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吃过晚饭后,苏云汀也未着急走。


    事实上,他还想在楚烬的寝宫躲上一晚。


    就他现在这幅模样,满身的欢爱红痕,连脖颈上都是抓的一道道痕迹,若是……这般回府,苏晏的唾沫星子都得将他淹死,耳朵会被他叨叨得起茧子。


    指不定还要板着脸教育他,“莫要纵欲过度!”


    被一个小屁孩教育,他堂堂一介权臣,多少有失体面,还是再躲一晚上好了。


    楚烬翻了翻今日递上来的折子,清一色都是拜年的请安折,提笔落在上面写“新年好”、“同安”、“知道了”。


    再一抬头,见苏云汀还未走,不禁搁下笔杆笑了:“昨日才做过,难不成苏卿今日还想要?”


    苏云汀哪受得了再折腾?


    但也不忙着解释,委身在龙榻上躺了下来,把棉被裹成一团球抱在怀里。


    楚烬又翻了几个折子,属实被千篇一律的“新年好”给折磨烦了,撂下笔杆,侧目瞥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


    索性这几日都没早朝,请安的折子也不急于今日就批复。


    楚烬收了折子,从高台上下来。


    走到床边,就见苏云汀和锦被一起搅合成了球,闭着眼睛在床上蠕动,活像个把自己结成茧的虫子,丝毫没察觉到楚烬的靠近。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楚烬盯着苏云汀好看的睡颜瞧了一会儿,唇瓣就不受控制地覆了上去。


    这一吻极轻,一触即分。


    苏云汀原也只是假寐,感受到唇瓣上的温热,眼睛懒洋洋地睁开的同时,眉眼也随着弯了下去。


    楚烬很没有偷亲被抓包的羞耻,反而是双手往身下一拦,用力一提,就将人打横从床上抱下来,“昨儿出了一身的臭汗,朕叫小裴来将被褥换套新的来。”


    虽是恢复了一天,苏云汀还是累。


    既然楚烬有都是蛮力气,苏云汀也就由着他一直抱着,头枕着他的肩膀,一副懒遢遢的模样。


    楚烬神经大,苏云汀也是个不知羞的,倒是羞坏了来换被褥的小裴。


    他眼睛都不敢随意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换了被褥就想跑。


    刚退到门口,眼看就要逃出虎口时,苏云汀突然叫住他:“劳烦小裴公公打一桶温水来,我要沐浴。”


    小裴刚要应声,楚烬抢先道:“昨夜,你挠得自己身上全是伤,伤口还未好,不能沐浴。”


    小裴想堵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苏云汀蜷在楚烬怀里,眼睛似睁未睁,“陛下也说了,臣出了一身臭汗,若不沐浴,怕是要熏着陛下。”


    楚烬思索了一瞬,“打盆水来,朕替你擦身子。”


    “不要,打一桶水来。”


    “小裴,打一盆水来。”


    小裴不禁想闭眼了,如果可以,他想把耳朵也闭了。


    两个阎王爷能不能先打一架,打赢的人说了算?


    为难他一个奴才做什么?


    小裴小声嗫嚅:“奴才先去烧水。”


    说罢,仓皇地往出跑,失魂落魄没注意到前面的人,正撞上了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杨三。


    “哎呦,你怎么站这儿了。”小裴只觉得自己撞到了铁板上,磕得脑袋嗡嗡疼。


    杨三冷着脸,“我一直在这儿。”


    “那你,看见我撞过来,也不知道躲一下的?”小裴一肚子正怨气。


    “背后是墙。”


    小裴这才发觉,是自己一不留神走错了路,若不是杨三拦着,他就要一脑门磕墙上了。


    于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谢谢你啊。”


    杨三挑眉:“又被狗撵了?”


    小裴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心想:也不知杨三到底骂谁是狗?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屋里君臣二人打水的事儿复述了一遍,苦恼道:“你说,我是打一桶水,还是一盆水?”


    杨三扯着嘴角笑了笑,在夜里说不出的诡异,“这还不简单啊?”


    没一会儿。


    由四个小太监抬着一桶水进了寝殿。


    苏云汀见了眉眼乐开了花,好似只要他跟楚烬对着干,干赢了就是赚了。


    楚烬眉目都挤到了一起,刚要发作,就见小裴走在最后面,手上端了一盆水,就搁置在桶的旁边,满脸堆笑:“陛下,苏相,需要留人伺候吗?”


