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 陆霓完蛋了
chapter71
“去你家做什么?”
蒋垣眼风滑过她的脸, 和她对视,“你不跟我走,今晚我可能睡不好。”
陆霓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但她内心像要找个归处一样,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她也想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好。”
蒋垣垂眸又看她的嘴唇, 低而含蓄的声音, 是在唇瓣翕动时漏出来的。
他给陆霓穿上外套,自己的深灰色大衣却挂在臂弯, 身上只着件单薄的羊绒衫, 抓着陆霓的手向楼下走去,再把她塞进车里。
路上, 陆霓坐在车里刷手机,小龙在群里说黄老板来了。陆霓退出微信,看见黄海冰在十几分钟前给她打过电话。
陆霓把电话回过去,黄海冰说想跟她谈一下长期供货的计划。此前也有合作, 但陆霓显然是黄海冰众多大客户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陆霓在一周前, 就让小龙去拉货的时候放出风声,她即将得到弘扬资本的投资。
陆霓问:“你现在走了吗?”
“既然你不在, 我就先回去了。”
陆霓想了下, 这个黄总总是全国各地跑,自己找他一趟也挺不容易的。陆霓看了眼时间, 说:“这样, 我还有十几分钟能到, 你等我一下可以吗?”
“也行。”
陆霓挂了电话。她打电话说了什么蒋垣也一定听到了,陆霓不好意思地说:“我晚上不能去你那里了。”
蒋垣没出声。
陆霓不由转头去看,以为他不高兴,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蒋垣正在看路况, 手里打着方向盘,片刻后他回神:“你说什么?我听见了,只能在前面掉头了,送你回店里。”
不知不觉,花店已经近在眼前了,陆霓能看到广告牌上清晰的字。
蒋垣把车稳稳停在路边,陆霓下车前又看了他一眼,似乎要寻找一丝他没有生气的证明。
蒋垣注意到她徘徊的眼神,笑着道:“去吧,再犹豫就别下车了跟我走。”
“你今晚能睡好吗?”
“嗯,下车看脚下的路。”
听见他的叮嘱,陆霓就信他没有情绪问题,但言而无信她也很抱歉,离开的时候,反而是陆霓恋恋不舍回头看,反而是蒋垣让她快点进去,外面冷。
陆霓心里感激他的体谅,又有那么点被抚平的温柔。
她最近的心情一直不错,尤其在今天终于得到了放松。她想明白了,坦白离婚不用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分内的工作理顺,融资才会顺利。
陆霓推开门,黄海冰在玩手机,“不好意思黄老板,等久了吗?”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出来溜达的时候正好来找你。”
陆霓让小龙给黄总倒水,黄海冰立即摆了摆手,“太晚了,不喝了,咱们就直接说事吧。”
黄海冰果然是听到她要融资的风声,为这件事来的,陆霓背后有资本,或者没资本,完全两回事。
黄海冰不排除等她抱上大树,就蹬掉他这个合作伙伴,看似是失去一桩她这个小生意,实则是错过大机会。
陆霓说:“黄总你想多了。”
“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我得问一下。”
“引进别的股东入场,但股权结构还是集中在我这,跟你合作这几年很愉快,不会轻易换供应商的。”
黄海冰相信陆霓不是个见利忘义的人,但利益驱动,谁说得准呢?
面对黄海冰的惴惴不安,陆霓心中却是惊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见对方态度如此,陆霓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提重新签供货合同,按照他跟大客户一样的要求,保质、保量,有优先权。
黄老板见陆霓如此派头,就确信她已经拿到了投资。如果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一点让利也没什么。
双方都有点怕对方跑路的意思。
口头约定完正事,陆霓又跟黄海冰说,让小龙去他公司实习,她这个前端的生意,会耽误孩子。
黄海冰也一口答应,“你对他真是上心。”
陆霓摊了摊手,无奈道:“自家家孩子,不给他多操心还能怎么办?”
小龙蹲在收银台后面整理东西,听见陆霓说他是个孩子,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跟吃了青橘子一样,酸酸的。早知道就不帮她撒谎了。
隔天,陆霓就把新版本的合同跟黄总落实了。新合同对陆霓大有作用,她转手当做筹码,拿去跟弘扬资本的人谈判。
有蒋垣这个
椿?日?
靠山当然好,饭局上和和气气,但陆霓并不觉得有蒋垣就能畅通无阻,她要是个废物,有一百个蒋垣也是白废。
钱的事儿,谁都得严肃对待。
和投资经理前几次的沟通里,陆霓嗅出一些味道来,VC机构对她有诸多挑刺的地方,未必都是逆耳忠言,也可能是缩减融资额的理由。
如果只有商业计划书漂亮,也就融个一两百万,还不如她在离婚时跟陈延多要点。
有一套完整的供应链,成型的产品,以及得到过良好的市场反馈,就证明她的商业模式是成熟、有吸引力的,融资额会上一个量级。
把这些结果整合之后重新去谈,结果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陆霓体会到,用杠杆去撬动各方资源的爽感,是轻飘飘的,不费吹灰力。这也推动她去得到更多。她遗憾自己懂得太晚,手里筹码太少,不过,她更期待成功了。
*
陆霓这些天很忙,两人没怎么联系。
一周里有一天的时间,蒋垣下班早,路过花店。巧恰陆霓也在,能够坐下来安安静静的插花对她来说已经是悠闲时光了。
蒋垣陪她一会儿。店里有工作人员,两人待在他的车里,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弥散着他身体惯有的气味,清幽中带点西柚的苦涩,像燃烧的线香,陆霓觉得好闻又安神戒躁。
蒋垣把她抱到腿上,俯身亲吻她秾丽的面庞,嘴唇略过睫毛,鼻尖,舌头长驱直入,肆意入侵着,也衔着她舌尖到自己唇腔。这是一个很彻底的吻,唇齿相依,间或的撕咬,又把原本喘息迷糊的陆霓又给亲醒了。
他的手臂也在她身上游走,幽深眼睛对上摇曳的眉眼,黯淡光线下蒋垣眼神灼灼盯着她。陆霓压在心底的事又被勾起来,她酝酿着情绪,想说点什么。
“最近很忙?”他问。
陆霓想说的话被打断,她说跟投资机构的人已经签了意向合同,走完流程,不日资金将会陆续到账,她想做的事都会陆续实现。
“高兴了?”
陆霓怕乐极生悲,总是不太敢表现出兴奋,“还好吧。”
蒋垣揶揄她:“我还不知道你?”一颗想发财的心,比太阳还耀眼。
“你知道什么啊?”陆霓问。
“没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不说了,蒋垣说:“我不给你压力,这段时间好好处理。”
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说不打扰就是不打扰,陆霓下车以后他很快就开走了。
他想得到的终究会得到,前提是得有耐心,越是到最后,蒋垣就越冷静,颇有些隔岸观火,坐收其成的意思。
陆霓和陈延离婚是必然的,而且是不久之后,因为她马上就有钱了。
他和陈延同处一栋大楼,工作也时常有交集,但两个男人都在刻意避开对方,像有某种默契。
他不见陈延,是不想让陆霓为难。而陈延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蒋垣一直不太明白。按照陈延那个不稳定的情绪,应该三天两头发神经。
这天开项目会议,两人不得不凑一起,讨论工作。
陈延照常汇报进度,一切都很顺利,蒋垣年前签了字给项目拨一笔研发费用,并且用他的人脉聘请了几位海归博士,组织搭建实验室。
陈延并不感谢,以蒋垣对这个项目的掌控程度,完全不需要给自己。
而他对自己的诸多提携,陈延只能想到一个膈应的理由,“你在补偿我?”太可笑了。
有或者没有,都在蒋垣的一念之间。就算有,他也不会明确说出来,陈延是个极度骄傲的人,没必要刺激他,“你想多了。”
陈延说:“我有没有想多无所谓,我不会踩着女人上位,更不会利用陆霓去交换事业上的成功。”陈延不想多谈,但态度还是要摆明,“我和她之间如何,也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第三者插足无关,不要以为自己有多重的分量。”
“你也别在我这惺惺作态,我不吃这套。”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宣战,也是立场的明确。
蒋垣正襟危坐,眼神微冷地眺望窗外大楼,笑了笑,道:“你有这样的气度最好,我很欣赏。到时和陆霓离婚,不要做过多纠缠。”
陈延下意识就说,“你装什么?我们上个月就分开了,你不知道?”
蒋垣眼皮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们早离婚了。”陈延脱口而出,但很快,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对面这人的表情不像装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呵,陈延讽刺地嗤笑,这算什么?陆霓到底撒了多少谎?骗了几个人?她真的是……
“你们上个月就离婚了?”蒋垣皱眉,眼神十分困惑。
陈延没有义务向他告知什么,更不会说陆霓和自己结婚其实是因为两人有一样的特质,离婚的原因也是他。给他多大的脸?
当然,陈延现在觉得这个理由未必是真的了。
蒋垣的重点一直在他们离婚的时态上,他们上个月就分开了?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强烈的鼓噪,紧张突厥。颌关紧绷,烈焰焚心!到最后已经分辨不清是恼怒亦或别的情绪。
他不希冀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而是一帧帧回忆,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点滴,不对在哪里?
接吻,拥抱,躺在一张床上,她的手还……甚至她店里的员工,都平顺地接受了他陪在她身边。
他怜惜她,不忍心她遭受道德压力,也不逼她尽快做出选择。
她倒好,恶之本性从来没改,竟把他耍得团团转!
蒋垣冷酷笑着。
如果是真的,陆霓完蛋了!
第72章 chapter72 欺负老实人
chapter72
陈延觉得,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陆霓骗自己离了婚,同样她也骗了蒋垣,想到这, 陈延这些时间的消沉阴霾都消散了不少。尽管自己情绪失落,但对方也不好过。
陈延回想起陆霓最近有融资计划, 她一直希冀着把生意做大。他很快联想到了这一系列操作背后的目的, 她爱蒋垣?
谁家好人把白月光耍得团团转?
陈延不是好人,会忍不住幸灾乐祸。想他姓蒋的吊人, 在这间办公室里,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监视自己的行程, 又远程操控着千里之外的事情,找人骗金隆接手了一家全无核心技术的垃圾企业,都快要倒闭了,只剩一堆破厂房, 资不抵债。金隆现在还乐得跟二百五似的, 以为自己高调进军高新行业了。
多年前他父亲折戟沉沙,他也灰溜溜地跑去国外, 多年后还想着回来报仇, 陈延都佩服他的毅力。
蒋垣这样自诩聪明的人,竟然能被这么拙劣的谎言欺骗。
无非骗他的是最亲近的人。
而想到自己同样的受骗经历, 陈延又收了笑, 恢复那副扑克脸。
*
蒋垣这个人从来都是谨慎的, 没头没尾的话他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更不会受人挑拨,终究还是自己探个清楚明白。
他情绪无波无澜地把这天的事都处理完, 已经八点了,给陆霓去了一个电话。
陆霓这会儿在外面跟客户吃饭,她问蒋垣:“你今天要见我吗?”
在哪里见呢?蒋垣心中冷笑,“你今天方便吗?”
陆霓以为的不方便是指时间上,但她觉得,无论多忙见一面的时间总是有的,她还没到日理万机的程度,便说:“我等下还要回店里,你来吗?”
又是花店,接待客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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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垣说:“来。”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陆霓和投资程经理已经很熟,不需要客套,她提前结束了,说下次在她办公室谈后续的工作。
从饭店出来,陆霓去开自己的车,看见路边有卖烤红薯玉米还有糖炒栗子,热气腾腾冒着白烟,闻着挺香的,陆霓买了一斤糖炒栗子捂在怀里。
等她到店里的时候,蒋垣已经在了。店员见她进来默默松了一口气,低声询问:“老板,我家里有事先走行么?”和这人同处一室压力好大。
反正快下班了,陆霓说:“我来关门,你下班吧。”
蒋垣坐在收银台后面,台面略低,他的腿得敞开了放,否则会卡膝盖,手里拿鼠标在屏幕上点着,表情郑重肃杀,如同领导莅临,工作指导。
陆霓不知道他装模作样点什么呢,因为这台电脑只有办公系统,不能上网。
陆霓从包里拿出糖炒栗子,问:“吃吗?”
蒋垣没有管糖炒栗子,问她:“你以后约人谈事,都在花店吗?”
陆霓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身体,说:“不会的,我在考虑租一间写字楼的办公室,这样接待客户会更方便。”
“我是客户吗?”
面对质问,陆霓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巧妙地化解了,“别的客户需要付钱,你免费,这样的特权可以吗?”
蒋垣看着她的眼睛,到了晚上也不见疲态,到底是跟花草植物打交道,而不是一天到晚在格子间里看电脑,眼珠黑白清澈,一点都不浑浊。
也是这种无辜眼神,骗人最有可信度。
陆霓又问了一次:“你吃糖炒栗子吗?太香了,我没忍住买了点。”
“不吃。”
“那我吃,你帮我剥。”她说。
“……”
蒋垣打开纸袋,陆霓又让他让一下,收银台的位置不是他的,因为她要用电脑查账。于是蒋垣跟她换了位置,坐在沙发上去。
陆霓最近已经开始扩招各岗位的人员,每周的销售额也会发到她的手机上,但她仍习惯亲自看一看每个品类的数据,及时调整。
这项工作不算麻烦,一个小时也就完成了。蒋垣剥了一垃圾桶的栗子壳,陆霓也一直在吃,糖油混合物总是美味,且让人心情愉悦的,问:“你不吃吗?”
她用手指捏了一颗栗子肉递到他嘴边,已经抵着嘴唇了,蒋垣没法拒绝,张了嘴。陆霓塞进去,指尖划过他的唇瓣,她做这个动作很自然。
而在他嘴唇张合的时候,她又微妙地闪开,不给他碰到。
马上十点,蒋垣说他要回去了。
陆霓怔了下,看见他兀自拿了外套起身,他并没有说让她跟他一起。明明上次还说,如果她不去他家,他会睡不好。男人的话都是骗鬼的吧?
