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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穿进恋爱游戏,但是怪物反派 80-85

80-85

    第81章 古镇12 婚期愈近,魏家紧锣密鼓……


    婚期愈近, 魏家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厌清今天被孙妈拉去试婚服,虔诚的孙妈脸上挂满笑容,指导厌清该什么时候展臂, 什么时候抬腿,把那一件件繁复的红裙套在他身上。


    衣服上还有不少叮叮当当的配饰, 挂在身上重得很, 光是试穿就快花了三个小时。


    厌清心里涌上一股诡异感,据说古代的新娘子会在婚礼上被要求穿得这么繁复沉重,完全是为了防止她们在婚礼上逃跑。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一件套着一件的襦裙,心想这对吗?


    为了更加贴近“新娘”这个角色, 他的头上还被别了假发包, 戴上许多金钗银饰琳琅满目的饰品,等厌清回神的时候, 孙妈正在往他的口唇上涂口脂。


    厌清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正当他抗拒的时候,魏深从门外走进来,厌清一开始还没发觉,直到镜子里的人实在站在身后凝视了太久, 他不经意对上了魏深的眼神, 整个人一激灵。


    “小芝,”魏深含笑走上来,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摩挲着, 轻笑道:“很美。”


    孙妈见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厌清低声:“你穿也会很美,要不要来试试?”


    他的阴阳怪气对魏深来说根本不痒不痛, 魏深弯下腰去,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含糊着说:“我本来想让人给你这里穿一个耳洞, 感觉珍珠耳坠会很适合你。”


    厌清面无表情:“谢谢,你自己留着吧。”


    魏深发出沉沉的低笑,细长的舌头幽幽往耳孔里面钻,厌清觉得自己的脑髓都快要被他吸出来了,忍不住躲开道:“别弄,再弄我就把裙子撕了,延误你们准备的期限。”


    好无力的反抗,这句话出来给他自己都要气笑了。


    魏深的唇侧移,触碰到他的唇角:“没关系,我提前让人准备了两套。”


    厌清:“”


    一道劲风袭向脸颊,魏深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的拳头,舌头顺势撬开了厌清的牙关。


    厌清:“呕。”


    厌清:“呕呕呕——”


    魏深不得已退开,似乎很无奈的看着他:“怎么又应激了?”他抚着对方的脊背:“好了,好了,先喝点水缓缓。”


    厌清的一只手伸进包里攥着那把匕首,反复捏紧又松开,不行,还不到时候,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慢慢将气息顺下来,让自己恢复平静,“好了,你看也看过了,该让我把衣服换回来了吧?”


    魏深低笑:“嗯,我很期待,芝芝,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天到来。”


    厌清心想,我也很期待呢。


    后面的日子就像是按了加速键,就这么相安无事的来到厌清需要出嫁的前一天,厌清在自己房间里又发现了一只小老鼠,似乎就是他在主屋曾见过又凶又胖还试图去咬他的那只。


    小老鼠肉眼可见的变得萎靡,坐在厌清的背包旁看着他,黑漆漆的豆豆小眼睛水润润的,好像在表达着什么情绪。


    厌清再一次被蛊惑,屡教不改的伸出手去,再一次差点被咬到。


    小老鼠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只是守在背包旁边。


    它想表达什么呢?


    厌清把包里的雕塑和匕首都拿出来,摆在桌上,可是小老鼠依次嗅了嗅,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厌清想了想,把最后的日记本拿出来,就看见小老鼠走过去啃了啃日记本的一个角,咬下来一些纸屑,堆在厌清面前抬头看他。


    纸屑它真的很像枝枝,枝枝还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在笼子里堆纸屑,但其实它很不喜欢笼子,堆纸屑只是它在笼子被关久了会出现的一些类似刻板行为的举动,不过只要厌清一把它放出来,它就会立马原谅他并用小小的舌头舔他的手指。


    所以,它是想告诉他什么,笼子?


    哪里是笼子?


    是指他目前所身处的游戏世界是笼子,还是——啪!


    小老鼠掉在地上的动静惊回厌清的意识,他连忙走过去看,小老鼠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昏迷。


    厌清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它——没办法,那身洁白又细密的肚皮毛看起来实在太好摸了,厌清心安理得的把它也收进自己的背包里。


    第二天一大早厌清就被提溜起来,吃完饭院子里的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了,有给他梳妆的,清点嫁妆的,准备干粮的,等到出发时可以想象定然是一副浩浩荡荡的景象。


    厌清被孙妈捉着下巴抿口红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人进来了,定晴一看是亨利。


    亨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他,“小芝,你今晚就要出发了。”


    厌清瞪着他。


    亨利笑着:“你瞪人的样子也很美,难得鲜活的表情。”


    “等你披上红盖头之后,我就再也不能看见你的脸啦,想想这个我就有些难过,毕竟你要去山里面待上三天,等你回来了”亨利顿了顿,笑着摇摇头:“总之,先等你回来吧。”


    “据说魏深先生会骑着马,在婚礼车队的前头带路,待到月上枝头,你们从大院里出发,镇上的居民们会为你们一路相送,直至你们入山之前。他们都说在你们的婚礼完成之后,月神会保佑这个小镇百年平安无病灾。”


    厌清往屋外看了一眼,残阳将伶仃的树影映在门前,晚霞红得像血,他不由抿了抿唇。


    孙妈拍手掌:“哎呦,二少爷,这口红可算是抿上了。”


    厌清:“”


    天色很快就要黑了,红色的盖头在厌清的视线里缓缓落下,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又像一个严丝合缝的牢笼,缓缓将他笼罩其中。


    厌清拢在袖中的手指神经质的抽搐了几下。


    孙妈牵着他的手引他出门,然后将他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那只手里粗糙的厚茧十分具有辨识度,厌清几乎是立马就知道了这是魏深的手。


    魏深把他背在背上送入花轿,这一路上厌清都能感知到有数不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骤然生出的巨大荒谬感和身下人偏高的体温形成拉扯,厌清伏在魏深的背上,觉得自己的脑子几乎要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撕扯成两半。


    “很紧张?”耳边传来魏深的低声询问。


    厌清不说话,而是不着痕迹的,用力掐了他的耳朵一下,用那种几乎要把耳朵拧下来的力道。


    魏深轻笑:“真记仇。”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大街上堪称人声鼎沸,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目露诡异的微笑,争先恐后的挤到前排去看从魏家出来的浩荡车队。


    “真好啊,真好啊”他们机械的从嘴里吐出喃喃,此起彼伏的自语声交叠在一起,仿佛变成了某种诅咒,诵经一般环绕着花轿周围。


    厌清静静坐在一颠一颠的花轿里面,屏息静气,永远会有一丝月光透过起伏的轿帏溜进来,像一块儿擦不下来的麦芽糖,黏腻在他所有目之所及之处。


    厌清渐渐被颠出一丝困意,但是坐在花轿里并不怎么让人舒服,于是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帘掀起的一角能够看得到熹微的晨光,厌清才意识到天可能亮了。


