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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任务失败,但反派自我攻略了 【终章】

【终章】

    第131章 终章(下)


    祁若衡扣着温禾的手腕,指尖灵力抵着她颈间的命脉,盯着温如晦的眼睛并不友善,仗着结界之内再无其他人,终于撕开了所有伪善的面具,露出底下扭曲的快意。


    “没想到吧,温如晦?”


    他声音压的很低,像洞窟里阴暗爬行的蛇类,带着淬毒的讥讽。


    “你这么放在心上的人,最后却杀了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嗯?”


    祁若衡灵活地伸出舌头卷走了唇边的血珠,“你现在看到她是什么感觉?是心里又满又涨的滚烫,还是那种心被活活挖空,挖到血肉模糊的感觉?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妄想得到爱?可不可笑啊?”


    说完,他嗤笑出声,看笑话似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温禾背对祁若衡,看不见他此刻狰狞的脸色,只是光凭他那欠揍的字字句句,就燃起无名之火。


    这死老头子自己光棍一辈子,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温如晦静静立在原地,漠然地看着祁若衡猖獗地笑,脸上没什么表情。


    祁若衡见他沉默,笑意更加猖狂,正要再开口说两句更令人生气的。


    只听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株翠绿带刺的藤蔓从冰层缝隙里钻出,快若闪电般,瞬息间就缠住了祁若衡的手腕,猛然收紧。


    “额啊——”


    手腕剧痛袭来,祁若衡猝不及防,灵力骤然溃散,只见那藤蔓力道大的吓人,竟硬生生将他的五指从温禾手腕上掰开,翻着,紧紧贴向他的手背。


    电光火石间,温禾得了空隙,霍然转身,身体已先于她的意识行动,抡圆了手臂,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只为了朝着祁若衡那张写满错愕与震怒的脸,狠狠扇过去!


    “啪”得一声。


    又清脆又响亮,祁若衡此生都不曾听到过的巴掌声再寂静的结界里炸开。


    他被这一巴掌扇得撇过头去,脸上迅速浮起了鲜红的指印。他僵在原地,瞳孔放大,仿佛无法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他。


    在场的所有人,连温禾自己都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掌心,又看向对她分外亲热粘人正轻柔摆动的翠绿藤蔓。


    嗯……这是她的力量?卧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强了!?


    温禾脸上露出一片空白的茫然。温如晦却丝毫不意外,这都是枯荣并蒂莲的作用,从今往后,生死同契,他的力量,便也是她的力量。


    只是来不及细想,温禾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抬眼看向头回被如此粗暴对待的太虚宗主,唇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讽:“那你呢?祁大宗主。吞了这么多魂魄,修炼了这么久的邪术,怎么还这么弱啊?”


    她有意气他,无奈摇了摇头,眼神里写满了赤裸裸的鄙夷:“一推就倒。邪修就是邪修,终究上不了台面。”


    “你……!”祁若衡脸上青红交接,羞怒与暴躁冲垮了理智。他周身灵力翻涌,五指成爪,化作一道阴风猛地朝温禾抓来。


    没想到温禾比他更快。


    她甚至没有动用灵力,只凭着最基础的本能再次抬手。


    “啪!”


    又是一记耳光,响亮的,狠狠扇在祁若衡的另一边脸上。


    一左一右,终于公平了。


    但这一记比方才的药更重一些,祁若衡被打得踉跄了半步,嘴角渗出血丝,眼中涌现野狗龇牙时的狂热。


    温禾看了看他的左右脸,发现刚打的那一边更红,还是不公平,于是抬手打算再给一下,达到一个大致的平等。


    不想祁若衡被她两巴掌打出反射,见她抬手,竟率先紧张地闭上眼,后退了半步。


    只是温禾还来不及动手,头顶的墨色结界突然传来将要破裂的声响。一道裂痕,自结界屏障顶端蔓延开来。


    结界之外,各宗修士正合力猛攻,灵光法器不要钱似的如暴雨般砸在屏障上,轰隆隆巨响。屏障虽还未破,却也开始不稳,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温禾瞥了一眼结界上扩散的裂痕,不再耽搁。心念微动,脚边那根翠绿藤蔓暴涨开来,如灵活的龙蛇窜了出去,瞬间缠绕上祁若衡的四肢躯干,将他捆绑得严严实实。藤蔓上长着不易察觉的尖刺,扎入皮肉,封住了他周身的灵脉。


    “晦庵,”温禾转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青年,“把结界撤了吧。”