陆霓也不好意思提出,只好目送人离开。
她把店内的东西规整一番,关灯锁门,开车回家。
蒋垣开车一路跟在陆霓的车后,他知道她家在哪,但是这条路却不是去她和陈延的婚房的。
陆霓开了大概半小时,蒋垣看见她的车进了一个陌生住宅区。
他的车停在路边,不再跟了,手指狠抓方向盘,用力到指尖泛白。想到她曾说漏嘴,她在新房子里养了很多苔藓……他应该早有察觉的。
果然!
陈延说的是真的,他们果然早就分开了!
他的身体纹丝不动,视线锁住她消失的地方,血液冷然流动着,克制自己不要发火。
虬劲的手掌狠砸方向盘,过会儿,又平静无波地驱车离开。
他不想吓她,当然不会现在就去找她,但也不会放过她!
*
陆霓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光天化日,这里可是北京。
小时候她也经常一个人走夜路,从来都不怕。况且她现在住的是比较高端的小区,不会让陌生车辆进来。
过了几天,陆霓把新的办公室租好,一些做职能工作的员工先搬过去,之后又面试了几个运营岗位的人,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等她忙完搬迁,又想起了蒋垣。
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见面,也没有联系。做人应该讲礼貌,但陆霓一贯的作风是,想见到某个人,就会直接冲到人面前,无论对方乐意还是不乐意,场面尴尬还是不尴尬。
当然,这仅限于亲密关系,而不是任何。
她去蒋垣家还带了束花,算算上次送花已经是一周前了,也该换了。她开到地库的时候,看见了他的车就在车位上,还真是凑巧了,他在家。
陆霓找到一个公共车位停车,然后乘电梯上楼,输密码进门。
蒋垣果然在家,他待在书房,里面传出打磨机的声音。
陆霓去洗了手,推开书房门,蒋垣在给一块儿玉石刻浮雕,侧脸锋利,颌角分明,十分专注。
看得出来,他最近对这项工艺很有热情。
“这次要做什么?”陆霓走到书桌边坐下来。
“挂件。”
“什么样的挂件?”
“还没想好,先刻着吧。”他漫不经心道,眼皮都没抬,态度好冷淡。她觉察出来了。
陆霓决定暂时先不打扰他,不着急,她正要出去就听见他问:“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
“我开门进来的。”陆霓说,“输密码。”
呵呵,输密码。
他的脸上浮出一层意味不明的笑,冷飕飕的,“我把我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给你,你呢,对我有一半的真诚吗?”
陆霓的身体僵住。
“你对我撒过多少谎?”
陆霓想到他连日来的淡薄态度,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出来迎接,这肯定是不对的。她头脑风暴了几秒,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纸没包住火。
她早知道会被戳穿,本来就准备说的。
蒋垣把玉往操作板上一丢,扬了扬手里的白灰,“心虚么?”他问,站起来轻飘飘道:“明火执仗,横行无忌,毫无诚意!你先好好想,再回答我。”说完他就去卫生间洗手了。
陆霓从他排比的成语里,听出了一丝恼怒意味,还有指控。
等蒋垣从洗手间出来,陆霓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视线对上,陆霓说:“我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把婚离了。”
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几个字,蒋垣不由冷笑,“如果你的前夫不说,你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陆霓没法回答,要说准备今天就跟他讲,未免显得太假。
蒋垣看见她毫无畏惧,或者歉意的脸色,她真是残忍,“陆霓,你太过分了。”他的话里压着火,暗流涌动,多一分烧着,少一分淬灭。
蒋垣一口气把心里的恼火卸干净,“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从来坦荡清白,难道我愿意偷偷摸摸跟你在一起?被道德谴责,良心愧疚,却还要顾及着你的压力。逼你离婚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可你呢?”
他怒道:“你在耍我!”
她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吊他给自己办事而已。
陆霓的嘴唇小幅度地启闭,他不想听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等我发现,编一套可怜兮兮的话术,再骗上一轮?”
“对不起!”陆霓走上前去,去找他的手,温柔地握住了,“这件事就是我错了,对不起。”直接道歉,没有理由。
“你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要对我发火吗?”她低声道着歉,拆了脑后的盘发,长如瀑布般浓密的头发纷纷落下来,发丝间清幽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纤纤细手也攀进他的手臂,凉意绵绵,宛若蛇蝎,把他推到了沙发上坐着。
这又是哪一套?
“别生气了,行吗?”她卑微地祈求。
蒋垣看着她,视线如鹰如隼并不放软,抬手掌住她的下巴,狠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只会欺负老实人!”
第73章 chapter73 精致生活
chapter73
陆霓一双秋水眼眸眨了眨, 好笑,他跟老实人之间的关系是?
可是他掐得她的下巴又好痛,像蜘蛛的触手牢牢扒住, 陷进皮肉里掌控。她这人从来不争辩别人对自己的指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略略皱眉, 几番挣扎都没用,干脆□□跨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也再次顶撞上去, “好吧, 我是撒谎成性的坏女人,不值得同情。”
蒋垣依然冷硬, “你
𝑪𝑹
觉得自我贬低,我就会原谅?”
“你当然可以继续生气。”陆霓温软娇笑,话头一转,又轻飘飘地说:“可是, 你扪心自问, 在听到我已经离婚了的消息时,除了被欺骗的恼怒, 难道就没有一丝惊喜?”
蒋垣沉吟片刻, 心里的水摇摇晃晃,吐出两个字:“诡辩!”
“但你是高兴的。”水光潋滟的樱唇贴上他的, 是会亲出水声的, 手去摸他心脏的位置, 成年男性雄健的心跳。心跳无法说谎,此刻是兴奋的。骗不了人。
“发现一直也以来担心的问题早就解决了,这不是好事吗?”
她的力量没有他的大,道德资本也微乎其微, 但她用眼神和言语,编织了一张网,把他兜住。
所有的情绪,无论喜乐还是愤怒,都在被反复颠兜,左右逃不出不她的掌控。
蒋垣仍无法消解她欺骗自己的事实,拨掉了她的触碰,他有自己的脾气,也有与她不一样的处事准则。
陆霓看着掉下来的手,眼里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她又不那么纠结了。她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抬起柔软双臂,挂在他脖子上。
她倾身俯耳,去听听他的心跳,怕手上感知的不准确,恨不得掏进去检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生气,她也要改掉这行代码。
“不要为这些小事不开心。”
她认为欺骗是小事?他这段时间的煎熬,等待,焦虑,和千计万算又算什么?
陆霓明亮眼眸又慢慢靠上来,先是一个浅浅的亲脸动作,再是富含技巧地撬开他的唇缝,吮着唇瓣,香舌如同狡猾的小鱼,瞬间滑了进去。
蒋垣浑身肌肉逐渐紧绷,仓皇之间放行,又任她横行无忌了。
她的香气与发丝在迷蒙光影中摇曳翩飞,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看她眼中妖冶的笑,嘴角的暧昧,纵情肆意,展示着自己的美貌和温柔。
她又装出低眉顺眼没脾气的样子,勾着他问:“这么好的晚上,要和我做那个吗?”
“做吧。”
“我今天很方便。”
……
一个声音在呼唤,来啊,快来吧。
蒋垣凛冽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她很明显在哄他,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骗局?
她的计算很妙,知道谎言早晚被拆穿,总要有补偿。此前多次的“不方便”是要留到他最生气的时候,让他闭嘴。
所以进门的时候,她脸上既无歉意,也无惊惶。
蒋垣看她,面若观音般慈悲,心如蛇蝎般阴暗,想起在静安寺的那个晚上,她说生活太难,左右的路都走不通。那不是抱怨,而是倾诉衷肠。
那次两个人谈话并不愉快,他回到北京也想了很多。她从前的天真直率,在时间与经历的淬炼之后而退化,最终只有冷冰冰的,关于得失的计算。
蒋垣不想把她心中的魔鬼放大,只愿意记住当年退回来的两千元钱,是她所有的真心。
他下午心情不好,待在家里做手工活儿,也是打磨自己。已经洗完澡,穿着家居服,此刻腰间的抽绳被像拆礼物一样扯开了。
尖细的钩子灵巧地缩进去,撅住灼烈的火。
他们接着吻,唇齿相依,如胶似漆般亲近,衣着变得不那么规整,除去最外面的那层,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贴身背心。
陆霓微微一笑,一直觉得他有品味有腔调,骨子里却是个保守的男人。
不过,黑色在他身上很性感,筋肉鼓起的上肢,腰间却是收窄的精瘦,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于,抛去了少年的青涩单薄,只有精心雕刻的完美力量,骨肉匀停,苍劲有力,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多年不见,恍如隔世,但这样的体验于她而言是全新的,源于陌生感的害怕无可避免,但更多是新鲜的吸引力。她喜欢用眼睛或者用手,去领略他现在的样子。经过锤炼而不倒的躯体,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蒋垣任由她探索,轻哼着,似乎在笑她没见过世面,她的白嫩手腕时隐时现,点燃幽幽烈火。
他的隐忍开始按捺不住,蓬勃高涨地喷发。
勾起她下巴,再次吻过来。
可是吻已经不够。
他说过,不会放过她的,这是她自找的。不给点教训,她就永远会欺负他是个心软的!
三下五除二,除去所有碍人的阻隔。
不止他自己的,还有她的。
眼前的娇嫩白皙一时间晃眼,凹凸如山峦起伏,潺潺流水,浓墨重彩。清冷又艳丽的眉眼被这突然举措吓了一跳,呆若木鸡。
原来她也会害怕?
“这个表情干什么?又不是吃你。”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指腹搓搓额头和鼻梁,颠倒位置,让她躺下来。
之后却迟迟不动作,他又笑,突然混不吝道:“让你吃我。”表情也有些邪恶。
没有真刀实枪地做过,尚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都处于保守又大胆,跃跃欲试又因不知道对方的底在哪而担忧,不敢动作。
“这样行吗?”蒋垣的声音很轻,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
“嗯。”陆霓的胸间生起凉风,没有遮挡,没有支撑点……她感觉自己像躺在手术台上,被人观察身体构造。
她抬手想抱他,也喜欢他施展于自己身上的力度,如同触到心脏的感动,身体汇聚成一条细细的小溪流向某地。
陆霓缩了缩小腹,卷腰要去够他。
蒋垣却无情地把她摁了回去,“乖。”他敷衍安慰,双手抓住了她的小腿,迅疾轻松地扯向自己,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腿上。
那个地方近到近乎贴上,陆霓天旋地转之后,回过神,细细密密地感受着经络脉搏,之前她只是上手摸过,这……虽然看不见,光是想象,她却已经脸色绯红涨热,羞恼地想往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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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陆霓放松下来了,闭上眼睛去享受冰山的消融,她感觉自己正在融化,从小溪变成奔涌的河流,很快就会决堤。
也感觉到那微微的粗粝感,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东西带了?”
“什么?”她没听清。
蒋垣却已经不再问询,她的包就放在沙发边,男人的长臂一伸就钩了过来。
小羊皮包里面空间很小,润唇膏,车钥匙,手机这三样东西就已经占满了。但他在夹层里找到三颗胶囊,看上去像冻干咖啡,其实是套。
他撕开其中一颗,拿她的手给自己套上。
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它就把它吃进去了。
两人对视,同时发出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开始的动作并不顺利,不是因为生涩,而是她一下子就被噎住,卡着堆叠在那,不由瞪大眼睛张开嘴。她还需要时间适应他的,他却觉得她这样好可爱,手指放进她齿间让她咬,另只手抓住了她的细细薄薄的腰,防止她缩回去。
陆霓觉得不好受,牙齿从他五根手指尖全都咬过去一遍,还是觉得难受。
已经提前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但真这样又是另一种感受,很奇异。
而逐渐的,随着他的动作,又来了些许愉悦。
她的愉悦在以倍数增加,快乐到她还有空想一些别的东西……因为她熟悉的是另一种,说不出来谁更好,只能说各有千秋。
陆霓并不允许自己跟他做的时候回忆起别人,心里闪过或痛或恨的情绪,那让她不快乐。
而他也没有给她这个罅隙再做别的想象,对他,她已经应接不暇了。
一开始他还只是浅浅的,温柔地动,见她逐渐进入状态,就甩掉了那些顾及,变得霸道凌厉起来,清隽脸上的忍耐和紧绷也松弛开,在这个窄窄的出□□发。
遒劲沉稳的手臂已附着一层薄汗,泛出性感迷人的光泽,脖颈亦是水光淋漓,青筋涨起。数不清第几次去吻她颤抖的双唇,明艳独绝的脸庞,堵住她情不自抑的破碎低吟,尽数吃光。
陆霓被做得过头了,清澈双眸已经迷离,身体被撞散架前,她在心里再次暗暗吐槽,他说自己为人坦荡清白,刚正不阿的老实人?
床下做的事不见
𝑪𝑹
多光明磊落,床上的事又是这样那样,把人折磨死都不罢休,他是怎么好意思一本正经说那些话的?
而她吐槽完,又被这个刚硬强悍的始作俑者拥入怀中,一下下抚摸后背,安慰着她余韵未消的身躯。
他已经出来。他们又毫无阻隔地相拥在一起,用毛毯裹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坐在他腿上,轻轻摇晃,拍着她后背,低声道:“没事了,我不做了。”
陆霓又觉得和他交颈相依的感觉很好,她喜欢这样的相处,也喜欢他。
她困困顿顿,在性||||事后想睡觉,眼帘耷拉下来,身体却像没合拢的闸,十分乏力。
蒋垣带她去浴室简单冲了澡,头发被汗打湿,没法不洗,于是又浪费了半个小时洗头,水流带着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下。
他伸手一捞,把人捞进臂弯里,朦胧氤氲的眼睛能说很多话,扯着情欲,只能再次接吻,湿湿漉漉,糜艳连连。
*
陆霓穿他的睡衣回到床上,靠在床头,懒懒散散地翻着手机。
其实没什么要看的工作,她也不那么爱八卦,她朋友圈里的人多数是在晒老公孩子,高端酒店入住体验,奢侈品购物。看多了就会对这些东西祛魅,都是一样的没劲。
蒋垣回到卧室,他在她后面冲了个快澡,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端进来,让她喝掉,做完要及时补充水分。在洗澡之前,他就叮嘱过她了,女孩子要先去排尿。
陆霓仰头笑,胸口一震一震的,扣子没系好,那抹白从眼前闪过。
“笑什么?”他把她拉起来,一副严肃模样。
陆霓并不承认是嘲笑,脑袋往被子里躲,又被他拽出来,手脚并用,把她四肢锁住困在怀里。
陆霓不笑了,熠亮的眼睛认真观察他。
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他依然年轻,好看,蓬勃,只是多了洗尽铅华的宁静。
“他们说,你太精致了。”陆霓的手指沿着他的鼻梁缓缓向下走。
“怎么了?”他也坦然接受别人的吐槽。
“没什么。”陆霓摇头。
是他教会她好好生活的。再苦再难的日子,她都让自己尽量光鲜漂亮,把日子过得正常,随时迎接生活的转机。
别人都不知道,一个被命击垮的人,打起精神好好生活有多珍贵。而她知道。
第74章 chapter74 原始美
chapter74
蒋垣发现了, 陆霓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
许多事,她总是能不说就不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们都彻夜畅谈过, 蒋垣以为那已经算是推心置腹,但拨开层层迷惑的外衣, 内里的真相是:她从来都在选择性回答问题。
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恰巧代表了她内心的真实世界。
比如她早已离婚这件事,为什么不主动告诉他?当然她也可以巧舌如簧地编造理由:因为他没问。
再比如, 她究竟爱陈延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因为钱, 不离婚也可以永远过优渥生活。
以及,以陈延的性格, 是怎么同意离婚的?
