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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5

    第71章 惨?光是听到这个字,浑……


    打了几遍江恪的电话, 每次都提示空号。


    林月疏又借了徐家乐的电话打,也是空号。


    徐家乐提醒:“空号一般代表这张卡注销了。”


    林月疏耳朵忽然发出尖锐的长鸣, 胃里一阵翻搅,像有无数只飞蛾在里面乱扑腾。


    他立马将车子停在路边,照着通话记录翻找,排除了无数的骚扰电话,才找到有可能是霍屹森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霍屹森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林月疏开门见山:“江恪呢。”


    那头蓦然沉默,良久,低沉的声音道:


    “他的事, 怎么问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件事。”


    “之前你不是提出聘请去你集团做事?我现在找不到他人, 他这几天有去上班么。”


    “他没来。”霍屹森的声音失去了笑意, “我说过,选择权在他。”


    林月疏陷入沉默。


    他迟迟不说话,霍屹森也觉得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 刚要挂电话, 林月疏打断他。


    “江恪……有个小姨, 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查到他小姨的电话。”林月疏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拜托了。”


    霍屹森倏地垂下眉眼。


    相较于从前的林月疏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演出一副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实则不知道多得意;而今日的他为了名叫江恪的男人, 发自内心地放下脸面来央求他。


    霍屹森盯着桌面的盆栽,良久,低低道: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等待霍屹森回信的间隙,林月疏也没闲着。


    他排查了所有江恪有可能出没的地方。


    金哲慧夜总会, 封条贴得严丝合缝;


    江家庄园,法院正带竞得者看房;


    晋海市拘留所前,林月疏拉着看门警察的手,要哭了:


    “你实话告诉我,江恪是不是又犯事了,你说,我能挺住。”


    狱警翻了个白眼:“当我们这度假村啊,来过还想来。”


    林月疏正欲报警报失踪,霍屹森的电话打来了:


    “江恪的姨妈半个月前就回英国了,这之后江恪也没和她联系过。”


    林月疏心头叫人用力捏了一把,莫名其妙的泪积郁在眼眶中。


    他讨厌所有的不告而别,妈妈是,哥哥是,喝酒猝死的大叔也是。


    这些人用这种戏剧化的方式退场,变成了他的未竟之事,曾经与对方植入骨血的亲密,却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瞬间悄然消失。


    自此以后,除了梦以外的地方,再也没有遇见过对方。


    不懂,他们是有多厌恶他,才连一句郑重的“再见”也不肯好好说。


    “林老师……”徐家乐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林月疏,小心翼翼叫了声,再无下文。只觉得此时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


    “林老师。”徐家乐这次不叫他不行了。


    “手机来电,是裴少珩律师的。”


    林月疏堪堪回神,擦擦眼睛接起电话。


    “林老师,十点钟了。”裴少珩莫名其妙来了句,“马上开庭了,你还没到?”


    林月疏:“嗯?哦——”


    这些日子光顾着和温翎漫扯皮,又为了江恪心力交瘁,都忘了综艺收官那天,通过裴少珩预约了殷鑫一案的旁听。


    林月疏握着手机,嘴巴嚅嚅两下。


    以他现在的心情,恐怕很难安静坐在旁听席听完这几个小时的官司。


    “我就不……”


    话没说完,被裴少珩打断:“我先过去和当事人对接,还有半小时开庭,你尽快过来。”


    那边急匆匆挂了电话,林月疏已然骑虎难下。


    开车到了法院门口,助理没有旁听申请不能进,自己在车里等林月疏出来,还贴心的帮他买好了午餐。


    林月疏往那一坐,几分钟后,多日不见的侏儒出现在他眼中。


    每次看到警察都要弯腰屈膝把殷鑫带过来,他也说不好是心疼还是想笑。


    殷鑫往被告席一坐,小头小手的,还没个桌子高。庭还没开,先一步委屈巴巴地哭。


    林月疏移开视线。莫要伤了朕的龙目。


    庭审照流程开始,林月疏也是听得云里雾里,裴少珩凭借其过硬的专业知识和辩护经验,硬杠审判长,说的人哑口无言,沉默了将近三分钟。


    裴少珩继续攻击检查方,口舌如流,林月疏不明觉厉,宛如在听“意大利面就应该拌42号混凝土”。


    裴少珩来势汹汹,打的对面一众检察官、警方节节败退,眉头紧锁。倒是他的当事人殷鑫,脸上按奈不住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林月疏别过脸。早知道不来了,真怕再打下去,裴少珩直接把审判长也送进去了。