    一直在旁围观,目睹了与过去咸鱼那面截然不同的小徒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叶不归突然上前一步。


    “等等。”她按住温禾的手臂,声音压低,目光扫过结界外影影绰绰的人影,不免有些担忧,“外头拥护祁若衡者甚众。此刻撤去结界,恐生变数,届时想要清算,难上加难。”


    温禾却笑了笑,一派沉着。


    “师父,没事的。”


    她轻轻拍了拍叶不归的手背,然后望向被藤蔓捆缚着,还在苦苦挣扎几近要陷入癫狂的祁若衡。


    “师父你且替我看住他。”


    她说着,抬步朝着结界边缘走去,分了温如晦一个眼神,后者跟着她的步伐分头行动。


    刃光划过掌心,鲜血淅沥淌下,如赤色溪流般渗入冰面。他们沿着结界边缘疾走,血线随之蜿蜒延伸,在墨色屏障内侧勾勒出繁复诡谲的纹路。


    血像不要钱似地肆意流淌。


    可温如晦最初设下的结界范围实在太大。待到阵法纹路将将闭合时,两人体内鲜血已耗去大半。温禾脸上血色尽退,现出微微发白的颜色,她突然看向倒在一旁的男人。


    印飞白被祁若衡重伤,此刻气若游丝地靠在棺壁上,胸前伤口还在汩汩渗血。


    温禾快步走近,蹲下身。


    她的突然靠近让印飞白惊得睁开眼:“你……”


    “印飞白,”温禾将手按在男人还在流血的伤口,颇为心疼地多抹了两把,“借点血用用。”


    “嘶……”火辣辣的剧痛让印飞白倒抽一口凉气,“温禾你……!”


    话未说完,温禾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他手里:“拿稳,接好。”


    印飞白疼得龇牙咧嘴,握着冰凉的瓷瓶,忍痛骂道:“我快死了!温禾,你还是不是人?!”


    “死不了,死不了。”温禾笑嘻嘻地往他伤口处渡了一丝灵力,那刺痛感顿时缓和不少,印飞白哼哼唧唧的声音也随之弱了下去。


    待瓶中接满暗红血液,温禾起身,将其倾洒在阵法最后几处空缺。


    血线终于首尾相连。


    待布置得差不多,温如晦长袖一甩,结界顿时四分五裂,风雪裹挟着刺骨寒意席卷而入。


    外头正全力攻阵的众修士收势不及,前扑后仰摔作一团,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却见屏障已散,里头情景一览无余。


    只见祁大宗主被古怪藤蔓缚在地上,形容狼狈;温如晦与温禾立在血阵之中,面色苍白却神色沉静;叶不归静立一旁,脚下倒着奄奄一息的印飞白。


    众人一时愣住。


    方才……方才那个严丝合缝坚不可摧的结界怎么说没就没了?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突然爆炸开一阵惊怒与嘈杂。


    “祁宗主!”


    “魔头!你对祁宗主做了什么?!”


    “还不赶紧放开祁宗主!”


    温如晦抿唇淡笑,不徐不疾地反问:“我对他做了什么,你们看不到吗?”


    几位素来以祁若衡马首是瞻的宗门长老排众而出,指着温如晦厉声喝道:“温如晦!立刻放了祁宗主,否则今日我正道各宗,必与魔族势不两立,血战到底!”


    温禾掏了掏耳朵,这种陈词滥调她以前就听得多,都要听腻了。她苟着身子到印飞白边上,替他疗伤。


    再不管管他,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


    温如晦缓缓抬眼,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看向那几个喊得最为大声的长老。


    好吵,好想全都杀掉。


    而后打量了一下替人专心疗伤的少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回头去,面上尽是一片看呆子似的漠然。


    “势不两立?”


    他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声音不高,但却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何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愤慨或惊惧的脸。


    “不跟魔族势不两立了?”


