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看起来好可怜。……
林月疏没搭理霍潇, 推着江恪让他上车。
“等等,等等。”霍潇直接拉住了江恪, 语气软了,“我……真有空房子,如果林月疏你不介意也可以搬过去。”
然后安上它十个八个监控,只要这俩人距离小于半米,报警器就尖叫。
林月疏想了想,其实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租的房子小,且那里住了很多艺人,常年有狗仔蹲草丛,确实不方便江恪过去。
他征询江恪的意见:
“你说呢。”
江恪笑着点点头:“谢谢霍老师, 我会按时付你房租。”
霍潇不想看他, 对林月疏倒是温柔的能滴出水:
“坐我车过去, 你的奥迪让我助……你什么时候买奥迪了,我送你的车你为什么不开。”
林月疏睨着他,懒得解释, 又推着江恪往奥迪里塞。
江恪还在那:“可能没轮到吧, 老婆还有我送的五辆车排着号。”
霍潇这次是真笑了。这狗东西, 为什么不让他牢底坐穿,花钱保释到底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馊主意。
看到江恪半截身子进了奥迪, 霍潇没招了。
他主动拎起地上江恪的行李往自己车里放。真该死啊,他都没给月月拎过行李。
江恪也顺势抽出身子, 拉开霍潇的车门坐进去:
“麻烦霍老师了。”
林月疏把奥迪车钥匙扔给霍潇,跟着一起坐进车里,要霍潇助理过来把车开回陆伯骁那。
疾驰的车内一片死寂。
霍潇眉头绷得很紧,嘴唇抿出一条线,凌厉冷躁。
脑子里一遍遍闪过他刚才像个小跟班一样给江恪拎行李的画面。
林月疏在副驾驶上低头网购, 想给江恪置办点生活用品。
忽然,超强推背感来袭,他整个人往前飞,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而被霍潇忽然暴力超车导致差点刹不住撞上去的后车司机,打开车窗破口大骂。
林月疏看着霍潇,那张脸,第一次出现了寒到冰点的温度。
他回头问江恪:“没事吧。”
江恪:“我没事,老婆。”
最后一个“婆”字淹没在尖锐的鸣笛声中。
到了地方,霍潇把车钥匙随手一扔,淡淡道了句“二楼房间自己挑”,便头也不回地去了阳台。
江恪笑眯眯对林月疏道:
“老婆,他好像生气了,我还是不住这了,去你家好不好。”
林月疏嘴巴刚张开,霍潇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
“我说了,二楼房间自己挑。”
林月疏牵着江恪的手往楼上走,安慰着:
“不要有压力,是他求你住这的,选择权在你。”
二人转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间向阳房,林月疏也践行对霍潇的承诺一并住这,选了江恪旁边的房间。
安置好江恪和妮妮,林月疏下楼去了阳台。
别墅的阳台被霍潇改成了全玻璃,长势喜人的植物花开满园,一片欣欣向荣。
唯有坐在百花中间的霍潇,微微伏身,手肘架在膝盖上,指间一截香烟烧出一段长长烟灰。
他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林月疏在他身后皱眉站了许久,缓缓开口:
“老让别人吸你的二手烟,祸害一个。”
沉默的背影过了很久才稍微动了动。
霍潇将烟头丢在地上,脚尖碾上去。
林月疏走到他身边,低头看过去。
从他来到现在,霍潇始终保持这个动作,不知道窗外有什么让他看得这么着迷。
倏然,林月疏神情一怔。
他揉揉眼,看仔细点。原来霍潇睫毛上亮晶晶的不是拍摄用的闪粉,而是细碎的水珠。
眼周一圈红艳艳的,湿漉漉的。
林月疏“啊”了声:
“哭了?干嘛哭啊。”
霍潇抬手扫过眼睛,不看他,也不说话。
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敛着眉头:
“不喜欢江恪住这直说呗,干嘛委屈自己。”
霍潇依然一言不发。
林月疏叹了口气,站起身:
“不是小孩了,应该可以自己把自己哄好吧,我先上去。”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捉住了。
林月疏回过头,对上霍潇含着水光的双眸。
林月疏心里“嘶”了声,他看起来好可怜。
“林月疏。”霍潇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无论是霍屹森还是江恪,你对他们都很有耐心,哪怕自己委屈。那我……有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委屈么。”
“没有。”林月疏也不妨直言,“你是这里面唯一的人类。”
霍潇笑了下,苦苦的:
“那为什么……我需要比他们做更多,才能从你这里得到一点敷衍的施舍。”
林月疏翕了翕眼,轻轻道:
“一根寄吧,巴心巴背都是肉,谁还能分出个远近亲疏了,何况只是个寄吧,寄吧谈感情?我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霍潇抓着林月疏手腕的手猛地收紧,掐的他皮肉发红:
“合着我就是个寄吧。”
“你说错了。”林月疏笑笑,“不是你,是你们。”
林月疏知道霍潇的好,他和霍屹森那王八蛋不一样,所以可以毫不掩饰对霍屹森说尽绝情的真心话。
可霍潇不同,因此只能以玩笑搪塞,予以暗示。
但林月疏没想到,那个号称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捂着脸走的霍潇,就这么看着他,因为这句玩笑,眼泪吧嗒、吧嗒、吧嗒——
林月疏喉结滚动了下。这样一张伟大的脸挂着眼泪,相当于给他当头一闷棍。
霍潇拽着他的手,一对精致的眉拢得极深,委屈巴巴的:
“我哭了,你亲亲我,安慰安慰我。”
林月疏一张小脸绷了半天,泄气了。
行吧,心机男。
他在霍潇身边坐下,捧着他的脸亲走他的眼泪,啄他的嘴唇。
而后认真地告诉他:
“我的态度并非取决于人,是事儿。”
霍潇捏着他的手指把玩着,不说话。
“江恪已经没有爸妈了,走到哪也人人喊打。”林月疏眼珠颤了颤,认真问,“你知道这种感受么。”
霍潇抬眼,半晌,摇头。
他并不需要去理解江恪的感受。
“我知道。”林月疏突然的三个字,打断了霍潇不悦的思绪。
他捏着林月疏的手不动了,脸上的表情也短暂地消失了。
“江恪是做了错事不假,可也是迫于无奈,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他可以选择把唯一的至亲送上死刑场。”
“这样一来,他和我一样成了孤儿。”
霍潇忙抬手捧着林月疏的脸,认真告诉他:
“你不是孤儿,你有我,我可想和你做家人了。”
林月疏推开他的手,笑笑:
“有些身份没有人能取代。”
霍潇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有一声笑。
林月疏的嘴巴好毒,砌词也冷似寒冰,可这个没有被善待过的小孩就是看不得别人和他遭同样的苦。
霍潇觉得林月疏很幸运,没有被糟糕的成长环境挟持而失去共情能力,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自己也很幸运,喜欢的人是林月疏。
“我知道了。”霍潇抓过林月疏的手亲了亲,“让江恪安心住这,需要什么告诉我,要是他想让我给他做爹,我也不是不能勉强答应。”
又道:“但你不准跟他上床,我会伤心。”
林月疏睨他一眼,果然幸福人家长大的孩子从来不吃亏。
林月疏:“我考虑考虑。”
玻璃花房外,江恪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垂着眼眸。
放弃了以后和姨妈去英国的计划,留在这,只希望离开那座石泥棺椁后见到的第一人是林月疏。
林月疏心真狠啊,他对他那么温柔,却又不告诉他,这只是同情的施舍。
*
休息的最后一天。
林月疏把江恪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门口挂上柚子叶,摆上火盆,拿着跳大神的铃铛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他擦一把汗。
呼——
江恪一早出了门,现在也没回,只说有应酬,归期不定。
火盆里的碳灰越堆越多,火势也渐渐弱了,需要跨它的人依然未归。
林月疏坐在火盆旁发呆。
江恪出门前,他旁敲侧击打听过,江恪入狱后国资集团也开了新闻发布会,声称免除江恪副总监的职务,以后不再合作。
但这种仅三十二岁就有如此作为的人才,哪怕有了前科出来后依然是抢手货。
大集团不在乎他做过什么,只在乎他能做什么。说到底,这些大集团有几个不是踩着老百姓的尸体上位的,人命于他们来说不过蝼蚁,他们不需要良知,只需要有利于自己的人或物。
悲哀,却是事实。
火熄灭了,林月疏迷迷蒙蒙睁开眼,十二点了。
他看了眼手机,没有江恪的回电。
索性再打过去,接起来后是个陌生的男音:
“你是江先生的朋友么,他喝多了,回不了家,我们问不出地址,劳烦您过来接他一趟?”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
似曾相识的画面。
出门前,碰到刚健身回来的霍潇,逼问他去哪,他打了个马虎眼:
“遛狗,狗一天没拉了。”
霍潇望着他空荡荡的身后。所以狗呢?
他倒也清楚林月疏的目的,怕招他不快,便也没再啰嗦。
林月疏驱车来到酒店门口,那里站了一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而江恪就在一边扶着墙吐。
他赶紧跑过去给江恪拍拍后背,望着他吐的都是酒水,合着是一点人粮食都没吃。
几个西装男还在罗里吧嗦的:
“江先生太能喝了,一杯接一杯,有这份魄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林月疏瞥了他们一眼。不难猜出这些王八蛋用什么借口给江恪灌酒——哎呀小江啊,你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们想请你不知道得背负多大的压力。
得了便宜还卖乖。
“能站起来么。”林月疏问江恪。
江恪垂着脑袋,扶着墙的手在发抖。
良久,轻轻“嗯”了声。
林月疏咬紧牙关把这大块头拎起来,刚要走——
“霍代表,您的车停这了。”后边的西装男忽然齐齐鞠躬。
林月疏缓缓转过头。
在西装男的前呼后拥中,酒店里走出个高大身影,高级裁定的西装衬的人如芝兰玉树,挺拔修长。
霍屹森稍微整理过领带,对着林江二人看了半晌,声音沉沉道:
“他喝了不少酒,最好给他备上解酒药。”
林月疏笑死。合着不拿百姓当人看的垃圾大集团是海恩啊。
错不了,是霍屹森那更错不了。
林月疏没理他,扶着江恪上了车。
启动发动机暖车的间隙,他看到霍屹森一直站在原地,他不走,那群西装男也只能苦哈哈陪着。
林月疏打开窗,皮笑肉不笑:
“怎么了,霍代表难道在等我感谢你给江恪一次机会?”
霍屹森余光看了眼身后的西装男们,走到车旁,压低声音:
“你想多了,这种人才也轮不到我给机会。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我希望聘请他来集团做事。”
“是我去你公司做事么?”林月疏下巴一扬,对着半昏迷的江恪,“你跟他说呀。”
霍屹森皱了下眉,别过脸,不让林月疏看到他的坏表情。
“路上慢点,到家告诉我。”霍屹森的声音卷入了凉飕飕的夜风中。
林月疏没应他,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出去了。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间大道,林月疏分神看了眼副驾的江恪,眼睛一瞪,赶紧靠边停车。
“你别吐我车上。”林月疏找了一圈,最后一把捞过江恪的外套,给他接着。
江恪垂着脑袋,酒精麻痹了大脑中枢神经,所有的动作变得不受控制,但理智尚在。
他无力地推着林月疏的手:“我没事……”
“保证不会吐?”林月疏谨慎问。
过了许久,江恪扶着脑袋点点头,林月疏这才抽走大衣外套,顺便拿了瓶矿泉水给他漱漱口。
江恪醉醺醺的,手指握不住水瓶,溅了一身水。
林月疏揶揄他:“你怎么这么麻烦。”
抽过纸巾擦拭被他弄湿的座椅,顺便给他擦擦衣服。
手指隔着薄薄的衬衫,摸到一层分明的肌肉线条,硬邦邦的,弹度很好。
林月疏喉结动了动,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江恪。
江恪也在看他,一双醉眼润的像在水里泡着的曜石,在昏暗环境中反而更加显眼。
林月疏低下头,捏着纸巾从江恪的小腹慢慢往下擦。
突然,手停住了。
林月疏咽了口唾沫。
哇……这个尺寸,可以说很震撼了。
隔着几层布料,也能把他手指烫得发颤。
林月疏又开始了:
“现在天还亮着,不赶紧弄干会感冒。”
说着,手已经来到了裤链。
捏着拉链头一点一点往下拉,簌簌、簌簌——
刚看清内里底裤的颜色,一只手按住了他不老实的手。
林月疏一愣,抬头,对上江恪迷蒙的双眼。
“老婆……”江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不行……”
林月疏绷紧了眉头,嗓音很冷:
“原因。”
江恪垂着眼眸,不发一言,只轻轻推开林月疏的手。
林月疏沉默许久,猛地给他把裤链拉上去,江恪眉头一皱,抬手去捂。
夹着肉了。
林月疏也不管他,推门下车,自己一个人跑到江边吹风。
小月月昂头挺胸的,当下这个状态他很难把车子开回去,吹吹风散散热,稍微冷静冷静。
黑漆漆的江水倒映出周围门市长庭的五光十色,林月疏望着马路对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醉汉们从酒店走出来时的丑态百出。
忽然,他身子直了直,眯起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对面一家酒店门口,两个人刚从里面出来。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但都很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林月疏对人类五官图像处理能力不强,加之天黑光线弱,他看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俩人是谁。
而其中那个高瘦的男人特别眼熟,像是经常见。
高个男人拍了拍矮个子男人的肩膀,林月疏隐约听到他说了句:
“这件事交给我,记住,和殷鑫说好,说多错多,在我去之前不要说任何一个字。”
林月疏耳朵动了动。
殷鑫?重名?还是听错了。
林月疏掏出手机远远拍个照,上车,给他的专属狗仔发去消息:
【这俩是谁,认识么。】
狗仔回复:
【林老师,你闲来无事就想折腾我的心真是路人皆知,矮胖子你记不得情有可原,可和你一起拍了那么久节目的大律师你也认不出,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讹我。】
林月疏:【矮胖子是谁。】
狗仔:【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殷鑫的助理,之前我听同僚提过,殷鑫的案子下个月初开庭,请的辩护律师叫裴少珩。】
林月疏双眼瞬间睁大。
他对裴少珩这人印象不深,只听节目组说过他专门为底层人民免费辩护,还当这种人上节目是因为入不敷出赚点钱保障生活,且相处过觉得也算是清风霁月一类。
这样的人,给殷鑫辩护?