    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却仍旧没有到达目的地。


    花轿外已由喧嚣变得寂静,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小镇,厌清听到了山中悠长的鸟鸣,有马蹄声,脚步声,但就是没有轿夫们爬山时的喘气声。


    轿子仍在一颠一颠的,厌清试图把红盖头扯下来,但是盖头上好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扯了半天厌清放弃了,掀起一个角观察花轿内部。


    屁股旁边有人给他放了一盆小零食,为了防止路上饿,仔细一瞧里面都是花生红枣瓜子桂圆。


    枣生桂子。


    厌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他有点饿了,犹豫片刻还是剥了几粒花生吃,然后掀开轿帘往外看。


    不出意外入目果然是荒郊野岭,视线往下,他看清了前方几个抬着花轿的身影,果然不是人,因为这会儿他们已经远离了小镇,周围荒无人烟,于是它们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那是几座沉重的石雕,扛着轿子埋头往前,步伐不算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有多远。


    最前头的魏深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下,只看到花轿微微晃动的红帘。他驱马放慢了步伐,渐渐慢至与花轿平行,低声同里面的厌清说话:“累不累?”


    “”


    “再走五六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山路崎岖,你稍微忍着些。”


    “”


    魏深看出轿子里的人不想和他说话,和花轿并行了一段路又回到最前头去带路。


    厌清沿着红帘的缝隙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回头,于是提起裙摆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踩在了花轿的横杠上,终身一跃。


    他直接被一堵空气墙给打了回去。


    厌清的身体砰的一声被打回花轿里,整个车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静止不动,厌清晕头转向,听见马蹄声停在了花轿前面。


    一片静默。


    魏深撩起衣衫下摆委身进了花轿一趟,厌清感觉自己的天亮了又黑,等魏深再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他细致的抚平红帘的褶皱,翻身回到马上,面无表情的继续领路,被耽搁了两个小时路程的队伍重新出发。


    厌清半死不活的瘫在花轿里,桂圆花生撒得他脚下都是,费劲的用嘴把缠在手上打结的红布条解开,他撑起身体坐着缓了会儿,连口红歪了也没注意到。


    恢复了点力气,厌清伸出手去解脚踝上捆缚的红布,小臂和指背密密麻麻全是魏深咬出来的牙印,他在心里暗骂魏深简直是狗,身体却对刚刚的疯狂还有些哆嗦。


    后半段路厌清安分了不少,直到太阳西沉,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在山间,夜晚再次来临。


    花轿被放下时,厌清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感受到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他撩开门帘往外看,扛着轿子的石雕都消失了,魏深从旁边出现,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走吧,我来带你上去。”


    月圆高悬,空中的月亮大得不像话,照亮前方的路。


    厌清顿了顿,把手搭在了魏深的手上。


    魏深把他背起来,一步一步继续往山上走去,厌清才知道他们原来还没到目的地。


    趴在魏深背上回头,厌清看见了身后洋洋洒洒一路的红色嫁妆,将这块山头都铺得颇为喜庆,但是空无一人。


    山中寂静,连蝉鸣都没有,一时只有魏深的脚步声,魏深也没说话,背着厌清仍然气息稳当,只是山路越来越陡。


    盖头的下缘在厌清的视线里左右摇晃,他低声说:“我从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可是为什么是我?”


    魏深没有回答。


    “有时候是真实还是虚假,其实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虽然有好奇心,但还不足以多到驱使我去发现什么世界的真相。”


    “反而你的屡次提醒会让我觉得这更像是你自己的执念。”


    魏深的脚步慢了下来。


    厌清抱着他的脖子闭了一阵眼,问他:“亨利是你杀死的吗?”


    魏深的声音有些哑:“你就想问我这个?”


    厌清嗯了一声,“问其它的你又不回答我。”


    “”魏深说:“不是我杀的。”


    “你说过你会纸雕,亨利死亡的现场有碎纸出现。”


    “我是会纸雕,芝芝,可是你要弄清楚,纸雕和纸人完全是两个东西,”魏深一边走着,一边说:“这么多年以来,出自我手的作品就只剩下一件。”


    厌清才懒得管他作品不作品,“可你在不停的通过复活我来同化我,所以我想了很久,你还是得死。”


    魏深缓缓低头,一柄匕首通过他的后心从前胸处传出,他顿了顿,忽然咳出一口血,差点连带着厌清也摔倒在地。他大口大口的呕着血,身体急剧崩坏,半边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却攥着厌清的裙角不放:“那你猜猜咳咳,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咳咳咳,要你的命?”


    厌清忽然蹲下来,拨开他的手:“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谜语人,话说一半,提示给一半,脑子也长一半。”


    魏深笑了,破裂的气管让他笑起来就像在拉风箱:“不,你明白的我连脑子都没有。”


    厌清拍拍他的脸:“等我给你找回来。”


    魏深还剩下最后一丁点力气,仰起头希冀的看着他:“那你最后,再亲我一下好不好?”这场景似曾相识,跟《飞船》里施维特斯最后濒死前讨吻的时模样太像了。


    厌清垂着眼,摸猫似的抚弄着他的脸颊,然后满足了魏深的愿望。


    “上去吧,山洞里面有你要找的东西。”说完这句话,满足的魏深彻底化为血水融入泥土当中,厌清则继续朝山上走去——


    作者有话说:[鸽子][耳朵]


    第82章 古镇13 接下来的路程还比厌清以……


    接下来的路程还比厌清以为的要远许多。


    他一边爬山一边心想还不如让魏深背着自己多走点路再杀了他, 现在好了,剩下的山路都要自己爬了。


    一个提着裙摆披着盖头的新娘在半山腰气喘吁吁,头饰上的流苏垂在厌清耳边叮叮当当作响, 爬累了他直接踢掉脚上那双绣着鸳鸯的高增鞋,赤着脚叉开双腿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


    休息够了他又接着爬。


    月上枝头, 厌清终于爬到了那个洞口外部。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犹如一个怪物正张着无底洞般的深渊巨口,请君入瓮。


    厌清把自己身上常带的那个小背包从襦裙底下掏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手电,往里面照去。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脑袋上的盖头扯都扯不下来, 所以厌清只好用一只手掀着盖头, 一只手拿着手电,赤脚往里面走去。


    嘀嗒, 嘀嗒——洞穴内部似乎有水滴滴落在石头上, 里面的湿度很高,进去后厌清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也不是阴冷,也不是湿冷, 但诡异的是他就是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冷, 这种感觉也不太像是身体上的,反而像一部分感知的神经坏掉了。


    厌清从包里掏出两颗小花生,放嘴里嚼巴嚼巴吞下去了, 继续往里走。


    除了手电里散发出来的光源,这洞里面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路上都是些形状怪异的石头,一开始的石头还小,厌清没怎么注意, 越走到后面石头的体积就变得越大,甚至开始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轮廓。


    像人一样的轮廓。


    厌清有种错觉,就好像他进来的路上变得越来越来越喧嚣了。


    但是这种喧嚣感是怎么来的,他又说不上来,因为洞内至始至终都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走路的脚步声在回响。