    话音落下,满场倏然一静。


    那位长老张着嘴,一时竟噎住了。


    是啊。


    正道与魔族,何曾没有势不两立过?天生的一正一邪,数百年来,征伐血战,仇深似海,这话喊出来,就是一句废话嘛。


    “来都来了,不如看场戏再走?祁若衡将你们召集在此,本座定然不会叫你们败兴而归。”


    玄袍青年抬手虚虚一抓。


    还在地上挣扎的祁若衡顿时被一股无形之力摄起,悬停在半空,四肢仍被藤蔓缠绕,却再也动弹不得。温如晦做完这个动作,便向后退开一步,将中央位置完全让出。


    温禾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她向前迈出两步,停在祁若衡正下方,双手抬起,十指结出一个古老繁复的法印。


    “以吾之血,引尔之魂。”


    少女低声念诵,声音若清泉冷冽,化作奇妙的符号融入脚下的血阵。


    祁若衡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颤抖起来,他停住了愤恨的神情,陷入怔然之中。


    无数道半透明的扭曲的光影,开始自他七窍,以及毛孔中被硬生生抽离出来。那些光影形态各异,有的残缺不全,有的面容模糊,却都透着浓郁的怨气与不甘。


    这正是这些年被他吞噬炼化的魂魄!


    “啊啊啊啊——!!!”


    祁若衡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


    他的皮肤之下,开始有东西在蠕动、凸起、挣扎,想要破土而出。


    噗。


    噗噗。


    噗噗噗。


    一只只眼睛,毫无预兆地从他脸颊、脖颈、手臂甚至手背上撕裂皮肉,骤然睁开。那些眼睛大小不一,瞳孔颜色各异,却都布满血丝,疯狂转动,透着濒死之时的怨毒。紧接着,一张张嘴巴也在他皮肤表面张开。没有嘴唇,只有鲜红的裂口,露出森白或焦黑的牙齿。数十张嘴巴同时开合,发出层层叠叠、尖锐刺耳的尖叫。


    “还给我!”


    “还我命来!”


    “祁若衡!你不得好死!”


    那些声音混合在一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是被他吞噬的魂魄残留的意志,在顷刻间变作尖锐的爆鸣。


    祁若衡悬在空中,整个人已不成人形,仿佛一具由无数眼睛与嘴巴拼凑成的、蠕动的怪物。那些嘴巴发出的声音如榔头一下一下凿进他的耳朵里,迫使他的耳朵开始流血。他感受到自己苦修百年、吞噬无数才累积起来的修为,正随着那些魂魄被强行抽离而飞速流逝,如同沙**塌。


    “不——!不——!!不——!!!”


    他疯狂地尖叫,挣扎,可灵脉早已被温禾以藤蔓封死,一身邪功半点施展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废人,百年心血付诸东流。


    “温禾!温如晦!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嘶吼中是极致的难以磨灭的恨意,但这也只是祁若衡一人的无能狂怒。他的眼睛里突然也长出了两张嘴,将两颗目眦欲裂的眼珠一并囫囵吞下,滑溜溜的像两颗剥了皮的葡萄。


    祁若衡瞎了,他看不见了。


    因而他看不见那些来搭救他的人们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仰着头,怔怔望着半空中那具已不成人形的“东西”。


    那些密密麻麻转动的眼睛,那些同时开合尖叫的嘴巴,那些自祁若衡体内被硬生生抽离,在半空中扭曲哀嚎的半透明魂魄……


    这一幕太过骇人,超出了所有修士的认知与想象。不少人胃里翻涌,脸色煞白,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那、那些眼睛……是、是被他吞噬的人……”


    “还有那些声音……我听到了刘长老的声音!他三年前闭关失踪,原来、原来……”


    “祁宗主他……真的在修炼这等邪术?!难怪他多年从未遇到过瓶颈!这、这有违天道!”


    惊骇之后,是毛骨悚然的醒悟。


    许多原本坚定拥护祁若衡的修士,此刻如坠冰窟。他们忽然想起这些年时不时失踪的那些人,或许都被祁若衡炼化后拆吃了,作为他修行路上的养分。


    这与食人又有何异?!


    “呕!”一位年轻弟子终于忍不住,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几位德高望重的宗主长老,更是面沉如水,浑身发抖。他们看着半空中那具蠕动的“怪物”,再想起自己这些年对祁若衡的推崇与信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邪魔……这才是真正的邪魔……”


    “我正道竟奉这等孽障为盟主数十年……耻辱!奇耻大辱!”


