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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chapter 31 被扫地出门了吗……

    这次过程要温和一些, 但情到深处欧慕崇的男人本性还是遮掩不住,乔瑾亦又白又软,欧慕崇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但好在理智残存, 乔瑾亦就有胆量拒绝他:“我不喜欢这样。”

    欧慕崇脑袋里面炸烟花,已经无法处理听到的这句信号, 动作上仍然我行我素。

    乔瑾亦生气了,要哭不哭的语气, 很生气的说:“欧慕崇,我在跟你讲话。”

    “什么?”欧慕崇终于俯身把耳朵贴近他唇边仔细听, 乔瑾亦命令道:“你刚才怎么把我翻过来的, 就怎么把我翻回去。”

    对于寄生虫的身份来说, 乔瑾亦也觉得自己太“为所欲为”了, 居然反过来要求宿主照顾自己的感受。

    这个时候停下来一分一秒对欧慕崇来说都是煎熬,他太阳穴突突跳的把乔瑾亦翻回来,遵循潜意识里补偿自己的心理, 后半程他表现的就有点凶。

    结束之后乔瑾亦已经气的不想说话,翻身趴在枕头上唔唔哭,欧慕崇神清气爽了, 耐心的把人翻回来:“你不是不要趴着。”

    “我恨死你了…”乔瑾亦把脸捂住:“欧慕崇我恨死你了。”

    “乖…”欧慕崇摸他的头发:“不能说'恨'这个字, 你可以说讨厌我。”

    欧慕崇停顿了一下, 又补充道:“但不能讨厌太久。”

    “幼稚!”乔瑾亦对他吼了这句,站起身就要离开, 脚刚迈到床下还没着力, 痛的尖叫一声又躺了回来。

    欧慕崇抓着他两只手腕按到头顶, 一只手轻松按的他无法挣脱,他神色极为冷肃,被这样的目光直视, 乔瑾亦泪汪汪的噤了声。

    欧慕崇另只手抚他的脸颊和唇,很久之后有些沙哑的开口:“我也会伤心。”

    乔瑾亦愕然的看着欧慕崇,窗外微风拂过树叶唰唰作响,遮光窗帘拉到一半,乔瑾亦因为光照而眯起的眼睛都睁大了,他简直被气到哭不出来。

    乔瑾亦心想:欧慕崇伤心?他居然为了抽象的情感绑架我!而我是真的很痛!

    “乖。”欧慕崇又缓和了语气,顺便不再用力气撑着,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乔瑾亦身上,紧紧抱着他,嗅他脖颈的沐浴液香气。

    “你压死我算了…”乔瑾亦哼哼唧-唧的说:“你也不想想你这身肌肉有多重…”

    欧慕崇从他身上挪到旁边,依然抱着他不放手:“要不要睡个回笼觉?”欧慕崇提议。

    乔瑾亦确实很累,但他现在记挂着另一件事,坚持着站起来,勉强没有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欧慕崇自然在他身后跟着,但他没有理会。

    他在黑丝绒箱子里拿出一个满钻的手镯,通知欧慕崇:“这次我要这个。”

    欧慕崇心里有点闷,但还是提醒他:“这是一对,里面应该还有一只。”

    乔瑾亦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把箱子都倒在床上,依旧没找到,镯子不在这里。

    欧慕崇没有丢了一件昂贵珠宝的慌乱,平静的说:“可能拿的时候漏了一只,下次去澜二的时候给你找。”

    乔瑾亦点头说好的,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不能让Alex跑一趟,明明Alex帮他做的琐事也不少,该不会是舍不得。

    白天欧慕崇躲在书房,乔瑾亦觉得他未必是在工作,或许只是需要独处,一个把自己困在山上的孤僻男人,是乔瑾亦给欧慕崇的定位。

    乔瑾亦则是门前门后的来回走,他贪图半山别墅的安全和隐蔽,但又不适应见不到人的生活。

    从前他跟妈妈住在一条房屋密度极高,人口密度极低的破旧小巷,每天安静的让他心慌,妈妈白天去给超市做收银员,他就跑到外面人多的地方,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席地而坐。

    没有人气在旁边,他总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在了那个破旧的、无人光顾的小屋。

    而现在他又有种被正常世界抛弃的感觉,他抚摸着别墅里的地毯,如果他不是跟欧慕崇上-床,留在这里唯一可以胜任的工作大概是清理地毯。

    Evan现在对乔瑾亦的态度表面好了很多,但乔瑾亦有透过反光的冰箱门看见过Evan偷偷瞪他。

    乔瑾亦从后山散步回来,发现后门被锁了,他没带手机,拍了拍门也没人听见,他从旁边的小路绕到前面,正门居然也锁了。

    他喊了林伯和欧慕崇,没有人听见。

    过了很久一辆保时捷驶近,Amber下车对他笑:“被扫地出门了吗?”

    “现在还不确定。”乔瑾亦让开位置:“你来试试。”

    Amber刚走上台阶门就打开了,乔瑾亦一笑:“看来是的。”

    “走,姐姐给你讨回公道。”Amber揽着乔瑾亦的肩膀进去,Evan明显刚按完门锁开关,“我刚刚去了洗手间,你们等很久吗?”

    Amber似笑非笑看了他片刻,揽着乔瑾亦肩膀上楼了:“你是打算自己告状,还是我代替你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乔瑾亦很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我自己还回去。”

    欧慕崇正在书房沙发上午睡,Amber推开门的时候他刚坐起来。

    “你房间那么近,为什么在这儿午睡?”Amber停顿下来思考了两秒钟,压低声音皱眉质问欧慕崇:“你们在这里搞过?”

    乔瑾亦立刻否认:“当然没有,你不要给某人提供创意好吗?”

    欧慕崇跟Amber的性格不一样,他不太能接受跟任何人聊性-隐-私,尤其是话题包含乔瑾亦,会让他有种把乔瑾亦贡献出去当调笑对象的糟糕感受。

    “你讲话注意一点。”欧慕崇起身把乔瑾亦拉到自己这边,没有任何笑意的问Amber:“你又来做什么?”

    过去二十几年他们之间只是逢年过节会在家族聚会时见面,微笑着问一问最近在忙什么的寻常亲戚关系。

    自从乔瑾亦出现,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虽然只有四次,但相较于以前的频率也算明显增多了。

    Amber抱起手臂:“我妈咪说给你打过很多电话,你都不肯去家里吃饭,所以要我亲自来接你。她担心你在山上待久了会在土壤里扎根,所以看在她一片好心的份儿上,你就去吃个饭,真的不会把你怎样。”

    欧慕崇没有立刻答应,Amber又说:“Eric也可以去,我妈咪知道他是瑾维的弟弟,到时候就说他是我邀请来的朋友,不会有什么问题。”

    乔瑾亦被Amber安排回房间换外出的衣服,不知道书房里他们又说了什么,半个小时后他和欧慕崇坐上了Amber的车。

    Amber开车很稳,一边开车一边给他讲自己跟欧慕崇的“复杂”关系。

    欧慕崇的父亲欧立行娶了Amber父亲的妹妹霍毓仪,而Amber的父亲则娶了欧立行的妹妹欧雪韵。

    很明显这是祖辈的联姻安排,还是在联姻里都算陈腐的类型,放在贫穷落后的地方就叫“换亲”。通常是两家的儿子娶不上媳妇,女儿就被这样交换。

    放在富贾之家也不会因为镶嵌珍珠和钻石的定制婚纱,以及香槟彩带的装点而变的高尚,反而让被物化的女儿因为财富失去在质朴情感中被同情的资格——不过是从一个有钱家庭到另一个有钱家庭,很多人会疑惑到底有什么好苦的?

    比起欧慕崇父母的琴瑟和鸣恩爱有加,Amber的母亲欧雪韵则受了好大的委屈,她的丈夫比他大了足足十五岁,年轻时不仅是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还在结婚前就已经秃顶。

    但是欧雪韵的爹啲为了生意方便,不允许儿女有任何异议,当年那场婚礼的模糊录像,如今依旧清晰可见欧小姐的悲伤。

    Amber的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已经去世,Amber作为长子遗孤,她祖父原本只想拿点现金打发他们母女,还是她祖母坚持维护长子长媳的血脉,留他们在老宅生活。

    十几年过去,Amber叔叔们家中的男男女女无一人堪用,她祖父死前把Amber单独叫到病房,求她要守住家族基业,护住堂弟堂妹,她当着律师面痛哭流涕的保证一定会。

    律师离开后留下他们祖孙两人说最后的心里话,Amber把她祖父的手指掰开,跟他讲:“等你咽气我就把老屋铲平,再套现去养小白脸。”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冲进去做最后的抢救,Amber逆着医护缓缓走出去,对门外哭哭啼啼的霍家人说:“爷爷走的很安详。”

    如今霍氏在Amber手里比在他爷爷手里更加壮大,媒体也说霍小姐巾帼不让须眉。

    乔瑾亦非常惊讶的看着Amber,旁边的欧慕崇手指托着他的下巴轻轻往上用力:“嘴巴张这么大,吓到了?”

    “Amber姐…”乔瑾亦语气弱弱:“你在开车的时候跟我讲这些,真的很像要带着我们同归于尽。”

    Amber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在网上都看过呢。”

    “这些事连网上都有吗?”乔瑾亦更惊讶了:“这会不会有损你的形象啊?”

    “我叔叔们在访谈里说的。”Amber笑笑:“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那位主持人姐姐一秒钟笑容失踪术,也多亏有她,我才在舆论中占据有利地位。网友都说作为亲叔叔给二十来岁的小女孩编造谣言太无耻。”

    乔瑾亦很担心的问:“那会有人信他们的话吗?”他转过身质问欧慕崇:“你当时有没有帮Amber一把?”

    欧慕崇的神情漠然,似乎在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开车的Amber忍不住哈哈大笑:“Eric,你真的很义气,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不像Barron,他当时还有心思画瓦楞板纸形状的房子,不过当时媒体有帮我出气,骂他不顾姑姑和女儿的安危,还有心思盖屋。”

    乔瑾亦对欧慕崇撇了撇嘴,俨然已经给他扣上了不仗义的锅,往前窜了窜抱着主驾的座椅跟Amber说:“你都挺过来了,现在胜利的是你。”

    “当然。”Amber挑眉,“一个睚眦必报的女继承人形象,总比任人宰割的死鱼形象更有利于我压制那些老东西。”

    车子行驶到万运山,视线里一晃而过一座很复古的别墅,外表已经长满了爬藤植物和青苔,他平静:“这座别墅好别致。”

    欧慕崇告诉他:“这里荒废了,现在你看到的绿色外观,是大自然的作品。”

    “为什么荒废了?可它看起来很漂亮,而且很豪华。”乔瑾亦感到不解。

    欧慕崇说:“因为那座别墅的后代交不起巨额继承税。”

    “Barron,敬我们都没有变成绫罗绸缎上的虱子、米仓里的蛀虫、豪门盛宴中被蚕食的废物。”Amber打方向盘转弯,视线里出现了一座外观光洁,院落搭理的干净漂亮的别墅。

    乔瑾亦把目光从Amber麦色的手臂上离开,她今天穿着一件无袖连衣裙,上臂的肱二头肌因为用力而显现。

    乔瑾亦看向旁边欧慕崇的侧脸,侧脸和脖颈的线条隐没在笔挺的正装。

    保时捷行驶在没有其他车辆的安静道路上,他们受过的精英教育的痕迹在落日余晖中自然的显现出来。

    乔瑾亦有些低落的看着窗外,如果他们上车后只是一路沉默,眼前的落日就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傍晚。

    但现在他有点郁闷,质疑起自己的价值和大几十年的未来。

    “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达到他们的高度”乔瑾亦难过的想。

    车子泊好,正巧出来的佣人笑着迎过来帮Amber开门。

    乔瑾亦主动打开门下车,他想他也没有这么富有的起点,或许没必要因为不够优秀而自卑。

    第32章 chapter 32 后来被人拍了登……

    Amber的母亲欧雪韵坐在客厅里喝咖啡, 见到他们进来了先问乔瑾亦:“这位是?”

    “他就是Eric,我跟您说过的。”Amber揽着他上前:“瑾维的亲弟弟,您看看像不像?”

    乔瑾亦忽然变的很紧张, 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面对的是豪门家族里忧郁怨怼的贵妇人,但欧雪韵涂着浅红色的唇釉, 眼睛深邃有神,对他笑了一下:“Eric比瑾维还要好看许多。”

    欧慕崇站在旁边, 佣人搬着一些盒子从他们旁边经过,短暂的站了一下, 没等到跟欧雪韵说话的机会便先走开了。

    乔瑾亦原本还有些拘谨, 听到他们介绍自己时说起梁瑾维, 他小小的生气了一下, 又对此无可奈何。

    他与欧雪韵打招呼:“阿姨您好。”

    “过来坐坐,晚餐很快就好。”欧雪韵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乔瑾亦坐下,然后才看向欧慕崇:“你穿这么'礼貌', 坐的下么?”

    欧慕崇没说别的,只是很轻的叫了声:“姑妈。”

    “你父亲母亲过世,哪边的亲戚你都像断了似的。”欧雪韵语气有些严厉的埋怨:“你这不是伤长辈的心吗?”

