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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第51章 阵法比试 赢了


    隔日, 阵法比试开始了,阵法天才齐聚一堂,表情肃然, 而台下则是熙熙攘攘,正在看热闹的各门派弟子。


    阳灵石与阴灵石铺就的试台上,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 应忧怀一身白衣, 手持阵盘稳步立于坎位之上。


    在比试开始前,应忧怀看见了台下的烛龙心,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烛龙心也绷着脸朝应忧怀笑了一下,他在替应忧怀紧张。


    阵法比试的核心不是简单粗暴的攻击对轰,而是破与立的博弈。


    破阵方当然可以以力碾压,也可以通过看穿阵法运行的阵眼, 找出生门,以巧破力,瓦解阵法。


    布阵方目标是发挥阵法最大的威力,通过协同、变化和迷惑,进而困住或击败对手。


    而在这场比试之中,每位阵术师既是破阵方, 又是布阵方。


    他们将会在这场比试之中不断“厮杀”角逐,破开并蚕食敌方阵法, 化为己用。


    这么多阵术师聚在一起, 威力是很可观的,一旦阵法开启,就能刷下一大批人, 而阵法留到最后的那个人,即为第一。


    烛龙心在阵法方面一点造诣都没有,他根本看不懂。


    可以这么说,凭借烛龙心的眼力,他只能看出应忧怀是这帮人里最帅的那一个。


    烛龙心站在观众席前排,目光紧紧锁在应忧怀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有点冒虚汗。


    虽然烛龙心对应忧怀有十足的信心,毕竟他可是应忧怀啊!


    不过没看到最后的胜利,烛龙心也难免会吊着一口气,紧张。


    他没有别的能够帮助应忧怀的办法了,只能采取最古老的方式——烛龙心偷偷在心里不断诅咒应忧怀的对手:“你们都输,都给我输!”


    比试开始,无数阵法同时开启,应忧怀周身围绕着黑蓝色的波动,脚底阵法缓慢地荡漾开来。


    他的阵法展开的速度比别的要慢得多,看着没什么威力,可是一旦碰上,就能知道此阵法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在比试之前,不少人心里都已经有了计较,显而易见,应忧怀实力很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如果不把他先刷下去,那么他一定能够包揽下第一。


    阵法比试规则宽松,既然已经选择了大混战,那也就不拘束什么阵营了。


    于是,为了能够多留在场上表现一会,也为了排名能够更加往前一些,哪怕素不相识,也有不少弟子开始抱起了团。


    把这个实力断层的家伙弄下去,剩下的就能拼心眼、拼技巧、拼幸运了!


    阵法瞬息万变,阵术师也一个比一个会抓机会,很快,场上就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四派。


    一派主战,一派主防,一派主迷惑对手、随机应变,而另一派……


    是应忧怀,就他一个人。


    烛龙心瞪大了眼睛,他瞬间傻眼了:“不是,怎么他们突然开始抱团了?没说这是团体赛啊!”


    身边一个长相桀骜的女子拉着一个盲眼女子的手,悠悠道:“因为他们不够强,不论是阵术,还是他们的心。”


    那盲眼女孩看不见,只能通过讲解来判断局势,很显然那桀骜女子对此颇有造诣,讲解得头头是道,那盲眼女子也能听得懂,频频点头。


    虽然那桀骜女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吹捧的意思,但这话还是吹捧到烛龙心心坎里了。


    烛龙心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俩一眼,虽然蹭来的讲解大半都没听懂,但他还是频频点头,心里很有感悟。


    好吧,自家兄弟强到没朋友!


    烛龙心悟了。


    但是看到应忧怀被孤立了,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台上,烛龙心还是忍不住火大,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场合搞孤立、搞霸凌!好气哦!


    要是在场的选手听见烛龙心的想法,怕是都得气死了。


    合理合规,这也能算霸凌吗?你脑子是进水了吗?别太爱了!


    再说了,就算有孤立、有霸凌,那也明明是他一个人孤立霸凌我们啊!没看到我们都被他压得支离破碎、不敢还手了吗?!


    其实一开始,阵法启动后,大家还没有特别想要抱团的想法,毕竟在各自的宗门之中,谁还不是个天才呢,天才有天才的傲性。


    但是数息之后,应忧怀周身数十个人的阵法同一时间齐齐被破,而应忧怀却风轻云淡、完好无损、衣角微脏,大家就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真的有鬼东西混进来了!


    傲性?不值一提!


    于是,场面就开始逐渐变得滑稽了起来,本来是一团散沙,但是由于应忧怀阵法的冲击,这团散沙迅速地凝结在了一起,成了三派。


    而且这三派之中,本来还有互相攻讦的现象,但是后来大家都发现不对了。


    “停手!我们先把他干下去!”


    “再不停手,我们根本不可能打过他!”


    “啊啊啊,我的阵法!”


    看见这名对手实力强悍、恐怖如斯,大家纷纷摈除杂念、心无旁骛,开始调转矛头,一致对付起应忧怀来。


    烛龙心咬紧牙根,愤怒极了——坏了,应忧怀变成本场所有人的攻击目标了!


    这一个个的摩拳擦掌,仿佛只要把他打下去,他们就能大获全胜一样,他们还记得这是阵法比试吗?!


    烛龙心心中悲怆,难道长得帅就这么遭人嫉妒吗!


    如果只是破除单个阵法,对于应忧怀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可现在这么多人拧在一起……应忧怀皱了皱眉,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


    应忧怀往台下瞟了一眼,正好和烛龙心对上视线,于是他手中的动作,以及挪换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应忧怀想快点结束这场比试,他不想把无谓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哪怕只是一点儿。


    应忧怀手持阵盘,从坎位走到了离位,场上的人瞬间从一片阴寒冰冷,落入了烈火烧心的灼热之中。


    阵法不是一成不变的。等级越高的阵法变数也越多,阵法会有一变、二变、三变,乃至更多变化,每多一种变化,威力倍增,复杂度也倍增。


    而应忧怀此刻施展的阵法,是九变!


    他指尖轻点阵盘:“离坎九变,去。”


    甚至都懒得给这个阵法取名字!


    暗红色的阵法扩散出去,变数无穷,离坎九变轻松破解吞噬,立刻将面前大半的敌手全刷下去了。


    评委们哪怕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骇然:


    “他……真的是三十岁以下的新秀吗?”


    “小小年纪就能施展出九变阵法,真乃后生可畏啊!”


    在场观众也并不是全部和烛龙心一样看不懂阵法的,看见应忧怀居然能施展出九变,也是一片哗然。


    烛龙心很兴奋地望来望去,观察周围人吃惊震惊满堂惊的反应,烛龙心虽然不懂阵法,但这并不妨碍他骄傲!与有荣焉!


    刷下去这么多人,老应这不赢定了嘛!


    喧闹声中,烛龙心忽然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冉桥身着青色衣裳,正朝比台方向张望,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眼神不断闪烁,满是对试台上那人的关切。


    而尤言则一袭玄黄,站在稍远些的廊柱旁,也在看应忧怀。


    可是烛龙心看到尤言的时候,尤言好像也注意到了烛龙心,他的目光正在时不时飘过来。


    烛龙心心头一紧,瞬间就没那么开心了。


    好死不死,这两个人怎么都来了?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烛龙心赶紧龟缩在人群中,他最怕这些拉拉扯扯的事了。


    两个人都对应忧怀有那么点意思,可是他们这心意不告诉应忧怀,反而跑过来告诉自己,跟宣战似的。


    这两人同时出现,烛龙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莫名的头疼涌了上来。


    就在他想悄悄往后退半步,避开尤言微妙的视线时,尤言却忽然迈开脚步,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烛龙心,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一下。”


    “干什么?我只是看我兄弟比试而已,没犯什么错吧?”


    现在尤言穿的是衡律司的便服,还是挺有震慑的,烛龙心怕自己又被带走。


    “我找你有急事,跟我走。”


    尤言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烛龙心愣住了,他本以为尤言是来看应忧怀比赛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找自己的?


    诧异之下,他甚至忘了第一时间拒绝,真的被尤言带走了。


    不等他多问,尤言已经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试台侧门的方向带。


    烛龙心被尤言拉着走了几步,余光匆匆扫过比台,恰好看见评委宣布应忧怀获胜的瞬间。


    见应忧怀潇洒赢了这场比赛,烛龙心悬着的心先放了一半,便顺着尤言的力道往外走,只是心里满是疑惑。


    “你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拉我离开吗?”


    而比台上的应忧怀,刚结束那些繁琐的礼节与鼓励,转头就想在观众席里找烛龙心,却怎么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了。


    他心里一慌,迅速敷衍拒绝掉了旁人的讨好与邀请,快步走下试台,快步寻找,最后在侧门处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衣角。


    没有丝毫犹豫,应忧怀立刻追了上去。


    转过拐角,应忧怀便看到烛龙心和尤言站在一棵老槐树下。


    二人身高相仿,尤言正微微侧身,似乎在说着什么,烛龙心则低着头,眉头轻蹙。


    尤言步步逼近,烛龙心居然也不躲,两个人靠得很近,他们之间仿佛浮动着一层看不见的、奇怪的氛围。


    既不像争执,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应忧怀原本放松的肩膀瞬间绷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第52章 槐树之下 怪不得关系好


    “你说什么?”烛龙心感觉有点好笑, 他复述了一遍,“你说应忧怀每天晚上把我迷晕了,然后偷偷到我房间里来睡我?”


    烛龙心上下打量了一番尤言, 他身着一身衡律司配色的常服,脸色红润,精神焕发, 还显得挺精神的, 不像是失心疯啊?


    但烛龙心还是做出了总结:“你没毛病吧?要不找点丹药去吃吃?”


    既然外表看不出来,那肯定就是隐疾了。嗯,对,隐疾。


    尤言的脑子里面肯定有问题。


    被这家伙从阵法比试现场拉到了这棵大槐树下面, 烛龙心都没来得及看比试的最后收尾!


    要知道,虽然烛龙心不是很关心奖励,但是烛龙心很关心台上台下,那些玄黄阁弟子脸上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啊!


    由于大家都不穿各门派统一的校服了, 各自都穿着各自的常服,烛龙心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哪些是玄黄阁的弟子,毕竟自己兄弟太耀眼了,有他在台上,自己还能看见别人?


    但是慢慢的,烛龙心就想起来了, 在场上首先开始拉帮结派的,就是玄黄阁的弟子啊!


    实力不行, 搞小团体倒是一流的。可是要是连拉帮结派都赢不了, 就非常贻笑大方了!


    烛龙心已经准备好好嘲笑那些玄黄阁的弟子了。


    不过既然应忧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第一,烛龙心就放心了,这才跟尤言走了出来。


    看尤言慌里慌张的, 非常紧张又十分严肃的样子,烛龙心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东西呢。


    结果就这!


    烛龙心皱着眉,严肃警告:“你不要再挑拨我们的兄弟关系了,你要是喜欢他呢,就自己去接近他,不要再从我这里诋毁他了。”


    尤言道:“你也太相信他了,要是,我根本就不是诋毁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烛龙心道:“虽然我能拿到天蛇火是多亏了你,但是这是互惠互利的事。而且泥人也有火性,你喊我做饭也就算了,不要侮辱他的人品!”


