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预算一百。

    买些肥牛虾滑价钱就差不多了, 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价格后又拿了点蔬菜。

    回头发现购物车里多了些她没想到的水果和火锅底料，甚至连火锅蘸料许拥川都考虑到了，此刻他正在往购物车里放饮料, 好几种口味，他都买了。

    这样的贴心俞意宁感受过, 他不就把采光更好的那间房间换给了她嘛。

    但自己这段时间有些没良心, 好像忘了。

    推着购物车走过货架，不少打折商品被摆到超市过道中间，俞意宁随意一瞥发现许拥川在偷瞄打折商品，她跟着多看了一眼, 发现是计生用品。

    唇角微微上扬，对待自己能随心掌控的人, 即便是最小的权力也会来回使用。俞意宁潜在的娇纵劣性开始发作，明知故问：“看什么呢？”

    许拥川猛地收回目光, 推着车往前走，他知道俞意宁发现自己在看什么：“男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你今天突然亲我，保不准什么时候突然睡我, 我得保护好自己。”

    “那你放心……唔——”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

    许拥川一手推着购物车, 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捂住她的嘴巴, 把人快步带离货架：“行了，我感觉不是好话，你别说了。”

    买完东西去结账, 孙楠他们已经等在了收银台。

    孙楠看见许拥川买的东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和肖一帆完全忘了底料，差点得吃白开水涮肉了。”

    肖一帆在旁边玩手机：“三哥, 你们住哪栋楼啊？杭伽姐在讨论组里问。”

    许拥川把比较重的饮料自己提着，把装蔬菜的轻袋子留给了俞意宁：“16栋，让她往里走，看见快递驿站后右转。”

    许拥川毕竟在这里住得久了，抄近路的小道比外卖员还熟悉。

    等他们到的时候杭伽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杭伽拎起放在地上的食材袋子：“你们再不回来我都以为我找错一间房子。”

    孙楠：“你事情处理完了？”

    杭伽摆手：“我不管了，让我室友自己和房东理论吧。”

    钥匙出门的时候是俞意宁带的，她路过正在讲话的几人，拿出钥匙打开门。

    切菜洗菜，煮锅底的分工明确。

    俞意宁和杭伽两个女生被安排了最轻松的活，将调料块放在通电的火锅里，倒水等待煮沸便没了事。

    俞意宁正打算计个时，一抬头便看见杭伽正在盯着自己看：“我脸上有东西？”

    杭伽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解释：“不是，刚才在讨论组里肖一帆和孙楠说许拥川的室友长得很好看，你……眼睛好好看。”

    俞意宁露出笑容：“谢谢。”

    厨房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许拥川端着三盘切洗好的蔬菜水果出来，看见俞意宁脸上的笑容，他把盘子放桌上，问：“什么事情笑这么开心？”

    “被人夸好看了。”俞意宁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

    许拥川有些不太信，俞意宁这长相从小到大这句话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想到之前她还在衣柜里哭成那样，现在却又很开心，这样夸张得起起伏伏的情绪变化让许拥川心下更加的不安。

    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许拥川只好把疑虑担忧憋在心里。

    肖一帆将最后的几盘食材端出来：“好了好了，可以开动了。”

    孙楠在厨房里喊：“老三，你们盐放哪里的？”

    “右上方柜子。”许拥川扯开俞意宁旁边的位置坐下。

    孙楠是津市人，爱吃麻酱，他极力推销他的蘸料，可惜没人赏光。

    “老三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给你室友夹菜啊。”孙楠说着，夹了刚烤好的肉放到在场两个女生的碗里，“吃。”

    俞意宁说了声谢谢，刚吹了吹肉送入口，她眉头蹙了起来，当即就想吐。捂着嘴巴找纸巾，对面的杭伽看见后把纸巾递过去，俞意宁抽了两张纸巾怕影响别人的胃口进了厨房才把肉吐在纸巾上。

    “怎么了？”许拥川起身要走去厨房的时候，俞意宁已经漱完口出来了。

    “没事，吃到羊肉了。”俞意宁解释。

    孙楠：“你不吃羊肉啊？这儿还有猪肉和牛肉。”

    许拥川把自己还没用的碗和俞意宁面前装了羊肉的碗调换了一下：“把猪肉给我。”

    孙楠把装着五花肉的盘子递过去，许拥川拿起公筷在烤盘上铺开腌制过后的猪五花。手里忙着烤肉，余光看见俞意宁重新坐下，他随意提了一嘴，但是关心：“筷子要不要也换一双？”

    俞意宁摇头：“不用，就只是受不了羊肉吃起来的那股味道，不吃就好了。”

    许拥川嗯了一声：“喝点饮料过过嘴，好受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声音不大，但桌边的其他几个人都盯着他们看。俞意宁对上对桌的杭伽的目光，她看着比俞意宁还小一些，小姑娘大概没谈过恋爱，少女心思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杭伽立马收回视线，但又没忍住偷瞄了俞意宁一眼，怯生生开口：“你们关系比一般室友好。”

