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宋知许不是宋无期，或许自己可以信任她。
唐染抬起头，视线逐渐聚焦，落在宋知许的脸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姐姐，你觉得宋无期她喜欢我吗？”
话到嘴边，唐染还是改了口。
她和宋知许不熟，也根本不了解宋知许。
上一世被骗的结局太过惨烈。
唐染不敢。
也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松动的心弦之外再度被筑起了高墙。
宋知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宋无期和她不算亲近，她不了解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宋无期。
她给不了唐染答案，也知道那并不是唐染真正想要问的。
唐染眼神闪了一下，稍稍偏了偏头，错开她直视的目光。
浅棕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咄咄逼人，也并不深邃幽沉，可唐染就是有一种被她看透心思的感觉。
宋知许缓缓直起腰，她没有回答唐染的话，只柔声问：“那你还喜欢她吗？”
唐染怔了两秒，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生动起来。
她问出那个问题，本来想要的也不是答案。
她要的是让宋知许知道，她和宋无期出现了问题，而且问题出现在宋无期身上。
同时，她也想知道宋知许对这件事的反应。
如果宋知许会维护宋无期，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去拉拢她了。
但结果出乎她的预料。
宋知许远比她想得要聪明，宋知许猜出了她真正想要的答案，也给了唐染回答。
她与宋无期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取决于她还喜不喜欢宋无期。
贪心是人的本性，看见有得到的希望，便想要得到更多。
眼底倒映着的微光变得清晰，乌黑的眸子又恢复了原有的灵动。
唐染轻轻扬起嘴角，注视着宋知许，“姐姐刚刚说的会帮我，是真的吗？”
纵使她不够信任宋知许，也不妨碍她想得到宋知许明确的表态。
宋知许没有直接回答。
具体的事情唐染半字没提，反而先要她的承诺。
有那么一瞬间，宋知许有一种自投罗网，主动掉进某人算计里的感觉。
宋知许想拒绝，但对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时又犹豫了。
她不止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唐染的难过和抗拒。
或许唐染说不出口的，是她不愿揭开的伤疤。
只是她猜不到的是，宋无期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唐染这么难过。
宋知许想到了夏家别墅里的那个小助理，但又觉得应该不止于此。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做不到无视唐染眼底的期待。
她点了点头，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她做错了。”
*
夜里十一点的急诊并不比白天空闲，候诊大厅里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
唐染到的时候，宋无期还在处理伤口。
她脸上的潮红未退，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
想想也是，不喝多宋无期也不会在人前就暴露出易怒的本性，跟别人动手。
护士拿着小镊子一点点清理宋无期伤口里的玻璃碎渣，她身边的叶筱雨泪眼汪汪心疼又紧张地看着，时不时还提醒护士轻一点。
小护士被念叨得烦了，不客气地说：“这位家属，要不你去外面等一会，你这样一直出声反而更打扰我。”
叶筱雨被噎了一下很不舒服，可当着宋无期的面又不好发火。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想着回头一定要投诉这个护士态度不好。
唐染勾起一抹冷笑，抱着手臂走过去，睨眼看着宋无期。
“宋无期，我怎么不知道，叶助理什么时候成你的家属了？”
“染染。”宋无期看到她，扯出一抹笑，“是护士误会了，你别生气。”
陆舒阳给唐染打电话她是知道的，所以看到唐染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惊讶。
今天她本来就是和陆舒阳她们一起出来的，碰见叶筱雨是意外，所以宋无期也不怕唐染看到她和叶筱雨一起。
唐染的质问被宋无期当作是吃醋的表现，她伸手想去拉唐染，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有血迹，又停了下来。
唐染虽然没有洁癖，但特别讨厌脏兮兮的东西。
她要是敢现在拿手去拉唐染，一定会被她嫌弃地甩开。
宋无期不想在外面丢面子，索性把手收了回来。
唐染才不会生气，就是觉得恶心。
听到她们的对话，护士飞速挑完最后一块玻璃碴子，抬头偷偷打量着她们。
看着唐染宋无期二人的互动，小护士也发现自己刚才是认错了关系。
她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又特意看了叶筱雨一眼。
她就说这两人的关系给人感觉怪怪的，说是情侣嘛又不太亲密，说不是嘛看这女人关心的样子又挺暧昧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搞破、鞋呀。
不过，受伤这女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看，眼前这个女朋友长相气质可比后面这个三好多了。
难不成偷吃越腥越臭才越觉得香？
唐染从走过来就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叶筱雨，叶筱雨本来就觉得屈辱，再看小护士那眼睛里毫无遮掩的鄙夷，更是愤恨。
她恶狠狠地瞪了小护士一眼。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接着干手里的活。
“叶助理，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吧。”宋无期回过头对叶筱雨说。
“宋经理，那我就先走了。”
有了上次在办公室被羞辱的前车之鉴，叶筱雨没敢在唐染面前茶言茶语。
她点点头，非常利索地就转身走了。
“怎么伤成这样？”
唐染无视这两人虚伪的表演，看向宋无期受伤的手，脸上使劲挤出一点心疼的感觉。
“没事，就是看起来有点严重。”宋无期安抚地笑笑。
她手上的伤口不大，就是深深浅浅有好几道擦伤，看着有点吓人。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打架。”唐染皱着眉不解道。
“遇到一个醉鬼。”宋无期含糊地说。
“什么人啊，喝醉了就胡乱打人啊，你报警了没？”唐染很是生气，“我给陈律打电话，必须把他送进去。”
不收拾一下宋无期，真对不起自己大半夜折腾过来看渣女贱、人表演的精神损失费。
唐染说话就要拿手机，宋无期急忙抬手拉住她。
陈律是唐染妈咪唐婉茹的一个律师朋友，唐染给陈律打电话，就等同于把她在酒吧打架的事告诉了唐婉茹。
宋无期光顾着拉唐染，压根就忘了还有一只手在处理伤口，拉动了受伤的那只手。
护士手里的镊子顺着伤口又划出一道血痕。
“嘶！”
宋无期疼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就想骂护士。
“哎呀，你快坐回别动了。”唐染赶紧摁住宋无期，对着护士小姐姐抱歉一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宋无期理智回来了一点，一口气憋在嘴里，再发不出来。
乱动的是她自己，人家护士确实没错。
而且眼下她有比和护士计较更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