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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夜色沉沉,烛火被风吹灭后,屋内只剩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床榻前两道静默的影子。


    “别胡闹。”


    祁楚捉住她作乱的手。


    “我害怕又做噩梦......”陆晚吟声线轻颤,纤细的指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像只无措的幼兽,“没有你,我晚上睡不......”


    “好。”祁楚打断她,然后径直转身,朝外吩咐玄青另送来一床锦被。


    门窗关紧后,屋内陷入沉暗。两人各卧一侧,中间隔着半臂宽的距离,唯有彼此的呼吸在寂静中缠绕,似有若无。


    陆晚吟盯着帐顶,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这夜的安宁——


    “我原以为,爹娘兄嫂定能平安到幽州。”她顿了顿,喉间微哽,“等我为陆家平反,就能堂堂正正接他们回家......我想让爹爹看看,我不只会闯祸,还能救陆家于水火。”


    夜风掠过窗棂,她的嗓音在黑暗里微微发颤,“都怪我发现的太晚,嫂嫂长安狱中时,已有了身孕。我每天都怕她受不住流放路上的颠簸......我想着,等以后孩子平安出生,我要带她尝遍长安所有点心,搜罗天下最好玩的物件,还要让绣娘给她做最时兴的衣裳......”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被褥,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自问:“官府的船为何会沉呢?为何偏偏是那一天......”


    前世那一天爹娘兄嫂死在明月山下,今生沉尸寒江,两世轮回,终究逃不过一个尸骨无存。


    是她明白的太晚了,陆氏满门倾覆,从来不是天意,而是人祸。任她如何警示,如何哀求,如何在信笺上提醒父亲避开险处,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的至亲一次次推下深渊。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无人回应她的低语。陆晚吟的泪无声浸透锦被,指尖悄悄攥住祁楚的一角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以后没人向着我了,小七,你会偏心我吗?”


    她轻声问,嗓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希冀。


    身旁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似是祁楚在翻身,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温热的指腹轻轻拭过她湿润的眼角。


    “总有一天,你会实现愿望,你只需......等到那一日。”


    陆晚吟却抓住他的手,无声勾起唇角,慢吞吞开口道:“其实我执意要回长安,还有一个缘由,你想听吗?”


    不等回答,她自顾自地低语起来:“我与陛下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幼时我刚进宫,人生地不熟,就迷了路,陛下担心我害怕,整整找了我一夜。”


    她顿了顿,听见祁楚的呼吸声似乎停滞了一瞬。


    “后来有一回御花园的树上掉下来一个马蜂窝,为了保护我,陛下被蛰了一脸包。”她勾住祁楚的手指,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的手心,声音愈发轻柔,“还有次我想吃鱼,陛下便跳进池塘捉了皇爷爷最爱的锦鲤要给我熬鱼汤。”


    “所以你别看外界都传陛下喜乐无常,但他内心其实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我爱慕他很多年,这次回去便是为了进宫参加选秀。”


    “你喜欢皇帝?”祁楚的声音有些冷,不待陆晚吟反应,他倏然将手从她手里抽回,语气极度不悦,“从小就爱慕他?”


    陆晚吟愣住,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露馅了?祁楚还记得她小时候经常欺负他?


    那些杜撰的美好回忆在脑海中一一闪现。迷路是她故意捉弄他,假装走失看祁楚着急;马蜂窝也是她让宫女提前放到树上,等他经过时摇晃树枝;捉锦鲤更是她一脚将他踢进池塘,还站在岸边笑得前仰后合。


    越是回想越是心虚。


    从前她可谓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魔王,仗着皇爷爷宠爱,经常把祁楚欺负的一见她就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她,两人是相看两相厌。所以听到柳苏芝嘴里说祁楚竟从小就喜欢她时,她第一反应是荒谬,若要挑个缘由,估计是幼时对她因恨生爱,毕竟后来再相见,祁楚已是端坐龙椅的年轻帝王,而她只能在下头跪着。


    想到这里,陆晚吟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躲过祁楚的质问。


    “不准喜欢他。”祁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陆晚吟暗自腹诽:皇帝不就是你吗,还在和她演戏?


    见她不答,祁楚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发了狠地说:“不准喜欢那个祁楚。”


    不知是不是眼花,陆晚吟感觉祁楚眼睛有点红,她张了张嘴,又被他的手捂住,“不准开口,一个字都不爱听。”


    似乎觉得威慑不够,又恶狠狠地威胁道:“再说话就给你丢出去。”


    陆晚吟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同时心中哀叹不止。


    完了,美人计不仅失败了。


    她好像还......惹怒祁楚了。


    次日,墨子糕被没收了,只准她吃半块儿,用膳时,任凭她怎么花言巧语,祁楚都不曾搭理,只冷着脸不断给她夹菜,这低气压一直延续到回长安的马车上。


    玄青在车厢里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朝陆晚吟使眼色,悄声问:“陆姑娘,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从未见主子气这么久。”


    面对他谴责的眼神,陆晚吟十分冤枉,“我比你还想知道。”


    她不过表了个心意,祁楚就吃醋暴怒,可问题是她表白的对象明明就是他啊,他到底在跟自己较什么劲?