    厌清放平心态定了定神,手电筒照亮的前方路势开始朝下,石头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路况也越来越费劲,厌清不得已开始了攀爬。


    他走进来有多久了?三个钟?五个钟?厌清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一直没有感觉到困倦和饥饿,也没感觉到累,他目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继续往里走。


    又一次爬过一块大石头,厌清跳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低头看见自己被磨破皮的双脚,厌清意识到自己该休息一会儿了。


    于是他找了一小块儿还算干燥的地,解开婚服的外套铺上去,准备小憩一会儿。


    但是坐下来后他开始产生困意,忍不住背靠着石头慢慢闭上了眼。


    耳边始终有一些黏腻的活动声,厌清感觉自己的双脚被纳入了一个湿黏柔软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从他脚底的伤口上舔舐而过,厌清试图把脚抽出来,又试图把那个东西踹走,他反反复复的挣扎,最后用力一蹬腿的时候他把自己蹬醒了,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睡着之前忘了关掉手电筒节省用电,这会儿手里的灯光已经比之前变得微弱许多,只能勉强照亮身周两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厌清准备爬起来继续深入,他站直了身体才发现自己脚上的伤口全都没有了,皮肤尽数恢复如初,一点微小的伤口都看不到了。


    他并没有感到很惊讶,而是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这一次又不知走了有多久,他的前方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条腿。


    一条雕塑的腿。


    一个巴掌的长度。


    厌清小跑过去把这条腿捡起来,他似乎觉得很冷,哆嗦着将背包里的雕塑拿出来,然后把这条腿拼了上去。


    完美贴合。


    但是不应该,还有脑袋,脑袋哪儿了?


    手电筒的灯光已经非常微弱,能照亮的范围已经不到半米,厌清终于变得焦灼起来。


    他趁着那点儿低得可怜的能见度,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跑去,可是跑出去十来米他就发现自己走到了尽头。


    是的。


    他走到了洞穴里面的尽头,这里除了一条雕塑的腿,他什么也没找到。


    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厌清摸索着洞壁,他不停拍打,用力推动面前的石头,但是纹丝不动的墙壁告诉他,他确实已经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厌清的内心忽然之间生出一股巨大的失落,他没法儿解释这股失落是从哪里来,只是瘫坐在地上,觉得不应该这样。


    电筒摔落在地上闪烁了两下,昭示着它即将要没电的事实,厌清垂下头,盖头就是在这时幽幽从他头上滑落。


    厌清死死盯着那血红的盖头,绞尽脑汁的回响着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地方。


    盖头,盖头他摸着忽然剧痛不已的脑袋,粗暴的拆下那些发钗,金饰,发包,把它们全都扔在地上。


    可是脑袋仍然疼得厉害,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害他头这么痛,厌清胡乱摸索着自己的脑袋,忽然就碰到了自己头上的一样东西。


    绷带?


    对了,是的,他醒来时,孙妈说他为了逃婚跟乔林私奔途中遭遇泥石流,乔林死了,而他脑袋受了伤,一直醒不过来。


    可是好奇怪啊,这么久了,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吗,为什么还缠着绷带?


    黑暗里回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厌清把头上的绷带解了下来,摸向后脑的伤口。


    他摸到了一个破口。


    是的,一个破口,指尖往里深入,里面是空的。


    他的脑袋,里面是空的?


    厌清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荒谬,他稍稍用力,用自己的手掌从后脑那个破口整个塞了进去,坚硬的颅骨,滑腻的脑浆,手指摸索的动作将脑浆搅得乱七八糟,他在脑浆里面摸索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圆圆的。


    于是厌清用手指夹住那个东西,试图把它弄出自己的脑子,但是后脑的破口有点小,他稍微费了一点劲,在地上找了一个石头敲开自己后脑颅骨,将洞口扩大,才顺利将其拿出来。


    厌清拿起灯光已经十分微弱的手电,将其凑到灯光底下观察。


    那是一颗雕塑的头颅,糊在上面的黄白脑浆犹带着热度,糊满它的整个面孔,就这样静静躺在厌清手心里。


    厌清心想,果然找到了。


    他把这颗脑袋接在了雕塑的身体上:“所以,你就是魏深留下的那最后一件作品吗?”


    “”


    雕塑动了动,忽然睁眼,也就是在这时手电筒的电量彻底告罄,整个洞穴陷入一片黑暗里面。


    厌清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手里的雕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旁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了不容忽视的存在。


    厌清动了动:“你——”


    他的话音未落,下一秒嘴唇就被两片冰冷的东西堵住,挣扎间厌清摸到了对方的手臂,心里迷迷糊糊的想这种围度对标的身高应该要在两米五以上,冰冷,坚硬,但是拥有活人肤感,每一寸骨骼和肌肉走向都完美得挑不出任何错处。


    有点小小的可惜就是他还没看清那个雕塑长什么样子。


    不过后面厌清就没有心思去可惜了。


    在山洞里面待的那三天他甚至以为已经过了三年,等他浑浑噩噩的走出洞穴,来到一条河边,河里倒影着他哭肿的双眼,那双因为整整三天见不到光而眯起的眼睛里透出无神和虚弱。身上没有一块儿好皮,连伸出去拘水的手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虎口上都印着三个牙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自己的手心里面长出了一只眼睛,但是水纹的晃动让那只眼睛下一秒就消失了。


    厌清迟钝了转了转眼珠,想起自己该清洗一下身体,他慢吞吞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布料摩擦在皮肤上的触感让他一边战栗一边差点尿出来,不过在山洞里他确实失禁了好几次,求饶也没用,反正数不清了,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脱水得连嘴唇都起了干皮。


    后知后觉的掬起一捧水喝了几口,厌清开始给自己清洗身体。


    周围似乎多了许多注视的视线,厌清的精神已经麻木,可是某些方向他却又敏锐得可怕,在察觉到这些视线之后,没管是不是幻觉,厌清几乎连滚打爬的回到岸边把残破的衣服乱七八糟穿回身上,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原地。


    他在山间奔跑,穿梭,直到好像不小心撞到了一样东西,厌清狼狈的跌倒在地,忍不住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是一匹马。


    似乎是魏深来时骑的那匹马,很温驯,也没有被他刚刚的动静吓走,而是喷着鼻息低头看他。


    厌清连忙翻身上马,“好孩子,你知道回去的路对不对?”他拍了拍马脖子,手指仍在因为紧张而发抖,柔声道:“走吧,带我回去吧。”


    马好像听得懂他说的话似的,竟真的开始调头往回走。


    走了不知有多久,身后那些若有若无的凝视感消失了,厌清才稍微的松懈下来,但是他仍然不敢完全放松,整个回程都犹如惊弓之鸟似的一有点动静就要被吓得到处查看,生怕洞里那玩意儿追上来。


    即使知道自己现在的离开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放他走的,但厌清还是不可自抑,他现在只想要马儿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真的受够了。