林月疏给狗仔回复:
【有句话你说对了,我现在真要讹你了。你从裁判文书网上把裴少珩打过的所有案子整理出来发我,谢谢你。】
狗仔:【不用谢,我活该的。】
林月疏把江恪弄回家,使劲拍他后背:
“要吐快点吐,要是吐床上明天霍潇又有理由说难听的了。”
后背叫人拍的梆梆作响,江恪挤出笑容:
“老婆真好,给我省了一笔按摩的钱。”
林月疏加大力道,给他后背拍得一片红肿。
而后确定他吐不出来了,给人扶到床上脱了衣服,打了杯温乎乎的蜂蜜水,对着他的庞然大物欣赏了半天,幻想了一下。
盖上被子,林月疏点头。真是个健康的男人。
出门的瞬间接到了霍屹森的电话:
“到家了么。”
“到了,挂了。”
房间骤然安静,江恪缓缓睁开眼。
他靠着床头坐起来,拿过蜂蜜水喝了口。
接到霍屹森的电话时,江恪是有点意外的,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酒席上,霍屹森当着一众公司高层的面对他直言不讳:
“我请你来集团做事,当然不会亏待你,我可以给你开出这个报酬。”
霍屹森伸出两根手指。
在江恪的审视的目光中,一高层笑道:
“霍代表愿意为你开出年薪两千万说明他确实敬你是人才,我们集团能拿到这个酬劳的,您是头一个,所以希望您能好好考虑。”
霍屹森却直言:
“只要钱到位,什么样的人我都能挖来,这世界上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江先生有案底在身,牵扯到经济犯罪,说实话,这笔钱我给的确实不那么痛快。”
江恪直直盯着他,不言语。
霍屹森轻笑一声,对江恪举起酒杯:
“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退赃,连你父亲的份儿一并赎罪,至少不要影响到林月疏的名声。”
江恪扬起笑容,反问:
“林月疏告诉你的?”
霍屹森凛冽的眉尾一抬:
“公共认知,需要谁告诉我么。”
江恪继续笑道:
“公共认知是大部分人的统一思维,至于林月疏这种特殊人群,我今晚回去会好好问问他。”
“你和他住一起。”霍屹森骄傲的腔调一下子冷了。
江恪不言语,笑盈盈地举起酒杯,主动碰上霍屹森还举在半空的杯子。
*
翌日一早,霍潇一睁眼就去了林月疏房间敲门。
一会儿他们得先去《荷尔蒙信号》的拍摄基地集合,再一起包机回到南国小岛。
敲了半天,无人回应。
“林月月。”霍潇推开门,“今天不能赖床,你不怕别人说你耍大牌么。”
眼前,空荡荡的床上,被子还如昨天一样整齐叠着,似乎都没打开过。
霍潇愣了半晌,退出去,刚好碰到林月疏从隔壁江恪房间出来。
他揉着惺忪睡眼,睡衣乱糟糟的,手里还抱着枕头。
“你。”霍潇哑言,眉宇飞快地皱起来。
林月疏打个哈欠:“早。”
随后绕开他回房间洗漱。
林月疏昨晚刚洗过澡,想起来以前辍学后在码头打工的日子,他年纪小又没什么力气,只能做一些登记货物这样的简单活儿。
那地方鱼龙混杂,不少有犯罪前科的人,平日里做惯体力活难免压力大,逮着个好欺负的就可劲戳楞。
好在有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对林月疏很好,见他像是见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儿子,也算是视如己出,帮他挡了不少麻烦。
当年林月疏参加影视选角一炮而红,也是大叔的主意。
后来这大叔在儿子忌日那天,心里烦闷跑去喝酒,喝太多回来后就这么睡了,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死在宿舍里。
警察说是因为喝太多酒,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就这么急性酒精中毒猝死了。
当时林月疏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攒那块儿八毛的,都给大叔用作丧葬费了。
他不放心江恪,便去了他房间睡了一夜沙发,守了一夜。
此时,霍潇站在江恪房门口,两人四目而视,谁也不说话。
早晚是林月疏洗漱完下楼吃早餐路过这,江恪见到人,这才开了口,对霍潇道:
“我没吐到你床上,别担心。”
霍潇心说他并不在意这种事,被林月疏打断:
“你干嘛一大早找茬。”
霍潇忙解释:“我一句话都没说。”
“没说站这干嘛。”
在霍潇不甘的眼神中,林月疏噔噔下楼。
他一回头,对上江恪眉眼弯弯的笑脸。
“真晦气。”霍潇抬起一边眉,“你一定很得意吧,有这点小聪明用到正事上,还犯得着寄人篱下……”
“在说什么。”林月疏的声音幽幽冒出。
霍潇后脖子一僵,忙改口:
“下……下次一定,说好了,都是兄弟,喝酒叫上我。”
江恪笑出了声。
霍潇转过身对着满眼审视的林月疏笑道:
“我跟他闲聊天,什么坏话也没说,你相信我的吧。”
林月疏睨着他,明显不信:
“实在不行,我还是带他回我那,总比寄人篱下处处遭白眼强。”
他扭头就走,霍潇跟着追,着急解释满头大汗。
江恪望着二人的背影,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
重回小岛,这次林月疏没带妮妮,妮妮好不容易见到主人,一定也想围着主人说点悄悄话。
刚进房间,林月疏收到了狗仔发来的文件,有关裴少珩打过的所有案子。
看着看着,视线一顿。
咦?他还打过这个案子?
……
节目重开,今天第一个任务是下海比赛,根据排名,前三名可以选择今晚的房间舍友,被选择的三人也有权力拒绝。
“落莲岛是个好地方啊。”MC诗兴大发,直抒胸臆,“这里风景优美,物产丰富,连这的人都善良友好。”
嘉宾们忙着穿戴潜水设备,无人理他。
今天的任务涉及到守岛老农,因为他的孙子前不久不慎落海,虽然保住一条小命但引发了肺部感染,老头陪着小孩在县城住院,靠捕捞海胆换钱补贴家用的活就搁置了。
因此嘉宾们代为捕捞一种紫海胆,规定时间根据每位嘉宾的捕捞数量进行排名和后续的房间分配。
其实就是为了拍点水下甜蜜剧情,弥补之前因为考验林月疏导致的口碑下滑。
“注意,水下视线不清明,且紫海胆和其他种类海胆外形上差别不大易搞混。但节目组只认紫海胆,嘉宾们需要仔细辨认。”MC提醒道,“以及,每位的氧气瓶可供氧时间只有一小时,请各位随时关注。”
林月疏拉下护目镜,心里犯嘀咕:
我应该只是对人比较脸盲,对海胆不会哈。
一旁的温翎漫紧紧抱着氧气瓶,身子抖抖,摇头:
“不行,我真的好怕水,小时候掉进水里差点淹死,我……”
林月疏:“那你别下了,你要是淹死在海里,这节目可以给你陪葬了。”
温翎漫一记眼刀甩过去。
他何时怕水,他可是拿过少儿游泳比赛金奖,奈何开播这么久都没他几个镜头,再不哗众取宠这节目算白上了。
弹幕看得很热闹:
【哈哈哈月月好怼,月月性格真爽,我稀饭。】
【温翎漫好喜欢先全盘托出自己的缺点,然后又赢得漂亮,制造一种学习天才的人设。】
【算鸟,给他几个镜头吧,不然这片酬他拿的也不安心啊。】
漫粉一看,欲要发飙,转念一想,他们但凡敢说林月疏一句不是,得罪的可是二霍一鹿一林一共四家粉丝。
怕了,真怕了。
温翎漫默不作声穿好潜水衣,对着气瓶研究半天。
忽然,眉眼一展。
他悄悄看向林月疏,鼻间发出轻不可闻一声冷笑。
喜欢跟我作对,是吧。
第62章 给我跪下!
在专业潜水员的带领下, 一帮人下了海。
随着不断下潜,压力增加, 部分嘉宾多多少少出现了不适症状。
温翎漫表现得最明显,整个人像一片海草在水里浮沉,几个潜水员赶紧围上去查看情况,镜头也顺势将他团团包围。
而林月疏已经开始寻找紫海胆。
水下世界一望无际,颜色鲜艳的小鱼成群结队,什么都能看见,唯独找不到紫海胆。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月疏认不出那人是霍屹森还是霍潇, 在对方勾手指的动作中跟着去了。
一片礁石上挂着寥寥几只海胆, 霍屹森指指海胆, 又指指林月疏手中抓海胆用的钉耙。
林月疏把海胆挖下来装进背篓,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霍屹森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
浅海水域海胆着实不多, 紫色的就更少了。
一帮人在海底待了半天, 帝王蟹都抓到了, 就是搞不来紫海胆。
林月疏干脆停下来浮在水中,四处打量。
忽然, 一条金黄色的、看起来呆呆傻傻的鱼从他面前甩着尾巴过去了。
林月疏思忖片刻,脚蹼一扑腾, 追着傻鱼去了。
鱼被跟踪了半天,浑然不知。
偶然一个回头,看到身后的庞然大物,吓麻了,尾鳍跟拨浪鼓一样疯狂摇摆, 闷头朝着前方拼命地游。
林月疏脚蹼划得更快了,傻鱼尾鳍都快扭断了,始终甩不开这个人类。
忽然,林月疏看到这条鱼愣了下,扭头疯狂往自己这边游。
林月疏举起了背篓……
下一秒,也不动了。
一条巨大的鲨鱼,龇着一嘴大尖牙,长得嬉皮笑脸的,正缓缓朝林月疏游来。
跟拍VJ吓得腿肚子都麻了,赶紧招呼林月疏快点游。
【卧槽鲨鱼!月月快跑!】
【不是说拍摄前检查过这片水域没有鲨鱼出没嘛!】
【啊啊啊啊月月!我的月月怎么办!】
林月疏盯着鲨鱼看了半天,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其他嘉宾看到鲨鱼,条件反射地往上扑腾。
所有嘉宾、工作人员都在紧急撤离,霍屹森和霍潇却逆着人群回来了。
霍潇抓起林月疏的手挡在他面前,对鲨鱼挥手,示意它赶紧滚蛋,别一会儿挨上巴掌了才知道哭。
林月疏却挣脱了他的手,从背篓里摸出一只紫海胆,钉耙敲开。
海胆黄在水中飘散开,那只逃出去几十米远的金色傻鱼闻着味儿又回来了。
而鲨鱼也同样跟着往这边游,张开大嘴连水带黄一块吸嘴里。
吃完了,鲨鱼嬉皮笑脸围着林月疏转圈。
然后开始用脑袋撞击林月疏的背篓。
林月疏叹了口气,又敲开一颗海胆。
海底世界的居民们都知道这里来了个很会开海胆的人类,纷纷奔走相告。
当VJ意识到林月疏没跟上来,屁滚尿流回去寻人,眼前的一幕,透着些许诡异。
数不清的鱼儿将林月疏团团围住,安静地排着队,待他一敲开海胆,立马一窝蜂地涌上前。
吃完了,继续排队。
【哈哈哈月月真的没问题么?】
【不用担心,那个长得嬉皮笑脸的鲨鱼叫柠檬鲨,性格温顺,号称海洋小狗,我估计是它所居的水域实在没吃的了,才以身试险过来看有没有能果腹的。而且人类不在柠檬鲨的食谱里。】
【哈哈哈好可爱啊,小动物都喜欢月月啊。】
【羡慕柠檬鲨,我也想让月宝宝给我敲海胆吃。[咬手指]】
就那点海胆,没多会儿工夫都让这些厚脸皮鱼造光了。
它们还不肯走,围着林月疏继续排队。
林月疏一摊手。没了,下次再来吧。
看着痴痴呆呆的金黄小鱼像个没有感情的棒槌,一下一下拿脑袋撞击林月疏的背篓。
林月疏心领神会,背上篓子跟着小鱼游走了。
领头一条鱼,林月疏身后大排长龙,浩浩荡荡非常震撼。
在小鱼的带领下,林月疏看到一片礁岩,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紫海胆。
得,耙下来一个敲开,奖励。
【林月疏好聪明呀,下水前确实做了功课。这种黄鱼叫雀鲷,人称海胆定位器,最喜欢吃海胆,一找一个准。】
【你看,聪明人懂得利用身边一切资源,哪怕只是条鱼。】
最后,吃饱喝足的柠檬鲨留下了它珍贵的牙齿给林月疏,龇个大牙:
“我下次还来,嘿嘿嘿嘿……”
时间差不多,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嘉宾们需要上岸了。
林月疏打开BCD背心的阀门,放了点气辅助上游。
奈何背篓里海胆太满,游得实在不快。
那些小鱼还缠着他,弄得他寸步难行。
气瓶即将耗尽,其他嘉宾在潜水员的带领下火速上岸,林月疏在队伍末尾,欣赏着一众人员的屁股。
忽然,他看到一个嘉宾浮在原地,正尝试着更换气瓶的吸氧头。
林月疏游上去,透过护目镜打量着那人的脸。
看不清,罢了,看得清也分不出来。
他一歪头,无声地询问。
那人指指刚换下来的吸氧头,又指指自己嘴里的吸氧头,摇摇头,神色几分痛苦。
林月疏明白了,他绕着这人转了一圈,摸索着气瓶上的阀门,发现这只气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了。
他赶紧帮忙拧开阀门放氧气,待到那人可以顺利呼吸后,才追着VJ的屁股上了岸。
重回陆地,众人都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释然感,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林月疏抱着一篓子海胆开始数,MC凑过来好奇道:
“林老师从哪弄这么多,我看其他嘉宾弄个十几二十的顶天了。”
林月疏头也不抬:“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站在了巨人的肩头。”
弹幕一片喜气洋洋:
【月月太可爱了,明谦暗炫,快说谢谢雀鲷。】
【在雀鲷眼中,这个很会敲海胆的人类注定要成为它鱼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嬉皮笑脸柠檬鲨:人,爱你。】
工作人员忙着给嘉宾们送毛巾,清点人头。
忽然一声尖叫:“温翎漫老师呢!”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温翎漫的跟拍VJ也傻眼了:
“我记得他当时就在我旁边,没上来么?”
