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61 当个事办
chapter61
陆霓这句话好像一句似是而非的承诺, 一旦她拿到钱了,就会离婚。
蒋垣略一挑眉,他不想把此变为交易。
陆霓说:“你放心, 工作我会做好,也从来没有为了谁放弃过。我更不会被别人欺骗, 让自己吃亏。”
这是一句真心话, 目的却不是真的让他放心自己。而是证明她行走社会,随时带着脑子, 而非恋爱脑。从合作伙伴的角度来讲, 她相当靠谱。
蒋垣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陆霓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了解我的为人吗?”她自己都不信, 难道,他比她更相信她吗?
空气凝住了几秒。
蒋垣说:“你当然可以对我戴上面具,表演你想表演的角色。但你应该相信,我混到今天不是傻子, 手里也攥着筹码, 随时要挟你。”
他的表情冷得不像真人,像从书里翻出来的符号, 他的眼睛也尖锐到像也看透了她。
陆霓有一瞬间是慌的, 威胁简直令人瑟瑟发抖。但是她很快就不纠结了,因为无论是许杰还是陆霓, 都是个没有信义、没有信仰的人。
赤手空拳, 烂命一条, 能有什么值得被要挟的呢?
于是陆霓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蒋垣弯曲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说:“你还是不知道。”
陆霓小心地接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很凉也很细长,骨节是硬的,指缘剪到贴肉,几乎没有出来的部分,所以摸起来干净舒服。
她的指尖缓缓从关节上滑过,才去拿他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蒋垣的视线只能看到她的平平的小腹,她很瘦,胸部却浑圆饱满,男人和女人对彼此身体的开发与探索阶段,每每总像发现新大陆,都是完美无暇的。
他却没有多看,闭上眼睛,享受着晚安前最后的亲密接触。陆霓擦完放下毛巾,在他额前亲了一下。
陆霓在客卫冲澡,昨天她也是睡的客房,那时候他已经醉得不清醒。
蒋垣阖上了电脑,收拾一下,准备去睡觉,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头,然后回自己房间,刚推开门,她就跟了过来。
蒋垣脸色倏然变化,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
“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一起睡吗?”他一退,陆霓就松松抱住他,柔软贴着坚实,只隔着浴袍,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一起。
“你不是说,没做好准备?”蒋垣用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陆霓问:“这影响躺在一张床上吗?”
好像很有道理,蒋垣再说一句拒绝的话,是不是就显得这男人太没品?从过去她崇拜的位置上走下神坛,变成俗人一个。
陆霓在他背后也笑了一下,嘴角轻轻上勾,眼睛却没有笑,思虑很重。
她松开手,已经绕过他进了卧室,很自然地揭开被子上床。
陆霓过去谈恋爱从来不是个保守的人,所有事情都水到渠成,完全不会保持所谓淑女的姿态,故意拿乔。当然,她出戏也快,也被某一任抱怨过拔“吊”无情。
她躺下。
都亲到起反应了,没有必要分床睡。
蒋垣上床前,先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关了。
四周迅速陷入黑暗,不见光亮,只能感觉到床垫另一边下陷了。
一开始他们隔得还很远,都觉察不到旁边睡了个人。
她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枕着手臂,沉默着。
只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说:“我们之前也在一个房间睡过觉。”
“不是不想和过去有一点牵扯吗?”蒋垣难得的,想让她闭嘴了。
“你不是来找我了吗?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陆霓说着,又问:“你为什么转过去不看我?”
她的手缓缓搭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肩太宽了,陆霓都要抬起手臂才能摸到,被里也跟着漏风。
卧室里自然是不冷的,但她洗完澡后的香气会一阵阵从镂空的地方传过来。暖融融,被无限放大,他跟进了盘丝洞似的。
他转过来平躺,看天花板。
陆霓挪了挪身体,脑袋向他的肩膀靠过去。
“还不困吗?”他感觉到她的蠕动。
“我有点认床,睡不着。”陆霓说。
蒋垣抻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多适应就好了。”
“嗯。”
她把脸往他胸口埋了埋,手脚习惯性蜷缩,缩成在母体的形态,脚面拂开他的睡裤,碰到他的小腿。也不吭声,咬着嘴唇。
她的手脚冷得跟冰块一样,蒋垣皱了下眉,陆霓又问:“我重吗?”
“你比我想象的轻。”
“那你为什么这么表情?”
黑暗逐渐褪去了一点,恢复了些微光亮,她看见他皱眉了。
蒋垣答应睡在一张床上是个错误的决定,抱她更是错上加错,现在连微表情都被监视。他侧过身,用腿夹住了她。
陆霓眼里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仰头看他。
蒋垣心一动,再次低头亲她。
他们在被子里亲了好一会儿,这次的亲法和在书房里的又不太一样,并不激烈,温情脉脉。
口腔席卷时,手也会触碰对方的身体,她去摸他温暖的背肌,精短的头发,有点扎手。蒋垣却没有摸她,只是用力,圈住她,把她往自己身体里嵌。
陆霓在一个时机里选择困乏,她的口轮匝肌放松下来,恹恹地说:“我困了,晚安。”
这个吻结束了。
蒋垣并没有被安慰到,看他的表情,明显有些烦躁。而陆霓已经松开他,均匀地呼吸。
他迟迟无法入睡,也没有去碰身边的人,越碰越糟糕。
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转移注意力,后来半夜,他又起来去了几次洗手间。
*
陆霓早上要去店里,没有车。
蒋垣家距离花店有五六公里,平时他早上跑步也不止这个公里数,跑个来回,顺便买咖啡,或者带把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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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是蒋垣开车送她去的,已经十点多了,把车停在花店门口,陆霓下车前,他对她说项目书被他拷贝了一份。陆霓点头,说知道了。
蒋垣回到办公室,赵秘书跟着进来送东西,蒋垣给对方一份资料,让帮忙打印两份,装订好。等他检查完之后,再给到下面的项目组,进行综合评估。
安排完这些事,他面前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仍有些困倦。今天他还有别的事,不能放松神经,便让赵秘书再冲一壶咖啡端进来。
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或者说一直没睡着。怀里躺着一个温香软玉的人,他知道陆霓故意,但她这人,他也从来没觉得她是善良的,心里蔫着坏,所以没法责怪。
*
反之,陆霓睡得就很好,虽然认床,虽然也醒来几次,是听见他去浴室洗澡。
慧姐今天上班迟到了,刚刚陆霓下车的时候,她正在开门,所以就看见了陆霓从一辆车里下来。
陈延的车她认识,但这辆明显不是。里面坐着的那人,看影子也根本不是陈延。
慧姐惊呆,直接发问:“那位仁兄是谁?”
“蒋垣。”陆霓说到一半,看慧姐困惑的眼神,明显不记得名字,她改口:“LP男。”
对方一下子全想起来了,没忍住说了声国粹,“你和他?”
“我昨晚在他家里。”陆霓说。
慧姐并不知陆霓和陈延已经离婚,但对陆霓,她也全然没有批判的意思,眼里只有佩服。
早知陆霓的秉性,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有钱,她是不可能找个普通上班族,为着一套房一辆车一个孩子奋斗一辈子。
女人成功最重要是要有手段,天天争着做贤妻良母有什么意思,又没人给立牌坊。
两个女人都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诡异地相视一眼,陆霓耸了耸肩膀,说:“我和陈延离婚了,不久前。”
对方拍手鼓掌,好好好,够迅速。
陆霓要上楼,慧姐拉着她,要说一些事。新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眼看销售额早就赶超老店,会员充卡都是几万几万来,简直像撒钱,新品也是频繁上,一片向好。
慧姐不眼红是假的,她跟陆霓说,自己想过去发展,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陆霓没有明确拒绝,说了具体的情况,新店那边她这两年是没准备赚钱的,声量大回款却不多,今后的投入也只会更多,主要是铺市场。
如果慧姐要过去,收入不会翻倍,或许还会下降,以后可能会上一个台阶,但要先吃苦。
陆霓说:“如果你敢冒险,可以去尝试一下,我也希望你在工作上再努把力。”
慧姐一听收入下降,就不乐意了,老店生意稳定,她随便上上班,加上提成,一个月也能拿两万了。
她说:“我再想想。”
“好,你慢慢想。”陆霓笑一笑。
陆霓坐在办公室里,慧姐连按时开门都做不到,她是老员工,陆霓不好指责,并不适合框架管理,只能旁敲侧击地劝退。
郑明华发微信来,问了她一些事,陆霓正好也要跟郑明华见面,坦白。
她安静地想了半天,诚然,欺骗蒋垣是自己不对。这个谎言也脆弱得一定会被快速戳穿。
但人和人之间,比的就是谁豁得出去,谁更没良心。
蒋垣从始至终都是个体面人,但陆霓办不到。她要尽快融到钱。
她知道,蒋垣自己的事非常多。别指望一个大忙人能把无关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一定会忙到把她的往后拖延。
陆霓不想等太久,一遍遍虚与委蛇,她会觉得累。
她的事,他必须当个紧急任务办,这招虽然卑鄙,却也算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还是发红包。
第62章 chapter62 想见给我打电话……
chapter62
陆霓把郑明华从家里接出来。
她从前是最会哄这位前婆婆开心的, 年轻人会吃会玩,一定讨人喜欢。她带郑明华吃好吃的,再给她挑衣服、饰品。不是多贵的东西, 几千块钱的消费,但都送到人心坎里。
陆霓的审美是经过长久训练和验证的, 郑明华感觉到儿媳的细腻熨帖, 一高兴就爆金币,也哄回去。
今天郑明华在陆霓面前哭成了个泪人。在陆霓送还珠宝的时候, 她觉得不对,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事实也就分明了。
小两口果然扯了离婚证。
陆霓抽了纸巾给郑明华擦眼泪, “妈妈,别哭了。”她还没来得及改称呼。
郑明华说:“是不是陈延那个家伙死性不改?”
“我们两个都有错。”陆霓说,纠结原因已经没有意义。
郑明华怎么会不知道,早先陈延就有前科, 陆霓跟他离婚, 也是到了不得已的份儿上。
郑明华握着陆霓的手说:“霓霓,我知道肯定是陈延的不对, 我帮你教训他, 但两口子过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牙齿尚且会跟舌头打架, 非要走到离婚的这一步么?”
她过年时还在高高兴兴等着抱孙子,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老年人观念根深蒂固, 陆霓劝不动,她无奈说:“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郑明华没有想到,金童玉女一样般配的婚姻,仅维持三年就散了。
人都有私心, 但也是感情动物,作为一家人相处的这些年,不能当什么都不存在。陆霓真心对他们好,嘘寒问暖,承欢膝下,亲儿子都做不到的孝顺。郑明华也是真心喜欢陆霓,不吝啬金钱,什么好的都想着她。
老太太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她不明白这么简单的要求怎么就办不到?
也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俩人的感情出问题。
那年陈延回家,用通知的口吻,说自己要和陆霓结婚。
陈父坐在沙发上看书,抬起头来,目光威严地提醒:“那姑娘的出身可不太好啊。”
陈延一贯吊儿郎当的态度,却说了句公道话,“你退休之后心胸气度都奉献给单位了吗?现在搞出身论?”
