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许拥川有些不信。

    俞意宁说那话的样子, 让他想到了一个成语——玉石俱焚。

    回到房间，他还是有些心绪不宁，储烨在大学宿舍群里狂轰乱炸, 好像是自己为了游戏招了几个大学毕业生，结果没一个顶用, 气得少爷跑国外去度假了。

    孙楠刚还在安慰, 看见他发出在酋长球场的照片后，留下一句脏话消失了。

    许拥川关掉窗口拿起旁边的手机，外面传来俞意宁脚步声，大概是去洗澡了。

    许拥川在通话列表里翻找原景的手机号。

    手机那头的致爱丽丝钢琴曲响了许久, 电话才被接通。

    许拥川：“在忙？”

    “在单位加班呢。”原景叹气，“最近会议有点多, 忙死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关心小姨在我们单位的情况？”

    打电话来的时候许拥川还真没有想到自己老妈, 但见原景提了，他便问：“我妈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和我们这边的阿姨挺合得来。”原景说着话锋一转，“行了, 你到底打电话过来什么事？”

    如果许拥川要了解小姨的事情直接自己就打电话给许丽了，肯定是有别的事情。

    许拥川手指烦躁地滚动着鼠标的滚轮：“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有个叫俞意宁的女生吗？高一军训拉小提琴的。”

    原景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想起了许拥川口中的人：“记得, 长得巨漂亮, 那会儿高一我们男生有哪个不喜欢她？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靠？不会小姨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这么顶吧？”

    “不是。”许拥川否认，“工作上有交集，也没什么事情。”

    许拥川有点后悔打着通电话了。

    “哦。”原景不再怀疑, “那就好，不然我可要嫉妒死了。我一整个高中都没和她说过话，也不熟。我们楼里别的单位之前有个女生和她高中时候要好, 可惜那人挂职锻炼去了，估计要明年才能回来，不然我还能帮你问问。”

    和原景挂了电话，许拥川没忘记当个好儿子，又给许丽打去电话关心了两句。

    等俞意宁洗完漱，他才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银行一周双休，不是过年期间，所以周日固定休息。还有一天由网点工作人员自己商量。

    俞意宁预备周末去看妈妈，之前答应胡阿姨过段时间去，她不想食言。

    周末天气很好。俞意宁起了个大早，洗了衣服整理完房间才离开。她把端午节银行发的蚕丝被带着，又预备去楼下买些水果带上。

    水果店里有一股甜腐味，老板正在往荔枝里加冰块，店里有人比俞意宁先到。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桃子架前挑桃子，老板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过去帮付雅雯挑：“还没有挑好呢？这几个都不错。”

    俞意宁站得不近，看见老板往付雅雯袋子里塞了两个看着就不好的桃子。

    她没忍住，走过去把袋子里的桃子拿出来，转了一圈，让付雅雯看见桃子上磕坏的地方。

    老板倒是脸皮厚，反倒倒打一耙：“你挑得不行啊，你看看还是这个小姑娘会选。”

    俞意宁原以为付雅雯要生气，但她面对水果店老板的反咬一口，只是默不作声地把袋子里的桃子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轻声道了声谢谢后，确定都完好后走去店门结账。

    俞意宁目送她离开，自己挑了些香蕉和水蜜桃结了账，带着蚕丝被去了城西的护理院。

    护理院在半山腰，环境安静宜人，探望病人手续复杂，相对安全，这也是当初俞意宁选中这里的原因。

    俞意宁在前台递交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后，才被放行。

    她熟门熟路地上了四楼，走到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

    双人房里靠窗的病床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正无聊地望着窗外发呆，小号的病号服她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她还是和往年一样，明明入夏了还是只愿意穿长袖的病号服。

    病房里的电视机开着，频道是CCTV音乐频道。

    在放中国爱乐乐团协奏的《b小调四重小提琴协奏曲》，她看着窗外，似乎专注力不在电视机上，却时不时跟随着电视里的音乐节奏轻点着脑袋，手搭在床单上，手指飞快舞动。

    “妈。”

