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沈嘉霖从梦中幽幽转醒。
他稍微一动，便感觉自己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沈嘉霖以为是抱枕，下意识蹭了蹭, 结果这触感不太对劲，并不是软绵绵的毛茸茸, 而是十分细腻, 柔软但Q弹的那种。
沈嘉霖有些疑惑, 下意识睁眼，就对上不满暧昧红痕的饱满胸肌。
他大脑瞬间宕机,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顾清衍那宛若谪仙般清冷俊美的脸。
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醉酒后两人的疯狂也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沈嘉霖目瞪口呆, 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
可不管是肌肤贴在一起的触感，还是稍微一动身体传来的酸麻，甚至是顾清衍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以及温度都太过真实, 让他没办法自欺欺人。
沈嘉霖特别慌, 第一反应就是得跑。
他放轻动作, 一点点从顾清衍怀里钻出来，然后从地上捡了自己的衣服随意套上。
刚穿好鞋, 沈嘉霖哆嗦着腿就要往外冲，命运的后颈皮突然被人抓住。
一个低沉悦耳且因为略有些沙哑而显得格外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要去哪儿？”
沈嘉霖完全不敢转头, 鸵鸟似的低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清衍被他这装死的怂样逗笑，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直接递给他一份结婚协议，“之前不是承诺过会让你从狐狸变成老虎，只要签了，我名下的所有资产，你都能得一半。”
“当然，我人是你的，我的一切自然也是你的，其中就包括我的那一半资产。”
“以后你不用狐假虎威，完全可以自己称大王。”
“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
沈嘉霖脑子突然蹦出来一句话——霸总对不起，但你白月光给的实在太多了
个鬼啊！
他是喜欢顾清衍没错，但这样稀里糊涂在一起，还乱七八糟地签署结婚协议什么的，也太儿戏了吧！
沈嘉霖缓缓扭头，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什么，清衍哥，咱们都是男人，睡一觉也没什么，不需要这么——”
顾清衍眯起眼睛，语气危险，“怎么，你睡了我，却不想负责？”
沈嘉霖：“”
要是他没记错，这种台词一般是吃亏的那方对另一方说的吧？！
现在这什么情况啊喂！
顾清衍叹了一口气，也不逗他了，态度格外诚恳，“抱歉，昨晚是我失态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追求你吗？”
沈嘉霖嘴巴微张，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顾清衍竟然喜欢他？
真的假的？
顾清衍虽然不太擅长袒露心声，却也知道不长嘴就追不到人的道理，主动坦白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不善言辞，后来又知道你跟展翊宸的合约，担心影响到你工作，才一直按捺着。”
“我说把你当家人是认真的，也是真的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沈嘉霖被他这一字一句砸得头昏脑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等到他再回神时，人已经带着行李到了福利院门口。
赵大爷看到沈嘉霖，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进门卫室，又给他倒了一杯暖呼呼的红糖姜茶，嗔怪道，“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大冷的天傻站在那里，也不怕冻坏了！”
沈嘉霖机械性地抿了一口茶，然后被烫得一哆嗦，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赵大爷心疼坏了，“哎哟，怪我不好，没提醒你这茶刚烧开的，没烫伤吧？”
沈嘉霖吸了几口凉气，缓过来后摇了摇头。
赵大爷仔细瞧了瞧，发现只是有些发红，并没有起泡，稍稍松了一口气，又疑惑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跟清衍闹别扭了？”
沈嘉霖下意识摇头，见赵大爷不信，又补充道，“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回来想好好琢磨琢磨。”
赵大爷虽然担心，却也有分寸。
他知道沈嘉霖做事向来有数，便没有多问，只把大门关好，然后带着沈嘉霖往里走，“回来也好，反正空房间多，能住得下，现在福利院床单被褥什么都是新的，还有许多没用过，正好给你铺上。”
说话间，福利院的孩子们已经注意到了沈嘉霖，全都欢欢喜喜扑了过来，然后跟小鸡仔儿似的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嘉霖注意力被转移，很快就顾不上那点事，专心陪着孩子们玩了起来。
福利院重新修整过，顾清衍甚至专门给他弄了一件单独的漫画工作室，只要登录账号，他的稿件都在里面，不影响继续创作。
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懂事，只会在他出来的时候拉着他玩，等他进入工作状态，便不会打扰。
沈嘉霖每天画画、陪孩子们玩、辅导孩子们功课、做一些好吃的，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偶尔想到顾清衍，他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总之十分复杂。
这天中午，吃完饭，沈嘉霖睡不着，便来到院子里，坐在秋千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院长妈妈突然出现，满脸慈爱看着他，“嘉霖，要聊聊吗？”
沈嘉霖眨了眨眼，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院长妈妈斟酌了一下词句，才开口道，“你回来有段时间了，清衍那孩子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也让人偷偷送来不少你爱吃的东西和惯常用的东西，不过叮嘱我不要让你知道。”
“他没欺负你吧？”
沈嘉霖本来还有些感动，听到最后一句，心虚地躲开院长妈妈的视线，脸颊也一点点泛红。
虽然他是下面那个，那天晚上也但是确实有那什么到，再加上顾清衍那颜值那身材那持久、咳咳、真要算，其实还是赚到了。
毕竟抛开家世不提，就顾清衍那种类型的，要是下海，一晚上十万都有人趋之若鹜！
院长妈妈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见他并没有露出慌张或者惊恐，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有些无奈，“所以你们这是在闹哪一出？”
沈嘉霖抿了抿唇，小声道，“清衍哥说他喜欢我，想跟我结婚。”
院长妈妈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开了，“这不是好事，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沈嘉霖：“哎？”
院长妈妈忍俊不禁，“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嘉霖脸顿时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院长妈妈走到他面前，放柔声音道，“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忙想想办法呢？”
沈嘉霖垂下眼帘，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我就是担心等到激情褪去，对彼此没有感觉了，甚至会两看相厌，到时候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虽然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身边却有不少情侣，绝大多数都是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侬我侬，恨不得成天黏在一起，可时间久了，对彼此的滤镜逐渐消失，矛盾也越逐渐显现出来。
之后要么分分合合，要么彻底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能和平分手的都是少数。
就算能够坚持到结婚，恩爱如初的也不多，往往会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生活习惯之类的吵得天翻地覆。
沈嘉霖在这世界上在意的人很少，每一个都不想失去，才会这般纠结。
院长妈妈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满是怜爱，“你跟清衍都是好孩子，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并且彼此喜欢，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们要是在一起，将来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开，但万一呢？”
“这世上也不乏相守一生的人，对不对？”
沈嘉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院长妈妈叹气，继续劝道，“更何况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维持现状，也只会留下遗憾与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最重要的事，明天与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与其到时候悔不当初，不如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
“这样就算将来真的不尽如人意，至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沈嘉霖怔怔地看着院长妈妈，突然醍醐灌顶。
院长妈妈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要有我在，福利院都是你的家，也永远是你的退路。”
“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妈妈永远会支持你。”
沈嘉霖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他点了点头，打算去找顾清衍。
熟料刚从秋千上下来，想见的人已经出现在不远处，满脸忐忑看着他。
那模样，像极了一直好不容易找到主人，担心被遗弃的大狗。
沈嘉霖这次没有逃避，朝着顾清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跑了过去，直接扑进顾清衍怀里。
顾清衍很是意外，却也习惯性伸出手将人牢牢抱住。
院长妈妈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以后，他们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