“还在这分析什么三四五,赶紧下去看看!”潜水员重新套上潜水服,一个猛子扎下海。
几乎所有人都冲到了岸边查看情况。
只有林月疏还在专心数他的海胆。
一百二十六个,第一稳了。
“哗啦——”水花翻腾,溅了旁人一身。
潜水员拖着已经半昏迷的温翎漫上了岸。
跟组医生紧急就位,简单一查,表示:
“溺水,缺氧,先送医院。”
陈导问询匆匆赶来,拍拍温翎漫冰冷的脸:
“你怎么样,没事吧。”
温翎漫紧紧翕着眼,没吱声。
众人不敢耽搁,七手八脚把温翎漫抬上游艇,朝着岛外的医院火速而去。
人还生死未卜,漫粉已经先行开骂:
【你节目组到底有没有好好检查过潜水设备?还要再闹出一次人命是吧!】
【要是漫漫有任何意外,你节目别想办了,话我放这了。】
【不是不是,我经常潜水,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气瓶上有个门芯套,如果套着就代表气瓶是满的,我刚才全程录屏,回看了一下,确定气瓶没问题。】
【啊?那是怎么弄的。】
【是不是人为?刚才好像就只有漫漫和林月疏落在最后面了。】
【我靠,细思极恐,不会是林月疏干的吧,他和漫漫一直不对付,之前还扇过他耳光。】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漫漫走了谁最得利,谁就是凶手。】
【卧槽这是故意杀人了吧!】
弹幕讨论得热火朝天,节目被迫插播广告。
既然闲着没事,林月疏把海胆背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正吹头发,房门响了。
门外,站着七八号工作人员,为首的是满脸凝重的陈导。
林月疏扬起下巴:“怎么了。”
陈导犹豫片刻:“方便我们进去说么。”
林月疏抬手做请,一行人从外面进来,把地板踩得湿漉漉脏兮兮。
坐了半天,林月疏打了个哈欠,陈导才缓缓开口:
“林老师,希望你不要介怀,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林月疏没说话,看向他们的眼神泛着一层冰碴。
“就是……刚才我们回看了温老师下水时佩戴的go pro,看到,在上岸过程中,您和温老师有过短暂的肢体接……交流。”
林月疏眉眼一展,笑盈盈的:
“所以呢。”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您当时有没有发现温老师的气瓶有什么异样。”陈导笑得尴尬,脸皮都快掉地上了。
林月疏垂下眼眸,思考。
见他迟迟不应,心直口快的副导忍不住了:
“林老师,这个事儿可大可小,大了说人命关天,小了说也是玩笑开过头,现在观众对我们节目非常不满,所以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给观众一个交代。”
林月疏笑问: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想害死温翎漫。”
“我们没有这么说,可检查过温老师的潜水设备,阀门也确实是关掉的。”
林月疏嗤笑一声,点点头。
懂了。
下水之前,只有温翎漫要了go pro佩戴,理由是他对潜水一窍不通,早些年有过溺水经历留下阴影,要个实时设备方便出现问题能得到尽早救援。
“你们在干嘛呢。”霍潇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冒出。
他皱着眉,视线依次从每人身上划过,眉间愠着一层黑气。
陈导不想把事情闹大,起身:
“林老师也麻烦您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情况,如果想起有什么异样也尽早通知我们,我们好针对具体情况进行责任追究。”
林月疏没说话,一帮人也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霍潇扯过毛巾揉着林月疏湿漉漉的头发,直接就问:
“他们怀疑气瓶阀门是你关的?”
林月疏语气很是无所谓:“可能吧。”
“病这么重?”霍潇冷哧,“真要为了那点镜头明争暗斗,何必挑一个糊逼呢。”
霍潇俯下身子,望着林月疏笑得眉眼弯弯:“害我不是更有价值。”
在霍潇眼里,除了他都是糊逼。
也除了林月疏。
林月疏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汤盅,问是什么。
霍潇捧着热腾腾的汤盅,轻轻碰了碰林月疏冰凉的脸蛋:
“党参乌鸡汤。”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当我坐月子呢。”
“嗯?这么容易就怀上,是我插太深了么。”霍潇笑道。
林月疏骂他无聊,刚捧起鸡汤。
“叩叩。”房门又双叒叕响了。
二人抬头,对上霍屹森冷冽的视线。
他的手里同样端着个汤盅。
站了片刻,在霍潇审视的目光中,他将汤盅放桌上,打开:
“给你煮了点鲫鱼通草汤。”
林月疏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坐完月子该下奶了是吧。”
本来只是句玩笑,霍屹森的回应却认真的令人恶寒:
“不要生,对身体伤害很大。”
林月疏:?
“嘭咚!”房门被用力甩上。
两位男子伫立于门外,手中各执一盅补汤。
汤去时什么样,走时还什么样。
二霍互相对视一眼,反方向离开。
*
节目录制前,所有嘉宾的通讯设备全部交由节目组保管,因此大家并不知道,此时的林月疏已经在网上遭到温翎漫粉丝集体围攻。
有人曝光了温翎漫下水时佩戴的go pro里拍到的画面,证实林月疏确实碰过他的气瓶,导致他后续在水下缺氧昏迷,幸而潜水员来得及时,否则就只能在灵堂里为他哭魂儿。
【别跟我说这只是个玩笑,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LYS和翎漫互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期节目里,除了霍潇的人气不可撼动,再就是翎漫能与LYS一较高下,明眼人都知道LYS碰人家气瓶到底什么心思,翎漫走了谁最得利,不言而喻。】
【报警!这件事必须要警察出面,漫漫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你LYS也别想好过!】
【纯路人,只是好奇,会有人在节目上对他人下毒手这么蠢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所以你的意思是漫漫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自导自演咯?你到底知不知道漫漫小时候有过溺水经历所以一直很怕水,况且这是汪洋大海不是你家门前的臭水沟!】
【月粉又开始假装路人理中客了[偷笑],戏台子还没搭好就戏瘾大发,真想为你主子证明清白就让他出来走两步,拿出自己确实与这件事无关的证据。】
【林月疏敢出来嘛,动人家气瓶阀门的视频都出来了,还犟什么。】
不少不明所以的路人点进热搜吃瓜,结合之前林月疏在门口扇温翎漫耳光的事,他们也开始半信半疑。
此时,林月疏在屋内听到走廊上传来陈导的声音,她有事要出门,交代工作人员看管好其他嘉宾,万不能再出岔子。
林月疏随手套上外套,拉开门:
“陈导,你要去医院?”
“嗯,去看看温老师的情况。”
林月疏:“带我一个。”
陈导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应了。
跟随陈导来到岛外县城的医院,正好碰到护士查房。
询问护士,护士说:“温先生刚醒没几分钟,意识还没完全恢复,你们不要待太久。”
陈导点点头,先一步进了病房。
林月疏在门口拉住要走的护士,拿了一沓钞票递过去:
“护士小姐,温先生刚经历过溺水,现在身体虚弱,麻烦您吩咐食堂单独为他准备点热汤去去寒。”
护士收了钱,又解释:
“温先生刚醒,现在还不能贸然进食。”
“嗯,理解,晚一点送过来也没关系。”
护士走了,林月疏再次看向病房里。
陈导正扶着温翎漫坐起来,帮他倒水,准备热水袋保暖。
“感觉怎样,还有哪里不舒服。”陈导问。
温翎漫捧着热水,看着呆呆傻傻的,良久,摇摇头。
“节目还在拍么。”温翎漫问。
陈导笑道:“你别担心,暂时停拍,你好好休息一晚,没什么大碍明天再继续投入拍摄,我们等你。”
她看了眼钟表,又道:“我先帮你办理住院手续,给你拿点药,你和林老师在这等一会儿。”
说完,起身离开。
小医院人不多,十几分钟就办好了手续拿了药,陈导站在门诊大厅里,久久望着对面的住院部。
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她并没有回住院部,转身出门回了车里,点了一根烟。
病房里。
林温二人互不打扰,像是正好分到一间房的病友,相默无言。
林月疏视线悄悄扫了眼钟表,主动拿起苹果削皮,而后递给温翎漫。
温翎漫望着那只削得破破烂烂的水果,苍白的嘴唇笑了下:
“林老师能来看我已经让我受宠若惊,削苹果?我是不是得给祖宗磕俩头,感谢他们替我在阎王面前说好话,才能保我一条小命。”
林月疏缓缓抬起眼,光影交错间,勾勒出他明显滚动的喉结。
“怎么这么说。”他努力压抑着嗓音,以使得听起来足够自然。
温翎漫别过头,笑得讥讽:
“你不就是来试探我的么,看我还记不记得溺水前发生的事。”
这一次,林月疏没再接话茬,又好像完全忘记隐藏情绪,只会直勾勾地盯着温翎漫。
良久,林月疏鼓足勇气抬起头:
“温老师,我知道之前对你多有得罪,原因在我,爬得太快忘记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沉,目中无人才惹了你不开心。”
温翎漫眉头一扬。哈,猜中了。
水下视线不明朗,林月疏的确是为他打开了气瓶阀门,可那圆柱形的阀门开关是左拧还是右旋,当时那种情况谁能搞得清楚。
这不,林月疏就误以为是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可那又怎样,谁会听,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背后真正目的是什么无人在意。恐怕林月疏也清楚自己现在百口莫辩,视频证据、医院证明,不管是玩笑还是有意陷害,林月疏“杀人”的讳名已经坐实了,说再多也只是狡辩。
温翎漫晃了晃脑袋,笑吟吟地问: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林月疏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垂得很低,声音嗫嚅着:
“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也没用,但蓄意谋杀的罪名我担不起,我再不喜欢温老师你也不可能真的痛下毒手,你该清楚这只是误会。”
“哈。”温翎漫笑了下,“我没听错吧,这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林老师能说出来的话?除了这个,你应该还有别的想说吧。”
林月疏长长吐了口气,似是妥协了:
“温老师,你为人大方豪迈,既然是误会,我想你哪说哪了,我也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希望你出面澄清这件事只是误会,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翎漫歪过头,饶有兴趣地盯着林月疏。
这个曾经扇过他耳光、三番五次抢他热搜、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林月疏,也知道自己百口莫辩,过来投诚是最好的选择。
“林老师对我低声下气的样子真是新鲜,但我这次可是差点把小命都交代上了,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是不是太敷衍了。”温翎漫托着腮,欣赏眼前一出好戏。
“温老师你想怎么解决,钱?资源?你需要什么就开口吧。”
“你那点破烂资源谁稀罕,我犯得着眼红一个糊逼?”