    俞意宁看着杭伽有些想笑，倒不是挑衅，只是这样的年纪有少女心性是好事，在她身上这种忐忑泛酸的少女情丝早就绝版了。她解释：“我们是高中同学。”

    孙楠哇了一声：“这世界也算是围成一个圈了，我和老三是大学室友加同事，结果碰见的美女柜员是老三的高中同学。世界还真小。”

    俞意宁听孙楠说老三，有点好奇：“你是老几啊？”

    “啊？”

    这话像是挑衅。

    俞意宁反应过来自己措辞有问题：“我的意思是他是老三的话，老大老二老四，你是哪个。”

    孙楠明白了，挥了挥手：“我们宿舍没有老大老二老四，叫他老三是因为他说这是他的外号。”

    外号老三？

    俞意宁偏头看向许拥川，他似乎猜到了俞意宁要问他，嘴里嚼着肉，手上翻着五花肉，看着烤得已经差不多了，他夹进俞意宁碗里：“把肉吃了我告诉你。”

    当她小孩啊。

    俞意宁也不是非要知道。

    孙楠眼神在两个人之间逡巡：“老三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俞意宁用生菜裹住五花肉塞进嘴里，听见孙楠问她，她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自己和许拥川高中的交集：“也不算熟，我们高中的时候没同班过，就讲过几次话。”

    “不算熟啊。”孙楠叹气，“不然我还想问问你他一直暗恋的那个女生是谁呢。”

    许拥川暗恋的女生？

    俞意宁原本只是随意回忆了一下，这下来了兴趣努力回忆。

    可两个人实在是算不上熟，俞意宁想了想以前高中特别漂亮的女生：“是文科那个王萱？还是跳舞那个叫……什么陈珺瑶还是宋珺瑶？”

    许拥川用筷子轻松撬开啤酒瓶盖：“为什么猜她们？”

    “当然是因为她们漂亮啊。”俞意宁疑惑，“你难道审美奇特？”

    许拥川笑：“那你往更漂亮的猜。”

    各花入各眼，俞意宁之前说的名字是在男生群体中的高人气女生，又转而报了几个在女生圈子里公认的美女名字。见许拥川表情一点儿没变，俞意宁就知道自己没猜中。

    她其实也不是八卦，真的非知道这个人是谁不可。

    只是自己有心要撩拨许拥川，他心里要真装了这么一个人，她得对他改观一下，一边给她回应一边搞暗恋，渣男的渣字怕是得在维基百科里加上他的名字作为解释。

    孙楠看两个人僵在这话题上，俞意宁都没再吃东西，赶忙把话题掀过去：“也可能是薛定谔的暗恋，老三一整个大学没恋爱，也没见他去追人，保不定是那天随口诓我们的。”

    “三哥，你这么好的建模居然不恋爱？”肖一帆震惊。

    “没碰见喜欢的。”许拥川灌了两口啤酒，心里算着肥牛烫的时间。

    这回答让他在杭伽心里加了分，但俞意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重新投入食物的消灭大战中，蔬菜还少了一些，俞意宁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听说厨房还有，她放下筷子起身去洗。

    刚拿出菜打开水龙头，厨房门也被打开了。

    许拥川走过去，自然地把她从水池前挤走，他喝了点酒，稍微有点上脸，眼睛看起来都红红的。

    俞意宁空了手，背靠着倚在水池边，没打算帮忙：“所以为什么你叫老三？”

    许拥川掰开生菜叶，细细地冲洗着每一片菜叶：“我以为你更好奇我暗恋的女生是谁呢。”

    “你一整个大学都没有行动，我觉得要么是你诓你室友的，要么就是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喜欢就要得到，不管过去多久都要得到。”俞意宁以前很喜欢一副DIOR的耳钉，但是那时候没钱，后来她上班了经济稳定了，每个月有一点闲钱后存了好久买了那对耳钉。

    喜欢一样东西，东西坏了都会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而不是尝试新的。

    对东西是这样，更别说是人了，除非被明确拒绝，否则执着又专一。

    “我觉得她……很好，我配不上。所以我宁可错过也不会主动去追。”许拥川解释，抖了抖叶子上的水，把生菜叶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

    俞意宁没有接话，每个人的三观和成长环境不同，所以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面对持不一样观点的人，大约是在银行上班久了，怕投诉怕吵架，俞意宁都不擅长反驳别人了，只是尊重别人的观点。

    “所以，你为什么叫老三？”俞意宁转回之前的话题上，不帮忙就算了还凑上前打扰他干活。

    许拥川见她凑近的好奇脑袋，喝了点酒的人眼神发虚，看人都添了几分深情和专注：“三千万。”

    俞意宁没明白：“嗯？”