    尤言听到“饭”这个字,神情一变,咽了咽口水,不过他的神情又很快变了回来。


    尤言还是坚持道:“我只是让你把留影石放在房里,他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只需一晚便可得见分晓。”


    说着,尤言就把留影石递给了烛龙心:“给你,你只要放在卧室里,一切不就什么都能明白了吗?”


    烛龙心直接拒绝:“怀疑也是一种侮辱。我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你请便。”


    说着,烛龙心就要离开。


    尤言拉住了烛龙心,急了:“你知道你身上都是应忧怀的味道吗?”


    “我们关系好,天天待在一起,有点味道也很正常吧?”


    烛龙心也急了,尤言这话说的太诡异了,感觉像真有一腿似的,偏偏烛龙心才吃过闻信丹,他知道自己身上真的全都是味儿!


    尤言脸上的表情有些讥讽:“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是中庸,要是你真的能闻到信香,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烛龙心心道:嘿,我还真能闻见味道。但是那又怎样呢?


    一看烛龙心的表情,尤言就知道他全都当耳旁风了,根本就没信。


    不过,他也没走。


    尤言心中一动,赶紧继续劝说:“你每天起床的时候,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烛龙心是怕自己走了,尤言还会继续纠缠,这样也太不好看了,他道:“我起床之后神清气爽,这哪里奇怪了?”


    尤言继续举例:“你每天醒来之后,浑身有没有发热?身上黏不黏腻?还有……你屁股痛不痛?”


    烛龙心揪着尤言的领子:“你说什么?!”


    听到前面几个症状,烛龙心一开始还有点心虚,但是听到最后,他就暴怒了。


    尤言赶紧挡住自己的脸:“要是我没有说错的话,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你这是心虚了?”


    四周已经有人在对他俩嘀咕,开始指指点点了。


    烛龙心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尤言,“你刚刚说的那些症状,我一点都没有。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再诋毁他的话,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不是尤言已经发现应忧怀房内的迷香丹,那么他真的会相信烛龙心的话,毕竟,现在的烛龙心看起来实在是太笃定了。


    但是,如果应忧怀真的像烛龙心说得那么清清白白,那他房内这么多迷香丹是干什么用的呢?


    难道这么多迷香丹,只是应忧怀为了把烛龙心迷晕了之后,能够纯抱着他睡觉吗?只为了他能染上自己的信香气味?


    傻子才信!


    不过既然烛龙心真的一点都不相信,那么尤言只能从另外的地方下手了。


    他的脑海中很快就出现了一面水镜的形状,身体不自觉开始颤抖,尤言的精神迅速亢奋了起来。


    双眸精光发亮,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烛龙心本来想等尤言继续诋毁,然后拿萧随手中的留影石来威胁他不要乱说话的。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烛龙心觉得可能是尤言开始发桃花癫了,他就有点犹豫,要不要威胁。


    当时在客栈里,这个坤泽居然胆大包天,脱光了衣服躲在被窝里面等待应忧怀,估计是想要勾引吧,可惜撞上的是特别有心眼子的萧随。


    萧随撞破前,他还故意在房间里放了不少留影石,所以清清楚楚地记下了所有的细节。


    这之后,烛龙心本来以为一切都解决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之后不再提这件事的,萧随却问烛龙心要不要自己留一颗留影石。


    毕竟这个尤言,看着不是很好相与的样子,他之后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既然手中有把柄,那么不用白不用啊,哪怕用不上,也是一份保障。


    但是烛龙心拒绝了:“这东西还是你保管着吧,你保管,我放心。”


    没有别的原因,烛龙心不想留下来,只是因为辣眼睛。他看都没看。


    身边有一颗记录着没穿衣服的坤泽的留影石,这很奇怪啊!


    但是要是留很多颗就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保管的人不一样。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尤言还真的像萧随说的那样,屡次三番地出现,看来还是对应忧怀贼心不死。


    不过他这回换了一种方式,自己得不到,就开始诋毁应忧怀了,可能是因爱生恨?


    烛龙心也很奇怪,明明尤言的把柄就在他们手里,为什么这人还敢屡次撞上来挑拨关系?怎么敢的呀!


    换位思考,烛龙心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就会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了。


    闻信丹的时效是十个时辰,现在药效还没过,烛龙心还是能闻到味道的。


    现在在他的面前,尤言桥身上散发着一股……苔藓的气味?烛龙心不能确定,总归是湿漉漉的。


    而现在,这股信香的气味愈发扩散开来,越来越浓郁了。


    而尤言看着烛龙心的视线,也越来越火热了。


    烛龙心知道自己身上都是应忧怀的信香味,所以很多人遇见自己,一开始都会把自己误认成乾元。


    这情况实在不妙,烛龙心很怕被发桃花癫的尤言当成乾元来骚扰,暗叫不好。


    于是他赶紧倒出几枚清心丹:“你是不是雨露期到了?快点吃几粒吧,清心静气、提神醒脑。”


    这是……烛龙心给的东西,尤言眉眼弯弯:“这是你炼的丹药吗?”


    “是的是的。”烛龙心声音里有些打颤,他想起来尤言也是神人一个。


    烛龙心决定,要是尤言让自己喂他丹药,自己一定立刻转身就跑!


    他发誓,尤言一定会舔自己手指的!毕竟尤言现在看起来特别饥渴,一副非常需要滋润的样子!


    幸好尤言没有这么要求,只是普通地把清心丹接了过去,烛龙心大大松了一口气。


    尤言吃下清心丹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非常幸福的表情,“唔,不愧是你炼的丹药,真香,真好吃啊。”


    “哦,谢谢。”烛龙心冷漠脸。


    他这么大夸特夸,无非就是想要自己给他炼丹或者做饭了。


    烛龙心道:“你现在脑子清醒点了吗?”


    尤言知道,烛龙心虽然给了自己清心丹,但他还在为自己“诋毁”应忧怀而耿耿于怀,如果自己再这么坚持的话,烛龙心就不会有好脸色了。


    尤言抚着自己的胸口,压下了那些躁动:“我好多了,整个人也清醒多了。”


    烛龙心看他不再说应忧怀的坏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尤言笑了一声,“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应忧怀。当然,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在和缓的气氛之下,烛龙心不妨把话说开了:“你要是喜欢他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去找他。因爱生恨是没用的,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找我也是找错人了。”


    烛龙心有点坏心眼地开始反挑拨起来:“而且,我记得你跟那个冉桥关系不错,对吧?”


    尤言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表情,问道:“嗯,怎么了?”


    烛龙心笑道:“怪不得你们两个关系好呢,眼光都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


    烛龙心语气暧昧:“你知道昨天,冉桥过来找我,说他也喜欢应忧怀吗?”


    第53章 择偶标准 凑不出一个父母


    说完这句话后, 烛龙心瞟了一眼,发现应忧怀正在朝着自己快步走来。


    没眼花,还真是他, 他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吗?


    烛龙心赶紧正色起来,昂首挺胸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不想让应忧怀听到自己和尤言说的话。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万一自己一说,应忧怀本来没有喜欢尤言的想法的,这么一听, 就突然开始有想法了,那就不好了。


    应忧怀拍了拍烛龙心的肩膀,捏了捏:“在聊什么呢?”


    尤言很紧张地盯着烛龙心,这种话当然不能让应忧怀听见。要是他听见了, 一定会想办法采取措施的。


    幸好,烛龙心也没有告诉应忧怀的意思,他随意敷衍道:“没什么。”


    应忧怀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起来,这俩人绝对在说些什么,气氛很不寻常。


    而且不仅是气氛古怪,现在烛龙心周围都是尤言那股难闻的信香气味, 把自己的信香都覆盖了。


    烛龙心很明显不想谈这个,他开始转移话题:“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嗯, 我看见你不在。没想到是跟他出来了, 有什么急事吗?”


    又来了,又绕回来了。


    烛龙心哈哈一笑,极力掩饰着:“没什么事儿, 就是……我看见你已经拿到第一了,就放心了,我太紧张了,所以出来透透气,正好遇见他,聊了几句。对了,你在场上以一敌百,真是太厉害了!”


    应忧怀一眼就看出烛龙心在说谎,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么应忧怀也就懒得戳穿了。


    他直接拉着烛龙心走了,“现在我已经出来了,你没有必要和他聊了。离他远点。”


    烛龙心试探着:“你好像很不喜欢尤言哦?”


    应忧怀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烛龙心,非常无奈,但面前的人是烛龙心,于是应忧怀还是回答了。


    “你忘了吗?客栈。”


    “哦,哦哦哦。”烛龙心一拍脑袋,他想起来了,不过由于他当时没在第一现场,所以感触自然没有多深,头脑一热就问了。


    听到这个回答,烛龙心当然是很开心的,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一些犹豫——如果当初没有客栈这件事,应忧怀会喜欢尤言吗?


    这种想法只不过出现了一瞬,应忧怀就像是有读心术似的,立刻补充了一句:“你想太多了,如果没有客栈那件事,我也不会喜欢他。”


    这下烛龙心的劲头来了,他穷追不舍问:“为什么呢?明明尤言是坤泽啊?而且他长得也不错吧?”


    应忧怀:……


    他抿着嘴唇,听见烛龙心在自己面前夸别人,还是很不高兴的。


    应忧怀反问烛龙心:“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同理,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在应忧怀看来,是根本不需要的。


    结果,烛龙心思考了一下,他缓缓道:“……需要啊。”


    应忧怀后半句话直接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了。


    他被气得够呛。


    应忧怀冷冷道:“哦?是吗?那如果你要是上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理由呢?”


    既然应忧怀诚心诚意发问了,那么烛龙心还真的认真回答了,他开始掰起手指数起来了:


    “嗯,首先吧,我觉得得长得好看,得合我眼缘。毕竟之后我要是喜欢上那个人,而且还追求到手了,要是在一起了,那不得天天待在一块修炼过日子吗?


    “要是长得不符合我眼缘的话,那天天待在一起,很损害我的眼睛啊,所以要是长得不好看,比如那种嘴歪眼斜的,说话流口水的,我是肯定不会喜欢的。”


    应忧怀脸色瞬间一黑,他立刻就想到了尤言。


    刚刚烛龙心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在问自己的时候,他是亲口说过尤言长得还不错的。


    忍了,应忧怀闭了闭眼,喉结滚动:“还有呢?”


    应忧怀相信烛龙心要是喜欢上一个人,还是很有门槛的,果不其然,烛龙心开始继续说了:


    “唔,还有就是,我们两个之间得聊得下去吧。要是聊不下去的话,我总不能只看着一张脸吧?


    “所以我觉得,性格也得有趣啊,我挺喜欢牙尖嘴利的那种,很活泼、很有自己的主意的那种人,我就觉得,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平常肯定不会无聊的。


    “其实在一起呢,并不是和谁都一样的,所以我觉得这方面根本就不能将就。比如说,和一个死气沉沉、每天都筋疲力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人待在一块儿,以及和一个说话很有意思、每天都有新点子、喜欢搞怪的人待在一起,那大部分人都会喜欢后面一种吧。”


    应忧怀的脸色黑如锅底,刚刚,烛龙心就很和尤言聊得来的样子。


    如果刚刚自己没有提前走出来,过来找烛龙心,他是不是还会和尤言继续聊上好久?