温翎漫眼珠一转:
“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好声好气说一句‘温老师我错了’,这事就可以如你所愿,哪说哪了。”
林月疏猛然抬眼,嘴唇嚅嚅两下,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算了,私下掰扯不清的事儿,咱们只能请警察来公事公办了。”温翎漫掀开被子躺回去。
“等等。”林月疏叫住他,贝齿狠狠咬着下唇,一片皮肉泛着血丝。
温翎漫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啊妈的,太爽了。
冗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了,林月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抓着裤缝,手背的青筋跟着战栗。
从温翎漫眼中看到的,是他那张一向洋洋得意的脸,此时被不甘和耻辱淹没。
温翎漫强忍笑意。他要的可不止这个,跪下就能解决问题么?林月疏别天真了。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温老师,对不起。”
他鞠了一躬。
“然后呢。”温翎漫一挑眉,视线在他双膝间游走。
林月疏又做了个深呼吸,捏着裤缝的手指无力地散开。
颀长优美的身段蒙了一层阴霾,随着双膝弯出了弧度,身体一并跟着慢慢下坠。
温翎漫情不自禁睁大了眼。好像要手机拍下这一幕,不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死后也要跟着他一并下葬,要让林月疏永远记得这一天,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做人。
林月疏的双膝慢慢接近地面,马上要抛下为人的尊严——
“叩叩。”病房门忽然响了声。
温翎漫眉头一皱,林月疏也顺势扶着一边椅子火速直起腰。
房门推开,护士端着餐盘进来了:
“温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了,这边给你准备了点祛寒靓汤,你要不现在喝点。”
温翎漫怔了许久,忽然破口大骂:
“谁让你进来的!我说要喝汤了么!”
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样子。
护士“啊”了声,笑得尴尬:
“不好意思,因为医生马上来给您做检查,我来通知您顺便送汤来,我不知道您这里有客人,打扰了。”
林月疏对温翎漫道:
“那我下次再来,你好好休息。”
人一走,温翎漫一个猛子跳下床,从护士手中夺过汤碗摔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东西!”
护士一忍再忍,脸上赔着笑,一出病房就捂着嘴巴哭着跑了。
出了医院,林月疏径直上了车。
陈导丢了烟头,什么也没多说,发动车子走了。
林月疏也没问为什么陈导交完住院费就不见了人,回程途中,一片死寂。
一回到别墅,林月疏借口洗澡钻进房间锁上门。
他给专属狗仔打了个电话:“嘻嘻,又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狗仔:“林老师我也不想跟你藏着掖着了,你要是爱慕我就直说吧,我……虽然打小只喜欢妹子,但你,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月疏:“大白天的还做起梦来了。”
……
一条热搜勇登仙班:
#这年头新闻没个三四次反转都不叫新闻#——
作者有话说:关于昨天为什么没更……因为我一直在冲本月全勤,全勤要求可以休息一天,总字数够就行。有假不休太亏了。[狗头叼玫瑰]
顺便推荐一下预收文,可能下本写,猛虎三百六十度滑跪求收藏:
《公用前妻恶劣却美丽》
1.
财迷陆善屏为了年底的销冠之位,日夜不休加班加点,喜提过劳死。
顺应潮流,他也跟着穿书了。
喜报:原主有钱。
噩耗:原主有三个前夫。
噩耗max:捞子,钱为不义之财。
据原文描述,原主从名媛班毕业后,日日周旋于权贵间,靠其了得手段嫁入豪门后火速人间蒸发,一并消失的还有天价彩礼。
陆善屏穿来时,三位前夫正动用一切人脉,誓要把捞子揪出来赠予时尚囚衣。
陆善屏为原主不齿:没人性!
陆善屏握拳:明明可以捞更多,和钱过不去的都枉为人!
2.
俯瞰全城的办公室里,陆善屏趴在前夫一号身下,双腮染赤,迷离双眼望着桌上的支票本,吞吐如兰:
“还……还要(一千万)。”
明星云集的私人会所里,陆善屏坐在前夫二号怀里,身体如海中扁舟,气息不稳:
“啊……啊(阿玛尼最新款,喜欢)。”
私人订制的三角钢琴上,陆善屏身下的黑白琴键叮叮咚咚,他头皮发麻翻了白眼:
“不……不(布加迪威龙,体验风驰电掣的极致快.感)。”
3.
消失百年之久的神秘格拉芙粉钻横空问世,钻石拍卖会仅有的三个VIP坐席上,三位前夫三足鼎立。
三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若能拿下粉钻赠予前妻,复婚大计指日可待。
不成想,三人手机依次响起,陆善屏重要的事说了三遍,一字不愿改:
“前夫哥,我研究了一晚,就觉得自己手指上缺个粉粉的、亮晶晶的东西。”
三人放下手机,初次见面,眼底却尽是森寒和敌意。
那一场拍卖会,惊人的溢价屡次触发熔断机制,最后在三人威胁下,粉钻被迫切割成三块,这才避免了一场十级大地震。
4.
陆善屏一开门,双眼对六目。
本以为东窗事发,三人会联手将其烧死,却看到三人各捧一颗粉钻,异口同声:
“收了我的粉钻,明天去民政局办复婚。”
陆善屏沉默片刻,拿走前夫一号的粉钻,冷冽的男人脸上多了笑容;
再拿走前夫二号的粉钻,一向嚣张男人的眼底水光点点;
最后取走三号粉钻,温文尔雅的男人笑出了声。
陆善屏转身,关门:
“不急,明天找个专业机构鉴定真伪。”
陆善屏握拳:这次我捞子真要跑路啦!
第63章 “反正我是大家的老婆嘛……
起因是某知名狗仔开直播闲聊的录屏叫人发上了网。
该狗仔虽然戴着口罩帽子, 但脸上的忧愁属实难掩。
他叹了口气道:
“现在的内娱真是让人心寒,小明星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 净搞些歪门邪道,以为把别人拉下马自己就能上位。”
在弹幕追问下,他虽没明确提及大名,但种种信息直指温翎漫。
“一个刚入圈不久的艺人给我打电话,听他语气也实在没招了,说是自己好心办坏事惹上了麻烦,差点闹出人命,现在对方不依不饶,要他下跪道歉。”
【温翎漫吧, 最近风比较大的就是他和林月疏那事儿了。】
【什么叫好心办坏事, 你说话怎么语焉不详的。】
狗仔直接放上一段录音:“你们自己评判吧。”
虽然俩人的声音都做了变声处理, 但网友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录音里,疑似温翎漫的声音叫嚣着要对方下跪道歉。
网友瞬间化身福尔摩斯, 把一段录音翻来覆去地研究。
可算是让他们听出了端倪。
【等等等等, 根据温翎漫的go pro视频来看, 他在过程中曾经更换过吸氧头,说明那时候他就已经吸不出来氧气了, 之后才是林月疏上去动了他的气瓶阀门,应该是想帮他打开阀门吧。】
【录音里, 疑似林月疏的这位说他是好心办坏事,希望温翎漫不要计较,所以林月疏确实是看到他吸不出氧气才帮他打开阀门。】
【所以,刚下水还好好的,阀门谁关的?】
这个时候, 大家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录音是怎么来的,纷纷加入战局分析。
【再等等,录音从进病房起就开始录了,疑似护士的人对疑似工作人员说温先生刚醒,也就是说之前病房里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告知温翎漫具体情况。】
【所以温翎漫是怎么知道自己气瓶阀门被人关掉的呢?正常情况下,他吸氧不出来,林月疏帮他打开阀门,他可以正常吸氧了,怎么还是缺氧溺水了?而他醒来后,无人告知他就一口咬定有人关了他的气瓶,so?】
【是吧,他还换个吸氧头,说明那时候WLM并没怀疑气瓶出了问题,只觉得是吸氧头堵塞。然后就溺水了,一醒就指责他人关他气瓶,昏迷期间人可以正常思考嘛?】
【合着不是林月疏蓄意谋杀,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好一出开年大戏,众人议论纷纷,甚至不少艺人的微博都显示“X分钟前在线”。
林月疏翘着二郎腿,脚尖晃悠着。
他的手机被节目组收上去是不假,但没说人不能拥有两部手机啊。
故意跑去温翎漫病房,用一只苹果套出了温翎漫的真实目的,录音留证,但他绝对不会亲自出面锤,借用狗仔之嘴添油加醋,将他包装成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
剩下的,就等网友我见犹怜了。
果不其然,温翎漫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手机里十几通陆伯骁的未接来电,还有接踵而至的各路私信,随便点开一个看看,血都冷了。
【不好好提升自身老想着害别人,不会以为把娱乐圈所有艺人搞下去你就能成为顶流了吧。】
【请你给林月疏道歉好嘛,你都毁人声誉了,人家都没亲自出面锤你,你心里都不会愧疚嘛。】
【艺人和狗仔是世仇了,月月不惜放下面子去求助狗仔,你看你给人逼成啥样了。】
正如漫粉所想,得罪林月疏,那得罪的可就不止他一家粉丝了。
以霍潇粉丝为首,冲进温翎漫各路超话里屠戮广场,把有关他的tag搞得一团糟。鹿聆粉丝不多,但全是真爱,建立温翎漫黑超话,各种丑图满天飞。
在路人眼里,好心帮忙却被陷害的林月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是护士进门,他真就蒙在鼓里失去了尊严。
反观温翎漫,坏事做尽叫人拆穿,恼羞成怒辱骂医护人员,丧尽天良,就不该救他,死了算了。
路人那个心疼啊,说什么也要给林月疏讨说法。
【不混圈,看到明星就烦,但这个男人我粉了,做好事不留名嘻嘻。】
【翻到以前的新闻,才知道这个艺人就是把江家清这条大蠹虫拉下马的英雄欸,什么人最恨他要把他拖下水,各位好好想想。】
【合着江家清的余孽还没被赶尽杀绝啊,就说呢,这个温翎漫的演技拉到这种地步都有这么多好资源,江家清的含屎量还是太权威了。】
深夜,节目组紧急召开会议商量解决办法。
实际上,陈导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坐车里抽烟,是默许。
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借题发挥,把温翎漫和江家清扯上了关系,这可要命了,闹不好她这节目直接就葬身大海了。
屋里。
林月疏捏着清口喷雾,吐出长长的雾气。
现在网上不少人要他出来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也有人质疑他录音的来源,但他并不打算出面。
聪明人想杀人向来借他人之手执刀。
现在得想想,怎么把录音来源这事儿解决,坐实他完美受害者的形象。
房门忽然响了声。
林月疏收起清口喷雾,道了声“进”。
看到来人,有些惊讶,但不免心中又有了计策。
温翎漫的助理徐家乐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端着一盘果切进来了。
“林老师,陈导让我给你送点水果来。”他道。
林月疏扬起笑容:“替我谢谢陈导。”
他幽幽扫了眼果切,藏住笑意。真是陈导让他来的,还是他主动来投诚,还不一定呢。
徐家乐放下水果并没急着走,搓搓手,小心翼翼道:
“林老师,这我我家老板做事确实过分了,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林月疏轻笑一声:“实话呢。”
徐家乐怔了怔,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的脸尚未痊愈,红紫一片,眼角的伤口看着很深,已经开始流脓。
林月疏冲他招招手:“来。”
徐家乐在他身边坐下,乖巧.jpg
林月疏翻出小药箱,给他细致地清理伤口,上药,弄得他小脸红扑扑的。
“我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林月疏道。
徐家乐一愣,这句话太突然,一时找不到线头整理。
但他巧妙地抓住了“为了你”三个字。
“我知道,林老师是好人,看不得我受委屈。不管林老师真实目的是什么,哪怕我对你来说只是顺带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着说着,他开始掉眼泪。
把他这些年伴于温翎漫身边受到的所有委屈,以及家中变故不得不忍气吞声的不甘,一股脑倒出来。
“你放心,如果最后我真能把你要过来,我可以给你开四万月薪,还会介绍很好的医生给你妈妈治病。”林月疏道。
徐家乐一双眼睛叫泪水盖住,他呜呜咽咽的再也说不清楚一个字,想抱抱林月疏,又觉得不妥,双手不住地摩挲。
“不过能否事成,天命之下还是事在人为。”林月疏话锋一转,“现在,在部分人眼里,这件事中我也不完全是完美受害者,的确,如果是我也会怀疑录音来源,看着像事先准备好的。”
徐家乐拧着眉头,思忖半天,忙摇头:
“不是的,林老师就是无辜的,这只不过是自保和反击的手段。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深夜,徐家乐顶着“温翎漫助理”的官V发了一条道歉声明:
【我在这里向温老师的粉丝郑重道歉,我在看望温老师的途中看到病房窗外百花灿艳,忍不住录了视频,正好拍下温老师和林老师的对话。
结果不知该说是太巧了还是不幸,手机刚录完视频就黑屏了,拿去手机店修理,被那边的店员窃取了所有数据,我也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心态发给了狗仔,可能是想赚一笔。】
温翎漫的助理都亲自出来发话,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徐家乐也不怕站出来撒谎会有什么后果,事实上无人关心,只要有人愿意给网友一口瓜吃,那个人是谁不重要,唯一的作用,就是增加了谎言的可信度。
徐家乐捧着手机乐,又解释:
“林老师我绝对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你不用怕我以后会背叛你,你和温翎漫不一样,他不值得别人对他好。”
林月疏还是笑,没说话。
“其实。”徐家乐压低声音,“我还有很多他的……”
“什么好事也说给我听听?”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二人谈话。
霍潇抱着双臂倚靠在门框,视线如刀,活脱脱一副捉奸在床的得意样子。
“啊,林老师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徐家乐忙起身离开。
路过霍潇,霍潇语气不善:
“以后别随便谁的房间都进,也不照照镜子。”
转脸,又挂上一副盈盈笑模样,朝着林月疏走来:
“月月受委屈了,今晚要我留下陪你么。”
林月疏睨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还想从徐家乐那知道更多有关温翎漫的秘密呢。
霍潇紧贴他身上,下巴蹭他脸蛋:
“成什么事?你和小助理又密谋什么呢,人小助理谈过女朋友,与其打他的主意不如回头看看我,我安全。”
“别糟践人小助理了,他已经够倒霉了。”林月疏道。
“不管那么多。”霍潇揽过林月疏捂怀里,“明天选择舍友环节,会选我吧。”
林月疏:“我考虑考虑。”
霍潇挠他痒痒,林月疏最受不了这个,笑得咯咯的,整个人扭成一团。
霍潇孜孜不倦:“不选我你还能选谁,快说。”
林月疏笑得说不出话,连连求饶。
看他笑得快断气,霍潇才把人拉起来搂进怀里,玩着他的手指头,声音轻轻的:
“也可以让我叫你一次老婆么。”
林月疏不明所以:“嗯?”