    这时,公诉方检察官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我方证人鹿聆因身体原因行动不便申请不出庭,但在庭前准备阶段,提供了相应的书面证言。证词中提出,被告人殷鑫多次以其家人做要挟强迫与其发生性关系,构成强.奸罪,关于这一点,辩方律师是否有异议。”


    此问题一出,旁听席所有人不约而同坐直了身子。


    如果按照检查方提出的洗黑.钱定罪,殷鑫可能关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但涉及强.奸,还能多蹲两年。


    大家紧张,是因为殷鑫的辩护律师是裴少珩,一个能把死的说成白的巧嘴,想给他把强.奸洗成“自愿发生性关系”,对裴少珩来说也没有难度。


    短暂的沉默后,审判长请裴少珩发表辩护意见。


    裴少珩简单看过材料,清清嗓子:


    “关于检查方提出的殷鑫涉嫌强.奸一案,我有以下几点辩护意见。”


    众人一听还有好几点辩护意见,一个个肉眼可见地死了。


    “第一,被告人殷鑫对于以暴力胁迫对方发生性关系一事持不认同态度,因为以我当事人的身高体重,很难对身高一七九,体重一百三十斤的证人进行暴力胁迫。”


    殷鑫一听,脸刷一下红了。


    听着是在为他辩护,实则句句都是人身攻击。


    裴少珩继续道:


    “第二。根据证人证词,他第一次与我当事人发生性关系时是在三年前,证人今年二十一岁,三年前是十八岁。”


    审判长静静倾听,频频点头。


    “但是众所周知,虚岁向来不参与重大决策,当事人实际年龄为十九岁,三年前为十六岁。”裴少珩又道。


    众人:???


    众人:!!!


    殷鑫一记眼刀甩过去。姓裴的你知道自己在说啥不!


    裴少珩面向审判长,提出异议:


    “所以我认为证人证词有误,需要申请公开其真实年龄信息。”


    殷鑫一下子慌了神,脑袋拨浪鼓一样三百六十度地摇。


    尼玛的裴少珩,老子本来只是涉嫌强.奸,打不赢官司最多也就关个几年,你倒好,直接给我扣了一顶“强.奸未成年”的帽子。


    审判长沉思片刻:“同意辩方申请,公开证人年龄信息。”


    殷鑫一下子瘫了,从椅子上滑下去。


    林月疏捂着嘴,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考虑到法庭之上保持肃静,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一声。


    “呵。”


    突然,在他笑声落下的瞬间,身后也传来一道笑声。


    林月疏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他对记忆他人的样貌、声音都很困难,除非是极为特殊的音色。


    这简单一声笑,如一条清澈又浅的银河,细腻绵长的缓缓流动。


    林月疏咽了口唾沫,心头敲起了喧闹热躁的鼓点。


    他缓缓回过头想一探究竟——


    “哐哐哐!”审判长连敲三下锤,打断了林月疏的动作。


    只是这三声锤音并非针对林月疏,而是警告对着裴少珩破口大骂的殷鑫。


    林月疏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每每觉得过去了一小时,抬头一看,秒针才走了一圈。


    后脖子的一片皮肤滚烫似火燎,烧得他几次想转过去,却又败于“庭上不得交头接耳”的警告。


    漫长的春秋交替过去了,两方人员都已经吐到肚子里没货了,审判长敲锤示意宣读判决结果。


    众人起立,在庄重肃穆的天平下,审判长一字一顿,坑将有力:


    “被告人殷鑫,涉嫌恐怖融资,破坏国家金融安全,五年内洗钱次数高达十六次,总资金高达六千万,导致大量金融机构破产。


    另外,在此期间,被告人殷鑫还涉及多次对未成年人以诱.哄、威胁的手段强迫发生性.关系,构成强.奸未成年罪,数罪并罚。


    据《刑法》和《反洗钱法》XX条规定,裁定如下——”


    当审判长嘴里吐出“有期徒刑二十年和没收全部资产”时,群情激昂,纷纷起身拍手叫好。


    殷鑫死了有一会儿了,听到裁定结果,像个长了脚的土豆一样跳起来大骂:


    “裴少珩!你这拿钱不干人事的狗东西!你等着!你看你以后还能在律师界混下去!”


    裴少珩微笑着望着他,忽然眉头一挑,好似再说:


    “你继续骂,我不介意再为你的刑期添砖加瓦。”


    林月疏把小手拍得通红,裴少珩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到时温翎漫也交给你了。


    旁听席上的人一个个离开,林月疏这才回神,忙回头看过去。


    乌泱泱的人群中,一抹极为显眼的高大身影走得又快又急,黑色的大衣被风扬起衣角。


    林月疏跟着抬腿去追。


    “林老师。”裴少珩忽然追过来叫住他,“案子结束了,我还有点时间,一起吃午饭么。”


    “下次吧。”林月疏的视线紧紧追着那抹高大身影,敷衍两句跑了。


    那人人高腿长、动作麻利,林月疏跑得喘上了,和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没有尽头的银河。


    那人阔步下楼,很快埋没在人群中。


    林月疏眼见追不上了,他扶着膝盖擦一把细汗,视线一扫,瞥见了楼梯扶手。


    这一天,众目睽睽下,庄重严肃的法院大厅,一名男子骑在楼梯扶手上,蛋蛋都快擦出火星子,最后一个信仰之跃来到众人面前。


    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摔成四瓣的娇臀,一头扎进眼前这男人的怀中。


    “江恪……”


    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停下了脚步,缓缓垂眸。


    漆黑的眉眼荫掩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此时的林月疏紧紧搂着他的后腰,下巴贴着他的胸膛仰起头,一动不动望着他的脸。


    剧烈运动后的小脸泛着湿润的潮红,柔柔的眉宇向两边垂着,眼眸中水光璀错,明珰乱坠。


    男人迟迟不动,林月疏攥进他腰侧的衣服,软绵绵地叫:


    “江恪……你说说话嘛。”


    江恪眉眼顿了顿,半晌,抬手搂住他。


    嘈杂的人群中,江恪听到了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呜咽,埋怨着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一向骄傲的林月疏也会泪涟涟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


    江恪叹了口气。就是不想看林月疏为了他放下骄傲和尊严,才选择不辞而别。


    江恪松开人,给他擦一把眼泪:“先出去。”


    林月疏死死拽着他的手,两脚用力抓地:“你要去哪。”


    “老婆。”江恪勉强支棱起笑,故作轻松,“你应该也不想上明日头条吧。”


    林月疏看了眼周围朝这行注目礼的人群,拉起江恪一路小跑。


    给人强行塞车里,怕他跑了,把副驾的安全带拉过来给人捆上,然后对小助理道:


    “我给你钱你自己打车回吧,我今天有急事不能野餐了。”


    小助理看了眼后座的男人,点点头。


    唉,其实我是清风潇月党来着。


    车上。


    林月疏心不在焉开着车,三五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江恪。


    江恪无奈:“老婆,我就在这,除非跳车,不然跑不了的。”


    林月疏警惕抬眼。


    跳车?赶紧把车门锁了。


    “你的行李呢,你最近去哪了,霍屹森说你没去海恩,那是住在哪呢,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么。还有妮妮呢?”林月疏那嘴连珠炮似的。


    江恪笑道:“老婆,你的问题太多了。”


    林月疏凶巴巴挑起眉:“你不说,我就一直往前开,开到海里。”


    良久的沉默,江恪却答非所问:


    “虽然我和霍潇相处时间不多,但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


    林月疏听完,沉默许久,看一眼导航,忽然猛踩油门:


    “再有一公里,车子就能直接飞海里。”


    “林月疏。”江恪努力维持笑,却也听得出声音很疲惫,“我没开玩笑。”


    林月疏松了松油门,不发一言。


    “在拘留所的时候,想着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外面那么多金童玉男,怕人一招手你就跟着跑了。”


    “出来后,你也是唯一一个来接我的,当时的心情,觉得自己在里面的忍让没有错。”


    江恪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可今天,却不含半点笑意。


    “只是有些东西确实变了,当时的心境,所处的环境,重新审视后的自己。”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要表达的东西实则很多很多。


    林月疏作为公众人物,成日和有过案底的人混在一起,会遭人非议,甚至影响他的工作;


    自己是否还有能力给予他想要的一切,他还有多少青春可以等。


    那日在霍潇家的花房外无意间听到二人谈话,才明白林月疏所做的一切无关爱情,只是因为他底色善良,他人的帮助于林月疏来说是要加倍奉还才得以安心。


    此时,林月疏将车子停在海边,熄了火。


    他不发一言下车,拉开后车门钻进去。


    “江恪……”他给人解开安全带,跪趴在江恪身边,搓方向盘搓得火热的手搭在江恪大腿上。


    “不要跟我说大道理,我脑子笨,理解不了。”他轻轻趴在江恪胸间,娇俏的眉眼讨好地望着对方。


    做一次吧,把这人做爽了就不会想东想西,试图再次逃跑。


    “林月疏,理解不了我可以再说一遍,掰开了给你讲。”江恪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林月疏轻轻拂开他的手,撒娇道:


    “叫我老婆~”


    江恪垂眸,望着一个劲儿撒娇的林月疏,喉结动了动。


    他还有很多大道理没说,尽管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


    可三十二年的处男,对这一套实在没招。


    林月疏的手已经钻进他的衬衫,挺起下腹紧紧贴上去,把自己的手安全的藏在两片腹肉中间,就怕江恪找准机会给他拎出来丢了。


    林月疏越摸越上头,这结实细腻的手感,线条分明的起伏,隐隐试探到茂盛的黑树林的边缘,微微扎手。


    “你叫我老婆呀,你以前一直都这样叫的。”林月疏愈发放肆,展开两腿坐他身上。


    嘴巴轻啄他微凉的嘴唇,不停哄着要他叫他老婆。


    “老婆……你别刺激我。”江恪咬着牙关,腹部肌肉血脉贲张,“我们的关系还不到做这种事的程度。”


    说着,他用最后一丝理智紧紧攥住林月疏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林月疏根本无法动弹。


    那就智取好啦。


    林月疏放弃抵抗,收了腿坐回到一边。


    良久,有点委屈地说:“你说得对,我们的关系的确没到这一步。”


    江恪倒有点失落,跟着点头。


    “那……”林月疏更委屈了,眉头耷拉成八字,“给我看看总行了吧,让我过过眼瘾,反正你也给我看过啊,六张照片呢。”


    “老婆。”江恪恢复了笑吟吟,“只能看,要是继续动歪心思……”


    他抬手揉上林月疏的后颈,像以前一样不轻不重地掐捏。


    “你会死得很惨。”


    林月疏心头一朵大丽花不断绽放。


    惨?光是听到这个字,浑身血管都要爆炸了——


    作者有话说:收到文案投诉的站短,申诉了,还是被锁了。


    研究很久发现文案投诉只能电脑端操作,大概挡了谁的路了吧。


    从夹子当天被举报章节,到后期三五不时锁我文案,心真的很累,我现生很忙,每天光码字就心力交瘁,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左右,还要应付审核,有一种无力到都哭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我是个韧性极强的人,一路走来跌倒过很多次,爬起来拍拍裤子继续走,生活也好,写文也好,绝对不低头不认输。