    欧慕崇不说话, 看似没有顶撞, 其实是油盐不进。

    欧雪韵吩咐他:“去把你身上的皮换下来, 看你的样子都没胃口,该不会是告诉我, 来这里吃饭算公事公办?少跟我做样子。”

    楼上下来一位个子不太高的男士, 看上去三十几岁, 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穿着一身亚麻制品。他对欧雪韵的态度有点奇怪,既谦卑又像是很亲-近的劝说道:“哪有大老远把侄子叫来挨训的, 要是我有这样的姑妈,我也不爱上门拜访。”

    欧雪韵轻哼了一声,拿起果盘里完整的一颗手心大小的芭乐给乔瑾亦,指着刚才的亚麻衬衫男人说:“这是他在自家阳台种出来的,又甜又糯,你尝尝。”

    亚麻衬衫男人带着很和善的带欧慕崇上楼了,说自己有衣服可以借给他。

    没有人介绍亚麻衬衫男人的身份,欧雪韵没有,Amber也没有。

    芭乐果真又甜又糯,是成熟的刚刚好,再熟透一分就会坏掉的程度,乔瑾亦没忍住吃了两个,在纠结要不要吃第三个时Amber跟他说快要吃晚餐了。

    Amber家里是很正式的分餐制,乔瑾亦按照欧雪韵的指示坐下,Amber站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体谅我一下,我真的没办法跟那个男人在同一个盘子里夹菜吃。”

    欧雪韵坐在主座,两边是客人乔瑾亦和侄子欧慕崇,Amber坐在乔瑾亦另一边,亚麻衬衫男人坐在欧慕崇另一边。

    欧慕崇换了一件浅灰色棉线T恤,亚麻衬衫男人说:“Barron看着很瘦,其实又高又壮 ,穿不下我的衬衫。”

    乔瑾亦其实很放松,有长辈女性在场他就不会有戒备和局促的心理,她们总是充满善意,没有那么多让人难堪话题,也没有把对方当做展示自己权利的工具的坏心思。

    除此之外欧慕崇是他同床共枕过的人,也不会让他感到不安定。剩下的亚麻衬衫男人很温和绅士,总是面带笑意。

    盘子里有一小堆意面,乔瑾亦觉得自己两口就可以吃完,他吃完后看着盘子里的肉酱,拿了一块小面包说:“我要用它蘸肉酱。”

    欧雪韵被他逗笑,就连一直很沉默的欧慕崇勾起唇角。

    “Eric,我好喜欢你的性格。”亚麻衬衫男人坐姿很优雅,他看着乔瑾亦笑:“我老豆老母是经营糖水铺的,我第一次走进那种装潢夸张的西餐厅,紧张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连餐叉都有好几把,我按照网上的攻略依次使用它们,等我回头想吃一口沙拉的时候,发现沾了沙拉酱的叉子已经被我放在桌上,我怕他们嘲笑我叉子已经脏了,于是我没有吃,回家后我一直在想有没有犯错。”

    乔瑾亦眨了眨眼,他想安慰几句,但他感觉得到Amber对男人微妙的介意,觉得自己理应站在Amber那边,所以只是礼貌的笑笑:“其实除了我们自己之外,其他人是不会关注我们的,所以可以自在一点。”

    男人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现在明白过来,过分自卑也是自我意识过盛的表现。”

    Amber打断他们:“你喜欢这个肉酱?我让他们再帮你盛一点。”

    “不用了Amber姐,这些菜我都很喜欢。”乔瑾亦把盘子里的肉酱吃完:“我要尝尝更多的菜。”

    欧雪韵很慈爱的看着乔瑾亦:“他比瑾维可爱的多,你成年了吗?Amber你要不要试试跟他谈恋爱。”

    欧慕崇放下了刚端起来的酒杯,乔瑾亦呛了一下咳嗽起来,欧雪韵哎哟一声,一边笑一边给乔瑾亦拍背:“怎么这么不经逗,好单纯的孩子。”

    Amber已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趁乱意味深长的看了欧慕崇一眼。

    乔瑾亦懵懂又直率,欧雪韵是真的把他当小孩喜欢,也提起自己的事,他对亚麻衬衫男人说:“年纪小的时候是容易憧憬另一个世界,比如我在巴黎念书的时候,拿着把吉他在Place de la Concorde弹唱,面前摆着个牛仔帽,有人会给我扔硬币,我觉得快乐的不得了。”

    欧慕崇说:“原来姑妈还有这种经历。”

    “你跟我又不亲,怎么会知道?”欧雪韵不放过任何一个挤兑欧慕崇的机会。

    看见欧慕崇频繁被斥,乔瑾亦忍不住变的很快乐,他有些雀跃的喝了一口香槟,得意的看着欧慕崇。

    欧慕崇把他的幸灾乐祸收入眼底,挑了下眉不怎么在意,计划回去之后在床上算账。

    “后来被人拍了登报,传到国内被你祖父看到,特地坐飞机去打了我一巴掌,问我是不是穷疯了才去乞讨。”欧雪韵似乎还笑了一下,似乎陈年旧事已经不会再刺伤她。

    显然Amber也是第一次听说:“妈咪有照片吗?”

    “都多少年了,当时你外公又不愿意让人看见,找不到啦。”欧雪韵喝了口香槟。

    乔瑾亦完全代入了她的视角,有些生气的对Amber说:“你外公好坏。”

    这句说到了欧雪韵心坎儿,她举起香槟碰乔瑾亦的香槟杯,两人一起喝干净。

    欧雪韵陷入回忆,仔细的说:“我当时穿着一件很哥特式的紫色破洞T恤,一件暗蓝色牛仔外套,下-身穿棕色卡其布热裤,和一双皮革长靴。我那时候头发喜欢做波浪卷,留长发很蓬松,但也很热,我记得照片里有一缕头发汗湿在脸上,但是我真的很快乐。”

    乔瑾亦的目光落在眼前不再年轻的女士脸上,心里生出一点悲伤的情绪。

    每个人都会老的,乔瑾亦心里想着。

    饭后佣人上了几道甜品,乔瑾亦和欧雪韵都选了覆盆子口味的冰淇淋球,其他人面前摆着一块麦色蛋糕。

    欧雪韵终于把目光分给自己的侄子:“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你不去见欧立仁也就算了,我是你姑妈,也是你舅妈,为什么不来见我?”

    欧慕崇沉默。

    “我还当是血缘…”欧雪韵说到一半,Amber很快速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亚麻衬衫男人,开口打断了母亲:“妈咪,Barron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不要当惹人嫌的长辈啦。”

    欧雪韵冷哼一声:“算啦,反正我就在这里,你愿意来看望我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往后我也不会再一遍一遍打电话催你。”

    “姑妈。”欧慕崇说:“我介意那场车祸,看谁都难过。”

    欧雪韵怔了一下,随即沉默下来,亚麻衬衫男人站起身:“我昨天回来时带了很多水果,都是自然成熟的,光照很充分,吃起来很甜,Eric要不要尝尝?”

    乔瑾亦很担心的看了眼欧慕崇,慢吞吞的起身跟亚麻衬衫男人出去了,Amber也起身离开,但没有跟他们一起,说是去酒窖拿酒。

    亚麻衬衫男人带着乔瑾亦走到储存室,很直白的说:“给他们一个说话空间嘛,其实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就只有芭乐。”

    乔瑾亦微笑:“我很喜欢芭乐。”他一手拿了一个,坐在旁边的小凳上,等待欧慕崇和欧雪韵聊完来找他。

    亚麻衬衫男人很自然的开始收拾东西,把芭乐全都倒出来,把被挤坏的放在一边,剩下的用纸袋装的满满登登,他说:“这些等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吃。”

    乔瑾亦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说:“其实我是梁瑾维同母异父的弟弟,我跟他的富豪爹啲没有任何关系。”

    亚麻衬衫男人笑了笑,有点不理解,但还是说:“原来是这样。”

    “我想说的是。”乔瑾亦语气很认真:“我刚见识到他们这个阶层的时候也很惊慌,可能比你更要自卑,只不过我的自卑表现出来的是很强烈的攻击性。”

    亚麻衬衫男人的神色变成找到同类的沉默。

    乔瑾亦裂开嘴巴对他笑了笑:“所以您不必责怪自己以前没有发挥好,您现在看起来很优雅绅士。”

    “谢谢你。”亚麻衬衫男人上前一步很轻的很乔瑾亦拥抱了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Amber拿着一瓶红酒走进来,看她的表情更像是要把酒砸在这里某个人的脑袋上。

    亚麻衬衫男人苦笑一声:“Amber,你不要这么紧张。”

    Amber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乔瑾亦。

    乔瑾亦有点尴尬,因为他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友好相处,就像是背叛了跟Amber自然形成的同盟。

    亚麻衬衫男人对Amber完整的,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边刚才发生的事,乔瑾亦已经在旁边不好意思说话。

    “Amber。”男人的表情很无奈:“你吓到Eric了。”

    第33章 chapter 33 没有理由吃醋

    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很尴尬, 欧雪韵和欧慕崇不知道聊了什么,但看起来放下了一部分芥蒂,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欧雪韵眼眶有点红, 也变得有点沉默,看到乔瑾亦后对他说:“今晚的饭菜合你胃口吗?”

    乔瑾亦点头, 欧慕崇站起身:“姑妈,我们要走了。”

    “好。”欧雪韵看向一脸紧绷的Amber:“你送Eric回去。”

    “不用…”乔瑾亦刚想说他跟欧慕崇一起回去就好, 但Amber在他背后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然后跟他们一起出去。

    亚麻衬衫男人跟他笑着说再见, 没有出门相送。

    Amber开车送他们回家, 上车后笑着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接你来的, 你还想说你跟Barron一起回去就好。”

    乔瑾亦说:“我确实忘了你接我们来的, 但是我没想说跟Barron一起回去,我想说让Barron顺路送我,这有很大的差别。”

    欧慕崇接过他手里的芭乐递给Amber, Amber把纸袋固定在副驾驶。

    “那个男人是我妈男朋友。”Amber解释:“虽然这样说很没品,但作为女儿我很担心母亲,我担心那个男人骗够了钱就跟我母亲断崖式分手, 或者觉得能从我家得到的太少, 转投更大方的冤大头。”

    欧慕崇反驳她:“他确实很聪明, 我不觉得他敢用断崖分手的方式得罪你。”

    “我又不是男人,反正我看不懂啦。”Amber倒车出去:“我刚才看到他抱Eric, 所以没忍住炸了。”

    欧慕崇猛然回头看向乔瑾亦, 乔瑾亦连忙澄清:“他就只是很轻很绅士的抱了我一下, 是因为我有安慰他嘛,你不要瞪着我,我哪里都没被他碰到, 也没觉得他有占我便宜,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全都瞪着我?”

    车子刚发动引擎,乔瑾亦气呼呼开门要下去,他受不了了被审问,明明他就只是安慰了一下,对方也很有礼貌。

    “危险!”Amber连忙刹车。

    欧慕崇一把将人捞回来,顺手关上车门,Amber迅速给车子上锁,车内空间变的很沉默,只有乔瑾亦有点激动的喘息声。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坚持要下车,Amber重新发动引擎。

    回去的路上只剩下Amber为了缓和气氛在说话:“其实我很赞同我母亲恋爱,但是那个男人其貌不扬,又满脸写着心机,把我母亲哄的团团转,要是能为了钱骗一辈子也好,我就是怕我母亲经受不住情伤。”

    后座无人回答,Amber气的在无人的路上鸣了下笛:“你们能不能在意一下我!”

    欧慕崇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姑妈心里有数,比你更要看的开。至于能把姑妈哄高兴,说明人家很有小白脸的基本素养。”

    这回轮到Amber不想说了,他们回去之后车子刚停稳,乔瑾亦推开车门下去,连Amber在后面喊他都没有理会。

    上楼梯时遇到端着热可可的Evan,乔瑾亦经过他时一个眼神都没给,Evan在他背后白了一眼,一转头看到跟上来的欧慕崇,脸色立刻变的恭敬:“欧总。”

    欧慕崇也没有理会他,追过去正好看到被重重摔上的门。

    然后欧慕崇才回过头看着Evan,Evan怔了一下,立刻端着热可可消失。

    “开门。”欧慕崇对着门说:“我不想再用一把破钥匙对着旧锁孔费力气。”

    门被一把拉开,欧慕崇才知道根本没锁。

    “你自己的家,我没自信到觉得可以拦住你。”乔瑾亦凶了他一句又摔上了门。

    欧慕崇推开门走进去,乔瑾亦已经脑袋蒙进被子,趴在床上不动了。

    “生气的应该是我吧?”欧慕崇把被子掀开一条缝,虽然看不见乔瑾亦的脸,但是能让外面的空气流进被窝。

    乔瑾亦坐起来问他:“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跟男人拥抱。”欧慕崇的语气越说越沉:“我不该生气么?”

    乔瑾亦沉默一会儿,嘴角渐渐出现一点笑意,他带着审视的意味,逼问道:“你又不爱我,没有理由吃醋,更没有理由生气,对不对?”

    欧慕崇被噎住,他嘴巴其实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要承认自己爱他吗?

    他当然爱他,但是仍然到不了宣之于口的地步。可他也没想过要跟乔瑾亦分开,他们之间的未来应该交给时间和感觉,如果有天他厌烦了乔瑾亦的娇气、天真、直率和无法无天,他就给一笔钱让乔瑾亦离开。

    可是会有这么一天吗?从生物学角度来看爱情靠多种激素的分泌才能维持那么几年,理智上欧慕崇已经确定有这样一天。

    情感上欧慕崇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看着乔瑾亦凝视他,似乎想看他退无可退的神色,而他现在觉得乔瑾亦好可爱,想要吻他。

    乔瑾亦的神色一下子变的紧张,他刚才问的时候只想看欧慕崇被逼无奈的样子,但欧慕崇居然真的有感到为难。

    难道是怕说出来的话太伤人?还是说真的对自己有了点感情…乔瑾亦有点想不通,但他很明白自己不该这么问,因为自己也没有喜欢欧慕崇,凭什么要用这个问题为难人家。

    乔瑾亦连忙转移注意力,伸手圈住了欧慕崇的脖颈,讨好的在他嘴角亲了亲:“要不要做?”