蒋垣只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剩下的得打下问号。他在抱着她的此时,却没有问出口,这是她最私密的隐私。
只是自己如此轻易原谅她的谎言,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霓侧身体, 拿过床头的水喝,还是温的。她抿了几口就放回去了, 蒋垣已经拉开被子, 陆霓的手脚先伸进去,然后是腰身屁股, 也顺滑地缩了进去。
她像一只土拨鼠。
蒋垣见状, 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她并没有做妩媚的动作, 也不再撩拨他,但就是有点好笑。蒋垣掖了下她那侧的被角,也躺下了。
房子里终于归于平静,只有天花板上朦朦胧胧的白。
这个家里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不一样, 卧室吊灯的造型有点类似猎户座大星云,有好几百颗微小的横星,还有气体光线,灯开着的时候很漂亮,但是很快被他关掉了。
陆霓扁了扁嘴,不说话,空气有暖烘烘的暧昧的情欲气,明明他们都没在房间里做,陆霓把头埋进被子里,刚一动,就撞上滚烫胸膛。
“难受吗?”
“没有啊。”她说,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需要这样无微不至的呵护。
“抱着?”
“嗯。”
陆霓又躺在了他的臂弯里,听见他的心跳声,比在沙发上沉静很多。但分不清是谁先爱抚对方的,脸贴着脸,心贴着心,胸口抵着胸口。
她过分柔软,他一向坚硬 ,在这个过程里它们任由搓扁捏圆,变幻形状,像两只装水的气球。
他感觉到些什么,不由笑了,笑声轻浮散漫,还有那么一两句令人脸红耳热的话。
没法否认,他们都对对方的身体有着着迷一般的探索欲。
三十岁,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人生行至今天最好的时刻,占着年轻漂亮的这头,又占着风韵健硕的那头,也没有青涩变扭和穷酸窘迫,身体这样好,不就是最好的吗?
第一次的食髓知味过后,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克制了,也做不到只是回味,就想索取更多。
不知不觉手早已被打开,指缝里塞进来骨节坚硬的大手,再狠狠摁进枕头里。
他跪坐着。
陆霓像被嵌在了床里面,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居高临下的他,被他仔细观察着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再次被捞住了腰,他把她的腰往上抬了抬。
如此,她几乎是坐在他的膝盖上的。
其间生风,四肢有隐隐幻觉,在抽痛,他却很喜欢这个姿势。
温情脉脉之后,她软得像水。陆霓想,这一切发生得都太水到渠成了,太自然了,在他进来的时候,他们如同吸到了一起。
好快乐。
她抿住唇,绝不允许欢愉的声音发出来,至少不能比他先发出。蒋垣没有听到声音,扭开了床头的灯,方便把她观察得更仔细一点。
见她咬着唇,牙齿磕在下唇,以为她害羞,再次俯身去亲她的嘴,唇被咬到红肿滚热,他不忍心再吻狠,只轻轻含着。
香甜温润的唇舌贴住了他,四面八方而来的紧箍感,柔软温暖,和下面一样。蒋垣也不由为之震动,心脏酥麻痉挛着,发出低低的喟叹。
这种美好,甚至让人的心脏泛出酸汁。
□*□
被掐着腰问:“我和他谁厉害?”
陆霓抽不出精力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
羞耻的话就这么问出来了,他做不到一直正人君子,也有邪恶妄念。
陆霓的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被熊熊烈火燃烧透了,荒芜里只有灰烬,寸草不生。 她的脑海留出了足够空间,幻灯片一样闪回许许多多的画面,全都沉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而她只能孤寂地望着海面,看恩怨一笔勾销。
那都是属于她自己的,苦乐要自己承受。
她摇了摇头,是不想回答。
蒋垣知道了她的意思。
重新看向他的眼睛,闪着动人的光,灯又开了。身着无物,她看见星云层层错错,落在他骨肉嶙峋的身体上,空旷的,梦幻的,而欲望的下面沉浸在黑暗里。
她伸手去摸了他的手臂,而他的手臂却握着的她的腰,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还在做呢。
她温柔地说:“你好浪漫。”
“喜欢吗?”
“好喜欢。”她点着头,也笑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回答前面加程度副词,“不许再喜欢别人了。”
春鈤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晚,他们弄到了后半夜,他抱着身体发抖的她再去冲澡。陆霓又困又累,床单湿淋淋的,没法睡,得换套干净的,她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等的时候就睡着了。
后来怎么又睡到床上的完全没记忆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卧室。
她从床上下来,腰间一扯,酸痛无比,她也维持着健身的习惯但很少练腰,此时像被卡车碾过。
陆霓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很平静也很稳。
“距离暴雷还早,不会这么快。”
“股权转让合同是给律师看过的,法律上不存在任何漏洞,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只能是他自己判断错误。”
“站在某个风口上发了家的人,总把时代的红利算作自己的能力,这是普遍现象,翻车是必然的。”
“给我一些操作空间,不要担心。”
陆霓站在门边,踟蹰不前。
她每次听到别人太密集的话,都会刻意避开,怕听到秘密,她不知道怎么处理。显然,蒋垣讲的四句话里没有一句是闲聊的,应该是相当严肃的事且不太光明正大。
她垂了垂眸,仍有半个身位站在门后,而蒋垣已经看见了她,对她招了下手,让她过去。
陆霓的臂弯上挂着她的衣服。她起床就去洗漱了,并且把昨天脱下的衣服又悉数穿了回去,一件浅蓝色的真丝衬衣,长裙,还有一件黑色的马甲,沾了点儿东西她就没穿。
“你要走了?”他看着她。
陆霓说:“看你在忙。”
“怎么又客气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陆霓想着他的电话。也没别的事,她过来把事情坦白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还没有?”他眼神质疑道,把手机一抛随便就扔到了沙发上,微微俯身去捉她的手,散漫地笑道:“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叫什么么?”
“什么啊?”陆霓也有点好奇。
“传统的说法是,圆房。”他像捏史莱姆一样,攥了攥她的手,“你起来就跑,合适吗?”
“……”
她拿食指挠了挠眉毛,有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尴尬,他是传统的人吗?陆霓澄清:“我没有要跑,但起床总要穿衣服。”她在这里又没别的衣服,只有这么一套,只是显得正式了点。
蒋垣听她这么认真的解释,轻佻地说了句:“其实你不穿很好看。”这是一句诚心的赞美,她身体的确漂亮。
陆霓闻言,说了句:“不穿衣服好看,也没见你崇尚原始美啊。”
自己怎么不光着呢?
蒋垣忍俊不禁,牵着她的手到沙发边坐下来。此前她来这过夜,总是第二天一早匆匆离开,他约她爬山的那天,是想有个家以外的地方安安静静相处,和她说一些话,但也被她打断了。
每次都像偷情。
现在总算名正言顺了。
“我上午没安排,打算在家待着。”他又问,“你呢?”
陆霓知道他的意思,安静了一瞬,说:“我也一样。”她说完,看了看蒋垣的表情,解释:“你在你家待着,我在我家待着。所以,一样。”
蒋垣的视线寒霜一样凝在她的脸上,冷到结成一层薄冰。
陆霓耸了耸肩,“抱歉,我在尝试讲笑话。”
“好笑吗?”
“看你的表情,应该不好笑。”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搞笑的人。但蒋垣看她一本正经说冷笑话,反倒觉得她有点搞笑天赋。
早起的尴尬,缓慢消失之后,陆霓才说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前几天太忙了,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他们又和好了。
蒋垣去厨房做早餐,她跟过去,换回了他的睡衣,她的衬衫裙子不太舒服。睡了一夜身体好累,她偶尔趴在他的背上,看他打鸡蛋,调料汁,下面条。
她不是个重的人,蒋垣伏低一下身体,干脆把她背起来。陆霓双脚离地搂他脖子叫,说放开我要掉下来了。
两个成年人这样好幼稚,但她没好意思说,其实自己心里很喜欢这样。
蒋垣侧过头睨她一眼,道:“要下来,就别夹我的腰这么紧。”
第75章 chapter75 丑小鸭
chapter75
“我不要。”她说。
“那就不下来。”
他继续背着她, 陆霓又问:“我重吗?”
“不要总是担心,你对我来说并不是负担。”他记得,这是她第二次问了, 思考片刻,“你有这方面的焦虑吗?”
陆霓摇了摇头, 不说话了。
他煎了两颗完美的太阳蛋。蛋黄是半流体的状态, 而蛋白边缘已经微焦,很漂亮。厨房是四眼灶, 效率更高, 而国内多数家庭用双眼灶就足够了,多了顾不过来, 但是他可以。煮面,烤面包,每个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因为背着她,蒋垣转身都很小心。
陆霓把脸贴近他的脖子, 感受了下他的脉搏, 嘴唇要贴不贴,用力抱他的肩膀, 他的背肌练得很好, 平滑,有横平竖直的规整感。昨晚她已经亲自检查过了, 并且留下几个指甲印做留念。
蒋垣侧头, 陆霓却不着痕迹地把脸转开。
等他认真做事, 她又靠近蹭蹭他,默无声息地笑了起来,眼里闪过狡黠,双腿也更用力夹紧了他的腰。
蒋垣把火关了, 她勒得他心猿意马,昨晚到最后她也是这样绞紧他,唇齿间蹦出低吟,弄得他也难耐。
此时她的小腿又交叉,脚踝相勾,完全从背后锁住了他,蒋垣没忍住笑,“你在练泰拳道吗?”
陆霓并不回答,“背不动我了吗?”
他拍拍她膝盖,“放松点儿。”
陆霓在心里发出长长的叹息,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发生如此亲密的行为了,毫无欲望的时候她的身体仿佛干涸了,但是淋了点春雨又活过来了。
“这样舒服。”
“我出去的时候,你把头低一点。”他说,否则脑袋要撞了。
“你这样好端碗吗?要不要我来?”
“不用这么麻烦。”
蒋垣把面盛出来,出厨房的时候陆霓很注意低了头,但是腿撞到了门框上,拖鞋被撞掉了一只。
“放我下去。”
“就待在我背上。”他伸手托了下她,“想多背你一会儿。”
陆霓不动了,两人又不厌其烦地回去穿鞋,
直到坐在餐桌边吃早饭才被放下来,她吃了一碗阳春面,清爽的热汤面,胃很舒服。
蒋垣早上就把上午的事处理完了,本来这个时间应该出门健身的,但是现在没什么出门的理由。
陆霓昨晚带了花来,没处理,插在花泥里这会儿还很新鲜。她把旧的丢掉,花瓶里换上新的,重新放在餐桌上。她逐渐找到节奏,开始变得自在,又问蒋垣,他厨房里的烤箱,自己可以不可以用?
“你要做什么?”
陆霓说:“我想烤点曲奇饼干。”
“家里没有烤饼干的材料。”
“没关系,我现在下单,半个小时就能送到。”陆霓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选了东西,又把手机递给蒋垣,“地址。”
于是蒋垣把家里的地址输进去。
东西很快送过来,除了低筋面粉,黄油,淡奶油这些,她还买了蔓越莓和巧克力,准备做两种口味。
她扎上头发,系上围裙就开始了,做法和用料已经被牢牢记在心里,相当熟练,她也不需要他帮忙教操烤箱,自己可以摸索。
蒋垣原本在客厅,过了会儿进去厨房,看见她在洗蔓越莓干。一边洗一边往嘴里丢,巧克力也已经吃了好几块。
被抓现行,她翘起嘴角,义正言辞解释:“我尝一下。”
三分之一都被她尝掉了。蒋垣一时无言,“还好你开的是花店,不是面包店。”否则把自己先吃破产。
陆霓把洗干净的蔓越莓干用厨房纸吸干水后,往他嘴里也塞了一把,蒋垣囫囵吞下,还是
春鈤
不忘奚落她,“堵我的嘴吗?”
陆霓拿眼瞪他,捏了他胳膊一下。
陆霓唯一虔诚的事就是吃。小时候,家里有点吃的喝的,谁拿到了就得立马吃进肚子里,要被别人看见又得争抢了,她年龄最小,未必抢得过二姐和三姐,最后自己还气得哼哼的饿肚子。
长大以后食物一样珍贵。后来,恋爱结婚,她也从不在吃食上亏待自己,没有坏的饮食习惯,但想吃什么就要立马吃到。
蒋垣吃痛地摸了摸手臂,她这人很要面子,很容易恼羞成怒,他却突然使坏地说:“咱俩要一块儿吃,就用不上烤箱了,直接在嘴里完成烹饪还节省了工时。”
真损。陆霓不再看他专心去搅蛋液,如果不被定义为家务,陆霓很喜欢烘焙。
蒋垣把她的脸拨回来,食指挠她下巴,仔细看她的眼睛。
陆霓抬手,在他脸上推了一把。这个动作谁都没有料到什么样的效果,推完,两个人都愣了下,陆霓怕他会生气,睁大眼睛看他的表情。
“你生气了吗?”
他抬了抬眼眸,嘴角浮起一层极淡的笑,把她扯进怀里,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以示惩戒。他从来没有真正对她生气过,是她自己没意识。
“生气了你怎么补偿?”