“江恪都能叫,没理由我就不行吧。”
林月疏忍俊不禁。他有时候会觉得这几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样子比幼儿园小孩还幼稚。
“随便你。”林月疏仰头看着他,笑盈盈的,“反正我是大家的老婆嘛。”
霍潇翻了个白眼,使劲把林月疏捂进怀里,勒的他快喘不上气。
继而就听霍潇的声音极轻却坚定:
“老婆……老婆,林月疏我老婆,我爱你。”
林月疏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嘴角又免不去笑意。
好肉麻。
当晚,霍潇死皮赖脸地留下了,林月疏闹这一天也确实累了,迷迷糊糊睡着,却感觉大腿中心忽然冒出一道浑厚结实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睡裤轻轻磨蹭,又得陇望蜀,一个劲儿往里挤。
林月疏回过头,手臂搭上他的劲腰,明确表示想要。
结果霍潇这又开始假正经了,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嘴上这样严肃,却又抱着林月疏给他翻个身,让他背对着自己,转而继续隔着裤子磨。
弄得林月疏哭哭啼啼的跑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一根手指不够,两根,三根。
却怎么也找不到霍潇带给他的感觉,给他气的,立马掏手机,回复了一条凌渡几天前发给他的消息,问他要不要见一面,被他一直晾到现在。
这次直接回复:【好,时间地点你定。】
*
翌日。
温翎漫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陈导也老早就在登岛点堵他了。
经过一晚商讨,陈导表示:
“我们的节目已经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大家都耗不起了,你一家得罪四家,我们就是有心帮你隐瞒也无力回天,所以不如你坦承道歉,说不定大家还会觉得你知错能改给你一次机会。”
温翎漫整张脸煞白煞白的,刚要说什么,被陈导打断:
“我这也是给你下最后通牒,如果你解决不了这件事,我们会以你单方面违约为由向你解除合同,你要赔付相应的违约费和节目因你产生的损失费,这个费用,不可估量。”
“林月疏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你这么舔他。”温翎漫恼火道。
陈导叹了口气:
“温老师,出此下策也是唯一能保全你的方法了,又不是偷税漏税杀.人越货,道个歉,说一句自己太想红所以心术不正,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有多委屈呢。”
温翎漫哽着脖子,不停做着吞咽。
之前的春节档,他为了买热搜砸了不少钱,都是入不敷出。之后才知道被合同坑了,没完成票房要求,又赔了不少钱给制片方,想翻身,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知道了。”他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午,温翎漫的道歉声明也算是让他上了波热搜。
他承认自己太年轻,急功近利,不懂得用长远眼光看待问题,眼见着人气平平,便动起了歪脑筋。
还说自己也不是故意针对林月疏,只是当时身边恰好只有林月疏在。
网友明显不买账:
【不是故意针对林月疏,那你为什么让人下跪道歉??】
【利用受伤虐一波粉得了,让人下跪就其心可鉴了。】
【月月还是脾气太好了,还我让你下跪下罪。】
温翎漫粉丝基本盘大,带着滤镜看人也会觉得这事儿无可厚非,加上陆伯骁不愿放弃这颗好苗子,在背后买水军帮忙洗白,因此他的评论区看起来岁月静好,都在表示理解。
这种感觉让温翎漫比死还难受,可以是任何人,偏偏是林月疏。
他站在楼梯下,双脚像被黏住了,每上一步台阶都如履薄冰。
忽然,瞳孔一缩,身体一下子僵了,冷汗碎成八瓣库库往下掉。
林月疏从二楼下来了,步履怡然,路过僵硬似石塑的温翎漫,他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固然反感温翎漫,可说到底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温翎漫像个八音盒舞女一样转了一圈,死死盯着林月疏的后背。
哈,这是在跟我装大度?让所有人都当你是圣人而我是小人?
经过导演组紧急协调和安抚声明,网友看着是熄火了,可节目一开播,还是不少人跑进来骂温翎漫。
和谐词加了一个又一个,网友们依然能骂出新花样。
MC只能尽量装作无事发生,尽快把观众的情绪拉到节目里。
“经过昨天与浩瀚海洋的激情搏斗,嘉宾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收获。今晚的舍友选择权,究竟落于谁手,请各位拭目以待!”
六个背篓,在没有冰箱封存的情况下,捂了一晚都臭了。
MC捏着鼻子数每只背篓里的海胆数量,还得忍着扎手之痛把其它种类的海胆拣出来。
挑挑拣拣完,MC也臭了。
“经过我谨慎的筛选计数,统计出各位嘉宾获得的紫海胆数量。”
MC在每个背篓的姓名贴下挂上计数卡。
“林老师可以说是海的宠儿了,同样的时间,竟然比第二名捕捞到了两倍多的紫海胆!”
此话一出,霍潇立马探个头,对着林月疏眨眨眼,潜台词是:
“选我,让你体验在海洋中激流勇进的超绝爽味。”
林月疏看也不看他,当主持人让他分享经验,他憋半天来了句:
“多看十万个为什么。”
【哈哈哈你也太实诚了我的宝。】
【雀食,十万个为什么的海洋篇里有讲过柠檬鲨和雀鲷。】
【这含金量不亚于《读者》、《故事会》,我的月宝是大博学家![狗头]】
“作为勇夺第一名的林老师,现在可选择你心仪的舍友。
请注意,被选择的嘉宾只有一次拒绝机会,比如,如果林老师选择了裴老师,裴老师拒绝了,那么下次再有人选择裴老师,裴老师将无法再拒绝,强制组成同寝友人。”
林月疏听懂了规则,悄悄扫了眼海胆计数图。
第一是他,第二是霍潇,三是随泱。
MC又说,大家不用急着做选择,可以先行商量。
但屏幕后的两位观察员很急。
霍庆贤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使劲抻个头往那小屏幕里瞄,颇没形象的。
忍不住了,道:“小狐……林老师应该会选择屹森做舍友吧,虽然之前一百万的事多有得罪,但林老师一眼便知不是小气人。”
霍启年瞥了他一眼,清清嗓子:
“林老师不管是台上台下都与愚弟相交甚好,愚弟虽蠢,但懂得如何讨林老师开心,舍友不外乎一起过日子,还是要选择会照顾人、又三观契合的人最佳。”
霍庆贤一听,也不看直播了,扭头反问:
“据我所知,林老师和屹森很久前就认识了,二人也算知根知底,论契合,会有人比屹森更合适?”
霍启年掸掸袖子,漫不经心地笑道:
“要是真契合,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个结果。”
霍庆贤老脸一红,绷得发胀。
这句话倒是真戳他肺管子了。
所幸二人不想在大众面前闹得太难看,注意力重回直播中。
此时,嘉宾们已经四散开,互相商讨。
林月疏把第二名的随泱拉了一边去说悄悄话。
“随老师,你想选谁。”林月疏问。
随泱警惕.jpg
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林月疏关系有多好,之前也伙同温翎漫一起说过他坏话,现在温翎漫落马了,搞不好下个就是自己。
他试探着问:“霍……”
林月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他长了个心眼,忙改口:“裴……裴少珩老师吧,我们虽然不是很熟,但他性格安静,应该不会产生矛盾。”
林月疏松了口气,笑容上脸:“你说得对。”
看到林月疏的笑容,随泱劫后余生般拍拍胸口。
他是想说霍潇来着,同为艺术界,如果能和他打好关系还能仰仗他帮忙牵线搭桥,但明眼人都知道二霍和林月疏打得火热,只能避其锋芒,退而求其次。
林月疏这头刚和随泱密谋完,扭头被霍潇拽一边。
霍潇眼神不悦:“你和他说什么了。”
林月疏实话实说:“用眼神暗示他不要选你。”
霍潇怔了片刻,脸上的乌云渐渐消散,抓着人在耳边说悄悄话:
“你放心,他选我我也拒绝,我心里只有你,都是你,雷打不动还是你。”
林月疏笑笑,没说话。
得到了满意答案,霍潇一派轻松自在,跑去找造型师弄头发。在林月疏面前,睡觉也得顶着一头发蜡,时刻保持完美造型。
霍潇刚走,霍屹森又来了。
他在林月疏旁边沉默地站了很久,好似问一句“能不能选我”会要了他的命。
给后台的霍庆贤急得直拍大腿:
合着我这是生了块木头?怎么一点没遗传到我年轻时的风流翩翩?