    俞意宁出声。

    床上的女人闻言回头。她左眼眨眼频率稍慢，那只眼睛虚虚的没有视线聚焦，像是看不见。

    看见俞意宁，她脸上绽放出笑容，人好像活过来了一些。

    “宝贝，你来了？”

    医养结合的护理院装修相对很温馨，消毒水味道不重，早上通过风，这会儿房间里开着恒温的空调，很是舒适。

    俞意宁把蚕丝被放到床边，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桃子和香蕉吃吗？”

    戚白秋从俞意宁进屋开始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来就来，以后不要买这么多东西。”

    “没多少钱。”俞意宁这次买的水蜜桃很不错，她挑了一个没有任何磕碰的，洗了给戚白秋吃，她耐心地把桃子表皮剥掉，“我明年就考A类岗位了，到时候工资更多。”

    “不要累到自己。”戚白秋满眼心疼，最难熬的时候她当时身体极差，俞意宁才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熬了两个月每天就睡几个小时，一边看书准备考银行一边照顾她。

    “不累，每天在银行上班坐着，回去了就看看书，比以前要舒服多了。”俞意宁手上剥桃子的动作不停，嘴里违心的话张口就来。

    母亲关心孩子，无非是身体是否健康、工作是否顺利、感情是否美满。

    戚白秋问：“和小李还好吧？”

    俞意宁手上动作一顿，掌心被桃子细小的绒毛刺着的不适痒感好似现在才出现，她没看戚白秋，面上装得淡定：“我们前几个月分手了。”

    戚白秋脸上重新浮现担忧，因为自己这副样子，戚白秋没主动提过让俞意宁带李征过来见一见，她年轻的时候漂亮，在那个精神物质匮乏的年代会乐器本来就是少见，气质是顶级的，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挂着粪袋，她不想见外人。

    戚白秋：“之前还听你说感情稳定，怎么突然就分手了？是不是他家里因为我们家的情况不满意，你们才分开的？”

    “不是。”俞意宁抽了张纸巾垫在桃子下面递给戚白秋，宽慰她，“我暂时还不想结婚生小孩，也不好耽误人家，所以我们才分开的。”

    俞意宁这么解释完，戚白秋脸色还是不见好，桃子甜，但吃着嘴里却泛苦：“是我和你爸害了你。”

    “没有。”俞意宁嘴上这么说，但她和戚白秋都知道父母的事情就是造成她恐婚的最大原因。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刚剥完桃子，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帮戚白秋把被子换成更舒服的轻柔的蚕丝被。戚白秋想搭把手，俞意宁让她好好休息。

    护理院里平常有专人照顾戚白秋，俞意宁也找不出那么多事情用来逃避和打发时间。

    俞意宁自从进了银行便把戚白秋送到这里来休养，之后她便不常来看戚白秋，不是她没良心，只是每每看见戚白秋，俞意宁就想到了以前那些事，身体免不了一阵战栗。

    也怕像以前一样，有人顺藤摸瓜，顺着她找到戚白秋。

    趁着中午胡阿姨过来送饭，俞意宁去楼下吸烟区抽了根烟。

    胡梅把戚白秋的饭菜一一放在桌上，嘴里是逗人开心的话，带了点奉承：“你闺女是个孝顺的，我每次和她聊天就能感觉到。”

    “我宁可她没那么孝顺。”戚白秋喃喃，“这样她也不用那么辛苦。”

    胡梅不太清楚内情，只知道是个被丈夫打了的女人，女儿孝顺坚持不写谅解书把亲爸送进了监狱，又一个人赚钱给妈妈看病，胡梅宽慰她：“你是她妈妈，生她养她，自然是你对她好，她现在才孝顺你。”

    戚白秋没接话，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楼下吸烟区没人，俞意宁点上香烟，洵川不是个天蓝的城市，市中心大多时候都是灰蒙蒙的，唯有郊区天才蓝一些。三两只麻雀被喜雀惊得从电线一头飞走，呆看着流云飞鸟打发时间。