    欧慕崇将他扑倒,吻他的脸颊和唇,他此刻真心的为拥抱乔瑾亦而感到开心和幸福,并且希望能够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原来他现在也想要吻我,欧慕崇这样想着,嘴角漫上笑意。

    这应该算是一场彼此都太过想当然而造成的事故。

    两个想法完全不统一的人滚在一起,欧慕崇闭着眼睛,很沉浸的亲着乔瑾亦,乔瑾亦也被吻的有些意乱-情-迷。

    但被欧慕崇的手掌握住脖子,乔瑾亦一下子感觉到背脊生寒,他两只手抓欧慕崇的手腕:“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为什么不能?”欧慕崇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乔瑾亦有点难过了:“因为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欧慕崇把他指尖放在唇边用牙齿咬了一下,又说:“我很喜欢跟你做这种事,你却不喜欢么?”

    “我的意思是…”乔瑾亦把手指收回来:“你刚才用手这样,像是掐我脖子一样,虽然你没用力,但是我不喜欢,还有之前你掐我的腰,后来我洗澡发现有两块很淡的淤青。”

    欧慕崇听着他的指令,去他腰上找淤青,乔瑾亦不客气的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上来:“别看了。”

    “我不是故意把你弄伤。”欧慕崇蹭吻他的脸:“是你太脆弱,一碰就坏。”

    乔瑾亦打了个哆嗦:“算了,我就不该跟你争辩这个,你做吧。”

    他这样想:我吃人嘴软,都听你的。

    一场结束下来,乔瑾亦几乎遍布各种痕迹,他累得没力气去洗澡,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水红色的唇因抽-泣而颤动,他趴在枕头里气的在心中暴打欧慕崇。

    欧慕崇把他腰-腹下垫的枕头拿掉,还不知有错的说:“这样子躺的舒服点,你先在床上等一会儿,我去给浴缸放水。”

    他心想这回没有再做把你放进浴缸里挨冻的事,该算是进步吧。

    乔瑾亦拿枕头丢他,因为使不上力气,枕头只是掉在了床边,欧慕崇把浴缸放满水,回来把乔瑾亦抱进去。

    刚要关浴室门听到外面有手机在响,欧慕崇在口袋里找到了乔瑾亦的手机,一个陌生号码断掉后又响起来。

    欧慕崇自作主张的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语调散漫戏谑的声音:“接电话这么慢,没干好事儿吧?”

    欧慕崇捏紧了手机,沉声问:“你是谁?”

    对面传来一串泰语,虽然欧慕崇听不懂,但能感觉得到语气不善,泰语后面衔接一段中文:“你又是什么东西?你是电话主人的什么人?”

    欧慕崇把收声关掉,拿着手机进浴室,递到昏昏欲睡的乔瑾亦耳边。

    里面的辱-骂接二连三的传出来:“怎么不敢讲话?你知道我是谁吗?等我把跑车开到他脸上,看你还有没有替他接电话的份儿,我要你看他给我…”

    欧慕崇按了静音,问乔瑾亦:“他是谁?”

    乔瑾亦睫毛颤动的睁开眼睛,他还没搞清楚状况:“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啊?凭什么骂我,我是谁都可以骂几句的出气筒么…”

    乔瑾亦抽-噎一声,感到非常委屈噼里啪啦掉下来眼泪,欧慕崇把手机丢到一边,连忙把他揽进怀里:“我让Alex去查,然后给你出气。”

    原本是存着一点质问的心思,现在也全都没有了。

    只要乔瑾亦掉眼泪,欧慕崇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

    乔瑾亦在家里画了很多画,后来拜托Alex帮他买了一些画具,对着网上的油画新手教学课学了很久。

    隔着一层屏幕能学到的很有限,很多时候乔瑾亦想要把自己的画伸进屏幕里让老师帮他看看。

    他懊恼的丢开颜料盘,自己生气了几分钟,然后打算出去散个步。

    没有他陪伴的欧慕崇也有些心不在焉,之前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没有工作的时候看看书,或者喝酒看电影,欧慕崇原本很习惯独处。

    自从乔瑾亦的出现,他在独处中思考的总是有关乔瑾亦,他的名字会变成他读的字,他的脸会跟电影屏幕上的人像轮廓重叠。

    而罪魁祸首没有一点要为此负责的觉悟,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整天不出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乔瑾亦推开后门,欧慕崇转身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开口问他:“你在自己衬衫上画画?”

    米白的亚麻衬衫已经多了五彩缤纷的颜料,乔瑾亦抿着唇嘴巴一瘪,扑过来钻进他怀里,用让人心碎的可怜语气寻求他的安慰:“我没有天赋。”

    欧慕崇不太懂画画,也无法判断乔瑾亦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乔瑾亦喜欢,那就是有天赋,于是他毫不心虚的告诉他:“你很有天赋,你只是缺一个引导你的老师。”

    这正是乔瑾亦需要的,原本他还在想要在什么时候跟欧慕崇提这个要求,毕竟他感觉得到最近欧慕崇对他躲在画室有些不满。

    “谢谢你。”乔瑾亦垫脚在欧慕崇嘴角亲了一下,又用力扳着欧慕崇的脑袋低下来,学着他亲自己的样子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连续空了两个榜单了[爆哭]没有榜单曝光度这方面真的束手无措[捂脸笑哭]得益于大家的宣传和安利[害羞]这几天长了很多收藏[加油][加油][加油][加油]感谢[比心][比心][比心][比心]。

    本章小红包掉落

    第34章 chapter 34 这是我的画

    欧慕崇笑了, 其实乔瑾亦很容易满足,有时候需要一块漂亮石头,有时候需要一个油画老师, 他的快乐来的很快也很热烈。

    欧慕崇在一个很少有人会情绪外露的环境中成长,父亲母亲都是内敛严肃的性格, 在他摔倒痛哭时不会过来扶他,而是装作没有看见。

    所以不知不觉, 他很早就对表达情绪失去信心,甚至都懒得表达。

    而乔瑾亦, 如此的鲜活和清晰, 痛了会喊痛, 高兴了会笑起来, 难过了就流眼泪,而且还会扑到他怀里讨要安慰。

    Alex帮乔瑾亦找了几个水平足够且方便过来的油画老师,他把名单给欧慕崇看, 欧慕崇别的都不在意,只说:“要最好的。”

    “这位。”Alex翻到第一页:“姓黎,是一位女性艺术家, 曾经在澜二办过油画展, 但她对学生的基础要求比较高, 拒绝过与她经纪人对接的一位澜二高层的高薪聘请,直言他的儿子不适合这条路。”

    欧慕崇正在看一本书, 头都没有抬:“那就两倍高薪。”

    “…”Alex微笑了一下:“欧总, 我听说这位黎女士最近在您姑妈家里打麻雀*, 不如让Eric亲自去见见,他比较讨人喜欢,这样子或许比甩钞票要容易一点。”

    “艺术家心气高, 是这个意思么?”欧慕崇翻了一页书:“随你安排吧。”

    Alex去跟乔瑾亦说的时候,乔瑾亦正满身颜料的坐在角落里看手机,页面上显示梁瑾维同父异母的三妹梁徽琳的珠宝品牌店开业仪式,镜头扫过参与剪彩的人脸,每一个都是叫的出姓名的人物。

    梁礼杰站在最边上笑的很克制,背景娱记的声音说他是满身艺术细胞的豪门贵公子,镜头拉近,话筒怼到梁礼杰面前前。

    记者问他:“Felix,毕业之后有没有来姐姐的品牌当珠宝设计师的打算?”

    “再说吧。”梁礼杰倒是很给自己亲姐姐面子,态度虽然不甚亲切却有问有答:“姐姐的品牌请的都是国际有名的珠宝设计师,我在他们面前只能算小学生,更何况我是学油画的。”

    记者又问:“澜二预期三场的油画展,第三场没有办成,Felix会不会觉得遗憾?”

    “其实不圆满也是圆满啦。”梁礼杰露出一点机械的笑意:“实在是事多冲突了,以后还会再有机会的。”

    “那请问之前有传您二哥Chuck梁礼勋回港,是因为…”

    “不好意思。”梁礼杰被姐姐的助理拦住带走,梁礼杰微笑着与镜头招招手走开了。

    背景娱乐主持人的声音和现场的画面搭配:“那位花名在外的梁氏二公子早年曾因飙车、打架斗殴、流连夜店频繁登上娱乐版面,这位梁家排行第五的弟弟Felix倒是风度翩翩,同样都是黄佩欣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还真是大不相同…”

    乔瑾亦嘁了一声关掉视频,他抬起头刚发现站在对面的Alex,吓了一跳捂住胸口。

    Alex说了声抱歉:“我刚才联系过Amber,今晚黎荟芬女士会去跟Amber的母亲打麻雀,或许你应该亲自去见见她,看她愿不愿意收你做学生。”

    “黎荟芬?”乔瑾亦瞪大眼睛,他愣了一会儿,低下头在手机飞快的打字,然后搜出来一个百科页面,询问Alex:“你说的是这位黎荟芬吗?”

    Alex点头:“是她。”

    “我要去!”乔瑾亦跳起来,他把身上的围裙扯掉丢在Alex脚边,跑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欧慕崇已经换好衣服,手里还提着一副镶框的油画:“我觉得你这副画的最好,所以帮你打包了,一会儿拿给黎女士看。”

    乔瑾亦抱住欧慕崇的脖颈,欧慕崇弯腰配合他的拥抱,他把脸埋在他的脖颈,甚至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

    一路上乔瑾亦都很高兴,就连外面下起雨来都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他把抱枕抱在怀里,很舒服的哼-唧了一声。

    “学画画让你很快乐吗?”欧慕崇问他。

    “不是学画画让我快乐。”乔瑾亦嘴角有一抹很浅很真实的微笑:“是'能'学画画让我很快乐,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刻,心愿得以达成,而且不会因为生活窘迫紧绷,我感到…很安全。”

    欧慕崇的心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荡起一片悠扬,他捏紧了方向盘,抵抗腰腹蔓延上来的、无关情-欲的痒意。是皮肤表层产生的一种类似饱胀的情绪。

    他笑了一下:“我有让你感到很安全吗?”

    “你有时候让我感觉很安全,有时候让我感到很不安。”乔瑾亦想了想,似乎在安抚他:“让我感到安全的时候更多。”

    欧慕崇对自己的表现结果不是很满意,他问:“我什么时候让你感到不安?”

    乔瑾亦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让我觉得很自由时,我就会感觉很安全。”

    于是欧慕崇没有追问,他心里大概理解了。

    “我希望你自由。”欧慕崇真心实意的说:“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快乐的。”

    他说完这句话乔瑾亦反而不快乐了,低下头把下巴抵在抱枕上,在心里想: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不配快乐吗?

    等车子停在了万运山Amber的家里,乔瑾亦才从自己的情绪里回过神,他解开安全带,欧慕崇突然长臂一伸把他捞了回来。

    乔瑾亦在他怀里疑惑的抬起头与他对视,欧慕崇问他:“我刚才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今天要见黎荟芬女士,乔瑾亦不想在这之前把欧慕崇惹生气,于是他说:“没有,我只是很紧张,她会不会觉得我跟她学画画这件事,是对她艺术的玷污?”

    “怎么会?不要想太多。”欧慕崇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开他,“走吧。”

    欧雪韵没有因为他们的到访而取消自己约好的麻将,牌桌上四位很优雅雍容的女士,她们一边谈笑一边看牌。

    见到进来的乔瑾亦,欧雪韵露出笑:“给你们看看我家的儿子,免得你们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乔瑾亦脸颊红红,被欧雪韵叫儿子让他心里暖融融,同时也有点想念自己的妈妈。

    几位女士回头看他,纷纷赞叹乔瑾亦长的漂亮。

    “你什么时候还生了个漂亮儿子,我瞧着比欧小姐年轻时还要靓百倍。”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好看的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你娘家的孩子?怎么没有见过。”

    欧雪韵没有把乔瑾亦的身份说出去,“以后再告诉你们,不过他今天是来拜师的。”

    刚才说乔瑾亦比欧小姐靓得女士淡淡一笑,她留着利落的短发,五分袖雪纺连衣裙,手臂上有一些纹身,皮肤有光照下自然晒黑的痕迹。

    她只看自己的牌:“拜师?那有没有什么丰厚的拜师礼?”