“我……”她也不知道。
蒋垣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亲亲眼皮儿,把她抵在了岛台上,两人的心跳忽然都有点错乱。她穿着他的睡衣,里面并没有穿内衣。
蒋垣一抱住她,就会贴上她的柔软,被她吊了一早上,就是不给亲。
厨房里充斥着黄油的香味,客厅音响也在循环歌曲,慵懒女声唱的是《time machine》
“ why do we only have one chance to try
为何我们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
i wish i could go back in time
真希望我能让时光倒流。”
莫名契合此刻的氛围,像一个疗愈过程。
陆霓微微眯眼,短暂地沉浸到这首歌里的,圈着手,当做麦克风,举到他唇边命令:“想听你唱。”
蒋垣没有拒绝,顺着她的意思哼了两句。
“Staring at stars watching the moon,
凝望着星空,看着那一轮明月
hoping that one day, they ll lead me to you
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带我找到你
wait every nightcause if a star falls
每晚都等待着,以为如果有一颗星星坠落
ill wish to go, but you look the sunset i loved
我希望能找回那些我挚爱的时光。”
……
他的声音很空,也很轻,甚至音准都是完美的。哼完,他低头,唇瓣含上她的手指。
坚硬鼻尖抵住她柔软掌心,炙热,潮湿,她的心跳再次乱起来,并不是幻觉,他的手在揉摸她的心脏。
连绵的快乐,年轻的身体,她的眼里有粘稠蜜浆,纤瘦身躯敞开怀去拥抱他。
蒋垣把她抱起来走到客厅,放在沙发上,倾身下来又吻了好久,直到烤箱都停止工作。
睡衣披在她身上,无暇白璧的肌肤,白中一抹绯红,让人脸热心跳。陆霓躺在他怀里,捉住他抚下来的手,“不要。”她的眼睫也湿湿的,低声告诉他:“那个地方,好像肿了。”
“我不是要做。”蒋垣解释,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短时间内做得太频繁难免受不了,三颗胶囊全都用完。明明是想留人下来做些正经事,但有过亲密行为了,总是会自然而然地吸到一起,不受控制,如同连体婴,怎么也不想分开。
蒋垣握住她阻挠的手,眼神闪烁:“我看一下,要不要涂药。”
陆霓知道他要看什么,紧紧并拢双腿拒绝。几番厮磨拉扯,她的脚踢到他,可力量上拗不过他,蒋垣撑着肩膀俯身,掀开衣服小心看了眼下面。
是他十恶不赦的罪证。
她被凉风吹得战栗,蒋垣盖上衣服,“疼吗?”
陆霓摇头,“不疼,但是你别看了。”
仍想摸摸她的头。
陆霓羞耻到难以言表,赶紧说:“也不许问,摸,更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蒋垣答应她:“好。”
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陆霓去把烤箱里的饼干拿出来,老手不会翻车,她把成果一分为二。给他留下一部分,另一部分自己带走。
陆霓中午从他家离开,蒋垣下午有事。
他已经知道了她搬家,牵扯到这个缘由会吓着她,自己跟踪过她。蒋垣便没有说,只送她到车库。
陆霓已经换了新车,蒋垣记得她之前开的是一辆奔驰,现在的车挂的绿牌,她做决定总是很快,行动更是快。
蒋垣看着绿牌,若有所思。
陆霓以为他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换,便笑着解释,“之前的那辆出了点小事故,不想开了,干脆就换掉。”
蒋垣点点头,帮她拉开了车门,“回家好好休息。”
“嗯。”
“不舒服给我打电话。”他弯腰俯身,轻言细语地对她说,像叮嘱远行的孩子,“不用不好意思。你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知道了。”她眼神无辜地看他,点点头。
陆霓把车开到出口,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蒋垣穿着灰色的薄衫长裤,颀长的身躯仍站在电梯口,他没有走。
陆霓不做留恋地把车开走了。
回到家,她洗澡换衣服,床单被罩,通通换掉扔洗衣机,床垫除螨,地毯吸尘,还约了明天去理发……她习惯在情绪混乱的时候做大扫除。
陆霓感到疲倦,她把自己缩进厚厚的棉被里。被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味道,温暖干净,没有情欲,只有安心。高强度的性||||爱过后,身体空荡荡,冷冰冰,似乎有东西被掏出去了,
她并没有任何不适,身体里甚至残余了些许快乐。
红肿,受伤,泪眼婆娑,楚楚可怜,都是给蒋垣的烟雾弹。因为她希望他心中有愧疚,怜惜她 ,保护她。
谎言万恶,尽管陆霓从来不承认自己说假话,但是她的确撒谎成性。
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长年的自我保护机制造就了现状,灯光亮了,舞曲一响,她便粉墨登场。尽管她并不想骗他的。
陆霓休息了一会儿,就出门了。
下午店里没有活动,只有零星的客人在闲逛,汪瑞雪来了。
汪瑞雪已经好久没见到陆霓,近期她不亲自授课,让那两个小姑娘来,不知道在忙什么东西。
哦,可能是周旋在厉害的男人之间。
此时,汪瑞雪看陆霓穿了新裙子,顶奢牌子,她的身材好,窈窕曼妙,婀娜聘婷,走路都生风。即使春寒料峭,但她出门都是开车的,完全不需要考虑天气变化。
汪瑞雪那天看见陆霓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对方的面孔她不确定,但车是记得住的。
回家后问了老秦,大差不差就对上了。
汪瑞雪神秘兮兮地跟老秦说,你知道陆霓最近搭上谁了吗?
“谁啊?”
“你们公司的蒋总,就是跟你抢老总位置的那个。”汪瑞雪说,“我亲眼看见她上了他的车,你说一男一女,大晚上能去干什么?”
“你没看错吧?”由于太劲爆,老秦都不敢相信。这和蒋垣在外塑造的人设不符,原来他喜欢人||||妻那款的?
“不相信别的,你要相信我八卦的能力。”汪瑞雪说,可惜她当时忘记拿手机拍照了,表情也跟老秦一样震惊。
老秦惊的半天没阖上嘴,他消化了这个消息,告诉汪瑞雪:“这件事你先别到处传播,我留着有用。”
“什么用?”
姓蒋的两面三刀,他早就看不惯了,他的位置也应该是自己的。千算万算,没想到他在私德上出了问题,秦峰要留着这个重要的线索,给他狠狠一击。
陆霓在来的路上,给店员带了咖啡,还有她自己烤的饼干。
只是她没想到汪瑞雪在,咖啡少了一杯,陆霓把自己的那杯递给了汪瑞雪,她问:“汪姐,你今天过来有事吗?”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吗?小霓你现在架子大了。”
汪瑞雪自从知道陆霓越过她 ,和那些贵妇朋友有交情,她就不开心,对陆霓也没什么好态度。
人与人之间的交好,或者交恶,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件。
汪瑞雪心说,没我你认识谁啊?别看你现在人五人六,光鲜锃亮的人上人,我可知道你曾经是个山沟里的丑小鸭,谁会搭理你
??????
啊?
陆霓听出汪瑞雪没什么正经事了,也就没了跟她说话的欲望,要走。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汪瑞雪又问她。
陆霓眼神定了定,“汪姐,你是有事跟我说吗?不如直接讲。”
第76章 chapter76 知道我来做什么么……
chapter76
汪瑞雪说, 真的没有什么。
陆霓坐在桌边,跟人闲聊的姿态,她的双手交叠, 搭在腿上。手指上每天都有戒指,钻石, 翡翠, 珍珠,或者各种装饰性的, 但都不是婚戒。
现在很难通过戒指来判断一个女人的婚姻状况了。
食指忽然敲了敲左手的手背, 眉头紧锁,似在想事情, 又笑着问汪瑞雪,“是不是上次我没把那束花给你,生气啦?”
“你还记得这事儿呢?”
陆霓想,既然她这样回答, 说明也耿耿于怀着。陆霓便去冰库取了些花材, 给汪瑞雪重新包了一束,“上次那束是讲好要送给别人的, 汪姐, 你别因为这点小事生我的气。”
汪瑞雪讪讪接过来,虽然比不上之前的那束,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花。陆霓愿意供着舔着, 汪瑞雪还是高兴的, 她说自己根本没生气。
陆霓微笑,说你没生气就好。
隔天汪瑞雪又带了别的朋友来店里,介绍是自己投资的,一行人众说纷纭, 有称赞她实力的,也有惊呼这花卖的也太贵了,一捧竟然要上千块。但是开在这个地界,这个装修,这个品质,成本多高啊,明显走的精品路线,可不是街边随意的店……
汪瑞雪等人没付钱就走了,把这当自己的私人产业。店员打电话给陆霓埋怨,说好吵,把正常客人都挤走了。汪姐越来越过分,之前带来的客户都很有素质,现在总带些不三不四的人来。
店铺账目管理是透明的,耗材有数量限制,都要记录在册。现在账都对不上了。
陆霓还在外面跟人谈事,最近实在忙,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她开车的时候想,那天晚上汪瑞雪也许看见她上蒋垣的车了。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重要的是,她应该与汪瑞雪这个初代投资人切割开了。
在投资第二家店的时候,陆霓需要钱,苍蝇腿也是肉。但是她现在已经找到更大的靠山,也就不需要汪瑞雪了。
人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要当断则断,不能拖泥带水。汪瑞雪是个高质量的消费者,为人单纯热情,陆霓可以说出一百个她的优点,但她绝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留着她,迟早给自己惹事。
陆霓跟店员说,等汪瑞雪下次过来就公事公办,并且把这次的钱也要收回来。
店员得了陆霓的指令,说好的。
不久之后,汪瑞雪给陆霓打来电话,大概是她带人来店里被下了面子,怒气冲冲地对陆霓发火:“小霓,你店里人什么意思?当着我朋友的面,跟我伸手要钱,太不懂事了。”
陆霓依然好脾气,“汪姐你消消气,我来问下怎么回事。”
她挂上电话,过了几分钟,又给汪瑞雪打过去,说自己了解清楚了,店里管理在搞透明化,无论是股东还是员工,从店里拿东西都要付钱。
汪瑞雪陡然增高音量:“我也要钱?”
“是的,你也要。”
陆霓的声音,总是柔中带着一丝不可撼动的理智,没什么活人感,听得汪瑞雪一股无名火,“啪”一声把电话挂断。
两天之后,她又刷到陆霓的朋友圈,晒了活动照片。她作为花艺师跟奢侈品牌签了长期合作协议,还是那些有钱女人,凑在一起拍着珠光宝气,香衣鬓影的合照。
这种活动,汪瑞雪是从来都不会被邀请的,她购物最多的时候是SKP的周年庆,因为有十倍积分,但许多奢侈品仍不参与活动,十分傲慢。
她觉得陆霓踩到了她头上,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陆霓发这种合照,完全是在挑衅她!
要说汪瑞雪和陆霓算不算朋友?不算。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汪瑞雪认为,人和人即使不分贵贱,但绝对分高低。
陆霓出身太差,虽然有事业,有钱老公,汪瑞雪仍然看不上她。
陆霓总是“汪姐、汪姐”恭敬叫人,实则她把利益关系摆得很清楚,汪瑞雪对她的任何看法都不重要。
隔天汪瑞雪实在气不过,跑到店里来要跟陆霓说道,陆霓说:“资金紧张,必须要现金回流才能维持运营。”
“怎么可能资金紧张,每个月的销售额都那么好!”
陆霓说,“你看到的繁荣景象,都是钱营销出来的。”
汪瑞雪跟陆霓要了财务报表,发现支出高得吓人,陆霓太舍得在营销上花钱,她送给客户的名品丝巾、伴手礼,下午茶,样样价格不菲,但回款的资金却远远覆盖不了支出。
汪瑞雪从前从来没想过要关注这方面,她陷入焦虑,也陷入对陆霓的能力质疑,眼看着自己投进去的本都保不住。
她犹犹豫豫,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但那些钱可是她的私房钱。老秦事业走下坡路,如今已不能大手大脚。
陆霓看出她意思,就问:“汪姐,你要退股吗?”
汪瑞雪说:“小霓,不是姐要打退堂鼓,两个孩子在国外上学,开销很大。”
陆霓说:“我理解的。如果你想退,我就按照现在的估值回收你手里的股份,你看行吗?”
汪瑞雪摆摆手,“你就把我投进去的那笔原始资金给我就行了。”
“真是抱歉汪姐,没让你赚到钱。”陆霓愧疚地道。
汪瑞雪有那么些心虚,怕被说背信弃义,但钱要是收不回来,肯定会被老秦骂死。
陆霓表示理解,跟她签了退出协议,钱分两次结清,因为陆霓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汪瑞雪拿到协议,白纸黑字她不担心,大方说不着急,她相信陆霓的人品。
汪瑞雪心里的石头落地,最好不要和陆霓纠缠太久,不亏钱就很好了。
但是回到家之后,她又因为事情发展的太顺滑而觉察不对。最初她只是一点小事跟陆霓不对付,怎么就发展到了退股呢?
*
蒋垣上午给谭恺去了电话,询问了下给陆霓的投资方案的进度。对方没有透露具体的数据,但应该是个不低的数额。
老板的心态放松,手底下干活的人也能松快。
下午开会的时间很长,蒋垣叫停休息一下。他出去以后,秘书进来问大家要吃什么喝什么,老板请客。
老秦最近总处在一个兴奋的状态里,他要了巧克力布朗尼,同事调侃他的啤酒肚比孕妇还大,还吃呢?
老秦说:“生活需要一点甜。”他老神在在地看旁边某人,对自己的幽默细胞相当自信,“当然了,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也必须带点绿。”
陈延在闷头翻文件,不耐烦道:“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裤||||裆看严,管住小头不要瞎探,就别管别人头上绿不绿了。”
老秦啧了声,笑道:“你看,你又不仔细听我说话。”
实习生把蛋糕送上来,正要放在老秦面前,陈延的手一挥就打翻了,正好掉在秦峰的裤||||裆上,实习生愣在当场,老秦一脸怒气。
陈延说:“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实习生如获大赦,趁老秦反应过来前就逃离了。老秦抽桌上的纸擦,但是干纸擦不掉,陈延冷眼旁观
椿?日?