    她是在大学一天兼职打两份工的时候学会的抽烟，她对咖啡过敏，越喝越困，抽烟提神。抽最便宜的大前门和双叶，那时候还没钱，每根都要抽干净了才舍得丢。

    吐出一口烟圈，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是有人打电话。

    来电备注“周律师”。

    一瞬间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这是当初帮戚白秋离婚的律师，自从那个人入狱之后，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喂。”

    “喂，俞小姐是我。”

    俞意宁有些忐忑地询问：“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周律师开门见山：“您的父亲也就是家暴案的被告俞辉得到了减刑。”

    短短一句话，俞意宁感觉像是有一颗炸弹在自己耳边爆炸了，耳朵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听觉，她不知道自己愣怔了多久，等稍微缓过来一些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减刑？”

    他那样的杀人犯怎么配得到减刑？

    律师在电话那头尽全力安抚俞意宁：“他在狱中表现良好态度积极外还救过一次狱友。我也是今天才看到减刑文书，减刑半年。但是你放心，我这边会提前帮你们准备好人身安全保护令，到时候我也会代替你们去向他表明沟通边界……”

    俞辉要提前半年出狱了？

    律师的安慰俞意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光是听见俞辉这个名字就让俞意宁觉得后背发凉。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让她像是以前一样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可四下没有地方让她躲藏。

    手指被香烟烫到的痛感让她回过神来了，身体更加清晰地感知到恐惧。她知道律师说的这些都没有用，俞辉只要出狱就会杀了她和戚白秋，不会再让她们活下去的。

    揿熄香烟，她努力调整心绪，但发现自己怎么都做不到，头皮幻痛，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差点被俞辉杀了的暑假，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明晃晃的菜刀就在眼前。

    俞意宁不知道怎么和病房里的戚白秋说俞辉减刑的事情，怕自己多待会露馅，俞意宁借口工作出了问题，上楼拿了包便走了-

    这周许拥川双休，周六他报复性熬了夜，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孙楠夺命似的连打了他两个电话，好在自己开了睡眠模式，一个都没有接到。

    刷牙的时候回拨了过去，他们还有三站公交车就到了。

    孙楠不忘叮嘱许拥川提前把公司去年送的涮烤一体锅拿出来。

    洗完漱，换了件衣服，许拥川下楼预备去城中村外的超市等他们一块儿买食材。

    结果一开门，他只看见一个失神落寞的俞意宁。

    这段时间她只是看着有些颓丧，但现在的俞意宁脸上看不到任何一点生命力的体现。

    她无言地侧身路过许拥川，就连肩膀撞到彼此她都毫无反应。

    她脱了鞋，赤着脚往卧室里走。

    许拥川盯着她进屋的背影，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脑子里什么和孙楠他们见面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他走到俞意宁的房间门口，轻敲房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人出声。

    就算是被骂他也准备直接开门进去了，可打开门，屋内因为窗帘紧闭而昏暗，房间里有淡淡的香味，但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视线在卧室里扫了一圈，没有俞意宁的身影。

    像是一个灵异故事。

    耳朵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些许从衣柜处传来的响动，屏住呼吸站在衣柜前，他抬手轻轻敲响衣柜门。

    “俞意宁，你在里面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又回归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柜门才被缓缓推开，借着少许冲破窗帘漏进室内的日光，许拥川看见了蜷缩在衣柜里的人，晶莹的眼泪垂在眼睫，吸收了一点点光线，那眼睛便比钻石火彩还要耀眼。

    她好像不怕热，将自己整个人大部分的身体都蜷缩在衣物之间，手机亮着屏被她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许拥川随意瞥了一眼，还没拨出去的电话备注是“李征”。

    俞意宁心里翻江倒海，从护理院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坐立不安，恐惧不安让她甚至想吐，浑身冒冷汗。她本能地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像是以前一样躲在衣柜里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她才觉得安心。