    刚进来的欧慕崇手里拿着一个手提袋,女士们都看向这位深居简出,神秘的快要成为山中幽灵的欧氏新继承人。

    目睹他把手提袋交到有点出神的乔瑾亦手中,然后拍了拍乔瑾亦的手臂,微微低头在其耳边说:“去吧。”

    那是明显打破安全距离的亲-密,另外两位女士都猜测乔瑾亦应该是欧氏的某个小孩。

    欧雪韵则是有点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自己的侄子什么时候跟自己女儿男朋友的弟弟这么熟了,而乔瑾亦看起来比她还要不适应,似乎恍然回过神,下意识往前挪了一小步。

    黎荟芬则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摸牌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知是摸到了好牌,还是摸到了秘密的轮廓。

    乔瑾亦上前一步,求助的看向欧雪韵,欧雪韵立刻笑了一声:“Eric,这位是黎荟芬女士,荟芬,Eric是我亲戚家的小孩,他画画很不错,想请你帮忙指点一二。”

    乔瑾亦把礼品袋微微抬起来,很害怕被拒绝的站在三步之外:“黎女士,您好。”

    “十三幺啊!真让我和到了。”黎荟芬对面的女士翻开牌,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几位女士拿出手机拍照,笑的比中头奖还要开心,欧雪韵开心之余不忘乔瑾亦,她把自己手机递过去:“Eric,给我们拍张合照嘛,慕崇你过来,你站在我身后。”

    乔瑾亦拿着手机很敬业的找角度拍了很多张,他能感觉得到欧雪韵在帮他,比如让欧慕崇入镜,一张跟欧慕崇的合照,足够黎荟芬女士发一条宣传自己作品的博文。

    众人看得出来今天欧雪韵在牵线搭桥,所以很体贴的说今天就玩到这里,顺道帮乔瑾亦说好话:“看起来很乖哦,一定很好教。”

    送走了两位女士,欧雪韵要去洗手间,乔瑾亦在欧慕崇的眼神示意下把礼品送出去,黎荟芬微笑着打开袋子,里面一个巴掌大小的颜料盘。

    颜料盘是铂金材质,上面镶嵌着漂亮的欧泊,这份礼物看样子深的黎荟芬女士的心,她把颜料盘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好漂亮的礼物。”

    乔瑾亦也是跟她一起知道礼品袋里装的是什么,比她表现的还要惊讶。

    黎荟芬立刻明白了礼物是谁准备的,他对欧慕崇说了句谢谢欧总。

    欧慕崇则是退开几步在很远的沙发坐下:“你们聊。”

    “这是我的画。”乔瑾亦把自己的大画框拿过来给黎荟芬看。

    色彩很漂亮大胆,但笔触有点乱,细节处理的也很新手。黎荟芬问他:“你以前的老师怎么说?”

    乔瑾亦听出来有戏,于是放松了不少:“我这些天在网上对着教学视频学的,没有老师。”

    “初学画成这种水平,那很不错。”黎荟芬又看了两眼,话锋一转:“但有很多问题,等我们约一个时间,我来告诉你怎么改进。”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乔瑾亦还是被好消息砸懵了,他有点怕自己被中途退货,索性问了透明:“可是有人说我没有天赋。”

    “天赋是极少数人才有的东西。”黎荟芬其实心里觉得乔瑾亦的配色很有个人风格,如果加以雕琢,一定会有漂亮的作品,但她不想让年轻人太骄傲,所以没有说出来。

    乔瑾亦没有任何被打击到的迹象,他还是觉得很惊喜,眼睛瞪的圆圆的,很可爱的说:“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别人都是几岁的时候开始学,我是不是已经晚了…”

    虽然黎荟芬也很惋惜他这么晚才来找自己,但万幸乔瑾亦的“感觉”还在。

    “这我就不明白了。”黎荟芬露出微笑:“是我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么?我已经决定教你,你为什么不断的给我拒绝你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打麻雀:打麻将

    第35章 chapter 35 没必要满足他太……

    凌晨五点钟左右, 郑明森把机车停到路边,这里不会有人说他车停的影响交通,因为这条路归欧慕崇私人所有。

    他此时正处在御金潭, 欧慕崇半山别墅山下的路口。

    他一个人钻进了杂草丛生的山林,在里面走了很久, 汗水打湿了他的无袖T恤,有蚊虫在他绕着他纷飞, 手臂和小腿都被咬了许多蚊子包。

    他走了很久,抬头看见了远处的别墅。

    乔瑾亦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脸蛋、清澈明亮的眼眸和水红色的丰-润嘴-唇, 在他的脑海里化成一幅稠丽浓艳的画面。

    自从他亲自载着人送到了眼前的别墅, 乔瑾亦的柔软就成了欧慕崇的限定旖-旎。

    或许, 我应该把他拯救出来, 毕竟这是我造成的糟糕结果,郑明森这样想。

    此时乔瑾亦刚要入睡,他身上是刚洗完澡的热腾腾, 眼睛也红红的,心气不顺的哼了一声,遮光窗帘拉的很严实, 他并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钟。

    欧慕崇假装没有听见他的不忿, 在黑暗中不被察觉的勾了勾唇角。

    这些天乔瑾亦都在画画, 甚至有废寝忘食的意思,昨晚被欧慕崇再三催促, 还是过了零点才偷偷回来睡觉, 被装睡的欧慕崇抓了个正着。

    乔瑾亦原本是要打算画山边日出的, 但现在他熬了大夜还没睡,又困又生气,忍不住把看起来已经睡着的欧慕崇推醒。

    其实欧慕崇还没睡, 他问乔瑾亦:“怎么了?”

    “你压到我睡衣了!我要翻身!”乔瑾亦气呼呼的转过去背对他。

    欧慕崇几乎想要哈哈大笑,他忍耐着把乔瑾亦捞回怀里,抓着他睡衣下摆说:“那要不脱了吧,不穿睡衣我就不会压到了。”

    “你走开!大色鬼。”乔瑾亦手脚并用推开他,气的在黑暗里坐起来。

    “不闹你了,回来睡觉。”欧慕崇朝他伸手,乔瑾亦重重的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起身要去别的房间,被欧慕崇探身捞了回来。

    “脾气越来越大。”欧慕崇把他按在怀里不让他挣动:“好了,躺下睡觉,我嘴巴闭紧什么都不说。”

    乔瑾亦实在困的没力气,就没再跟他吵架。

    欧慕崇帮他把被子盖好,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一只手拿起手机看刚才的消息,保镖给他发了一条:“欧总,附近有人,路边停了辆摩托车,Evan说是郑家的二少。需要进行驱赶吗?”

    欧慕崇起身下床,套上家居服出了房间。

    一下楼林伯就提醒他:“我刚才跑步看见郑家那个经常来送酒的Jonathan,我看他两手空空,不知道他什么来意,而且好像在躲着人。”

    欧慕崇问:“在哪里?”

    “现在在后山。”林伯走到后门,透着小窗指了个方向。

    欧慕崇推门出去,有个人坐在湖边,两条腿浸在冰冷的湖水里。

    “你有什么事?”欧慕崇问他。

    郑明森回过头来,表情简直说得上是凄苦,他声音沙哑的问:“他呢?”

    欧慕崇忍着把他踹进湖里淹死的冲动,“他在休息。”

    这种回答太像有意引人遐想的垃圾话,郑明森怒目而视:“欧慕崇,你真的是个混蛋,你就是那种表面上装绅士,其实内心早已爬满蛆虫的流-氓。”

    欧慕崇没有被攻击到,冷漠而又傲慢的对他说:“这句话已经穷尽你念过的所有书了对吧?”

    郑明森被嘲讽的怔了一下,他愤怒又懊悔,想要把欧慕崇暴打一顿丢尽湖里,让他再也不能表现的好像有多高贵。这一点他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欧慕崇似乎完全没有被激起情绪,依旧冷静的对他说:“他最近在练素描,还在学色彩理论,每天都很忙。”

    他会有这么好心,告诉我乔瑾亦最近在做什么?郑明森感到不可思议。

    果不其然欧慕崇下一句说:“总之没有任何剩余时间放在你身上,这一点你不需要痴心妄想。”

    欧慕崇果然是个大贱-人,郑明森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很好奇。”欧慕崇看着气到发抖的郑明森,风度依旧的站在那里,淡淡的问他:“你们之间不就是他过欠你…其实是欠过你大哥郑梓烨酒钱的关系,什么时候你就无法自拔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郑明森哗啦一声收回自己的腿,湿淋淋的站了起来。

    欧慕崇无所谓他的态度:“只是觉得可笑,见过的次数一只手数还剩一半,你究竟在魔怔什么?”

    “你以为你们天天睡在一起他就喜欢你?”郑明森冷笑:“跟我放狠话也没有用,别到最后他谁都不喜欢,如果那样还是你比较可笑。”

    “是么?”欧慕崇偏头看向一边。

    起初郑明森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几秒钟后反应过来,顿时对他破口大骂:“冚家铲*!”

    欧慕崇转过身走开,没有理会他一个字,郑明森跟了两步看见旁边那座别墅里涌出来几个保镖,知道讨不到好处就站定了,他又骂了几句才在保镖的驱赶中离开。

    等到晃悠到山下的时候,他还觉得精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欧慕崇偏过头去颈侧露出来的抓痕。

    机车不知怎么倒了,他扶了两下都因为手抖而失败,电话响起来,他从口袋翻出,哆嗦着接通。

    里面传来他大哥郑梓烨的声音:“你还有脑子吗郑明森,Barron父母车祸刚过世几年,你骂他冚家铲?”

    郑明森忽然就笑了,他把手机放在地上,蹲下来系鞋带,听着他大哥教训他。

    原来欧慕崇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还不是也被他气的要死。就算能杀欧慕崇八百,他甚至就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一千有多痛。

    郑梓烨气的不轻:“你到底跟他有什么过不去,你说不再跑腿我也没强迫过你,你还一大早凑上去找不自在,Evan打电话过来跟我说,我出差回来刚睡下!”

    “你说什么?”郑明森脸上的笑意消失,他猛抓起手机,因为速度太快指节蹭在坚硬的地面破了皮,“是Evan找你告状?”

    “不然呢?”郑梓烨冷笑:“你觉得欧慕崇会干这种事?那个Evan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暗示我记他人情。”

    郑明森脸绷的很紧:“挂了。”

    “Evan说你看上了欧慕崇的人?”郑梓烨问。

    郑明森粗-喘几声,对着手机大声咆哮:“你讲话有点素质!什么叫欧慕崇的人?他是他自己,不是谁的人!”

    郑梓烨对着挂断的电话蹙眉,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乔瑾亦醒来的时候先跑去画室转了一圈,手指一一点过自己这些天画的素描,还有没忍住画的油画,他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屏幕是他半夜睡不着画的厚涂。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他感觉自己浪费了好多时间。

    林伯推开门,探头进来:“饿不饿?”

    乔瑾亦刚想说等等再吃,林伯就已经预判了他要拒绝,抢先说:“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六个小时了,要成仙吗?”

    “好吧,吃一点。”乔瑾亦在餐桌坐下,几分钟后欧慕崇也进来坐下。

    林伯从厨房同他喊:“你第一顿饭,我煮点粥给你,再给你煎一块三文鱼好不好?”

    乔瑾亦想了想:“我更想吃灌汤包,不想喝粥。”

    “那你得等久一点。”林伯同意的很快。

    “你麻烦别人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么?”欧慕崇会看向乔瑾亦。

    乔瑾亦原本在往酸奶里面放坚果,听见之后缓缓抬起头,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欧慕崇起身去了厨房,他对正要和面的林伯说:“我说过,我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没必要满足他太多要求。”

    林伯怔了一下,这个规矩不是在他们第一次做过之后就自然而然的取消掉了么?怎么现在又提起来。

    人家白天画画,晚上还要挨折腾,吃个灌汤包怎么了,大厨都没说什么,有必要你来说,又吃不穷你。林伯这样想着,但还是把面粉放了回去,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的颠了一下空锅。

    欧慕崇还没有离开,靠在岛台问他:“我中午吃了什么?”

    “牛油果沙拉,溏心蛋,一只龙虾尾,还有意面。”林伯打开垃圾桶:“不过意面你几乎没动,是不喜欢这种做法吗?”

    欧慕崇忽视了他的问题:“那就给他做一样的。”

    林伯刚要说什么,欧慕崇就打断了他,丢下一句“一模一样”就走出了厨房。

    在喝酸奶的乔瑾亦什么都不知道,半个小时后林伯把食物端上来,一份牛油果沙拉,他不吃牛油果。一颗溏心蛋,他也不喜欢溏心蛋。

    一只上面加满了红油和蒜蓉的龙虾尾,他不吃辣也不吃蒜。还有一份偏甜的奶油意面,很好,他也不喜欢。

    他在想自己已经用了半个小时在等这份餐上,而且林伯辛苦帮他做饭,于是他叹息一声吃了一口意面,咀嚼了二十几下才咽下去,然后忍不住问:“没有灌汤包了吗?”