    而且,烛龙心句句不在说自己,实则句句都在点自己。


    什么“死气沉沉”“没有什么好脸色”“无聊”……这些词汇如果不是用来形容自己的,那么还能形容谁呢?


    他是在委婉地拒绝我。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应忧怀感觉自己全身像被冻住了一样,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烛龙心说得起劲了,自顾自往前走,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应忧怀的异常。


    因为在烛龙心的心里,应忧怀根本就不在他的择偶范围之中,他是跳脱于标准之外的。


    喜欢上应忧怀?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烛龙心要是知道了应忧怀此刻心中的想法,当场就会无语地笑出声,笑过之后,他就会像他劝尤言那样,也会去劝应忧怀看看脑子。


    再顺便联想到萧随,以前萧随根本就不是那种耽溺于情爱的人,天天觉得要是乾元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也不可能管好自己的事业。


    可是现在呢?


    之前萧随喜欢那个何家小姐,还得意洋洋的,自以为英雄救美,美人就会心有所属,结果他根本就没看出来,人家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而且还是逃婚。


    何家小姐和她的男仆赶紧像逃瘟疫似的,早早逃走了。


    而现在萧随又对魏晓荷一见钟情,除了比完他的几场,之后就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一直追在魏晓荷身后跑,都快要跑到衡律司去了。


    这就是萧随口中的理智冷静、不沉溺于情情爱爱吗?他明明看起来乐意得很啊!


    而且萧随自己追求魏晓荷也就算了,他听说衡律司的人喜欢烛龙心的手艺,还软磨硬泡烛龙心,硬是逼着他交出自己的烹饪秘诀。


    烛龙心说了几百遍没有了,这种东西就是纯粹靠他的天赋,哪里有什么秘诀啊?


    结果萧随硬是不信,要是烛龙心没什么事干的话,就会被萧随拉到厨房里面,狠狠拷打手艺!


    烛龙心:“招了,我都招了!”


    烛龙心:“用真心!”


    萧随半信不信,狐疑道:“真的吗?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这么说,不会是随便扯出来骗我的谎话吧?”


    烛龙心急中生智道:“那是因为我这样说了,你也不可能相信,果然,现在我说了,你不相信吧?”


    萧随终于相信了,因为他也不相信,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菜谱,烛龙心做的饭,就是要比别人的好吃。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火灵根吗?


    可是在炼丹方面,火灵根和木灵根一样,都非常不错啊,那没道理,在烹饪的方面,火灵根就会胜过木灵根一筹。


    于是怀揣着满满的信心,萧随终于走了,去用真心给魏晓荷做饭去了。


    烛龙心摆脱了恋爱脑的兄弟,大大松了一口气。


    被轮番折磨,烛龙心也是没脾气了,春天就要过了,你们这些乾元和坤泽怎么都开始发桃花癫了?!


    我迟早要狠狠折磨你们!折磨回来!


    应忧怀的问题打开了烛龙心的话匣子,他确实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是没有想得这么仔细过。


    现在,烛龙心侃侃而谈:


    “……至于修为的方面嘛,我是没有什么要求的,我觉得只要够用就行,比我强一点也好,弱一点也无所谓。


    “还是比我弱一点吧,毕竟我现在就已经够强啦。而且比我慢一点,我会很有保护欲的,嘻嘻。”


    应忧怀都快气疯了,听着烛龙心的话,他点了点头:很好,这一条尤言又是符合的。


    烛龙心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己美了起来,呲着个大牙,乐不可支的,他想了想又说:


    “最好,我希望对方有一个很温暖的家,不强求荣华富贵,也不强求父母双全,只要不是孤儿就行。


    “一大家子才热热闹闹的嘛,我就喜欢热闹的氛围,平常过节啊,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多快乐!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入赘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很好。


    这条又避开了我。


    应忧怀知道烛龙心喜欢热闹,也知道他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并且也很眼馋别人有家。


    虽然应忧怀知道这条又和自己毫不相干,但是他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父母,难道尤言就有吗?


    他那样家教的人,也会有父母?


    第54章 锻器比试(1) 小人使坏


    时间很快到了锻器比试, 烛龙心放眼一望,参赛者大部分都是一些肌肉虬结的大汉,五大三粗的, 说起话来震得人耳朵轰鸣。


    眼前场景果然不出烛龙心的预料,他非常满意。


    今天他本来想穿得显眼一些,方能最大程度显示出自己的帅气, 但是想想自己将要面对的竞争者, 他猜应该大部分都是糙汉,洗把脸出门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既然有了这么鲜明的衬托对比,烛龙心也就没穿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必太过用力。


    所以今天烛龙心忍痛放弃了一套非常吉利的大红大紫套装, 就只选了一身普通的鹅黄衣裳。


    鹅黄搭配着浅绿色的腰带,丝绦从腰部垂下,腰间环佩叮当响,这一身打扮虽然稍显普通, 但是已经足够碾压脸都不洗的大汉们了。


    要知道,锻器时温度高,而且不像炼丹,锻器时挥起锤子来热火朝天的,既消耗灵力,也很费力气。


    锻器师们往往都是汗流浃背, 汗流不止,别说打扮了, 他们根本就没几件衣服好穿。


    反正穿上了还是要脱的, 麻烦。


    烛龙心站在大汉中间,非常扎眼,看着就白白净净的, 矮上了一大截,像小孩似的。


    而本来身高非常可观的应忧怀,在这群大汉的簇拥之下,也显得没有那么明显,没有往常那么鹤立鸡群了。


    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烛龙心却还在悠闲地整理自己的衣服,而应忧怀虽然不说话,但一直在偷偷地深呼吸。


    这会儿又反过来了,紧张的变成应忧怀了。


    烛龙心理了理自己衣领上别着的铜标,参赛标识在太阳之下熠熠生辉,和衣服也很搭配。


    乍一眼望去,大家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事参赛标识,还以为这是一个精致的铜制配饰。


    几个大汉一眼就望见了烛龙心,以及烛龙心衣服上的铜标,他们嗓门很大地窃窃私语:


    “我们走错地方了吗?这不会是选秀比试吧?”


    “这小白脸是干嘛来的?真的抡得动锤子吗?”


    “矫揉造作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烛龙心听见有人在诋毁自己,也不生气,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长得帅,还擅长打扮,所以遭人嫉妒了。


    他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头发:这,就是帅哥的宿命吧。


    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可是应忧怀显然也听见了,他捏着拳头,正要朝那些大汉走去。


    比试之前恶意殴打选手,这可是很严重的犯规行为!


    烛龙心赶紧拦住了应忧怀,同时朝着那几个大汉坏坏一笑——现在诋毁我,比试的时候就等着吧。


    然而那些大汉看见烛龙心朝着自己笑,就眼睛发直,不说话了,脸还红了,非常诡异。


    “嗨,烛龙心!”


    这时候,有一个人挤到了烛龙心身边,大声喊他,烛龙心耳朵差点聋了,转头一看,是萧随。


    烛龙心捂着耳朵,“好了好了,我听到了。”


    他放下了手,“你居然来了。”瞟了眼萧随身边言笑晏晏的魏晓荷,他道:“怎么有空了?”


    锻器比试场太喧闹了,甚至还有临阵磨枪,保养自己的锻器炉和锻器锤的,搞得每个人都不得不大声说话。


    萧随满面春风:“嗐,这不是哥们想起你了,特意和晓荷一起来看你嘛。”


    说着,萧随凑近了烛龙心的耳边:“这一届比试,玄黄阁一个无赖也上场了,叫做霍彦博,他特别喜欢搞小动作把对手淘汰。你可一定要注意。”


    烛龙心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注意他的。”


    锻铁比试现场乱哄哄的,而且今天阳光很好,每个人都被这明媚的阳光烤得有些焦躁。


    萧随满脸关切,不仅帮魏晓荷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给她遮阳,还时刻留意着周围,生怕她被挤到,受到丝毫惊扰。


    纯纯的护花使者啊。


    魏晓荷掏出手帕,给萧随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好啦,你也歇一会儿吧。”


    这俩人浓情蜜意的,烛龙心默默看着,心里还有点羡慕,不过,他越看越觉得好像有哪里奇怪……


    萧随没看见烛龙心的脸色,他美滋滋转头对烛龙心道:“我们和玄黄阁就差了这一场,现在第一的数量还是个平手,没办法,毕竟我们长虹书院人少嘛。不过等你赢了这场比试,我们就稳压他们了!”


    “呵呵,放心吧,我这一场还是挺有把握的。”


    烛龙心嘴角微微上扬,礼貌性地笑了笑,他装作在看萧随,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魏晓荷身上。


    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烛龙心愈发觉得不对劲。


    魏晓荷明明是女性坤泽,但是看她的骨骼与身形,全然不像尤言和冉桥那般纤细。


    炼丹师除了学习炼丹和药理,自然也要学习人体骨骼经脉穴位。可是现在,烛龙心看着魏晓荷的身形骨骼,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她的比例,有一些不对劲。


    不像是自己见过的女性坤泽,倒像是缩了水的,男性,乾元?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之后,烛龙心赶紧掏出葫芦瓶,猛猛灌了一大口水。


    趁着萧随和魏晓荷说话的间隙,烛龙心用契约跟应忧怀沟通。


    “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我刚刚仔细看了眼魏晓荷,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他看魏晓荷干什么?应忧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应忧怀问:“她哪里不对劲?”


    烛龙心:……


    应忧怀没发现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烛龙心不说话了,他有点后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鲁莽。


    万一这是因为魏晓荷的衣服比较宽松,宽松的衣服里面穿了很多件,又或者是她天生骨架就异于常人呢?


    而且她还是衡律司的,按理说衡律司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出错呢?


    烛龙心深刻反省自己——我要是随随便便就怀疑别人,这也太不好了。不会是看见萧随有了对象之后,我心里就开始嫉妒了吧?


    烛龙心深吸一口气,回复应忧怀:“萧随遇见喜欢的人,脑子就会瞬间消失。没事,可能是我多余紧张了。”


    应忧怀见烛龙心这么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暗暗地看了眼一边的萧随和魏晓荷。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烛龙心抬眼望去,只见鹿道人手持拂尘,不紧不慢地步入场地。


    他一袭素袍,神色淡然,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鹿道人竟然来了,这可不寻常。”萧随神色凝重,低声说道。


    烛龙心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回应:“有什么不寻常的?上次炼丹比试他也在,估计就是爱凑个热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应忧怀道:“他除了之前开场露面,一向隐没山中,不问世俗。”


    烛龙心还是不怎么在意:“待在家里太闷了,出来走走也正常。”


    萧随接着道:“我听说,鹿道人有一面神奇的照花临水镜,只要他想,无论是过去发生的隐秘之事,还是遥远之地的景象,都能在镜中显现。


    “凭借这镜子,他知晓无数知识,包括锻器奥秘,这才成为了顶尖的锻器大师。所以,他有必要来这儿看小儿科吗?”


    众人正说着,当然,主要是烛龙心和萧随在激情辩论。应忧怀和魏晓荷在一旁观战。


    这时,玄黄阁的一名弟子满脸不屑地走了过来,挑衅地看着烛龙心,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非常欠揍:


    “你就是烛龙心?”霍彦博上下打量着,目光非常不礼貌,“就凭你,也想在这场比试中赢过我们玄黄阁?简直是痴人说梦!”