了一会儿,说:“你看,我早就让你管好自己的裤||||裆了。”
老秦要再说话,蒋垣已经推门进来,他的视线扫视一周,坐下简短道:“继续吧,谁先来?”
他看向了陈延,陈延的手上已经没有婚戒。
但是一枚婚戒戴了将近三年,在他的无名指上留的印子很深,一时半会儿消不掉。陆霓的戒指有很多,每天搭配穿衣风格都是不一样的,她并非每天都戴婚戒。但是陈延只有这一枚戒指,洗澡的时候都没摘过。
陈延没向别人解释什么,下了班,他要给客户送个文件,回来的路上想起陆霓的花店,脑海里一下子涌入很多事情。
他开车绕了一下,想着过去看看,有些问题要从陆霓那里得到答案。
*
工人在调整灯光设备,陆霓站在门口看了眼店名牌,两家店一样的名字,都是:立体主义。
鲜花艺术是对静态美学的解构,拥有像建筑一样的几何美感。
她刚刚把头笔款打给了汪瑞雪,在创业的黎明前把她踢了出去。
可能汪瑞雪知道真相以后,会对她进行诅咒,诋毁,到处说她的坏话,陆霓也不在乎。
她一路走来,不需要的东西总是及时踹开。无论是婚姻,还是合住伙伴,可能还有爱人。
寒风凛冽,她裹着披肩要进去了,有人在对面摁了下喇叭。
陆霓回头。
陈延站在车边抽烟,他穿了件灰褐色的夹克,黑色的长裤,在陆霓看来他总是维持着瘦削的身材,像一柄刀。
陈延和陆霓对视一眼,他也看了眼招牌,店进门有个巨型的电子屏,写着本周的主题:恶之花。
采用波德莱尔的诗集名,似乎是一种暗黑、哥特式的风格。
陈延见过陆霓看这本书,在一个深夜,他不是很理解,所谓小众文化,总是装神弄鬼。
但她的包装能力太厉害,很多人买她的账。
陈延把烟头踩在鞋底,横穿马路朝着陆霓走过来。
陆霓问他:“你怎么来了?”
陈延说,“路过,过来看看你。”
陆霓推开门让他进来。这是陈延第一次来这,陆霓理应欢迎他,因为这套商铺是他们离婚,郑明华给她的补偿。
“有件事问你。”陈延坐下来说,他压根儿不在乎商铺什么的。
桌上有茶,陆霓帮他倒了一杯,手微微顿住,“问我什么?”她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路过这里。
陈延观察着陆霓的表情,她也难得有些不自在,她在想什么呢?陈延却笑了,决裂的那晚彼此的表情历历在目,尖刻的话语也常常响彻在他耳边,心脏会时不时抽痛。
陈延说:“我以为,我们离婚以后,你会和他立刻高调官宣在一起,但事实好像跟我的想象有出入。”
陆霓问:“总之结果已经这样,你回过头来研究,又有什么意义?”
“对我有意义。”陈延说,他看着陆霓的眼,他的眼里仍有隐匿的痛苦,“真的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吗?”
陆霓没法直视这种眼神。
陈延说:“那个牌子的衣服,是见到他以后你才频繁给我买的;蜥蜴也是从那以后养的。我不相信,你能心心念念爱一个人那么久。”他也还记得,陆霓说爱过自己的。
已经离婚,陆霓现在对陈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恨了,当然也没有别的情绪,她想了想,“对一个人心心念念,不一定是爱,更不一定是爱情。”
“人的感情多复杂,有些人出现在别人的生命里,留下一抹色彩,那一抹长久不掉色,后来整张空白画布,给人错觉,都是那个颜色。”
那么抽象的话,陈延竟然听懂了,“也就是说,其实别人有机会,把那个颜色覆盖掉?”
“但是别人三心二意,没有做到。”陆霓的心是开放的,谁凭本事住进来而已。
陈延阖眼,心里有那么些痛快,他知道陆霓的意思了。
对他来说,自己在陆霓心里是否独一无二很重要,他不可以是任何人的替身。自己当时怎么会被如此轻巧地骗过去了呢?
陆霓不懂陈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相信自己爱他,现在分开了,他竟然又要找自己爱他的佐证。
陈延刚要叫住她,陆霓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陈延也瞥见了来电人的名字。
这几天在忙各自的事,没见面,蒋垣问她在哪里。
陆霓回答了位置。
紧接着蒋垣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过来接你。”
陆霓犹豫片刻,说:“不用了,等会我自己回去。”她怕蒋垣不听她的安排,坚持过来,便补充了一句:“陈延也在,我和他在谈事情。”
陈延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听见她竟如此大方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又喊了她一声:“霓霓?”
蒋垣听见了,但是他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我过后再打给你。”只是声音冷下来。
陆霓把电话挂了,放回桌子上,陈延又看了眼那界面,确实挂掉了,他突然道:“你竟然跟他坦白?”
陆霓说:“我有撒谎的必要吗?”
有撒谎的必要?陈延在心里缓缓重复了这句话,是的,陆霓对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也都是真的,她也不曾对他撒谎。
可等他以后层层剥去外衣,后知后觉她的那些话,“霓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真话,让人更痛苦?”她还不如不说。
陆霓不置可否。
陈延起身在店内逛了逛,每一个细节的设计都属于陆霓。
他觉得很讽刺,只是因为这些……“如果你当初坦诚告诉我,不想生孩子的理由是想让事业更上一层楼,我一样可以帮你。”
陆霓看着他,“但你也可以选择不帮,全凭你的心情,不是么?”
*
蒋垣知道第三者的心态,总是蠢蠢欲动,总是按捺不住想炫耀。
他的眼里平静无波,在看陆霓新买的那辆电车。品牌是他们曾经合作过的客户,他尚算熟悉。
她选的车型,落地应该七十万左右。那辆奔驰已经开了有些年头,折价严重,如果顺利卖掉,也只能覆盖掉她的新车首付。
看完,蒋垣关掉了电脑,拿上手机和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进电梯的时候,陆霓给他打来电话,信号却不太好,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他先把电话挂掉了。等他从电梯里出来,又过来了一条微信。
明月高悬,冷雾挂枝。
陆霓没等到店铺关门就先回家了,她今天在外面盯着工人装灯,似乎冻着了,有点感冒的迹象
回到家洗热水澡,换舒服的睡衣,又给自己煮了一碗姜汤,稍稍放凉就灌进嘴里,很快后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意,全身都热起来了。
她给蒋垣发了微信,作为那通电话的回应。但是他没有回,陆霓也没有接到门卫的通知,她有客人来访。
陆霓把手机放下,假装不在意,尽管她其实有点介意。
她的心像一张网被来回扯变形,她有点想见蒋垣,却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来她家里。
陆霓趴在沙发上,任由自己的心情不舒服了好一会儿。
她很少被男人吊。她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被吊着吊着,就因爱生恨了。如果再没有回应,她就不等了。
模模糊糊要睡觉之际,手机铃声又骤然响彻房间,她接起来,安静等他开口。
“我看见你的微信了。”蒋垣的声音传来。
突
春鈤
然的,陆霓有些失望,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哦。”
“你在做什么?”
“准备休息了。”陆霓想,也许他在介意下午的事,陈延明显在挑衅。
“开门。”他说。
陆霓放下手机过去开门,他就在门口,像人墙一样,几乎把门堵住了,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陆霓愣了愣,她并没有收到门卫的消息,“你是怎么上来的?”
“乘电梯上来的。”他学着那晚她的口吻说,她说输密码进来的。
陆霓“噗嗤”一笑。
蒋垣的动作有点像破门而入,大步跨进来,抱住了她,关上门。
对视之间,气息尽在咫尺,她身上有淡淡馨香,也有生姜的辛辣 ,她的身体也软得不像话。
谁都没有说话,陆霓先撇开脸。
蒋垣盯着她,眼神忽然很凶:“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么?”——
作者有话说:明天应该是零点前更,晚睡的同学可以准时来看。[让我康康]
这章发红包。
非常抱歉的是,最近各种各样的原因更新越来越晚,让大家陪着熬夜我很愧疚,更怕囫囵写崩辜负了期待。
还有几万字完结,也许有人也进入了追更疲惫期,可以等完结一起看哈。鞠躬??
第77章 chapter77 钱
chapter77
陆霓不知道, 自己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被他高高地抱起来,脑袋几乎碰到天花板,第一次这个海拔 , 她须得低头看他。
蒋垣的大衣上携着屋外的寒潮冷意,贴上她裸露的肌肤。她的皮肤微微颤栗, 却不太想松开, 搂住他的脖子不说话。
蒋垣笑了下,像被一个小孩子无赖缠上, 他准备先放过她。托着她的腰往上抱了抱, 让她臀坐在自己臂弯,都省力, 姿势舒服一些。
他进了她的家。公寓不算太大,但很是温馨漂亮,也有她自己的个性,装饰架上摆着她喜欢的碟片和唱片, 露台有许多植物, 大面积的绿,她看上去像生活在热带雨林里。
陆霓顺着他的视线方向, 解释:“傍晚坐在那里发呆, 什么都不想,能缓解焦虑。”她说着, 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但夏天应该会招蚊子, 而且每次换土都很麻烦。所以我一般不去。”
“嗯。”蒋垣简略地参观完,这个家里没有任何照片,也没有她和任何人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所以看上去非常舒心。
“你放我下来吧。”陆霓说:“我烧点水, 给你泡茶吧。”
蒋垣弯腰把她放下,两人的手指还勾着,他说:“我不是来做客的,不用招呼我。”
“也不是招呼。”陆霓碰了碰自己的鼻尖,说:“我主要是想展示一下茶艺。”
“……” 蒋垣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哦。”
陆霓很快闪进了厨房,关上门。
蒋垣站在她的客厅里,有些局促,显得空间都变小了,他拉开门到阳台坐着,初春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冷,这一片是世外桃源,城市的夜景很好,月光都暗淡了。
他打开手机,看见秦峰给他发的微信,想约他周末晚上一块儿吃饭,两人之前可以说是私交全无。他曾抛出橄榄枝,都被秦峰率直拒绝了。
蒋垣人情练达,对方没有深交的意思,他就不勉强。
但现在秦峰又主动凑上来,蒋垣大概知道原因,秦峰手里有个娱乐公司的项目,但和同组的另一个项目撞上了,某行业越来越不景气,公司及时调整策略,适当缩减投资计划。
蒋垣答应了跟秦峰吃饭。
其实已经不太重要,在把手里的几个项目做完之后,他就要离开鹤通了。但他也答应过管志坚,只要他在职一天,就必须尽到职责。
陆霓泡好茶,端着托盘出来,还点了一支柚子味的香薰蜡烛,豆大的火苗一下子窜上来 ,安神的香味缓缓飘向他,两人的脸庞在烛火中对视,活色而跳跃。
她刻意营造了浪漫的氛围。
她给他倒茶,说:“你知道小龙吗?这是他奶奶寄过来的茶,我觉得很好。”
“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
“对,他最近去黄总那里上班了。”陆霓说,小男孩长得漂亮惹人怜爱,但他不适合在店里,对客户总是害羞,去做纯技术性的工作可能更好。
陆霓有意跟蒋垣分享自己身边的人和事,让他更了解自己,她的人际关系里不是只有前夫。
蒋垣想了想,突然说:“他喜欢你。”
陆霓没想到他说这茬。
蒋垣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身体坐直了些,端起茶杯:“不用觉得意外,喜欢你是人之常情。”
不是意外,而是他竟然看出来了。至于小龙喜不喜欢自己,陆霓心里有数,那大概率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别的复杂的情绪。陆霓也曾经抱有类似的心态对他,等摔了几个跟头,就不想喜不喜欢的事儿了。
但是陆霓听蒋垣这么说,还是默默把脸转开了。
蒋垣说:“因为我也喜欢你。”
意外连番来袭,陆霓又转过来跟他对视。
第一次听见他说喜欢。明确的话语,比亲密行为的影响力更大,因为真话总是z最难说出口的。
夜色和烛火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的脸色变化,但是体温不会欺骗,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烫的,心跳宛如冲动的小鹿,胡蹦乱跳。
男人暗沉深邃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等看进了她的心底,他又漫不经心地转开了,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无足轻重的小事。
留她愣怔质疑,凌乱心慌。
“喝茶吧。”陆霓镇定介绍,“这是花茶,晚上喝也不会影响睡眠。”每次去他家,他总是给她展现不俗的技能,陆霓觉得自己也不能输。
蒋垣听话地喝了一口,顺着她的话问:“所以,你今晚要我留下吗?”
陆霓说:“你要是想走,我不会强留。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也欢迎。”
*
浴室里响起水声,蒋垣在里面洗澡,陆霓找来新的浴巾和牙刷。
她原本只是想送进去给他,可在看见他在水流中,光滑流畅如雕塑的身材带来的视觉冲击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成了和他一起洗。
她被提着腰,呼吸有些艰难,只得低头给自己慢慢匀口气,又看见了把他们彼此连在一起的桥梁,忽隐忽现。
身体滞塞拥堵,让她的脑袋出现闪白,刚刚他是说,喜欢她吗?
陆霓渐渐回过神来,如果因为她的外貌,或性,促使他们发生这样的关系才是合理的。
可是他喜欢她,为什么呢?又凭什么呢?
陆霓清楚,以前的蒋垣会喜欢许杰,等同让她去喜欢小龙,可能性很低。而他现在三十几岁,事业有成,没有只选择她的理由。
她也三十了,不是傻子。
陆霓发现无论多少年过去,还是无法相信会有人真的爱自己。她低下头,掌心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骨狰狞发白,这个发现更让她难过。好像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很快,她的手臂如同螃蟹腿一样,被人悉数收回来,捆在怀中。她两只手腕被迫交叠在胸前,抚摸自己。身体细微的痒意和异动,让她觉得羞耻。
快要站不住了,只能靠在他怀里,蒋垣亲了亲她的耳朵,“你在想什么?”
陆霓摇头,她不应该因为一句话陷入纠结和不快乐中,于是转过头也去亲他,湿漉漉的,情欲绵绵。
蒋垣便把她转过来,从正面in。他们仍然一边接吻一边弄,随着水流富有节奏。但喘息断断续续,水流又很碍事,吻深了会变得粗重,吻浅了又总是不够。
蒋垣停下来,捧住她的脸,“看我。”
“嗯?”陆霓睁开眼。
“你并不像什么都没在想的样子。”他的眼神尖刻锐利,总是把一切看透。陆霓会觉得自己的算计在他眼里拙劣浅显。
“跟我说,你在想什么?”