    林伯看向欧慕崇,欧慕崇正在用iPad的看什么,他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以后有什么你就吃什么,没有点餐的资格。”

    乔瑾亦放下筷子转身走了,欧慕崇放下红茶,如果足够了解他的话,就能发现他神色中有一丝尴尬。

    林伯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说:现在好了,人家宁愿饿肚子,也不肯听你的专制安排。

    乔瑾亦回到画室坐下,画板被他夹在两-腿之间,他用小刀削铅笔,木屑和碳粉落在没放素描纸的画板上,同时落下的还有他的眼泪。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红,小刀艰难的划过铅笔的木制外壳,然后很危险也很快速的向外耸一下。

    或许心情不好走了神,小刀不太意外的在他食指指甲侧面削掉了一块皮肉。

    “唔…”乔瑾亦愣了一会儿,然后安静的哭泣,他一直是不太能忍住眼泪的性格,但从来没有责怪过自己软弱。

    无法与痛苦对抗,或者输给痛苦都不是他的错,释放情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之才比较严重。这一点他并不过分纠结。

    他冷静下来后出去问林伯找药箱,刚推开门就看见欧慕崇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刚过来,还是已经站了很久。

    “削到手了?”欧慕崇拉着他的手腕下楼,乔瑾亦用力甩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要赌气。”欧慕崇跟上来:“先帮你消毒止血比较重要。”

    乔瑾亦忍无可忍,他回头推了欧慕崇一把:“你究竟有什么毛病,昨晚折腾我一整夜,醒来后就翻脸,我连一顿饭都不能好好吃吗?”——

    作者有话说:冚家铲:很恶毒的话,字面意思是全家被铲除。

    欧慕崇突然翻脸是吃醋气急败坏了

    第36章 chapter 36 澜二没空档借给……

    欧慕崇坐在旁边看着乔瑾亦一个人拆开碘伏棉签棒, 费力的在自己的伤口上涂抹,抹一下药再抹抹一颗颗冒出来的泪珠。

    他几次想要上手帮忙,只要他刚有动作, 乔瑾亦立刻就要摔东西走人,最后他只好就这么看着。

    现在的欧慕崇甚至无法理解半个小时之前的自己, 他感觉自己脑子一定坏掉了才会迁怒乔瑾亦。

    乔瑾亦不过是一个漂亮又没有弯弯绕绕心思的十八岁小男生,他哪里知道郑明森对他有什么样的想法。

    况且别人喜欢乔瑾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那么漂亮又那么可爱。

    这怎么会是乔瑾亦的错, 欧慕崇越想越后悔。

    欧慕崇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抓住顿时想要离开的乔瑾亦, 把他箍在自己怀里, 不顾他的挣扎, 拆了新的棉签棒给乔瑾亦的伤口抹药。

    “你心理, 一定…一定有问…题…”乔瑾亦一句话抽-噎的断断续续,他已经快要把自己哭没力气了,“你, 你去看…看医生。”

    欧慕崇不反驳,他仔细的给乔瑾亦涂抹完碘伏,拆了创可贴把乔瑾亦的指腹包起来。

    他把乔瑾亦转过来, 乔瑾亦跨-坐在他腿上, 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抽-泣, 过了很久才平复好心情,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欧慕崇的脸打了一巴掌。

    虽然欧慕崇觉得自己有错, 也对乔瑾亦的眼泪感到后悔和心疼, 但是挨一巴掌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

    从小到大, 他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更何况是打脸。

    而且在他们第一个夜晚,乔瑾亦也没有说动手打他。

    一顿不合口味的饭会比身体的伤更痛么?欧慕崇陷入了一种空茫的情绪。

    而乔瑾亦打完他一巴掌后, 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趴在他肩膀上流眼泪了,一点没有打了人的自觉,也没有存留任何促使他打巴掌应该有的恨意。

    就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理所当然,乔瑾亦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

    欧慕崇任凭他把眼泪抹在自己的家居服上,安静的等待他的情绪风暴彻底平息。

    乔瑾亦却在想:他怎么对我的崩溃无动于衷?他应该道歉、哄我、轻拍我的背,亲亲我的额头,用他能想到一切办法讨好我。

    “你感觉不到你伤害到我了吗?”乔瑾亦问。

    欧慕崇点头,他觉得自己在纵容乔瑾亦的脾气和撒娇,毕竟他刚刚挨了一巴掌。而乔瑾亦觉得这人简直死性不改,一巴掌都不能让他悔悟。

    他们互相凝视,几分钟后他们走进厨房,乔瑾亦帮他扎好围裙,趴在岛台上看他绞肉调馅儿。

    又过了一个小时,乔瑾亦才终于吃上他今天的第一顿饭,一份包的不算好看但味道很不错的灌汤包。

    乔瑾亦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八个。他放下筷子开始玩iPad,吩咐欧慕崇把餐桌收拾好。

    欧慕崇看他眼圈红红,没敢再惹他哭,从善如流的收拾好桌面。

    控制板上飘过的新闻有梁礼勋的名字,乔瑾亦点进去居然是一个相面博文,博主说梁礼勋是三白眼,瞳仁小且偏上,这是一双野性不羁且心狠的眼睛。

    乔瑾亦被图片里的人盯着,莫名打了个冷-颤。博文拉到底还有往期博文回顾,标题带着梁礼勋弟弟梁礼杰Felix的名字。

    看到梁礼杰乔瑾亦就很生气,上次他去Amber家里见黎荟芬女士,拜师成功后欧雪韵叫住了欧慕崇,跟他说前几天梁瑾维的继母黄佩欣也来打了几天牌。

    黄佩欣提起来梁礼杰在澜二办展的事,然后很不好意思的求欧雪韵帮忙说情,不管中间有什么误会,还请欧总高抬贵手,不拘什么日子,只要在年前再给梁礼杰办一场,三场圆满落幕才好。

    其他两个牌友很显然也被黄佩欣事先通过气,很自然的帮她打配合。

    “哎呀,你就是想太多,欧总深居简出连Felix的脸都不一定记得,能有什么得罪。”

    “就是,一定是时间冲突,William跟Amber谈恋爱,你们两家不都是自己人,如果外人要用展馆,还不是可着生意来,自家人就得多多担待。”

    欧雪韵的笑当场就冷了,她黄佩欣是Amber男朋友的继母,又没生又没养,打几天牌也敢来借着她女儿的关系讨好处。

    况且她这些话吃相难看,当众卖惨无异于逼别人施舍,就算欧雪韵帮她跟欧慕崇开口,心里也不畅快,纯粹是为了他儿子得罪人,算不清账。

    气的欧雪韵再也没有约过黄佩欣和当天那两位牌友。

    她把这件事说给乔瑾亦和欧慕崇听,欧慕崇冷淡淡:“澜二没空档借给她,就算有我也不会借。”

    乔瑾亦忽然说:“我听说梁敏敬快死了。”

    他说的毫无怜悯之心,甚至隐约带着攻击性。跟他平时的温和无害的样子大不相同,欧雪韵怔了一下,随后想起来他妈妈被梁敏敬扫地出门的原配。

    “媒体这样说。”欧雪韵调整了一下坐姿,谈论别人的死期对于她来说有点不礼貌,这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乔瑾亦看向欧慕崇:“让他租吧,Amber姐跟梁瑾维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不把展馆租给Felix,到时候他们去媒体面前乱说引导舆论怎么办,我觉得分遗产的时候还是不要做这种有风险的事了。”

    欧慕崇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他有自己出气的方式,Felix说了难听的话,他也会说回去。其实认真算起来,Felix好像没有在他面前讨到过什么便宜。

    除了初见时乔瑾亦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愣愣的接受了Felix的恶意。

    但乔瑾亦并没有觉得那次自己输很多,初见的挑衅更类似于“下战书”,不计算输赢。

    欧雪韵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的注意力在乔瑾亦很体贴他大哥这件事上,有些感叹的说:“Eric很聪明懂事,我要转告瑾维,让他知道他弟弟希望他多分一点。”

    乔瑾亦否认:“我不在乎他分到多少,我只是觉得他多分一点,就能多给Amber姐一点。”

    欧雪韵被他逗笑了,若是别人来说,无疑是用力过猛的拙劣讨好,问乔瑾亦来说,则让人觉得十分真诚,好像他就是这样想的。

    “这种时候,就别给别人做文章的机会了。”乔瑾亦平静而残忍的对欧慕崇说:“等梁敏敬死了,你就再也不要租展馆给他。”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要不是今天乔瑾亦又看到梁礼勋和梁礼杰的名字,他可能在梁礼杰把邀请函递到他手里之前都不会再想到。

    屏幕上梁礼勋的脸越看越像那种不要命的反社会人格男人,乔瑾亦想象,如果梁礼勋没有出生在梁家,而是像他一样生活在狭小昏暗的小巷,那么梁礼勋一定是那种骑着摩托车扰民,半夜堵在路口,一边抽烟一边用三白眼凝视路过的穿校服学生的马仔。

    欧慕崇擦完桌面看过来,问他:“梁礼勋之前一直在泰国,你们有什么过节?”

    乔瑾亦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还记得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么?”欧慕崇唤起他的记忆:“就是那次刚做过,你在浴缸里昏昏欲睡,我把手机拿到你耳边,你还哭了…”

    “我记得我记得。”乔瑾亦脸颊红红的打断他,羞恼的在心里对着欧慕崇打了一套拳。

    欧慕崇凑过来亲了亲他热腾腾软乎乎的脸颊,跟他说:“给你打电话的人是梁礼勋。”

    这件事从欧慕崇的视角看,是乔瑾亦被自己母亲情敌的儿子打电话过来骂人挑衅,这在他看来就是梁礼勋纯粹的找死。

    乔瑾亦首先想起来的是:梁礼勋切了一颗蛋。

    这个秘密对他来说太意外太炸裂,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思索半天,甚至会幻痛。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把注意力从“梁礼勋切了一颗蛋”上离开,思索梁礼勋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想跟一个知道自己这种秘密的陌生人交朋友显然不太可能,而且梁礼勋这种人也不像喜欢交朋友的样子,更何况他们看起来就是非常不同的人,他更像随时会跟朋友翻脸的阴晴不定公子哥。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梁礼勋知道了?乔瑾亦有点紧张,很快他的紧张变成了尖刺,就算找过来又怎么样,反正他也很想畅快的打一架。

    最后,他的思索结果偏向于梁礼勋被人知道了这种秘密夜不能寐,所以打算把他骗出去杀人灭口。

    “这里的保镖都很厉害吧?”乔瑾亦现在只有心情关注这一点。

    欧慕崇对这里的安保措施很自信:“当然,不仅安全而且…”欧慕崇亲乔瑾亦的脸颊和耳垂,顺便说道:“很尊重隐私。”

    乔瑾亦忽然背脊发凉,忍不住一个激灵,他扳着欧慕崇的脸警告他:“别想骗我跟你打野-战,老色鬼,臭流-氓!”

    他推开欧慕崇想走,推了一下没推动,于是不停的诅咒欧慕崇,欧慕崇从甜品台上拿了一个大个泡芙放进乔瑾亦嘴巴,堵住了乔瑾亦骂他的话。

    “唔…”

    欧慕崇用手挡了一下才没被乔瑾亦用泡芙糊-脸,他哄劝:“别闹,就坐一会儿,你每天都在画画。”

    这句话说的有怨怼的意思,乔瑾亦对这样的欧慕崇感到有点稀奇,于是没有动,但安静的坐着又太尴尬,于是他也开始抱怨:“都怪你胡闹,我今早本来想画日出的。”

    “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了,甚至快到傍晚…”欧慕崇想了想:“你想去海边看日出吗?”

    乔瑾亦其实没什么兴致,不久前他刚跟陈慧怡去海边玩过,但是海边日出…

    礁石、海浪、贝壳、海带,太阳从海天相接处生起,橙红色的光从天际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

    乔瑾亦想了想,他对波浪的光斑色块很好奇,除了图片之外,他确实应该亲眼去看看,那种充满视野的旷大和细微。

    “我想去。”

    欧慕崇很满意他的答案:“我知道一家酒店,离景区很远,那里的菜很不错,到时候目光所及的海滩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乔瑾亦想起刚才有关“隐私”的隐喻,反对道:“就去一个平平常常的地方吧,人类也是风景的一部分。”

    欧慕崇对他笑:“好。”

    欧慕崇很难体会“人类也是风景的一部分”这种感受,他更享受金钱购买的空间壁垒,和不与纷杂灵魂建立连接的孤僻。

    但是乔瑾亦说人类也是风景,他联想的能够称之为风景的人类就在他的眼前。

    第37章 chapter 37 戒指是你的

    他们很快开始准备, 欧慕崇整理了帐篷、饮用水、自热食物以及零食水果。乔瑾亦在楼上打包了睡衣、泳衣还有浴袍,林伯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小药箱。

    去的什么地方乔瑾亦也不清楚,总之都是欧慕崇在安排, 但好在并不是之前说的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沙滩和酒店。

    到达的时间还早,吃完晚餐刚好赶上日暮, 乔瑾亦一个人换了泳衣想要玩水,欧慕崇衣服都没换, 穿着舒适的亚麻衬衫和长裤,坐在沙滩椅上看着乔瑾亦的一系列笨蛋行为。

    乔瑾亦先是有点扭扭捏捏的, 手还假装环抱手臂的挡在胸前, 蹲在地上玩了会儿水, 只在海浪能没他脚背的地方。

    有两个穿比基尼的年轻女士去同他搭讪, 欧慕崇的眉头刚蹙起来,就发现乔瑾亦竟然二话没说,摆了摆手就朝他跑了过来, 清纯的不像话。

    欧慕崇差点笑出来,站起身接住他,笑着说:“你这么害羞?”

    乔瑾亦拿起他的手, 在他食指和中指上用力咬了个牙印, 生气的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欧慕崇有所领悟的垂下视线, 看见了乔瑾亦微肿的胸口和几块红痕,难怪他一直用胳膊挡着。

    其实为了照顾乔瑾亦的面子, 欧慕崇很少在他脖颈上弄出吻痕, 但出来玩水是临时决定的, 这个没有办法。

    “别生气,别生气。”欧慕崇从手提袋里拿出浴袍给他:“披上吧,太阳落山后海风一吹会冷。”

    乔瑾亦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就着他的手把浴袍穿上了,这回姿态就放松了很多,他跑到水边踩了踩水,又爬到礁石上往远处看。

    落日余晖的背景下,渺小而珍贵的乔瑾亦站立在礁石上,浴袍的系带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肩颈漂亮的像只优雅的白天鹅,微卷的头发在海风徐徐中飘了飘。

    乔瑾亦在想眼前景象带给他的感受,等他回去之后要努力画一幅。

    沙滩椅上的欧慕崇则是在想乔瑾亦,一望无际的大海和落日晚霞,因为有了乔瑾亦而变的瑰丽。

    乔瑾亦从礁石上跳下,噔噔噔跑回来,喘-息着在他面前站稳,指着身后的大海说:“那边是大头洲吗?”

