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醒了。”夏竹第一个发现她醒来,忙上前询问:“公主可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就在外面。”
虞卿摇头,“扶本公主起来。”
夏竹照做,冬雪将吃的放到桌上,见到虞卿醒来,也忙抬脚过去。
虞卿抬眸,瞧着眼前的两个婢女,双眸通红,隐忍不落泪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副样子做什么?本公主不是好好的吗?”
虞卿这话一出来,夏竹哇的一声就哭了,“公主昨日可吓死奴婢了!”
二人一边哭一边骂。
骂贵妃和虞瑾,又骂那些心思不正的人。
从她们的骂声中,虞卿知道了,贵妃和虞瑾昨夜就被遣回宫中,贵妃还被降了位份,现在是宋嫔了,虞瑾被罚跪佛堂半年,为百姓和皇室中人祈福,日日抄写佛经一遍。
“醒了?”上官揽月从外面进来,见到虞卿醒来,闷了一整夜的心也在此刻散去,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伤口还疼不疼?饿不饿?”
“不疼。”虞卿道:“就是饿了。”
“那还不快起身。”上官揽月道:“母后让人备了不少的膳食,都是你喜欢吃的。”
“好勒!”
夏竹和冬雪服侍着虞卿起身,太医说她身上膝盖都有伤,是以,她们的动作格外轻,生怕弄疼了她。
梳洗好,又换了身衣裙,膝盖的伤比较严重,虞卿走路有些吃力,只能被冬雪和夏竹扶着在桌边坐下。
“母后。”虞卿看向上官揽月,虽施了粉黛,但还是能瞧见她眼底的淤青,“您昨夜是不是没怎么睡?是不是因为担心儿臣睡不着?儿臣没事了的。”
虞卿一点都见不得上官揽月不好,看她这样子,还想强撑着站起来,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
上官揽月一把按住她,“不许胡闹!”
说着,又轻叹一声:“不过是因着某个人睡觉,还跟小时候那般,喜欢翻来覆去的,闹得睡不着罢了。”
虞卿当即羞红了脸,同上官揽月道歉。
“先吃饭。”上官揽月给她夹了一块鱼。
“我们何时回京?”虞卿看了看外面,往年秋猎只是两日,在第三天的清晨就会启程回京的,可眼下,似乎没有任何要启程的样子。
“明日。”上官揽月道:“昨日狩猎未成,今日补上。”
虞卿点头:“母后,那儿臣一会儿能去找庭桉哥哥玩吗?”
“走路都是难事,还想着出去玩?”
“可是这里太闷了呀。”虞卿小脸皱着:“儿臣想出去瞧瞧。”
她还想去看看萧庭桉,昨日那样的时刻,她浑身都疼,只顾着哭了,都忘了问萧庭桉受伤了没有。
“既是觉得闷在帐篷附近就是了。”上官揽月道:“正好啊,母后宫中缺了一副荷花图,你今日给母后画了。”
“母后宫中才不会缺东西呢。”虞卿气咻咻嘟囔道:“母后这是为了防止儿臣不听话,出去玩,母后真是坏!”
“那你帮不帮母后画?”上官揽月憋着笑。
“帮帮帮。”虞卿抱臂,控诉道:“母后明知道,儿臣不会拒绝母后的任何要求的。”
“母后亦不会啊。”
“……”
用完了膳食,虞卿便被婢女扶着出了帐篷,今日天气不错,空气格外清新,虞卿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不少,就连身体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她四下看了看,打算找个地方坐着,然后为上官揽月画画,之后便去找萧庭桉的。
目光无意间落在一处,却愣了神。
只见,前方站了一人,白色的长袍在这样的绿色山间显得别具一格,他脸庞白皙而温润,五官精致而立体,眸若星辰,宁静又深邃。
对上她的视线,眼眸微凝,然后轻轻扯了扯唇角。
虞卿莫名的想要落泪,扬声唤道:“庭桉哥哥!”
萧庭桉上前去,上下打量虞卿,见她比昨日要好很多的面色,心口微松,又瞧着她需要人扶着才可以走路,心口又闷闷的。
“怎么出来了?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虞卿摇头道:“里面太闷了,我想去找你,倒是庭桉哥哥怎么在外面?”
“想来看看你。”萧庭桉温声道。
“那你何时来的?”
“半个时辰前。”
“庭桉哥哥骗人!”虞卿盯着萧庭桉摸耳朵的动作,直接拆穿他,“你从来不撒谎的,不得已说假话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摸耳朵。”
“好吧。”萧庭桉无奈笑了声,“三个时辰前。”
“那岂不是天还没亮就来了?”虞卿皱眉:“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我是来给你送小鹿的。”
“在哪?”虞卿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了,“你猎到了?”
