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亦静静的坐了很久没有动, 脑中回荡着欧慕崇那句冷淡的让他怀疑是幻听的“衣服脱了”。
他想要逃走,但已经失去了这样做的力气,余光里是耀眼漂亮的珠宝, 直视的是没有着落的内心,乔瑾亦簌簌发-抖的表现着自己的不安。
他其实早就在做跟欧慕崇上-床的心理准备, 但是现在的欧慕崇不像是想跟他做最亲-密的事,反而像是要撕咬他。
像野狗, 衣冠楚楚的野狗。
Alex的提醒在他脑海里响起:不要激怒他。
顺着他一点,乖乖认错。
“慕崇…”乔瑾亦抬起头, 泪汪汪的望着一堵墙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我不该惹你生气, 你教给我, 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
他的温顺有让欧慕崇产生怜悯情绪, 但随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流下来两行眼泪,欧慕崇的的嫉妒心又重新点燃。
乔瑾亦只是害怕他而已,欧慕崇恼火得想要砸碎些什么, 恨意滔天般涌来。
如同慧至心灵的感觉,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恨源于乔瑾亦不爱自己。
而他已经无可救药的渴望着眼前漂亮、脆弱、懵懂、率真的乔瑾亦。
他想要亲近乔瑾亦, 触-碰、亲-吻、更深入的熟知彼此…
一个与自己的预想完全不同的人, 但又莫名符合他感知的轮廓。
他还不能够承认自己对乔瑾亦的感觉是爱, 占有、掌制的欲-望清晰不可辩驳的控制了他的意志。
他向前逼近一步,伸手抚着乔瑾亦的脸颊, 乔瑾亦像小猫一样蹭着他的手掌讨好他,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颤-抖都在诉说害怕。
欧慕崇费解, 小猫怎么会认为它蹭老虎的爪子,老虎就不会吃掉他?
他掐住乔瑾亦的脸,手指探进他口-腔, 听到一声无助的呜-咽。
虽然想着一定要温顺,但长时间不能闭紧嘴巴让乔瑾亦很难受,所有忍无可忍的咬了欧慕崇的手指。
欧慕崇面无表情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捏着他脸颊稍稍用力,乔瑾亦就害怕的松开牙齿。
“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么?”欧慕崇问。
乔瑾亦想起自己已经收下的哥伦比亚祖母绿,迟钝的点了点头:“你做吧。”
他觉得自己愿意,欧慕崇绅士英俊,有钱大方,他甚至隐秘的幻想过初-夜如何度过。
但事到临头满脑子只有紧张和害怕,欧慕崇表现的跟以往大相径庭,太不正常了。
欧慕崇俯身压下来,吻住了他水光晶莹的唇。
乔瑾亦吻起来很软很甜,欧慕崇总怀疑自己会在这种感觉中沉溺,变成理智与尊严全无的动物。
欧慕崇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用既不温柔也不耐心的语气说:“你可以不再发抖了吗?”
“我,我忍不住…”乔瑾亦感到委屈,他低下头哭起来。
欧慕崇掐着他的两腋把他抱到床中间,乔瑾亦有点疑惑的想往旁边挪挪,被欧慕崇推着肩膀按倒。
色彩浓郁的宝石和切割闪耀的各色彩钻从乔瑾亦身上滑落,遍布在暖白色的柔软大床上,比床品颜色更洁净的乔瑾亦连哭都很克制小心。
他躺在枕头里一动不动,任凭欧慕崇帮他脱-掉裤子和袜子,衬衫下摆盖在他腿-根,随着床的凹陷,他微微侧过身来,腰后的圆润弧度若隐若现。
欧慕崇感到口渴,他的指尖刚要碰到细腻的皮肤,乔瑾亦急-促的开口:“窗帘!”
这是未来几个小时中欧慕崇最后一次回应他的要求。
乔瑾亦哭起来很漂亮,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很惹人怜惜心动,欧慕崇既想要安抚他,又想要随心所欲。
欧慕崇为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感到一点懊恼,他看着视野中被他摆成合适形状的乔瑾亦,脊背的弧线又薄又漂亮,像一樽质地温润昂贵的雕塑。
又觉得反正都是他的,无论做什么都合乎情理,对此乔瑾亦表示默许。
于是他不再去想乔瑾亦的眼泪,和横在两人之间因未知感而瑟缩的纤细手臂。
他亲-吻他的脸颊和头发,情浓时刻也哄了几句:“别紧张。”【审核你好,这里他们什么都没做,亲的是脸颊和头发,脸颊和头发长在脖子上面,亦宝哭是因为他爱哭】
乔瑾亦柔软的让欧慕崇感觉不可思议,窝在他怀里时像一块牛奶布丁,毫无支撑的趴在他的胸膛。
至于乔瑾亦的感受,像是在一场浩劫中幸存,好几次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结束后他怀疑自己的大脑一定触发了保护机制,让他模糊了一些痛苦的记忆。
起初他产生整个人被劈开了的错觉,后来也有宛如烟花攀升到天灵盖炸开的、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事后欧慕崇变的很好说话,嫉妒和愤怒之类的情绪都随着汗水发泄出去,他温柔的把乔瑾亦拢在怀里,两人安静的躺在枕头里,呼吸慢慢平息下来。
乔瑾亦的眼泪都快流干了,他的眼睛红的像金鱼,他想要从滚-烫的怀抱里脱离出去,不过他现在疲倦的挪不动手臂。【审核老师,他就是爱哭,这段他俩啥都没干】
欧慕崇轻-吻他的头发,轻抚他的手臂安慰他:“别动,就这样躺着,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儿。”【审核老师,真的就是躺着,啥都没干】
温热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乔瑾亦却感觉有点冷,他想要盖上被子,但无论什么动作对于他现在体能来说都有心无力,于是只能求助欧慕崇:“我冷…”
回应他的是欧慕崇将他抱紧,不是欧慕崇还不肯怜香惜玉,而是大脑还没有完全归位,他还在回味乔瑾亦眼神涣散的模样。
越想越觉得难以平静,欧慕崇叹息一声下床,抱起体温过高的乔瑾亦去浴室。
乔瑾亦被放进冰冷的浴缸里立刻缩成一团,看起来要多可怜多可怜,要多可口多可口。【审核老师,他就是冷】
很快欧慕崇对此感到进退两难,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放纵欲-念,如果他足够有经验的话,就会先把浴缸放满热水,调好浴室温度,再把乔瑾亦抱进来。
他连忙把乔瑾亦抱出来,乔瑾亦已经气哭了,绵软无力的拳头碰在他肩膀,哽-咽着骂了一句:“混蛋…”【审核老师,他是被冷水气哭的,什么都没干】
欧慕崇把人放回床上,亲了亲脸颊又返回于浴室,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给自己冲了冷水澡。
这回他有时间梳理自己的大脑,虽然经常会闪回乔瑾亦软乎乎、哭-唧-唧的样子。
出来时乔瑾亦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被他抱进浴缸洗澡,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的把乔瑾亦身上的东西洗干净,用浴巾把人裹起来抱回去暂放在沙发上,亲自出去找了床品回来更换。
他一出门就遇到了正在经过的Evan,Evan的脚绊了一下,他尴尬的看向欧慕崇,欧慕崇问清楚床单在哪里就经过他,Evan提议自己帮忙更换,被他冷淡的拒绝了。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他也相信Evan能从他的刚洗过的头发,和身上的浴袍看出来刚刚发生过什么。
他和乔瑾亦做了。
光是想到这一事实就会让欧慕崇心情开花。
他更换好床品,把床上地上散落的珠宝捡起来丢回箱子,就像在收拾小朋友的乐高玩具一样随意,后来轻拿轻放还是因为吵到了乔瑾亦睡觉。
收拾好后他把乔瑾亦放回被窝,摸了摸有点发热的额头,后悔的情绪才渐渐冒出来。
做过之后给欧慕崇一种彻底拥有乔瑾亦的错觉,这让他产生了些安全感。
他平静的看着乔瑾亦,心脏有种被棉花包围托起的舒适,他开始心疼和后悔,其实过程中乔瑾亦真的很乖,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只会泪眼朦胧的叫他慕崇,求他轻一点冷静一点。
他问Evan要了一些退烧药,在偷听的林伯拎着锅铲冒出来,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虽然什么都没敢说。
深夜林伯炖好了清淡的排骨汤送上楼,欧慕崇正在用酒精给乔瑾亦擦身-体降温。
乔瑾亦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的伸手推了欧慕崇一下:“我要睡觉了…你走开…”
他现在的情况哪里离的开人,欧慕崇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林伯炖了汤,闻起来很香,你想吃一点吗?”
“不要不要不要,你走开。”乔瑾亦翻了个身,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清旁边不只有欧慕崇一个人,林伯正搓着手很担忧的看着他。
乔瑾亦很慢的坐起身,欧慕崇连忙往他腰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他的脸有些红,这个时候见到外人总有种被勘破秘密的难堪,他很含糊的叫了声:“林伯。”
“吃点东西吧好吗?我把排骨炖的火候很足。”林伯指了指床头柜的大汤碗,里面盛着排骨和冬瓜。
乔瑾亦能感觉到自己很饿,但是他不太想吃,但林伯在旁边看着,他只好点点头不让老人家担心:“好,谢谢林伯。”
“哎好孩子。”林伯给他取了小桌支在床上。
欧慕崇安静做事不说话,把汤碗和勺子拿过来,舀了一勺汤给乔瑾亦喝。
乔瑾亦看见他更没胃口,迟疑了一下没张口,林伯从欧慕崇手里拿过勺子给乔瑾亦,他这才接过勺子喝了几口汤。
欧慕崇脸色变的有些紧绷。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转亮,窗帘没有遮严,室内开着灯把窗外衬得深蓝,显得今夜忧郁暗淡,又不那么寻常。
林伯知道自己在这里尴尬,给乔瑾亦拿了退热贴就回去休息了。
剩下的两个人气氛极其古怪,欧慕崇伸手过来想拿掉乔瑾亦下眼睑上的一根睫毛,乔瑾亦感受到他突然伸手过来的动作,一个躲避的动作打翻了汤碗。
冷静,欧慕崇,要冷静。欧慕崇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用被子把还没渗透的汤兜起来扔在地上,万幸没有洒在乔瑾亦身上。
他把乔瑾亦抱回自己的房间,乔瑾亦想拒绝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开口,现在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他是不是有立场小发一下脾气,他这样想着,就耽误了最佳的表态时间。
欧慕崇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因为挪动导致浴袍堆叠在了小腹,乔瑾亦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着一件浴袍,他把袍摆整理好遮住自己,又很想看一下自己那里现在什么惨状。
欧慕崇把他塞进被窝就出去了,他以为欧慕崇今晚不住在这里,这栋别墅应该有很多房间,或者旁边那栋更大更现代风格的别墅,听说里面只有一楼住着负责卫生的佣人和几个安保。
乔瑾亦安静的发了会儿呆,忍不住脱下了浴袍。
第23章 chapter 23 都怪你
乔瑾亦惊讶的看着自己满身斑驳的吻-痕, 和还没有完全消退的齿-痕,有的地方甚至有一点点血丝淤青。
他视线所至的地方,胸口、小腹、手臂、腿-根、脚踝…
乔瑾亦深呼吸一口, 他尝试着伸展双腿,连带着腰部都又酸又痛。
“混蛋…”乔瑾亦把浴袍穿回去, 疲惫却毫无睡意的感觉很难受,他一躺下就能闻到被窝里属于欧慕崇的气味。
发生了今晚的事, 他情绪很低落,但却没有很恨欧慕崇对他粗-暴, 当他答应留在这里时就想过今天, 虽然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一点。
他只是很伤心, 第一次居然发生在对方愤怒的情况下, 既没有安抚也不在意他的感受,罪是他受的,体验却是别人的。
乔瑾亦把脸埋在枕头里, 有些难过的想着,他以为他跟欧慕崇会有更浪漫的展开,起码欧慕崇看上去是个很绅士的人, 虽然有些沉默难以接近。
骗子, 大骗子。乔瑾亦很想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想到了欧慕崇买给他的房子,可以去那里吗?
