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活力满满

    林喻的脚刚刚触地,后颈部的力道就慢慢消失,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有点惊奇的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只是一阵无形的风。


    但是风是不会叼起他的领子的。


    是的。


    叼。


    那从他身后猛然抓起的力道,不像是一个有力的手,带给他的感觉,倒像是獠牙锁住了他的脖颈,让人情不自禁感觉到寒意和颤栗。


    那倏忽吹进来的风都变得缓慢而沉重,如同巨兽的吐息。


    林喻突然意识到,他被大发慈悲的放过了。


    他颤颤着声音再次开口,“您好呀。”


    在这漫长的沉默下,他甚至都不太敢继续称呼对方为饲养员,这么明目张胆的套近乎了。


    宴焱歪头打量着小人脸上越发苍白的神色,心中不喜,怎么这么孱弱。


    他更加熄了在对方面前现形的心思,现在对方都没有看到他的本体,就吓成这幅模样,要是看到了,宴焱觉得他估计就直接三魂七魄都飞出去了。


    不知道为何,光是想着那一幕,宴焱都分外难以接受。


    他想起对方缩在草叶中的身影,如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颤颤往外观察的时候,带着一种初生的懵懂和脆弱。


    如此胆小。


    但是莫名的,宴焱却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不会是那样的。


    光是想着那双眼睛倒映着他庞大的身影,其中流出的情绪却是畏缩和害怕,宴焱就觉得窒息。


    不应该是那样的。


    理智却告诉他。


    本该如此。


    于是他没有说话,也不再靠近小人。


    只徒留林喻一个人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


    难道他的饲养员先生是个不善言辞的鬼?


    或者说,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其他的力量,可是就算在追逐的时候,林喻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奇特的能力。


    他转身抬头看向上方,乖巧地鞠躬,“谢谢您出手相助。”


    不然他肯定会摔的很惨。


    宴焱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对方不能看到自己。


    他甩了甩尾巴,正准备收回这边的精神力的时候,突然看到眼前的小人正在慢慢地,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弯下了腰。


    近乎佝偻。


    那双真挚清澈的眼睛也没有抬起来。


    他本来打算收回的精神力猛然一顿,洁白琉璃般的宫殿上,铅色的眸子悄然睁开。庞大的精神力像是洪水一般从林喻的身体中冲刷而过。


    林喻捂住自己的胃,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他怀疑自己会再次死过去,腹部内的器官就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团,血肉挤压在一起,粘液随着呼吸变成了胶水,不停的牵扯撕裂。


    好痛。


    林喻对这种感觉不算陌生,却依然难捱。他早年情绪压抑,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胃筋挛的体验,只是后面离家之后,他虽然饮食不太规律,但是胃却奇异般的没有再痛过。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一秒的时间都足以分割成漫长的无数份。


    林喻脑袋发散着思维,他会不会将饲养员先生吓跑呢?


    他是个不健康的宠物。


    在挑选过程中,往往是被最先放弃的。


    他对对方一无所知,只是因为那些善意私自攀附上去了而已,万一对方对于宠物的条件完全不是他这样的呢?


    就像是对待一个跑到家门口的流浪猫一样。


    他还没有被“收编”。


    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如影随形的生存的压力让林喻抬起眼睛看向高处,他的眼尾沁出眼泪,薄薄的水汽覆盖在他的眼膜上,如同烟雨中朦朦的那座空山,透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求您。”


    不要放弃他。


    连续几天的压力和精神的紧绷让他的泪水在这次的疼痛得到了肆无忌惮的宣泄。


    宴焱看着那如同露珠一般的眼泪,心中狠狠一动。


    他嘶哑着声音开口,笨拙的安慰。“别哭。”


    林喻脊背一僵。


    真的,真的有鬼。


    不过很快,这种伴随在基因里的恐惧就消失不见,有人托住了他垂下的手,像柔软无形的水。


    得到了对方回复的林喻精神一松,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虽然他的饲养员先生可能专业不对口,但是林喻没有忘记那个床垫和出现在餐桌上的蛋糕,对方不是一个和外界没有丝毫的交流的鬼魂,这里的建筑如此特殊,这里的主人也肯定不是寻常鬼。