萧庭桉颔首,他将猎到的小鹿拿给虞卿看,小鹿被关在笼子里面,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一切,萧庭桉伸手轻轻抚摸它头顶,小鹿又变得柔和。
“好漂亮!”虞卿惊呼,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小鹿头顶。
“你把它带去凤栖宫养着,这样,就不会觉得孤单或者烦闷了。”萧庭桉瞧着虞卿笑颜,心头也跟着开心,只是想到答应了她要猎两只的,如今却只有一只,是以,他解释道:“本来可以猎两只的,但昨日突发意外,便只猎了一只来。”
“没事的。”虞卿看向萧庭桉,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很久很久,脑海里是昨日他奋不顾身朝她而来的画面和那一双因着愧疚心疼而泛红的双眼。
“庭桉哥哥。”虞卿问:“你昨日受伤了没有?”
当时那样危险,她只感受到血,很多血,一时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都是她的。
萧庭桉轻轻摇头。
“那便好。”虞卿心头松下一口气,又跟他说起了昨日,她怪自己,也恨死了虞瑾,气上心头,还骂起了自己蠢,让上官揽月和虞峥那般担心,还险些害得萧庭桉也受了伤。
“哪有。”萧庭桉蹲下身去,他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好像总是能够安抚人心头的不安与难过。
“那是卿卿善良。”他说:“我们卿卿太好了。”
“可是很多人都说我坏的。”虞卿嘴上说着不介意旁人怎么说自己,其实她每次听了那些话都难过死了,萧庭桉不在时,她便给他写信,问他何时回来啊,又告诉他上京没以前好玩了。
还有此次之事,虞卿虽没出帐篷,可早上夏竹说漏了嘴,虞卿才知道,原来,还有人说,是她要害虞瑾。
“因为我坏,所以,很多人都讨厌我的。”
“坏的是她们,不是你。”萧庭桉道:“你看,当初,还是你救起快死了的我呢,若非你,何来今日的萧庭桉?如果没有萧庭桉,西北战事想必还要持续很久,更多的百姓会受苦,无家可归,你看看,你多厉害?多善良?”
“那是庭桉哥哥厉害。”
“庭桉哥哥不厉害,厉害的是卿卿,善良的也是卿卿。”
虞卿噗嗤一声笑了,“那你的军功能不能给我?”
“那当然了。”萧庭桉看了一旁的冬雪夏竹一眼,二人会意,忙后退几步。
只剩下他二人后,萧庭桉笑了笑,然后凑近虞卿,悄悄对她说:“陛下昨夜同我说,待回了京,便为你我二人赐婚,到时候,我将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你好不好。”
虞卿心尖一颤,看向笑容满面的萧庭桉也没忍住笑了,脸颊红的不得了。
*
夜里,众人在王帐前举行篝火晚会,昨日插曲无人在提,今夜,众人将自己猎来的食物烤上,几人围坐一圈一边喝酒一边谈笑。
此次,秋猎男子拔得头筹者的是虞成珏,女子则是云麾将军的嫡女宋禾,一群少年少女围着二人祝贺。
宋禾不喜欢这种场面,她四下看了看,看到一处,忙跟身旁人敷衍了几下便快步抬脚过去。
“小公主!”
“宋禾姐姐。”虞卿刚接过萧庭桉给她烤的兔子,耳畔便传来宋禾的声音,见到她春风满面,虞卿笑道:“还是姐姐厉害!”
“你伤怎么样?”宋禾在虞卿身旁坐下,皱眉骂道:“早知道昨日我就带着你了,你那皇姐真不是一般的恶毒。”
虞玄临虽封锁了消息,只让众人知道该知道的,可贵妃和虞瑾连夜被送走,不少人在背后猜测纷纷呢,而宋禾压根不猜,只道此事定是虞瑾所为。
“已经好多了。”虞卿道:“姐姐不必为我生气的。”
宋禾点了点头,看了虞卿一眼,还是忍不住提醒,“日后,你能远离她尽量远离就是了。”
“我很好奇,她与姐姐算是表姐妹,为何我和姐姐相识开始,姐姐就不喜欢她?”
“我五岁那年,差点被她弄死在井里。”宋禾轻描淡写道:“此后,我就不与她来往了,也不会再去找姑姑。”
虞卿不可置信,五岁差点被虞瑾弄死在井里?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问,对面的虞峥便开口了。
“所以,这便是你恐水的缘由?”
“是吧。”宋禾淡淡道:“此事,只有我母亲知道,我父亲还总怪我,为何不与虞瑾亲近呢。”
“算了,不说她了。”宋禾摆了摆手,看向萧庭桉道:“把你手上那个烤好的给我,饿死我了。”
“这是给卿卿的。”萧庭桉拒绝。
“……”
“行了。”虞峥将手上的兔子递给宋禾,道:“这个给你。”
“多谢太子殿下。”宋禾赶忙接过,笑咪咪道:“我两之前的约定我没忘呢,放心吧,你在等我几年。”
“什么约定?”虞峥想了一瞬,似是忘了,笑问。
“等我当上梁国第一个女将军,就辅佐你啊,做你的左膀右臂,怎么样。”宋禾挑眉:“够意思吧?为你铲除异己。”
这是他们十五岁那年,醉酒后宋禾拉着他说的。
“行。”虞峥扬眉笑出声:“那我便赠一样东西给你,以后可别忘了,与我还有这个约定呢。”
“什么东西?”
“在东宫,回京了拿给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