陈父被气得手抖,眼镜往桌上一砸,“混账东西,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我是说,你俩人生轨迹毫不沾边儿,日子未必能过长久。”
也许他爸有道理。可陈延说:“我不愿意想那么多,眼下我爱她,想和她结婚的冲动,什么都等不了。”
连郑明华都意外,她给两人牵线搭桥确有撮合之意,可恋爱时间未免短了些,才一年多。以前催他结婚都不搭理,嫌烦,说没有结婚的打算。
陈延根本不需要得到家里人的同意,擅自拿了户口本去和陆霓领证,谁拿他都没办法。之后才试婚纱,选对戒,通知亲朋,补办婚礼。
两人婚后也结结实实的恩爱过,真爱的眼神是装不出的。家里氛围都跟着好起来,有陆霓在中间调停,父子再没吵过架,陈延性格温和了,见谁都愿意给个好脸儿,家庭聚会也热热闹闹。
郑明华眼见已经无法劝动陆霓,“霓霓,不能你和陈延离了,连这个家也不要,妈舍不得你。”
陆霓说:“我知道,你和爸爸对我很好,把我当你们自己的孩子。”
郑明华又忍不住哭,“那你怎么舍得的啊?”
陆霓的手背被郑明华的眼泪打湿了,像浇了杯水下来,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举措,是否对婆婆造成了心理伤害。
她想了一下,“我长这么大,您是对我最好的长辈,我真的很感动。在这家里,我感受到过温暖,您永远都是我的妈妈。”
郑明华摸着她的头发,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陆霓和陈延到底是分开了。郑明华此前送给陆霓的那套商铺,已经过户到陆霓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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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年限制解除,我把再转给您,这期间产生的房租,我也按照市场价给您。”
郑明华不让陆霓再说下去,“你既说我是你妈妈,给你就是你的了,说什么还?”
郑明华不是个守财的人,有自己的主意,她先稳住陆霓。
老太太自诩看人眼睛毒,她觉着,这对儿真爱过就走不散。人生一时的雾气总会弥散开,挡不住高山瑰丽。
陈延肯定是爱陆霓的。等那贱骨头回来,好好谈,慢慢追,两人铁定能复合。
陆霓不知道郑明华在想什么,那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房子给她了,她也不是喜欢推脱的人。
无论如何,也算了却一笔账。
*
蒋垣在公司忙。
他早上把陆霓的商业计划书给到项目组,他们下午就给出了评估结果。
蒋垣抽了十分钟下去开会,那边说这个花店的项目还是很有投资价值的,在一众递过来的本子里相当亮眼。
蒋垣道:“说说看。”
项目组组长姓赵,赵组长说:“首先这个项目针对的市场,已经细分的非常精准,是一个有自己话语体系的小圈子,共同的价值观,身份认同,恰好这个群体,足够支撑品牌存活。”
蒋垣的表情绷得很紧,皱眉问道:“比如呢?”
赵组长说:“我们做过香薰,咖啡,等类似的项目,消费者群体指向高收入白领、潮人、或者中产以上的家庭。鲜花,是一种在衣食住行必需品之外的东西,消费的核心并不是实用性,而是生活品质,观赏品味,代表自我个性。这与我们的消费群体的标新立异不谋而合。”
陆霓的鲜花店,在鹤通内部就像某知名的奶茶店一样,耳熟能详,也经常有同事过去消费,并且认识老板,所以拿到这个项目大家不奇怪,能很快给出结论。
蒋垣拿过了香薰和咖啡的项目书,粗略翻阅,耳朵也在听对方继续讲下去为什么这个项目是有利可图的。
他又问了些别的问题,节奏很快,饶是如此,时间也超过了二十分钟。
最后他把所有的文件都阖上。
他下来的时候拿了个笔记本,摊在桌子上,准备综合不同的观点,但最终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项目组认为,陆霓的这个项目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以蒋垣的经验来看。
他平时是个挺随和的人,但进入工作状态又过分严肃,此时眉目凌厉,一言不发在想事情,同事也沉默下来。
饶是上面说了一堆专业性的东西,产品与受众的逻辑闭环了,足够唬人。但是看不出陆霓在商业计划书里的漏洞,没有独到眼光,就不可能做得好这个项目。
说明他们的水平并不比陆霓高。
陆霓融资不是单纯得到一笔钱。找钱是最简单的,如果只有几百万,他直接就打给她了,还融什么资?他需要的是系统能力的竞争,把商业行为的每个环节都完美衔接。
蒋垣一场半小时的会开下来,基本上有了谱,他说这个本子先放一放,然后就出去了。
再上楼开视频会议,对接那个锂电池项目,陈延也在。这个是他的专业领域,沟通起来相当顺利。
他突然看了眼视频左下角的陈延,几日不见,陈延的表情淡淡的,平铺直叙地说着公事。两人也有对线交流,声音一点不含私人情绪问题。
互相说完,挂了视频。
蒋垣的酒醉了两天,现在才醒过来。
上一次三个人,陆霓把陈延赶走就很不符合常理了,陈延是那种甘居之下的人吗?他连一根领带都容忍不了。第二天在公司也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种种反常,蒋垣都要打上问号,而问题只能出在陆霓那,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快到傍晚时,他给陆霓打去一个电话,陆霓在外面,环境有些吵,问有什么事吗。
蒋垣的声音冷清,略微放松下来,“本来想跟你说融资的事,你现在在外面?”
“商场里。”餐厅人多,她起身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你要和我说什么,我现在方便了。”
电话那头的人却忽然笑了,他谑道:“不用这么着急。”
“嗯。”陆霓不喜欢被人看穿,她立即点了下头,又意识到点头也没人看见。
她今天和郑明华见面,郑明华的情绪很不好,陆霓也不好一走了之,就准备陪她吃完晚饭,再把人送回去。
此时,郑明华见陆霓打了一会儿电话了,就喊道:“霓霓,好了没有?”
陆霓回了声:“我这就来,妈妈。”
“快点,菜要凉了。”
尽管刚刚陆霓已经用手盖住了传声筒,但声音还是被蒋垣听到了。他觉得她喊妈妈的声音有点奇妙,异常柔软。
“你吃饭吧,不打扰你了。”蒋垣没有问那是谁。
陆霓微微迟疑,也不着急挂电话,只是贴在耳边。
蒋垣笑了,问她:“晚上来我这吗?”
陆霓说:“不去了。”她有事要做,去他家里什么都干不成。
“那什么时候来?”他又问。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两边的声音都软了下来,带些许温度,轻飘如气流般。陆霓咬了咬嘴唇,不自觉在脑中想象了下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样子,是坐着呢,还是站在窗边?问他:“你在干什么?”
“刚开完会。”蒋垣松了松领带,“等会还要和人见面,所以要晚点回家。”
“哦。”她想,他果然很忙,不知道她的事被排到了哪里。
“明天想见面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他又发出邀请。
“好。”陆霓挂了电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烫。不太可能是害羞,是心虚,不知道他知晓到哪一步了。
第63章 chapter63(过去式) 恶之花……
chapter63
许杰攥着那两千块钱, 一分都没花,她把这些钱转移到一个崭新的信封里,压在枕头下面, 准备还给蒋垣。
等将来她上大学,他再正式资助她。现在她忍忍, 还能坚持住。
元旦节放假, 许竹打电话来,让许杰去她家过节。许杰很高兴, 也很满足, 许竹虽然没有原谅她,但在行为上宽恕了她。
她买了奶粉, 鱼油,西洋参,这些东西都是给许竹的,没有小外甥的份儿。许竹的孩子有一大家子人疼, 是山寨少爷。而许竹只有她一个人疼。
从超市里出来, 她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了一只拨浪鼓,姑且算个礼物。
许竹的丈夫元旦没有回来, 饭店忙, 他留在城里帮工。许竹的小姑子见许杰拎着一大兜东西,却只有一个玩具是给孩子的, “这破烂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许杰没理她, 径直进屋看许竹, 许竹竟比上次见面还瘦,两颊都凹进去了。人一瘦就容易显老,憔悴,许杰说:“他们家是不是不给你饭吃?”
“瞎说什么呢?”
“家务都让你做?”
“难道你姐结婚, 是过来当豪门阔太太的吗?”
许杰刚远远走过来,就看见许竹在晾衣服,破旧的洗衣机像长了腿,一插电就到处蹦,被许竹摁住,里面洗的全是她小姑子的鲜艳衣服。
许杰觉得不公平,想去骂人,许竹却不让她多说话。
许竹在厨房烧饭,许杰就跟她去烧火。家里杀了一只鸡,炖鸡汤喝,出锅前许竹把鸡腿撕给了许杰,让她在厨房里吃完再出去。
少了鸡腿的饭很明显,但许竹就是明目张胆地偏袒自己的妹妹,而不是别人的妹妹。
晚上许杰跟着许竹睡,却没能像往常那样夜聊,谈心事。她夜里两三个小时就要起来喂奶,许杰开了床头的灯,看见许竹搂着孩子,大咧咧掀起衣服,她的乳||||头黑色素沉淀严重,也变大了好多。
即使不美丽不重要,可小婴儿总是咬她,咬到乳||||头渗血,耷拉如被砍掉的头颅,如斯可怖。
许杰看了几回,产生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看。
许竹的脸上也会露出痛苦表情 ,低声嚎叫,甚至是恶毒咒骂:“跟你该死的爸一样!自私自利!不想让我活命是不是?我早晚要被你折磨死!”
她恨孩子,但是她的手却舍不得推开。
许杰又转过头来,她把许竹
𝑪𝑹
的每一丝表情都刻进大脑里,说:“大姐,等我上大学,你就陪我去吧,不要待在这了。”
许竹默默叹息,“能去哪里呢?”
*
许杰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上午接到蒋垣的电话,他来看她。
许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坐车回去,本该下午三点就到的,可是这天又下雪了,车在路上堵了好几个小时,到站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她怕蒋垣走了,又怕他没走等时间太长。踩着泥路往家里跑。
好在蒋垣没有走,他坐在她家的屋檐下,双肩包放在腿边,等着她。看见许杰从远处跑过来,他站起来,被她撞了个满怀。
“冷不冷?”
“你冷不冷啊?”
许杰碰到他的那只手又红又冰,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蒋垣把她的两只手夹在自己的手掌里,搓了搓,给她捂暖,“这么着急跑干什么?”