春鈤
陆霓说:“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因为下午我和陈延见面,你生气了?”
蒋垣笑了,他撩起一把水在她鼻子上抹了抹,“他配吗?”
“不是么?”
“他就是个蠢货,以为让我听见声音,就能动大防么?”他的眼里无限鄙夷,从来不喜欢两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表演争风吃醋的戏码,没品透顶。
他也不喜欢争明面上的输赢,因为这不是比赛。陈延的挑衅只会让他更想占有她,且是不为人知地独自占有。就像现在这样,他伏身咬了下她的耳朵,笑道:“现在,是我在你里面。”
她很软,但更暖,又极具包容性,能接纳他所有的状态。
一旦进来,像回到自己家。
下午挂了那通电话,他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动,但心里想的是怎么和她做,要做到顶,透彻,最好是连体婴那般,怎么都分不开。
而无论他心里在想什么,怎么疯,面上又总是平静的。
陆霓此刻也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在进行着这个盛大的仪式。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快乐。”她肤浅地说,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动作。
他想起她上次的红肿,两个来回之后草草收兵。
玻璃内水汽弥漫,墙还是太凉了,他把她搂在怀里,没再in,只是皮肤间慢慢蹭着,心贴着心,再没有比这更近的距离。
打上沐浴露之后,她又逐渐发笑,悄悄说:“好滑啊。”
蒋垣在帮她冲,看见她的肩膀在抖,笑的,“怎么忽然笑点这么低?”
她睁着氤氲湿漉的眼睛,“你不会,不小心滑进来吧?”
他看她眼睛亮亮的神情,恍惚回忆起,她比自己小的实感是在以前。她顶着许拦的假年龄装大人,其实没成年,身上的小孩子气很明显,骂他谈恋爱好恶心。
捏着她的耳朵,沉默片刻又吻下去,眼里的情绪几乎溢出来,纠纠缠缠间,竟真的有几次到了边缘,又有些难耐。
最后抱着从浴室出来,坐在盥洗台上吹头发,她太能折磨人,头发没能顺利吹完。半湿半干地去了卧室床上。
夜已经深透,陆霓从他身上起来的时候,头发全都干了,她套上睡袍去洗手间。本来累到不想动,被他拍着屁股敦促,再拖延就要被抱着去了。
等陆霓从厕所回来,他还是那个姿态,慵懒靠在床头,衣服也没穿,大喇喇躺着,拿着手机在看,神情亦是餍足到心不在焉,倒了油瓶都不扶的懒洋洋。
臭男人!
她在心里骂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得到满足后都这样?
陆霓走到床边,他把手机放下,掀开被子,让她躺过来。
陆霓趴到他怀里,很快被他箍住了,抱着在被子里滚了几下。
陆霓已经不纠结喜欢的事了,就像他那薛定谔的女朋友,根本不存在,第一次去他家里就发现端倪。
蒋垣抽了只抱枕挡在两人中间,再去亲她。
“现在心情如何呢?”陆霓圈着拳头采访他,腿搭在他身上。
“床太小了。”他说实话,因为这张床就不是给他睡的,两米的长度,他头脚都顶到底了,“可以换一张吗?给你报||||销。”
“你要经常来睡吗?”
“你不让我来吗?”他眼神微变。
“好吧。”陆霓表示同意,佩服他的主体意识的强烈,她就不会跑去别人家睡一夜,要求别人换床。太不礼貌。
“别的呢?”陆霓想听点正经事。
正经事就是:以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谁都不会舒服。蒋垣说,他会尽快解决。陆霓不知道怎么解决。
这晚陆霓在他怀里累到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模模糊糊间,听见他去洗了澡。再回来时问她明天有没有安排,几点出门,给她设置叫醒闹钟。
陆霓说闹钟是固定的,帮她把手机充电就可以了。
隔天陆霓起床时,蒋垣已经离开,她只顾着吃桌上的早饭,洗漱化妆换衣服出门,坐在车里等红灯的时候,收到他的微信提醒她换床,床的钱已经打到她卡上。
陆霓翻看账户,被多出的那一串数字吓到,她认真数了几个零。
蒋垣说没转错,剩下的钱是补贴她买车的。
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给她钱,现在能给她更多钱,陆霓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第78章 chapter78 真爱谎言
chapter78
蒋垣的这笔钱, 对陆霓来说是及时雨。
她回购汪瑞雪手里的股份,已经给了30%的款项,第二笔钱她准备想办法凑一凑的, 但就是这么凑巧,蒋垣给她钱了。
陆霓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很快把剩下的70%打给了汪瑞雪。如果汪瑞雪知道了她即将拿到风投的钱, 未必肯爽快结束合作。
但其实汪瑞雪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嗅觉, 她只是感叹陆霓手里的现金好多,轻轻松松就掏出来了, 有点嫉恨, 顺便庆幸此次投资的顺利结束。
汪瑞雪身边有许多人,拿着闲钱去投资各种小资生意, 玩票的无一不血本无归。
汪瑞雪就尝试这一次,从老秦那里捞到钱投给陆霓,老秦每次说起来都会对她冷嘲热讽,说她肯定会赔干净, 到时候别回家哭。
一开始汪瑞雪也跟秦峰解释, 陆霓不是那种玩玩的人,她的经营很用心, 相信可以赚到钱。
秦峰听不进去, 久而久之,汪瑞雪就被打击得不自信了, 再加上陆霓越过她向上社交, 更让她觉得没劲。
这天汪瑞雪到家时, 秦峰早就下班了,他换上球衣在打室内高尔夫,开了模拟机,整个家都陷入绿油油的光晕里。自从孩子出国, 老婆不再天天骂人,他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看你笑的这么高兴,有好事儿?”秦峰问。
“当然。”汪瑞雪从包里把合同拿出来,往桌上一砸,“看看这是什么,让你再看不起我!”
“你把股份退出来了?”秦峰拿起合同看。
“你之前还说我会赔得血本无归。”汪瑞雪一雪前耻:“我一分都没赔!”
秦峰坐在沙发上笑了,说:“挺好的,没赔也没赚,你只是白费了顿力气。”
“少来阴阳怪气。”汪瑞雪的扬眉吐气不到一秒,再次听到嘲讽,感觉烦透了,“你这一年来又忙出了什么。升职比不过别人,你要是赚到够多的钱,我就天天被奢侈品打电话邀请去买东西了,至于这几十万要回来?”
这话刺痛了秦峰的神经,本来这两年事业就不顺,又被挖苦,但他是不可能在老婆面前承认的,“我发现,你的智商真是贷款来的,按期还回去是吧?本来已经在成功的边缘,还是被人一脚踹下去。”
“你什么意思?”汪瑞雪问。
秦峰说:“陆霓的名下的公司,即将拿到弘扬资本的投资。你认为自己凭本事成功退股,其实是她急于把你踢出来,自己飞黄腾达去了。”
汪瑞雪愣了愣,不太理解。
“她拿到投资,是老蒋在背后操作。”秦峰不知道是资源置换还是有什么条件,但这是一件已经落听的事儿,秦峰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她跟着陈延只能当娇妻,搭上老蒋,立马就成了事业型女强人。果然,还是要跟对领导才有前途。”
男人何尝不知道,女人自己有钱才是真正的阶级跃迁,嫁给有钱的丈夫,她本身不会有多大改变,顶多她的孩子会成为富二代。
汪瑞雪慢慢反应过来,陆霓这是用着她的时候朝前,用不到她立马就踹,不让她沾到一分便宜啊。
汪瑞雪顿时气血上涌,说:“我去找她去!”
“你去找谁?”秦峰说:“白纸黑字不是你自己签的吗?有谁拿枪顶在你脑袋上,逼你签字退股吗?”
“我是被她骗的!”汪瑞雪急切地说:“她跟我说,这些时间回款困难,盈利都够不上支出,赚不到钱,我才退出来的!”
秦峰摊了摊手,让汪瑞雪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秦峰不知道自己怎么跟这个蠢货过这么多年的,蠢成这样,怎么可能玩儿得过陆霓。
她可是玩转在两个男人之间,还游刃有余的。
*
隔天,秦峰请蒋垣吃饭,地方是他提前订好的,就两个人。
蒋垣准时到达,进门脱外套,挂衣服的时候秦峰主动递上了擦手的湿毛巾,毛巾微微发烫。
椿?日?
本应该是服务生的事,蒋垣接过来的动作倒也自然。
他这人蛮神的,对待所有的下属都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接受别人的服务又过于坦然,暴露了他的傲慢本性,和对众人的俯视。秦峰的这双老狐狸眼,甚至能看穿他对于陈延居高临下的逗弄、或恩赐。
“蒋总,咱们好像没有单独吃过饭啊。”
蒋垣放下毛巾,不偏不倚地说:“去年九月我请过你。”
秦峰想起来了,“呵呵,是啊。”
那时候蒋垣的确单独请了他,但他心气儿十分高,认为鹤通总裁的位置应该给自己,蒋垣请吃饭纯纯恶心自己。
蒋垣的姑姑蒋成敏,和管志坚关系好。有这种家族人脉,蒋垣才能被管志坚一路保送扶持,谁会觉得公平?
但是今年的形势又大有不同,多少行业沦为泡沫,投一个项目赔一个项目,能让公司自救起来的,也就是蒋垣手里握着的几个资源。
眼看着他曾经带过的下属,比如陈延,一个又一个的升迁,春风得意,老秦自然也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干脆退休得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老秦对着蒋垣屈一次。
上来没有聊工作,闲扯几句,老秦说自己有一儿一女,现在都在国外上学,希望他们像蒋总一样出色。但话头一转,他这人又忍不住犯贱,含沙射影地说自己没法帮孩子铺路,不像蒋垣的家世显赫。
“秦总老骥伏枥,现在为自己的孩子再努力一把,还来得及。”蒋垣接话道。
“可不是么?”秦峰听出来自己被嘲老了,抽着烟笑笑:“蒋总还没结婚吧?”
蒋垣也笑着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不结婚挺好的,我就不喜欢劝别人结婚。没意思得很,全是烦心事。”老秦说:“男人单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蒋总说是吧?”
蒋垣叫服务生进来,穿着蓝印花布制服的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蒋垣不看菜单,直接说上一壶龙井。
点完,他转过头看向秦峰,表情似才意识到漏听了他的话,问:“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秦峰摇头,意外地道:“没想到蒋总爱喝茶啊?”
蒋垣说:“绿茶,你也尝尝吧。”
“……”
秦峰点了酒,喝完茶就要喝酒,蒋垣这人在饭局上并不端,他的酒量相当不错。
在多数人的意识里,交情和感情都可以混在酒里,哪怕仇人,也会因为一顿酒泯恩仇。老秦屈尊给蒋垣敬了几次,说一开始大家都不熟,难免有误解,但说开了就好了。职场上没有真正的恩怨,只有坚固的利益。
坦白说,蒋垣并不相信老秦的话,虽然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在工地上搬砖的工人都懂得的浅显道理。
多数人都抛弃不了所谓心气,骄傲,以及根深蒂固的偏见……这些虚无的东西。性格注定了命运,如果老秦真能做到知行合一,他就不会这个年龄还升不上去了。
“我不是资本家,本质还是给人打工,老秦你不妨该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蒋垣说:“不用这样。”
老秦心说,又让他装上了,但是嘴上没说,还是笑呵呵的,说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这一年来他连连城门失守,一个重点项目都没有了。他是真的急了,也许离开可以挽尊,但是这个级别的高管又是有价无市。
老秦希望可以获得他的支持,他连陈延都能与之和平相处,把那么重要的项目都给了他。
没想到,蒋垣私底下还是公司里的那个论调,说一切都是公司的战略调整,并不针对个人,希望他及时调整心态。
呵呵,调整心态,这话对老秦来说无异于直接拒接,他的心凉了半截,枉自己前半程还是想着舔一舔他。
要不蒋垣怎么说,让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呢,装是装不长久的,老秦的急脾气已经微微发怒。
人是环境的产物,社会环境把人规训成不同的样子。
比如现在的他,现在的陆霓。
一瓶白酒差不多喝完,老秦顶着张大红脸,状似无意地说他老婆和陆霓合伙做生意,关系不错。他希望能从别处打一打感情牌。
蒋垣眉头一凝,既然他提到了陆霓,看来已经知道他和陆霓的关系。蒋垣的表情很淡,也没有主动向外人解释什么的义务,“工作上的事和彼此的家人无关,就不要在这个场合提了。”
老秦讽刺地一笑,点了点头,他这是承认自己睡下属的老婆了?国外回来的果然玩得开,还大方,把人家两口子的事业全给提携了。
“她当初需要钱的时候,我老婆出钱给她投资,现在抱上了蒋总的大腿,扭头就把昔日的合作伙伴给踢了,她做人是谁教的?实在说不上地道啊。”
对方提一次陆霓已经让他不高兴,又提第二次,蒋垣的脸色暗沉下来。陆霓和汪瑞雪的事蒋垣一概不知,即使是事实,他也未必觉得陆霓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不评价。”
蒋垣曾经给过秦峰机会,也抛出过橄榄枝,对方不接,非要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反过来求他,但为时已晚。蒋垣已经看透他是个没什么用的人,他不喜欢废物循环利用。
这顿饭很快在假模假式的寒暄之后结束,蒋垣先出来,坐在车里等司机来。
他发觉自己血液里酒精浓度在升高,拿出手机,已经十点了。
那边秦峰也从饭店出来,他结了账,脑袋发着昏,这个时候接到汪瑞雪的电话,说她今天去找陆霓了。老秦不用听后续,就知道她肯定没讨到什么好处。
“呸!”老秦借着酒劲儿骂,“她就是个破烂货,人尽可夫的婊子,谁有本事跟谁睡。”
“这三个人都不是好东西,无非是贪财好色,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玩儿的?”