林月疏开始还耐着性子等他发表重要讲话,见他半天憋不出屁,没耐心了,走了。
刚迈出一步,霍屹森的声音沉沉而来:
“如果……被你选择的嘉宾有他自己更好的选择,你,会退而求其次考虑一下我,么。”
林月疏侧过脸,反问: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成为他人心中的首选,是么。”
“不是。”霍屹森一口否决,“只是我希望这样。”
林月疏望着他紧绷的面容,那个向来从容淡泊的人因为自己一句话爆发出的心情,让他的脸变得困惑又僵硬的样子,实在好笑。
林月疏对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缓缓收回目光:
“我开玩笑的。”
听闻此言,霍屹森紧绷的脸才一点点放松了,而后又自嘲地笑了声。
此后,其他嘉宾讨论得热火朝天,林月疏一直在看天。
讨论时间结束,嘉宾们照导演要求进行站位,公布结果。
过程中配合一点小剧场,要求选择的嘉宾说点好话逗被选择的嘉宾开心,提高成功率。
大家都以为林月疏怎么也得在霍屹森和霍潇中选一个,这二位自己也是这样认为。
林月疏看了半晌,径直走向队尾的温翎漫。
温翎漫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跳起来,哪怕林月疏还没开口。
“温老师,我向您发出诚挚地邀请,希望您能屈尊降贵成为我的舍友,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恩怨,理解万岁,误解无罪。”林月疏笑眯眯地伸出手。
第64章 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突如其来的一幕, 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屏幕前的观众们明显感受到直播间镜头晃了下。
此时的温翎漫, 身体僵硬的像快断掉的尺子,困惑的脸上又多了丝惶恐。
如他所愿,跟着林月疏吃了几分红利,所有的摄像机齐齐往他脸上怼。
【LYS还选漫漫干嘛,又要怎么整他?】
【漫粉有病快去治,别谁都卯着劲儿陷害你家哥哥好嘛。月月就是大度,说白了照顾你家哥哥的面子,你们还不满什么。】
温翎漫紧紧盯着朝他伸来的手,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同意, 他真怕林月疏又出什么招儿整他;
拒绝, 倒显得自己格局小了。
迷茫的时候, 不如从他人身上找答案。
温翎漫下意识扫了眼旁边人——
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霍潇,视线如刀,一言不发, 却分明在说“你敢同意试试”;
霍屹森, 表情淡淡, 居高临下垂视他的眼眸,宛如看一只很容易就被捏死的蝼蚁。
刹那间, 温翎漫瞳孔一缩。他懂了,这是林月疏设计招引CP党们过来骂他, 林月疏到现在还对下跪一事耿耿于怀。
温翎漫眼一闭心一横,小气就小气吧。
他露出一抹苦笑:“我是很希望和林老师有这样一次把误会说开的机会,但我更想成人之美,我觉得,感情为主题的综艺节目, 林老师内心肯定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说月月故意搞你呗。】
【你这不就是在暗示月月想背地害你嘛,说得冠冕堂皇,行了行了,别搭理他了。】
林月疏笑笑,点点头:“打扰了。”
根据规则,第一个嘉宾如果遭到拒绝,将顺位由第二名嘉宾选择,如果配对失败,则再由第一名重新发出邀请,反之则继续顺位。
随泱对裴少珩发出邀请:
“裴律师,我可以向你讨教有关法律方面的知识么。”
裴少珩想了想,笑笑:“对不起。”
随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反正裴少珩也不是他内心第一选择。只是当下,能选的只有裴少珩了。
裴少珩并不喜欢随泱成日喋喋不休的性格,他还是那句话,非选不可的话,就霍屹森吧,话少。
重新轮到林月疏选择,众人翘首以盼,各大CP党派在屏幕打成一片。
但林月疏径直走到裴少珩面前,对他伸出手:“裴律师,你没得选了。”
裴少珩唇角抬了抬:“是啊。”
“林月疏你!”霍潇终是忍不住出声了。
MC忙安慰他,让他冷静冷静。
弹幕CP党心碎一片:
【ber裴少珩到底哪里好???和二霍都不在一个维度。】
【这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月月可能是让二霍争烦了。】
【啥呀,我感觉月月目的很明确,之前通话权的环节他也选了裴少珩啊,难道裴有什么我们常人无法察觉的优点?】
【据说裴的爸爸是某市.委.书.记……你还真别说,有钱的,有名的,也抵不过有实权的。】
林&裴一组就这么定下了,剩下几人也只能随遇而安,只有霍潇不认命,非拉上霍屹森组成失恋联盟。
两位观察员互相沉默着,实则手已经开始在手机里悄悄打字:
【查查裴少珩的家世背景。】
房间里。
林月疏整理好东西,又主动帮裴少珩整理那厚厚一沓文件。
裴少珩推开他的手:“多谢,我自己来就行。”
半晌,他又问:“林老师,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选我么。”
林月疏:“我ISFP。(探险家人格)”
裴少珩笑笑:“是么,我不太懂这些。”
摆好东西,林月疏发现他很合用的补水喷雾不见了。
春季干燥,这玩意儿能救命。
林月疏一出门,对上了霍潇哀怨的眼神。
他不发一言,抱壁靠墙,一条长腿伸直探出来。
林月疏漫不经心道:“哎呦,霍老师生气的脸真恐怖。”
霍潇身体直了直,揉了揉脸蛋,伸出去的脚又往前探了探。
林月疏这才发现脚下有一封信。
一封信?
捡起来,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林月疏亲启”。
打开,依然是龙飞凤舞难以辨别的字。
林月疏捏着信纸对着灯光,眼睛都快钻进去了,勉强看出来:
【致 林月疏:
我以为你会选我,昨天今天到节目开拍前都是这样认为。
我好可怜,情敌好多,和霍屹森明争暗斗已经很累了,江恪怎么这么早出来了,现在又多了个裴少珩。
虽然手机被节目组收上去了,可你怎么总有方法不接我的电话?
我想了很久,还是很生气,我不能对你发火,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开心。
林月疏,恨你又爱你。
Ps:肯定是爱你更多,比恨多很多。】
看完,林月疏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是觉得,霍潇好会撒娇。
看林月疏笑了,霍潇腰板也直了,那种得意的、无法按捺的喜悦,呼之欲出。
林月疏笑呵呵的把信纸拍他怀里:“写信要有落款。”
说完,扭头就走。
霍潇跟着追上去,眉眼弯弯柔柔,他抓住林月疏的手晃了晃:
“林老师有时间教教我,怎么写信。”
路过二霍的房间,霍屹森刚把桌子收拾好,一抬头,二人牵着的手从门口划过。
稍纵即逝的画面,他却对着残影看了许久。
其实无论林月疏最后选谁做舍友,他的答案早就了然于心。
回了原先的房间,林月疏把霍潇哄走,自己专心致志找他的宝贝喷雾。
抽屉里没有,床上没有,卫生间没有……
奇了怪。
林月疏俯身拉开床单,在床底看了一圈也没有。
难道是霍潇偷去打.飞机用了?对,霍潇能干出这事。
林月疏来到沙发旁,手伸进缝隙摸了一圈,一无所获。他摸摸脸蛋,心理作用么?怎么感觉皮肤更干了。
索性,他将小沙发抬起来。
忽然,暗角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月疏手不够长摸不到,用扫把挑出来,那东西绕着他的脚边滚了一圈。
林月疏沉默了。
是一只针管,上面还插着针头。
长久的阒寂后,他一把扯下床单,将针管包起来,走了。
有个事,看来还真冤枉那侏儒了。
节目停拍前,这屋子一直是温翎漫住的,以及,鹿聆被自杀送医后,医生明确提过他胳膊上有针眼,体内被人注射了医用麻.药,之后才吞食了大量安眠药。
后面他去看过一次鹿聆,又和医生聊起来这事儿,医生说很奇怪:
“当时帮病人洗胃,发现大量未融化的药片黏在口腔、食道里,胃里的药片反倒不多,这只能说明……”
林月疏心领神会。说明是先注射了麻.药,后吞的安眠药。
离开房间,林月疏正和温翎漫打了个照面。
温翎漫看向他手中的包裹,他顺势藏到身后。
“怎么在这。”温翎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找遗漏物品,你呢。”林月疏笑眯眯问。
温翎漫从包裹上移开视线:“我也找遗漏品。”
林月疏耸耸肩:“你慢慢找。”
去到无人的地方,林月疏摸出他的私藏手机给狗仔发消息:
【有好狗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只盼春风送狗来。】
狗仔:【林老师,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就好了。可惜没如果。】
*
深夜,林月疏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悄悄睁开眼。
对面坐着裴少珩,衣着一丝不苟,平静地翻阅着文件。
隔壁,偶尔能听到霍屹森和霍潇斗嘴的声音。
“裴律师,最近有什么新奇的案子么。”林月疏主动搭话。
裴少珩头也不抬:“嗯。”
林月疏忙抻长脖子洗耳恭听。
裴少珩:“高度机密,严禁外泄。”
林月疏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没说让我上哪泄。”
裴少珩笑笑没说话。
林月疏瞅着他的身影,眉宇微微敛着。
先前选择舍友的环节,他之所以上来选了温翎漫,就是料定他必然会拒绝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向下顺位。
在这之前,眼神暗示随泱选择裴少珩,也是清楚裴少珩必然会拒绝随泱。
这样一来,只有一次拒绝机会的裴少珩就会流拍到他麾下。
如此处心积虑,不过是看到裴少珩打过的所有案子中,有一桩名誉诉讼案。
而这个案子的原告是温翎漫,被告——林月疏。
林月疏忽然明白原主为什么混圈这么久还穷得叮当响,虽然案子细节无可披露,估计温翎漫狮子没小开口呢。
现下,裴少珩又承接了殷鑫那侏儒的案子,他怕殷鑫也像江恪一样,关个年儿半载的就出来了。
毕竟裴少珩打过这么多官司,无往而不胜。
一直到后半夜,林月疏等得昏昏欲睡,裴少珩才收了案宗洗漱睡觉。
隔壁床上传来节奏的轻鼾声,林月疏摸出手机点开消息。
狗仔半小时前发来:【我到渡口了。】
林月疏和衣下了床,蹑手蹑脚出了门。
他刚一走,走廊尽头的房门开了,温翎漫的身影隐匿在昏暗中,忽然抬脚跟着追出去。
林月疏到了渡头,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狗仔。
狗仔都快冻傻了,颤巍巍伸手,牙齿打着寒颤:
“林老师,以后有这种好事千万别再找我,顺便把机票给我报销了。”
“小意思。”林月疏将包裹交给他,“这个,送到机构去验明成分,千万保密,知道么。”
狗仔睨着他,倔强.jpg
狗仔上了快艇走了,林月疏拍拍手回房睡觉。
躲在礁石后的温翎漫也摸出了他私藏的备用手机,一个电话道:
“那人马上到渡头,不管用什么方法,截住他手里的东西,丢海里也行埋海滩里也行,总之,我不要再看到这东西出现在世界上。”
半小时后,林月疏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枕头下震了声。
捞起来一看,是狗仔发来的消息:
【林老师,我失手了,碰上强盗了。[照片]】
照片中,是狗仔被打得肥肿难分的脸。
林月疏打了个哈欠,回复:【困了,以后再说,你先自己去报警。】
……
翌日。
早餐桌上,二霍的脸色都很难看,眼底挂着淡青色。
一位趴墙上听了一晚,另一位写了一晚的书法。
倒是温翎漫,看起来心情不错,主动找大家打招呼。
还特意对林月疏露出灿烂笑容:
“林老师昨晚睡得好么。”
林月疏咬着面包,看也不看他:
“托你的福,做了一晚噩梦。”
温翎漫笑容加深:“是嘛。”
早餐结束,MC搬出今天的任务:
“南方小岛暖得早,郁郁葱葱的植被处处展现旺盛的生命力,阳春送暖,一场令人心脏悸动的沙滩躲避球马上开始!”
温翎漫咬着手指:“怎么办,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些球类运动,我连足球都没踢过……”
屏幕后的观众狂翻白眼:
【又来,非要这样立人设?】
既然是沙滩躲避球,衣服多了可是碍手碍脚。
MC把嘉宾们撵到更衣室,让他们更换沙滩裤。
林月疏从贴着自己姓名条的柜子里摸出沙滩裤,展开——
再看看别人的沙滩裤,怎么就他的短到盖不住大腿?
台下负责服装道具的老师望着林月疏手里那条粉色的小短裤,喜极而泣。
好看,爱看。
林月疏换好小短裤出来,入眼,尽是分明的肌肉线条,就算是宽松的沙滩裤也遮不住庞大的保温杯。
林月疏依次瞄过每个人的裤.裆,点头点头。
挂着这么沉的东西一定很辛苦吧,我可以帮你扶着。
“林月疏。”遐想之际,霍潇的脸忽然冒出,挡住一排保温杯,“你的裤子怎么这么短。”
林月疏晃晃小腰:“腿长显得。”
霍潇心气不顺,皱眉重叹一声,扭头问台下道具师有没有备用沙滩裤。
道具师抱紧装有沙滩裤的箱子,摇头摇头。
霍潇更烦了,脸色铁青,拽着林月疏的裤子使劲往下拉,试图盖住那大腿内侧薄薄一片肉。
林月疏抓着裤腰惊叫:“松手,你这个变态!”