他的思考还没有答案, 欧慕崇推开门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煮好的面, 汤底浓郁乳白,上面卧着一颗荷包蛋和几个虾尾,意外的很会做饭。
“粥还在锅里。”欧慕崇走过来:“要再熬一会儿才会软, 先吃点面好不好?”
“我不想吃。”乔瑾亦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
“乖。”欧慕崇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在腿上,四目相对时顿了顿,他忍不住亲了亲乔瑾亦的脸颊:“吃一点,我做的应该不难吃。”
乔瑾亦情绪有点差,不仅是身-体疲劳,发烧更让他失去活力,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吃饭,他想一动不动的窝在角落,直到身体康复,才能恢复的生机勃勃。
他小时候生病时,他妈妈陪他去医院打针,无比羡慕脑门儿上贴着退热贴还大叫奔跑,和自己推着吊瓶架四处闲逛的小朋友家长。
如果把人比做花朵,乔瑾亦就是需要精心照料才能开花的那种,偶尔一次的偷懒都会让他迅速卷叶。
“不吃。”乔瑾亦说完之后欧慕崇陷入沉默,他有点恐惧的看了欧慕崇一眼,然后放缓语气尽量客气的说了句:“我真的吃不下。”
欧慕崇点头:“好,我叫医生来。”
“不要。”乔瑾亦严肃拒绝,他才不要被人看见现在的样子。
…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欧慕崇感到有些头痛,他分不清乔瑾亦是真的不想吃,还是因为赌气。
在彻底天亮前,乔瑾亦终于忍着身体不适睡了过去,欧慕崇守在旁边帮他擦酒精,换退热贴,彻夜未眠。
漫长的几个小时欧慕崇一点都不觉得无聊,极致快乐的余韵让他依旧精神奕奕,他会把被子掀起来一个角,很轻的抚-摸乔瑾亦脚踝上的红痕,又会想乔瑾亦怎么连脚趾都长的那么圆润可爱。
林伯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吃早餐时,欧慕崇终于觉得有点困倦,他躺在床上,连同被子一起将乔瑾亦抱进怀里陷入美梦。
乔瑾亦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他对欧慕崇说不要折他的腿,欧慕崇充耳不闻,他求欧慕崇不要咬他,欧慕崇依旧充耳不闻。
他是哽-咽着醒来的,发现自己正被欧慕崇抱在怀里抚着后背安慰,就更想哭了。
“都怪你。”乔瑾亦忍不住抱怨:“我要痛死了。”
欧慕崇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下来。
这次欧慕崇没有理会他的拒绝,叫了医生来给乔瑾亦打退烧针,趁着欧慕崇去给乔瑾亦倒水,医生很有暗示性的询问:“你的眼睛肿了,或许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虽然为欧总工作,但是…”
乔瑾亦红着脸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关系。”
乔瑾亦是个死心眼的笨蛋,他总觉得自己别无去处。
医生离开后欧慕崇没有很快回来,他一个人待在欧慕崇的房间,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
他用混乱的大脑梳理自己对欧慕崇的感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但是在他答应留下来的时候,他不讨厌欧慕崇。
在Evan指责他弄湿了楼梯时,欧慕崇问他有没有摔坏,那时候他对欧慕崇产生了一点好感。
然后好感有时候升,有时候降,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内心深处在期待好感升满的一天。
可欧慕崇太凶了,乔瑾亦揉了揉自己锁骨被咬的地方,又有点想哭,他到现在胯骨还在痛。
罪魁祸首推门进来,先问他要不要喝水,接着说:“梁瑾维在山下,你想见他吗?”
昨晚Felix在酒吧跟他起冲突后,去跟梁瑾维告状,说他跟男人在酒吧约会,举止亲密引人侧目。
梁瑾维叫人去酒吧堵人,正好是他们在楼上打游戏的时候。
没见到人的梁瑾维鬼使神差的给欧慕崇打去了电话。
当时欧慕崇正在公司开会,他已经不记得梁瑾维具体说了什么,唯有一句“乔瑾亦跟人在酒吧拍拖,最好不是你”让欧慕崇失去了理智。
他跟别人约会?他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钱,却偷偷跑出去,大庭广众之下跟别人约会?还有没有偷-情的自觉?
想到这里欧慕崇仍觉心里发闷,握着水杯的手逐渐用力。
乔瑾亦没精打采:“不想见他。”
“我跟他说。”欧慕崇出去给梁瑾维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没有任何铺垫:“他不愿意见你。”
梁瑾维锤了一拳方向盘,他靠在驾驶座上,几度平复呼吸强行冷静,“Barron,我问你一句话。”
欧慕崇看在乔瑾亦的面子上忍耐限度高了一些:“你说。”
“今天在酒吧和他约会的是不是你。”
欧慕崇站在楼梯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徒然攥紧,脸颊肌肉紧绷的抽跳了两下。“不是我。”
“Barron。”梁瑾维感到一阵眩晕,他对母亲保证过会看好弟弟,她只管去享受自己的人生。
现在弟弟在跟男人约会,这对梁瑾维来说简直晴天霹雳,他们的母亲是个软弱又传统的女人,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即将发生的暴风雨。
如果乔瑾亦的约会对象是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生,那他会去跟那个男孩谈一谈,他有自信让对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的人生选择。
但如果乔瑾亦的约会对象是欧慕崇,他不想跟欧慕崇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说辞威逼利诱欧慕崇滚开,他只想用拳头暴-揍引-诱他弟弟的混蛋。
梁瑾维目视前方郁郁葱葱的山林,感到一阵烦闷:“Barron,我能信你么?”
“梁瑾维。”欧慕崇的心情比梁瑾维还要差,“如果今天在酒吧的人是我,你觉得我会否认么?”
“好吧。”梁瑾维有种徘徊在真相边缘的强烈直觉,他忍不住再次发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你不该来问我,欧慕崇心里这样想,我比你更想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严格来说算什么,他住在我的家,跟我接-吻,但他并不依赖我,我昨晚跟他上-床了,我想宣告全世界,让郑明森那个混小子比我更气愤,让所有觊觎他的人都嫉妒我。
但是我不能这样说,他可能会羞-愤、恐惧、尖叫…
欧慕崇叹息,他根本没有权利定义这段关系,只能等乔瑾亦来判定。
他唯一确定的是,乔瑾亦绝对不会想这件事被梁瑾维知道。
他甚至有些同情梁瑾维了,同时也对梁瑾维产生了强烈的不屑和厌恶,如果他有个乔瑾亦这么漂亮招人的弟弟,一定会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看护起来,而不是放任他住到别的男人家里。
没有人配得上乔瑾亦,他应该圣洁、无忧无虑的活在云端。
“喂?”梁瑾维压抑着怒火发问。
欧慕崇开口:“这一点你要去问他。以我的立场只能告诉你…我被他吸引。”
“欧慕崇。”梁瑾维的拳头因为愤怒而激动发抖:“实话告诉你,他是我亲弟弟,比梁礼杰那群人更亲,你要是敢不要脸往他身边贴,就是在打我的脸。”
欧慕崇不说话,他根本不在乎梁瑾维的脸,若非乔瑾亦,他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梁瑾维显然还不清楚状况,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不准再去见他。”
欧慕崇几乎感到卑劣的快乐,是吗?可他就住在我的家里。想到这里他对蒙在鼓里梁瑾维感到无比惋惜。
梁瑾维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抛到后座,他没敢立即开车,而是漠然的注视的前方,似有某个答案在眼前溜走。
或许,我错过了什么信息?梁瑾维不知道自己刚才与欧慕崇的通话离真相极为接近。
乔瑾亦卧床休息了两天才愿意走出房间,他在餐厅里吃晚餐,林伯很关心他,做的都是好消化的食物。
见他病恹恹的咀嚼缓慢,林伯起身回到厨房才忍不住发出叹息。
Evan在乔瑾亦精神萎-靡的两天里变的尖锐有攻击性,端着自己的盘子坐下了乔瑾亦对面,目光从上到下把乔瑾亦看了个遍。
原本乔瑾亦不怕他,并且对跟他吵架这件事跃跃欲试,但是他现在脑袋空白没什么想法。
Evan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压低声音问乔瑾亦:“你既然这么不情愿,为什么不从这里滚出去?”
乔瑾亦真的没心思应付Evan,他现在身体还不太舒服,胸前两点还很肿,医生留下的药只有涂在后面的,他也没好意思提起。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下楼走走的意志又消失了,他起身离开餐厅,经过客厅时忽然有点想去外面。
后门开着,能看到几棵百年古树和人工湖的一个角。
乔瑾亦走出去,他想看看水里的鱼。
晚风吹的他打了个寒颤,越靠近湖边蚊子的翁鸣声越明显,他步伐迟疑下来,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跑过来。
他刚转过身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被欧慕崇一把拥入怀中,欧慕崇的嘴唇抵在他的鬓发处,环着他的手臂勒的很紧。
这两天他们不太见面,他住在欧慕崇的房间里,甚至不知道欧慕崇住在哪儿,只有早中晚餐时欧慕崇才会来看他,见他不说话待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他感觉肋骨有点痛:“你能不能对我动作轻一点,你总是让我很痛。”
“好,好。”欧慕崇的态度几乎有求必应,很殷勤的答应了,却还是死死抱着乔瑾亦不放手。
乔瑾亦疑惑的轻轻挣扎了一下,立刻被勒的更紧了:“你,你这么用力抱我,我真的很痛。”
“好,好,好。”欧慕崇改为握着他的肩膀,他感觉到欧慕崇似乎松了口气。
第24章 chapter 24 我是自愿的
“晚上蚊子很多, 来水边做什么?”欧慕崇一边说话一边揽着乔瑾亦的腰往回走:“驱蚊装置其实只能覆盖到这里,你这么甜一定很招蚊子。”
乔瑾亦明白他误会了什么,两个人回到室内, 欧慕崇把后门关紧。
他们一前一后上楼,Evan和林伯都不在附近, 乔瑾亦回头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想不开,如果真的跟你做一次就到了这种程度, 你的律师现在应该在筹备保释金。”
欧慕崇一瞬间无话可说。
“我是自愿的。”乔瑾亦说的很平静,“我们之前不是达成共识了么?”
他们站在楼梯后面, 客厅的灯没有覆盖到这里, 门灯也没有打开, 乔瑾亦有一半侧脸在阴影之下, 像正在被这栋别墅吞噬。
欧慕崇有种想要把他拉进光亮之处的冲动,但某种意义上,吞噬乔瑾亦的似乎就是他。
乔瑾亦还不到二十岁, 一个刚踏入成年人行列的小天使,欧慕崇自认法律层面上无可指摘,道德层面上却难辞其咎。
他想, 在这种年龄、阅历不平等的交往关系中, 或许他有责任对乔瑾亦进行正确的引导。
乔瑾亦极可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等他几年之后回过神来,要怎么面对这段经历。
为了几块宝石, 尝试跟自己恋爱, 欧慕崇为乔瑾亦感到不值的念头一晃而过, 又突然从一个极端跳向了另一个极端。
是乔瑾亦主动闯进他的生活,从始至终都是乔瑾亦自己的选择,是他想要那些漂亮的宝石, 他就是个虚荣拜金的小妖精。
这不是我的错,欧慕崇上前一步,他给过乔瑾亦拒绝的机会,是乔瑾亦选择留下来。
欧慕崇有点恍惚,我给过么?