    楚烬一摆手,“不必,下去吧。”


    二人大眼瞪小眼,看着面前的一桶和一盆,只觉得谁都没赢,更生了一肚子气。


    苏云汀想也不想,脱光了就要往桶里钻。


    一只脚刚搭在桶边缘,就被楚烬拦腰抱了出来,“不准洗。”


    苏云汀很轻,楚烬拎着他,就跟拎个孩子似的。


    眼见浴桶越来越远,苏云汀拳打脚踢够不着,最后全落在楚烬身上了,“楚烬,你不仅冷血,你还是个控制狂,王八蛋。”


    楚烬也不理这种小打小闹,径直走回龙塌,将他丢回床上躺着,自己则将毛巾沾湿了,再拧干水分,才拎着热腾腾的毛巾走回来。


    面对苏云汀幽怨的眼神,拍了拍他屁股道:“趴好。”


    像苏云汀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在楚烬面前早就没了羞耻心,但他不愿意擦身子,只觉得不够痛快。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浴桶,气恼地慢悠悠趴好。


    这辈子,他算是栽在楚烬手上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结果还不是被楚烬压在身下,好不容易逞一回威风,结果现在还不是要乖乖趴好。


    楚烬小心翼翼地擦,以免伤口碰到了水。


    一边想起今日下午的事儿,还是心里不安,提醒道:“她们既然想杀沈从文,何须逼你亲自动手,论起栽赃嫁祸来,她们可比你娴熟多了。”


    苏云汀一边享受着楚烬的伺候,一边嘴里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见丞相不急,皇帝先急了。


    他把毛巾对折,抡圆了照着苏云汀屁股,给了一毛巾,“既然知道,还不派人盯着去?”


    苏云汀被这猝不及防的毛巾,打得倒吸一口冷气。


    疼倒是不疼,反而……


    心底暗戳戳地爽了一下,但也只是轻微地一下,立马恢复神色道:“陛下说笑了,臣只是弱不禁风的文官。”


    文官,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眼线呢?


    “文官?”楚烬被他逗笑了,不禁想揭穿他的伪装,“那种能让赵太傅死的无声无息,连御史台都查不出痕迹的文官?”


    苏云汀微微侧转身子,泰然自若:“陛下明鉴,赵太傅之事已经结案,乃流匪所为。”


    “趴好。”楚烬呵斥一声,转身将毛巾浸在温水里搓了搓,状似不经意地问:“哪里来的土匪?”


    苏云汀乖乖趴好,“西北。”


    楚烬长长地“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孙成的西北防区。”


    苏云汀急了,刚要回身解释,又被大力地按回床上,“叫你趴好,没听见吗?”


    苏云汀不再妄想和楚烬掰手腕了,就他这样纤瘦的体格子,就算三个苏云汀也呗拗不过一个楚烬,只好气鼓鼓老实趴回去。


    温热的毛巾落在腰上,楚烬忽然俯下身来,唇低在苏云汀脸庞,悠悠道:“孙成手里那五万的兵马,可挡不住郑家的三十万铁骑。”


    苏云汀本不想谈这个事儿,但楚烬摆明了是要把他按在床上硬谈。


    谈不完,不让下床的那种谈。


    苏云汀悠悠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若嫌少,不如臣去做了那上门的女婿,郑家的铁骑就不会……”


    “舍身求荣,可不是你苏云汀的性格。”


    楚烬说的很正经,听在苏云汀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思想总是比楚烬更糜烂一点,咯咯笑了两声道:“臣现在,不是正在舍身……求陛下抬爱吗?”


    楚烬不禁逗,先红了耳根。


    背过发红的耳朵,楚烬将毛巾往水里一丢,轻嗤道:“翻过来。”


    苏云汀认命地翻过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虽然楚烬已经极力克制,但苏云汀还是一眼就瞧见了楚烬泛红的耳根,知道他不识逗,笑得更烂了。


    楚烬和他也睡了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如今倒显得只他一人没羞没臊了。


    苏云汀的伤都集中在前面,全是他自己抓的。


    楚烬只好擦得更小心了。


    “楚哥哥……”


    “闭嘴。”


    楚烬好像听不得人叫他哥哥,整个脸憋的通红。


    瞧着楚烬分外好看的脸,苏云汀又正经起来了,“孙成手里的兵虽不多,但各个都是肯舍命的,若真有那一日,护佑陛下一人突围,足矣。”


    “如此说,你是承认杀赵太傅的流匪,是孙成的西北防军了?”


    苏云汀不上他的当,笑了笑,“臣可没说。”


    楚烬擦拭的手突然顿住了,回过味儿觉得不对,皱眉道:“为何是护佑朕一人?怎么没把自己算进去?”


    苏云汀仔细看着楚烬,忽然唇角勾了一抹极淡的笑:“若郑家造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臣,带着臣逃,只会死的更快些。”


    “苏云汀啊苏云汀!”楚烬放下毛巾,伸出一根小指,勾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你怎么……就只想着逃呢?”


    只一瞬,他知道楚烬情动了。


    苏云汀愕然不出声。


    他以前没想过逃,他扶了扶浑身哪哪都疼的破败身子,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现在……


    他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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