    烛龙心深吸一口气,他心中清楚,这场比试关乎重大,如今和玄黄阁的较量就差这一场,这是最后一场单人技艺了。


    单人技艺比试之后,就是考察弟子之间互帮互助的项目,而玄黄阁由于人数众多,还喜欢耍手段、使阴招,所以总是稳稳压着长虹书院一头。


    烛龙心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冷冷盯着霍彦博:“是不是痴人说梦,试过才知道。”


    被这双眼睛盯着,背后有种被雷电锁定的悚然感,霍彦博一时之间也有点发怵,也不再狺狺狂吠,而是不言不语地走开了。


    比试即将开始,各位锻器师陆续登台,主办方开始发放基础锻器材料。


    各色玄铁被递到参赛者手中,这些玄铁散发着冰冷的光泽,表面纹理复杂,内部蕴含着强大却又紊乱的灵力。


    铜胚则散发着古朴的气息,质地坚硬,是锻器不可或缺的辅助材料。


    烛龙心掂量掂量云麓山发放的锻器炉和锻器锤,品质挺不错了,比炼丹比试的那些炉子好,不过还是没自己的顺手,烛龙心还是选择拿出自己的来用。


    第一环节是材料提纯考核,对于烛龙心来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很基础的环节。


    毕竟长虹书院比较穷,买回来的玄铁大多都是非常驳杂的,得自己亲自动手锤炼一番,要不然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炼出来。


    只待一声令下,烛龙心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迅速进入了状态,他拿起锤子,开始对玄铁进行锤炼。


    他的每一次锤击都精准有力,节奏恰到好处,伴随着灵力的注入、烈焰的烤炙,玄铁表面的杂质逐渐被剥离。


    一块澄澈的、散发着灼热光泽的玄铁正逐渐呈现在烛龙心的眼前。


    可就在锻铁环节将要结束、时间进入倒数之时,一阵风沙在烛龙心周围毫无征兆地扬了起来。


    这风沙范围极小,阵势却又极大,足以迷得人睁不开眼。


    不好!烛龙心心中凛然,他知道,这是霍彦博在暗中搞鬼!


    第55章 锻器比试(2) 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烛龙心嗤笑一声,既然知道了对手会有小动作,他又怎么可能没提防?


    本来想要按部就班、平平淡淡地完成这场比试的, 但是既然霍彦博已经先动手了,那么,烛龙心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留手了。


    毕竟, 以德报怨, 何以报德?


    烛龙心在心中暗暗冷笑,心随意动,比试场中突然泛出了一道奇怪的波动。


    不仅是天蛇火,比试场中所有的火焰都跟着忽闪了一下。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还以为是风的原因。


    这个玄黄阁,还是太小瞧人了。


    霍彦博能扬起风沙,在周围的环境上下手脚,那我就不能对他的火焰下手脚吗?


    烛龙心一心二用, 一面是用天蛇火保护自己锻好的玄铁,另一面,则是在反击!


    天蛇火像一条贪吃的巨蛇,面对滚滚而来的风沙,它毫不犹豫,一点都不客气地全部吞了下去。


    而相比起来生机勃勃的天蛇火, 霍彦博锻铁炉中的火焰,情况就差了不少, 几乎是气息奄奄了。


    可是现在的霍彦博完全沉浸在了对烛龙心使坏中, 他根本就没发现,夜路走多了总是会撞见鬼的!


    现在,在霍彦博的锻铁炉中, 温度正在急剧冷却着,虽然炉中火焰仍在燃烧,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熊熊烈焰,如今已变成了一团冷火!


    烛龙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是喜欢使阴招,不是喜欢玩阴的吗?这次就阴到底,招个鬼火给你玩玩。


    霍彦博现在额头冒汗,这个烛龙心实在是太难搞了,这下也顾不得如之前那么隐蔽了。


    他使出吃奶的劲,催动全场的风沙往烛龙心那边吹,烛龙心身边惊呼一片,有不少选手的材料都毁了。


    也正因为霍彦博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烛龙心身上,因此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身边锻铁炉中的异样。


    当铁从高温环境立刻进入低温中时,它表面的温度会急剧下降,并且产生收缩;而这时它的内部温度却仍较高,因此收缩缓慢,内外不一。


    因此,这种内外巨大的温差会导致……铁炸了!


    炉内一声巨响,霍彦博脸色一白,他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自己炉内的动静,可是这时收手,再要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一阵狂风刮过,风沙扬起,众人被迷得睁不开眼,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时,一道严肃的声音骤然响起:


    “比试场地,岂容尔等宵小胡作非为!”


    烛龙心心里一凉,他抬头,怒视着这个威严的老头,心中狂骂不止:


    不是吧?你这个老不死的!他给我使坏的时候,你没有出来阻止。结果我反击完了,你开始出来阻止了?


    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好人呢!


    反正烛龙心是不相信,霍彦博这么些小动作,地仙级别的鹿道人之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的。


    就在烛龙心心中怒喷的一瞬间,鹿道人不知何时已移步至场中央,感受到了他强大的威压,除了烛龙心,在场众人都不由深深低下了头颅。


    鹿道人神色冷峻,手中拂尘轻轻一挥,那漫天风沙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瞬间倒卷而回!


    所有风沙都直直扑向了那个暗中搞鬼的玄黄阁弟子。霍彦博猝不及防,被满身满头的风沙拍得滚出了十几丈远。


    爬起来后,他依旧呛得咳嗽连连,狼狈不堪。


    “玄黄阁霍彦博,公然干扰比试,按照规矩,取消你此次比试资格,即刻离场!滚!”


    鹿道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整个场地。众人皆惊。


    按理来说,这种小手段在比试中虽不光彩,但以往也都是被默许的,毕竟受到干扰也是很正常的事,在潜规则中,抗干扰也是锻器师能力考核的一部分。


    本来嘛,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然而万万没想到,鹿道人这次竟直接出面制止严惩!


    甚至都取消了这人的比试资格!


    不仅是观赛者,甚至在场的锻器师们,都忍不住以袖掩面,交头接耳。


    这回鹿道人直接报出了是玄黄阁弟子作的妖,这下好了,玄黄阁可是要“名声大噪”了。太丢人了!


    处理完此事,鹿道人目光转向烛龙心,温和地笑了笑,眼中满是鼓励。


    和鹿道人对上视线之后,烛龙心白净的面皮上泛起一层薄红,心中一尬——刚刚自己还在心里痛骂这老……这位仙风道骨的尊者,看来是自己狗咬吕洞宾了。


    不愧是鹿道人,眼神就是好啊,明辨是非!善恶分明!


    想到了自己储物袋里放着的那个豪华版避劫琉璃瓶,烛龙心一股感激之心涌了上来。


    血液热烘烘地涌入他的心脏,又从心脏中更为炽热地泵了出来,烛龙心对鹿道人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如果不是场合实在不合适,烛龙心就直接攀上去抱大腿认爹了!不是亲爹,还不能是义父吗?


    龙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


    好吧,鹿道人看起来很嫌弃的样子,烛龙心刚躬下了身子,鹿道人就忙不迭走了,消失的速度非常快,跟躲鬼一样。


    鹿道人不见了,空中只飘着一道既威严又渺茫的声音:“比试继续。”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过去,应忧怀和萧随齐齐为烛龙心松了一口气。


    而尤言站在一旁,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鹿道人,似乎很欣赏烛龙心。


    他早就发现了,上一次炼丹比试,鹿道人就已经对烛龙心青眼有加,这种事瞒都瞒不下来,那种欣赏,早就已经从鹿道人的双眼中流露出来,就像是滔滔的洪水一般,倾泻不绝。


    如今见鹿道人跑来主持锻器比试,还为烛龙心主持了公道,尤言心中就更是有了底。


    烛龙心在此次锻器比试中能不能大放异彩,已经是其次了。


    被如此大能相中,仅仅是区区一场比试,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尤言不禁也猜测起鹿道人和烛龙心的关系来,为什么诸事不管的鹿道人,这回居然会如此一反常态?


    难道说,是因为烛龙心长得好看?特别合这老东西的眼缘?


    尤言眯起眼睛,想:无所谓,反正只要他对他有足够的重视,那么我的把握就多了一分!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插曲而已,风波过去后,材料提纯考核继续进行,不过也不剩下多少时间了,很快到达了尾声。


    虽说过程中遭遇了玄黄阁弟子的捣乱,但在场的都是各方天才,除了一些特别倒霉的倒霉蛋,这点小干扰还不足以让他们犯下低级错误。


    最终,第一个环节没刷下多少人,大部分参赛者都顺利通过,进入下一环节。


    很快,第二环节指定器物炼制开始,这次要炼制的是护心镜。


    “居然只是一个护心镜啊……”烛龙心口中喃喃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烛龙心心中微微有些遗憾,这次的试题太无聊了,他本想着若能自由发挥,定要打造出一个手臂外壳!


    这东西的灵感来源是张牙舞爪的螃蟹,它们没有人类一样的骨骼,但是有坚硬的外壳,像骨骼一样支起全身,还保护了内里的软肉。


    因此烛龙心想,将锤制出的外壳骨骼附着在人臂之上,犹如蟹壳。


    蟹壳外骨不仅能提供强大的防御,经过烛龙心的修改,还兼具爆发与持续攻击等多种功能,既实用又帅气。


    不过,这次不能也就不能吧。大不了之后,我偷偷把功能做全了,就给应忧怀用。


    烛龙心只失望了一瞬间,就迅速调整心态,专注于眼前的护心镜炼制了。


    他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要是我现场做了,还不一定能拿到第一呢,毕竟现在自己只做出了一个胚子,还没有完全的成品。


    烛龙心手法娴熟地将提纯后的材料融合,灼热的灵力如同灵动的丝线,精准地注入玄铁铜胚之中。


    在灼烧与锤炼之中,百炼成钢,护心镜胚子之上,逐渐勾勒出了数道复杂而精妙的灵纹。


    随着他的动作,护心镜逐渐成型,散发出了淡淡的柔和光晕。


    其他参赛者也在紧张忙碌着,一时间,场地中灵力波动剧烈,各种奇光异彩闪烁。


    待众人都完成炼制后,评委们开始根据护心镜的防御力,以及品阶高低和综合强度,开始进行打分。


    “一般,无功无过吧。”


    “花里胡哨,一击即碎。”


    “虽然花里胡哨不好,但是你这个也太丑了点。”


    见惯了好东西的评委们脸上露出了非常嫌弃的表情,往常放在外面能卖出高价的抢手货,现在被贬得一文不值。


    其实大部分护心镜的成品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只是评委的眼界太高了而已。


    但是,当评委们检测到烛龙心的护心镜时,原本神色平静的他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面护心镜不仅防御力远超同阶,还隐隐散发着奇异光芒。等等,这难道是……”


    旁边,另一名评委已经急不可耐地上手测试了,一个低级阵法出现,护心镜中骇然冒出了剧烈的光,瞬间就破了这个阵法!


    “嗯,这面护心镜有勘破低级阵法的效果,难得,难得啊,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


    评委们纷纷双眼放光:“鹿道人,此等人才,不知道是否能让他留在我们云麓山呢?”