    欧慕崇点头:“你来过这里?”

    “没来过。”乔瑾亦还全然不知自己今天下午在欧慕崇这里受的委屈是因为什么,他很平常的说:“是郑明森来过。”

    “他跟你说的?”欧慕崇从靠在椅背的姿势变为直起身,眼神冷冷的盯着乔瑾亦。

    乔瑾亦现在很放松,没有注意到他眼睛里的危险,点点头:“对呀,是我之前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能看到大头洲的地方。”

    “你给他打电话?”欧慕崇向后顺了一把头发,神情已经紧绷起来:“是你主动打给他?”

    “是…”乔瑾亦的语气变的有点不确定,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抚一下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欧慕崇,他问:“是我光顾着自己开心,没有陪你吗?”

    乔瑾亦提议:“要不你也换泳衣吧,你教我游泳,我现在都还不会游泳。”

    欧慕崇站起来,一把抓住乔瑾亦的手腕就走:“好啊,你去浴缸里游吧。”

    “你干什么!”乔瑾亦想要挣脱,但是欧慕崇用更大的力气抓着他,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四周已经有人侧目,乔瑾亦不想毁了明天看日出的计划,于是主动求和:“别生气了,等会儿回去给你做一次,但是不能太久。”

    欧慕崇冷着脸,一言不发。

    乔瑾亦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多说几句好话,再硬的石头也给他敲碎:“那要不,做到只能看日出的时间,然后你抱我出来看日出,看完我再回去睡觉。”

    他哄人没什么水平,带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意思,欧慕崇很深的吸了口空气,他经常被乔瑾亦的天真气到,但又更多的被可爱到。

    乔瑾亦以为自己见到了回旋的余地,本着缓和气氛的原则,却开了个拙劣的玩笑:“你带珠宝了没有?做完别忘了送我一件。”

    欧慕崇越过他看远方,随后低下头看他沾着沙子的脚,他的脚长的很好看,欧慕崇情到深处时有吻过。

    “乔瑾亦。”欧慕崇想问问他脑子里是不是都是珠宝,但这么问其实很没意思,所以他闭紧嘴巴没再说话。

    欧慕崇回车上取来帐篷,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跟乔瑾亦生气。

    乔瑾亦则是很有眼色的在旁边帮忙,把各部分根本不需要的零件递给欧慕崇,主打一个陪伴。

    帐篷拼好了欧慕崇的气消了,两个人在帐篷里面吃水果,草莓是进口的,个头很大也很硬,上半部分是红的,下半部分还发白,吃起来像是草莓味的萝卜。

    乔瑾亦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买这种难吃的草莓,林伯说是Evan爱吃,而且比起软草莓,这种进口的能储存的时间长一点。

    这一点就更无所谓了,根本算不上优势,因为欧慕崇家里的果蔬根本不会留到第二天。

    打包食物时林伯建议欧慕崇带上,因为路上不会磕坏,这才体现了一点没什么用的优势。

    乔瑾亦吃掉草莓尖儿,把剩下的部分装作好心的喂到欧慕崇口中。

    欧慕崇看出来了他其实就是不爱吃,但是没有戳穿。

    就这样分着吃了几个,外面忽然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乔瑾亦的注意力。

    乔瑾亦把脑袋靠在帐篷门的拉链条那里,脸颊因为咀嚼草莓的动作鼓鼓的,眼睫毛纤长卷翘,侧脸线条完美的不得了。

    欧慕崇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却一下子跑了出去。

    外面争吵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人一边走一边转过身对着女士破口大骂,“你忍不了就滚!儿子和钱你一样都别想得到!光屁-股滚蛋吧!”

    女士已经气到崩溃,“结婚前你就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这次更是没有回头,女人站在野餐垫旁边,有刚加热好的火锅,看上去还一口没动。

    女人弯腰撑着膝盖哭了一会儿,然后摘下无名指的钻戒,手一扬扔进了大海里。

    “别!”乔瑾亦就是这样窜出去直奔大海,他紧紧盯着钻戒落水的位置,想要赶在海浪到达之前抢下一桩破碎婚姻的起点。

    欧慕崇吓坏了,他连忙出去追乔瑾亦,心里想的全是乔瑾亦的安危,远处的浪正像是被展平,正对着乔瑾亦跑过去方向的海面没有白浪,欧慕崇心一沉,认出来是离岸流。

    离岸流能把人卷进海里,就算是会游泳的人都很难挣扎逃生,更何况乔瑾亦根本不会游泳。

    “站住!”欧慕崇喊他,加快脚步追过去。

    眼看着乔瑾亦在与海水相隔不到一步的地方站定,蹲跪下来在水里找钻戒。

    欧慕崇几乎是在跟大海抢人,他拼命跑过去,在海水一下子漫到乔瑾亦胸口位置时,欧慕崇一把将乔瑾亦捞回来,两个人一起跌在沙滩。

    乔瑾亦砸在欧慕崇身上,欧慕崇来不及感觉痛,连忙爬起来拖着乔瑾亦离开危险区域。

    “你没有常识吗?”欧慕崇是真的生气了,他扳着乔瑾亦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你看不出来很危险吗?知不知道什么叫离岸流?”

    这会儿确认人平安了欧慕崇才有心思想更多事,他简直气的想要大声骂人,是他给乔瑾亦的珠宝不够多吗?有必要去大海里找一个…他看了一眼乔瑾亦手中的戒指,钻石看起来也就一克拉。

    乔瑾亦不知道,他很着急的摇了摇头,然后推开欧慕崇跑到坐在野餐垫上哭的女士旁边,摊开掌心把戒指递过去:“给你。”

    不远处的欧慕崇怔了一下。

    女士哭着摇头不接,乔瑾亦有点焦急的安慰她,语气几乎带了哭腔:“你快拿着呀,戒指是你的,至少可以卖掉它换钱,为什么要扔掉啊?”

    女士情绪已经崩溃,没办法回答他。乔瑾亦干脆坐下来,苦口婆心的安慰:“你先拿着戒指嘛,至于你的小孩肯定是要跟着你的,你总该知道他在哪里念书,你就去学校里接他,你是他妈妈,老师总不会不放人,反正你要先有点钱,这枚戒指看起来够你们租房子。”

    乔瑾亦手上有个金镯子,镂空的款式,有一圈很大的窟窿,画素描的时候正好可以把橡皮塞进去,解决了他橡皮离手即消失的问题。

    他把镯子褪下来,拿过女士的手放在手心,女士吓了一跳一边说着不不不,一边要把镯子还给他。

    “去争你的孩子,别让他得逞。”乔瑾亦说的很认真:“不要让他有机会用孩子伤害你。”

    女士有些发愣,乔瑾亦拍拍她的手背,起身朝欧慕崇走过来,欧慕崇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说话也不动,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走吧。”乔瑾亦去拉欧慕崇的手。他的手还湿淋淋的,有在海水底翻找时沾上的沙砾。

    夜色下的沙滩,几个相隔很远的帐篷外,游客不约而同的钻出脑袋围观争吵,短暂的时间过去,只余下女士的哭声。

    有几个女孩带着薄毯过去,披在女士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乔瑾亦和欧慕崇回到自己的帐篷,他们刚要把帐篷出入口关上,刚才那位女士跑过来把镯子从缝隙投进去:“谢谢你,但我不能要你的镯子,非常感谢。”

    欧慕崇拉住想要追出去的乔瑾亦,乔瑾亦把眼睛露在外面,看她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回去,几声讨论后,女生们欢快的带她回到她们的帐篷一起喝保温箱里的冰啤酒。

    乔瑾亦深舒一口气,镯子就那么放在帐篷的角落,怎么丢进来的还怎么放着。

    欧慕崇张了张嘴巴,但他什么也没说,拧开一瓶水给乔瑾亦手上的沙子冲掉,又用纸巾帮他擦干净。

    “我想到了我妈妈…”乔瑾亦抬起头,露出一双茫然失神的眼睛。

    第38章 chapter 38 那位是你男朋友……

    一个颇为典型的“飞黄腾达嫌弃糟糠”的故事。

    梁敏敬最初与原配妻子乔丽澜接手家中快要倒闭的玻璃厂, 那时候的乔丽澜是个很温柔包容的小镇姑娘,消解别人的恶意,再回报以善意是她最大的性格特点。

    因为这个特点她吃了很多亏, 但也得到了一个机会,她搞定了一位脾气很差的客户, 这桩生意让玻璃厂起死回生。

    公婆逢人便夸儿媳孝顺懂事,还很有本事。因为有她在, 所以梁敏敬毫无后顾之忧的来港寻找机遇。

    后来的人说那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梁敏敬幸运的赶上了那个时代的末班车, 得到贵人的赏识和扶持, 短短几年闯出姓名, 他回到家乡接走了自己贤惠能干的妻子。

    他们很快生下了一个儿子, 此时乔丽澜已经三十岁,多年的操劳和生育损伤让她不再年轻漂亮,而丈夫却如日中天。

    看到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时她哭了一场, 公婆打电话说他们只认她一个儿媳,让她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地位,别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抢了她打下的“基业”。

    于是乔丽澜听信了他们的话, 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了家中长辈的认可, 更加的体贴她那位品行不佳的丈夫, 对外面的粉红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是一位叫黄佩欣的律所实习生找上门,有些得意的对她说自己肚子里有了梁敏敬的孩子。

    争吵、摔砸、推搡、决裂, 乔丽澜被扫地出门的那天她都没觉得自己输了, 反而觉得自己是梁家父母认定的儿媳, 所以她做了一个愚蠢天真的决定,回到了那个最初的小镇,照顾公婆。

    几年后公婆相继离世, 玻璃厂早已经亏空倒闭,公公除了一句“我们梁家亏欠你”之外没留下任何实惠的东西,婆婆临死前哭着跟她说:“老屋早就抵债给敏敬的舅舅了,是他们好心让我们住到死。这是我娘家的陪嫁,当时玻璃厂倒闭他们要我拿出来卖,我咬死说给敏敬舅舅买屋了,其实一直在我手里,我把它给你,你不必告诉敏敬。”

    那是一个旧到花纹变淡的金镯子,乔丽澜拿着镯子给梁敏敬打电话:“你老母也死了。”

    梁敏敬回家奔丧,遵照他母亲的遗嘱不准黄佩欣陪同。

    初恋前妻穿着旧衣衫,青春不再,温柔依旧。他们一起接待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有人问起来敏敬近些年怎么不回家,梁敏敬羞愧的说事业太忙。

    别人不知真心假意恭维一句事业有成,又叹息一声苦了丽澜。

    晚上乔丽澜收拾搬家,梁敏敬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无耻的从背后抱住了早就被他抛弃的发妻。

    而乔丽澜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种终于得偿所愿,赢了黄佩欣的爽快。

    她跟梁敏敬度过了一晚,凌晨时她打包行李悄悄离开,坐上车时她还在幻想梁敏敬醒来后看不见她惊慌失措的场面。

    “他应该痛哭流涕发动所有力量寻找我,最好在媒体上给我道歉。”这是乔丽澜在八点档狗血剧看到并信以为真的发展逻辑。

    然而她没有等到梁敏敬,反而一年后在电视上看到梁敏敬牵着黄佩欣的手,两个人珠光宝气,对着镜头甜蜜的让她咬牙切齿。

    乔丽澜终于醒悟,梁敏敬不会再来找她,那一夜兴许是对发妻的愧疚,也许只是远在家乡小镇没有他取乐的东西,所以一个在他这里吃尽苦头的女人又成了他的消遣方式。

    乔瑾亦抬起头看着欧慕崇,眼神空茫的跟他说起:“我从小就只有妈妈,我们生活的不富裕但很安稳,直到我念小学的一个周末,有个男人来讨论房产问题,我妈妈把人赶走了,抱着我哭泣。”

    他突然开始讲小时候的事,欧慕崇向他这边挪了一点,眼神里流露出心疼和安抚。

    乔瑾亦语气很平静:“我很害怕,我一直流眼泪,说妈妈我怕,但我妈妈没有太多时间安慰我,把我寄放在旁边的小商店,就又去上班了。”

    乔瑾亦在别人家待着不舒服,等乔丽澜走了又一个人跑回家,在花盆底下找到钥匙开门进去,没多久似乎又有人敲门。

    他哭着打电话告诉妈妈,然后生平第一次经历了搬家,他处处都舍不得,抱着门框不撒手,被乔丽澜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这一次尚算有所准备,除了一些带不走的大件和零零碎碎,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乔瑾亦讲述着自己的搬家过程,不知不觉把自己窝进了欧慕崇的怀里,他额头抵着欧慕崇的颈窝,说话声越来越小。

    “第二次搬家真的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创伤。”乔瑾亦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最开始妈妈发现有一些很高大的光头男人在附近徘徊,后来我家就被砸了,我和妈妈买菜回来,看到门窗大敞四开,院子里有我妈妈的睡衣和床单,里面还有男人打牌的声音,我妈妈带着我跑了,连门都没进。”

    欧慕崇的指尖已经有点发抖,不知为何他的情绪起伏非常之大,恨不得回到过去,找到正在被欺负的乔瑾亦母子,让欺负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我们什么都没了,我吃干脆面攒了很多卡片,有三十几张,我每天睡觉前都要数一数。甚至我们回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两包干脆面。”乔瑾亦痛苦的哭不出来:“我感觉我的天都塌了,我妈妈牵着我的手,我们漫无目的的走了大半天,然后妈妈问我饿不饿,我早就饿了但是我没心情吃饭。”