乔瑾亦已经上楼了,欧慕崇没有追上去。
当晚乔瑾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欧慕崇在他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先分开比较好。
他们一旦面对面相处,欧慕崇就忍不住想要亲-吻他,触碰他,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让欧慕崇爱不释手。
接下来几天欧慕崇离开半山别墅,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
这两年他大概相隔两三个月会亲自到公司一次,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工作一整天。
员工们连在茶歇说话都不太敢了,因为这次欧总在公司停留的时间过长,已经有人造谣传公司高层出现了重大纰漏,这种坏消息不胫而走的后果就是,中下层员工信以为真,最后连高层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哪个部门真的出现了问题。
有时候林伯会给他发消息,大部分时候是在说乔瑾亦一整天没有出房间,饭菜吃的很少。
乔瑾亦变的很困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又不想见医生,到时候免不了要提起和男人上-床这件事,他还做不到跟活人说这个。
他自己在搜索引擎找答案,“做过之后变的很懒惰,不想出门怎么回事?”他一点点往下翻,大部分都说疲惫过度,直到出现一条:有可能是怀孕。
乔瑾亦被气笑了,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第一百八十次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做什么选择,或许应该离开这里,欧慕崇在床上太难伺候了。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乔瑾亦,我现在说的话很严肃,我很忙,像你这种不省心的弟弟也不止一个,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以为我会在意吗?今晚之前给我回电,我让Vincent去接你,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少惹麻烦,乖乖当你只会游手好闲的社会废物,你就还能在我这里拿到零花钱。之前的三千块你看不上,这次数额你自己定。
乔瑾亦给他回消息:“梁瑾维,我不是你弟弟,我记事起妈妈就只有我一个小孩。”然后把消息删除号码拉黑。
原本产生的一点离开的念头又被梁瑾维的消息赶走,他看着窗外枝叶的缝隙中露出的大路,这里梁瑾维绝对不会找上来。
他安心的闭上眼睛,任何欺负他的人都找不上来。
在这里不会被冷嘲热讽也不会被排挤霸凌,林伯做的饭也很好吃。
他要躲在这里,他跑下床把门反锁,然后钻回被窝只露出一颗脑袋,被包裹后有类似惬意的安全感,他打算好好睡一觉。
欧慕崇在办公室午休结束打开手机,林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Eric午饭没有吃,不肯出房间。
他忍不住蹙眉,他刚要关上手机,看见手机上方的一行新闻标题,他把控制板拉下来,上面写着“梁家继室黄佩欣长子梁礼勋归国,传闻在泰违法…”
具体新文欧慕崇懒得看,最下面放着一张几年前的模糊图片,昏暗的夜店里穿着背心和皮夹克的梁礼勋墨镜卡在头顶,手里一瓶洋酒正在倒进旁边仰着头的兔女郎口中。
这张图片已经被各媒体发过无数次,属于梁礼勋的著名酒-色丑闻之一,传播度不亚于一线明星的花边绯闻。
梁礼勋是梁敏敬与为他诞下长子梁瑾维的原配还未离婚时,与黄佩欣生下的私生子,那时候黄佩欣还是一名律所实习生,名校毕业,青春靓丽,与刚发迹的梁敏敬看对眼,不顾原配妻子的感受谈起了恋爱。
媒体偏向于原配的长子梁瑾维,而梁瑾维确实很有出息,品行端正,成绩优异,每次出现在媒体都是无可指摘的形象。
反观梁礼勋也不辜负大众对梁敏敬和黄佩欣的鄙夷,每次出现都是一副被惯坏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所以他在成年前半年就被梁家送到了泰国,媒体诙谐的猜测,不送去欧美可能是梁家担心他去跟黑-帮火-拼。
若非因为乔瑾亦,欧慕崇根本懒得看梁家的糟粕,他只是防备着不让梁家的纷争波及到乔瑾亦。
欧慕崇先去了一趟这几天住的翡瑚湾的房子,取了昨天让Alex帮他买的东西,一个五百多克的黄金兰寿鱼,胖嘟嘟的很可爱。
昨天他无意间看到朋友圈有人在发,他去问了在哪里买,Alex帮他买完后送到了家里。
他在车里打开了盒子,胖嘟嘟的兰寿鱼躺在他手心,他想起那个雨天,他跟乔瑾亦一起在餐厅吃面,乔瑾亦拿着小鱼网捞鱼,笨笨的捞了好半天,侍应生想要帮他,他振振有词的说不是抓不住,而是怕弄疼了小鱼。
欧慕崇不喜欢活着的水里的生物,总觉得有鱼腥气,但是乔瑾亦很喜欢,手指并在一起轻轻摸鱼头,比胖嘟嘟的兰寿鱼更可爱。
欧慕崇露出一点笑意,把黄金兰寿鱼装回盒子里,对面突然有人朝他鸣笛。
半分钟后梁瑾维敲了敲他的车窗,他犹豫了一下开门下车。
“见您一面真不容易。”梁瑾维态度很冷,甚至讽刺的叫了一声:“欧总。”
欧慕崇只要想起他跟乔瑾亦有关,心态就莫名很宽容:“有什么事么?”
梁瑾维掌心向上伸出手:“你手机借我。”
欧慕崇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把手机拿出来给了梁瑾维。
他这么配合梁瑾维是没想到的,不说手机是很私人的物品,他这种身家极有可能涉及一些公司机密。
梁瑾维提了一嘴没想到欧慕崇能答应,也根本没期望欧慕崇答应,他只是想要争吵,痛骂或者揍欧慕崇一顿,借手机只是一个借口。
梁瑾维拿到手机给乔瑾亦拨电话,乔瑾亦早就把他拉黑了,他换了很多个号码打过去结果都是一样。
电话依旧没有被接通,而是响起了忙音。
梁瑾维反而松了口气,欧慕崇的电话乔瑾亦也不接,至少他们没有想自己担忧的那样在一起。
梁瑾维把电话塞给欧慕崇,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了,上了电梯他还在想,欧慕崇的脾气是不是好的有点反常了?
回到半山,林伯正在跑步锻炼,跟欧慕崇说乔瑾亦今天一口饭没吃。
欧慕崇外套搭在肘弯,手里拿着兰寿鱼礼盒,林伯突然想起来一回事:“对了,昨天司机说你的iPad忘在车上了。”
欧慕崇不记得这回事,拿到iPad翻了翻,壁纸还是系统自带的,他点开后台看见乔瑾亦画的Q版郑明森,想起来iPad是乔瑾亦的。
他把iPad带上楼放在了自己的房间,拿着兰寿鱼去找乔瑾亦,但乔瑾亦锁了门,钥匙倒是还在。
这栋别墅是老建筑,欧氏某一代家长建造时家底就已经很厚,用的都是好料,门窗至今没有更换过,但老式锁孔难免承受不住,况且经年累月的钥匙也有点弯了。
他废了点时间才把门打开,乔瑾亦被他吵醒,正坐在床上看着他走进来。
“不是不让你锁门。”欧慕崇解释:“我刚刚叫你你没答应。”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林伯担心你。”
“梁二从泰国回来了。”欧慕崇在床边坐下,忍住想揉乔瑾亦毛茸茸的脑袋的冲动,平静的说:“这说明可能ICU的梁敏敬情况很糟。”
乔瑾亦没什么反应,他跟梁敏敬又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梁家的风吹草动都有媒体盯着。”欧慕崇语气堪称温柔:“我不想他们把你牵扯进去,先留在这里好吗?”
乔瑾亦不说话,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的想法,他喜欢这里,喜欢这栋漂亮的房子,喜欢林伯做的菜,享受远离人类的静谧自然。
他心里说当然好呀,但是看着欧慕崇,他又懒得开口。
原本他还曾小小的幻想了一下,如果欧慕崇是一个法国爱情电影里的绅士男主就好了,可惜没有这种好事。
欧慕崇霸道又强势,凶巴巴的让人害怕。现在他只会幻想,要是欧慕崇没长-屌就好了。
没有得到乔瑾亦的肯定答复,又刚刚复习过乔瑾亦画的郑明森,欧慕崇耐心告罄,他把人捞到自己怀里亲了一会儿。
乔瑾亦软乎乎窝在他怀里给亲,不说拒绝也不太回应。
“宝贝儿,我根本猜不透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没审到榜单[爆哭][爆哭][爆哭]姐妹们,想跟大家一起聊聊剧情,大家段评里见呀,[害羞][害羞][害羞]给我一点力量[亲亲][亲亲][亲亲]
第25章 chapter 25 来透透气
“我在想…”乔瑾亦指了指床头柜。
欧慕崇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 装着首饰的黑丝绒箱子正放在上面。
乔瑾亦推开他爬过去,从里面拨了两下,挑了一个大个的粉钻戒指:“我要这个。”
欧慕崇怔了一下, 把整个箱子拿过来放在床上:“这些都是你的。”
乔瑾亦眼巴巴的看了两眼那些漂亮石头,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粉钻戒指:“就这个吧, 那些以后再说。”
欧慕崇有点理解到他的意思,问他:“你该不会是想, 做过一次收下一个?”
箱子里的首饰最便宜的也要价值百万,乔瑾亦做一次得到一个的想法若是让澜二的工作人员听到, 一定会惊掉下巴。
任谁来说, 都会觉得这种想法完全算得上狮子大开口, 但欧慕崇觉得乔瑾亦的想法好可爱, 这是乔瑾亦自己的做事逻辑和原则。
乔瑾亦看起来没有要为几天前疯狂的夜晚跟他发脾气的意思,拿走粉钻戒指后当着他的面塞在枕头底,紧接着拍拍枕头躺下了。
欧慕崇因为iPad里的画而生出的一点嫉妒和不快也被堵了回去, 他扳过乔瑾亦的脸亲了一口:“我要做些什么可以讨好到你?”
乔瑾亦随口说:“什么都不做。”
“…”欧慕崇刻意不去想言外之意,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轻轻捏他的手指:“做饭给你吃总行吧?林伯说你不吃他做的菜。”
乔瑾亦收回自己的手:“我没胃口。”
“其实我做的菜味道还不错。”欧慕崇骗人的, 他根本没有做过菜, 那天煮的面是在网上搜的教程。
但是人不吃饭是不行的, 欧慕崇教他:“你要是对我不满或者愤怒,你应该把脾气发泄在我身上, 而不是折磨你自己。”
“我知道。”乔瑾亦推推他:“我真的没什么不满, 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凶了一些, 至于其他的我都有心理准备,你出去吧。”
欧慕崇不想出去,他此刻怜惜的情绪充斥在心脏, 酸意似乎遍布了四肢,他不顾乔瑾亦的抗拒把他抱在怀里:“吃一点,陪我吃。”
这样的拉扯持续了很久,久到乔瑾亦觉得只要欧慕崇能闭嘴,他勉强吃点糊弄过去算了。
林伯今天下山去见女儿,欧慕崇牵着乔瑾亦的手下楼,没想到厨房里有人。
Evan正在等微波炉里的三明治,见到他们后有点疑惑:“欧总,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欧慕崇借口去洗手间,花五分钟看了鸡蛋青菜面和番茄肥牛面的教程。
乔瑾亦坐在餐厅等着,他没带手机下来所以有点无聊,Evan把热好的三明治拿出来,切成两半走到乔瑾亦旁边坐下:“你要吃吗?”