    想到打电话给李征，可又觉得分手了，这样不好。犹豫间，她听见衣柜门被敲响。

    打开衣柜门，外面不是鼻青脸肿的戚白秋。

    是许拥川。

    许拥川被突然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接住她，贴在自己脖间的脸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她像是沙漠里的旅人，急切地想在许拥川身上寻找着什么。

    颤抖的身体因为抽泣，也因为恐惧。

    许拥川抱住她，好似她身体某处沁在剧痛之中，她一颤一颤却说不出口。

    他太高了，她的脚够不着地，腿便环上了他的腰，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像是回到了以前李征安慰她时一样，她在他脖颈之间有些窒息的脑袋短路了：“李征……”

    脱口而出的名字，让许拥川身体一僵，短暂的愣神后，他往前走了两步，俞意宁后背撞上衣柜门。

    他单手托着俞意宁，另一只手轻按她的脖子，将人从怀里扯出来，手往上扣着她的下巴，借着昏暗的光线，他们对视。

    俞意宁的五官很好看，总有认说人的五官得有点小瑕疵这样才有记忆点，许拥川觉得这话不真。俞意宁五官拆开是好看的，组合在一起也好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拖后腿，却让他看了就忘不掉，从高中记到现在。

    样子清晰到就算中间好几年没见，那天隔着过道，看见在对门出租屋里的她，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

    少年时幻想的不可及，此刻近在咫尺。

    先前因为她的难过忽视掉的一切现在也慢慢清晰起来，她的味道、体温和眼泪，无一不对他造成刺激。

    大脑释放最原始的指令，他屏住呼吸试探地靠近。

    她没有躲。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他寻找到了出声的那两片唇。

    他吻上来的那一刻，俞意宁觉得有点口干，可能是因为方才哭过。他不是个会接吻的人，除了唇贴着唇，他没下一步动作，俞意宁只好主动伸出舌头，用舌尖轻轻描摹他的唇形，他愣怔一瞬，像是好学生得到了老师一点儿提醒就解出了难题，他随即张口反客为主的掠夺。

    身体被他夹在他和衣柜门之间，俞意宁突然觉得自己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好像得到了片刻安宁。

    就像是睡觉时喜欢在身上压着枕头，或是让李征用胳膊搂抱住她，她同意米兰昆德拉的话，她渴求一个人身体的重量，她认同负担越重，她越贴近大地，越是能感觉自己活着。

    她微微收紧了一些搂抱他的胳膊，手指伸入他的发丝，下一瞬他的动作变得更激烈，俞意宁呜咽了一声，那按住自己脖子的手缓缓向下，胳膊横在她后腰上，将她往自己怀里搂紧。

    明明最初他只是想安慰她，可她落泪的模样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的催化剂，强烈到不可挽回。

    唾液都来不及吞咽，俞意宁推他的力道被他全然无视，他睁眼看着她脸颊绯红，含水的眼眸里不再是惊惧，他轻吮她殷红的唇，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俞意宁从他身上下来，双脚落地可有些站不稳，干脆倚着他，靠在他身上平复呼吸。

    许拥川的一只手还搭在她后腰上：“这下知道我叫什么了吗？”

    俞意宁还有点喘：“知道了知道了，吻技这么差，我亲过的男人里只有许拥川了。”

    回答带着些许报复心理。

    这种事情男人受不了激，擒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许拥川低头重新碾上她泛红微肿的唇，他膝盖重新顶到她腿间，俞意宁顺势去撩他的短袖，可突兀的来电铃声从他裤子口袋里传来。

    铃声将室内的暧昧切割得四分五裂，两个人双双停了动作。

    许拥川拿出手机看见是孙楠的备注才想到自己本来要出门这件事，胳膊从俞意宁的后腰处撤退，握拳砸向衣柜门。

    他没管来电，但知道这事就这么被打断了。低头埋进俞意宁脖颈间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被绮靡情欲浸润过的暗哑嗓子开口：“我同事要过来聚餐，现在要去买食材，一起吗？”