    欧慕崇轻抚他的背,按着他的脑袋埋在自己颈窝,想要安慰却觉得苍白。

    “我们买菜就剩了几块钱。”乔瑾亦的声音哽-咽了:“我妈妈把金手镯卖了。”

    欧慕崇轻抚他后背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我们就去坐车,很久之后才到了一个地方,下车后我说我走不动,妈妈就抱着我去吃面。”乔瑾亦手指揪紧了欧慕崇的衣襟:“我吃不下,我就看着我妈妈的手腕,我妈妈每天走路上下班,手腕上有一条被镯子挡住没有被晒过的白痕。”

    欧慕崇拿纸巾给乔瑾亦擦眼泪,乔瑾亦说:“我很难过,很无力,满脑子都是那个被卖掉的镯子。后来我们每次搬家的路上我都会想起来,就像是一个执念,我甚至攒钱给妈妈买镯子,但是金镯子好贵,我攒了两年的钱,给妈妈买了一个银镯子。”

    角落里的金镯子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上面还沾着沙子。

    “连我妈妈都奇怪我为什么会那么想要给她一个镯子。”

    欧慕崇在他耳边说:“你可能把镯子当成了一个退路,一个保障,小时候的想法会影响很久,家可能会被入-侵,但戴在身上的首饰可以幸存。”

    外面下起雨来,雨滴拍打在帐篷上声音很大。有人来敲他们的帐篷,欧慕崇伸手把窗口拉锁拉开,那几个善良的女孩子提醒他们:“如果打雷的话帐篷会很不安全,你们快点离开吧。”

    “谢谢你们。”欧慕崇对她说。

    女生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眼睛里顿时放出亮光,她很克制的对欧慕崇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兴奋的喊朋友的名字一边跑过去。

    欧慕崇和乔瑾亦都不在意,乔瑾亦从他怀里离开,跪在地上收拾他们刚开封的水果和零食,欧慕崇去外面拆帐篷。

    乔瑾亦先收拾好,他提着袋子站在外面看欧慕崇收拾,想了想去找那几个女孩,得知女孩子们在附近订了酒店,可以开姐妹睡衣party。

    刚才那个跟男人吵架的女士也在,她已经不哭了,红着眼眶在叠毯子,陪在她旁边的是刚认识的女性朋友,一边说话一边往她口中塞了一颗泡泡糖,女孩子们相视一笑,友好又温馨。

    乔瑾亦把一袋子零食分给她们,告诉她们有盒水果已经吃过了,请她们帮忙顺手扔掉。

    女生们看到干净的、完整的水果后表示不介意,小声问他:“那位是你男朋友吗?”

    乔瑾亦也压低声音回答他:“其实我是他家里的寄生虫啦。”

    其实这听起来反而更暧昧活泼,女生们意味深长的对他笑,完全没有任何恶意。然后他们挥手告别。

    欧慕崇帐篷已经收完,雨把他们的肩头打湿了,乔瑾亦被他用外套裹住,牵着往回跑。

    酒店离的很近,回去后惊喜发现那几个女孩子就住在同一层,她们订的是两个总统套,还热情的邀请乔瑾亦他们去开party。

    欧慕崇礼貌谢绝:“我们想早点休息,我男朋友是个艺术家,明早要画日出。”

    他的回答引起一阵起哄,乔瑾亦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寄生虫,欧慕崇在他眼里总是表现的很绅士体面,寄生虫、金丝雀这种词大概不会由他对外人说出来。

    乔瑾亦去浴室冲澡,他看着落在地面的沙子出神,猜想他妈妈正在世界的哪个方位迟来的感受生活。

    欧慕崇在落地窗前眺望海面,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回想半个小时之前,和第一次见到乔瑾亦坐在酒吧沙发上拍祖母绿之间的所有事。

    设计师兴致勃勃的将祖母绿胸针送去给乔瑾亦,出来后很沮丧的告诉他:“乔先生似乎不太喜欢。”

    …

    乔瑾亦把昂贵的粉钻随手放在枕头下面,拍拍枕面就睡下了。

    …

    欧慕崇从前介意乔瑾亦的“拜金”特点,突然就变的有情可原,他心里窃喜,却又很茫然。

    难道他不拜金,我会对他的感情和想法会有什么质变吗?即便他拜金,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他拿出烟点燃了一支,他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抽烟,但他现在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钻进牛角尖。

    一支烟燃尽,他发现自己太过关注乔瑾亦会对自己起到什么作用,而没有意识到是他在凝视和探索乔瑾亦。

    从始至终都是他单方面的心理活动,乔瑾亦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是完全无辜的。

    他的思考惯性太过注重自己,是从乔瑾亦奔向海浪追逐那玫戒指开始,这个关键点开始让他四分五裂。

    我要因为他重建自己么?欧慕崇已经跳跃到了这一部分。

    欧慕崇把放在床头柜的金手镯拿起来,用纸巾擦干净上面的细沙,不知不觉又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我纠结他是否拜金,品行是否瑕疵,都是因为我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跟预想完全不同的人,欧慕崇有种近乎忏悔的恍然大悟。

    “好困。”乔瑾亦围着浴巾出来。“今晚不要做了,我明天要早起。”

    欧慕崇嘴角动了动,他一般会把浴袍围在腰部,但是乔瑾亦是围在胸-部。

    “好。”欧慕崇朝他伸出手,他温顺的走过来,坐在欧慕崇的腿上,欧慕崇点了点他浴巾上面的皮肤:“你怎么这样穿?”

    “我忘拿浴袍了,里面没有。”乔瑾亦四处看了看,在进门衣架看到了套起来的浴袍:“居然挂在那里了,你一会儿别忘了拿。”

    “我是说,你怎么围这么高。”欧慕崇手指搭在浴袍边沿往下拉了拉,乔瑾亦搂住他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怕你对我兽性大发。”

    “你怎么这么可爱?”欧慕崇按住他亲了一会儿,在即将刹不住车的时候被乔瑾亦推开:“不能再亲了。”

    欧慕崇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微微喘-息着,目光还焦灼在乔瑾亦的唇上,几秒中后他视线上移与乔瑾亦对视,乔瑾亦忽然笑起来。

    “笑什么?”欧慕崇的嗓音已经有点哑。

    乔瑾亦说:“你真的很喜欢亲我。”

    第39章 chapter 39 你把吊灯镶在我……

    欧慕崇洗完澡出来时乔瑾亦正在吃披萨, 抬头对他一笑,咀嚼着披萨含混的说:“早知道不刷牙了。”

    “你订了披萨?”欧慕崇就着乔瑾亦的手吃了一口递给他的披萨。

    对此乔瑾亦没表达任何不满,甚至毫不介意的在他咬的缺口上又咬了一口, 摇了摇头,解释说:“是那些姐姐送来的, 她们人真好。”

    欧慕崇感觉自己又有点上火,他很喜欢乔瑾亦自然流露出的同他不分你我的小细节, 比如刚才接着吃他咬过的披萨,他太吃这一套了。

    乔瑾亦一口气吃了两块, 哭过之后有种体力透支的饿, 胃口变成了无底洞一样

    欧慕崇打电话让侍应生送来了水果和鲜切玫瑰, 水果给乔瑾亦吃, 他拿着玫瑰在床头插瓶。

    原本他们刚回到酒店雨就停了,现在两个人都洗完澡闲下来,外面又下起大雨, 时不时伴随电闪雷鸣。

    这种大雨天气乔瑾亦不仅不怕,反而会觉得很安全。

    以前他跟妈妈一起生活,有几次搬家前夕乔丽澜疑神疑鬼, 他就跟着担惊受怕, 有天突然下了大雨, 乔丽澜心情好了很多,还问他想吃什么馅儿的汤包, 开开心心的和面做饭。

    他问是不是没人盯着他们了, 乔丽澜说雨下这么大, 哪里有人那么敬业在外面挨浇。

    虽然现在已经没人会蹲守在他的家门外,随时掀翻他的生活。但雨天令他心情舒适这一点保留在了他的感知中。

    他吃完水果,扎着一块芒果走进来问欧慕崇:“你要不要吃?不吃的话我是放在冰箱, 还是干脆扔掉?”

    “先放着吧,不用你收拾。”欧慕崇刚才好像在出神,见他进来了就站起身:“你去漱漱口,先睡。”

    乔瑾亦去重新刷牙,回来的时候是小跑的,嘿嘿笑着窜进被窝里,然后掀起被角看着刚收拾完水果的欧慕崇,“你快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欧慕崇也被他感染的很快乐,乖乖过来进被窝,乔瑾亦抓着他的手,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放进他掌心。

    “什么?”欧慕崇低头一看,一块白色鸽子蛋在他掌心放光芒。

    “我刚才在浴缸旁边捡到的,我们是不是发大财了?”乔瑾亦眼睛比鸽子蛋还要亮:“我开始走运了是不是!”

    “笨蛋。”欧慕崇嗤嗤笑出声,像玩玩偶一样搓乔瑾亦的头发:“这大概是吊灯拆下来的。”

    乔瑾亦还不信:“它好像有光,那叫什么,火彩是不是?”

    “这就是块玻璃,宝贝儿,顶多算切工不错。”欧慕崇把他按在怀里亲,乔瑾亦推开他,把那颗施华洛世奇丢到地上:“白高兴了。”

    他白高兴了,但欧慕崇很高兴,就像心里突然没了什么沉甸甸、尖刺刺、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被乔瑾亦的可爱和有趣填充的很饱很胀。

    乔瑾亦失落的睡着,几个小时后他感觉到欧慕崇下床出去,似乎给人开了门,过了一会儿又回来。

    乔瑾亦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问他:“是快要日出了吗?”

    “是。”欧慕崇把什么东西套在他手指上。

    乔瑾亦又快要睡着,他抬起手,迟缓的睁开眼睛,一颗鸽子蛋挂在他的无名指。

    “你把吊灯镶在我手指上啦?”乔瑾亦眨眨眼,刚梦醒似的意识到自己手指上戴着鸽子蛋比昨晚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小一点,是真的大钻戒。

    “谢谢。”乔瑾亦很见过世面的微微一笑,起身去浴室洗脸,他心想,欧慕崇这人当金主真的很讲究,在外面的酒店还记得做过之后要买钻石这件事。

    而欧慕崇一整个早上心脏都在砰砰跳,他把戒指戴在了乔瑾亦的无名指。

    乔瑾亦是他的了,他单方面这样决定,并且信以为真。

    满脑子日出的乔瑾亦想法很简单,他只是觉得收到了一件普通的事后珠宝,根本没想过这枚戒指除了彰显欧慕崇的财力雄厚之外,还有什么圣洁的含义。

    欧慕崇帮他准备好画具,两个在海浪追逐声中,蹬上了一块礁石,

    初升的太阳耀眼火红,乔瑾亦眼神晶亮,愣愣的把每一分景色都收入眼底,远阔的大海和无边天际,让人感觉震撼和激动。

    乔瑾亦知道自己未必会把每一个细节记清,但他已经记住了色块和此时的感觉,至于记忆不及之处自有他的创作。

    早上追赶时间有些兵荒马乱,乔瑾亦来不及找到压在下面的自己的衣服,随手套了一件欧慕崇的衬衫,下身穿的还是昨天的泳裤,被衬衫下摆遮的严严实实。

    好清纯又香-欲的下身失踪,但他在海边这样穿也不算出格,远处还有很多一条三角泳裤的男士和比基尼女士。

    他的腿修长笔直,腰下的弧度也很优越,赤着雪白的脚踩在礁石上。

    他抬起手将海风吹乱的碎发顺到耳后,手指上的钻戒在晨曦中闪烁如星。

    欧慕崇痴痴的望着他,看完日出乔瑾亦转身,因为长时间不动腿有点发麻,一个踉跄要往礁石下栽去,被欧慕崇捞着腰打横抱起来,稳稳的走下礁石。

    “幸好有你。”这只是乔瑾亦很平常的一句话:“不然我就摔破相了。”

    “不会。”欧慕崇扶着他站稳,让他用力踩地面,一种被渔网紧紧包住两条-腿的感觉,痒的乔瑾亦突然哼哼-唧唧笑起来。

    欧慕崇也被他感染的勾起嘴角:“很难受吗?”

    “也没有。”乔瑾亦隐隐觉得欧慕崇今天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除了第一次的比较凶之外,其余的时间里欧慕崇在乔瑾亦的评判标准里算脾气比较好。

    严格来说是比较稳定,倒不是欧慕崇不生气,相反欧慕崇的情绪变化很多,乔瑾亦又比较敏-感,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感觉到。

    而是说欧慕崇的修养摆在那里,他发脾气的下线比较高,最多就是不给乔瑾亦吃合胃口的饭菜,或者床上折腾的久一点。

    不会真正的对乔瑾亦使用暴-力,也不会对乔瑾亦进行精神折磨。

    难吃的食物乔瑾亦就不吃,饿的感觉大于志气之后他可以去找林伯,或者自己翻冰箱的零食。

    至于那些冷脸程度的情绪,只要乔瑾亦不在乎,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朝欧慕崇伸手臂:“你抱我吧。”

    欧慕崇二话没说将他抱起来,乔瑾亦想了想又说:“不不不,太显眼了,你背我。”

    欧慕崇又轻轻把他放下来,走到他前面半蹲。

    乔瑾亦半天没动,然后笑笑:“也不用了,腿不麻了。”

    “那我们牵手。”欧慕崇牵起他的手,这阵子吹起海风,乔瑾亦回头看着压在自己腰后衬衫衣摆的手掌,又回头看向欧慕崇。

    欧慕崇也在看着他:“风一吹所有人都看你,你不知道自己很漂亮吗?”