    鹿道人捋着胡须,这种话,近几日来,已经是他听到的第二遍了。


    鹿道人摇了摇头。


    评委们群情激愤:


    “老鹿你搞什么?这么好的苗子都不留!”


    “老糊涂了,得鹿瘟了吧你!”


    最终,烛龙心凭借这面护心镜,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


    当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全场欢呼!烛龙心,以及长虹书院,才是单人技艺比试的最终赢家!


    回去之后,烛龙心挑挑拣拣自己获得的奖品:“玄金焚天锤、紫焰万象炉……”


    烛龙心眼前一亮,“甚至还有珍稀无比的生灵阵法!我可以装在避劫琉璃瓶里!”


    忍不住了,烛龙心捅咕了一下身边的应忧怀:“哎,你说,我不会真的是他抛妻弃子的亲儿子吧?”


    应忧怀:……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下,连应忧怀都不那么确定了。


    第56章 锻器比试(3) 当然要庆祝啦……


    说干就干, 烛龙心把生灵阵法装到了避劫琉璃瓶里,浓郁的灵气充斥着瓶内不大的空间,每一次呼吸, 都足以沁人心脾。


    瓶内有吃有喝,还有灵气,非常安逸, 烛龙心非常庆幸自己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 如果他要是那种人,恐怕就会在这个小瓶子里美滋滋地度过余生了。


    想到这个的时候,烛龙心偷偷用眼睛瞟应忧怀,看起来, 他好像是比较喜欢待在家里的那种性格。


    “哈哈哈哈哈……”烛龙心莫名其妙开始笑了起来,他搂着应忧怀的肩膀,捧腹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某一天,应忧怀不见了,翻遍了长虹书院都没人能找到他。


    萧随左顾右盼:“应忧怀呢?应忧怀去哪儿了?”


    至于烛龙心,他特别淡定,扬了扬手中的瓶子:“应忧怀装起来了。”


    烛龙心把这个笑话讲给应忧怀听了之后,他反应平平淡淡, 眼睛略带笑意地注视着烛龙心。


    烛龙心一看就知道了,应忧怀他是没听懂, 烛龙心撇了撇嘴, 有点小失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烛龙心知道,自己不能强硬要求别人的精神境界跟自己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于是他推开门,往外走,“走吧,我们去云麓山下再逛逛。”


    烛龙心邪恶地搓了搓手:“那家的烤蘑菇真好吃,我已经学会蘸料的配方了。不知道后山的灵芝烤出来是不是也能有这个味儿。”


    在单人技艺比试结束后的几天,云麓山留了充分的时间给大家整理休憩,因为之后将有持续时间好几日的集体比试环节,要是放在一块安排,时间就过于紧张了,难免有失公允。


    应忧怀看着烛龙心精神焕发的背影,觉得好笑,默默摇了摇头。


    烛龙心本来精力就非常旺盛,下了比试场之后,他立刻就精神抖擞了,结果主办方还留时间给这小混世魔王养精蓄锐?


    烛龙心推开门,屋子外面静悄悄的,连风都不吹,显得特别诡异。


    感觉屋外面这么安静,烛龙心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这次锻器比试,明明是最后一场了,但是除了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大家都没来。


    烛龙心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他因为方才心里的郁闷而觉得有点好笑——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希望别人围着我团团转呢?


    瞬间,阴霾一扫而空,烛龙心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也正因为脑子里在想事情,他走神了,这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人群像蟑螂一样涌了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等烛龙心反应过来,围上来的同桌们已经笑着将烛龙心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有人攥住他的胳膊,有人托着他的后背,齐声喊道:“三、二、一!起飞!”


    烛龙心就这么被扔上了天。


    这种高度虽然和御剑飞行不能比,但是是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烛龙心难免慌张了起来。


    “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放我下来啊!”


    大家不放,只顾着“三二一”。


    其实今天紧张的又何止锻器比试现场的几个人呢?


    众人没去看锻器比试,是害怕自己会给烛龙心压力,把他也害得一起紧张起来。


    而且大家也害怕结果出来前,自己的一言一行会产生玄学印象,比如说乌鸦嘴犯忌讳什么的。


    现在好了,比试都结束了,结果都出来了,第一!赢了玄黄阁!


    而且因为霍彦博被鹿道人拎了出来,点名批评,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玄黄阁这件事传得很广,各门各派都知道玄黄阁有人做手脚被当场抓住了,特丢脸!


    现在呢,那些玄黄阁弟子也不嚣张跋扈了,遇见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跟过街老鼠似的,紧紧夹着尾巴。特别解气!


    烛龙心在半空中四肢乱飞,手舞足蹈的:“这就是你们把我扔到天上的理由?”


    “三、二、一!”


    “呜呼!”


    就在大家玩得开心、烛龙心也渐入佳境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是段夫子!”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围着烛龙心的人群瞬间如受惊的鸟兽般散开,脚步声哗啦啦响成一片,简直比海水退潮还快,只留烛龙心还悬在半空。


    烛龙心被抛到了最高点,身形凝滞片刻,正要从半空落下的烛龙心猛然感觉到下面没人了,他急了。


    像溺水的人拼命求生一样,烛龙心在半空中四肢乱划,急得喊道:“诶,别走啊你们!”


    一切眼看着要来不及了,烛龙心只来得及用灵力护住了自己的屁股。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屁股要摔八瓣了!


    虽然不疼,但是非常丢脸啊!


    然而,他预想中摔个屁墩意没来,自己反倒落入一个轻柔的怀抱里——烛龙心睁眼一看,眼前人是应忧怀,他正稳稳托着自己。


    不知道是烛龙心的错觉,还是药效的残留,两个人现在靠得这么近,烛龙心仿佛能闻到应忧怀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烛龙心的脸颊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小小挣扎:“哎呀,你快放我下来!”应忧怀依言松了手。


    他脚刚沾地,就赶紧伸手拍了拍衣摆,一会儿捋捋袖子,一会儿又拽拽腰带,非常欲盖弥彰,一副显得自己很忙的样子。


    此刻,段夫子正在静静地扫视着院内的众人。


    断水流在书院里向来威信十足,管学生既有章法又够严格,别说同窗们怕他,就连烛龙心也怵他三分。


    此刻,大家见段夫子立在廊下,眉头微蹙,眼神扫过众人,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段水流听见。


    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琢磨着段夫子下一句怕是要训话了——“刚赢了就骄傲自大,看看你们这放浪轻狂的模样,像什么话!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


    烛龙心算是这群人里脸皮最厚的了,见同窗们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他怕大家真被责骂,便硬着头皮上前,腆着脸对段水流笑道:


    “夫子,我们就是……就是胜过了玄黄阁,高兴,没敢耽误正事。我们……”


    话没说完,却见段水流紧绷的嘴角突然一松,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看你们,吓成这副样子。有了好消息当然要好好开心一番,难道还让你们憋着不成?为师有那么可怕、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这话一出口,庭院里又瞬间爆发出欢呼,方才散去的人又围了上来。


    这回烛龙心躲得很快,飞快拉着应忧怀站到一边去了——这帮没义气的家伙,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居然只有老应一个人接住我了!


    段水流看大家难得这么高兴,等众学生稍微安静下来后,又笑着补充:


    “不仅是你们开心,为师也开心。这次,玄黄阁那些人真是要气死了,那个作弊动手脚的小人丢尽了玄黄阁的脸。好好庆祝,是该好好庆祝!”


    段水流想到自己这些学生别的方面本事不敢说大,但是食量上,确实是有些造诣的,于是他一挥手,大方道:“今晚我请客,带你们好好吃一顿!放开了吃!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烛龙心很高兴,他蹦蹦跳跳道:“好诶!夫子我想吃烤灵芝!”


    一呼百应,大家纷纷附和,开始点起菜来,一道比一道贵。


    段水流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策了,这帮学生但凡遇到吃的机会,那是完全会不留情面的。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荷包在隐隐作痛了。


    第57章 下山吃饭(1) 尊重师长友爱学生……


    云麓山脚下, 偏僻一角的小店,长虹书院的学生们在包厢中吵吵闹闹的,抢着要看菜单。


    “琉璃盏盛白臂藕, 我要这个,听起来就好吃又好看。”


    “不就是个藕吗?你大老远跑来就吃这个?再说了,这点的也太便宜了, 看我这个, 金丝线缠云雀翅,一听就又贵,份量又小。这样就可以点更多了嘿嘿嘿。”


    “玉络飞光。这个听起来牛,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我必须得点一个!”


    “……听起来像是盛了一碗空气,用西北风做的。”


    段夫子难得请客,大家自然“不好意思”拂了段水流的面子,每个人都至少点了一个菜。


    至于烛龙心, 他初心不改,翻阅了一会菜单没翻到,他就跑去找店小二了:


    “你们这儿有烤灵芝没有?不拘几十几百年的,我都挺中意的。至于价格嘛,这不是问题。”烛龙心的语气非常豪横。


    店小二听到烛龙心说价格好商量,就和颜悦色了起来。


    “烤……灵芝么?这个可以有, 客官您稍等片刻。”说完,小二就去后厨了。


    烛龙心点完心心念念的烤灵芝之后, 非常满意, 他四处观察着周围的装潢陈设。


    地方不大,位置还这么偏,之前虽然他也下山吃饭了, 但是听都没听过这家铺子,谁想到这儿的后院居然还能有一个荷花池!


    别的不提,情调拉满了,看着就很高级,也很高“贵”。


    烛龙心很满意,心中对即将到来的烤灵芝更加期待了。


    他摸了摸腰间藏着的一个小瓶子,里面藏着他刚刚下山前,着急忙慌配的调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至于段水流,他正站在这帮兔崽子身后默默注视着一切,脸都黑了。


    价格不是问题吗?价格很是问题!


    段水流已经决定了,要是他们最后把菜单上的菜全部点一遍的话……


    小兔崽子们,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能吃完!不然就抵押在这刷盘子切菜喂猪吧,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走!不带你们也不付钱!


    因为有了段夫子请客,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往贵了点单,不就是区区几个菜嘛,我们修仙者还能吃不下?


    等了没一会儿,好容易上菜了,本来大家都以为贵的就是好吃,所以一通哄抢,没想到一咬下去,众人瞬间面如土色。


    烛龙心默默地把咬了一口的灵芝吐了出来,仔细观察——这玩意儿咋这么老呢?咬不动,跟老木头似的,非得上灵力才能嚼得动吗?


    段水流看着大家吞吞吐吐,就是不咽下去,他疑惑了:“你们怎么了,吃啊。”


    学生们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愤愤——今天老段不是故意来整我们的吧?他怎么找了个这么难吃的店!


    其实,对于大部分修仙者来说,既然都已经辟谷了,那么饭菜好不好吃都已经无所谓了。


    重点是这儿的食材灵气浓郁,做法也很纯粹,最简单的烹饪方法才能最大程度保留食材中的灵气,吃下去后有助于修行。


    简单来说,今天段水流是带大家修炼来了,而不是纯粹的品尝美食。


    要知道,灵气越浓郁的材料,往往年代就放得越久远,比如说什么千年灵兽、万年灵乳的。


    想想看,一瓶羊奶或者牛奶,新鲜的时候不喝,放了足足一万年,一万年后才喝,这能好吃就有鬼了!