乔瑾亦对Evan没什么好印象,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摇摇头说了声谢谢。
“我放了一块煎牛排,我觉得还不错。”Evan吃起自己的那份,没有要走的意思。
欧慕崇准备好食材开始煮面,顺便热了杯牛奶给乔瑾亦送过来。
Evan站起身,故作尴尬的一笑:“我就不打扰欧总和你的二人世界了。”
欧慕崇没说话,对他来说Evan是他的管家,自然凡事要顺主人的便。乔瑾亦则是觉得不那么对劲。
做好两碗面已经是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乔瑾亦两只手撑着下巴快要睡着,欧慕崇把两碗面放在他面前,问他想吃哪一碗。
乔瑾亦其实两个都不太想吃,他迟疑了一下,欧慕崇见他选不出来以为他都想尝尝,很满足的把筷子和汤勺交给他,“那就都尝尝看。”
他做出来的两碗面卖相都不错,鸡蛋青菜面还放了一些切好的煎鸡胸肉,是林伯腌好还没来得及做的。番茄肥牛有颗浸满汤汁的煎蛋。
乔瑾亦喝了一勺汤,被酸甜的番茄汤底勾起了一些食欲,他吃掉了青菜和番茄,吃了几根面就觉得饱了。
看他像要成仙一样的饭量,欧慕崇又让他吃掉了荷包蛋和煎鸡胸肉,乔瑾亦以吃一口思考半分钟的速度勉强吃完了。
剩下的欧慕崇毫不介意的拿到自己这边吃掉。
乔瑾亦原本想要上楼,刚起身就听见有人进门,放开喉咙喊欧慕崇。
欧慕崇听到了也没回应,没多久脚步声靠近餐厅,穿着职业套裙的Amber走进来,先是瞪大眼睛看了乔瑾亦一会儿。
“你有什么事?”欧慕崇问他。
回过神来的Amber又用惊掉下巴的眼神看向欧慕崇,语气里隐约带着嘲讽:“你真的…果然是个男人。”
欧慕崇淡淡问他:“不然呢?”
Amber冷笑一声:“你还以为我在夸你?以前我觉得你比那些脏男人有底线,结果你跟我男朋友的弟弟搞在一起?”
Amber单方面对欧慕崇输出了一阵,乔瑾亦站门口留下不对劲,离开也不对劲,显得很不知所措。
欧慕崇警告的看了Amber一眼,眼神示意她身后的乔瑾亦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最后Amber以“欧慕崇你知不知羞啊”收尾,欧慕崇继续安静的吃面。
Amber把乔瑾亦推到桌前坐下,然后她拿起乔瑾亦刚才用过的筷子,把欧慕崇面前的另一碗面拿到自己面前,自作多情的说:“还给我做了面,我就知道来的是时候。”
乔瑾亦连忙提醒她:“Amber姐,这碗我吃过了。”
“没关系,你平常又不乱搞,不会有什么传染病。”Amber看起来很饿,一筷子吃掉了一大口,一边费力的咀嚼一边瞄欧慕崇碗里的煎蛋,然后眼疾手快的夹过来,整个塞进自己口中。
欧慕崇放下筷子看着她,Amber也放下筷子,她语气淡淡:“我现在有你的秘密,你不用恐吓我。”说着暗示性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乔瑾亦。
这一眼终于让她注意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乔瑾亦的睡袍领口之上,一块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红痕,饮食男女不会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乔瑾亦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领口,欧慕崇已经有些生气,他问Amber:“你来做什么?”
“来透透气,你知道吗?今早我跟瑾维去医院看他父亲,他后妈带着保镖堵在电梯口,不准我们进去。他们人多势众嘛,我拉着瑾维走了,刚到停车场他就接到他父亲的电话,问他怎么不去看望。”
欧慕崇对梁家的事不感兴趣,他只在乎会不会牵扯到乔瑾亦,他起身走到乔瑾亦旁边,问他:“要先回去休息么?”
乔瑾亦其实有点想很Amber说说话,他最近的情绪很奇怪,很需要一个支撑,而温柔强大又总是很懂他的Amber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了眼Amber然后点头离开,或许他们有事情要谈。
但是Amber和欧慕崇关系很好吗?虽然欧慕崇并没有很热情,可他默许了Amber待在这里,他记得之前梁瑾维找过来根本连大门都没碰到,听Amber的语气他们似乎很熟悉。
“干嘛要他走。”Amber拉住乔瑾亦:“你坐下,等我吃饱了有话跟你说。”
乔瑾亦再次坐下来,欧慕崇干脆挨着他坐旁边,手臂就搭在乔瑾亦的椅背上,像是把他半圈在自己保护范围内。
Amber看着欧慕崇不掩饰的样子,很凝重的看了眼欧慕崇,然后继续吃自己的面,一边吃一边说:“你们没找到重点吗?重点是梁敏敬夫妻心思不统一,已经开始各自算计了。”
欧慕崇态度冷淡:“这些事跟我没关系。”
Amber忽然看了乔瑾亦一眼,然后又看向欧慕崇,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暗示。
欧慕崇态度更冷了:“你只是梁瑾维女朋友,有些事不需要你自作主张,你自己想好。”
乔瑾亦很确定他们在当着自己面隐晦的说什么秘密,但梁家的事他不好奇,无所谓他们有没有刻意瞒着自己。
气氛变的有些奇怪,Amber低头吃了口面,然后又笑起来:“他们夫妻反目指日可待,希望我男朋友分到的家产多多。”
她吃完了面,喝了一大口汤,很满足的放下筷子,她突然问乔瑾亦:“小亦,如果突然有一大笔钱砸中你,你想不想要?”
这显然是个愚蠢的问题,几乎没有人会不想要从天而降的财富。
乔瑾亦却认认真真的想了想,然后很慢的摇了下头:“没这个必要吧。”
Amber非常惊讶的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得到很多钱了。”乔瑾亦说的很平淡。
欧慕崇搭在椅背的手臂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微微带向自己怀里的方向。
“小亦是个知足的乖宝宝。”Amber眯起眼睛笑了笑:“不过你这么乖,很容易被坏人欺负。”
“你要是实在没事可做,就去梁敏敬面前假装贤惠儿媳,没准他分钱的时候也给你一笔。”欧慕崇盯着她:“别在这里挑拨。”
“你跟霍家某些老古董一个德行。”Amber冷哼一声:“他们说让我怀个孩子去分钱,没见过这种嘴脸的亲人,只有我妈咪爱我,让我管好自己的事,没必要乱插手。”
欧慕崇点头:“那你就该多听话,管好你自己,别来指手画脚。”
“你真的很敏-感。”Amber笑笑:“你现在心虚死了吧。”
乔瑾亦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转移,欧慕崇会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喂。”Amber打断他:“我不喜欢你对他的态度。”
乔瑾亦脸有点红,他倒没觉得欧慕崇对他的态度有多轻浮,就是单纯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太亲近。
欧慕崇慢慢把手放下,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其实他刚才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看乔瑾亦很可爱,忍不住碰碰他。
乔瑾亦摇了摇头,小声跟Amber说:“我没关系,你们好像很熟?”
Amber耸耸肩膀:“你该不会不知道?”
“知道什么?”乔瑾亦有点疑惑了,他眼珠转了转,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能够不打招呼就进来,或许她以前住在这里吗?欧慕崇也是她青睐过的美男?
Amber不用费脑子就能猜到乔瑾亦在想什么。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让场面尴尬,Amber立刻就要解释。
但害怕乔瑾亦多想的欧慕崇比她还要快的开口:“她母亲是我姑妈。”
第26章 chapter 26 你对他好一点……
Amber指着欧慕崇:“他老豆是我亲大舅, 上次你去瑰鲸鼎吃的寿宴是我二舅的,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
“梁瑾维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我们两个没话可聊。”乔瑾亦端起刚才欧慕崇帮他热的牛奶, 他其实不太想喝,但更不想说话。
有欧慕崇在旁边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更别提好好跟Amber说心里话了。
“哦对,梁礼勋从泰国回来了。”Amber的神情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鄙夷:“不知道是在装乖, 还是被'流放'生活搞怕了,听说一直待在他父亲的医院没离开过。”
欧慕崇淡淡平价:“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今天过来其实主要为的就是这件事, 如果你不讨厌Barron的话,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也好。”Amber看了眼欧慕崇:“梁礼勋知道你的存在了, 听说他在医院骂人, 扬言要给他阿妈出气。”
乔瑾亦一下子激动起来:“那我妈妈安全吗?”
“放心,你哥已经打电话确认了,你妈妈正在西班牙, 昨天晚上还去看了球赛,你哥哥雇的保镖非常可靠,昨天还抓住了一个想要偷手机的摩洛哥小偷。”
乔瑾亦不仅没被安抚, 反而更担忧了:“还有小偷?”
Amber自知说错话, 心虚的看了一眼欧慕崇, 然后笑笑:“小偷小摸嘛,大不了给他们偷, 你哥哥不缺钱, 保镖很可靠这一点才比较重要。”
乔瑾亦变的忧心忡忡, 欧慕崇立刻想要赶走Amber,Amber拉住乔瑾亦的手腕:“让他走开,我们两个聊聊宝石拍卖会什么的, 怎么样?”
他跟Amber回了房间,Amber四处打量了一遍,晃悠到卧室后发现了那个装着许多首饰的箱子,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的,回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两个人在沙发坐下,Amber表情严肃了许多:“Eric,你跟我讲实话,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算是…约会吧。”乔瑾亦说的有些勉强。
Amber见他语气不对,拉住了他的手:“你要跟我讲实话,难道不信任我吗?”
乔瑾亦有些沮丧:“好吧,其实是我死皮赖脸找上他,死皮赖脸要留在这里,我在这段关系里就是一个寄生虫。”
Amber看他的眼神变的匪夷所思,刚才在楼下欧慕崇的对他的占有欲和保护欲都写在脸上了,任谁看都是欧慕崇的态度更主动,傻孩子居然说自己死皮赖脸。
“你有没有搞错?”Amber攥着他的手忍不住用力。
乔瑾亦嘶了一声:“我知道我没出息,但我试过了,我真的没什么本事,刷海鲜又嫌手腕痛。我跟梁瑾维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他管我,Amber姐你别把我的事告诉他,这是我自己选的,我会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
Amber把他的睡袍袖子推上去,翻过手腕发现有一块淤青,她感觉到头痛了:“这怎么回事?他对你用暴-力?”
乔瑾亦解释:“我就是那种会留下痕迹的体质,经常磕碰到桌角没觉得有多疼,隔天就出现淤青了。”
“你可以去念书,你哥会帮你找留学的学校。”
“至少现在我不想,我现在很乱也很累,我真的没有力气适应新的环境。”
“Eric,以我对欧慕崇的了解,他人品不错,没什么道德瑕疵,甚至没听说过他谈恋爱,而且有钱长的又英俊,确实是很稀有品种的男人。”Amber叹息:“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说祝你们幸福?不是的,我想说你要自己选择。”
乔瑾亦低下头:“这就是我的选择。”
“这不是你的选择。”Amber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你以为这是你的选择,其实是多方因素促使你这样选。”
“不是的…”乔瑾亦等不及要否认。
Amber有些严厉的打断他:“要我说的更直白吗?笨蛋,是欧慕崇在逼你这样选!他有你遥不可及的财富和地位,他用这些东西引-诱你,就像那箱珠宝。”
气氛陷入寂静,很长时间过去,Amber语气柔和下来:“你的眼界被你过去的生活局限了,你只是没有念好书,你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转机了。亲爱的这根本不算什么,你还有很多机会,别把全部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你以后…”
“他没有逼我。”乔瑾亦执拗的让Amber有些无语。
“我知道我在你们看来一定很愚蠢。我成绩很烂,但你们能轻而易举的让我去国外念书。我还交不到同龄朋友,这个理由在你们看来可能很矫情,交朋友又不是什么很必要的事。”乔瑾亦甚至笑了一下:“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在梁瑾维身边我是手心朝上的那个,他随时都可以选择不再管我,股份、信托…这种托底的东西我更是没有,我就是个普通人,在我这个年龄被孤立就是我最大的事。”
Amber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有些惊讶的问:“你被孤立?”