    “快看,他还在动……好恶心……”


    祁若衡虽已目不能视,双耳却还依稀听得见声响。


    那些曾经对他恭敬有加、唯命是从的声音,如今却换了个面貌。


    嗬……嗬……


    干瘪的胸腔里,挤出破碎的气音。


    这些人……


    这些曾对他阿谀奉承、将他捧上神坛的人……


    如今见他跌落泥泞,便争先恐后地踩上一脚,唯恐沾上半点污秽。


    落井下石……倒是擅长得很啊。


    嗬……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却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藤蔓依旧紧紧捆缚着他枯朽的躯壳,悬在半空,像一具展览的标本,供所有人审视、唾弃、遗忘。


    百年经营,一朝尽丧。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时,也曾这样仰望着高处的人,心中充满不甘与渴望。后来他爬上去了,踩着无数尸骨,戴着温雅假面,成了人人敬仰的祁宗主。


    可原来从高处跌落……


    竟是这样冷。


    祁若衡枯槁的脸上,最后一丝神情骤然扭曲成决绝的厉色,他猛地张口,就要狠狠咬断自己的舌头。


    “唔!”


    一根翠绿带刺的藤蔓,比他更快一步,粗暴地塞进他嘴里,堵死了所有动作。


    温禾抱着手臂,仰面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凌剑台终年不化的雪:“这就受不了,想一死了之?”


    她轻轻摇头,“别急啊,祁宗主。你给大伙贡献了这么一出好戏,我们还有回礼呢,你不想看看?”


    话音未落,结界外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分开,两道身影踏雪而来,正是蒋恒明与阮钰。两人面色微白,气息略有不稳,显是匆匆赶至。阮钰手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剔透如水晶的珠子,珠身流光氤氲,隐有影像浮动。


    “小师妹,”蒋恒明朝温禾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半空中不成人形的祁若衡,眉头微蹙,“东西带来了。”


    温禾接过那枚留影珠,当着众人的面举起。


    “诸位博文广知,自然知道此为留影珠,可记录百事,不容有假。这颗珠子里记录的便是祁若衡是如何假借魔族之手行不义之事的。”


    随后她灵力轻点,珠子骤然亮起,光华四射,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幅幅清晰无比的画面。


    画面一帧帧流转,记录着祁若衡是如何瞒天过海,将那些无辜之人掳走送入太虚后山,却道是魔族屠城之过。又记录着那些被掳之人是如何被投入漆黑鼎炉,血肉魂魄被生生炼化。而祁若衡则盘坐阵心,将炼化出的精纯修为尽数吸入体内,神色餍足而冰冷。


    “嗬……嗬……”半空中,祁若衡忽然发出几声沙哑的笑。


    “杀了我吧。”


    他重复着,已知自己大势已去,竟生出些许平静来。


    “杀了我吧,为那些人偿命。”


    “偿命?”温如晦脸色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何觉得只要你偿命就够了?你的命,能值得了几两钱?你如今这条命,既不属于你自己,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温禾接过他的话茬,朝着众人道:“三日之后于凌剑台,设立公审大会。各宗可遣人前来,陈述冤情,举证罪状。届时,依正道公律,共决其罪,共定其刑。”


    三日后那场轰动天下的公审,温禾并未参加,因为某个姓宋名默……哦不,现在应该叫温如晦的家伙,正拉着她满天下搜罗奇珍异宝,美其名曰入赘花草谷的聘礼,总得先让师门众人瞧着欢喜。


    至于改名这件事儿,嗯……他倒是手脚麻利,问都不带先问一嘴,就把自己的新名字刻在了命牌上,不经花草谷众人商榷,自个就抢先挂上了谷中最高最大的树上。温禾问起,他还一本正经地解释:从前不懂规矩,不知三媒六聘都要问过你家人的意思。这次定要准备周全,叫所有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温禾闻言干笑两声,心想这三位师兄师姐里,眼下恐怕也只有三师兄林青时能对他有点好脸色。


    毕竟,林青时与她分别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魔域与温如晦相伴,还混成了魔族的军师,风光了好一阵子。但最主要的是,温如晦答应帮他召回侯平绿的魂魄。只是侯平绿早已投胎,招魂起来耗时困难,也不知他这次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心上人的复归。


    关于祁若衡的审判结果,温禾是快一个月后才听说的。


    祁宗主没死成。


    但在她看来,那下场还不如死了了当。祁若衡被关押在太虚宗的宗门口,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将他变成了一座石雕。既保全了他的心智,又叫他日日夜夜不能动。他生性最爱体面,又不得不永远体面地待在人人看得见的地方,这对祁若衡来说,如今的处境算得上一种折磨。偏生他灵脉被封,但活个百八十载还是绰绰有余的,只得煎熬下去。恨他的人数不胜数,砸在他身上的菜叶子和臭鸡蛋可按成吨数。温禾问起这法子是谁想的。去参加了公审大会的蒋恒明摇摇扇子悠悠道:“不就是你带来的那个棺材男么。”