    很快更多菜陆续端了上来,大家犹犹豫豫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后,众人纷纷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始有说有笑地互相打趣了起来,可以说是非常有默契了。


    段水流在盯着他们,如芒在背,因此大家都不好离席。


    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是说得多吃得少,他们的目的不在于吃,而在于能少吃一口是一口,努力转移对口中食物的注意力。


    然而,大家的态度终于引来的段水流的不满,他一个个巡视过去:“你们在磨叽什么?摸什么蛆呢?”


    烛龙心在心里感叹,老段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现在好了,变成暴跳如雷了。


    段水流巡到了一盘特大份的、足足有半个人身长的大鱼,他拍着陆俊辰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吃?吃啊。”


    这帮兔崽子点的菜里面,就属这盘最贵!贵就算了,点完之后居然还没人吃!就陆俊辰动了一口。


    陆俊辰非常紧张:“夫子,我,我去一趟茅厕。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陆俊辰以为段水流会放手的。


    可还没能完全站直,段水流就把他强硬地按了回去,段水流眯起眼睛:“哦?是吗?那现在你可以不用去了。”


    只见段水流的灵力在陆俊辰身体里走过一遭,陆俊辰瞬间一滴也没有了


    他就这么轻松地破开了灵力屏障,恐怖如斯!


    陆俊辰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夫子是水灵根!


    陆俊辰没办法了,只能哭唧唧求饶了:“夫子,我真的吃不下了。”


    这菜可太难吃了,这鱼都得是僵尸级别的了,感觉一口下去,那口感,就像是粉掉的棉花絮。


    这盘菜叫做龙鱼跃天门,是用珍贵的百年黄河龙鱼做成的,据说食材非常稀罕,很难得。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鱼肉质特别老,虽然灵气充足,充足得有点过分了,但是架不住口感差呀。


    段水流不听,他死亡凝视着陆俊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陆俊辰也是拼了,他抖抖索索地夹起了一筷子鱼,鱼肉滑不溜秋,掉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夹起来了,将那鱼肉送入口中,陆俊辰的脸色瞬间变绿了,看起来像是僵尸人在吃僵尸鱼。


    看着他倒霉的样子,大家在一旁哈哈大笑,宋佳宜笑得格外大声。


    虽然此刻所有人的境况都不是很好,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见别人倒霉,自己心里就非常安慰。


    现在境况最好的就是应忧怀了。


    他看着周围乱哄哄的闹剧,端起了茶杯,悠闲地抿了一口香茗,非常优雅,和周围焦头烂额的同窗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为需要吞噬灵力来进行修炼的体修,今天他偏偏就只点了这壶茶,可以说是很聪明了。


    至于烛龙心,他光明正大地请外援了,他把烤得老掉牙的灵芝塞到应忧怀的手里,“帮我吃点儿,求求你了。”


    应忧怀还真吃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东西都很难吃,萧随点的相思连心——一大碗红豆藕粉就挺不错。


    这东西只是卖相有点差而已,看起来像是一碗生肉汁,但是萧随吃起来还是美滋滋的,眉毛看着都要飞上天了。


    烛龙心琢磨着怎么能从萧随的碗里捞一口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烛龙心突然看见了魏晓荷,她们那一队被为首的一个白发人领走了,似乎是进了隔壁包厢?


    衡律司也来这里吃饭吗?烛龙心立刻把视线转到萧随身上,果然,只见萧随眼神发直,魂都跟着飘走了。


    萧随和烛龙心对视了一眼,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他问烛龙心:“我现在有两个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烛龙心不假思索道:“坏的。”


    “两个都是好消息,服了兄弟,别这么晦气。”


    “那无所谓了,你随便先说哪个吧。”


    “这怎么能无所谓呢?这当然有所谓了!”萧随神秘兮兮道:“你让我查的那个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什么?!”烛龙心整个人为之一震,眼睛瞪得巨大,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了烛龙心一眼。


    萧随满意地笑了:“看吧,还是有所谓的吧。”


    “查到什么了?”烛龙心抓住萧随,眼睛灼灼放光,催促道:“你快说啊!”


    “石片上具体字迹没有查到。但是呢,石片的材质查到了,这种石头是山石,来自于无晵之东的钟山。”


    无晵之东,钟山。


    烛龙心心中一动,默默把这六个字放在口中咀嚼了好多遍。


    “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


    萧随凑近了,他压低声音,小声道:“我觉得现在是时候跟晓荷表白心意了。你知道吗,后院有一个很漂亮的荷花池,美得像梦里一样。”


    “哦,这样啊。”烛龙心瞬间失去了兴趣,他咬着筷子,不经意道:“你们居然还没在一起吗……那你要我帮什么忙啊?”


    萧随赶紧摆手,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别来!我会紧张!你不来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嘁,你把我想得也太无聊了吧,小情侣私下幽会有什么好看的?”


    萧随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等会就把晓荷约出来。你可千万别来啊!”


    “谁去谁是小狗。”烛龙心不以为意,右手执筷,挑挑拣拣,终于勉强选中了一块肉,这块肉在僵尸里算是年轻的。


    然而在桌底下,烛龙心的左手在应忧怀的大腿上偷偷画了无数个荷花,疯狂暗示他——


    听到了吗?走,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围观!走!!!汪汪汪!!!


    应忧怀捉住了那只手,捏了捏,意思很明确:不会被他发现吗?


    烛龙心抽出自己的手,他已经机智地把灵力武装到口腔,这才终于炫完了一大块五十年灵豕蹄髈,也就是五十岁的猪的大蹄髈。


    此刻,烛龙心的嘴角沾着酱汁,脸上的表情则特别沉着,也特别有把握——绝对不会被发现!


    吃着吃着,大家就逐渐丧失味觉了,就渐入佳境了。不愧是长虹书院的学生,适应力就是好。


    正在大家酒酣耳热、不断划拳发疯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包厢内似乎不见了四个人的身影。


    第58章 下山吃饭(2) 来人了


    “来来来, 来这里。”烛龙心拉着应忧怀,两个人悄咪咪就摸到了一个空包间里。


    包间没点灯,很黑, 因为窗户缝隙里,莲花池折射出了些许粼粼波光,二人才能勉强看得清屋内的摆设。


    看着烛龙心鬼鬼祟祟、满脸兴奋的模样, 应忧怀有些奇怪:“不是要跟着萧随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烛龙心将包厢的窗户打开, 把窗户支起来,莲影摇曳,风露清愁,一池的美景如画般, 如梦似幻,尽收眼底。


    烛龙心一脸“你不懂了吧”的表情:“这个相会呢,也是要讲究情调的。”


    他手一指,指向了斜对面的屋子:“比如说在雨天, 屋檐之下躲雨相会就很有氛围,而且因为躲雨的缘故,两人难免靠得近,就很暧昧你懂么?”


    “但是如果是大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偏偏就要在屋檐下会面,那就很像聊闲天扯淡了, 一点都不漂亮的场景,就差兜里揣一把瓜子来嗑了。”


    应忧怀皮笑肉不笑:“真没想到啊, 你还挺有研究?”


    烛龙心谦虚道:“哪里哪里, 也就一般罢了。”


    他继续道:“所以么,哪怕现在你看这池荷花很漂亮,但是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待着的。比如说, 要是萧随靠河站着的话,虽然风景很好,但是临水处蚊虫最易孳生,要是不用灵力护体的话,不出一炷香,萧随就要被咬成猪头了,根本风流倜傥不起来一点。”


    应忧怀见窗外近处,湖面上飞着一座石桥,心里早有几分瞧科:“那么依你看,他们会在哪呢?对了,你怎么这么懂啊?”


    烛龙心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往不远处的石桥一指:“喏,就是那里!嘿嘿,因为我之前帮王夫子出谋划策过啊,不然他根本就追不上师娘……”


    说到这里,烛龙心沉默了一瞬,“等等,万一那个魏晓荷真有问题怎么办?可是我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仅仅凭借骨架身形么,万一她就是单纯比较独特呢,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在意……可是阿随现在正是头脑发热的时候,就算我跟他说了,他也不信啊……”


    而且那个魏晓荷既然隐藏身份的话,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要不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要不就是单纯喜欢耍人玩。


    况且“她”伪装得很好,如果不是萧随的缘故,烛龙心根本不会这么仔细去看一个人。


    在这一点上,别人也是一样的,社交的时候过于仔细地去观察一个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而且衡律司的服装又是统一的玄黄盔甲,非常能够遮掩人的身材体型,如果不是萧随,烛龙心也很难看见常服状态下的魏晓荷。


    他之前见到“她”的时候也都是在衡律司里,一群黄黑色的小人,要不是因为在里面做了太多次饭了,要认出这些人还真挺难的。


    应忧怀安慰烛龙心:“无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相信你。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的。”


    烛龙心被安慰成功了,他迅速地转换了思维,喜气洋洋中带着点幸灾乐祸:“你说得对,这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就算魏晓荷真有事儿,那也跟萧随没一点关系啊!萧随第二惨的后果也就是被拒绝了吧!


    至于最惨,就是萧随被魏晓荷亲口告知其实自己是个男性乾元。


    一想到魏晓荷告诉萧随后,他下巴惊到地上的模样,烛龙心就乐不可支,他很期待这个画面,小嘴叭叭叭地跟应忧怀分析了一通。


    应忧怀沉思了一会儿,道:“要是魏晓荷没有拒绝呢?”


    烛龙心傻眼了:“啊?”


    “我是说,要是魏晓荷没有拒绝萧随,而是接受了,那应该怎么办?”


    烛龙心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选项:“那,那我可能真就是看走眼了。人杰地灵,造化钟神秀,人家本来就长这样,我得好好再去进修一下医理知识了。”


    应忧怀眯起眼睛,很仁慈地没有点破最后一种可能性——一个伪装成女性坤泽的男性乾元,接受了萧随。


    烛龙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默默双手合十为阿随祈祷——接下来萧随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诶,来了来了!”即使心中有千百种想法,在看到远处有两人正朝这里走来时,烛龙心还是激动地扯着应忧怀的袖子。


    见二人越走越近,应忧怀正要布一个隐匿阵法,烛龙心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来,很小声地慷慨激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用这个!”


    说着,二人就进入了一瓶琉璃世界中。


    萧随和魏晓荷越走越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透过避劫琉璃瓶,烛龙心抻长了脖子看,一副特别爱看热闹的样子。


    只不过仔细一听,就能听见其实这两人也不在讲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一言我一句,全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牙都要酸掉了。


    烛龙心捂着自己快要被酸倒的牙,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


    萧随长得人模狗样的,在兄弟们面前也是衣冠楚楚的样子,没想到他嘴巴里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烛龙心恶寒道:“怪不得这家伙不让我们看呢!我看得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这一池的荷花,你是最漂亮的那朵~”


    “能和你相遇,是我前世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幸运~”


    “你的手好小啊,你的手好冷啊,我能帮你暖暖吗~”


    烛龙心就地学了萧随几句话,准备之后跑过去在他面前学舌犯贱,不挨一顿打,他这心里就难受。


    一边的应忧怀没吭声,一股熟悉的气味从身边传来。


    烛龙心转头一看,大惊:“你怎么吃起来了?你把烤灵芝带过来干什么,这里不是有吃的吗?”


    好好一朵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现在被自己带得越来越像在村口闲聊的嗑瓜子大爷了——我可真是罪人啊!