秦峰对着电话抱怨了两句就挂了。他今晚不痛快,骂人也还是不解气,踹了一脚自己的车轮子。
耳边似乎有一阵风。
秦峰向后看了一眼,旁边停着的竟是蒋垣的车,没想到他还没走。他看见蒋垣从车上下来,扯了脖子上的领带,缠绕在手上,向他走过来。很莫名的动作。
他愣了愣。
眼前突然一黑,铁拳抡在秦峰脸颊,皮肉和骨头似乎陷进去了脸里面,他的下颌直接麻木了,很快口腔里充斥血腥味。他甚至没来得及张口,或者还没直起腰,第二道拳头就来了。
他打他的时候,一言不发。
是饭店的工作人员率先发出一道惊呼,打破了平静:“打人了!”
拳拳到肉砸在身上,没有“几乎”这样的程度副词,老秦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他要被蒋垣打死了。
斯文和道貌岸然只是他的表象,浑身的腱子肉才是里子。他一只手抓着秦峰的衣服领口把他拎起来,秦峰被什么东西呛到,啐了口血沫子到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这才有知觉。
服务生叫来保安拉架,但看这个火爆程度,没人敢靠近。
“蒋垣!你疯了吗?!竟然打我!”
蒋垣的眉尖锋利,脖子爆出青筋,“我疯不疯跟你没关系。她和陈延离婚了,那个狗东西没跟你说,我来告诉你。她和我有多清白,也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因为你这样的人是理解不了的。”他平顺又清晰地道:“但如果你敢往外散布她的一个谣言,就不是揍你这么简单了。”
老秦气喘吁吁地回了口气,全身都痛,骨头都要碎了,此时此刻他都不敢相信蒋垣竟然动手打他!好荒唐!
“我要报警!你有再硬的靠山也不能无法无天。”
蒋垣仍蹲在地上,单只手拎着他的脖子,往上扬了扬,把他的耳朵贴近自己,让他听得更清楚一些:“我放开以后,你可以去告诉任何人,说我打你了。但要考虑后果,我为什么打你,以及今后还能不能在鹤通待下去,被开除后,还有谁会接你这个盘。”
他说完便松开了秦峰,将人往地上轻飘飘地丢,秦峰的脑袋往地上一摔,眼前又是一黑,却不是摔坏脑子,蒋垣把缠在手上的领带解开,丢在他脸上了。
他的司机已经来了,见状吓了一跳,没人想处理这么棘
??????
手的事,好想自戳双目,却又不得不问老板:“这怎么办?”
蒋垣说:“不用管他。”他揍的人,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司机也就不掺和了,赶紧开车离开。
*
白天,汪瑞雪来找陆霓,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
无论如何指责,汪瑞雪说她没道德,是谁给她介绍客户,又是带她认识的人脉?陆霓的心里都不会有愧疚,因为她知道汪瑞雪从来没把她当朋友,也知道她从来都怎么看自己的,互相利用的关系,又说什么道德负担呢?
陆霓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身体的疲倦倒是其次,脑袋也有些昏沉。人要消除疲倦最好的方法不是睡觉,是要做些不同动脑子的垃圾事,来放松神经。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看了眼手机,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小龙的妹妹给她发了条微信,汇报自己的月考成绩,考的不错,她奶奶说,想请陆霓在暑假的时候去他们家玩。
陆霓从来没有要求小姑娘给自己汇报成绩,但这个小女孩非常自觉,也很热情。
过分的热情会让陆霓觉得无所适从,心里甚至滋生出厌烦的情绪,也让她产生割裂感,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她没有回消息,从阳台搬进来一株绿植,仔细修剪。
门铃响了,提醒楼下有访客,她在可视对讲机上看见来人的脸,心跳加快了很多。
他没说今晚会过来,陆霓也没想到,但是她并不排斥这种突击感,想到今晚他们会待在一起,有人破门而入般住进来,陆霓心里的那点余悸又全被挤掉了。
蒋垣走出电梯的时候,门并没有关,从里面透出馨亮的光,陆霓穿着睡衣站在桌边,餐桌上铺着报纸,她在修剪盆栽,身姿袅娜,娴静美好。
一棵好端端的植物,几乎所有的枝叶都被剪掉了,光秃秃的,“全都剪完了,还长什么?”
陆霓说:“只是必要的打枝,我把芽点留下来了。这种纤细的侧枝都是结不了果的。”
盆里营养有限,供给不了那么多。打秃了虽然不好看,但营养都留给果子。
蒋垣贴着她的身体,站在她后面。陆霓原本心跳就乱,皮肤也跟着战栗,她只是佯装淡定,不想被他看穿自己的情绪和期待。
蒋垣扶着她的腰,摸到前面,她的小肚子很软也很暖。
“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她看着玻璃里映出的两个人的身影,自然到两个人像谈了很久的恋爱。
“我说你打电话给我,我就会来。但是没说你不打电话我就不来了。”他看着她一眨一眨的睫毛,光点在睫毛尖跳舞,他克制住了欲望。
“哦。”她也克制地回答。
陆霓把修剪好的盆栽放回阳台,报纸也都收拾干净,丢进垃圾桶。蒋垣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穿着一条银粉色的睡裙,真丝的材质,走路的时候泛光。她脸也不会有表情,冷艳且肃穆。
蒋垣被酒劲侵袭,坐在沙发上,想起秦峰说她把合伙人踢出去了,他对陆霓的冷血和果断,只有满意。这样固然缺德,却是极具吸引力的珍贵品质。
陆霓从阳台返回屋内,蒋垣张开手,她就坐到了他怀里。
陆霓缩了缩手脚,踩着他的腿去搂他的脖子,碰到他的手背,感受到不一样的热,低头一看,关节处擦红了。
她惊讶:“怎么回事?”
蒋垣摸着怀里温香软玉的一片,也没撒谎,“打架了。”
陆霓不怎么相信他会跟人动手,“跟谁?”
“陈延。”他把手抽回来,笑着道。
“……”陆霓简直无语,摸他的手很烫,大概率还是疼的,起身去厨房找冰。之前她在网上买生鲜,商家为保鲜会在泡沫箱子里多放几只冰袋,她留下来了一点。
她拿毛巾把冰袋裹住,放在他的手背上冷敷,隔一会儿就变换一下位置,怕把他冻伤,她很仔细地做着这个动作。
蒋垣看她低垂的眉眼,瞳仁忽隐忽现似乎也泛着光。
“我没有和人打架。”他改了口,感受着她的碎发落在自己手背,痒痒的触感,“骗你玩的,下午去健身,打沙袋弄的,想让你疼疼我。”
陆霓就知道他不会做那种蠢事,原本温柔的动作,突然把毛巾拿掉狠狠地摁下去,看他隐忍的表情,快意地说:“你怎么这样?还骗人?”
蒋垣真真切切感觉到疼,她这人的确挺狠的,还有种不知深浅的无厘头。
“你没骗过人?”
这话要是问别人,或许就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问到此时的陆霓,她的心情并不一样,也不能置之以玩笑就过去。因为她的确骗过他,很多次。
但是每一次他都没有追究,谎言就像悬而未落的刀竖在她的头上。而随着他每一次的靠近,离她越来越近,刀尖也无限接近。
陆霓清楚,如果要谈爱,那就是另一套标准。
爱情里不应该充斥谎言。
陆霓的理智又觉得这样很不好,平白无故地,她竟长出了良心。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锐利且锋芒,但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掩盖住,给人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她很快又把冰块拿开,重新包上了毛巾,沉吟片刻,认真问:“我骗你,你会怎么样?”
“之前的我不会追究。”他的目光锁着她的眼睛,隐隐滚动,“如果再骗,我说过,不会放过你。”
陆霓不知道他的“不会放过”是怎么个“不会放过”法,
再去给他敷的时候,蒋垣抬手就把冰块拿开,丢在了茶几上, “别弄了。”他的嗓音暗哑下去。
陆霓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转身要走,又被他拉回来,再次跌坐在他怀里。蒋垣懒洋洋地半靠在沙发里,敞着怀,盯着她。
这眼神太赤裸,也太灼烈,陆霓被他盯得汗毛耸立,“干什么?”她今晚对他还是挺好的吧?
“这个眼神看我干什么?”
蒋垣的食指,在自己的嘴角点了两下,陆霓还是莫名。
“不知道怎么疼人?”他看她一眼,森然笑起来:“需要我亲自教学?”
陆霓缓慢地反应过来,脸色接近唇色一般,红润发烫,但她还是慢慢回过身,手撑着他的胸口,趴在他身上,一点点去啄吻着他。
她尝到他嘴里的味道很复杂,层次很多,似乎有酒的辛辣,也有薄荷的凉和甜,有点清爽,她并不排斥——
作者有话说:这章发红包,十分抱歉 。
昨天一章写不完有点急不知道断在哪里,就和今天的连在一起发了哈。
明天晚上再更,我得仔细琢磨琢磨,感谢。
第79章 chapter79 新鲜心跳
chapter79
快乐总是不长久, 在陆霓的身体记忆里,时常会乐极生悲,幸福戛然而止。
当然会难过, 但是她的潜意识又在告诉自己,正是因为一切都会消失, 不如及时行乐。
像童年的一块儿糖, 被藏在枕头下面,白天惦记, 晚上打着手电拿出来检查, 抚摸,但不舍得吃。直到有一天她放学回家发现那颗糖不翼而飞, 没人肯承认自己吃了,无论她怎么哭怎么闹,糖都不会回来。
陆霓一点点解开他的衬衫,像打开生日礼物那般小心翼翼, 温暖的体温, 精瘦漂亮的肌肉,稳健跳动的心脏, 她侧过脸贴近他的胸膛听了听, 然后嘴角弯着,笑起来。
“笑什么?”蒋垣感觉到她唇瓣微微粘腻的触感, 分不清是津唾亦或唇膏, 呼出噗噗的热气, 弄得他心猿意马。
“好新鲜的心跳。”她睁开一只眼睛,笑容又有些狡黠。
有谁的心跳
??????
是不新鲜的吗?蒋垣忍俊不禁,抚摸她的长发,她像只温顺的布偶猫, 趴在怀里把人心都融化了。
陆霓咬着他的喉结,亲了一会儿,便坐在了他的腰上,粉色的裙摆搭在白衬衣上,配色舒服,也遮住了下面的凌乱的一切。
她的眉梢眼角都是飞扬的,魅笑的,发现他一贯的领带不翼而飞,就用手抓住了他的衬衫领子,拎着他贴近自己,“你一直都这样喜欢我,好不好?”
蒋垣被她逗笑,笑容很放纵:“你怎么知道,我这一秒在喜欢你?”
“喜不喜欢,我感觉得出来。”带着爱意的拥抱和亲吻是有温度的;而掺杂了别的情绪的感情,她也能感觉到怨恨,惩戒,看到她陷入痛苦而洋洋得意。
蒋垣仰头,看着睥睨着自己的她,沉默了几秒,他说:“好,我永远喜欢你——”
“嘘!”陆霓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食指抵在了他的唇中线上,“听见了吗?”
“什么?”
“外面在打雷。”她阴恻又妩媚地笑了起来。
她真是善良,不让他有被天打雷劈的危险。
蒋垣没有刻意去在乎她的阴晴不定,张嘴便含住了她的冰凉洁净的手指,矫健的舌舔了下她的指节,忽而绞紧,痛意让她的神经拉紧,眉心浮动。
她是一朵恶毒的花,盛开在他心上。
陆霓却不允许他再亲自己的手指了,再次提起他的领口,吻得亲密无间,唇舌勾连,水声绵绵。气喘吁吁的狭小空间里,他们相拥挤着,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陆霓贴着他的脸颊,用湿漉漉的眼睛观察他。
有人都被摁在下面了,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甚至是享受。他从来都这么自信。
蒋垣拿嘴唇碰了碰她的鬓角,问:“给我买床了吗?”
陆霓收回观察。
她原本的床只有1.5米,没有让任何人来她家里睡觉的意思,她也不喜欢翻几次身都翻不到边的感觉,会非常没有安全感。
不仅换了新的床,还买了新的床垫。她喜欢的床,销售告诉她从意大利订货最快也要等三个月,陆霓不想等那么长时间,时间长了情况有变,审美也会发生变化。她也不想将就,就用原价买走了展厅里的样品,因为购买意向过分坚决,对方很勉强地卖给了她。
她再也不是贫穷的小女孩儿了。
陆霓想,她的消费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受了他的影响,钱可以赚回来,但是一旦失去喜欢的东西,兴趣很难回来。
蒋垣冲完澡后出来,在床上看见了一套符合他的尺码的睡衣,藏青色的,质地软滑。
陆霓又去阳台弄她的花,因为确实下雨了,要把几株最弱的植物搬进房间里,和苔藓放在一起。
她好像很忙,要照顾很多东西。
蒋垣看出她有些假装忙碌的意思,不知道在逃避什么,跟蚂蚁搬家似,他就没有喊她,给她留点独处的时间。
拿她的杯子去厨房倒了点温水,坐在沙发上,身体里的酒精浓度已经下降不少。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看了眼,是蒋成敏打来的视频电话。他把视频切掉,只让语音进来。
他这边是凌晨,蒋成敏那边是上午。
蒋成敏本来还想给蒋垣分享一下她那边的阳光的,但现在是看不见人,她就理所应当地问:“你还在工作?”
“当然不是,要休息了。”
“我没有打扰你吧?”
“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好了。”
蒋成敏最近见到了管志坚,两人叙旧的时候聊起了他。管志坚就忍不住跟蒋成敏他透露蒋垣的工作计划,他大概率在鹤通待不久了。虽然还没向外透露风声,但是他先知会了管。
蒋成敏不太理解,“你前两年拼命做业绩,就是想回去,怎么位置都没坐热,就想着要走了?”
“在一个位置上太久会没有意思。”蒋垣说:“就像一部旧手机回收,太老了就只能做环保性回收。”本质是减少污染,但没有利用价值了。
蒋成敏说:“你能不能少说这种屁话,说人话不可以吗?”