“怕你等不及了。”
“答应等你的,我不会走。”他说。
许杰在这一刻倍感亲切,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的亲人,她拿钥匙开了自己家的大门,请他进屋。
蒋垣给她带了东西,一双雪地靴还有一罐太妃糖。他上次过来,看见她还穿着运动鞋,下雪天踩在泥地里就特别容易湿透滑倒。雪地靴是新年礼物,太妃糖是在车站买的。
许杰笑了,蒋垣穿的是一双登山鞋。他一定不知道一个秘密,就她家附近的这些山路,无论是雪地靴还是登山鞋,都不如劳保鞋好穿,防滑又耐磨,那才是登山利器。
但她相信,蒋垣是能看出她此刻的高兴的。
有个细节是许杰不肯承认的,现在,她见到蒋垣已经比见到许竹更高兴了,她也是才发现的。
许竹身上有一种腐烂的气息,像年迈受苦的老母亲,用幽怨的眼神看你,你拉不出来她,还会被咬手。靠近她,是靠近爱,也是靠近痛苦。
但蒋垣不一样,给她的东西是纯粹的,没有杂质。
蒋垣说他今天就不留宿了,许杰问为什么,蒋垣说他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家,明早再走就来不及了,今晚就得去城里。
“我过来看看你。”他弯腰看了看她的脸,“提前祝你春节快乐啊。”
许杰默默地把信封塞到他包里,蒋垣没有看见,又问她还有钱没有,许杰说有的。
蒋垣说:“我说资助你不是玩笑,你好好上学。有困难给我打电话。”
许杰还是关心:“你家真的不会……”破产了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蒋垣很快就走了,否则赶不上末班车,许杰只送他到门口,他没让她出来,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从那天以后,许杰就再也没有见过蒋垣了。
*
那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并非虚妄的大话,而是蒋垣的承诺。
蒋成忠的那块商业地已经谈妥了交易,就等签合同打款,这边脱手,他的公司有喘息余地,会再次走上正轨。
蒋垣对许杰心里始终有愧疚,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是因为他爸没钱,导致乙方消极应对事故,酿成许杰家庭的悲剧。
他回到北京家里,准备复学的事宜。他心里又牵挂许杰一个人生活,想去看看她,所以就去了。
某天晚上,蒋垣将将进入睡眠,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是蒋成忠打过来的。
蒋成忠说:“那块地卖不掉了,也开发不了,我被人利用了,要完蛋了。”
蒋垣的大脑一懵,仔细辨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蒋成忠被人做局。X省那个地方,三年换一任领导,每任领导都把它当成跳板,要做成政绩,投资的外商就是垫脚石。
当初金隆为了接工程,审批的文件是找人做的,两头欺瞒。现在领导换任,上下层层换血,整治不良之风。
新的领导做新的政绩,推翻老的,地质勘察那地不符合商业开发标准,勒令停止开发交易。
蒋成忠的投资全砸里了,谁都不会想到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无法无天,把天都捅破了个窟窿。
他玩不过。
蒋成忠说:“我没办法了。”
蒋垣从床上下来,赤着脚,“爸,你别冲动。”他听见呼啸的风声,五脏六腑都提起来,一遍遍说着:“你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你要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蒋成忠早就崩溃数遍,也郑重做了一个决定,“你知道我要面临的是什么?破产,坐牢,我已经五十几岁了,不会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我也没法接受潦草结束的人生。”
蒋垣已经预料到蒋成忠会做什么,他的呼吸突然困难,恶心,整个人都要碎掉了,“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他的声音颤抖,卑微地祈求:“爸,你想一想我,求求你。”
“蒋垣,对不起。”蒋成忠跟他道歉,又给蒋垣忠告,“做人不能善良,你很随我,但这是大忌。”
电话被挂断了。
蒋垣站在地上,浑身颤栗,他冲出家门,却不知道能去哪里救蒋成忠。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蒋成忠一跃而下的样子。
他的人生也全完了——
作者有话说:恶之花还有两章,然后全部是现在时了。
第64章 chapter64 没做到的事
chapter64
陆霓这一周的行程安排很满, 两天没跟蒋垣见面。
她经由黄老板介绍,跟一所谓蓝血奢侈品牌合作上了。品牌方做Vic客户答谢宴,有花艺下午茶, 陆霓作为老师被邀请过去。
这种合作其实没有什么费用,她也不在乎什么蓝血和红血品牌, 无非是自诩名头。但对陆霓来说好处也不少, 至少今后她有与奢侈品合作的履历与作品,同样也是给自己赋魅。
人们总是对财富, 学历, 美貌,有着莫名其妙的崇拜。陆霓在很多年前经历过如此的心境, 历久弥新。随着年龄增长,自己也逐渐变成了这场名利场崇拜中的左位。
在晚宴上碰上了个曾经上过她课的客户。对方在心里也高看了陆霓三分,帮忙介绍人脉,不吝夸赞。
陆霓说上次见面还是和汪姐一起, 只是今天汪姐不在。
“汪瑞雪怎么可能进来?”
陆霓笑笑, “她最近出国看女儿了,没空吧。”
实则根本不是, 品牌请来晚宴的客人一年的消费起码几百万。汪瑞雪的钱都是丈夫秦峰的手指缝里漏的, 秦峰一个外企高管,年薪是不低, 但要供两个国外上学的孩子, 一家老小, 开销很大。
汪瑞雪不掌握家庭经济大权,零花钱有限,无法买当季新品,撑门面的行头还要去二级市场捡漏;按摩、做脸偶尔买团购券。
“她算哪门子上流?也就中产吧。”对方捂嘴笑, 表情不屑。
陆霓有种窥见大部分主妇破碎内里的感觉,包括她自己,如果不离婚的话。每个人都没有秘密,像被翻透的书。甚至称不上书,只是一本薄薄的产品使用手册,毫无内容。
陆霓不想做被翻透的书,只想做翻书的人。
她发了营业的朋友圈,这条朋友圈被汪瑞雪看到,心中五味杂陈,毕竟奢侈品晚宴邀请需要门槛,陆霓还越过她,和她的朋友聊天、合影。
周三,陆霓店里的沙龙没有汪瑞雪的名额,她把自己硬塞进来,说说笑笑,聊一些时尚的东西,很快话题又转到家长里短上去。
说起某某和前夫离婚,现在又和某企业老总谈恋爱,好像还要生孩子。
“老蚌生珠,牛啊。”
接话的是昨天跟陆霓一起参加活动的那位,刚刚吐槽完汪瑞雪,今天又和汪瑞雪一起吐槽别人。
“这有什么的呀,历史上不是有好多进宫前就嫁过人,之后照样当皇后的。”汪瑞雪看过的宫斗剧很多,说起来头头是道,“那什么刘娥,董鄂妃,不就是?”
汪瑞雪看向陆霓,征求认同,陆霓笑说自己不懂历史,不知道这回
𝑪𝑹
事。
她倒不是故作清高,而是这会儿她在做生意。客户可以胡说八道,她要跟着胡说八道,人家可就觉得她这人不怎么样了。
“那就说明,女人升迁靠的不是贞操带,是手段吧?”
“我现在就佩服邓文迪,蹬了默多克,有钱有身材还有小鲜肉,简直人类楷模……”
无论多光鲜的人背后一样落入窠臼,嚼透舌根。
沙龙结束已经五点多了,陆霓和客人聊天,店员则在打包伴手礼,这次的伴手礼是香水。
外面天黑透,汪瑞雪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拉着陆霓说话,问她昨天和那位朋友聊了什么,陆霓说都是一些场面话,俩人又不熟。
汪瑞雪这才满意,“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出去玩?”
“哎,开年事情很多,生意上的。”陆霓推辞。
“陈延快回来了吧,等他回来,你们一起来我家吃饭。”
陆霓并不知道陈延出差,听汪瑞雪的意思,陈延还没把两人离婚的事广而告之,既然他快回来了…… 陆霓的手指在桌子上磕了磕,若有所思。汪瑞雪也看她的手,此前陆霓总戴着一枚格拉芙的钻戒,最近几次见面都没看着。
陆霓收到蒋垣的微信,他刚开完会,从公司开过来接她。
她放下手机,这条微信已经发过来好一会儿了。汪瑞雪顺着她的手,看见她身后的花束,是刚刚上课的教材,但也是最漂亮的,她问陆霓:“这个给我拿回家吧?”
陆霓拒绝了,说有用。
汪瑞雪沾不到便宜,心说鲜花又保存不了多久,能有什么用?陆霓把她送出去,不远处停着的车,没有打双闪,但是她看一眼车型就认出来了。
蒋垣到时,见她跟人说话,是熟面孔,就没有直接进来,坐在外面车里等。
陆霓抿了抿唇,返回店内拿了包和围巾,还有那束花,上了他的车。
蒋垣看见花愣了愣,太大了,几乎把她的身体挡住。
他下来把花拿到了后排,“给客户的?”他记得店里忙不过来她会亲自送货。
陆霓说:“给你的。”
“送给我?”他原本已经关上车门,闻言又退回去,郑重观赏。陆霓不好意思,赶紧说:“天黑看不清,到家再看吧。”
蒋垣点了下头,坐回车里问她,“吃饭了吗?”
“还没。”
“现在饿吗?”
“不太饿。”
“带你去个地方。”蒋垣拨动了档位,把车开出去。
汪瑞雪还在挪车,没有走掉,她刚刚看见陆霓上了一个人的车,但那人可不是陈延。
*
“我们去哪里?”陆霓看他开的路不是回家的。
“跟着我就好。”蒋垣说。
陆霓下午吃了点心,现在不太饿就安心坐着了。蒋垣把车开到外环,出了市区,最后在森林公园的停车场。
人烟稀少,空气都清新很多。陆霓推开车门下了车,蒋垣让她把围巾拿着,别被风吹着了。
陆霓惊奇,眉一挑:“晚上爬山?”
“要不要?”他笑了。
陆霓没想到他会带自己爬山,但来都来了。两个人吃了点东西就往山顶去了,虽是周内,也不乏年轻有热情的情侣,话语密集地聊天。也许别人看他们,也是平平无奇、世间万千情侣之一。
她不爱爬山,却是爬了最多的山,她小时上学的路,总是在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路上,永无尽头。现在对此兴奋,因为带着“玩乐”的目的,大学生再去做高考题,即使不会,也笑笑了之。
她也一直被蒋垣牵着手,他并没有与她并肩,而是错开半个身位,如此他走在前面,对她就有个牵引力,陆霓觉得挺省劲儿。
走着走着,她突然松开他的手,看他反应。蒋垣表情淡然中带了点严肃,“手给我。”
陆霓再牵时只抓住了他的食指。蒋垣对此不置一词,用食指勾着她往前走,等陆霓再松,他就冷脸。
逐渐有点玩闹的意思,两个三十岁上下的人不属于小情侣,也不嫌幼稚。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山顶的观景台。
陆霓来到这个城市十年了,很奇怪,她第一次这个视角看见全貌的北京。不是在国贸吃饭时,偶尔瞥一眼的那种看,是全部。
城市像一块错综的电路板,而非吞金兽,变得温和,安静匍匐在脚下。
蒋垣见她掩藏不住眼里的闪亮。
陆霓回头想说句话,就看见蒋垣一直盯着她看,被她抓包,他的表情也很坦然,看得更直白了。
她弯着眼睛笑了笑,缓解尴尬。
蒋垣突然低头,把她的笑声原路堵回去,他的舌尖顺便抵进来,在她的唇腔里扫了一周。
这个过程很快,只持续了两三秒,快到无人察觉。他的唇离开她时,流畅地带走了黏连银丝,她的嘴唇仍然保持哑光干燥,只是比几秒前柔软了。
蒋垣略微抿唇,若无其事揽过她的肩膀,回答了她还没问出口的疑惑,“白天忙得昏天黑地,头脑都不清晰,这里姑且能喘上口不一样的空气吧。”
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待一待,什么都不想。
陆霓还在回味刚刚的吻,没有味道,但陆霓仍然感觉到他舌尖的力度,留在了她的嘴里。
她今天的精神压力也有点大,吹吹冷风,现在好多了。
只是陆霓不能留太多时间在这里奢侈地喘着大自然的馈赠,因为投资的事还没搞定,她问:“我们在这待到早上看日出么?”她打了个喷嚏。
蒋垣是有这个打算,但他觉得她好像要感冒,便决定回去。
在山上看一会儿夜景,两个人开车回了蒋垣家,跟在他后面上楼的时候,陆霓斟酌一番,决定告诉蒋垣自己已经离婚,否则陈延出差回来……自己说,总比被戳破显得真诚。虽然她的确用这件事吊着他。
她进门就把花拿进厨房,准备拆开插进花瓶里。蒋垣脱掉了外套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不大的拐角,她被高大身形堵在里面,一只手钳制她薄瘦的腰防止乱扭,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与自己接吻。
陆霓惊诧地张开嘴,反而方便他进去,嘴里有刚喝过茶水的苦涩,带点甘甜,无比清凉,干干净净的一个吻,却又来势汹汹。
“他要回来了。”
蒋垣对对方的行程了如指掌,今天过后,也许没法再让她留宿。
陆霓的话头已经到了嘴边,但蒋垣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吻进来。他把人轻轻巧巧就转了过来,陆霓手上全是水,她不忍心弄湿他衣服,扎楞在两边儿,任人摆布地亲着,唇舌交缠,吮津勾唾。
她要被吻到呼吸困难。
接吻的时候,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表情。
他早已察觉不对,没问她,心里有了妄想一般的猜测。但那天打电话给她,又听见她仍亲切称呼对方的家人。妄想只能只妄想。
也许他们的关系只是走向更破裂的一步,爱情消散,不代表亲情也不存在了。
不明的光线里,陆霓辨不清他的情绪,但能看出他的眼神由温柔变得尖锐,暗藏着审视的意味。
陆霓没法视而不见,现在的蒋垣和之前她认识的肯定不一样。他已经三十几岁,经历过人生的大风大浪,有诸多算计,没有那么宽容,也没有无私奉献的品质。
做人要审时度势,她把话再次往肚子里压,说:“我还是会陪着你的。”
蒋垣笑了下,又很轻地亲了亲她的鼻尖。
她的丈夫在,她能陪他多久呢?