“我真的做不到跟他们相处,我从医院出来之后找了家店打工,那家店的儿子跟我年龄相仿,原本我以为我们会相安无事,甚至可以交个朋友,但结果就是我被打了。”乔瑾亦神色落寞:“我真的很累也很失望,就当我是个蠢货吧,我就要留在这里。”
…
欧慕崇在楼下客厅坐着,将近一个小时后Amber才下楼,眼睛有点红,见到他就只有一句话:“你对他好一点,狗-屌。”
Amber骂完就走,出了门才有点后怕,其实他跟欧慕崇虽然是亲戚但并不太熟,欧慕崇这个人好像天生就不喜欢亲戚。
刚才吃面说说笑笑,就是Amber大小姐大方的性格,但骂欧慕崇脏话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欧慕崇心情复杂的上楼,推开乔瑾亦卧室门,发现乔瑾亦正坐在地毯上抹眼泪,看得出他刚才跟Amber聊的很走心。
见到欧慕崇后也没有扭捏,朝他伸出两条手臂,欧慕崇几乎有点受宠若惊了,连忙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将他拥入怀里。
乔瑾亦心情很轻松,Amber在他心里算是为数不多能够好好讲话的人,现在Amber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不管觉得他没出息也好,厌恶也罢,总之已经没有了隐瞒。
但Amber真是太好了,还跟他一起红了眼眶。
欧慕崇抚着他的背,心脏已经因为乔瑾亦主动对他展开双臂而化成了一滩水,认错的话就顺其自然的说出了口:“我以后不会那么凶了。”
“你最好是。”乔瑾亦在他颈窝埋起脸,没忍住又掉了些眼泪。
现在乔瑾亦对欧慕崇的定义是知错能改的宿主,于是答应了欧慕崇想要在他房间留宿的要求。
乔瑾亦躺在自己那边,欧慕崇洗完澡很自然的拥住他,他装作已经睡着又被吵醒,闭着眼睛让他离远一点。
欧慕崇放开他,面对他侧躺,视线在他脸上仔细描摹,装睡的乔瑾亦很快有点局促不安,幻觉身上有点痒想要抓一下,又不想被欧慕崇发现自己没睡着。
他纠结忍耐了好半天,欧慕崇再一次把他拥在怀里,吻落在他的脸颊和额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很快变的绯红。
“晚安。”欧慕崇贴在他耳边说。
乔瑾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已经是他像抱毛绒玩偶一样抱着欧慕崇的脑袋,欧慕崇已经醒了,但没有反抗的意思。
欧慕崇把很有份量的红色小盒子放到他手里,他嘟囔了一声:“昨天没做呀…”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胖嘟嘟的兰寿鱼,他拿出来看了看,兰寿鱼表面用了珐琅工艺,红白渐变颜色很讨喜。
乔瑾亦一时没认出来是黄金:“好重哦。”
“还记得么?是上次吃面的时候你捞的那种鱼。”欧慕崇提醒他。
乔瑾亦猛点头:“很可爱,它是我见过最可爱的鱼。”
欧慕崇把他拢进怀里亲-吻:“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
“你天天住在深山老林,你能见过几个人?”乔瑾亦推开他的脸,下床把兰寿鱼摆在窗台,看了看又拿到床头柜,摆在香薰旁边。
想了想又把香薰盘子里的香薰拿走,把兰寿鱼放在了盘子中间。
欧慕崇靠在床头看着他摆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他发现了,乔瑾亦根本就没看出来这是一块金子,还以为是个普通摆件,他也没有想要提醒的意思。
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林伯今早凌晨回来的,给他们做了白粥和香煎三文鱼,看起来他今早不想花费太多力气在做饭上。
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下来,林伯忍不住打量,乔瑾亦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活力,一条腿曲起跪在椅子上,站着吃桌上的水果。
欧慕崇把大玻璃碗里的蔬菜沙拉盛出来两份,一份刚在乔瑾亦面前。
林伯收回目光,哼着歌往微波炉里放牛奶,乔瑾亦大声宣布自己恢复食欲了:“林伯,我不喝牛奶,我要冰可乐。”
“我要喝牛奶!我要喝牛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噔噔噔跑进来,不见外的靠在欧慕崇腿上,仰着脸好奇的看着乔瑾亦。
乔瑾亦看看小女孩又看看扎了一块牛油果喂给小女孩的欧慕崇,难以置信的说:“你有小孩了?”
“说什么呢。”林伯把牛奶端出来给了小女孩:“这是我小孙女,萱萱,给哥哥打个招呼。”
小女孩像是触动了指令一般,抬起头像做操一样左右摆动了两下:“你好,我叫萱萱,今年四岁啦,我家住在临水佳苑,我的妈妈名字叫…”
“好了就到这里。”林伯把她嘴巴捂住,笑的很骄傲:“幼托班教给她的,只要一让她打招呼就引出来一大串。”
萱萱嘿嘿一笑,很矫健的爬到椅子上坐好,还往自己脖子上系小餐巾,小胖手在脑袋后面努力了半天,累的哼唧了两声放下了手,餐巾掉在了地上。
乔瑾亦拿了条新餐巾帮她系上,没忍住在她小胖脸上捏了捏。
“林伯说小孩子的脸不能捏,捏了会流口水。”欧慕崇提醒他。
林伯拿出来一个幼儿小饭兜挂在萱萱脖子上,又换了一副说辞:“没事,萱萱长大了,再捏也不会流口水了。”
欧慕崇语气淡淡:“您以前不是这样说。”
林伯笑笑,端出来一碗很细很短的小面条,清汤寡水,上面铺着一些鸡蛋碎和黄瓜条,萱萱很乖的自己拿着软勺子吃面条,一边吃一边看乔瑾亦——
作者有话说:从点击看留存率还挺好的,收订比也挺好,我现在离飞升就差曝光度了(自恋[害羞])
第27章 chapter 27 要不要出去散散……
“哥哥你这里怎么啦?”萱萱站起来, 按着乔瑾亦的肩膀,在他白色家居服上留下了一个湿淋淋的小手印,然后小胖手指指着他的脖子。
乔瑾亦低头一看一块红斑, 林伯一把捞回萱萱把她按在椅子上,“吃饭不说话。”
小孩子吃饭吃的很香, 时不时问爷爷自己棒不棒,只有乔瑾亦尴尬的头皮发紧, 欧慕崇神色平静,还伸手过来拿掉了他下眼睑的一根眼睫毛。
林伯说后山长了一小片蘑菇, 要趁着太阳没有把人晒化采回来, 这是他每年的重点关注项目, 所以小孙女也不能打乱他的计划。
萱萱细皮嫩肉上山无异于给蚊子改善伙食, 所以只能留下。
Evan说自己对小孩子有恐惧症婉拒帮忙带孩子的请求,乔瑾亦自告奋勇举手揽下这项工作。
萱萱看起来很乖,站在门口被乔瑾亦牵着手, 跟爷爷挥手说早点回家噢。
林伯一步三回头,等到背影消失萱萱小小的难过了一下,回头伸开小手要乔瑾亦抱, 乔瑾亦抱着软乎乎的小孩非常快乐, 像是偷到孩子的大灰狼一样狡诈的嘿嘿笑了两声, 一回头发现欧慕崇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乔瑾亦不笑了,抱着萱萱去前面玩, 萱萱有个自己的花朵形状的包包, 里面有一袋水宝宝。
乔瑾亦找了一只很大的鱼缸放在门外, 跟萱萱一起把水宝宝泡进去。
萱萱每隔半分钟就要问一次水宝宝怎么还不长大,乔瑾亦回答了几十次后终于有点经受不住了,回头找欧慕崇求助。
欧慕崇隔着玻璃门在看他们, 看见乔瑾亦瘪着嘴巴看自己,在玄关拿了两顶遮阳帽出来,扣在乔瑾亦脑袋上一顶,扣在萱萱头上一顶:“带你们出去兜风。”
原本乔瑾亦以为是坐超跑,但不知道欧慕崇从哪里找出来一台高尔夫车,三个人在外面的路上实实在在的兜风,帽子都吹丢了好几次。
萱萱坐在乔瑾亦腿上说个不停,三个人玩到午后回来,林伯正坐在台阶上剪蘑菇根,乔瑾亦看着晒黑了一个度的萱萱,有点心虚的把睡着的小孩往怀里拢了拢,抱到林伯的房间放下。
他出来后拉着欧慕崇低声呐喊:“怎么办?我把萱萱晒黑了!”
“没关系,不是你的责任。”欧慕崇摸了摸他的脸,发现乔瑾亦倒是一点都没晒黑,“况且小孩子新陈代谢快,过几天就白回来了。”
乔瑾亦心事重重午餐都没怎么吃,回到房间很快睡着了,他今天感觉很累,萱萱话很多,他认真听着再附和几句,感觉精力都耗尽了。
午睡到下午四点钟,欧慕崇从书房出来后去房间找他,看他睡的脸颊红红,伸手摸了一下居然有点烫,于是把他叫醒量体温。
乔瑾亦还没太睡醒,哼哼唧唧的就哭了:“带小孩太累了,不要喊我去带小孩了。”
其实过程中他没觉得有多累,不过就是坐坐车走走路,给萱萱拍了些照片,累得是听小孩子喋喋不休的讲话,刚才午睡做梦都是萱萱在他耳边问他水宝宝怎么还不长大。
“好好。”欧慕崇既心疼又好笑的亲了他脸颊,“上午也是你自己主动要带。”
这边刚给他贴好退热贴,萱萱就央求林伯牵着他上来找小哥哥,乔瑾亦抓紧欧慕崇的手:“我真的不能再带小孩了,我真的好累。”
“知道了知道了。”欧慕崇安抚他躺下,出去跟林伯说他发烧了。
但是萱萱还想着跟他一起看水宝宝,非常执着的要找到他,虽然林伯跟他说小哥哥生病了,但她就是觉得小哥哥藏起来了,爬上爬下的找人。
乔瑾亦于心不忍,说那你把她抱过来吧,欧慕崇想了想:“我们出去吧。”
他们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欧慕崇开车载着他,乔瑾亦仍然心事重重。
欧慕崇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我小时候。”乔瑾亦眼睛空茫的对着窗外。
“萱萱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她。”乔瑾亦语气很低落:“小时候除了妈妈没人喜欢我,是不是我不够可爱。”
欧慕崇把车速放慢,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个葡萄园门口可以停车。
欧慕崇解开安全带,把乔瑾亦揽进自己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徐出现的悲伤,乔瑾亦趴在欧慕崇肩膀哭起来。
“我说过你最可爱。”欧慕崇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乔瑾亦哭的很严重,陈年旧事确实横在心头很痛,但欧慕崇也明白,这几天的事情也确实委屈到了乔瑾亦。
乔瑾亦一直闷着不说,今天能找个借口发泄一下是好事。
欧慕崇的心像是揪在一起,他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想要对乔瑾亦说,你要是不开心就走吧,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话到嘴边欧慕崇一下子回过神,甚至背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收紧手臂死死抱住乔瑾亦。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欧慕崇抚着他的头发:“我给你钱,你要是不想让我陪着,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
乔瑾亦哭的更大声了。
*
他们在餐厅吃了东西,出来的时候天色刚暗,乔瑾亦一双眼睛红肿可怜,他跟在欧慕崇旁边,欧慕崇牵着他过斑马线,顺手摸了下他的脖子,还很热。
不远处有家医院,欧慕崇陪他买了一些小吃去医院量体温,一量体温还不低,干脆决定给乔瑾亦打退烧针。
乔瑾亦觉得很不可思议,打退烧针而已居然要开这么豪华的病房,他们上楼时甚至看到了保安。
乔瑾亦晚饭吃的不舒服想要散步,欧慕崇帮他拿着吊瓶,两个人在走廊里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回来。
走廊非常安静,几乎没见到人,他们走到电梯口时正好遇到开门,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走出去几步后忽然又回过身:“Eric?”