    亨利听到门口熙熙攘攘的动静,跟着人群一起出来,便看见了伏在马背上的厌清。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婚服,一堆家仆手忙脚乱的去接住他无力往下坠的身体,布满青紫和咬痕的修长小腿从裙摆里翻出来,在亨利视线中一闪而过。


    家仆连忙用毯子把他的身体裹起来,厌清的视线震颤,毫无安全感的眼神和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着他对周围所有人的抗拒与抵触。


    亨利心想,他看起来可真可怜,像朵揉一揉就会萎靡的小花,也不知道在洞里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嘛


    亨利愉悦的翘起唇角。


    他现在可是大家的了——


    作者有话说:[好的]


    第83章 古镇14 “哈喽,又是我喔宝宝,……


    “哈喽, 又是我喔宝宝,恭喜你杀死本游戏当中最大的反派魏深,接下来你只需要找到出口逃出去就可以了哦。”


    听着耳边飘飘乎乎不甚真切的系统音, 厌清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梦中,他对着那个声音说道:“不, 你之前和我说的可不是这样。”


    系统“嗯?”了一声, 表示疑惑。


    “你之前是和我说,只要我杀死魏深,然后你给我的那把匕首就会变回权限钥匙并带我离开游戏,可是现在你却要我自己去找方法离开。”


    系统说:“是这样没错啊, 我给了你钥匙, 只是需要你自己去找门而已。”


    厌清:“这更不对,我找过了, 本来应该是门的地方却是一条死路。”


    系统喟叹着:“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反正魏深这个怪物反派都已经死了,那些东西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已经被削弱,你后面想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慢慢找吧宝宝, 加油, 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哦。”


    厌清平静道:“不要再打马虎眼了,系统,从一开始你就在通过影响那些npc来误导我, 不论过程怎么样,最终结果都会把我引向山洞。”


    “但是我后面又想了想, 你想要的结果大概率不是“山洞”这个结果,而是我们去往山洞的过程,且重点就在这个‘杀死魏深’上面, 对吗?”


    “有他在的时候你从不会出现,连见我都要偷偷摸摸的通过各种隐晦方式来指引我去找你,所以我想你和他大概率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但是这可说不过去,因为他是月神的眷属,而你曾经也说过,你是月神的信徒,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神。你们两边当中肯定是有一边不对。”


    系统不急不慌:“所以宝宝觉得是我在说谎吗,相比于我,看来你还是更相信他哦。”


    “不是因为我想相信他,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好像并不值得我相信。让我猜猜,这个世界真的有能让我离开的那扇门吗?”厌清的视线在虚空里乱飞,下一秒忽然定在了某一处:“真正想让我永远留在这些游戏里面的,究竟是那个月神,还是你?”


    系统在虚空中笑了起来:“宝宝,你的想象力有点丰富,但是这对一个深度迷失患者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说完这句话,厌清就觉得脑袋忽然疼痛欲裂,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看见了床前面色关切的亨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梦中醒来了。


    “头很痛吗?”亨利担忧的看着他:“要不要先喝点药?”


    厌清下意识伸出手去摸后脑勺那个洞,但只摸到了缠绕的绷带,缓了缓,他坐在床上微微摆手:“我想喝点水。”


    亨利起身去倒水,回来后弯着腰给他喂水,细致地调整着水杯的角度不至于让他呛到。


    “满贤前两天在房间里不见了,仆人们到处在院子里找都没有看到过他。”


    厌清眼里没有半分对哥哥的关心,冷漠道:“应该是死了,没必要找了。”


    亨利骤然笑了一下,似乎是没憋住,忍着对他说:“平时不是挺依赖哥哥的吗,怎么这时候却说这种话?”


    厌清看了他一眼:“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亨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神变得玩味:“哦?”


    “魏深涉猎的范围不触及纸人,至于那些几次三番想要我命的东西,除了系统,我也想不出来别的人了。”


    亨利的笑容完全消失。


    “但你有点不一样,你是被纸人杀死的,后面却被魏深所复活,他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让你逃离系统的监控,所以系统在他死后才敢肆无忌惮的出现。”


    亨利那双碧色的眸子澄澈如初,里面映满厌清的身影,他轻声道:“是的小芝,你知道吗,那些程序被设定好的东西确实非常便捷好用,但是它们通常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够灵活。”


    看着亨利的双眼,厌清早前有所猜测,系统虽然已经被迫和他解绑,但他一定还处在系统的监视当中,而魏深过早的在他和他背后的系统面前暴露身份,是为了给其它东西作掩护。到了现在他才敢真正确定这件事情。


    至于那个需要魏深用自身来作掩护,在游戏里面毫无存在感的东西,他想他或许在那三天里面就已经彻底领教过了。


    一阵恶寒泛上心头,厌清连忙甩去脑子里那三天的相关回忆,掀起被子要下床,脚一触地就软得差点跪下去。


    亨利伸手抓住他的脚踝,轻轻往上抬了抬,指腹顺着青紫的痕迹揉弄着,声音有些嘶哑:“祂是怎么对你的,能让你这么害怕?”


    厌清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试图把腿抽回来:“你先放开我。”


    “不行,”亨利笑了笑:“我要是放开了,你就会像个小老鼠一样钻进床底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厌清:“”信不信我给你一拳。


    可能是读懂了他脸上的意思,亨利放开手说:“你父亲的那位‘夫人’回来了,就在祠堂里,我猜想你一定会想去见见她。”


    厌清没搭理,爬起来洗漱完之后又换上了一身衬衣西裤,亨利笑说他现在不同于往日,身上多了一股为人妻的风韵。


    去他爷爷的人妻风韵,厌清直接把人轰出自己的房间眼不见为净。


    厌清坐回床上,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背包,结果他惊讶的发现背包居然还真的在床上,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落在山洞里的心理准备。


    打开背包,里面的雕塑自然是不见了,匕首也从原来的幽蓝色变成黑色,仿佛完成杀死魏深的使命之后它就成了一块儿废铁,厌清继续伸手掏掏,下一秒他的手指被咬了一口。


    厌清捉住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自己上次塞进包里的那只小老鼠。


    小老鼠在他手心里惊慌失措的挣扎着,发出吱吱吱的惨叫声,但没一会儿它就看见厌清指头里面渗出血来,正是刚刚被它慌不择路咬出来的伤口。


    小老鼠的眼睛又重新变得湿漉漉的,它试探着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厌清的手指,整个鼠再次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你在愧疚吗?”厌清捏了捏它的身体。


    小老鼠一动不动。


    “既然愧疚咬了我,那就待在我身边好好的回报我。”厌清把它放到肩上,再次伸手掏自己的包,不过除了一本日记本,里面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了。


    厌清摊开日记,发现后面的纸页里已经全部写满了乱码,本子里凡是空白的地方满满当当的塞进了数不清的乱码,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厌清把日记本放在桌上,孙妈正在院子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就说:“二少爷,我先带您去吃饭吧,吃完了饭夫人要见您一面。”


    厌清深吸一口气:“好。”