陆霓趁机转移话题,问:“给我投资的事,你们内部评估好了么?”什么时候找她坐下来正式谈钱。
蒋垣也正好要跟她说这件事,“公司现在的团队,不适合做消费品投资。”
陆霓愣在当场,“可是——”
蒋垣说:“融资这样的大事,不要着急,不止是钱的问题。我会再给你找别的团队来做。”
话是这样说,陆霓不免失落,换团队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况且她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会不会是敷衍?
𝑪𝑹
陆霓没有表现失望,但他看出来了,“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
“嗯,我知道的。”陆霓这样说,她的肩膀微微向下,呈现一种放弃的状态。
之前他答应她的事,也有没做到的。陆霓不是责怪谁,但充斥着不确定性,也让她处在不安里。
蒋垣摸了摸她的脸,像安慰小孩,又把她抱到台面上坐,让她抬起头来看自己的眼,戏谑问:“我不给你投资,你今晚就要走吗?”
“我没有这么说。”陆霓就着这个姿势,抬了抬脚踝,也轻轻勾住他的腿。
“那心里这样想了吗?”他捕捉到她眼中的摇摆。
第65章 chapter65 着迷
chapter65
“想也不能想?”
“不能想。”他竟真这么说。
陆霓觉得他这人未免太霸道, 她想什么,他管得着吗?但是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刚刚的失落是不是过于明显, 工作遇到问题是很正常的,她出去谈合作也不是每次都顺利。
她的脚踝从他西装裤轻轻滑下, 蒋垣感觉到了, 伸手去扶,但没抓住, 陆霓人也从台面上下来, 臀部转过去,碰到他, 他自动往后退了退。她上次已经控诉过他黏人,蒋垣会减少亲近的频率。
陆霓说:“我没有想走。”
“不要有不该的想法。我说过,如果你退缩,我不会就此罢休。”
陆霓听了不由暗暗心惊, 她相信他有这个手段, 转移了话题:“我先把花插起来。”
蒋垣也认真地看向陆霓带来的这束花,很高级有层次的绿色调, 他嘴角笑笑:“怎么想起来送我花?”
“想送就送了, 需要理由吗?”陆霓说,这的确是教材, 但是她做的时候就想好要送给他了, “‘绿野仙踪’是今天活动的主题,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天,用材也比较有自然野趣。”
蒋垣站在旁边干看着她拆包材,“我需要做什么?”
他的问题有点呆,陆霓说:“帮我拿两只花瓶来。”
蒋垣去书房的收藏柜里找出两个浅色的陶瓷瓶, 陆霓欲言又止,这太贵重了,插花很奢侈,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最大程度上保留了作品的完整度,一分为二在两个花瓶里。
蒋垣把其中一只拿到卧室去放起来,另一只被陆霓放在餐桌上。除了天鹅绒和绿掌这种高株的植物,余材里有苔藓。
陆霓没有把苔藓扔垃圾桶,找了个空玻璃瓶,在底层铺了点火山石,再用镊子一点点把湿苔藓塞进去。火山石是她包里带的,来之前就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
蒋垣坐在餐桌边看着她的侧脸,她的鼻梁很细,眼睫收敛,陆霓许是察觉到他的注视,说:“我最近在新房子里养苔藓,很有意思。”
“新房子?”
陆霓说错了话,立即改口:“是单独的房间,专门放我养的花的。”
“哦。”蒋垣也没有多想。
陆霓把瓶子推到他面前,蒋垣定睛一看,她在瓶子里造了个微景观。
陆霓今天上班戴了一枚卡通风格的兔子戒指,把戒指放到苔藓里:兔子立在青青草原上。很有童话意趣。
陆霓把苔藓景观瓶也送给蒋垣,撑着下巴,说:“我觉得,这么多植物中,你最像苔藓。”
苔藓没有根和茎,靠孢子繁殖,蒋垣戏谑道:“低等植物?”
陆霓抬眉,重重看他一眼,“贴着草地,有风,土壤有水分,就可以活。我喜欢这种感觉。”
蒋垣只细细品咋了后半句话,眼底有些兴味:“那你是什么?”
陆霓反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蒋垣的脸上浮上一层浅浅的笑,不做思考,“你是陆霓,什么都不像。”
他的眼睛仿佛烈灼的火,又看她看得太直白,这下轮到陆霓无从招架,她匆匆说:“我去洗澡了。”
她去了次卧的浴室洗漱。
他把装着苔藓的瓶子也拿回主卧,放在床头,幽暗的房间,他看了那兔子好一会儿。
时间已经不早,他也准备休息。
男人洗澡是快的,他冲完澡,关上卧室的门。
他不准备再和陆霓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睡没什么,而抱着就有些麻烦了。她没做好准备,他不想用小脑逻辑思考,但总用冷水降低敏感度会损伤。
他躺下,听见客厅里拖鞋趿拉的声音,陆霓吹完头发,又去厨房倒水喝,很快她就走到了他的主卧门口,两只脚的暗影明显。
她旋动几下门把手,发现竟然在里面反锁了,陆霓不由拧眉,人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让她进去睡了。
陆霓平日里的体面在此时无影无踪,她又继续捣鼓了会儿门锁,吵到里面的人不得不给她打开。
门开之后,两张面孔相对而视,陆霓若无其事地问:“刚刚门怎么打不开了?”
蒋垣肃穆黑沉的一张脸,犹豫半晌,“进来吧。”
她两次都穿他的睡衣,长胳膊长腿,她只能把袖子和裤褪挽起来,否则拖地。揭开被子爬上了床,坐下后又扭头看他。
蒋垣站在床尾,也看她。
她曲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睡裤裤管拂过白净脚面,脚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却并不像涂了东西,此刻服帖地踩着床沿。
这张床说是刑场,她是刽子手。
“你不上来吗?”她再开口问时,只见那张俊逸脸庞的冷漠和愤怒又多了几分,他突然好有距离感,不禁让人怀疑,刚刚和她深吻的人是谁。
蒋垣从另一边上了床,“不要说话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时间陷入循环。
“我真的没有想走。”被禁止说话的陆霓再次重提那件事,“以为很快就会有好消息,有点失望是真的。但我知道,你的思虑斟酌都是为了我,不是在敷衍我。”
蒋垣侧躺面向另一边,不看她,“知道了。”
“你生气了吗?”
“你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生不生气。”他并不需要陆霓时刻在乎他的心情。
“可是,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陆霓坐起来,身体趴在他的肩膀上,手已经伸到他身前,是眼神的延伸。
蒋垣在昏暗中抓住她的手,十指紧紧交缠,转过身来,再次把她搂进怀里,暗自好笑,这算什么呢?
他细细揉摁了会儿她的手指和手腕,陆霓已经开始习惯趴在他的胸口,她悄无声息地笑了笑。
“就这样睡吧,不要动了。”否则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嗯。”
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这一夜好似能平稳度过。
模模糊糊间,有小虫子在身上游走。
蒋垣睁眼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他已经看不见她的纤细手指,只能隔着布料简单看个轮廓。
陆霓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起来了?”
蒋垣惊诧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心中却也知道她其实胆大包天。
他的睡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解开,也给了她很大的视觉冲击,男人的肌肉如同雕塑,遒劲完美。有那么一刻,她在生理上也是紧张忐忑的,又隐隐期待着放纵。
想与他亲近是真的,筹谋勾引也是真的。
蒋垣的身体犹如一把精心打造的弓,上身微微仰起,掰着她的脸,亲她。
激烈吻到她心尖儿颤,仿佛无意间吵醒了一头沉睡的凶狮。
陆霓还不想让他醒过来,眼神闪躲,在他耳边隐晦说自己身体不方便,又主动说:“我帮你那个,好吗?”她的声音柔软,潮湿,滴答如山岩秘境长出绿色的苔藓。
蒋垣垂眸看她,眼眸微变,忽而懒懒地笑道:“怎么帮?”
陆霓低头不语只顾探索,这世界在她看来只分男人和女人,构造并不陌生,但这是她也第一次看见他的东西。
之前吻到起反应的时候,她就悄悄目测过,觉得在正常范围内。
但现在没
𝑪𝑹
有了阻碍,亲手碰到,她改变了想法,也超出了她的想象,淡淡恐惧从心底滋生出来。
陆霓手滑下去,掌心贴着,用指腹去感受全貌的变化。
蒋垣也一直在观察着她,额间有汗,也有些隐忍的情绪,把她的惊惶,诧异,不安,通通尽收眼底。
他暂时不准备打扰她,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不知道是情绪尚未到位,还是他们没熟悉透彼此,她与这家伙的相处并不顺利,有互相不服气的意思,又想互相压倒。
蒋垣看过来,可她的确不是故意的,她还没坏到那种程度。
在这期间她也细心观察他的表情,男人的眉间略带恼怒,对她的表现不满。陆霓探头啄了下他的嘴唇,轻如羽毛,等他紧皱的眉舒展开,她又去兼顾下边儿。好在,她向来是个手巧的人,学东西很快,不一会儿就掌握了节奏。
到最后两个人都很累,浑身热汗,她的手心里是炙热、汹涌的。
蒋垣实则被折磨得够呛,全程看她的手了,难耐是有的,但爽也的确居多,只是不全然是享受。
结束纠缠,在她身体发软的瞬间,他起身去抱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的嘴唇都变得干涩,极度缺水,微微张着,她的舌尖再次显露出来,这让他没法不亲她。
他不是在怀念许杰,坏不坏没关系,陆霓也一样让人着迷。
第66章 chapter66 随时叫停
chapter66
“累吗?”
陆霓看了眼那家伙, 只偃旗息鼓了一小会儿,又虎虎生威起来,他的精力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陆霓说:“只是动动手而已,你呢?”