Eric这个名字还是他三年级英文课上取的名字,直到被梁瑾维认回来后才被叫开,他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猜测道:“你是梁瑾维的朋友吗?”
这家医院比较贵,又很注重隐私性,欧慕崇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既叫的出乔瑾亦的名字,又在VIP病房,原来梁敏敬住在这里。
男人看向旁边的欧慕崇,觉得眼熟但又一时想不到名字。他对欧慕崇点点头算是问好,然后跟乔瑾亦说:“请等一下。”
他很快的跑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半分钟后又跑出来,急促的说:“梁先生想见见您,梁先生就是您大哥的父亲。”
乔瑾亦的眉头一下子拧在一起,很生气的拒绝:“不见。”
他跟欧慕崇回了病房,欧慕崇没有要过问的意思,打完针他们离开,原本打算晚上逛逛街看看夜景,但乔瑾亦感觉到累,所以就回去了。
萱萱已经被父母接走,说是要去旅行,但乔瑾亦猜测是林伯担心讨主人家的嫌,他有点愧疚的想着萱萱到处找他的样子入睡。
晚上做了梦,梦到他回到了记忆深处的老屋,他妈妈在门外跟一个男人吵架,他推开屋门躲进去,发现逼仄的屋子里有个婴儿车,车上有个小孩。
他把小孩抱起来,小孩好像被外面的争吵吓哭,他伸手捂住了小孩的耳朵。
严格来说这并不算一个噩梦,但有些地方确实很诡异,比如可能潜意识的想象力不足够,导致有些画面里他抱着的就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带着婴儿的小帽子。
欧慕崇叫醒他:“怎么哭了?”
乔瑾亦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擦掉眼泪翻了个身,很洒脱的说:“没什么,继续睡就好了。”
等天亮醒来后乔心情就不太好,吃完早餐临时决定要出去散心,欧慕崇换了外出的衣裳出来时找他,听见乔瑾亦在客厅打电话:“太好啦,慧怡姐,我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你真的有时间!”
欧慕崇站在楼梯口没再动,乔瑾亦挂断电话看到他,问他:“你要出门吗?”
“…”欧慕崇脸色很阴沉:“嗯,有事。”
乔瑾亦说不需要司机送他,一个人去山下等车。
欧慕崇开车出门,经过乔瑾亦时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加速,吹起了乔瑾亦柔软的发丝。
欧慕崇去了Amber的度假庄园,现在庄园已经开始营业,没有预约可以在室外区域转转拍拍照。
原本他想干脆离开,但乔瑾亦不在家,一个人回去有种空巢老人的感觉,他让经理给Amber打了电话,拿到了一张权限卡。
这种地方人流量本就不高,很多时候侍应生比客人还要多,大白天酒吧更是几乎没人,欧慕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个人坐在酒吧喝酒。
侍应生提醒他可以用老板的卡给他开包厢,欧慕崇拒绝了。这里本来就没有别人在,没有那种必要。
没多久有一对男女走进来,两人在吧台坐下点了酒。
欧慕崇坐在上次来这里乔瑾亦坐的角落沙发,鬼使神差的他拍了一张照片,又按了返回,没有发给乔瑾亦。
吧台的男人似乎觉得自己被偷拍,很警惕的看过来,欧慕崇向来习惯无视别人的目光,连头都没太一下。
“Barron?”男人走过来,很熟络似的坐在了旁边:“真是好久不见啊。”
欧慕崇抬起头,一股无名火骤然而起,他的眼神很冷淡:“你自己不是有酒吧么?”
“你还有会所呢不是也在这儿喝酒,大名鼎鼎的澜一会所,刚才她还求我推荐她入会员,我跟她讲我维持会员每年都需要往里面砸最低年消,她还以为我在推脱。”郑梓烨一边朝吧台旁边的女士招手,一边跟欧慕崇说:“你跟明森聊的不错?他上次主动问我还要不要给你送酒。”
欧慕崇脸色微冷:“不用了,我怕他给我下毒。”
“那就是聊的很糟了?”郑梓烨笑笑不在意:“他就是太年轻,等他以后一次次摆酒跟自己得罪过的人缓和关系,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蠢了。”
吧台前的女士走过来,她穿着一身小香风套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坐下来后对欧慕崇微笑:“你好。”
欧慕崇淡淡:“你好。”
郑梓烨拍了拍口袋,说手机忘在车上,出去找手机了。
女士似乎觉得有点冷场,主动自我介绍:“Rachel。”
“欧慕崇。”
“欧慕崇?”女士语气急促,惊讶的差点站起来。
第28章 chapter 28 这是欧亨利小说……
Rachel脱口而出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 优雅又饱含歉意的一笑:“我在新闻上见过您。”
“是两年前么?”欧慕崇很平静的问。
Rachel很快想到了两年前欧慕崇父母车祸过世的新闻,连续几个月热搜词条都是欧氏相关,豪门世家争家产果真是一出大戏。
而最终赢家就坐在她对面, 淡淡的提起那场灾难。
Rachel有点尴尬,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欧慕崇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两年前,用这种话题社交似乎很难说的上礼貌。
“抱歉。”欧慕崇露出一个很淡的社交微笑:“我心情不太好, 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Rachel表示没关系,她是一个长相很柔和的女性, 圆脸圆眼睛, 眼距略宽, 这种五官布局给人的印象很善良。
她很自然的把话题聊的深-入:“是感情上的事吗?我工作能力虽然很一般, 但恋爱谈的都不错,欧总要是信得过,说出来我帮您分析分析。”
欧慕崇其实全凭社交礼仪没有走开, 但Rachel眼神不躲不闪,看起来确实很可靠,兴许也会很懂感情。
“感情多俗气, 我看了篇短文。”欧慕崇放下酒杯:“一个伯爵收留了一位漂亮的少年, 伯爵为少年的美貌倾倒, 少年则觊觎伯爵的财富,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决定各取所需。少年阅历很浅, 他可能都不太明白自己的选择。有一天伯爵想要跟少年上-床, 少年很胆怯, 但他还是同意了,因为伯爵嫉妒少年身边的追求者,所以比较…凶, 那一晚少年的体验并不好。”
Rachel很认真的听故事:“这是欧亨利小说么?我猜有个出乎意料的结局。”
欧慕崇看向她:“按照你的推测,会是什么结局?”
Rachel想了想,保守的说:“欧总,我这个人不喜欢看什么经典文学,平常会看一些爱情小说,目的是感官刺-激。”
“感官刺-激?”
“…这些故事可能成为我睡前幻想素材。”Rachel笑了笑,“我比较喜欢happy ending,喜欢曲折撒狗血的故事情节,我猜剧情的发展应该是少年为那一晚的遭遇感到耻-辱,很愤怒,所以逃跑了,而伯爵意识到自己深爱少年,上位者卑微求爱,最后两人放下芥蒂重归于好。”
“少年没有愤怒。”
Rachel有些疑惑的蹙起眉:“为什么不愤怒呢?两个人的互动却没有照顾到少年的感受,这难道不是把少年当成发-泄的工具吗?”
欧慕崇沉默了片刻:“不是这样。”
“我觉得这不合理。”Rachel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
“可这就是事实。”
“事实?虚构是小说的本质特征,怎么谈得上事实呢?”Rachel发现欧慕崇脸色越来越阴沉,她意识到自己忍不住表达了太多个人看法,而且可能跟他的看法相反。
Rachel轻咳了一下:“欧总,您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出乎意料的结局了。”
欧慕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语气已经冷到几乎有些不客气:“这不是欧亨利的小说,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结局。”
“如果我刚才说了扫兴的话,我很抱歉。”Rachel很有风度的道歉。
欧慕崇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的错。再说回故事本身吧,少年确实没有表现出愤怒和屈-辱,但也谈不上心甘情愿。所以你能帮我分析一下他的心理么?”
“他的心理…”Rachel思索了一下:“您应该比我更懂,欧美那边的三观逻辑跟我们有差异,更遑论中世纪文学。我很难说的准确,您不是说他很拜金吗?或许他从前受过很多苦,苦到一场体验感不太好的床-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欧慕崇没有说下去,他感觉得到乔瑾亦确实受过很多苦。“我还想知道,少年在这段关系中是心甘情愿么?”
Rachel忍住戳穿的冲动,委婉的说:“伯爵想要确认道德上没有瑕疵,所以会不停搜集细节证明少年心甘情愿,其实我觉得,凶一点温柔一点只能算床-事是否契合,您刚才不是说少年同意了吗?伯爵究竟在担忧什么呢?”
欧慕崇手指在杯沿敲了两下:“伯爵担忧少年受到了伤害。”
“…”Rachel内心已经开始抓狂了,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听第一次见面的大总裁说这些话。
她维持了社交礼貌:“哇,看来伯爵已经爱上少年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欧慕崇说。
Rachel立刻在心里尖叫,别别别,谁想要跟你这种阶层地位的人拥有秘密啊,就让我们假装它是一个故事不好吗?凭什么出来度假还要担这种风险!
欧慕崇全然不知道自己带给别人的压力,承认道:“伯爵只是方便你理解一个老男人拥有财富,这个老男人就是我。”
Rachel勉强呵呵笑了一下,没感情的哇了一声:“欧总您都不到三十啊,不算老男人,另外我斗胆跟您确认一下,少年确实有明确同意,以及他满十八周岁了,对吧?”
欧慕崇点头:“没错。”
“好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Rachel深舒一口气:“您的信任有点让我受宠若惊了,我收回刚才说的'恋爱谈的不错要帮您分析'那句话。”
“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作为完全的局外人,你会怎样评价我?”
Rachel心道怎么还不放过我,表面上冷静的说:“既然他有同意,即便体验不是很好,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情感上您确实有亏欠他的地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觉得还上升不到道德的高度,您顶多床-品差。”
“算了。”欧慕崇满脑子都是乔瑾亦发抖的模样,于是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郑梓烨终于找到手机回来了,趁着他去吧台点酒,Rachel压低声音跟欧慕崇说:“您看我需不需要签个保密协议什么的…”
“没这个必要。”欧慕崇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
乔瑾亦跟陈慧怡去了海边,陈慧怡很会冲浪,她一个人玩了一会儿,乔瑾亦不敢去离岸边太远的地方,就在遮阳伞下面躺着休息。
他们没有去景区,而是在一家海景疗养院的附近,这里人少寂静,还有很多娱乐设施,可以直接去跟工作人员租帐篷。
陈慧怡拎着冲浪板回来,高兴的像是随时要开口高歌一曲。
乔瑾亦从躺着改为趴着,下巴抵在自己交叠的手背上,看上去慵懒舒适,似乎心情很不错,他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口说道:“我跟一个男人上-床了。”
陈慧怡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之后才发出一声尖叫,“你是不是嫉妒我太快乐,才跟我说这个!”