    祠堂仍旧很安静,不过这回门口没有了纸人,厌清往里踏了一步,身体却无意识打了个抖。


    奇怪。


    厌清缓缓走进祠堂,很快就注意到了供桌前站着的那个身影,极高的身量带给人以极大的压迫,穿了女式的褂子和马面裙,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厌清的脚步停住了,甚至隐隐有要往后退的趋势。


    因为对方头上盖着和他出嫁那天一模一样的盖头。


    这人动了动,转过身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极为端正庄重的姿态和明显属于男人的肌肉骨骼形成剧烈的反差,若是将视线拉远,就可以看得到对方的身量正好可以贴合神像底座上方预留的空间。


    仿佛它就是从那底座上走下来似的。


    晃动的盖头底下露出脖子上那一点点青白的皮肤,剩下的地方都被领子遮住了,厌清看不见他的脸,却感受到了祠堂里面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怪不得愿意放他离开山洞,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厌清几乎要扶额苦笑。


    那个高大的身影迈着端庄又迟缓的步伐走上来,伸出一只手按住厌清的肩膀,祂的手掌很大,掌心正中生有一只眼睛,长长的黑色指甲尖端轻轻抵着厌清的颈部皮肤,将那柔软的地方顶下去一小块。


    见厌清没有给出反应,祂干脆用掌心拢住厌清的口鼻,那颗睁开的眼球正好贴合在厌清的唇缝中间,眼球转动时分泌的粘液就像唇膏一样轻轻薄涂在厌清的嘴唇上,那一小块儿地方通过神经传导出来的反馈敏感得不像话,厌清忍不住腿软,对方的另一只大掌则不紧不慢的扶住了他的腰。


    “呵”一声嘶哑的轻笑从盖头底下传出来。


    傍晚亨利去祠堂找人,到了门口之后他听到祠堂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咕啾咕啾的声音。


    亨利的眉头动了动:这么久了,厌清的身体能受得住?


    他伸出手敲了敲门,就这么站在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里面的声音终于停止,不一会儿他们魏家大院这位体形高大的“夫人”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怀里抱着个比他小上许多的身影。


    亨利朝祂弯下腰正要说话,下一秒身体径直倒着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后他的后脑并没有凹陷下去,裂开的头皮露出填满纸质的内部,亨利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及地的马面裙摆从他视线里掠过,他却不能抬头。


    祂很不爽。


    但是再不爽亨利也要说:“系统已经定位到了您的存在,‘魏家夫人’这个空有设定的角色恐怕不能顶皮太久,您是不是该考虑告诉他”


    祂没有说话,抱着昏迷的厌清从长廊上经过,亨利的脑子先是一阵嗡嗡吟吟耳鸣似的杂音,然后才是祂听不出音色的话语:“他自己能发现的东西,何必要别人来提醒。”


    第84章 古镇15(终) 厌清瘫在床上,觉……


    厌清瘫在床上, 觉得身体就像遭遇了车祸一样难受。


    他现在躺也难受,坐也不是,下床更是别想。


    亨利坐在床边面色关切, 说孙妈熬了枸杞羊肉汤,要不要喂他喝一点。后面几天孙妈又炖了别的, 海参乌鸡汤, 猪腰汤,山药排骨汤全是补肾的!


    喝得厌清脸都黄了。


    白天的时候那位“夫人”不太出现,可能隔个好几天才会在晚上出现在厌清面前一次。


    系统对他说这极有可能就是月神的本体,让他像杀死魏深那样杀死这位人高马大的月神, 厌清心想系统你可真看得起我。


    人家随便动动手指我就扁掉了, 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杀祂。


    系统表现出恨铁不成钢:“这是个好机会,害你至此的一切罪恶源头现在就站在你的床前, 还不捉住机会赶紧支楞起来?”


    它一说支楞厌清就觉得唧i唧痛, “我觉得我不行。”


    系统恨铁不成钢,试图循循善诱:“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祂总是要通过各种幻象来影响你吗?”


    厌清迷迷糊糊,腿肚子打哆嗦:“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祂更侧重于对我进行精神改造, 可我的灵魂实在说不上特别,不够纯净也不够坚定,受到影响的时候也会产生动摇。”


    看着厌清依旧迷茫的, 受人摆布的窝囊样,系统终于下定决心, 依照开发者的程序为厌清的接下来做准备,它怀着怜悯又隐秘的心情说:“对祂来说,你光是拥有灵魂这一点, 就已经足够特别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别怪我。”


    听着系统那副置身事外又高高在上的语气,厌清慢慢收起脸上的茫然,细微的笑了一下:“所以你终于承认了?”


    系统:“承认什么?”


    厌清轻声:“承认你在禁锢我,还试图在游戏里扼杀我的事实。”


    “系统,你总是这样,嘴里没一句实话,”厌清看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系统商城,积分兑换,什么道具,这些都是你编的,我的心理健康值是你操控的,我所遇到的困难也是你制造的,你指挥我按剧情去走,却又不给我剧情,让我警惕同化,却又从不对我施予援手。”


    “你把我扔在这里,借着月神的幌子,观察我,研究我,给我制造苦难,还借助纸人几次三番的杀死我,系统,”厌清的下一句话让系统心里惊了一下,他说:“你是在研究怎么控制我吗?”


    “还是说,你已经下定决心,打算扼杀我了?”


    系统静默了三秒,忽然意识到他之前是一直在自己面前做戏:“你——”床边的“夫人”忽然动了动,青白的手在虚空当中猛的一抓,系统骤然发出一声惨叫:“你!厌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气急败坏:“我是你在游戏里面唯一的安全保证,要是我出了事,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游戏了!”


    厌清幽幽道:“不喊宝宝了?”


    系统大叫:“我对一个人机喊个屁的宝宝!”说完它就消失了,但厌清知道它只是藏了起来。


    厌清对床边的身影伸出双手,对方便很轻松的把他托着屁股抱进怀里,自上而下的抚摸脊背。


    厌清哼哼:“你就随便抓着它捏一捏就把它吓惨了,手感怎么样?”


    祂没出声,晃动的盖头底下似乎在笑。


    厌清实在忍不住好奇,试图掀盖头:“长什么样,让我康康——”


    盖头掀不动,视线里只能看见一枚喉结和一点青白的皮肤,厌清讪讪放下手:“小气鬼,看一眼都不行。”


    下一秒他的屁股就被捏了一下,厌清抖了抖,老实了:“那你现在要怎么找到它?没有它我无法离开这里。”


    “它没用,”耳边的声音低沉悦耳,厌清意识到祂在用魏深的声音和自己说话:“我可以,送你出去。”


    “从哪里送出去?”


    “山洞。”


    厌清笑了:“你真的愿意?不继续同化我了?”


    祂慢条斯理的抱着厌清往外走,外面月圆高悬,清亮的月光照亮他们的前路,祂缓缓道:“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你变成怪物。”


    厌清看着满地的月色,像池塘水一样明亮,他声音轻轻的:“是啊那你也能离开吗?”