他是被伺候的那个, 更不会累, 但她要是关心别的可就未必了。
陆霓说:“我的手工也还可以。”虽然比他的要差一点。
蒋垣从床上起身,闻言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陆霓看见他肩膀微微颤抖, 笑的。
陆霓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卧室里也仍然没有开灯, 蒋垣摸着黑去的浴室,他闪进去的那几秒内,浴室顶光照亮他的身形,走动时里面东西浮动明显, 陆霓想起来他其实挂的空挡。
这也很颠覆陆霓的想象, 她总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做什么都有条不紊, 但也有粗犷和不拘小节的一面。
门关上以后, 里面很快传出水声。
陆霓抽了纸把手擦干净,抱着膝盖, 忽然觉得有些孤独。她又思索起事情来, 她仍然要讨好他, 做得更好一点,但不能做到最后。
蒋垣简单冲洗过后,出来时带了块儿湿毛巾,他回到床上把她的手拉过来, 仔仔细细擦了几遍。毛巾是热的,她的手很舒服,那东西残留的黏腻感没有了。
“你刚刚舒服吗?”陆霓问。
她每次说荤话总有种正义凛然的气质,但她自己似乎不觉得。
“售后回访吗?”他笑道。
“问问。”
陆霓的眼帘垂下,问完之后她没有得到答案,也不太执着,安静地看向他们交缠的手指,她的眼神说不上来是冷淡还是害羞,但是很克制。
她想抽回来,但蒋垣的目光对她的监视很紧,几乎锁住她的每个表情动作,他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低头亲她的手心,舌尖温柔细致地描绘她掌心纹路。
她同样也能感觉到他的粗粝,矫健,滚烫,陆霓本来已经冷静,又被亲到心水摇晃,情不自已。
“躺下来。”蒋垣忽然说。
陆霓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但听话照做,身体慢慢往后仰到枕头上,却枕在他掌心,随之而来是他压下来的脸,这张弓完全裹住了她。
床头拧了盏昏黄小灯,视觉依次清晰,她送给他的苔藓就在旁边。
蒋垣俯身吻她,她的唇形线条是柔和的,没有明显的唇峰和唇珠,柔软微凉,稍用力含吮,就会不小心滑落进温暖唇腔里。
陆霓也没法躲,因为他一直扶着她的脑袋,光下他凌厉的脸部线条似乎也被晕染得温和很多,但鼻子还是又凉又硬。陆霓的鼻梁也高,亲起来难免打架,他偏头,鼻尖就嵌住了她的脸颊,五官轮廓意外地严丝合缝。
蒋垣不断变换着方式亲她,花样百出。每次都是他主动已经不够,咬了下她的唇瓣又松开,嗓音暗哑,哄骗道:“你来试试,”
他让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舌探进他的嘴里,主动入侵他。
蒋垣翻身调换位置,陆霓的手肘撑着他硬邦邦的肩膀,线条干净的拉丝,充斥雄健、沉稳的力量,这让陆霓有种感觉,他处于下风只是因为懒,其实可以随时把她吃掉。
陆霓的吐息微微凌乱,再次埋头啄吻。
原本可以相安无事地睡去,但她起了这个头儿,把他唤醒,静默的房间里就又激烈起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手有多软,有多舒服,不会就此罢休。
她却控制自己,不想给出太多。
亲了一会儿,就去摸他的喉结和泛青下巴,手指停在他的眉梢眼角。不止是身材,他的眼神也有了风霜雨雪,风云诡谲的厚度。
蒋垣的手也慢条斯理地去经历她的身体,从纤细修长的脖颈,一路缓慢蜿蜒,毛茸茸的颈下碎发,她的皮肤滑腻,肩头骨骼尖细,凹凸有致,窄腰两边有浅浅的窝。曾经是身材像竹竿儿一般细瘦的小猴子,如今已经是成熟妩媚的女人。谁又没长大呢?
他的触摸太过缱绻柔情,让陆霓也感觉到一阵躁动,无比难耐,嘴唇干燥,喉咙奇痒,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杯冰冰凉凉的柠檬水解渴就好了。
可她并没有去阻止他,而是闭上眼,仔细体会着他指尖的所到之处。如果她的身体是黑白键,那么他的手指在灵活弹奏。
她想起一件细微小事,他们第一次去宾馆,坐在书桌的两边。她清楚记得,那张书桌是猪肝红色,丑且土气。但是他握住白色鼠标的手指……她看了好久,修长,节节骨头分明,指甲上有小月牙。
她那时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他,甚至讨厌,但也会觉得他的手好看,把她看害羞了。她在心里唾骂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好在她单纯,不知道瞬间的臆想代表什么,肮脏的心思也转瞬即逝。
而此时,当他的手指掠过群山峻岭,湖泊洼地,在钢琴键上敲下最终一个音符,就要打开欲望的大门时,他看见,她分明也情动了。
陆霓并拢了腿。
蒋垣低声安慰:“别担心,是让你舒服点儿。”
陆霓摇摇头,眼里婉拒很明显。
蒋垣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不像她说的不方便,更像有难言之隐。她的身体又逐渐紧绷起来,脸埋进他颈窝,眼神闪躲,湿润呼吸喷薄在他皮肤上。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反应,饶是他的自控力很好,也只会更兴奋,更想破坏点什么。
陆霓又被他圈在怀里,箍紧了四肢,有随时被拆卸入腹的危险。
她稍稍推一下,蒋垣能立刻感觉到。其实可以再强势些,已经做到这一步,进去又能怎么样呢?也许她只是迫于某种道德压力,克服就好了。
但蒋垣并不愿意强迫陆霓做任何事,她不愿意就不做,哪怕只是差之毫厘,他也希望自己比别人做得更好。
陆霓说:“不用管我,你舒服就好。”
她的话,让他心里有尖锐刺痛。“过来点,我抱抱你。”他再次伸手,让她枕到他的手臂上,再一遍遍亲着她的额角和耳廓。
“难受吗?”
陆霓又摇头。
蒋垣抖开被子,他们相拥着躲在里面说话聊天,耳鬓厮磨,说起她如何跋山涉水来到北京上学,工作,又因为什么契机去当老师获得一些名利,实现她在事业上的起色,以及为什么会在婚后辞职。
看似是为婚姻让步,其实是事业到了瓶颈期,她必须停下来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如果要创业资本怎么来。她并没有蹉跎光阴。
说到婚后的一地鸡毛戛然而止,她不想说,蒋垣也不问
椿?日?。
话说累了,暂时没有别的办法排解,只能接吻,湿湿漉漉,他的身体结实又温柔,她偶尔释放本性,蔫坏尖利,呆傻愣怔,也有点萌而不自知。
当蒋垣问她,知不知道他锁门是什么意思?陆霓说知道的,不想让她进来睡的意思呗。
“知道还拧门,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他感到匪夷所思。
陆霓说:“我以为你在装矜持。”当然最后也验证了她的猜想是对的。既然他有期待,那么她也该义不容辞地闯进来,去握握这个一只手攥不住的大家伙。
他听她的语气甚至不是开玩笑,还很认真,对视的双眸熠亮炽热,眼如点漆,他再次吻住她,肆无忌惮地扫过她温暖的舌尖唇腔,又狠狠咬住下唇,她怎么能这么折磨人?
“说一件事。”
“什么?”
“不许再和他做。”他盯住她的眼睛,佯装开玩笑:“如果让我知道,不会放过你。”
陆霓淡淡说,知道的。不会和任何人,只和你。
他勉强放心。没有完全消解的欲望始终折磨着他,随着断断续续的接吻,变本加厉。他离开卧室去客厅倒水,自己猛灌半杯,再回到床边递到她嘴边,陆霓就着他的手也喝了点,有几滴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被他用手指抹掉。
陆霓抓住被子遮身,借着暗淡夜色去看他的脸,也已经平静如初。
要说漂亮而不自知就太假了,陆霓必然知道自己在美貌上要么些优势,这是她花了时间维持的。
她的历任条件不错的男朋友,都是第一眼看见她的外貌决定交往,对她倔强坚韧的眼神没辙,对她的贫穷心生怜惜。他们认为自己是她的救世主,对她倾尽全力。
这是陆霓在蒋垣身上习得的经验。最终她又回到了他身边,故技重施,不知道这算不算有始有终?
*
第二天早上,他们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看着初升的朝阳,互道一声早安。
陆霓有事要先走,换上衣服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跑回来提醒他,不要忘记给苔藓喷水。不用多,每两天一次保持湿润就可以。她附赠的,还有一枚浅浅的脸颊吻。
蒋垣早上也约人谈事,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陆霓就已经快速出去了。
每次早上都是匆匆分别。
他省去晨跑的时间,收拾妥当开车出门。在决定不把陆霓的案子给自己公司做时,他就想好了后续,但是没有告诉陆霓,事情办妥之前,难免让人一直停留在期待里,他不想再看见陆霓失望的眼神。
蒋垣和他约的人,一起当过管志坚的下属,都有点关系户那意思。但那时候他们经常混一起,熬夜加班,吐槽过上司,有不错的交情。后来因为事业选择方向不同,也就不再当同事了。
对方姓谭,蒋垣把案子给了他,谭恺本来是准备拿到公司研究的,但蒋垣当面讲了具体情况,真是让人意外。
谭恺仔细听着,除去他和陆霓的这层关系,蒋垣是觉得这个生意不错的,他总不会是把烫手山芋甩给别人。
但是翻开项目书看见陆霓的名字,谭恺似乎有些印象。做他们这行,相互认识很正常。谭恺认识陈延,而不认识陆霓,或许是在哪个地方听说过,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想起来。
谭恺开玩笑问:“你把这个给我,是私心还是什么?”
蒋垣这种坦率的装货,倒也直言不讳,“私心肯定是有,毕竟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有这个时间去赚钱不好么。但这个案子也是公司内部评估统一通过的,我觉得他们做不好,不如成人之美。”
“真佩服你,夹带私货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成了谁的美?”
蒋垣笑笑,“行了,你知道,我不会亏待你。”
蒋垣的私心有很多,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把这个案子给别人,是不想陆霓的事业和陈延有任何瓜葛。
蒋垣上午回了公司,他知道陈延今天回来,回办公室前经过下面,果然看见陈延坐在办公室里。
蒋垣心里有那么些不痛快,觉得碍眼。
但他无法再把人支走,他终究是她的丈夫,自己短暂的快乐就此打住。
蒋垣回到办公室,给陆霓发去一条微信,问她在做什么,陆霓说在上班。他不怀疑真实性,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们二人也没凑到一起,可他仍是心情不愉,微信都没回,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回想最初的目的,发出那条短信时只想让她离婚,不要磋磨在这种日子里,而现在情况有变,他把自己变成下水道里的老鼠。
但是他也不满足现状,把自己拖进这般难堪境地。他察觉自己现在真可能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来晚了,有点卡顿,这章发红包补偿等更的小伙伴。
第67章 chapter67 嫉妒的面目全非……
chapter67
蒋垣催谭恺那边的进度。
“我刚回到公司, 你让我喘口气吧,我是你的狗奴才吗?”
蒋垣打官腔:“你就是在上吊,也暂停一下去工作。”
“……”
蒋垣这人, 从前大家一起给老板当奴才的时候,他就非常道貌岸然。不止说话装腔作势, 还是那种会在工位上拿高脚杯喝可乐的, 极端装货,遭人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又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就纯讨人厌, 无从被制裁。
蒋垣挂了电话,把鼻梁上的眼镜也摘掉, 放在桌子上,有条不紊地揉摁着鼻梁放松。人总是要在一步步走向崩溃后,再回归理智。
他了解陆霓,要真给她融到钱, 身家大涨, 以她葛朗台的本性,必然不能让别人占她半分便宜, 陈延也不行。那个时候, 她才会地把离婚提上日程。
之后的几天,蒋垣没有联系陆霓。
陈延回来之后两人不可能不见面,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陆霓为难, 尤其是让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摇摆。
之前两人没有越界, 他没有心理负担,但此一时彼一时,他的占有欲可能会导致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蒋垣有事出差几天,陆霓是收到他的微信才知道的。
她看到这种通知沉默下来, 和陈延结婚近三年,她收到过无数类似的微信,当年陈延跟她求婚的时候说,结了婚,彼此就有理由管着对方了。
未婚的小女孩或许觉得这是甜蜜的承诺,陆霓在结婚以后才明白,那是家庭重担的嘱托。他一走了之,把整个家都交给了她。
陆霓不知道,蒋垣再次去忙自己的事是否又会把她的事搁下。
陆霓的车修好开回来了,但是她再坐上去却觉得别扭。这辆车买的时候落地六十几万,她以为自己会开很久。对陆霓来说,车比房实用,她也一直开得很仔细,除了一次小的剐蹭,她从没有让它受过一点伤。
但这次刹车失灵,导致撞到路牙子上,让她觉得自己开的是一辆坏车,运气都不好了。
她没有告诉蒋垣,那天陈延来找她,是询问车的事。她也没有说自己的车坏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个男人记不住她的刹车片坏了,她就指望另一个男人记住吧?