“行了。”霍屹森的声音陡然传来。
他从柜子里拿出衬衫,平直宽阔的肩膀撞开霍潇,衬衫绕着林月疏的腰缠了两圈,两只袖子一系。
随即在林月疏耳边轻轻道:
“安全第一,比赛其次。”
林月疏扫了他一眼,敷衍应着。
众人来到海滩集合,林月疏扫了一圈,通过裤子上的姓名条认出了裴少珩,上下打量着。
这人看着瘦,脱了还挺壮,或许常年待在室内的原因,皮肤白的反光。
裴少珩平日总是西装傍身,此时只剩条短裤有点不自在,双手抱臂,又觉得这样很娘,赶紧放下,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MC适时打圆场:
“这次的躲避球比赛分成两两一组,抽签决定对战顺序,最后胜出的一组可以获得节目组发放的五千元生活费,并根据排名选择今日午餐。”
“注意,情人节马上到了哦,大家应该也想给心仪嘉宾买一份不错的礼物吧。”
此言一出,本打算划划水的霍潇腰板一下子挺直了。
林月疏一手揪着短裤不着痕迹往下扯了扯,直勾勾盯着展台上的三份午餐。
烤全羊、海鲜火锅、方便面。
“那个烤全羊……”林月疏咽下口水,“滋滋冒油,肉质肥嫩,入口即化……”
裴少珩看了他一眼,笑笑:“你们艺人是不是平时很注重身材管理。”
林月疏眼中是穿在铁棍上转圈的小羊羔,点点头:
“每次多吃一口,经纪人就要上来打我。”
裴少珩笑了笑,没再说话。
要赢,而且是必须。跟烤全羊无关,而是他的人生绝对不允许出现“输”这个字。
都说运气也是成功的一环,三组人抽签结果:
林裴对战温随,二霍手气爆棚,直接晋级总决赛。
首战开始,随泱和温翎漫各占南北,他们需要利用爆发力和假动作袭击中间的林裴二人,可以用手接球进行回击,但如果被击中三次以上则淘汰下场,最后规定时间内场上留存人数最多的队伍晋级。
哨声一响,温翎漫率先出击,球软,可他心硬啊,胳膊都抡成电风扇,目标明确,只朝林月疏进攻。
林月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面互防,还得随时应付对方的假动作,但凡着了道提前跳起来躲球,就彻底成了攻击方的空中活靶子。
随泱也是这么想的,至少先淘汰一个,两人同仇敌忾,目标只有林月疏。
弹幕怜爱了:
【月月跳来跳去躲球的样子好狼狈,但是月月再坚持一会儿,我还没看够你的小蛮腰捏。】
【月月好色……不是,好累……月月加油!】
林月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这时,随泱正好朝他扔球,他打算接住回击。
忽然,后背挨了重重一下,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弥散开。
身体一下子失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疼得他皱了眉。
哨声紧急响起,MC举手示意暂停。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查看。
林月疏后背红了一片,一道道细小血痕杂乱无章。
“啊,怎么扔石头。”工作人员从地上捡起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看向温翎漫。
温翎漫小跑过来,语气焦灼:
“没事吧,对不起我攻击太快看走眼了,把石头当球了。”
霍潇检查着林月疏的后背,质问:
“石头和球不管是体积还是颜色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说你不是故……”
“好了。”林月疏打断他,“温老师的确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看走眼也正常。”
霍潇一对剑眉敛得很重,他对着温翎漫看了许久,看得他虚虚移开目光,才起身对林月疏道:
“不舒服就申请退赛,不用管别人。”
林月疏点点头,挠挠后背站起身。
温翎漫还在那一个劲儿道歉,双目含泪就差跪下,别提多有诚意。
林月疏无视他的惺惺作态,对MC打手势示意可以重新开始。
经此一战,裴少珩也研究出了战术:
随泱从事音乐指挥相关,对自己的手非常重视,所以攻击性不强也不快;
温翎漫可不在乎这个,攻击接踵不暇,真如他所说,急了就有什么扔什么。
这次,裴少珩不再一味躲避,抓到球对温翎漫进行精准反击。
到底是有头脑和体力优势,温翎漫躲闪不及,被裴少珩三球抬下场。
现在二人只需共同对付战五渣随泱,赢下胜利不过是手拿把掐。
这时,林月疏也稳稳接到了随泱投来的球,他高举手臂朝着随泱作势投球,随泱急得一个劲儿往半空调。
“好机会!”裴少珩胜负欲上来了,敦促林月疏尽快干掉这个空中活靶子。
林月疏一个假动作投球,身体忽然一转,手臂都快抡抽筋,软弹的球却朝着已经下场的温翎漫直直飞去。
“嘭!”温翎漫愣在原地,用他华丽的脸精准接下了球。
下一秒,鼻血下来了。
“哎呀,对不起啊温老师,我忘记你已经下场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林月疏笑得春光灿烂。
又想起什么,道:“哎呀我还忘了,规则里球不能朝人脸扔,我也忘了,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啵。”
温翎漫抹走鼻血,僵硬的把球扔回去:
“没关系。”
弹幕乐了:
【哈哈哈,谁说软球打不出血,温老师可小心你鼻子里的假体哦。】
【爱月月,月月好,睚眦必报深得我心。】
【就你会装不小心啊,之前下跪那事儿月月已经饶你一次了,真就挑软柿子捏,结果捏到霍潇大吊了。】
【哈哈哈什么丧心病狂的形容。】
【没事,霍潇不会在意的,你看他乐的还在那拍手呢。】
比赛重新开始,随着随泱体力不支,二人可以说胜券在握。
忽然,林月疏双膝一弯,膝盖朝地,自由落体重重跪在沙子里。
随泱见势,疯狂投球,两球把林月疏抬下场。
接着就是裴少珩。
“没事吧。”裴少珩躲着球,抽出精力回望林月疏。
“没……嘶……”林月疏皱着眉,把腿从沙子里拔出来。
白白净净的膝盖此时沙血混着,汩汩冒血。
裴少珩躲着球,再回头看一眼。
趁其分心,随泱不讲武德,偷袭!
一球,两球!
林月疏喊:“别管我,嘶……快去把他抬下场。”
裴少珩一咬牙,扭头朝林月疏跑去,把人打横抱起来:
“医生呢,先过来看看。”
“嘭”的一声,躲避球正中裴少珩后背,落下后弹出去几米远。
终此一刻,哨声响起,宣告比赛结束。
死板的人们好像就在等这一声哨响,林月疏在地上跪了许久,众人才后知后觉跑来查看。
胜者一方进行MVP结算,互相击掌商业互吹。
“人都伤着了还不赶紧吹哨暂停,有些人也好意思趁虚而入,赢得光彩么?”跟组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大声训斥。
MC尴尬挠头:
“不好意思,我确实没发现林老师膝盖受伤,还以为这是什么战术。”
裴少珩抱着林月疏赶到长椅坐下,二霍紧跟着围上来。
他们对裴少珩那不老实的手十分不满,但眼下不是掰扯这种事的时候。
清水冲洗过伤口,露出磕破的皮肉,好像伤到了组织,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体.液。
碘伏凑上来的刹那,林月疏疼的脸都白了,但他很在意:
“裴律师大哥,明明胜利近在咫尺,你就不要管我啊。”
裴少珩蹙着眉,眼中只有林月疏不断冒出组织液的膝盖。
是,输了,很不爽。对方的确乘人之危,可也确实没违反规则。
就算重赛,林月疏也无法再上场,到头来还是惜败于人——
作者有话说:这个单元主要是要把原主和温翎漫的旧恩怨解决好,感情戏可能较少。
第65章 脸盲再发作。
喧闹的沙滩上, 二霍歃血为盟,使出要把随温二人头打爆。
远方, 海天相接,小小的黑影坐在海平线中,托着腮一动不动。
不断回顾刚才的画面,裴少珩懊恼地搓了把头发。
是啊,稳赢的比赛,输得这么狼狈。
失败的滋味像苦涩的杏仁,酸酸涩涩。
他何时输过,再难打的案子,他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不管当事人有什么后果, 赢下胜利才是人生唯一真谛。
沙沙、沙沙——
没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少珩抬了抬眼, 对上林月疏的脸。
他双腿包着纱布,走得一瘸一拐。
“裴哥。”林月疏鞠了一躬,“对不起, 是我害你输了比赛。”
裴少珩移开目光, 不想看他。
天灾人祸不避及, 可也确实是因为他才尝到了失败的苦味。
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两条腿绷得很直才不会扯着伤口疼。
“等回去后我请你吃烤全羊吧。”林月疏笑吟吟道, “当是赔罪。”
“不用。”裴少珩站起身,声音森寒,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说着,他抬脚欲走:“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费尽心思接近我意图明显,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林月疏眨眨眼:“怎么不是好人呢。”
裴少珩眉头一皱,扭头看着林月疏。
林月疏脸上的表情满是天真无邪:
“我听说, 你打过所有的案子从没输过一次,你应该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这样的人放弃只差一步就能胜利的比赛,凭着本能先来关心我,人下意识的举动不会错的。”
沉默了许久,林月疏抬头望着天际浮动的云:
“你应该看出来我是故意摔倒,故意输掉比赛的吧。”
裴少珩翕了翕眼。是啊,哪有人腾空跃起最后膝盖着地的。
“但你看到我受伤还是不顾一切地来了。”林月疏歪头笑,“比起输赢,你更在乎同伴。”
裴少珩瞳孔骤然一扩。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说是为底层人民辩护,也不过是因为这种案子难打,但他可以不择手段地赢,哪怕对面才是占理的一方,哪怕对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人性。
但他没有退路了。
“六岁那年,父母离婚了。”裴少珩的声音轻轻的,像是陷入了旧时的回忆。
“父母都是律师出身,和心中人民大过天的父亲不同,母亲是很厉害的大状,只为有钱人辩护,颠倒黑白,枉顾人命。”
“后来,母亲嫌弃父亲一辈子不会变通,一辈子受穷,在父亲百般哀求下,她还是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六岁的我不懂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在大雨夜追着母亲的车一路跑,摔倒了,磕得头破血流,母亲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林月疏托着腮静静倾听,脑子里晃晃悠悠冒出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
裴少珩笑笑:
“爷爷曾经问过我恨不恨她,我说不恨,我无法憎恨一个每晚抱着我讲故事的人,哪怕再忙也要坐最后一班飞机从外地赶回来为我庆生的人,一个不停不停说爱我的人。”
“那时年纪小,不懂母亲为什么离开,将所有责任归咎于自己的平庸,于是从初中起就开始参加模拟法庭社团,学着弄明白那些枯燥繁琐的法律条例,终于,在大学时鼓起勇气给母亲打了电话。”
“那天我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公诉精英竞赛,想让母亲看到我长大了,变成了和她一样无往而不胜的大律师。母亲知道后,第一次没再拒绝我见面的请求,还带了她的重组家庭看我打比赛。”
说到这,裴少珩陡然沉默了。
林月疏正听得热闹,伸长脖子追问“然后呢”。
漫长的沉默,云朵变换了无数的形状,暖意的风送来了裴少珩冰冷的语调:
“输了,对方实力强劲,我技不如人,三个来回都没打下来,被对方掐着命门打,招招致命。”
说完,裴少珩忽然抿起嘴巴,努力收束着情绪。
“然后呢。”林月疏小心翼翼问。
裴少珩转过身,笑了下:
“失败的孩子想寻求母亲的安慰,却只看到母亲离去的背影,以及对她第二个儿子说着……”
“你要努力,绝不可以输,失败是很丢人的事,是一辈子的耻辱。”
林月疏点头,点头。
偏执的人,大多是童年没那么幸运,所以成人后才想要不计后果地弥补曾经的缺失。
“裴哥。”林月疏斟酌片刻,“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能把能力范围内的事做到最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裴少珩目不转睛望着他,没说话。
林月疏看向远处,那边,随温二人在二霍联手抗击下,输得一败涂地。
“输了也好,赢了也行,妈妈都不会再回来了,人生更没那么多观众,所作所为根本无人在意。”
这句话不知是对裴少珩说的,还是对那个曾经拼命想要得到爱的自己说的。
裴少珩反复咀嚼着:
“输赢都好,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择手段赢下的官司,只是想向母亲证明自己。
可无论怎么赢,手段多肮脏,母亲不会知道,也没兴趣为他鼓掌。
他拼了命地向上爬,兜兜转转,依然留在原地。
林月疏指着不远处被二霍按着打的随温二人,道:
“你看,就算他们最后输了,又有多少人会记得。”
裴少珩笑了下,转过头:
“林月疏,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会无条件地偏爱你。”
林月疏一挑眉:“嗯?”
“你故意输掉比赛的行为,让我再次尝到失败的滋味。”裴少珩释然地松了口气,“可是,一如既往,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改变,是不是。”
“是。”
裴少珩点点头,忽然掏出手机扬了扬。
林月疏心领神会,目送他离开。
*
躲避球比赛最后的结果,二霍凭借一腔怒意爆发小宇宙,三个回合不到给随温二人齐齐清场,硬是用软绵绵的弹力球把二人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根据排名,二霍美美吃上烤全羊,随温二人也不赖,海鲜锅美滋滋。
但终归是节目,总不可能真怠慢了嘉宾,因此节目组也暗示几人可以将食物分享给只领到泡面的人。
其乐融融的餐桌上唯独少了林月疏。
林月疏躲房间里锁着门,工作人员也好,二霍也好,来了几次喊他吃饭,都被他以腿疼为由拒绝了。
他打开手机,恰好收到了裴少珩发来的消息。
是一份将近1M的文件,点开,案头写着“温翎漫名誉诉讼案”。
其中涵盖大量案情细节分析和证据罗列,林月疏看着看着,终于明白了裴少珩说的那句“我不是什么好人”到底所谓何意。
这本小凰文从头看到尾,原主都不外乎是一个下药威胁他人成婚,找人轮X丈夫白月光并发视频炫耀,最后因果循环彻底沦为烂抹布的人渣。
所以后来遭人轮X的受害人温翎漫一纸诉状将原主告上法庭,又有裴少珩这种牛逼大状为其保驾护航,最后原主被判处赔偿温翎漫各项费用共计1200万。
林月疏睁大眼,也算是长见识了。一条人命能有这么多钱么?