    看见烛龙心好像有点嫌弃自己,应忧怀默默地放下了口中的烤灵芝串串,语气平淡中带着点委屈:“你刚才让我吃的……”


    量太多了,没吃完,所以应忧怀当成任务一样,顺手把烤灵芝全带过来了。


    这下,尴尬的就是烛龙心了,他“啊这啊这”了半天,没啊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可真是个千古罪人啊!


    为了缓和气氛,烛龙心也拿起一串,他边吃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看,他们果然跑到桥上来了。所谓织女牛郎鹊桥相会,白蛇许仙断桥相逢,萧随不可能不上这座桥的。”


    应忧怀毫无感情地吹捧:“嗯,你真棒。”


    烛龙心听出来他语气不好了,只能拉着应忧怀的袖子晃:“对不起嘛,我错了,我刚刚把这件事忘记了,你别生气了。”


    应忧怀:“我没生气。”


    烛龙心拿起一串,怼到应忧怀的嘴巴边上,“那你再吃一串,继续吃,我就相信你没生气。”


    应忧怀没接烛龙心手里的灵芝串串,而是用谴责的目光盯着烛龙心,然后就着他的手吃掉了。


    吃掉之后,烛龙心拿出张手帕:“哎呀嘴巴脏了,我给你擦擦。”


    应忧怀没动,任由烛龙心擦掉了,烛龙心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生气了。


    烛龙心把手帕弄干净收起来了,小心眼大少爷是这样的,只要他还肯让人伺候,就说明事儿没多大。


    他美滋滋地想:不过像应忧怀这种,对外人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哄起来还挺有成就感。


    视线再转到窗外荷花池的石桥上,一对儿正站在桥上手拉手,两只交握着的手晃来晃去的,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


    烛龙心这就觉得很无聊了,一百个人搞暧昧,一百个人都是这样子的。


    现在萧随和魏晓荷也不聊了,两个人靠得很近,就这么站在石桥之上,静静地望着荷塘月色,欣赏着粼粼波光。


    萧随、魏晓荷二人同时开口:“我……”


    萧随儒雅一笑,非常有风度地示意:“晓荷你先说吧。”


    魏晓荷低头,脸上一红:“不,还是你先说吧。”


    现在时机正好!看着万般温柔的魏晓荷,萧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烛龙心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激动攥拳:“萧随要动手吗?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吗?!”


    萧随:“我……”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烛龙心和应忧怀二人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原来是窗户合上了。


    烛龙心愣了一会随即大怒,“这怎么回事?关键时刻啊!我再去把窗户支起来!”


    “嘘!”应忧怀立刻拉住想要出去的烛龙心,“等等龙心,有人来了。”


    “吱——呀——”包厢的门再度被人打开,走廊是亮堂的,两道逆光的人影出现在了烛龙心的视野之中。


    “还真有人,不会这间包厢被订了吧?用得着把窗户也关了?脾气挺大啊。”烛龙心眯起眼睛,仔细看,“不对啊,这是十几人的包厢,怎么只有两个人,而且右边那个人……”


    应忧怀捏了捏烛龙心胳臂上的软肉,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


    “右边那个人是老段啊,他也跑过来跟人幽会?!”


    第59章 下山吃饭(3) 新奇体验


    待那二人进了屋内, 烛龙心才勉强看清那人的外貌,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段水流身边的那个人满头白发,身形高大, 很眼熟,烛龙心一下就认出来了。


    “哈?这不是衡律司的长老万谷春吗?”烛龙心转头,问应忧怀, “他们俩来这里干什么?”


    应忧怀摇了摇头, 烛龙心都不知道,他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烛龙心也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人了,应忧怀根本就不像萧随一样喜欢打听各人各宗门的事情,消息足够多, 这样对萧家的决策会有帮助;


    应忧怀也不像自己一样对各家关系都很好奇,自己不像萧随,没有正当的理由,就是纯闲的, 喜欢听,爱听。


    不过喜欢听别人家炸裂的事、爱看热闹,这种不应该是大部分人都会的吗?


    甚至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王夫子的爱犬,连它都很爱凑热闹,“汪汪汪”地一下子就扎人堆里去凑热闹了。


    烛龙心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明明就是应忧怀的问题,在这方面他都有点不像人类了, 好奇心少得可怜。


    应忧怀和大部分生物就很不同了, 他是不染尘埃、不问俗事的小仙男,仿佛多看一眼俗世俗人,就要长针眼, 非常没有耐心,也很不耐烦。


    烛龙心非常怀疑,要是自己之前不是和他互相看不顺眼,而是关系平平,非常普通的话,那哪怕自己和萧随在路边吃屎,应忧怀都不会多看一眼,他只会平淡无奇地路过了。


    毕竟长虹书院的校规里没写不能蹲在路边吃这个,那么校规无禁止即可为。


    但是自己偏偏和萧随干的是在课堂上传小纸条,还一不小心扔到了应忧怀的桌上,这下他眼睛里就容不下沙子了,就得“斩草除根”了。


    烛龙心叹了口气,要是应忧怀那个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就好了,那样自己就少挨一顿骂了。


    不过嘛,他要是真没什么反应的话,那恐怕自己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之后也就不会争锋相对,更没有后来关系的缓和,以及现在这么好的关系了。


    这样想想,挨一顿骂好像也不亏?


    段水流站后半步,万谷春很自然地走在了前面,先进了屋子,段水流一言不发跟在万谷春身后进了包厢,随后转身,很快关上了门。


    之后,这二人像打哑谜一样,在幽深的黑暗中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即使知道身在避劫琉璃瓶中,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更看不到自己的,但是烛龙心还是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这气氛,太压抑了。


    烛龙心天性喜好光明,受不了黑暗,更不喜欢这么压抑的气氛。


    他做贼心虚,虽然是被迫做贼,偷听也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烛龙心后背毛毛的,总感觉万谷春和段水流的目光正在有意无意地扫视着琉璃瓶的方位。


    相比起局促紧张的烛龙心,应忧怀就显得平静了许多,他发问:“你好像很紧张?”


    烛龙心被这突然的一问吓得浑身一抖,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还好吧?你猜,这儿黑灯瞎火的,他们是要来聊些什么呢?”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总之,烛龙心觉得现在自己正处在一个很不妙的场合,如果是热闹,他还挺喜欢凑过去看的,但是要是别人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小秘密,那烛龙心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听的。


    应忧怀拉过烛龙心的手,烛龙心一愣,他刚感觉几根冰凉的手指擦过了自己掌心,他不由得全身被冰得战栗了几下,最后,那几根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脉搏上。


    原来是测脉搏啊,烛龙心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要拉手呢。


    “你脉搏跳得很快,确实是在紧张。”应忧怀斩钉截铁地说。


    “嘘,紧张怎么了?你就不慌吗?”烛龙心赶紧把手收了回去,这脉搏有什么好测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得更快了。


    应忧怀淡淡道:“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别担心。”


    烛龙心随口敷衍了几句,其实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他左手握拳,指甲轻轻掐着掌心,刚刚被应忧怀碰到的地方有些痒,有一种碰到痒痒粉的感觉。


    烛龙心本来就已经心跳得很快了,可是段水流下一句,烛龙心直接激动到了顶峰!


    段水流率先开口了,他声音嘶哑道:“……师父。”


    “什么?!”烛龙心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应忧怀,“他是他师父!”


    应忧怀:“……我应该表现出点什么吗?”


    “你不懂,”烛龙心痛心疾首,“我在衡律司蹲过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万长老居然是我的,师爷爷!早知道有这层关系……”


    “等等,魏晓荷是我师爷爷的弟子啊,那照这样说,魏晓荷和萧随岂不是差辈儿了?”


    烛龙心的思维太跳脱了,应忧怀还没想好要接什么话,黑暗中的两人就先开了口。


    万谷春道:“水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你妻儿的忌日,你现在却在云麓山,今年不陪她们吗?”


    烛龙心张大了嘴巴:“妻儿?!老段什么时候有的妻子和孩子啊?”


    应忧怀又是摇了摇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也挺惊讶的,并不是毫无心理波动了。


    面对万谷春的询问,段水流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如今我终于查到了些许线索,粟粟和松儿不会怪我的。”


    万谷春听见这个消息,眯起眼睛,语气也有些激动:“找到线索了?是谁?!”


    段水流深吸了口气:“很有可能是仙岛瀛洲的人。”


    “仙岛瀛洲吗……”万谷春咬牙发狠,语气中流露出浓浓杀意。


    “师父!”段水流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此次无须师父出手,一切只交予徒儿便是!”


    万谷春将段水流搀扶起来,语带痛惜:“你是我自小教养大的徒儿,粟粟又是我的亲侄女,如今我侄女与侄孙一并惨死于歹人之手,上天入地,连三魂七魄都难以觅得,这让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段水流低头道:“不瞒师父,此次徒儿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去的。我想,哪怕我不能为粟粟和松儿报仇,但是,至少我也是能够陪她们去了,黄泉路上……”


    “胡闹!”万谷春怒道,“难道你要为师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段水流声音低沉,边磕头边道:“徒儿不孝,不求师父能为徒儿收尸,只求,师父能在粟粟和松儿身边设一座衣冠冢……”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万谷春怒极反笑,“好好好,我养你这么大,你真是越发有主意了。”


    这一巴掌没有用到丝毫的灵力,但段水流的嘴角还是流下了一道鲜艳的血痕。


    段水流继续磕着头,他磕头的力气很大,额头迅速青紫了起来,烛龙心一看就急了:“怎么连磕这么多头啊,老段还有暗伤啊!”


    就在烛龙心心疼的时候,万谷春的脸上也是万分不忍,他撇过脸去,不愿再看。


    但手上的动作非常诚实,手一挥,段水流就被一股灵力轻轻托了起来。


    万谷春无可奈何道:“段水流你真有本事,真有主意,师父奈何不了你,也根本管不了你。但是你这次能有多少把握?你有多少把握能确认凶手?你有多少把握能接近仙岛瀛洲的人?你又有多少把握能够杀了他?”


    段水流声音嘶哑道:“杀了他的把握,不到一成。”


    万谷春气笑了:“才一成你就这么冲动?此事不能从长计议吗?你是要气死为师吗?”


    段水流温柔地抚摸着挂在胸口的瓶子,那是自己妻儿坟茔前的土:“徒儿不孝,可是,二十五年了,她们等不得了。”


    *


    包厢内依旧热闹,烛龙心和应忧怀回到了刚刚的座位,而萧随早就已经重新入座了。


    看见姗姗来迟的两人,萧随眉毛一挑:“你们俩刚刚去哪儿了?不会是偷看我了吧?”


    直到此时,烛龙心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魂不守舍地给自己灌了两杯酒:“没有,我没去看你。”


    一边说话,烛龙心一边在人群中搜索着段水流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和萧随对视,现在烛龙心一整颗心脏都在乱跳,提心吊胆的,他都快吐出来了。


    萧随还是不相信:“按照我对你的了解,按照你的性格,你应该一进门就问我有没有成,而不是现在左顾右盼的,感觉很像做贼心虚啊——你们刚刚一定是偷偷跟我们出门,偷偷看了对不对!”


    热酒下肚,喉管肠胃渐渐温暖了起来。


    烛龙心没办法了,他只能问:“那你们成了吗?”