陆霓思考了几天,决定卖掉旧车,换一辆电车。她去了解新能源的行情,各种品牌对比,然后就去试驾了。
选车不是买衣服,上身试完,合适就穿走。她留了销售的微信,说要考虑考虑,实则是要去别家再试。
在回花店的路上,踩刹车时,她对旧车的嫌弃又多了一分,哪哪都不对,她拧着眉毛不怎么开心,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的电话。
对方自我介绍,是弘扬资本的投资经理,看过了她的项目书,很感兴趣,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见面聊。
陆霓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看车留电话,信息被卖出去了,准备挂掉时,对方又说:“你是谭总的朋友,对吧,他也知道这件事。”
陆霓把婉拒的话头咽回了肚子
𝑪𝑹
里,推销电话不是这么打的。
陆霓晚上回家后,搜索了这家公司,是一家本土的投资公司,虽然不像鹤通中国那样有响亮的名气,却也有许多不错的实绩。关键是投资的类型,和她的很像。
她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双脚晃着,又在空中踢了几下。
风投公司每天都能收到海量的初创公司的项目书,但多数都存进档案库里永久封存,或者直接丢垃圾桶。
这是陈延告诉她的。他不是不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而是他的时间更宝贵。
陆霓问,不怕错失商界遗珠吗?
“你知道有句话叫:高手在民间吗?”陈延说:“那就是人类天才的遗珠,又如何呢?荣誉只给站在领奖台上的幸运儿。”
民间的高手不会被发现天赋,天赋是会磋磨消失的,久而久之泯于众人,没有傲气就老实了。
这个世界当然是残酷的,陆霓早就知道。但她又觉得,既然老天爷不赏饭,那么她抢饭吃也是一样的。
如果在这过程里对不起了别人,她也只能轻飘飘说声抱歉。
陆霓的情绪变得不错,蒋垣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说明男人只有怀揣吃热豆腐的急迫感,才会办事上心。
*
陆霓转天约了人见面,在她的店里顺便体验一节插花课,之后开始了初步的互相了解。
结束,陆霓又给蒋垣发了微信。任何事情总是需要一个正向回应,才有动力继续做下去。
蒋垣直接让她去公司楼下等。陆霓怀疑他是故意的,太不合适了,尤其她的手机自动连接上这栋大楼的wifi,没人能理解她此时的尴尬。
蒋垣没有再去管陆霓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些天他和陈延也没有打过照面,他刻意避开了,已经很给面子。
陈延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以前是典型的冷都男,公司里有不少小姑娘喜欢他,出去几天,皮肤被晒得接近小麦色,有点粗糙,下颌角也锋利了许多。
他去行政拿办公用具,行政的大姐都忍不住调侃,“陈大帅哥要转型咯?”
陈延说:“懒得涂防晒。”
“啧啧,脸漂亮的人走型男路线也是不错的,你再练结实点。”大姐说:“可与蒋总一争高下。”
陈延被戳肺管子,脸色骤变,不接话,签了字走人。这群女人嘴叭叭,一天到晚就会拿男人开涮。
但,他的确过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浑浑噩噩地离婚,恍恍惚惚地生活,总有今天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感觉。他最烦听到有人把自己和蒋垣做对比,哪怕名字放在一起也不行。
恶心透顶,他无法接受。
陈延每次想起,她告诉他真相的那天,心脏就一阵阵巨痛。陆霓了解他,把他玩弄于股掌,再一刀毙了他。
前两天他在厂里,碰上金隆来,说是参观。陈延看出来了,现在房地产生意非常不景气,没得搞了,他是真想分一杯羹。
晚上一行人吃饭,陈延问他当年蒋成忠是怎么死的,金隆抽着烟心不在焉地笑笑,说:“这种文明人太认死理了,来这个地方,”中年男人粗得像萝卜头的手指,敲着桌子,得意道:“你不懂规矩怎么行?”
早些年,富商被抢劫绑架撕票的比比皆是,现在文明社会了,也只是换了一种“抢劫”的方式而已。社会进步了,又不是人心变好了。
“他儿子现在又混成个人回来了。”金隆不屑笑:“蒋垣有个姑姑是厉害的,如果不是她,那小子也迟早被人弄。”
金隆说自己往年混道的丰功伟绩,国家严打,他不得不收敛。不过他也有原则,绝对不动妇女儿童。
他说自己的工地上曾经死了个人,那人的小孩是个虎的,竟闯到他房间要钱,不给就告他拐带未成年少女□□,那不要命的架势,金隆本来要办事,鸟都要掏出来了差点给吓萎。
陈延之后才知道,对方所说的小孩叫许杰。
真是奇妙的缘分,陈延也很难把这样的许杰和陆霓划上等号,许拦说,她亲手把她爸送走。
太割裂了,陆霓连说话都不会高分贝,更不会做不体面的事。
但如果是许杰,自己栽到她手里一点都不冤。
陈延从行政出来,回自己的办公室,碰见了消费组姓赵的同事,赵经理问他:“你老婆那个项目,好好的怎么又退出了?”
陈延就问:“什么东西?”
赵经理说:“前两天蒋总拿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拿走了,我不敢问他,先来跟你打听一下呗。”
陈延在大脑里处理了一下信息,没有回答,兀自进了办公室。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蒋垣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么,她连挚爱也要利用?
*
陆霓把车停在远一些的地方,看向电梯口,等人。
先看到陈延从门里出来,高瘦清癯的身形,背拔得很直,不像以前那么吊儿郎当,连站都懒站直。
陈延坐进自己的车里,启动之后没有立即开走,低头又看了会儿手机。
陆霓希望他快点走,不然要碰上了。
她一直盯着前面的动向,都没有留意有人打开了她的车门,坐进来。
来人的脸亦是冷酷无比,“在看什么?”
陆霓不好回答。
“看他?”蒋垣若无其事地问,身体微微后靠,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每个动作的存在感都很强。
陆霓扭过头,不禁困惑:“你是故意和他一起下来的么?”
蒋垣看着面前人乌发红唇,面容姣好,质问着自己, “这么凶?”他笑笑。
他在陈延后面一趟电梯下来,无声注视了她很久,但陆霓一直没发现,他说:“要不然,我下车,换他上来,好不好?”
陆霓笃定他就是故意的,清隽面颊毫无笑意,神情严肃,她心里就觉得有点想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温热扎手,“你在吃醋吗?”
任何人,一旦尝试过嫉妒的滋味,再好看的脸都会像揉碎的纸一样,面目全非,扭曲可憎。
蒋垣说:“走吧。”
陆霓准备让陈延先走,否则在出口碰上,场面会很尴尬。
“等一下。”陆霓说。
“不走?”蒋垣侧目,脖上的领带已经被彻底抽出来,他重重吐息,胸口似乎团了郁火,把领带卷起,塞进西装口袋,又解开点扣子,释放呼吸,然后把她的脸捧过来,放在唇边,细细亲吮着。
这个吻由浅到深,逐步不可控制,汹涌激烈——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还是发红包,感谢大家的体谅。
我明天把时间调整回来,鞠躬~~~
第68章 chapter68 礼物
chapter68
陆霓发现, 蒋垣真的很喜欢亲她。
她有点应付不过来,身体像纸条一样被扭过去,筋骨清晰的手臂掌着她腰, 贴着他胸口,呼吸被尽数吞没。
蒋垣抚揉着她的后背, 指尖数着她的脊骨, 一截一截仔细地检查过去,陆霓感觉后背有点儿痒, 他此时像个骨科医生。
缠绵的呼吸, 和交错的唇舌声回响在封闭的轿厢里,水声连绵。而外面, 车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依次传来,强强弱弱,由远及近,依稀能判断出来方向, 车里人情绪也紧绷到卡在喉咙里。
“会被人看见。”陆霓担心。
“不会。”
“……”
陈延的车拐出车位, 前面有个坑在修,他从旁边绕了一下, 恰好从陆霓的车前开过。蒋垣视线掠过那车影, 和陈延对视不到一秒的时间。
他拗住陆霓的下巴,强势地把她的脸扭过去。她的下巴尖竟也严丝合缝地卡在他的的虎口。他们的方方面面, 都完美地契合住。
他眼底有微不可察又暗沉的笑, 再咬她一下, 她痛出细碎的低吟。
陈延的车已经驶过,在闸口排队,等待出去的时候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直到开到大路上,
𝑪𝑹
前面有个70s的红灯,他等得焦躁,打开车窗透气。
心脏如同万箭穿心般疼痛,撕心裂肺,痛到不能再痛。他把头压在方向盘上,粗重地喘息。
脑海里有个荒谬的,又无足轻重的想法:陆霓从没有来接过他下班!
他直不起身体。他已经远离陆霓,让自己远离痛苦,不听不看不闻,他装聋扮哑,逃避现实。
他以为摊牌的那天已经是至暗时刻了。
可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这份痛苦竟还能加倍,长久的钝刀磨肉,在今天深深捅进身体里。
陈延也恨到不能再恨,咬牙切齿,陆霓!他的霓霓,怎么敢的! 把他当别人的替身,把他的骄傲踩进泥里反复践踏!
红灯已经跳过去了,他陷入一种情绪里,没有启动车的意思,后面的车辆已经不耐烦地摁了催促的喇叭。
陈延摁了摁苦涩刺痛的眼球,手指带出来一点湿意,他视若无睹,沿着这条路狠狠地踩了油门。
*
蒋垣掐着陆霓的下巴,一边侵略她的呼吸,掌心一遍遍抚着她贴身的衣服,像要把她也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够。
他不会让她看到陈延,也不会让她站在自己这般难堪的境地,对自己进行道德审判。
陆霓喘不过气了,推开一些两人的距离,欲言难止,“不要了,真的会被看见。”
蒋垣松开怀抱,唇瓣分开前吸吮掉津唾,再轻啄一下她腮边才靠回座椅里,慵懒惬意。他这个人做事总是有始有终的。
陆霓只觉自己的腰被折断了,她还是担心被看见,目光四处寻找,被看穿意图,他悠闲提醒:“已经走了。”
“……”
陆霓一时无言,想再问点什么,但看蒋垣的表情明显不会告诉她了。她眨了眨眼睛,只好作罢。
左右那些事情,对陆霓来说都不太重要。她今天是想跟他说融资的事情已经初步推进了,她跟那个投资经理聊得相当愉快。
人和人之间是否聊得来其实很明显,不是一个人在思想上总是向下兼容迁就对方,也不是委曲求全地奉承,而是有来有往地碰撞,彼此理解。
陆霓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是不错,花艺很有艺术品味,但她的商业眼光也确实短板很短。过分追求高端,就把多数中产消费者拦在门外。
这是投资经理跟她说的,“艺术没错,但面向普罗大众的生意,也要雅俗共赏不是?”意思是她现在有点不接地气。
陆霓觉得有道理,能发现问题很难得,但是有些迷茫。对方又说没关系,我们也算大厂了,有经验很丰富的职业经理人,等真正开始合作,我们派人过去帮你,再制定中和的战略规划。毕竟合作共赢,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陆霓看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前景。
蒋垣听她说完笑了一下,不会以此邀功,说那挺好的。他让陆霓开车去他家里,陆霓问:“现在吗?去你家干什么?”