    祂不说话了,只是抱着厌清慢慢从院门口走出去。


    厌清视线往下,借着月色观察祂的着装:对方的身量实在太高了,一身晚清宅院太太的装束,墨绿色的袄子长及膝盖,黑色马面褶裙,祂迈着端庄的步伐,裙摆荡起的弧度永远一分不差,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不过几步路就离开了院子。


    厌清知道祂这是在带自己离开魏家的宅院,前往山洞。


    曾经魏深带他赶了那么久的路才到的深山,现在不过一呼一吸间便可以到达,上次他们抬来的嫁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血一般艳丽的石蒜红花,祂的裙摆没入花海当中,不急不缓的往山上走着,惊起一片血雾般的花粉。


    那一瞬间厌清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有游戏里的,也有他现实世界当中的,各色各样的人脸从他脑中闪过,最终厌清发现祂已经带着自己来到山洞前。


    前些天他们才在这里度过了疯狂的三天时间。


    祂伸出一只手对着山洞,很随意的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厌清只感觉黑漆漆的山洞深处传出来一点点微风,随后这股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吸附着,速度极快的往这边过来。


    等这股风大到快要吹飞厌清的身体时就忽然止住了,他一扭头,看见洞穴深处漩涡的景象时愣怔了一下:“这是?”


    他没法儿形容现在自己面前的这是什么东西,像是宇宙深处令人恐惧的未知,明明没有形状,也没有任何体积,但厌清就是知道有东西在那儿。


    “害怕吗?”祂用魏深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道:“这是一座可以跨越维度的桥梁,穿过这里,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


    厌清说:“我当然害怕,害怕是人的正常本能。毕竟我面对的是不属于我的时代,或者说不属于我的维度的东西。”


    “人的本能”祂又低低地笑起来,随后将怀里的身体往山洞内轻轻一抛。


    厌清顿时飞了出去,他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重力,越靠近山洞内部他的呼吸越急促,出于本能他的双手下意识往回抓,试图抓取到什么以获得安全感。


    但祂只是静静的站在洞口看着他。


    将要陷入山洞内部时,一个小小的东西跟着被吸附了过来,掉进厌清手心里,软软的,毛茸茸的,是一只小老鼠。


    厌清最后只来得及看见祂收回衣袖,静立不动的身影,然后眼前彻底一黑。


    身体瞬间从床上惊起,绷紧,胃里面翻江倒海,厌清倒在床边干呕,他弄出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从门外走进来:“先生,”她惊讶的放下手里的托盘:“你醒了?!”


    厌清手背上的针管晃动着,她先是稳住厌清的情况,然后小跑出去外面叫医生。


    等医生风风火火的进来,逮着厌清一通检查,面色奇异,然后回身对身后的护士说:“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他晕倒之前撞到了脑袋,又昏迷了这么久,醒来有这些反应都是很正常的,我想我们应该先告诉祁总厌先生已经醒来的消息。”


    厌清眨了下眼睛,声音嘶哑微弱:“这是哪儿”


    医生转过头来,表情重新变得和善:“厌先生您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陈列,这里是巨谷疗养院,请你先安心休养,你的,呃”他组织着措词:“你的朋友马上就会过来看望你了。”


    朋友?


    除了死去的前男友边书悦,厌清不记得自己身边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是位姓祁的。


    等他们给他检查完身体离开房间,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寂静,厌清顺着窗口往下看,楼下是一大片草坪,有病人在医生护士的陪同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做复健,他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房间宽敞,光线充足,这里不只是一间病房,而是隔开了三个区域,复健器材,小客厅,水吧台比酒店的功能还一应俱全,床对面的墙上还嵌入了一个屏幕很大的电视。


    厌清觉得很奇怪,以他之前的收入来算,恐怕他根本支付不起在这里长久居住疗养的费用,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记得那天他照常开车去学校,停好车后拿着教案上楼,结果开始莫名其妙的头晕,意识消失前只记得整个身体往前栽倒,下一刻整个世界都黑了下去。


    系统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吱吱吱。”


    厌清回神,看向床边。


    一只小老鼠?


    它仰着头,正眼巴巴的望着他,眼神湿润。


    厌清想起来了,它是跟着自己一起出来的。他把小老鼠捏起来,放在膝盖上,揉揉它的小脑袋,敛眉沉思。


    真实,虚假


    骤然开门的声音惊回厌清神智,他抬头看去,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穿着熨帖的神色西装,面容英俊:“厌清。”


    推门时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急切,然而看见坐在床上的厌清时,这点急切又温缓下来,生怕吓到他似的,轻声又叫了一句:“厌清。”


    厌清与他对视,搜刮着脑中的记忆,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你是?”


    男人停在离厌清几米的安全距离外,朝他说:“我是兰瑟。”


    厌清想了想,决定保持现状:“什么兰瑟,我不认识你。”


    男人凝视着他的面孔,不可自抑的上前几步,似乎要望到厌清的眼睛深处:“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


    后来厌清才知道祁央找他花费了一些功夫,先是联系到徐扬恩,得知他的真名,辗转找到他所在的医院,移送到自己名下的疗养院里看护,他虽然只是普通昏迷,但是情况不太好,在《古镇》里死去的那几次,他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也受到影响数度陷入休克,抢救了几回,床边的仪器摆了又撤,撤了又摆,就是查不出任何病因,他的主治医生陈列被他莫名其妙的状况弄得心力交瘁,头发日益稀少。


    自从厌清醒来以后,祁央就住到了厌清的隔壁去,他找了些专业人士来给厌清的情况制定复健方案,有时候会过来看看情况,顺手给厌清擦一擦满头大汗。


    他在床上昏迷了快一年,瘦得有点脱相,细瘦的腕子支撑在伸缩杆上,主人却一声不吭。


    祁央说:“别勉强,”看了半天,厌清额头上渗出汗,他又说:“你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也是这样,缪尔扶着你,指挥你一步一步慢慢动,慢慢走,其实那时候我就在医疗室外一直在看你,只是你们都没发现。”


    厌清没吭声,祁央自言自语:“现在想一想,真是段奇妙的体验,可惜后面他们为了不让你逃跑,夺走了你站起来的能力,来来去去都要人推着轮椅,真可怜,可怜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


    几个护工充耳不闻,心理素质极佳,自动过滤他们祁总这些惊世骇俗的胡言乱语。


    “我总比他们好吧?”他用邀功的语气说:“只要你不跑,我还是能让你走动走动的,清清,”祁央着迷的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脸颊:“你也给我怀个宝宝,好不好?”