“那天晚上的事在我脑子里萦绕不去,我经常想起来,你懂吗?简直精神污染。”乔瑾亦啧了一声:“我试试说出来能不能消解。”
陈慧怡忍不住好奇,蹲在他旁边推他:“讲详细一点。”
乔瑾亦叹息一声:“感觉被当成飞机-杯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没有做过之前隐约有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感觉。”乔瑾亦眨了眨眼睛:“现在没有了。”
“只是这样?”陈慧怡惊讶的合不上嘴巴。
乔瑾亦点头:“不然还有什么想法?”
“你还真是脑回路清奇。”陈慧怡在沙滩上坐下,她盯着乔瑾亦那张美的不可思议的脸看了一会儿。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陈慧怡开始跟他抱怨遇到的那些奇葩客人,越说越生气,气到又不想说:“算了,不要毁了这么悠闲的时光。”
两个人去舀了两桶海水,用湿砂堆了两座到他们腰部那么高的城堡,乔瑾亦忍不住把城堡的形状堆成半山别墅的样子。
“你审美还不错哦。”陈慧怡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她是照着芭比梦幻城堡堆的,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
他们又合力在旁边做了个海绵宝宝的家,陈慧怡想起来自己刚才看到了一个晒干的海星回去找了。
乔瑾亦用海螺壳尖儿尖儿给菠萝画纹路,旁边有砂子塌下来的声音,回头一看陈慧怡刚才做的圣诞树,支撑不够已经掉下摔碎了,他连忙去帮忙加固,刚走开没几步,远处一个沙滩足球飞快的旋转而来,精准无误的集中了海绵宝宝的家。
乔瑾亦闻声回头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挡住,他四处寻找罪魁祸首,疗养院附近的那个大遮阳棚下面,有个人正一边揪着盆景树的叶子一边打电话,看上去很有嫌疑。
“喂!”乔瑾亦气冲冲过去讨说法,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一边打电话一边进了公共厕所。
乔瑾亦绷着脸追过去,男厕所空荡荡的没什么声音,一排小便池前也没有站人,一个人还得去隔间多半是要坐很久,乔瑾亦做好了等他出来的准备,抱着手臂在心里打一会儿理论的草稿。
男人还在打电话:“还敢跟我提机车,还笑?丢你老母,要是传出去你就等死吧。我老母不知哪里找来的白痴医生,还讲什么不要太在意啦,很多骑机车的人都切了蛋,你算好的啦,至少还有一个。干,不会安慰人就闭嘴,他们切蛋关我屁事。”
听到这些隐私实属意外,乔瑾亦立刻就要出去,却不小心踩到旁边的纸板堆,里面的人一下子推开门出来抓人。
“我不是故意偷听。”乔瑾亦刚听到他说切了蛋,不小心知道别人的隐私确实有点心虚,乔瑾亦眼神都有点躲闪:“我来找你是因为…”
乔瑾亦鼓起勇气直视他,被一张在他搜索引擎出现过的脸惊到说不出话。
第29章 chapter 29 这可不是一般的……
据Amber所说从泰国回来就一头扎进医院当大孝子的梁礼勋, 居然在疗养院的公共厕所打电话,还因为骑机车切了蛋!
不知道该说是孽缘还是冤家路窄,乔瑾亦没记错这位花花公子前不久还在暴-躁骂人, 说要给他阿妈出气。
现在相认的话,凭乔瑾亦对梁礼勋的印象, 大概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他岂不是送上门来给人打。
况且他还听到了切蛋的秘密, 梁礼勋这种据说在泰国干架把人打到进ICU,泰媒面前中英双语骂人放狠话的家伙, 他确实很怕梁礼勋没轻没重杀他灭口。
这可不是一般的秘密, 而是切了蛋!
梁礼勋对着电话说了句挂了, 把手机收进口袋, 抱起手臂看着乔瑾亦,也不讲话,眼神凶巴巴的。
他长相就很不好惹, 眼尾有点往上挑,眉毛很浓,眉心距很近, T恤衫的短袖子被他堆在了肩膀, 露出一道黑白分明的晒痕, 裸-露出来的大部分皮肤都是被狠狠晒过的深色。
身上的气质也跟梁瑾维梁礼杰他们完全不同,但他的鼻子跟梁礼杰倒是很像, 鼻梁上有个驼峰。
乔瑾亦冷静了一小会儿, 他忽然回过神, 对啊,管他是谁,他是过来理论的, 是不是梁礼勋切没切蛋都跟自己没关系。
“刚刚那个足球你踢的?”
梁礼勋被听见讲电话心情很不爽,淡淡问他:“怎样?”
乔瑾亦瞪着他:“你踢足球把海绵宝宝的房子撞塌了。”
梁礼勋挑眉:“你是说,我一脚把足球踢到了比基尼海滩?”
“你不用跟我夹枪带棒,能把足球踢向大海的素质,我也没指望你会讲礼貌。”乔瑾亦要求他:“给我和我朋友道歉,再把海…再把我们做的东西复原。”
其实原本乔瑾亦不是要说这个,让别人复原一个沙子堆成的菠萝房本来就不现实,有没有他们的巧手另说,也确实显得咄咄逼人了。
但是刚撞见大秘密,乔瑾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本来是要告诉对方把足球踢到海里就是海洋垃圾,不道德。
也没觉得对方会痛改前非从此以后爱护环境,他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否则会很郁闷。
他怕兴致勃勃去找海星的陈慧怡回来后看到一堆沙子会扫兴,他来兴师问罪一通再回去,就可以告诉陈慧怡已经教训过对方了,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
“对不起,海绵宝宝。”梁礼勋挂着很标准的玩世不恭的笑:“让你今晚没屋住。”
乔瑾亦没心思计较他说了什么,只想要快点走开,要是早知道脚欠踢球的是梁礼勋,他说不定不会过来。
但来都来了,乔瑾亦一脚踢到了梁礼勋小腿上,“两清。”
梁礼勋看看自己的小腿,上面沾了一点乔瑾亦鞋子上的沙子,他不在乎的挑了下眉,甚至很有兴味的盯着乔瑾亦离开的背影看。
回去后发现陈慧怡已经一个人把菠萝屋又修复好了,抬头问他:“一回头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不回来我就要叫救援队去海里打捞你了。”
“一个神经病,踢球正好砸中海绵宝宝的屋。”乔瑾亦坐下来看陈慧怡找到了三只海星,“我还给了他一脚。”
“干得漂亮。”陈慧怡赞同的拍拍他肩膀:“要是陈若良的话,就只会说没关系再搭一个好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据理力争,窝囊的简直令人发指。”
乔瑾亦听到这个名字很平静:“他是这种性格啊?”
“是啊,别看他个头高高,其实脾气温吞的不行。”陈慧怡叹息:“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漂亮的像个小精灵似的,居然血性还不小。”
“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算了,不提这种事。”乔瑾亦拿手机给城堡拍照,又找了块圆滚滚的石头放在菠萝屋旁边,陈慧怡把找来的海星放在石头下面。
两个人坐在作品旁边拍合影,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乔瑾亦没忍住折返回去,把石头下面的三个海星拿走了,“其实我觉得石头盖在上面也不会有人知道下面有海星,就比如你画一个人站在一棵树前面,挡住的树干可以不画。”
等陈慧怡换下冲浪服,他们去疗养院的门卫问路,找到了附近可以野炊的地方,租了烧烤架,在大冰柜里挑了很多肉和海鲜,用一个大红塑料盆装着找喜欢的位置。
他们在一个移动咖啡车旁边停下,咖啡车是停止售卖的状态,里面没有人,他们可以在申展棚下面,刚好遮阳。
远处还有几伙人在烧烤,彼此离的很远,只能听到隐约的谈笑声。
他们生火就花了很长时间,固体油都快烧完了炭火才烧起来,他们把肉铺上去,一边等肉熟一边聊天。
乔瑾亦给他讲更多有关欧慕崇的事:“他真的很有钱,也很大方,给我买珠宝。”
“钻石不保值啦,不如让他给你买黄金。”陈慧怡往烧烤架上添了一把蒜蓉虾。
“我用他给我的钱买了金镯子。”乔瑾亦说:“他给我买了祖母绿,我还自己拿了他一颗粉钻。”
“多大的粉钻?”
“嗯…”乔瑾亦想了想:“你在电影里见过鸽子蛋么…”
“鸽子蛋?”陈慧怡瞪大眼睛:“会不会给你的是假的,你要小心,现在造假很严重,好切工能把啤酒瓶底变的闪耀灯球,你要小心。”
“那应该不会。”
“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
“他在展馆里拿给我的。”
“…”
陈慧怡对这个有钱又大方的男人产生了一点好奇,“他肯定很喜欢你吧。”
乔瑾亦摇头:“我觉得他只是富有到对钱失去概念,我们觉得他很大方,在他眼里送珠宝可能跟送一个甜筒差不多。”
“淦…我要仇富了。”陈慧怡大吃一口羊肉串。
“烤好了吗?”乔瑾亦伸手去拿最早放上去的薄牛肉,一只手从他后面伸过来,先他一步拿走了牛肉片。
两个人有些懵的回头,梁礼勋一口吃掉一整片牛肉,一边咀嚼一边嘲讽:“哪个冤大头给你珠宝,就你这种货色,一个月十万块就足够了。”
“你谁啊,滚开。”陈慧怡抄起旁边的饮料瓶邦邦给了梁礼勋脑袋两下,“还不快滚!”
梁礼勋嘶了一声,威胁的看了一眼陈慧怡,陈慧怡天不怕地不怕,又邦邦邦追加了三下,梁礼勋没管她,低头摆弄着手机。
乔瑾亦还以为他要叫人来把他跟陈慧怡揍一顿,戒备的去看梁礼勋手中的手机,一看发现了不对劲,他一摸口袋,再看看桌面,梁礼勋拿的竟然是他的手机。
他去抢手机,梁礼勋不做反抗任凭他抢回去,下一秒梁礼勋另一只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朝乔瑾亦抬了抬下巴,很自来熟的说:“这次你跟朋友有约,我就不打扰了。”
“神经病。”乔瑾亦把电话挂断,然后把号码拉黑。
“这是刚才踢足球那个?”陈慧怡噗嗤笑出声:“原来你这张脸比起女孩子更吸引男孩子啊。”
乔瑾亦气冲冲坐下,陈慧怡哄了他一会儿气氛才恢复,两个人喝了很多啤酒,大事小事聊了很多。
暮色四合时两人都有点醉了,碳也即将燃尽,一些烤串在架子上变的干巴巴黑黢黢。
乔瑾亦接了个电话:“喂?怎么了?”
陈慧怡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听身家就很贵的男人声音:“地址发我。”
“哦,好,我看看…”乔瑾亦退出通话页面,把地址发过去:“你看我弄的对不对。”
对面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陈慧怡体会到了一点乔瑾亦正在当金丝雀的实感,她像是躲避着谁一样小声说:“怎么办?他会不会发脾气?”