这个时间该去吃饭了啊,她也是想请他吃饭的。
蒋垣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陆霓点了下头,只好照做,把车开了出去。
等到了蒋垣家,他先脱外套洗手,进了书房。
几天不来,她送的花已经蔫了,脑袋耷拉下来。陆霓感道心疼条件反射地换水,修剪,把腐烂的部分都摘出去,再重新插起来。
她还心心念念着苔藓,又去了卧室,好在苔藓还是绿油油的,他出差前给喷够了水,现在瓶壁上还附着细微的水珠。
低等植物的生命力很顽强,给点水就活,陆霓把瓶子举起来,在灯光下看了看。
蒋垣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丝绒的质地,他递给陆霓:“看看。”
上次答应送她的平安扣已经制作完成,陆霓打开之后着实惊喜到了,她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实物比她想象的漂亮多了。
郑明华给她的翡翠,她其实是觉得有点老气的,没有适配的衣服。
蒋垣送的是双链的锁骨链,一端是翠绿的平安扣,另一端连着钻石吊坠,中间的白金链子则是镶嵌了小碎钻。
蒋垣观察着她的反应,说:“我自己设计的。”
陆霓知道,她说了句:“感觉日常也可以戴?”是简约时尚的款式。
“我会送你用不到的东西吗?”蒋垣好笑地看着她。
陆霓不好意思了,她其实没对这个礼物抱有多高的期待,但期待放低了就会有惊喜。现在也是真的喜欢,让蒋垣帮她戴上。
蒋垣想起来,开始跟她见面的那几次,她手指上戴的是一枚钻石戒指,“喜欢钻石?”他捏着锁扣,示意她把头发撩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她对钻石的感情一般,像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对陆霓来说也是很老土的说法,是营销钻石的噱头,她不会上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块儿石头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可以永流传。
蒋垣没有得到她的回答,换了个问法:“喜欢我送的吗?”
“喜欢。”陆霓点了下头。
他的手贴上她的脖子,扣上了锁扣后,手却没有放下来,摸着她的脖子,陆霓整个后背都酥酥麻麻的,她好像知道他会做什么,尽量忽略这种感受,调整着两颗吊坠的位置,钻石也很大,但是她比较中意这个平安扣,就让它做主链。
“就喜欢而已?”蒋垣又问。
“谢谢?”
蒋垣又被她的装傻充楞逗笑了,“你拿什么谢?”
陆霓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谢,只知道他以前送给她东西从来不要求谢谢。比如那个ipod,他送给她的时候,只是希望她不再难过。
她一时间卡壳,愣在那。蒋垣的手攥住了她的所有头发,拨到一侧,然后低头吻住她后颈的一小块皮肤。
他从后面看着她侧脸轮廓,安静的眉眼,翕动的嘴唇,平静无波的眼神。她的一呼一吸都做在勾引的动作,但从来不给到底。
原本只想亲她一下,忽然又恼怒起来。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拿那个谢我好了。”他缓缓道,语气也暗含威胁:“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现在的脾气也不太好。”
陆霓被亲得抖了抖,蒋垣又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还是用温柔纵容的眼神看着她。陆霓也发现了,他现在的脾气没那么好,但坏脾气只是闪现一下,又藏起来。
这样很容易把人搞出心脏病。
她低声说:“我知道的,我会努力。”
蒋垣又亲了她一会儿,这次清新干净带着水气,不是舌吻,没有情欲,像安慰小女孩。
他又说:“我从今天开始监督你,要尽快,不要敷衍我。你知道我有手段,也有权力,能做的事很多。”
“……”
这晚,蒋垣让陆霓留下来睡,但陆霓说等会还要去店里,有点工作没完成,蒋垣便没有勉强,他不着急。
陆霓快速拿上包走掉。
门一关,只是少了一个人的屋子,瞬间冷了好几度,光线也暗下来。
蒋垣站在偌大的客厅,躯体就像雕塑僵在那,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想。
挑衅陈延,他得意么?
蒋垣并没有多高兴,纵然对方是被气疯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人陷入怪圈,一方面忍不住想炫耀,显露什么。可显摆之后,又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了。
许杰,许杰……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把两个男人攥在手里,吊着玩儿。
陆霓没有太多想法,她开车回去的路上频繁地摸自己的脖子,等红灯的时候,拿出手机照镜子,又把项链调整了一下。
她尝试让钻石在下面,更闪。但是到下个路口,她又把翡翠拉了回来,一点绿意点缀在胸口,更春意盎然。
而快开到店里的时候,她收到蒋垣的微信,说让她下周抽出一天时间来,带她去跟弘扬资本的人吃个饭,碰一碰,方便日后的对接。
陆霓赶紧说,可以,他
𝑪𝑹
定下时间通知她。
退出了微信之后,陆霓趁机又照了一下脖子,这个项链衬得她皮肤很白,真的很适合她。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嘴角是带着弧度的,她很开心。
而某个瞬间,她也会回忆起这个男人亲自己脖颈的悸动,稍稍回味一下。
至于别的烦恼事,陆霓暂时不会庸人自扰地提前想。
第69章 chapter69(过去式) 恶之花……
chapter69(过去式)
许杰有一天晚上做梦, 梦到蒋垣坠楼了。
她醒来感觉莫名其妙的,原因是前一天中午,班上的走读生说了件社会上的佚闻, 有个搞房地产的老板跳楼,现场如何如何惨烈, 脑袋都被摔没了。
这种耸人听闻的细节很快就被封锁住, 老师也不允许讲。尽管外面有人讨论,但许杰上网的机会很少, 知道的一点信息都是拼凑来的。她被吓到了。
她在周五放学给蒋垣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周才打第二个电话。
第三周又打了……
她不让自己殷勤地联系蒋垣, 要尽量漫不经心的节奏。但是蒋垣一通电话都没有接,等到许杰心中的傲气都要消散完了, 蒋垣才给她回短信。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他说自己最近不方便,过段时间就来看她了。
*
蒋垣的不方便,是那一个月里他几乎没办法从床上起来。并没有生大病,但吃不进东西, 无法自如行动, 清醒的时间也很少。
他的姑姑蒋成敏,每天睡在他卧室门口的沙发上, 寸步不离, 怕他自杀。
某天夜里,蒋垣起来去洗手间, 听见有水滴的声音, 是龙头没关, 水已经漫延到整个屋子了。
他喊蒋成敏,说自己被水淹了。
蒋成敏看着干燥的地面:“哪有水?”
蒋垣扶着门框,说赶紧把水放掉,要漫到他的床上了, 把被子打湿他没法睡。
蒋成敏要被吓死了:“蒋垣,你别吓我。”
蒋垣不高兴,简直跟她讲不通道理。可他再低头时,水又没了。他只看见自己枯瘦的脚面,是腐烂的树根,小腿往上坏死了,没有知觉。
他能明显地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像一面风化的旗帜,一直在掉渣,直到只剩下一根空杆。
那是他没有灵魂的躯壳。
父亲去世这件事,他不接受,也过不去。
蒋垣不相信蒋成忠就这样死了,他一定给他留了什么,蒋垣又在家里疯狂找,他的体力太差,找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歇一歇。
他隐约记起一些细节,回来的前一天晚上,蒋成忠给他整理了东西。蒋垣把双肩包找出来,在夹层里发现一只信封。他如获至宝地打开,里面并不是遗书,而是一叠钱。
这个钱是他给许杰的,而许杰又原封不动还给了他,因为其中一张纸币被他不小心撕坏了,被许杰用胶水黏上。
又因为时间太长,这些钱在书包里被压平,一丝褶皱都没有,脆的像薄片。
他才想起来,许杰还在巴巴地等他。他答应过她,要资助她上学的。
蒋垣陷入混乱的迷茫,他已经这样了,又管得了谁呢?
*
蒋成敏叫医生上门来给蒋垣检查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蒋成敏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死,得让他脱离这个环境。
她对蒋垣说,你必须振作起来,哪怕为你爸争口气,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这个念想总归能支撑着蒋垣振作一阵,有一天他跟蒋成敏说,自己还要去X省,有事情要办。他不会让他爸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既然已经知道蒋成忠是被金隆欺骗的,就不会不了了之。
“你爸是怎么倒下的?有人希望他人死债消。”蒋成敏给他分析,“你不能再去了,哪天走在路上被车撞了,失足坠楼,那就全是意外。”
他跟蒋成敏说,还有一件事,有笔钱要给一个人,是早就答应了的。
蒋垣没法跟许杰说这些事,他已经清楚她对死亡的态度,她对生命毫无敬畏心。蒋垣很害怕从许杰的嘴里听到冷漠的话,她把心里的魔鬼放出来。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人。
蒋成敏问,要把钱给谁?
蒋垣说是一个女孩子,她的爸爸在工地上摔死了,他应该给她钱。
蒋垣和蒋成忠一样,性格缺陷都太明显,可以说是心软,也可以说是软弱。蒋成敏皱眉,她对这对父子非常失望。
“你现在的状态出不了门,把情况跟我说一下,我替你去。”
蒋垣也不想这样去见许杰。
他说,她的生活过得太苦了,小时候跟着外婆,缺食少穿,每天要走十几里的山路去上学。现在连一个管她的人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没有长大。他把她的痛苦描绘的真实且具体,好像他真的经历过她的人生。
他希望别人也感同身受,像他一样理解她,心疼她。
蒋成敏的第一反应是,只有儿女情长才能让一个人有这样的执着,“你喜欢那个小姑娘?”
蒋垣迟疑了一会儿,说不是。
“难道你觉得,是你该管她?”蒋成敏觉得很讽刺的一点是,“你现在比她还苦了。”
“我想管她。”蒋垣把视线埋进掌心,眼泪沿着他掌心纹路滑下去。
蒋成敏说:“你现在没有能力了,只会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你跟害她有什么区别?”
“我能管她一时是一时,等我真的弹尽粮绝,再说。”
*
许杰在期待和蒋垣的见面中,焦虑地等待。
有天许杰在上午休课,老师说有人找她。许杰的第一反应就是蒋垣来了,但是走到一半,她又确信并不是他。
蒋垣肯定会趁她放假来找她。
许杰的情绪又冷下来。
她果然在学校门口看见一个陌生人,大概四五十岁,盘着利落的头发,很白,很有气质,也很威严。和蒋垣一样,她一看就不是当地人。
“你叫许杰?”
“嗯。”
蒋成敏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要说多漂亮也不至于。这个地方,人总是在劳碌奔波,看上去都是污污糟糟的。但她乌黢黢的眼珠像刀子,有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锐气。
蒋成敏带许杰去县里最豪华的饭店吃了饭,在包间里,蒋成敏问她爱吃什么,许杰说自己没有爱吃的饭菜。
“是从来没吃过好东西吧?”蒋成敏说话很温柔,点了一桌子的菜,让许杰敞开吃。
许杰对讽刺置若罔闻,“你找我有什么事?”
“蒋垣托我来找你的,他有事来不了。”
“什么事?”
