应该是在想[温度]。”
“在我不介意自己人偶的身份以后,阿冲喜欢玩一个游戏,朝温度很低的玻璃杯呼出热气,然后向我展示玻璃杯雾面的范围。
但是,阿冲从呼出的空气开始,就是白气,我却没办法轻易办到。所以,我一般负责在玻璃杯上面画画。”
“……按照排序,雪很冰,阿冲身上的温度比我高很多,然后是[胚]。”
说着,倾奇者的语速越来越慢,“奥罗巴斯,炉心的温度……一定很高吧?”
“……”奥罗巴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也许?难道你想把手伸进去吗?这倒不必……你只需要把我抛进去——”
“你说过,[晶化骨髓]上凝结着你的残秽,多托雷的技术把[你]提炼了出来……”倾奇者打断了奥罗巴斯的话,自顾自继续道,“你现在,真的、还好吗?”
“……奥罗巴斯。”
第120章 浪客之章
“当然。”
奥罗巴斯轻声回答,“我很好。”
只是心里莫名有些遗憾,有种见到羽毛被吹起又落下的飘忽感。
这如雾如幻影一般的形态,使奥罗巴斯没有现实意义的眼睛、视野,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倾奇者圆润的脑袋和一抹紫色。
在他躺在八酝岛漫长时光的零碎记忆中,只有大地上随风轻轻摇曳的、茎叶带着似绒毛的荆棘的[鸣草]同这种感觉相似……
奥罗巴斯思索着他遗憾的究竟是没有眼睛看到这孩子的模样,还是没办法有一场正常的相识。
如果他使用元素视野,就能够感应到这孩子的轮廓;
但这是用心看到的,在奥罗巴斯感应中,魔神匮乏的语言能力只能把这孩子比作一株幼生期的鸣草——即使是无风的日子里,也会随着雷鸣震动,并生长延伸出看起来像花的叶片,以保护真正的、脆弱的花。
随着生长,鸣草在茎、叶以及花萼部分细密的如同软刺的绒毛会逐渐变得坚硬,奥罗巴斯感应到的这边土地的记忆中,就有人类采摘鸣草,缠在身上纹身的行为。
一开始奥罗巴斯只将他当作短暂的同行者。
……而他现在看倾奇者,眼中倒映的是千年演替中,沿着他的伤口、尸骨边缘生长出的鸣草,它们无风而颤动,仿佛他还拥有心跳。
虽然对于尸骨上的裂口并无缝合、治愈的作用,但是奥罗巴斯感到了几分慰藉。
知性逸散,凝聚成为石头,是一种感觉自己的思想逐渐僵硬麻木模糊的过程;
而再从其中被提炼出来,就如同人类在斑秃的头皮上,使用针尖将头发连带毛囊一根根刺进去的过程……
这对魔神来讲,与时间带来的磨损相差无几,更何况,他早已死亡。
于是,他开口道:
“我能察觉到,你并非人类。”
“不过,你依旧拥有一颗柔软的、如同人类一般惹人怜惜的心啊,倾奇者。”
倾奇者一愣,不由自主把手按在内部空空如也的心脏处,衣裳内层这里有一块硬物——是阿冲送给他的机芯,自那以后,他便假装这是自己的心脏。
“如果是在千年前,你一定也是我放心不下、甘愿为之赴死的小人儿中的一员。”
[晶化骨髓]吊坠散发着莹润的微光渐渐飘浮起来,黑气如同飘飞的流光丝绸朝着炉心直上,很快也融入其中。
“魔神爱人……”奥罗巴斯似叹息般,这时又想起了因帕斯这个人,“最后的时间里,我愿意爱你。”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兴许魔神也不擅长应对自己的情感。奥罗巴斯想起他把自己的爱给了许多人,知性再度湮灭之时,又分给雷神的子嗣。
但在这种时刻,奥罗巴斯感觉自己很平静很满足,似乎是因为,也曾有一个人类愿意爱他……他已经得到过一分心疼、维护和照顾,知道被人爱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所以,这就是让他感到满足的一切了。
“等等!奥罗巴斯你——”
倾奇者下意识伸手抓住它,眼睛睁得圆圆的,注视着眼前的挂坠,透着一股劲儿,往会拽住它,不肯松手,连头纱末端的铃铛声也被扰的急促而高昂。
“就不想和他好好的告别吗?”
“但这并不是离别,孩子。”奥罗巴斯的声音温柔而沉稳,“我们只是在等待下一次重逢。”
“……我、我不信。”倾奇者皱着脸摇头,声音轻而坚定,“你在骗我。”
“但这是因帕斯对我说过的话。”奥罗巴斯苦恼了一瞬间,毕竟是自己亲口说的,要爱这孩子最后这段时间,哪怕很大可能对这孩子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
“然后,我就真的再次见到了他。”
见到倾奇者听到自己说愿意爱他的话时的表现,奥罗巴斯就会想起了面对因帕斯的自己——他总是想起那段不存在于现实的记忆。
总是爱着别人的话,是很难学会如何被爱的。
即便奥罗巴斯是自诩正常的魔神,相比起那段记忆里其他魔神浓重的不配得感,他也依旧会产生如惊喜、不自在、别扭、紧张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倾奇者动了动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但奥罗巴斯看着面前很快就恢复正常的倾奇者,有些高兴他早早地遇见了许多愿意爱他的人类,而不止是因帕斯。
——当然,因帕斯必然是其中情感最外露的人类。他时常有这样的能力,让他人感觉到自己被亲近、被在意、被信赖。
在这方面,因帕斯的确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哪怕现实中还未正式打过交道,奥罗巴斯也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至少包括如何主动表达爱。
“我听过他给你哼唱过的歌谣,那么,你想听听我的那支歌吗?”