“不会。”乔瑾亦拿起整瓶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很多:“你呢,你天黑了还不回家,陈姨要担心吧。”
“她半个小时前就发消息说让陈若良来接我们,她还以为你今晚可以跟我回家,说要给我们买糖水呢。”
“下次吧。”乔瑾亦带点酒后惆怅意味的说:“现在我当寄生虫,还是乖一点跟他回去。”
陈慧怡听的都有点害怕,担心自己一会儿见到一个凶狠的男人生拉硬拽带走乔瑾亦,那人能送得起鸽子蛋粉钻,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她忧心忡忡的又喝了一瓶啤酒,两个人互相靠着肩膀没力气说话了。
一个小时后欧慕崇先赶到,带着手表的手伸过来揽住乔瑾亦的肩膀,把他从陈慧怡肩上捞走,陈慧怡醉醺醺的抬头看,一下子就被欧慕崇的气质和皮囊击中了。
长这么帅还送礼物大方,陈慧怡简直以为在做梦,她不太相信的问:“你就是Eric的…”她突然有点不确定是不是男朋友。
欧慕崇嗯了一声,不管是什么他都承认。
乔瑾亦睁开眼睛,眨巴眨巴又闭上了,手臂精准无误的圈住欧慕崇的脖颈。
他闭着眼睛说:“原本想给你买点纪念品,但这边又不是景区,没什么好买的。”
“有的有的。”陈慧怡很贴心的说了个谎:“这是Eric捡的海星,正好三个,我们一人一个。”
欧慕崇低头看了看她手心里红褐色的海星,已经被阳光晒干了。他把海星拿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谢谢。”
“我车在那边。”欧慕崇把乔瑾亦抱起来,回头问陈慧怡:“你能走路么?”
“我可以。”陈慧怡没醉到不能走路的程度,她拿上自己和乔瑾亦的手机,泊车区空荡荡也就十几台车,多半是疗养院职工和家属的,欧慕崇的劳斯莱斯很低调的停在角落。
他们在车上等,欧慕崇打开门让乔瑾亦进去,然后回头去找走不动路,坐在出入口休息的陈慧怡。
乔瑾亦又下了车,他走到车头前抚-摸着瀑式格栅,醉醺醺的呢喃:“这里怎么有座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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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我没关系
终于都上了车, 陈慧怡休息了一会儿就清醒了。
欧慕崇和乔瑾亦坐在后面,他把一盒水果递到副驾:“吃点东西醒醒酒。”陈慧怡接过去,他又递过来一袋零食。
陈慧怡有点愧疚:“他喝太多了, 抱歉。”
“他很爱喝醉酒,不关你的事。”欧慕崇让乔瑾亦枕在自己腿上, 乔瑾亦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你去哪里,我送你回去。”欧慕崇对前座吃水果的陈慧怡说。
“我吗?”陈慧怡作势要下车:“我弟弟来接我, 你们走吧。”
“不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就在车上等吧。”欧慕崇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手指, 他低下头。
乔瑾亦眼睛睁的圆圆的, 不知道是否清醒, 忽然爬起来坐着,揪着欧慕崇的耳朵拉到自己嘴边,神神秘秘的小声问:“我既浅薄又拜金,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的脸就那么对你胃口嘛?”
欧慕崇把他的手指掰开,不打算理会醉鬼,但乔瑾亦喝醉了胆子好大, 爬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抱着他的脑袋逼问:“你快说!”
“啧…”欧慕崇颇有点无可奈何, 只好哄他:“没说你浅薄又拜金,我喜欢你独特又坚定。”
这种话是乔瑾亦醉酒限定, 就算明天乔瑾亦酒醒了还记得, 欧慕崇也不会承认。
“我哪里独特坚定了?”乔瑾亦捏欧慕崇的脸皮:“你说, 你快说。”
欧慕崇忍着想要用唇-舌堵住他嘴巴的冲动,跟他说:“坚定的留在我身边。”
“你好像亏了。”乔瑾亦神色变的很低落,他松开筋骨欧慕崇的手臂, 跌坐在欧慕崇的大腿上,难过的声音都大了一些:“有人说你是冤大头,我这种货色一个月最多十万块。”
陈慧怡及时澄清:“可不是我说的哦。”
欧慕崇掌着乔瑾亦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聊这种事,他说:“我比较赞同Amber的视角。”
乔瑾亦叹息:“愿打愿挨吧,世间就是各种纷杂的视角交织纠缠,恩恩怨怨都不是绝对的。”
欧慕崇被他逗笑了,板起脸亲了下,在他耳边说:“宝宝醉成哲学家了,真棒。”
陈慧怡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起电话:“在停车场这边,这里有辆劳斯莱斯,你来开开眼。”
如果乔瑾亦还醒着,就能发现陈若良的气质与之前千差万别,虽然以前也不太爱讲话,但也算得上文静内敛,现在却是明显的颓丧厌世。
他穿着一件蓝黑色的运动外套,帽子扣到脑袋上,领口拉链到顶,手揣在口袋里匀速走到车边,没有往里面看的动作,而是拿出手机给陈慧怡发消息。
陈慧怡开门下车,欧慕崇问她:“你们要打车,还是他开了车来?”
“我们坐巴士。”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欧慕崇把乔瑾亦扶好系上安全带,然后下车去主驾,在外面时他跟陈若良点头算打招呼:“我送你跟你姐姐回家,后座有人,你帮忙看着他不要撞到头”
陈若良点头答应,并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姐姐是跟乔瑾亦出来玩,面前年轻的绅士疑似姐姐的约会对象,但他却丝毫不好奇,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他拉开车门,一段时日不见的乔瑾亦蜷缩在后座另一边,脸颊红红,嘴-唇微张,脖子上放了颈枕,身上盖着块薄毯。
陈若良开着车门愣在原地,陈慧怡催促他:“还不快上车,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还以为是乔瑾亦睡的横七竖八没地方做,但两个座位中间隔着界限互不干扰。
陈若良坐进去,行车路程中尽管欧慕崇开的很稳,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转弯时惯性让乔瑾亦歪向陈若良这边。
他的脑袋弹了一下,陈若良忍不住扶着他靠在自己肩膀。
一种无法言说的隐秘窃喜让他心脏酸涩,突然他余光里的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戒备的眼睛,欧慕崇正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他,此时是在等待一个漫长的信号灯。
鬼使神差的陈若良没有挪开目光,直白的回视,无人说话的车厢内,像是某种对峙。
“让他靠在另一边就好。”欧慕崇开口:“他不会磕到。”
陈若良鼓足勇气拒绝:“我没关系。”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相反很和缓内敛,实在说不上顶撞,但却让欧慕崇爆发出警惕情绪。
好在乔瑾亦睡的不舒服,迷迷糊糊自己坐正了,闭着眼睛把毯子团成一个球抱在怀里。
陈若良有些失落的看着乔瑾亦的睡颜,水红色的唇翕动,不知在睡梦中说着什么。
或许可以把手指放进去,陈若良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猛然惊醒过来,车子稳稳的停在他家门外。
他抬头看向窗外,他家店钢化玻璃门上因为开着空调而起了一层薄雾,门口摆放着他帮阿妈买的发光招牌,海鲜的“鲜”字已经只剩下半边在亮,门口台阶上散落着几个烟柄,两边的水桶里竖着两把雨伞,其中一把是他是雨天上学时撑的,伞柄的尾部已经掉了。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指甲在真皮座椅上发出一点根本听不到的声音,但他却觉得耳朵似乎痒了一下,就像听到了刺耳的音效。
半分钟后陈慧怡大声叫他:“陈若良!耳聋了你,还不下车。”
欧慕崇帮他打开车门,站在外面漠然的看着他,他低着头站起来,发现听到的刺耳声是自卑在尖叫。
“多谢。”陈若良说。
欧慕崇说没事。
陈若良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劳斯莱斯驶离这条老旧的街,拉开一半的门里传来酒瓶底大力碰在桌上的撞击声,和中年男人的醉话。
他在想,如果早知道乔瑾亦会变得高不可攀,他应该想尽办法把人关在店里,不需要洗海鲜和摘小葱,只要坐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好。
陈慧怡帮她阿妈算一笔对不上的账,她妈妈愁眉苦脸,悄悄跟她说:“你不要发火,若良要辍学,我说他不听,你好好劝他。”
陈慧怡一下子大叫起来:“陈若良,你给我滚过来!”
*
回到御金潭,欧慕崇拉开车门,乔瑾亦一下子睁开眼睛,因为没睡醒的缘故,上眼睑堆叠出了三眼皮,他眨了眨眼还迷迷糊糊,拿起了旁边的黑色抱枕,嘀嘀咕咕说着话。
欧慕崇凑近一听,发现人还没醒,因为他说的是:“萱萱晒这么黑,怎么办…”
被当成萱萱的黑色抱枕甚至是个方形,欧慕崇把抱枕拿走扔到另一边,扳着他的脸说:“这是醉到什么程度了?”
“宝宝…”乔瑾亦呢喃了一句,他现在很困,即便睁着眼睛,黑暗也从四周向内吞噬,又不受控制的把眼睛闭上了,但他听得到周围的声音,虽然现实和梦境真真假假。
他喝酒后就这点比较难搞,所以他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喝醉,但今天跟陈慧怡聊的放松,没忍住喝多了一点。
欧慕崇的力气微微加重:“你管谁叫宝宝?”
也许是对危险的感知太强烈,乔瑾亦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隐约记得欧慕崇问他管谁叫宝宝,脸色又是实打实的难看。
乔瑾亦虽然不记得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问,但很会规避风险的说:“你,欧慕崇。”
欧慕崇上车关门,把他抱在怀里吻的七荤八素,车子停了半个小时,他才把腿-软的乔瑾亦抱进去。
今天气氛刚好,喝了酒的乔瑾亦不仅可爱漂亮还很好欺负,原本是要做些深入交流。
但上次的失态尚未过去太久,欧慕崇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死性难改,所以忍住了自己的欲-望,单纯的抱着乔瑾亦睡了一晚。
乔瑾亦醒来的时候从欧慕崇怀里翻身出去,动的时候闻到一阵烟熏和酒气掺杂在一起的烧烤摊气味,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把指尖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就气呼呼的把欧慕崇推醒了。
欧慕崇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手臂已经先一步把乔瑾亦捞回怀里亲。
乔瑾亦两只手推着他:“你怎么不给我洗澡,醒来就闻到酒气。”他很嫌弃的又嗅了嗅自己的手指。
欧慕崇笑:“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原本想给你洗,但你那么脆弱,怕洗过了会生病。”
“可是真的很难闻…”乔瑾亦爬起来看了看,然后又像是松了口气的躺回被窝:“太好了,是你的床。”
乔瑾亦爬起来去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欧慕崇正在门口等他,很冒昧的把他的浴袍拉到肩膀下面,弧度好看的肩头还沾着水珠。
“干嘛?”乔瑾亦也不急着把浴袍穿好,一副看透他的模样漠视他。
“干-你。”欧慕崇把他拦腰抱起,丢回床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欧慕崇并不急躁,亲他一会儿又停下来问他:“昨晚你做梦还在叫宝宝,要不要解释一下?”
乔瑾亦实话实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生了一个贝壳,这么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想到这里他似乎还觉得很幸福:“贝壳打开之后里面有个宝宝,好可爱。”
欧慕崇嗤笑一声,在他腹部按了按:“这里生的吗?”
“不知道。”乔瑾亦把调-情的话回答的很正经:“你知道的,梦里不会那么详细,也没什么逻辑,一眨眼就出现了,但我知道贝壳就是我生的。”
欧慕崇捏住他的脸,原本是要严肃的质问昨天陈慧怡的弟弟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他嘴巴嘟起来很可爱,又忍不住亲了一下,于是就没有顾得上审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