参与这个案子的人看到的,都是坏事做尽的原主自食苦果,但裴少珩发来的文件,又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
三年前,邵承言凭借其出色的工作能力被海恩集团聘为职业经理人,负责操控集团内部股票运营,他每年酬劳所得可不止霍屹森给他开出的千万年薪,暗箱操作赚差价,都给他吃得肠肥脑满。
他不惜以身试险也要赚这笔不义之财,只有一个目的——
邵承言和温翎漫是青梅竹马,和曾经老实本分的邵承言不同,温翎漫打小不爱学习,天资平庸却总做着一炮而红的美梦,职高毕业后,百般游说邵承言送他进娱乐圈寻梦。
在这个圈子里混,处处要钱要人脉,这些年邵承言为了他砸锅卖铁,他说有个男主演试镜,大导演大制作,导演曾暗示过他非常欣赏他的才华,现在就缺一笔疏通费,至少能让制片人看到诚意。
邵承言问他多少,温翎漫狮子大开口:“五千万。”
“疏通关系需要这么多钱?”邵承言有点犹豫。
“你以为只是疏通?导演挑人看的是自身价值,给自己精包装、立人设,争取更大赢面有什么不对。”
眼见温翎漫脸色不悦,邵承言只得哄着:“我再想想办法。”
能借的都借了,可还差不少。邵承言铤而走险,打起了公司股票的主意。
他向银行借贷,买下一家准备申请破产的公司,操控股票账面利润,让其成为虚假的热门股,引得大批投资人纷至沓来。
而后再大量抛售股票,赚到钱及时抽身,剩一堆把家底都套进去的股民守着一堆烂账,卖房子的、跳楼的比比皆是。
邵承言用前途换来的五千万,都进了温翎漫口袋。但他也有这个信心,温翎漫漂亮会来事,一笔钱若能让他飞黄腾达,他也甘愿做他背后的男人。
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最后导演公布男主演定档,出现了一个从没听过的名字——林月疏。
收了钱的导演还对温翎漫腆个脸笑:
“不好意思,制片人的意思是林月疏更符合原著人物的风格,所以他想给这位年轻人一次机会。”
砸进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温翎漫损失了钱财又看不到未来,那天起心里便埋下了名为“林月疏”的仇恨种子。
他托人调查原主林月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原主出身孤儿院,性子软又懦弱,常被人欺负。
他大学时在加油站勤工俭学,当时排队的车很多,原主因指挥失误导致去加油的邵承言不慎追尾前面豪车。
豪车车主不依不饶,说主责在原主操作失误,非要他赔偿十万块。
车主还故作大方地对邵承言说:“这事儿谁的问题追究谁,你也不用动用保险,否则一套赔下来明年你的保费必定上涨。”
他看向吓得神志不清的原主,笑道:
“年轻人也该给你长个记性,今天只是十万,以后再这样工作不专心,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原主哪里有十万,上学还靠助学贷款,他泣不成声,给车主跪下要他饶他一次,车主冷面无情,就不让邵承言喊保险公司,非要原主赔。
这时,邵承言却掏出手机,语气淡漠:
“不要为难小孩,我一年花那么多钱买保险,不用太亏了。”
那一刻,原主看着眼前这个为他说话的高大男人,彻底被他的魅力征服。无关样貌,只因为邵承言是他糟糕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愿意耐心为他解决问题的人。
从那天起,原主天天盼望着邵承言来加油,加油站规定,加92号汽油送一盒纸巾,加95号则能多送一瓶矿泉水。
可每次邵承言来加油,从原主这得到的赠品都是牛奶、面包、真空包装的烧鸡。
这是原主能力范围能送的最好的东西了。
邵承言的出现好似打开了原主的幸运之门,一次给车加油,车主是圈内鼎鼎有名的星探,他一眼相中原主,问他愿不愿意参加男主试镜。
原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却在五百多名试镜者中脱颖而出。
后来原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被主持人问有没有心仪的类型,他说:
“喜欢个子很高的,最好戴眼镜,工作需要常穿西装,鼻梁上有个小痣。”
种种信息直指邵承言。
温翎漫知道这事后,坐不住了。抢他资源还要抢他男人,怎么不去死。
于是在他策划一出好戏,在原主去海恩集团参加活动时,让他偶遇邵承言,再找人交给他一瓶粉末,说是VC补品,要他下在邵承言杯子里,还说什么邵承言喜欢这种体贴入微的人。
原主根本不知道,那瓶粉末是催.情药。
与其说是他把邵承言睡了,不如说邵承言敌不过药效夺他清白。
但原主倒也乐在其中。
后来原主知道邵承言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自知犯了大罪,天天跑去教堂忏悔,就是那一天,又落入了温翎漫设下的套中套。
忏悔完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废弃厂房,听到里面传来呼救声。
进去后看到是圈内同僚温翎漫,被几个壮汉压着欲行不轨。
壮汉威胁他:“敢报警就打死你!”
这时,奄奄一息的温翎漫对他伸出手:
“拍下来,发给邵承言,他会想办法的,不要告诉警察,我丢不起这个人……”
涉世未深的原主也是真着了温翎漫的道,加上他当时被吓得六神无主,丝毫看不见这个建议漏洞百出,就这么照做了。
后来在法庭上,裴少珩咄咄逼人,质问他是否拍下了他当事人温翎漫的不雅视频并散播。
原主急得直哭:
“我没有散播,是温翎漫让我发给邵承言,说他会想办法的。”
裴少珩笑了下,反问:
“所以你承认你亲手拍下了我当事人的不雅视频,并发给他人。”
原主那脑子本就不行,这下彻底被绕进去了,他求助地看向他的辩护律师,律师却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最后,他被要求赔偿一千二百万,休庭后,他的辩护律师比裴少珩还咄咄逼人:
“你怎么不跟我讲你发给的是邵总经理,你知不知道你发的是他的工作手机,这部手机平时助理秘书都会帮助打理,这下好了,倒真成群发了!”
不是原主没说,是律师有心不问。
因为他给原主辩护只能拿那块儿八毛的,但和温翎漫合作,就等着麻袋接钱。
一环扣一环,原主因为要赔偿这天价费用,不得已和陆伯骁签下了霸王合同,殊不知,这份合同的拟定人也是邵承言。
所有人都在合伙推着他往绝路走,将他彻底变成小凰文里没有三观的欲望的奴隶。
邵承言愿意和原主结婚并非那些站不住脚的“家里觉得丢人要其负责”,自始至终,不过是温翎漫冲他撒娇又撒泼:
“你就假装和他结婚嘛,反正他笨,你说什么都信。好好练练他,不然我这委屈算是过不去了”
……
林月疏看完整份文件,在被告人证词一页中,原主反复强调是温翎漫要他拍视频的,却被裴少珩驳回:
“当时的场景处于一种非常焦急的状态,到底是录视频找人帮忙更快还是拍照更快,需要我们来个现场模拟么。”
再问原主:
“你既然能轻松从容地录视频,我想在这个过程中你也权衡过利弊,没有选择可以急速出警的警察,而是将希望放在距离案发地十几公里的邵先生家中,你到底是真的有心帮忙还是另有所谋,我想陪审团和法官也有自己心中的一杆秤。”
林月疏忍不住感叹:
“哇,裴少珩你还真是个人渣啊,这样的官司就算赢了,你睡得着么。”
他又想到自己曾对着原主空荡荡的衣柜发出嘲笑——反正你也不需要穿衣服。
所以,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咕噜……”肚子叫了声。
林月疏回过神,望向时钟指针指着十。
旁边,裴少珩的床空空如也,林月疏也不难猜出他正在哪个地方自我反省。
林月疏拿起泡面,撑着剧痛的双腿一步一步,像刚驯服四肢的外星人。
大厅里一片阒寂,嘉宾们都回去睡了。
林月疏抱着泡面,如履针尖,好不容易来到茶水机旁,泡好面,一头扎进沙发里,喘粗气。
泡面在纸桶里不断膨胀,水分一点点蒸发。
林月疏窝在沙发里,脑袋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哈欠打出来,眼睛也正式闭上了。
“哒、哒——”黑暗中,节奏的脚步声放得很轻。
霍屹森刚把水杯放上茶水机,一歪头,看到熟睡的林月疏。
他的双腿绷得直,看起来好像是伤口太痛了,依次,只能用后颈卡在沙发靠背上,睡得很难受,鼻子里时不时发出轻哼。
霍屹森看了半晌,手指托着瓷杯放下,慢慢把手指抽出来。
他翻出药箱在林月疏身边坐下,只占了一点沙发边缘,挪动身子轻轻往深处靠。
“林月疏。”他的声音很轻缓,以使对方误以为在做梦。
“嗯……”林月疏发出一声梦呓,“疼……”
霍屹森一手从他腿弯下穿过,另一只手固定着他的上身,把他两条腿转过来搭在自己大腿上。
就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牵动了伤口。
林月疏痛苦皱着眉:“哎呀……哼哼,疼……”
很小的声音,却跟讲不通道理的小孩一样赖赖唧唧的。
霍屹森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哄道: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温柔的手掌节奏地舒缓着他烦躁的情绪,睡梦中,林月疏的眉也渐渐舒展开。
霍屹森扶着他的脑袋亲他的额头,腾出手打开药箱,单手行动。
掀开旧纱布,皮肉黏连成一团,尽管霍屹森再小心,还是把人疼哭了。
紧闭的眼睛掉着泪,落在睫羽明珰乱坠。
“疼……妈妈,好疼啊……”林月疏很久没有梦到妈妈了,兴许是今天裴少珩的故事,让他再次想起那个缠缚他半辈子的女人。
霍屹森低下头,下巴轻轻贴着林月疏湿漉漉的脸蛋,声音温柔的像哄小婴儿:
“乖宝宝,不痛不痛,你是小男子汉,再稍微忍忍好不好。”
林月疏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不知是太疼了还是霍屹森话太多,他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很快又闭上。自己也搞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他习惯性地摸索着,找到霍屹森的肩膀紧紧搂着。
霍屹森也跟着松了口气,翻出云南白药给他擦过伤口,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费事吧啦的揪断一截纱布,绕着膝盖缠了几圈。
过程中,时不时看一眼他的表情。
如果见他眉头绷着,便立马停下手中动作让他缓缓。
林月疏半梦半醒的,有意识自己被人抱着。
可这一天折腾,身心俱疲,想睁眼又睁不开。
是霍潇吧。他这样想。
所有人里面,只有霍潇比较擅长照顾人。
他惬意地叹了口气,脑子浑浑噩噩,只剩霍潇那根怪物不断清晰。
冲着他耀武扬威。
林月疏情不自禁“嗯哼”一声,脑子尚未清明,身体先出现了条件反射。
他双臂环着霍屹森,脑袋使劲往上抬,黑暗中摸摸索索找到霍屹森的嘴唇。
双唇相贴,林月疏吻技灵活地撬开对方唇舌。
“嗯嗯……”
“唔唔……”
“吧嗒、吧嗒。”水声起起伏伏。
霍屹森陡然睁大双眼,急切地扣住林月疏后脑勺,稍微发了狠,在他的口齿间反复撩挑。
两条被欲望征服的小蛇急不可耐地纠缠,湿漉漉的身体不断交换对方的体.液。
此时的霍屹森,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急躁的热气争相恐后往里挤。
蜜糖色的空气温度不断攀升,在皮肤表层沁出薄薄一层细汗。
很激动,如堕云间。
林月疏鲜少同他接吻,春节那晚鼓起勇气一亲芳泽,亲是亲上了,结果林月疏听到他不给睡,提裤子就走。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脑子和身体一并旋转。
“嗯嗯……”换气的间隙,林月疏又哼唧两声。
霍屹森又扶着他的后脑勺亲上去。哪怕只是换气,霍屹森也会觉得丢了这短暂的几秒仿佛损失了几个亿。
“嗯……霍……”林月疏推搡着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霍屹森笑了下,唇瓣轻轻蹭着他的唇:“嗯,你说。”
“霍老师……霍潇,潇哥哥~”林月疏轻咬他的下唇,“亲亲小果子,小果子也要。”
黑暗中,霍屹森的泛着凉意的眼底融入夜色中。
轰隆——
大厦顷刻间坍塌——
作者有话说:月月:“老公们,可以给一点口口液吗[害羞]”
第二天,被x到双眼失焦的月月:
“我说的是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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