    马车在官道上缓行,因顾及陆晚吟的伤势,回去行程拖得极慢。临近长安的前夜,他们在客栈遇见了宁无阙。


    “陆大人,真巧。”宁无阙执扇轻笑,眉眼间尽是风流,“此番回长安,想必大人又能立下大功,刀下亡魂又会添上几笔。”


    祁楚神色冷淡,“托宁三公子的福,否则江淮盐场的案子也不会这么快了结。”


    “不敢当。”宁无阙摇头叹息,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懊恼,“大人雷霆手段,将整个江淮盐场一窝端了,这回我宁家损失惨重,这不,主家急召我回长安请罪呢。”


    说罢他目光转向陆晚吟,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听闻陆妹妹水灯节中了箭伤,这药膏祛疤极好,不妨一试。”


    祁楚侧身挡在陆晚吟面前,语气疏离,“不劳费心。”


    宁无阙也不恼,拱手一笑:“是宁某多事了,陆大人自然会给自家妹妹用最好的药,今日赶路乏了,宁某也不多叨扰大人,明日同路回长安,再与大人叙谈。”


    待他走后,祁楚冷声开口:“人都走远了,还看?”


    陆晚吟收回视线,唇角微扬:“终于肯理我了?”


    她故意凑近一步,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心有所属,只钟情那一人,宁三公子再风流倜傥,也入不了我的眼。”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又问:“明日真要与宁三同行?”


    “怎么,你想和他一起走?”


    陆晚吟眨了眨眼,刚要回答,祁楚却已转身离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绪却飘回了上一世,那时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在传,皇帝在城外遇刺,重伤垂死。


    “听说是为了贵妃娘娘耽搁了行程,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那一刀直中心脉,太医院都说陛下怕是熬不过去了。”


    “后来是贵妃娘娘三步一叩首,跪上白马寺求佛祖显灵,才把陛下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


    次日天亮,客栈门前已停着宁家的马车。宁无阙斜倚在车窗边,玉骨扇轻挑车帘,“陆大人,宁某先行一步,在前头恭候大驾。”


    陆晚吟垂下眼帘,跟在祁楚后面走上马车。


    今日就是那场刺杀发生的日子,宁无阙等在这儿像是有意为之。她猜测他不仅是这次埋伏的主谋,就连水灯节那夜的刺客也和宁无阙脱不了干系。


    车帘刚落下,外面就有人叩响了车厢。


    “进来。”


    “主子,刚收到密信,有人在今日回城之路上做了埋伏。”玄青额角沁出冷汗,“不如暂与宁三同行?他商队护卫精良,若遇变故......”


    连一贯谨慎的陆沉都点头附和,“敢在长安城外动手,必是亡命之徒。跟着宁家车队,总多份保障。”


    祁楚闭眼,漠声道:“那便跟上。”


    唯有陆晚吟倚在窗边,望着外头惊起的飞鸟,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前方马车里,茶香氤氲。


    “公子,他们跟上来了。”车夫压低嗓音。


    宁无阙执起青瓷茶盏,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忽而轻笑:“今日风和日丽,倒是个......”


    “埋骨的好天气。”


    正午时分,车队行至岔路口。宁家车驾仍不紧不慢地沿着官道前行。


    此地离长安极近,仅有三十公里,所以极易让人放松警惕,没人认为刺客会傻到在天子脚下行刺,玄青刚将悬着的心放下半截,忽听陆晚吟清冷的声音响起:


    “改道,走右边小路。”


    玄青愣住,又赶忙劝说:“陆姑娘,这荒郊野岭的,万一——”


    话音未落,一直闭目养神的祁楚沉声下令,“改道。”


    玄青惊的瞪大了眼。


    马车徐徐脱离队伍,转向崎岖的小路。


    陆晚吟看向祁楚,说:“你就这么信我?也不问我为何要突然改道?”


    “自昨日遇见宁无阙起,你便一直在观察他,今日一路上,你总共掀了八次帘子朝外看。”祁楚平静地说:“你很在意这场刺杀。”


    陆晚吟诧异极了,没想到祁楚的观察力如此卓越。


    他说的没错,她关心这场刺杀,因为她想知道,重生一世,究竟能否扭转既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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