    乔瑾亦云淡风轻的点头:“我知道啊。”

    欧慕崇被他逗笑,两个人回到酒店吃了早餐自助,今天的餐品是很地道的各地区中餐,乔瑾亦每个都想尝一尝,但他的食量不大。

    旁边有人频频看向他们,为了防止被拍下来发网上,欧慕崇默默的吃了很多被咬掉一口两口的食物。

    然后他们回到酒店在阳台一边聊天一边画画,晚上回到御金潭。

    第二天司机送乔瑾亦去黎荟芬家里上课,他把自己画的所有素描都拿出来,里面夹着一张昨天的日出。

    “颜色非常漂亮。”黎荟芬盯着画看了几十秒:“你这个细节处理的很好。”她指的那里近看一团灰色和棕色,远看才能看出来是一个小船,这属于乔瑾亦想象的部分,昨天的海面很干净。

    乔瑾亦抿着嘴巴克制自己不笑出来,眼神溜溜转转着,黎荟芬把他害羞的样子收入眼底,轻笑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这里,你自己看一下,笔触就像两个人,是不是不太和谐?”

    “是哦。”乔瑾亦仔细的盯着那里看,又看看另一边的小船。

    像是有其他人刚从黎荟芬的画室离开,黎荟芬把乔瑾亦的素描全都拿出来一张张看,乔瑾亦不知不觉走神,看向了旁边的画架,有人临摹了一张《强夺留西帕斯的女儿》,墙角立着一张等比例打印的,只表了四框,方便更加清晰的对比。

    乔瑾亦忍不住走近了去看,除了他自己画出来的油画之外,他还没有近距离看过别人的油画,他仔细的观察着临摹的笔触。

    黎荟芬在一堆素描里又发现一幅没有被乔瑾亦挑出去的漏网之鱼,画的是某个豪华别墅的一个楼梯角落,抱着手臂的男人靠在楼梯旁边。

    可以看出男人很眼熟,黎荟芬几秒后反应过来那是欧慕崇。

    “欧总看过这幅画吗?”黎荟芬对乔瑾亦投出赞叹佩服的目光,不是因为画技卓越,而是因为这种给金主画画的行为,简直讨好的恰到好处。

    乔瑾亦点头:“他看过了,但不知道我画的是他,还跟我说这幅画有巴洛克风格。”他走过来指着那束打在楼底底部镂空部分的光,“他说这束光线很有空间感。”

    黎荟芬挑眉,“欧总的艺术素养很高。”她并非那种傲慢人设的艺术家,偶尔她也愿意恭维几句付钱给自己的人。

    乔瑾亦没有觉得这幅画跟巴洛克有什么关系,他还没有认真的学过美术史。

    乔瑾亦耸耸肩:“他还说巴洛克风格奢靡繁复,这是一种内在浅薄的表现。”

    黎荟芬眨了眨眼睛,啧了一声,她看着画中身形强健修长,抱着手臂微抬下巴的男人,他看起来矜贵而又傲慢,不得不承认,乔瑾亦画的很好,很有天赋。

    “欧总关于巴洛克的论调其实很粗浅。”黎荟芬把画拿到桌上,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灰色亚克力材质的画框,她对乔瑾亦眨眨眼:“即便他是欧氏继承人,我也不能完全苟同。”

    乔瑾亦走过来看着她把画仔细的裱好挂在墙上,心里有些好奇这幅画有没有被鼎鼎大名的黎荟芬女士裱起来挂在画室里的资格,他没有好意思问,害怕问过之后黎荟芬恍然大悟,又把画还给他。

    所以他打算装做黎荟芬的行为很稀松平常,没敢表露自己的惊喜,以免惊扰了艺术家的兴致。

    “他是很傲慢啦。”乔瑾亦忍不住附和,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兴致勃勃:“他就是看谁都浅薄,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我就是看得到他想说什么。”

    这次换黎荟芬惊讶,她去过御金潭的别墅,看得出来乔瑾亦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身份,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点评自己的金主,而不是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

    第40章 chapter 40 我干了坏事

    七八岁的欧慕崇得到的外界评价就已经是礼貌有教养的小少爷, 十几岁的欧慕崇偶尔被拍到在展馆,媒体评价他很有修养的少年。

    后来的欧慕崇作为欧氏的后代出现在公开场合,他给人的印象总是优雅绅士, 举止投足都是金钱和文明混杂的味道。

    他的形象一直很完美,网上不乏一些流传的小故事, 比如他在进门时给人让路,捡起公司职员掉落的文件夹, 帮采访他的记者倒水…

    关于“傲慢”的评价显得无稽之谈,但换个思路, 又有那么一丝暧-昧气息…这至少应该是他身边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才感受得到的特质。

    乔瑾亦在画室待了一整天, Alex来接他的时候黎荟芬突然把乔瑾亦叫到走廊, 小声跟他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些灵感。”

    乔瑾亦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我们应该看看好风景, 城市太逼仄了,御金潭那边虽然风景很美,但是没有适合画画的地方。”黎荟芬充满暗示的说:“我觉得Amber那个红酒主题度假庄园很不错。”

    乔瑾亦松了口气, 刚才黎荟芬说找灵感,他还以为是想要带他做些醉生梦死的事,他对艺术家有很多刻板印象, 吓了他一大跳。

    “好的。”乔瑾亦答应的很爽快:“我会跟Barron说的。”

    黎荟芬笑了一下:“你脸上为什么写满了好奇?你又好奇什么?”

    乔瑾亦有种被看透的不好意思, “那个, 你为什么不跟欧姑妈说呀?”

    “她最近在跟女儿冷战。”

    Amber最近在跟欧雪韵冷战,乔瑾亦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回去之后把东西放在画室, 洗完澡换上家居服, 主动敲了敲书房的门。

    欧慕崇正在开会,不是对着电脑,而是把他公司的高层摇过来了, 乔瑾亦没有被拒绝的先例,所以敲门只是象征性的,表示提醒和礼貌。

    他推开门,跟一屋子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面对面,他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很快Alex追出来:“Eric,我们有一些事还需要一些时间讨论,欧总说如果有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说,如果只是想跟欧总待在一起,你也可以进去,不过要让Evan帮你加一把椅子,我要回去记录,你可以自己去跟Evan说吗?”

    “呃…”乔瑾亦其实只是想说Amber跟她妈妈吵架的事,他想要跟欧慕崇讨论猜测吵架的缘由。

    Alex看起来很忙,丢下一句:“我先进去了,你也随时可以进来。”

    乔瑾亦看到那么多扑克脸的正装男女,社交恐惧症都要犯了,他在Alex进去之前抓紧拒绝:“我没事,不用在意我。”

    他下楼去餐厅转了一圈,水果盘里有一些洗好的蓝莓和覆盆子,都是他喜欢的浆果,他端着水果盘打算回房间。

    因为林伯不在,所以他去后门往外看了一眼,通常林伯不在时都是在户外运动。

    后门几棵古树静立,不见林伯的身影,就在乔瑾亦要走开时,忽然发现湖边树木遮挡的地方走出来一个人,是Evan。

    乔瑾亦立刻跑到控制板那里把整个别墅的门窗都按了上锁,跑的不管不顾,蓝莓和覆盆子洒了一路。

    他站在楼梯旁边遮住自己,很快传来了Evan的敲门声,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乐,忍不住低头笑出声。

    没笑多久他就如有所感的看向旁边的窗户,Evan正透过玻璃冷着脸看他。

    上回Evan借口去了洗手间没听到,而这次乔瑾亦却被当场抓包有点心虚,下意识扭头就跑。

    他忘了欧慕崇在开会,穿着柔软舒适的家居服,踩着一双软拖鞋,哒哒哒的跑上楼,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欧慕崇看他慌里慌张,起身朝他迎过来。

    “我干了坏事。”乔瑾亦立刻坦白。

    欧慕崇被打扰也没有生气,很宽容的说:“没关系。”

    乔瑾亦根本不敢抬头看人,端着一盘浆果呆呆的被欧慕崇牵着走过去。

    欧慕崇甚至要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他坐,他连忙拒绝了,一个人跑到被推到旁边的桌子后面坐下,撅着屁-股趴在桌面喘-气,他刚刚跑的太急。

    有个戴彩虹手绳的男人频繁朝乔瑾亦看过去,目光停留在他腰下的饱满弧度上。

    同样也做坏事被抓包,收回目光时跟盯着他不知多久的欧慕崇对视,他紧张的咳了一声,匆忙低下头。

    欧慕崇再次起身把贴着墙的胡桃木桌子朝外搬了半米多,示意乔瑾亦站在桌子后面,然后附在他耳边说:“不要用你的屁-股对着我们。”

    “哦,不好意思。”乔瑾亦没意识到这种说法有点狎-弄的意味,他只是以为自己刚才不太礼貌,很乖的改为站在桌子和墙中间,面对着他们。

    欧慕崇坐回去,他们继续刚才的讨论。

    乔瑾亦很快就感到无聊,想要吃颗蓝莓,到嘴边了又觉得不太礼貌,他有点后悔跑进来,忍不住开始走神。

    他在想把Evan关在房子外这件事,忍不住想外面天气热不热,Evan会不会中暑,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会不会有责任。

    乔瑾亦根本不是做坏事的那块料,已经开始感到焦虑。

    欧慕崇在听人汇报工作,忽然勾了勾嘴角,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漂亮男孩,自从男孩出现后,欧总就变的有些春心荡漾。

    男孩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蓝莓一颗颗拿起又放下,忽然他们的欧总开口:“你可以吃,不要再数了。”

    正在汇报工作的人停下来,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乔瑾亦,乔瑾亦也回过神来,顿时脸颊绯红:“抱歉,打扰到你们。”

    被打断的男人很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已经说完了。”

    欧慕崇转过头去,对一些事情进行总结,然后又详略有致的交代了一些任务,有人起身活动腿脚,他们看起来在这里待了很久。有人收拾好电脑出去,有人留下来跟欧慕崇确认更多细节。

    乔瑾亦一点点挪到欧慕崇旁边,欧慕崇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直到嘴唇上贴近一颗蓝莓,他下意识含-进去。

    乔瑾亦小声说:“我做了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什么事?”欧慕崇不紧不慢的问他。

    乔瑾亦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书房的门,几秒钟后有人去而复返,“欧总,楼下没有人,门被锁住了。”

    欧慕崇刚要让Alex去看看,如有所悟的回头看站在他身后的乔瑾亦,乔瑾亦眼神躲闪:“就是这件事。”

    不用过多解释,欧慕崇已经联想到了来龙去脉,上次乔瑾亦被锁在外面,Evan有准备好的借口,他紧接又去Amber家的老屋吃晚餐,就没有及时处理这件事。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没有当回事,那时候的乔瑾亦跟现在的乔瑾亦在他理智判断中不太一样,至于情感是否早就到达深刻的地步,他是不会承认的。

    “没关系。”欧慕崇亲自去楼下开锁,一行人跟在他身后,看看他又看看坠在队伍后面的乔瑾亦,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Evan一下子冲进来,在看到许多人在时他怔了一下,随后红了眼眶:“欧总。”

    看着像是争风吃醋的家务事,没有人敢留下来听八卦,都悄声的想从旁边离开。

    这些人都是欧慕崇公司里的亲信,自信不会有人乱说,但他预感乔瑾亦会闹,所以趁机说了一句:“Eric孩子气,有仇报仇而已。你以后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惹他。”

    Evan当着许多人的面被说,对于他来说是万万不能忍得,“刚才我站在外面敲门,看到他站在那里笑!”

    “我之前没有理会你,不是放任你欺负他的意思。”欧慕崇说的很严肃:“是因为他没有跟我告状,Evan,我聘用你是让你做正事,不是让你给我们添堵,他每天画画睡那么几个小时,已经够辛苦了。”

    Evan一下子无话可说,他感觉到有人朝他看过来,现在他成了分不清楚自己身份,还嫉妒金丝雀的家政。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做过什么!”Evan现在被一个念头蒙蔽:他要让欧慕崇了解乔瑾亦的“真面目”,至于什么“真面目”不重要。

    他急于把自己的处境拨回乔瑾亦来到这里之前,急得手臂颤抖,他望着欧慕崇:“我在这里工作几年,欧总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跟他那种人根本合不来。”

    欧慕崇没有为他的人品做出评价,而是说:“我不太有时间关注你,但Eric是很乖的孩子,既然你跟他合不来,可以另谋高就了。”

    “欧总…”Evan一下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情绪上头,已经说了不可挽回的错话。

    同样惊讶的还有乔瑾亦,他没有真的要把Evan赶走的想法,把Evan关在门外,更像是一场可以抵消的斗争。

    大半的人已经离开,还有几人等在书房,Alex站在二楼的围栏漠然的看着这边,他只是在等待欧慕崇处理完这些小事回去继续工作,旁边还有两个人拿出一支烟,反应过来这是老板家里,又只是把烟拿在手里,无所事事的看过来。

    乔瑾亦有点发懵,下意识从楼梯走下去,他站在欧慕崇旁边,仰着脸观察欧慕崇,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指,用眼神说: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欧慕崇没有理会Evan,也没有因为乔瑾亦的心软改变主意,转身上楼了。

    乔瑾亦跟在欧慕崇身后当小尾巴,Alex走过来跟欧慕崇说:“就这样让Evan走,他会不会乱讲话?”

    “他不敢。”欧慕崇对这种事不在意。

    Alex眼睛转了转,心想最好不敢。他想要下楼去叮嘱些什么,但书房里的人问他要一份数据,于是他对乔瑾亦点了点头,回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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