“他要出国了。”
许杰觉得,这和电视剧的情节很像,当人物要下线了,总是要出国的。
而偏偏,她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我知道,你和他接触并不是多深厚的情谊,你更不见得喜欢他,你只是想让他帮助你,资助你上学。”蒋成敏看着许杰的眼睛说,“但你不能这样。”
许杰的眼睛也直直地看向蒋成敏,没有闪躲的意思。
“他是没有义务管你的。”蒋成敏说话很像谆谆教导,一下下,楔进许杰的心里,“许杰,你自己有上进心,这很好,但做人不能一点道义都不讲,你的生活一团糟就要把他也拉下来吗?”
许杰从来都没有把蒋垣拉到哪个高度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辩驳。
“你应该去找你自己的家人,而不是陌生人。你不能因为他对你好就欺负他。”蒋成敏看着沉默的许杰,言语逐渐尖刻,“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善良,你们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走在街上,他都不会跟你说一句话,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
许杰安静地听完,也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看了好久。她想,自己在对方眼里一定是个很坏的人,还是个小人。许竹的丈夫也说她是吸血鬼。
再抬起头时,也只是耳朵有点红,许
𝑪𝑹
杰不卑不亢地说:“我打电话,他总是不接,没事吧?”
“不太好,所以我请你放他一马。”
“他怎么了?”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许杰思考了许久,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当着蒋成敏的面,就把蒋垣的电话删掉了,号码拉黑,蒋垣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蒋成敏的包里有一张银行卡,她伸手摸了摸,是蒋垣交代她给许杰的。但事情谈得很顺利,她就没有拿出来。
天依然很冷,雪还没有消融,许杰迎着风走在路上,看见路边的雪堆都是黑的,她踩了一脚,好硬。
这种感觉,像大梦初醒。
有些人能够遇见,是上上签。许杰觉得,蒋垣当然是她的上上签。但她再也不会给另一个人羞辱她的机会,就算是上上签,她也要扔掉了。
她一个人沿着那条路走了好久好久,走到傍晚。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她意识到,这个人真的要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并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以后她还会遇见很多人,做很多事,但都不是他了。
她突然张大嘴巴,呜咽着,像个积攒了好多委屈的小孩子,乱七八糟,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说:这是加更,凌晨还有一章现在时的,如果没等到请早上看。
第70章 chapter70 精致男孩
chapter70
陆霓为了搭配这条翡翠项链, 选了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并且改了自己的尺寸。
大面积的纯黑,会显得绿意更加醒目。她把衣服打理好之后, 一直挂在衣帽间里,用衣袋装着, 防止浮尘粘上去。
这件衣服, 陆霓准备放在和蒋垣吃饭的那天穿。
礼物,尤其是手工的礼物, 理应被如此珍视。
吃饭的那天, 陆霓白天还在店里忙。
陆霓让小龙去检查一下绿植的发根情况,有些植物根系发达, 每年都要换盆,否则没处施展。
小龙徒手就要去扒土,陆霓拿了个黑手套让他戴上,然后站在门口看着他操作。陆霓前阵子给一部分上了肥料, 小龙挨个熟练地检查, 不用陆霓说他也可以根据叶片的斑点症状,判断出病灶, 以及用什么药。比起销售, 的确做这些更好。
陆霓看着她,想了一下, 问小龙:“让你去黄老板那里学习, 好不好。”
小龙看着她, 眼神困惑:为什么?
陆霓说:“你不是不喜欢接触客户?”
小龙说:你确定不是看我嫌烦?
然后陆霓就笑了,“我为什么要嫌你烦?而且你这个想法要转变一下,别人讨不讨厌是别人的事,你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了。”
小龙说:你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 我总是忍不住怀疑。不过,我从今天开始会认真思考你的建议。
陆霓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延,小龙来北京的时候,他奶奶给陆霓打了电话,说了很多话,而不是一句简单的嘱托。
下午五点,蒋垣来花店接陆霓。已经来过太多次,他轻车熟路地进来,不是客户的身份。
慧姐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没有大惊小怪,从善如流问了声:“要喝水吗?”
蒋垣坐在沙发上,说:“不用,谢谢。”
“小霓快下来了,你等下吧。”
“好。”
陆霓在楼上办公,慧姐拿上包先走了,蒋垣又等了一会儿,最近陆霓都是让他来花店接。小龙送外卖回来,一边喝水一边看蒋垣,眼神有点郁闷。
不多时,陆霓就下来了,“好好看店,有事在群里讲。”
小龙说:哦。
走了陈延,又来个这位,这些男的怎么都那么爱往花店跑?
约的六点半的饭局,蒋垣习惯早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客人还没来。陆霓身上穿的是一件大衣,裹得严严实实,他帮陆霓把大衣脱掉挂在衣架上,才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
陆霓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语焉不详,盯了她胸口好一会儿。
于是陆霓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问:“不好看吗?”她脸上突然有点不自信的表情,“还是裙子不合适?我为这条项链专门买的。”
蒋垣嘴角了然笑笑,装得挺像那么回事。但陆霓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她太知道自己的优势了。
但为了哄他,她花了很多心思。
他的手沿着她的脖子滑到后面,勾住了后颈,鼻息靠近,低头是要亲的意思,这时候包厢的门却被打开了,有人进来。
蒋垣只能暂时放开陆霓。
除了那个投资经理是陆霓认识的,还有个她没见过的人,据蒋垣介绍:“谭恺,陆霓。”
“谭总你好。”
“陆霓,你好。”
陆霓简单和对方握了下手,谭恺说:“你本人比照片里要漂亮很多啊。”
陆霓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句老套的开场白,她恭维回去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对方说:“我们以前见过的,对吧?”
“是么?”陆霓问。
“你是不是认识陈延?”
“嗯?”她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意味不明。
“你是陈延的女朋友?或是太太?”
这个行业,做的项目都大差不差,人员跳槽也是跳来跳去,大厂不外乎那几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谭恺认识陈延,见到陆霓本人后,就想起来了。
蒋垣闻言蹙起了眉头,他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会让她尴尬。但还没等蒋垣开口解围,陆霓就云淡风轻地否认了,“不是。”
谭恺迟疑了会儿,“那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
“没事。”
她竟面不改色地撒谎,否决完,安安心心坐下来。蒋垣把点菜的ipad放回桌子上,注视了会儿她的脸,她心理素质非常好,全无心虚表情。
谭恺歉疚说自己其实有点脸盲。
陆霓说:“没关系,是我的脸太大众了。”
“可以换个说法,这世上美人总是有共同的可取之处。”
蒋垣按了铃让服务员进来点菜,打断闲聊,顺便说起了公事。在酒桌上是没法讨论细节的,重点还是发展理念。一旦理念不和,再契合的条件也白搭。
从聊天中谭恺也得出,陆霓其实是很擅长社交的人,总归不难相处,那点疑云也就被盖过去了。
服务员在上菜,蒋垣把椰汁燕窝端给了陆霓,等会就凉了。只有陆霓和投资经理点了,在座的两个男的都不爱甜食。
谭恺观察着两个人的肢体交流,十分亲密,他猜出点什么,“今天没人搭理蒋总,不平衡了吧?”
蒋垣说:“你们聊你们的,就当我是陪客,专心为你们服务。”
这装装的台词,“真羡慕你长了张好嘴。脏心脏肺,人面兽心,还能天天口吐莲花呢。”
“滚边儿去。”蒋垣笑着骂了声。
蒋垣的手机响了,他看了号码后去走廊接电话。陆霓也说去洗手间,回来看见蒋垣还在打电话,他的身体靠着墙,不太严肃的说话表情。
陈延出差的时候和金隆接触过几次,吃了几次饭,蒋垣全都知道,只是懒得说。
他也知道金隆在房地产那块摊子欠下巨坑,为了填这个坑,很容易病急乱投医,锂电池厂的项目他已经没机会,却还在见缝插针。
蒋垣说:“既然不死心,不如我给他指条明路。”他在电话里细细交代着。
陆霓走过来时,蒋垣用手盖了下听筒。陆霓耸肩笑了笑,本来她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蒋垣指了指房间,告诉她:“不用走这么远,包厢里有洗手间。”
“哦。”
“进去等我吧。”
陆霓重新回到包厢,蒋垣没有进来。谭恺直言不讳地问陆霓:“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霓并不会给出明确回复,而是含含糊糊地反问:“你觉得,我们像
𝑪𝑹
什么关系?”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无聊了。”很明显,他们就是情侣,谭恺说:“我认识蒋垣也很多年了,曾经一起工作,关系非常铁。”
“这样啊。”陆霓点点头,她和蒋垣的关系称不上“铁”
陆霓不是外人,几人因蒋垣而凑在一起,一起蛐蛐人方便拉近距离,聊天更有意思。被蛐蛐的对象只能是在外面打电话的蒋垣。他这人,能吐槽的东西太多了。
谭恺先是和蒋垣成为同事,后来成为的朋友,有很多共同的户外爱好。
而在认识蒋垣之前,他都不知道男人可以这般。他会在徒步的时候带手冲壶,因为路上要喝现磨咖啡;晚上都睡野地了,也不忘涂鱼子酱精华修复脸部皮肤,睡前再听一听高端音响放的歌……属于精致男孩带土狗重新认识世界。
投资经理听了也惊叹,说蒋总精致得让人不敢靠近,怕被嫌弃。
他说得夸张了,但陆霓也不以为意,“很正常,蒋垣在二十出头,最穷的时候,也会穿一身Saint Laurent的衣服。”虽然他现在已经彻底告别了这个牌子,与新欢感情甚笃。
不同人看到的是不同的蒋垣,拼凑出来一个复杂的他。
留在陆霓心里最深的并不是各种奢侈名牌。而是他给她铺的隔脏床单,教她使用防晒,围在她家锅边没形象地端碗扒饭。
这边热火朝天的,刚聊完,蒋垣也恰好挂了电话进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陆霓低头不语,谭恺替陆霓说了,语气暧昧道:“聊你二十岁为什么喜欢Saint Laurent?蒋总?”
蒋垣一下知道了什么,这里只有一个人见过那时候的他。他偏头看了眼陆霓,而陆霓若无其事地拿起杯子喝水,看向别的地方。
今天吃饭的目的就只是碰一碰,互相做个了解,没怎么喝酒。谭恺既已经知道陆霓和蒋垣的真实关系是一对儿,这种人脉,除了公事公办,还应有一份交情,毕竟蒋垣很少有事向外求助。
谭恺这两人先走了,陆霓也去拿外套准备走,她问了句:“在楼下结账?”
“结过了。”他说。
陆霓点了点头,她想说应该她来结,毕竟这局是为她攒的。但结账这么小的事也没有必要拿出来说,“我们也走吧。”
蒋垣说:“过来,我帮你穿外套。”
陆霓绕开椅子,走到他面前,背过身,蒋垣一边撑开她的大衣,问:“怎么还记得我那时候穿什么衣服?”
陆霓:“瞎说的。”
“我们什么关系,怎么不回答人家?”
“我回答了啊。”陆霓说。她就知道,虽然他人站在外面,但也把屋里的聊天内容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蒋垣站在她后面,慢悠悠帮她穿好了大衣,顺便整理了衣领。他似乎有些乐了,用手指剐蹭了下她鼻子。
“你回答什么了?”
“你没听见就算了。”陆霓不会再说第二遍。
她知道他今晚的心情肯定是不错的,因为她做的全是让他高兴的事,戴他送的项链,否认自己和陈延的关系,隐晦地向别人表示他们才是一对儿,还记得他喜欢过的牌子……她刻意做的这些,动机未必纯,但是对他的感谢。
蒋垣从背后抱住了她,与她亲近一下,说:“今晚回我那吧?”——
作者有话说:修到一半睡着了,这章还是发红包。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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