    于是他光荣的两眼一闭就此晕了过去。


    宴焱看着在他的手中弯成一道月亮般的小人,瞳仁微缩,要不是他能感到对方的呼吸起伏,他都怀疑对方是否还活着了。


    还活着。


    宴焱的视线从对方布满密汗的额头上移开。


    时间太过漫长,宴焱都记不得疼痛的滋味了,但是此刻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小人,他似乎又回想起了一些。


    宴焱化为人首蛇身的样子,咬破自己的尾指,将血挤在小人的嘴边。


    腥甜的气味在空中漂浮,林喻恍惚间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血海中,鼻子间都是让人寒颤不已的血腥味,另外某种记忆似乎要卷土重来,他牙关紧闭,拧着眉撇开头。


    但是下一刻,血海呼啸着,扑打了他一脸,突然的冲击之下,冰冷的液体灌了他一嘴。


    “咳咳。”


    林喻闭着眼睛不停咳嗽,身体却逐渐热腾起来,不知不觉中,胃部的拉扯痛感也慢慢消失不见。


    宴焱垂眸看着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的小人,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大概是精神力的包裹让他很舒服,对方的脸还轻轻蹭了蹭。


    眉眼安静祥和。


    宴焱轻轻擦了擦对方花猫一般的脸,也不知道怎么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怎么都不肯吞咽下去。眼泪还一直不停的流着,比雨季还要磅礴。


    直到宴焱把尾指全部塞到他的口中,对方才皱着一张小脸不得已全部吞下去。


    恢复之后还十分嫌弃的咳嗽,眉头就没有一刻松开的。


    他的血,这么难喝?


    宴焱看着自己的尾指,上面贯穿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血迹都因为小人的唾液,变得浅淡了不少,宴焱伸出信子舔了一下。


    铅色的眸子猛然竖起,他的眼皮缓慢的眨了下,下一刻,便恢复常态。


    他饿了。


    蕴含着力量的血液唤起了他的食欲。


    同时血液里面更加细微的因子让宴焱提前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要发情了。


    宴焱的发情期并不是特别规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基本的进食,他多数都是盘在石柱上,像是一个蓝色的浮雕。


    可是基本的生理状态并不会消失,只是变得短暂,间隔期也随之拉长。


    宴焱记不清外面的树林草木枯荣了多少个日夜,但是此刻他从自己的血液中尝到了某种躁动。


    而在上次发情期间,他好像用尾巴拔了不少树,还卷碎了一个石柱,散落的残骸现在还在门后。


    他还记得那些盘旋在树林外围的机器。


    忌惮,畏惧。


    所以他一尾巴直接抽飞了那些像是苍白飞鸟的东西,然后里面跑出来一些像是蘑菇一样的人类,惊骇的看着自己。


    他获得了不短时间的清净。


    这次……


    他看向姿势已经变得自然不少的小人,对方看起来很乖。


    他会克制住自己的。


    因为他想每天都和小人见面,就好像很久之前就存在的场景。


    宴焱的眼睛迷蒙了一瞬,直到一声呻吟从他的掌心发出。


    林喻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还是熟悉的床垫,柔软的毯子包裹着他,带来慵懒舒适的触感,他被人围成了一个毛茧,如同襁褓之中的婴儿。


    林喻动了动脚趾头,脚背蹭了蹭毛茸茸的毯子,从这种包裹方式中感到了强烈的安全感,就是有点热。


    也有点窒息。


    “呼——”


    林喻呼出一口气,费劲将自己头颅以外的肢体从“茧”中扒拉出来,有种破茧成蝶的轻松感。


    这里除了他以外,大概只有他的饲养员,别无旁人。


    给他盖被子的人也呼之欲出。


    林喻轻轻摁了摁自己的腹部,疼痛和饥饿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看向外面摇曳的春光,如果不是他又睡了一个日夜,那么这次治疗的效果堪称神速和完美。


    哪里都很妥帖。


    被照顾的明明白白。


    有种五脏六腑都归位的安心感。


    可以继续浪了。


    林喻默默收回了最后一句话。


    林喻坐在床垫上,看向被阳光照的无比明亮的墙壁,这里似乎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声音。


    不算十分低沉,略微有点嘶哑,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话一样。


    他的饲养员貌似真的是位男性。


    声音还蛮好听的。


    林喻晃了晃双腿:“饲养员先生?您还在吗?”


    这次他没有等很久。


    就听到声音从空中轻轻落下。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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