    自从离开游戏后这件事就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快把他折磨疯了。


    反正以现在的技术,要是真的想做到还是可以的。


    厌清还是没说话,眼里没有恼怒,他始终都很平静,甚至是平和,好像面前正在撒泼耍赖的大孩子令他实在没辙了,也就显出股听之任之的纵容来。


    小老鼠在笼子里的滚轮跑个咯吱咯吱作响,它精力充沛,跑得滚轮几乎冒烟,好像个小奥运冠军。


    “你喜欢就好。”厌清终于开了口,有些沙沙的,因为他醒来后就不太说话。


    祁央把他关在这里,要想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厌清没别的优点,他就是随遇而安,情绪比较稳定。


    祁央要是真的想关他一辈子,虽然没辙,但他也不会发疯。


    有些默契的东西大家都不会全部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祁央身上那股患得患失的焦躁终于因为他这句话稍微缓解,他的本能告诉他,厌清是大家的,所有人都可以拥有他,徐扬恩也这么说。


    但是他才不管。


    厌清是他的。


    他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古镇篇结束啦,后面是现实世界,不会很长。


    第85章 现实 等厌清情况好点儿,他被允许……


    等厌清情况好点儿, 他被允许去外面的草坪上散散步——但需要在有人陪同看护的前提下。


    阳光暖暖的,照在皮肤上很舒服,厌清坐在轮椅上昏昏欲睡, 淡白的嘴唇在出门前被祁央逮着沉浸式啃了三分钟,这会儿在阳光下泛着水润润的红。


    等厌清从瞌睡中睁眼, 发现不远处正坐着一个男人, 似乎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人穿着高领的黑色内衬,身量修长,叠着腿坐在木椅上正低头在一本小本子上记着什么,熙暖的阳光照着他半张脸, 透光的皮肤镶着一轮淡色的金边, 睫毛细长。


    察觉了厌清的视线,他侧过脸来, 对厌清扬起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清清。”


    是徐扬恩。


    厌清目不转睛。


    徐扬恩衣品很好,穿得像个模特,收起纸笔朝他这边走来。


    护工识趣的走远了点。


    徐扬恩半蹲在轮椅前,捏捏厌清的手指, 又摸摸他的脸, 目光忧愁:“我本来很想进去陪你的,但是有东西在阻拦我,在后面的游戏里面, 你还好吗?”


    厌清:“我很好。”


    “我后面还想将游戏从市场里删除的,”徐扬恩说:“结果除《城堡》外, 后面系列惨淡的《飞船》《古镇》莫名其妙的意外爆火,投资商不让下架,我决定不了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厌清低头, 他盖在毛毯下的脚踝被徐扬恩攥住了,暧昧揉捏着:“但是变异代码忽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游戏也恢复了正常,没检测到任何污染源。被留在游戏里的赛西也回来了,不过很可惜他的身体畸变已经无法挽回,被秘密隔离了起来。”


    厌清有些心不在焉,“这样么,听起来是个好消息。”


    徐扬恩笑:“祁央对你好么?”


    厌清点点头:“如你所见,挺好的。”


    徐扬恩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轻叹了一声:“你知道么,祁央是个犟种,作为你唯一一个拯救成功的迷失目标,他始终认为自己在你这里是特别的。”


    厌清想起早上祁央那股黏腻劲儿,笑了一下:“是这么回事。”


    徐扬恩翘起唇角:“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你这里是特别的,厌清,你蛊惑人心的能力比月神那个鬼东西更甚。”这句话经由他的口中说出来,与其说是一句指责,不如说更像是嗔怪,因为他知道厌清明明什么都没做,是他们自己脑补过度,总觉得对方很需要自己。


    是的,在厌清面前,他们总是有一种“被需要感”。


    自作多情。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是大家的。你对谁都一样,所以谁对你都一样,”徐扬恩语气低柔:“你只是来者不拒罢了。”


    厌清笑起来,眉眼轻扬,很漂亮,有些飘渺,算是认下了徐扬恩的这个评价。


    后面徐扬恩推他回房间,剥了他的衣服上上下下细尝一遍,最后嘴唇停留在他的小腹:“听他们说后面你还给他们生了宝宝,”他很可惜的说:“要是我也在就好了,我也好想看你怀着宝宝的样子,一定很温柔,身上会散发出带着暖意的馨香,被你抱在怀里的时候,还能闻到好闻的奶香味。”


    徐扬恩是真的很可惜:“我要是也在就好了。”


    厌清没问他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他出了一身汗,伸手拍拍徐扬恩的脸。


    徐扬恩顺从的直起腰来,给他把衣服穿回去:“我手头还有工作,得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他亲亲厌清的唇角:“等我。”


    厌清嗯了一声,因为鼻头不太通畅,那声音里带着鼻音。


    徐扬恩心满意足的套上裤子离开。


    祁央去外地出差了,晚上厌清一个人在床上熟睡,小老鼠又在跑滚轮,咯吱咯吱的声音把他吵醒。


    厌清从黑暗中睁眼,意识到床边有个东西在那儿站着,滚轮的声音是小老鼠在提醒他。


    那东西也不知站在那儿看了多久,久到厌清就要掀开被子起床时,那身影忽然动了动,弯下腰来,伸出一截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厌清的下巴。


    一截非常,非常细长的手指,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厌清顿了一下,沉默在房中蔓延。


    那东西靠得越近,似乎在轻嗅厌清身上的味道,“伯爵”它开口了,声音嘶哑如鸦鸣。


    厌清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知道了床边这个东西是谁。


    赛西。


    厌清还不知道他现实世界里的真名,但他依稀记得是个正上学的孩子,好像高中还没毕业,父亲不疼,母亲不爱。


    徐扬恩说,他因为身体畸变而被秘密隔离起来,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抛下我”那细长的手指颤抖起来,重复道:“你抛下我。”


    到底是个孩子。


    厌清在心里叹口气,“那你现在找到我,你想要什么?”


    “伯爵,我的,”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要,不准走。”


    厌清在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料想畸变的身体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打了个瞌睡,说道:“我跑不了,你要干什么随你。”


    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对方在床边静立好一会儿,等着他呼吸渐渐平缓,便轻轻的爬上床,把人抱进怀里,执拗的宣布:“我的。”


    厌清觉得有点儿硌,但是到底没有推开,半梦半醒的轻哼了两声,又睡过去。


    等第二天他早上一醒来,床铺身侧已经没有任何身影,好似昨夜的访客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但是厌清准备下床时看见床边落下了细微细碎的泥点子,证明昨晚的赛西并不是他的臆想。


    等祁央出完差回来,在那天的监控当中察觉出厌清的房间有异常,于是便多招了一个护工,专门负责看护和照顾厌清的饮食起居——贴身的那种。


    新护工被领到厌清面前来时,他刚好洗完澡出来,身上蒸腾着热气,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裹着,看向介绍的负责人。


    “厌先生,这位是祁总这边给您新招的一位护工,比起其他人他会更细致些,主要是晚上还会和您同睡一间房给您守夜,避免遇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哦对了,他叫罗温。”


    那双沉静的目光望过来时,厌清恍惚看见了他执剑站在城堡废墟里的背影。只不过现在的罗温身上并没有那身管家服,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普通的黑色裤子,软化了身上的某些气质,看起来就像才毕业出来工作两三年的年轻人。


    罗温今天就留了下来,他给厌清吹头发,手法细致周到,还给他仔仔细细的抹了护发精油,靠近低声叫了一句:“老爷。”


    厌清眼神微动。


    罗温的呼吸近了,沿着厌清耳侧皮肤一路往下,鼻息浸染过的地方都泛着热度,生出一股痒来。


    “原来这才是老爷真正的样子,”那只手抚着厌清的眉眼,“他们实在把您养得很差,如果是我,定然不舍得让您受半点委屈,遑论憔悴成现在这副模样。”