“我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没有接下来的目标,也没有兴趣做下去。”蒋垣回北京其实算升职,但他对权力没有那么迷恋,有些东西确定自己可以得到就行了。
蒋成敏叹了口气,说:“好吧。”她还是不太理解。
有的时候她也感叹,环境和教化,可以暂时改变一个人的处事方式,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但却改不了人的本性。
你是柔软的就是柔软的,你是强硬的就是强硬的,再多的量变都发生不了质变。
她当年刺激蒋垣,逼他做出改变,绝不可以像他父亲一样软弱无能。这种改造看似成功,但也在蛛丝马迹里看到蒋垣的反抗,他是个固执的人。
蒋成敏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检查出来骨质疏松了都。”
“补一补液体钙,多吃点,别搞素食主义那一套。”
“你找时间来看我吧。”
“好。”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在做什么?”蒋成敏说,“既然没有在工作,让我看一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变瘦?”
蒋垣说:“我在别人家,不方便。”
说完他就把语音电话挂掉了,蒋成敏想,这个“别人家”意味很深,毕竟这么晚了,他不会没有礼貌到真跑到别人家里去。
蒋垣拿着水杯回房间,换上了她给自己买的睡衣,也顺便点上了床头的香薰蜡烛,用玻璃罩子盖上,隔绝了火苗的热,只有暖光和玫瑰的香味。
陆霓弄完花回房间,看见他拿的是自己的杯子喝水。
“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杯子?”
“我有自己的杯子吗?”
“有,我帮你买了。”在很显眼的位置,她特意放过去的,还给他买了很多别的东西。
蒋垣故作糊涂:“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是给我买的。”
“我也没说衣服是给你买的,你怎么穿上了呢?”陆霓看着他。
“行,我马上脱下来。”他作势真的脱衣服,陆霓下意识上手去拦,就被他抱住滚进了床里,他捧住她的脸:“为什么不好意思说,给我买了衣服?”
被问到脸上了,陆霓说:“我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伺候完一个男人,又伺候另一个男人。”
她有点儿……蒋垣能感觉出来那种微妙,明明有期待,却不肯说出来。他问她:“我也伺候你,还会有这种不适感吗?”
“怎么——”她问到一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张床,我很喜欢。”他继续抱着她,揉了揉她的耳朵。
她的耳朵很敏感,没来得及躲,他的亲吻已经游离到她的太阳穴和鼻尖,细腻的啄吻,太温柔也太缱绻,陆霓再次忍不住打颤,她不习惯被这样细致地亲遍全身。
“听话,说点什么给我听。”他催促着她,抽开了她腰间的系带,睡袍如流水一般缓缓向两边流开。
陆霓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缓慢地向四周流去,她的声音忽然变沙哑了,“我也喜欢。因为想在这张床上,和你做许多许多的爱。”最好的物质,才配得上她。
她的小肚子上有震动,也有齿间搓磨的细微痛感,他在笑,“我们会做很多次。”
她的睡裙并没有被褪去,只是像手术室的隔菌布一样,挡开了她的视线。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腿间生起凉风,很不安,她忍不住屈膝,很快被他摁下去,她无力再抬起来,双手也被束缚住,只能伸直脖子看向天花板,如同一只耗尽生命啼叫歌唱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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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膝盖也被松开捆绑,她不受控制地夹住他的头,这样却方便他更深地亲她。
??????
她在汹涌的情潮中慌张再松开他,不忍看去,他宽阔的肩膀和耸动的肩胛,一张一合的性感力量,几乎能听到他唇舌间的水声。
给她的感觉却不是羞耻,而是模糊间陷入自我怀疑,反复思考、佐证,爱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做到这个份儿上?
她的手去抚摸他的短发,发尾支棱刺手,像他总是快速长出来的胡茬。
她的手心像抚弄麦子一样,来回反复,一遍又一遍。
等她的情潮稍歇,他把她捞进怀里再去亲她的嘴,陆霓被刺激得笑都笑不动了,嘴角翘起一秒就落下,柔软唇瓣一直贴在他脖颈。
也想为他做一些事,但实在没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写一点甜,后面要走剧情了。
第80章 chapter80 三条轨迹
chapter80
她睡着的时候, 他一直看着她。
等陆霓一睁开眼,他便立马痴缠地吻了过来,完全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他们断断续续地接吻, 或者做些摩擦的动作,前面的一次陆霓感觉很累了, 躯体像泄气的水球, 四处流淌,支棱不起来了。
蒋垣又放她休息了一会儿, 把气喘匀, 明明是他在辛苦。
主要是困,她偷懒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我白天工作有点累了。”
“知道,我又没说你不行。”
哎,陆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又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在游走, 把她的腿抬起来, 搭在了自己身上。
逐渐地,她又清醒过来, 眼里的欲望兴致勃勃, 却是先笑出来。没什么意义的笑容,就像路边看到可爱的小狗, 漂亮的风景, 或者一个会心的笑话, 自然而然就笑了。
“怎么又醒了?”他像盯猎物一样,锁着她的眼睛却又明知故问。
她困困顿顿,好笑地说:“好像有工作没做完,睡不安稳啊。”
抚慰足够, 她软得像水,非常直白地说:“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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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漫不经心地调侃:“看,是你自己撞回来的。”
“你不要……”听这种话她要羞耻了。
“别担心。”蒋垣的动作撸猫一样,温和揉她的头发,“很深,到不了顶。”
“别说话了。”她手动捂住他的嘴,完全起不到安抚的作用。
的确很妙。她像一只装着冰镇西瓜汁的玻璃杯,地动山摇,水波荡漾,西瓜汁被摇得四周挂壁,再缓缓回落,总要担心什么时候会飞溅出去。
她彻底晕了,幽深沉默的双眼也糜艳涣散,唇间喘息错乱,牙齿死死咬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宝贝。”他在床笫间发出甜腻称呼,拥抱她颤抖的身体,“我从后面。”这不是诱哄,也不是请求,她听清的时候已经被翻了过去。
陆霓艰难撑起身体,额角的汗又簌簌砸下去。她看不到他,只能通过身后的动作,来判断他在做什么,很没有安全感。
陆霓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才真正像动物,自然界的动物是最直接的,没有伪装,也没有羞耻心。
可遵从本性的快乐,才是她心中所想。
她濒临崩溃几次,忍不住回头看他,眼神可怜又无辜。蒋垣看得心疼,掰着她的下巴,印下错落的吻,很快又松开了。
“乖乖待着不要再乱动。”他说话又凶了,不满意她的多动:“我不会凭空走掉,总看什么?”
“不是。”她有点急,不好意思说太深,“我好累啊。”
他有些纳罕,还是耐心换了回来,只会进的更凶。
没有道理不尽情造作,这是他们最好的时候,不仅是对对方身体的渴望,因为深深的喜欢,看眼前的人哪哪都是完美的,这里是我的,那里也是我的。
后来他们用最传统的方式结束这一场,陆霓侧身躺在床上,默默观察他起身摘套,她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任由他收拾着乱糟糟的床,最后回来抱她。
陆霓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蒋垣的脸上并没有餍足的表情,也许意犹未尽,“抱一会儿再去洗澡?”
“嗯。”
陆霓说:“明天是周末,你不上班吧?”
“怎么了?”
“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吧?”
“有需要的东西吗?”他刚刚去厨房,冰箱里物资充足,“如果是想逛街,我可以空出时间陪你去商场。”
“不是。”她说:“南方的杨梅下来了,我准备买回来泡一点杨梅酒。你没有喝过我自制的酒吧?”
“自制?你确定身体不会出问题吧?”
“会再也举不起来,你怕吗?”她说。
“你是酒鬼吗?”他之前并不知道她能喝酒,来了她家里才发现藏了一柜子的酒,琳琅满目,可以开超市了。
陆霓一人的时候偶尔喝酒,谁都不知道,但绝算不上酗酒。
“我们明天早上起床就出门。”他说。
陆霓注意到他说的不是“好”也不是“行”,而是“起床就出门”这样具体的回答,省去等待的时间,比只有单个字的肯定更让人期待。
“其实,和我生活在一起会很幸福的。”她有点高兴,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因为我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
蒋垣看她明亮生动的眼睛,不免想到之前那些幸福属于谁,只能尽量忽略掉嫉妒,“嗯。”
陆霓又说:“除了水果,再买一点必需物品,想吃的菜,周末我们就不出门了,行吗?”她想和他多待一点时间,说完便也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等着回答。
蒋垣沉默片刻,说:“行。”
*
他们去完超市,又逛了商场,买了两套情侣款的睡衣,各种洗漱用品,浴巾,拖鞋,剃须刀,一套男士的护肤品。
陆霓喜欢各种香水和香薰,她喜欢自己的居住环境被香气围绕,那种感觉很富足。
一下子没收住手,但一次性满足不是她的习惯,须得给自己留借口,下次再来,正犹豫删减的时候,他已经付完钱了。
“你手太快了,我还没想好。”
“以后慢慢想,先给我点为你花钱的机会。”
“这么有钱?”
“一直算有钱人吧,毕竟,没钱的日子屈指可数。”老板懒洋洋地说,他最穷的时候也要穿YSL。
“……”
周末两天,他们没再出门。确切说,陆霓在床上没怎么下地,吃东西的时候偶尔挪到沙发上,一边看片子一边被投喂水果,糖分超标。
片子只看了个开头,水果没吃完放在茶几上,沙发上的人影已经交叠,纠缠在一起,又从沙发上转移到床上。没有克制的必要,性是爱的重要体现,爱总是要做出来才算数。
——和她生活在一起会幸福,这句话什么也不代表。她没有主动邀请,他也没有提。
他拿了她家的进门卡,房子里也有了属于他的东西,不止是生活用具,还有他的蜥蜴,和她的守宫放在一个房间,分别住在两个生态箱里,遥遥相望,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过上同居生活。
蒋垣每天无论多晚,都会过来。有时候到家已经凌晨,陆霓睡了,他洗完澡在客厅,偶尔看一看她摊在沙发上的文件,知道她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多数时候,他不会打扰她,自己找个角落安静,露台那块儿地方很好,他喜欢一个人待在那想事情。
少数时候也会缺德,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把她撩拨醒,看她怒目圆瞪。她的情欲比潜意识先一步醒。
陆霓恼怒的巴掌每每甩在他的手臂上,这人就会佯装无辜地说:“你醒了?继续睡吧,我忙完也睡了。”
他在她身上忙,她要怎么睡?
陆霓很无语,可又克服不了身体的诚实反应,
??????
显得她口是心非。的确,一个人很自由,但她明显不排斥有人像强盗一样挤进她的生活里。
而陆霓在不久之后就拿到了弘扬资本的投资。首次融资她并没有太高的设想,几百万先试水。
程经理说他们内部开会商议,既然决定做她这个项目,就要认真做,加注到了千万。这笔钱拿出来不容易,他们会有专职团队加入陆霓的立体主义,帮她进行规划战略。
陆霓没有去探究其中蒋垣起到多大的作用,他拿了什么东西给她置换的这个机会。
她只有拿到钱的兴奋,和踌躇满志。
*
陈延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在北京,四处飞。
他回来,这天恰逢开会日,一切还都是照旧的样子,但又有些微妙的变化。蒋垣在会议室里出现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让他的秘书把大家的项目资料收上去。
陈延觉得那微不可察的变化,出现在蒋垣的身上。他一贯穿着考究得体,情绪绝不外露。要搁往常,陈延左右得在心里吐槽一声:装货。
但是此时,他的心绪极其平静,昨日种种对他的看法和猜疑,都转化成今天的恨。
他面无表情地拿着电脑走出会议室,碰上戴着口罩的老秦。陈延看了老秦一眼,不是很理解,老秦说自己拔智齿,半边脸肿了好久。
智齿……四十几岁还有智齿,陈延懒得理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老秦跟着他进来。
他的办公室里有几株绿植,是他个人的财产,保洁进不来,长时间不打理,死得差不多了。
陈延懒得弄,顶多把杯子里喝剩的水倒进去,生死有命,他坐在窗边抽烟。
秦峰问他:“你跟你老婆离婚了?”
陈延终于转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秦峰看他反应知道答案了,“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俩感情甚笃,怎么突然离了?”
“关你屁事,管好自己。”陈延张嘴没好话。
秦峰笑了笑,感叹了一句:“陆霓现在飞黄腾达了?”陈延没听清楚,秦峰又说:“我听说咱们公司评估过她的项目,已经通过了,怎么又拿走了?”
“我怎么知道?”陈延有点烦了,“你出去,我心情不好,别在我这碍眼。”
老秦说:“嫌我碍眼,给你找个美女小助理养眼要不要?别这么丧嘛,外面还有一大片森林。”
陈延冷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丧了?升官发财死老婆,不是人生幸事吗?”
秦峰刚要接话,直接被陈延推出办公室。
被打的淤青也一直没好利索,男人上年纪了新陈代谢变慢,每个见他的人都要问怎么回事。这些伤疤时刻提醒老秦,不要忘了屈辱。
蒋垣没有跟他道歉的意思,依然我行我素,他考虑大局也没有报警。无论是不是喝醉,秦峰不会让这件事善罢甘休。
陈延的办公室一下子清净了,他又回到窗边,开了条小缝儿让烟出去,随意往楼下瞟了眼,蒋垣的车恰巧从停车场出来,听说他最近很忙,在公司的时间很少。
陈延昨天去父母家,郑明华托他给陆霓带东西,是一些吃的用的,还有些补品。郑明华的意思太明显了。
陈延没拒绝,他去了陆霓的花店,但那个时候蒋垣却在,他在等陆霓下班、坐在那张墨绿沙发上看手机,店员已经习惯他的存在。
陆霓最近应该很忙,她仍然习惯来花店,自己包一束满意的带回家。
陈延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们,这样的时光,原本是他的。
恍惚间,位置调换了,蒋垣是不是也是这样,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肆无忌惮窥探,介入,从泥土里去撼动一棵树,阴毒的心总是蠢蠢欲动?
他坐在车里连抽了几支烟,心中依然剧痛。他放任自己冷静那么久,还是过不去,总是过不去。
即使他的理智让他体面地结束。
蒋垣以为在事业上提携他,给他好处,就能平息他的怒火吗?
他想错了,陈延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因为他就没缺过。
每个人在这世上所求的东西不一样。他从来对输赢、所谓成功并不在意,生活有意思才行;陆霓追求物质,因为要安身立命;只有蒋垣在按图索骥,威逼利诱,不知廉耻,觊觎别人的老婆。
所有人原本在自己的轨迹上相安无事,是蒋垣先突破底线,先越了轨。
陈延怎么会不恨他?
他在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在事业上能赢,也希望蒋垣去死,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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