    萧随只觉得烛龙心在演戏:“别跟我装了,你肯定看见了,不然你们出去干嘛了?”


    虽然自己和老应确实是出门了,但确实是没看见结果啊!烛龙心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我们真没看见,刚刚我和他是去茅房了。”


    萧随更不信了:“哎呀别演了,你俩都元婴期了,还需要上茅房?”


    只要开始踏入修仙之途,修炼的过程,也是逐步澄清体内杂质的过程,更别说大家都要学辟谷之术,就更没有这种需求了。


    按理说,上茅房这种事,别说元婴期了,就连炼气期都很少了。


    烛龙心转念一想,就知道萧随肯定是事儿成了,不然他不可能还有心情在这里跟自己扯淡,早不知道找哪个地方哭去了。


    烛龙心理直气壮,眼睛眨也不眨地道:“谁说元婴期不需要去茅房的?这都是你们这些金丹期炼气期的一厢情愿!我和他一起去茅房,我们互相扶着,不可以么?”


    萧随:……


    扶着?扶着什么?!


    萧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狠狠震惊到了,半晌,他才缓缓地伸出了大拇指。


    无言就是最好的回答,他信了。


    应忧怀就坐在一旁悠闲地品茗,淡淡地听着烛龙心疯狂败坏自己的形象。


    这时,烛龙心突然想起了魏晓荷是万谷春的徒弟,他挪了挪凳子靠近萧随,拼命暗示:


    “你们俩事儿不是成了吗?说不准,你之后也能有这么新奇的体验呢?”


    第60章 下山吃饭(4) 手段了得


    酒桌上人多口杂, 烛龙心憋了一整晚,都没给萧随说这件事。


    萧随倒是叨叨叨叨的,特别兴奋, 一晚上都是“晓荷”“魏晓荷”“我们晓荷”,简直烦死个人。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对比简直非常鲜明了, 叫人很难不注意到。


    陆俊辰看了看面色红润、散发光泽的萧随, 再看看有气无力、面色灰败的烛龙心,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俊辰凑近了宋佳宜,指了指烛龙心,又指了指萧随:“他, 不会喜欢他吧?”


    听了这句话,宋佳宜喝水都差点给噎死,她赶紧瞅了一眼边上喝茶的应忧怀,压低声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食物中毒疯了吗?”


    陆俊辰继续道:“萧随不是和那个魏晓荷今晚确认关系了吗?但是你看烛龙心那个模样, 完全就不像是为兄弟开心的样子啊,这都跟失恋差不多了。”


    “嘶。”宋佳宜一听,此言有理,她观察了一番烛龙心的神色,“确实,刚刚他也不是这样的啊?与其说他是失恋吧, 这副模样,倒更像是……如丧考妣?”


    陆俊辰斩钉截铁道:“反正今晚萧随和魏晓荷在一起了, 烛龙心肯定不怎么高兴。我之前不小心听过几次烛龙心和萧随的对话, 聊到魏晓荷的时候,烛龙心好像不怎么喜欢她。”


    宋佳宜不愿意发生这么狗血的情况,但是陆俊辰说得很有道理, 宋佳宜也遇见过很多次烛龙心偷偷暗示萧随,魏晓荷像是有点问题的。


    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萧随正上头呢,所有关于魏晓荷的话,他都自动换了另一种思维方式,跟鬼上身了一样,完全不像之前的他了。


    而身为旁观者的陆俊辰和宋佳宜,那就看得很清了,烛龙心好像确实是对魏晓荷有那么点意见的。


    此刻,宋佳宜的大脑中,思维也不由奔逸了起来。


    她偷偷将一个大酒壶扒拉到自己面前,借由这个酒壶挡着,开始悄悄观察不远处气氛诡异的三人。


    其实这个大酒壶也挡不住什么,非常之掩耳盗铃,反而还显得宋佳宜的打量更明显了。


    正在品茗的应忧怀垂下眼睫,淡淡地看着杯中茶叶沉入白瓷杯底部。


    宋佳宜深吸了一口气,跟同样偷偷摸摸观察着的陆俊辰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觉得,死人脸现在看起来很落寞么?”


    陆俊辰看了看应忧怀:“落寞吗?”他不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这个死人脸自然指的是应忧怀了,一开始是烛龙心这么叫的,当面叫。


    这个绰号实在是太贴了,搞得全学院背地里都忍不住这么偷偷称呼他,甚至有些人把应忧怀的名字都忘了,但是看到他那张脸,还是能想起这个绰号来。


    哪怕烛龙心最后叛变投敌了,和应忧怀成了好兄弟,这个绰号也没有改过来。


    学院里每个人基本都有绰号代称,虽然现在大家年纪也都大了,不是小孩儿了,不经常叫,但是别人一喊,本尊每次都能反应过来。


    烛龙心的绰号是“鹦鹉”,因为他不仅话多,热爱呼朋引伴,穿的衣服还总是五颜六色的,是学院里一道亮丽又聒噪的风景线。


    亮是因为他衣服颜色很亮,太阳底下站着,甚至还反光,堪称耀眼夺目;


    至于丽的部分……这绰号又不是真想夸他,是在讽刺他的衣品很垃而已。


    大部分情况下,他的衣服色彩都让人不忍直视;小部分情况下,烛龙心睡前可能是被雷劈了,所以也偶尔会化腐朽为神奇。


    前面俩绰号,一个是“死人脸”,一个是“鹦鹉”,萧随的绰号就更没好哪里去了,他的绰号是“太监”。


    心思细、舌头多、思虑重,更重要的是,他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小小年纪就很阴。


    而当他和烛龙心站在一起的时候,那对比就更明显了,一个阳气特别旺盛,一个阴气有点重,看着像是会采阳补阴的那种。


    在应忧怀没到长虹书院的时候,烛龙心和萧随的关系就已经很好了,而且这两个人的气质看着也相当互补,只不过之后萧随离开了几年,应忧怀就呈现出了后来者居上的姿态。


    现在宋佳宜突然来了一句应忧怀看起来有点落寞,本来陆俊辰是不这么想的,但是一往这个方面想,他还确实品咂出了那么几分滋味。


    “你别说哈,虽然他现在的表情跟之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吧,我看他的眉眼之间,确实好像是有那么点,落寞。”


    宋佳宜把大酒壶挡在两人脸中间,道:“我想啊,你说为什么之前烛龙心跟萧随关系好,但是萧随走了之后,烛龙心又突然跟应忧怀的关系好起来了呢?”


    陆俊辰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道:“是啊,你看看应忧怀这个性格这个脾气,简直要冷死人了,烛龙心能受得了他?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还以为是他俩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爱得不可自拔呢。”


    宋佳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所以啊,你看,要是我们转换一下思路,其实烛龙心并没有看上应忧怀呢?这要不是王八看绿豆呢?”


    陆俊辰心中一惊:“难道你说的是!”


    宋佳宜看陆俊辰惊讶到额头冒汗,她心里也非常凝重,点了点头:“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烛龙心为了让萧随吃醋,而故意设计的呢?”


    陆俊辰汗如雨下,接着宋佳宜的话就顺了下去:“对,而且如果烛龙心找了书院里的别人,那效果肯定就没有应忧怀好了。你看,之前萧随也讨厌应忧怀,他这一回来,发现烛龙心居然跟之前共同看不顺眼的人在一起了,这冲击得多大啊!”


    宋佳宜道:“而且,我又想到了另一个原因。不像书院里的别人,应忧怀人缘又不好,哪怕之后跟烛龙心分了后,对烛龙心也造不成一点影响啊——本来之前就不在关系圈子里面嘛。”


    陆俊辰连连拍腿:“对对对,而且要是之后分了,那烛龙心的理由也太正当了,没有一个人不支持他的——毕竟一个又闷、又无聊、平常没点好脸色、连话都不说几句的人,谁想跟这种人待在一起啊?冻都要冻死了。烛龙心之前肯定就忍不了了,早就想跑了。”


    “咔嚓”,茶杯碎了。


    *


    烛龙心为段水流的事难过了半晌,他愁眉不展、想了又想,还是没能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来——跟段夫子相比,哪怕自己是元婴期,那修为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更别提他之后的对手是仙岛瀛洲的人,如果连夫子都只有一成把握,那自己……


    明明在论道大会赢了一路,但是此刻的烛龙心,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现在萧随还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烛龙心又暗示了一次,依旧是毫无作用。烛龙心也懒得再提了。


    现在跟段夫子的事比起来,魏晓荷是男是女,是乾元是坤泽,都已经不重要了。哪怕他是个蛋,是个荷包蛋,那烛龙心也会祝福他们俩的,累了。


    应忧怀在旁边喝茶,烛龙心就端起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倒,一杯接着一杯喝,颇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


    现在萧随抱得美人归,这么开心;而陆俊辰和宋佳宜此刻也是相谈甚欢、浓情蜜意。可是,这个世界,怎么就对老段怎这么凄凉呢……


    喝着喝着,烛龙心眼神也迷蒙了,就在这时,他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烛龙心顿时酒醒了,警觉地看向了身边的应忧怀,“你茶杯怎么碎了?”


    烛龙心赶紧去检查应忧怀的手,气愤愤地道:“你手没有划伤吧?这里的杯子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应忧怀低头,看着很紧张自己的烛龙心,笑了笑:“放宽心,我没有受伤。”


    现在不宽心的轮到萧随了。


    刚刚自己说了这么多,烛龙心这个家伙都没什么反应,结果应忧怀手里只是碎了个茶杯而已,烛龙心反应就这么激烈?


    萧随感觉自己喉咙里噎了个鸡蛋,顶在里面不上不下的,他艰难道:“你在紧张什么啊?元婴期的修士,还能被一个区区的茶杯划伤手吗?”


    烛龙心转过脸,感慨道:“有些时候,你不多关注关注自己身边人,等失去之后再追悔莫及,已经来不及了。”


    萧随:“哇,听你这么说,感触良多啊。那我要是被茶杯碎片划伤手,你也会这么紧张吗?”


    烛龙心奇怪地看了萧随一眼:“你为什么会被茶杯碎片划伤手?你蠢吗?而且你难道不会找魏晓荷吗?”


    烛龙心这么一句话,萧随瞬间如同醍醐灌顶:“嘶,你说得对!你说得有道理啊,我明白了!我悟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揽着烛龙心的肩膀:“来,碰一个!”


    烛龙心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酒杯跟萧随碰了一个——他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明白呢?


    而不远处,被大酒壶挡着的两人暗中观察着,正在窃窃私语。


    宋佳宜眯着眼睛道:“应忧怀怎么茶杯碎了?嗯?等等……烛龙心去关心应忧怀了!萧随吃醋了!他们俩靠在一起了!手段了得!”


    陆俊辰感叹道:“你看他的眉毛还皱着,就说明他心底并没有真正满足……其实烛龙心真正想喝的不是碰杯酒,是交杯酒吧。”


    宋佳宜和陆俊辰对视了一眼,不由道:“这个烛龙心,真是深藏不露啊!”


    *


    应忧怀捏了捏眉心,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这些人类了。


    烛龙心喝完这杯酒,放下酒杯, “你衣服上都是茶水,湿透了,我来给你弄干吧。”


    应忧怀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湿漉漉的腹部,“嗯。这里,最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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