    厌清心想得了,你们这帮人,半斤八两的。


    罗温晚上就睡在他同一个房间内,一墙之隔的小床上。结果还没到后半夜厌清就被脖子上的舌头舔醒,他闻到了罗温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和不再掩饰的急切动作,思绪慢慢飘远。


    这算什么监守自盗?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倒是有些淡淡的好笑。


    一夜过后,厌清第二天早上起得有点晚,祁央来时他还没醒。


    “最近很累么?”厌清是被祁央放在脸上的手摸醒的,他睁开困倦的眼皮,而眼前的祁总目露关心,头发用发胶打上去,露出前额和优越的眉眼。


    厌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祁央的手指从善如流从他唇缝中挤了进去,勾着齿舌搅动起来,厌清的视线微微转动,看见了站在他身后转角处的罗温,干脆闭上眼,配合的发出轻i吟。


    好在祁央这会儿过来并不打算做什么,不然厌清还真有点吃不消。


    祁央抱他下楼晒太阳,木椅上铺了层层软垫,将他轻手轻脚放上去,然后祁央也跟着坐下,心不在焉的摸着厌清的手。


    “听徐扬恩说,那个被困在游戏里,导致身体畸变的小子从关他的地方里逃出来了。”


    厌清嗯了一声,闭眼享受着太阳。


    祁央说:“那天半夜闯进你房间里的,是不是他?”


    “对。”


    祁央咬了咬后槽牙:“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倒也没有,就是睡了一觉。”


    祁央觉得哪怕单纯只是靠在一起睡了一觉也不行:“我请了不少人出去找他,他需要被关回去,身体的畸变会导致心理扭曲,放他在外面可能会是个安全隐患。”


    厌清眯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说过了,随你喜欢,没必要和我解释什么。”


    祁央闭了嘴,抱着他不说话。


    作为自己对厌清疑神疑鬼的补偿,祁央给厌清送了一款游戏。


    因为主打轻松休闲娱乐,那是一款生活模拟器,厌清每天有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接入脑机进里面做做任务看看风景,在游戏里到处闲逛。


    在那个游戏里面厌清有一只宠物鹅,每当他一进入游戏,那只鹅就会欢欣鼓舞的在他面前说早上好,每当有什么支线任务的时候,也是这只鹅会提醒他接下来该去做什么,算是游戏里面的引导程序。


    某天厌清接了个找猫的任务,说是他的一位行动不便的邻居丢失了自己的猫,托他去帮忙找回来。


    厌清心不在焉,进入游戏前祁央因为要去外地开会,出发前压着他榨了一遍,祁央走后罗温又榨了一遍,他进入游戏不是因为想玩,纯粹只是想躲躲外头那几个不知节制的榨汁机。


    宠物鹅翘着屁股走路一扭一扭,领着他去找猫。


    厌清一边走一边盯着它随着走路会duangduang乱颤的Q弹屁股,慢慢对这个找猫任务起了一点兴趣。


    任务有时间限制,在找到猫之后还不算,猫会跑,他还得平安把猫带回去,因为猫在逃跑途中会嘎在各种各样难以预料的意外当中,比如受惊跳进水里被淹死,惊慌失措从阳台跳下去摔死,被花瓶砸死,被路过的车辆撞死


    在第六次追逐猫的途中亲眼看着猫被车轮碾成肉泥,恼怒的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朝他叫骂“你不要命了!”的时候,厌清终于忍不住扭头对他说:“这已经是你第六次压死它了,你下一次就不可以开得慢一点吗?”


    司机愣了愣,罕见的听话:“可以。”


    厌清一时也没想过他会回应,跟着愣了下。


    重开第七次时,厌清熟练的跑在追逐猫的路上,当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路口,身侧传来急促的喇叭声,厌清本来已经做好了任务再次失败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猫却没有死在车轮之下——因为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这跟之前可不一样。


    厌清把受惊的猫抱起来,看向司机,司机则探出脑袋和他说话:“这次总该没有压死它了吧?”


    厌清忽然就沉默了,久久的站在车前没有动弹,司机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看着我干嘛?”


    他听见这个年轻人说:“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司机心里犯嘀咕,他又不是耳聋又不是失忆症,当然记得这年轻人不久前才说过的话啊。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司机赶紧踩下油门离开了这个路口,留厌清在背后久久的凝视着他的车屁股。


    npc会有记忆吗?


    npc会思考吗?


    npc会知道,这里只是一个游戏吗?还是说,连这个npc的一些特殊反应,也被写在开发者的程序里。


    厌清抱着猫回去,把它交给自己的那位邻,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


    宠物鹅在旁边给他撒花,提示他任务成功,可以领取一份相对应的奖励,这时老爷爷请他进屋里去坐坐,厌清想着那份奖励,便答应下来,走进了那座看起来不大的屋子。


    可怜的宠物鹅被老人以家禽不能进屋为由关在门外,围着屋子嘎嘎叫。


    老爷爷把怀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猫放在软垫上,打开了电视对厌清说:“小伙子,先看看电视,我今天做了好吃的馅饼,你等我去拿。”


    于是厌清就这么听着屋外的嘎嘎叫,双眼盯着电视走神,里面情感丰沛的台词在这座温馨的小屋里面回响着。


    “是的,是的,约翰,你一直知道我有一个这样的设想。”


    “我可以用非常丰富的支线去填充世界观,固定任务和随机触发的概率事件,你知道的,我有很多很多想法,我有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灵感,哈哈哈。”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一个核心,没错,一个‘主角’,一切的故事都是围绕这个主角的背景而展开,嗯,在我最初的设想里面,主角应该是一个冷静,情绪内敛,但是具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他在早年失去父母,与邻居,同事关系冷淡,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们的大多数故事都围绕他的思考,他的精神世界,以及他周围发生的事情而展开。”


    “高度自由和沉浸感?噢约翰,你真的很懂我,但是我们该怎么立起他的人设呢,要是他可以自己思考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基于他的思考来去填充游戏世界里的一切细节,想想就棒极了。”


    “哈哈,一个拥有思考能力的主角,好吧,我知道这是个天方夜谭的想法,思考是人类的特权,但我们的‘主角’只是一串代码而已。”


    “除非噢,我想我有个好点子。”


    “咱们可以把这个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命名为——”


    嘎吱,找回来的猫跳在了电视遥控器上,电视一下子就关了,老爷爷在这时推开房门,送给厌清一些馅饼。然后厌清抱着这些“游戏奖励”离开小屋,看见了依旧在外面团团转的引导系统,他的宠物鹅。


    再这么转下去都得进化了。


    一人一鹅面面相觑片刻,鹅:“要不,咱们现在回去?”


    厌清:“嗯。”


    鹅边走边扭着Q弹的屁股:“对了,回去馅饼分我一个,老头儿虽然为老不尊欺负鹅,但手艺还是不错的,这个奖励值得。”


    厌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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