    温禾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棺材男是印飞白。


    倒不是因为她记性差。为何一开始没想起来呢?主要是因为印飞白如今不扛棺材了。


    当初他那口棺材就是用来装他爹的,侥幸装了一回温如晦。后来温如晦将他爹复活,印飞白转手又一刀把老头捅了回去,棺材便彻底闲了下来。经此一遭,他似乎对什么“纯血”“混血”看淡了许多,也不再藏着掖着,坦荡做起了漂泊四方的混血魔修。说是从前光顾着替祁若衡找人,每到一个地方都来不及细看,如今总算能好好逛逛。他每至一处风物殊异之地,便会给温禾寄一封信,还附上亲手绘的画。这家伙画功了得,人物山水惟妙惟肖,温禾看得甚是欢喜。


    最新一封是从东海来的,画上是月下鲛人潮歌之景,背面龙飞凤舞写着:“碰到个比你还会絮叨的老王八龟,非要给我说媒,我说我有心上人了,他还非要问我是谁。你说是谁呢?”


    印飞白还画了个要哭不哭的笑脸,“我嫌他烦,干脆把面具摘下来,啊那老头吓得当场沉底了,笑死。”


    只是温禾欢喜,有人却不太欢喜。


    每逢渡鸦扑棱棱叼着信飞来,温如晦便会在她身后幽幽飘过一句:“可怜的光棍,他自己没道侣么?”


    某回这话被路过的阮钰听了个正着,二师姐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有似的。”


    温如晦心塞却又不好发作,堂堂前魔尊转身就去后山劈柴,劈了足足三捆。蒋恒明坐在老木头桩子上啧啧称奇:“够了够了,你这柴火都够烧到明年了。哎……那根留着,那根好,我还有用处。”


    鉴于温如晦以前的臭名昭著,在试图入赘的第三年仍未获得花草谷的全票通过。


    唯一投赞成票的林青时去了南疆,说那里有一位药草可固神魂。


    蒋恒明对此态度暧昧:“再观察观察。成亲是大事呢,作为师兄那肯定要为师妹好好把关的,可不能大意了!”


    温禾安慰过他许多回:若真这般恨嫁,其实不必在意旁人眼光,反正她是愿意的。温如晦却不肯,他认为还可以再拯救一下,比如多点笑脸多点关怀,不要冷脸一身乌漆嘛黑的再吓哭谷中的小朋友们。


    事实证明效果有限。百年魔尊的名头还是太大了。上个月他尝试着新来的小弟子和善微笑,那孩子“哇”地嗷嗷大哭起来:“魔尊吃不是要吃了我!”


    温如晦:“……”


    回头僵着脸去找温禾诉苦,被她笑了半天,又塞了块桂花糕。


    “慢慢来,慢慢来……时间还长着呢。”


    如此又过了两年。


    花草谷终于迎来了喜事。


    蒋恒明与阮钰要大婚了。


    谷中上下欢天喜地。除了某位依旧没转正的准赘婿。


    在师兄师姐的大婚当天,温如晦埋在少女颈间,他学着脱下百年未改的黑衣,一袭红色叫人分不清今日到底是谁娶妻,声音委屈巴巴的,像块年糕黏着人不放,半是质问半是可怜。


    “我呢?”


    他闷闷地控诉,手指绕着她的一缕头发反反复复打转:“一百三十四年了……还有两个月零三天就满一百三十五年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你成婚啊?”


    温禾摸着他的长发安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不是你自个儿非要花草谷的所有人都全票通过,还要每个人都祝福才舍得成婚嘛……”


    “就是因为前两次不受祝福所以才次次不顺……”他蹭了蹭她颈侧,语气软乎,“你再等等,我很快,等等我。”


    “好好好。”这话又不是头一回说了,温禾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等,我一直等你。”


    远处礼炮炸响,新人交拜。


    喧闹声里,她仰头亲了亲他泛红的耳尖,轻声说:


    “其实先斩后奏也不是不行。”


    ——完————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结束啦结束啦。


    后面应该还有两三篇番外以及补全世界线的人物番外!


    这本书写了有半年的时间。


    啊……真是没想到,我的第一本书居然写完了。


    本来我还跟我师父说,等我完结了我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甚至每次做梦完结的时候都在想那一天我的作话会写什么。


    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完全忘记了我想要写的东西。因为真的太开心了!!!


    说不准等我哪天突然想起来,就很认真地写一篇完结感想。


    开心~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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