    许拥川望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也不躲闪：“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希望我千万要天天开心、千万要天天幸福、千万要天天健康，所以给我取了个小名叫三千万。老三就是三千万的三。”

    “噗嗤——”俞意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笑得肚子疼，人也笑得无力地靠在他肩头，“难怪你刚刚在餐桌边不好意思说呢。”

    许拥川手指上沾了水，他曲着手指朝着她弹了弹，水珠落在她脸上：“你再笑大声点，我的不好意思就得昭白于天下了。”

    她抬手去擦，像是小猫擦脸：“那你干嘛不干脆改名叫天天算了。”

    许拥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一点羡慕：“天天是我家狗的名字。”

    说完，肩头一重，俞意宁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笑得眼泪都沁在眼角。

    她笑得这么开心，许拥川却恼不起来，光听笑声，这次好像比之前多了几分真情流露。

    虽然喝了酒，但他还记得最惦记的事情。

    许拥川偏头，下巴碰到她发顶：“今天你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回来的时候那么难过？”

    “我……”俞意宁垂下眼眸，“我心烦，有个讨厌的人可能很快就要来找我了。”

    俞意宁还记得俞辉入狱前对她放的狠话，无论她和戚白秋藏到哪里等他出狱之后他还是会找到她们。

    许拥川想到了许丽之前和自己说的，想到了那一家讨厌的人，他能理解俞意宁：“以前也有个特别讨厌的人来找我，他们都知道我住在滨城，所以我毕业之后不想回去，想待在没有人认识我的洵川。”

    “原来是可怜虫凑一块儿了。”俞意宁自嘲。

    下一秒厨房便被打开了，俞意宁瞬间和许拥川拉开距离，门缝里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孙楠：“菜洗好了吗？”

    许拥川开大水龙头，指腹抵着出水口，水柱在空中画出一道直线，直直奔向孙楠，孙楠惊呼一声后退出厨房。

    许拥川关小水流：“马上就好。”

    一顿火锅吃到快六点才结束，许拥川怕他们迷路，带着垃圾一块儿下楼把他们送去了公交站。

    杭伽目送许拥川走远，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光是看着他身姿修长的背影都觉得幸福。他不是一个玩惯了的人，有点到即止的体贴，看着有些难接近但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让观音下莲台、让顽石点头，那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可笑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

    可没有破例还好，完美让人心生爱意，却因为完美所属他人又突生嫉妒。

    杭伽揪着背包带子，很是在意：“你们说许拥川高中暗恋的人会是俞意宁吗？”

    孙楠有些喝多了，有些头晕所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扶着肖一帆才站稳一些：“不会吧。”

    杭伽有点激动，但表情哭丧：“当时俞意宁猜许拥川暗恋的人，许拥川让她往更漂亮的猜，那不就是让俞意宁自报家门吗？”

    俞意宁长得那么好看，杭伽又不是没念过书，那样好看的人高中能有几个？

    “你是不是在恋爱游戏制作部门上班上久了，所以这么相信爱情？”孙楠不信，“就老三那种原生家庭，他对感情早失望了，不可能真玩暗恋那么多年。”

    杭伽抓住了孙楠话里的另一个重点：“许拥川什么原生家庭？”

    孙楠一激灵，虽然喝了酒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闭上了嘴巴，但看杭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他打马虎眼：“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太好。老三早就不信感情了，对什么家庭啊爱情啊早就不期待了，所以你也死心吧，你那些暗示明示他没给回应就是在拒绝了。”

    夏天的六点天光大亮，可居民房遮天蔽日，季节日月交替嬗变，但巷子永远漆黑，空调水时不时低落进衣领，晾衣架上的衣服是已经洗不掉的汗味，不知道是谁家做了川菜，油爆辣子的味道飘在巷子里。

    许拥川拐弯准备上楼，抬眸看见了不远处亮着的“无人成人用品店”，脚步一顿，随即还是走了过去。

    还没走进店，手机震动。

    是俞意宁打电话进来。

    “喂。”许拥川没多想，接通电话之后走进店里。

    “喂，你帮我在……”楼下带一包烟上来。

    俞意宁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女声。

    “欢迎光临自助成人用品店，我是客服工号001，很高兴为您服务……”

    一瞬间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还是俞意宁先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笑，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把自己先前没有说完的话补全：“你帮我在楼下的便利店买包烟，煊赫门或者纯境都行。”

    “嗯。”许拥川心脏加速，尴尬地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音表示自己知道了。

    电话那头俞意宁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没多说什么：“挂了。”

    明明只是很短了两声，他却觉得喉咙痛：“嗯。”

    她嘴上那么说但是手机里一直没有传来忙音，他也没挂电话就这么等着她有所行动。

    几秒后，俞意宁的声音果不其然又从手机那头传来。

    戏谑又带些娇纵：“买聚氨酯的，我不喜欢乳胶材质的，会过敏。”——

    作者有话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感谢大家的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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