闻言,这一瞬间,倾奇者想了很多。
自从他踏上远行的路开始,他一直在等待着、学习着。学会长大、学会承担、学会爱,这样他就不再是那个黏人的、跟在阿冲身后的影子了。
不是谁的包袱,不会成为拖累,也不会再被抛弃。
等到阿冲结束这一次稻妻的旅行,开启新的旅程,也想去,他能坦然的对他招手,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原本……能够独自解决这次、连丹羽都感觉棘手的事件,就是倾奇者给自己准备的结业考。
——可是他说他爱我……
——可是他说他愿意将我当作人类一样爱我……
——像一个人一样……
他学会了如何去爱,但好像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被爱。
“我……我想听。”倾奇者如同远山紫的眼睛泛起水光。
——丹羽,这就是成长吗?
——为什么……我有点难过呢?
御影炉心燃起灼灼烈火,烧出的深邃的黑烟呼啸着、翻卷着汇聚在一起。
奥罗巴斯没有回应,在无风自动中,他似乎融入了进去,然后倾奇者恍惚看见了一条大蛇的虚影。
而他就站在大蛇的背上,与一位看不见脸的少年一起。
那好像是……阿冲……?
倾奇者突然安心了许多,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我封你做我,[乐之魔神],因帕斯座下第一的[大蛇将军],怎么样?”
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意气风发的宣布。
原来那个醒来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梦,是这样开始的啊。倾奇者心想。
……
奥罗巴斯的知性,是在明冲路过八酝岛的尸首时苏醒的,那时候他听见一声声振奋人心极具凝聚力的呼唤,以为那并不是他无数个梦中,那个最喜欢的梦中的人类,而是一座坟墓。
坟前竖立着一座无字的、待任何人评说的石碑。
而后,他平静地路过这座坟墓,就像梦中的他无数次内心激荡着一般。
只是他回归现实才发现,他自己才是那座坟墓。
因帕斯频频回头望向那座名为[蛇神之首]的山丘,然后走向自己未知的旅程。
事实上,奥罗巴斯是生了闷气的,因帕斯怕麻烦,故意不来看他,所以他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仔细想想,那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梦,醒来以后,他也不应该要求因帕斯和他的关系一如梦中。
正如因帕斯曾经乘着破木筏在海上乘风破浪,奥罗巴斯愿意安静下来,等待他结束自己的旅行回家看望自己。
但在此之前,奥罗巴斯不会成为他路途的阻拦。
他曾经的遗恨被煅烧出来,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于是,奥罗巴斯就用那支曲子,讲述了一个被爱的故事。
……
“晚安,奥罗巴斯。”
倾奇者伸手捧住那枚承载过奥罗巴斯的挂坠,落在手心的[晶化骨髓]却渐渐风化成沙,从指缝间流走。
“……”倾奇者抿了抿嘴,失落地捏紧手里剩下的绳结、挂饰,低下头,许久才喃喃自语,“这样也好……”
“从今往后,你不会再恨了。”
奥罗巴斯的魔神遗恨,也不会被人利用了。
堵在某逗留于此的可怜工匠的锻造房门口的八重神子怜悯地摇摇头,正打算背过身让倾奇者独自悲伤一会儿,却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吸气声。
嗯?
还有转折?
八重神子立刻转头回看,然而可惜的是,她已经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
倾奇者怔愣着看着挂坠剩余的部分在一片流光中消失、凝结成一张隐隐带着某种力量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站在银蛇的背上,正歪头看着叉着腰的、满脸骄傲的阿冲。
翻过来,背面写着两行字:
[光锥:睡前故事]
[To奥罗巴斯:(写下想说的话,会得到对方的回复……)]
……
……
“画好了吗?画好了吗?”明冲一边咧嘴笑着看倾奇者陷入长久的沉默,一边大力地拍打身边张着嘴巴同样愣住的脆弱的、可怜画师阿望的肩膀。
阿望的小身板摇摇晃晃,他本人的思绪也如同风暴中飘摇的小船一般。
——阿冲大人刚刚为什么打了个响指?
——为什么阿冲大人打了个响指,倾奇者那边就大变样了?
——嗯?到底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倾奇者现在在看的东西是什么?
“好、好了!”文弱画师阿望硬是忍住了没轻没重的手劲,眼睛亮得吓人,“阿冲大人,请过目。”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啊啊啊啊!想画想画想画!!!
此刻,陷入诡异兴奋状态的明冲嘿嘿嘿地凑到画前,果然看见了和“被选召的倾奇者”一般的画面。
意满离.jpg
八重神子捏着下巴盯着阿望那个方向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