    嘴里漫着淡淡的不属于她的味道，她抿了抿唇，感觉身体有些燥热。

    她心情不佳，但知道这种时候要做点别的事情让自己忘记俞辉减刑带来的负面情绪：“好，你回电话，我收拾一下就能出门。”

    许拥川先出去，俞意宁整理了一下衣物，照了照镜子，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睛鼻头和嘴唇，有点惹人联想。

    拿出气垫简单快速地拍了一层粉，最后涂了点唇釉便完事了。

    开门出去，许拥川站在厨房手扶着冰箱在灌冰水。听见脚步声他把盖子拧上，眼神有些躲闪地不去看俞意宁：“好了？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梯，俞意宁和他一起下班走过好几次，这次他走路明显比之前快多了，她小跑追上去，偷瞄一眼，发现他表情不太好。

    他和孙楠他们约好碰头的超市走过去不算特别远。

    孙楠他们躲在超市门口吹空调，远远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许拥川。

    “新娘子上花轿啊？我们等你半天了。”孙楠揶揄，刚说完，他便看见一个人从许拥川身后探出脑袋。

    那人有顶配的气质和无可指摘的脸，孙楠一瞬间便噤了声，随即表情惊喜：“俞意宁！”

    许拥川闻言偏头去看俞意宁，好奇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俞意宁也是有点懵。

    肖一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那天去了你们银行办事，就是你给我办的卡，我和孙哥觉得你特别好看，就……就去你们员工栏里看了你的工作照和名字。”

    孙楠听他解释，干着急他没有把话说全：“你多解释一句我们不是变态流氓啊。”

    原来如此。

    俞意宁对面前两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孙楠看她还是迷茫的目光，知道她压根没有记住他们。

    许拥川这才想到确实有这件事，猜到俞意宁想不起来了，他打圆场：“她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人，怎么可能记得住。”

    孙楠指了指自己：“我叫孙楠，老三大学室友，现在我们几个都是同事，这是肖一帆。”

    俞意宁朝他们微微点头打招呼，想说自己的名字，但想到他们都知道了，干脆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你们好。

    孙楠脸上笑容藏不住，但随即撇嘴，似乎是怪许拥川不够仗义：“难怪我和肖一帆当时夸银行柜员是美女你没有反应呢，原来你早就见过美女了。”

    许拥川懒得回答这种话，也是怕孙楠这些话落在俞意宁耳朵里变了味，成了他对她的漂亮没兴趣不赞同。

    出声打断：“怎么就你们两个？杭伽呢？”

    “她临时出了点事，稍微晚点到。我们去买，到时候和她直接碰头。”孙楠捂肚子，“赶紧去买吧，我快饿死了，我们今天就吃火锅盲盒。”

    火锅盲盒，预算一百，买啥吃啥。

    大家依次进超市，孙楠肖一帆先进去，俞意宁等了一会儿，正想问自己和许拥川谁先时，他直接迈步走进去了。

    没有一丁点儿绅士风度。

    俞意宁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推着购物车进超市，结果刚到拐角就看见了站在货架边的人。身材颀长，没有路晟那么夸张的肌肉，看着有些瘦，但俞意宁回想了一下不久前摸到的腰腹，硬邦邦的。

    都是肌肉。

    许拥川盯着俞意宁走近自己，这才开口：“我和你前男友比吻技真的差很多吗？”

    难道一路上没有和自己说话，板着张脸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俞意宁想笑，但憋住了，故意问：“和哪个前男友比？”

    许拥川咬牙：“和你谈的最久的比。”

    俞意宁：“你差。”

    许拥川黑脸，甚至还有点不服气，垂死挣扎：“那……和你谈的时间最短的前男友比呢？”

    俞意宁这下笑出来了：“还是你差。”

    许拥川生气了，伸手抢过俞意宁推着的购物车，朝着卖食材的区域走去：“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