    感谢你们的陪伴,评论区将随机掉落红包。


    第72章 江恪,你不来我就要死了……


    江恪的裤子材质是极细腻的羊毛混纺, 垂坠感很足,摸在手里很容易发热。


    林月疏只是绕着裤链周围摸索两下, 就看到裤料下撑起厚重一团。


    体量可怖。


    他说是想看看过眼瘾,却挺起上身找江恪接吻。


    湿漉漉的蛇实在没什么技巧,对得起他处男的身份。


    但正因如此,却让林月疏很有感觉。


    一个连人体蜈蚣都见过不少的浪子,吻技如此生疏,中又透着一丝无所适从的慌乱。


    当林月疏故意使坏把蛇头缩回去,江恪皱起眉,着急的往他口腔深处幢,找寻到坏心眼的小蛇, 揪回来像是惩罚一样胡乱地吸。


    林月疏忍不住笑, 真可爱。


    “江恪……”他磨蹭着双颓, 迷离的眼下水光点点,“我好想要,我快疯了, 你救救我……”


    哼哼唧唧的嗓音, 是他屡试不爽的开瓶器, 那二霍最受不了这个,每次他一出这动静, 二人就上赶着了。


    “老婆。”江恪的声音尚且理智,“我也要疯了。”


    话音一落, 林月疏顺势拉开手中拉链。


    王八出巢,打的他掌心酸痛。


    林月疏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虽忙着接吻看不到,但手心传来的真实体量,可以称得上是定海神针了。


    不敢想象,这一棒子打下来, 四海皆虚无。


    林月疏拿上定海神针着急忙慌试图收服。


    “等、等等,老婆。”江恪紧蹙着眉叫停,额角几缕青筋一弹一跳。


    林月疏把他衬衫从裤腰里扯出来,不解开扣子,只手伸进去乱揉。


    把江恪的衣领弄得凌乱不堪,一片混乱中,只有哈利法塔依然整齐地伫立。


    林月疏笑得迷迷瞪瞪:


    “坏老公,你好色哦……”


    “说好只看看。”江恪把林月疏不知什么时候拉下去的裤子又给提上,“老婆不能言而无信。”


    林月疏做了个深呼吸,微笑、微笑。


    不着急,不着急,对这种比奶狗还纯情的家伙得有耐心慢慢来。


    他又捧起江恪的脸同他接吻。


    该说不说,江恪三十二岁就坐上国资副总的位置,到底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这种人向来不是死读书,而是学习能力超强,稍微实践个一两次就能达到普通人努力一辈子的成果。


    哪怕只是接吻。


    他亲的他好晕,林月疏都分不清是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还是涎水生香,整个人像泡在巨大的香水池,气味浓郁,占有欲强烈。


    晕晕乎乎的,林月疏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看清之后,江恪已经欺身上来,把两人调换了位置。


    江恪额头顶着林月疏的额头,半眯着眼,好似也已经陷入失控带来的巨大恐惧感。


    狭小的车内空间,江恪必须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才能腾出一定的空间。


    林月疏被压得喘不了气,把他的蛇头推出去,气息不稳地轻轻喘.息。


    “老婆,你咬我,让我清醒一点。”江恪双颊泛着潮红,如醉酒之人那样双眼迷离。


    林月疏此时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顺着他手指的位置咬上颈间。


    他咬得很轻,身体也使不上力,啃咬变成了吸吸舔舔。


    林月疏知道江恪的心思,他觉得自己是戴罪之人,不想因此毁人声誉,否则自己这种尤物当前,得道高僧来了也得踌躇两步。


    林月疏聪明的小脑瓜又有招儿了。


    他加重咬合力度,疼得江恪皱了眉。这样江恪便可将注意力都放在这里,模糊了下面的焦点,他也就能趁其不备空手“套”白狼。


    林月疏快把他脖子咬穿了,江恪还不知情地笑:


    “老婆,你的咬合力堪比一头成年鬣狗。”


    林月疏“嗯嗯唔唔”地胡乱应着,手已经悄悄摸到了定海神针,胯骨往上挺了挺,打算先上垒再计分——


    “叩叩。”车窗忽然响了两声。


    刹那间,二人如惊弓之鳖,齐齐不动了。


    人来人往的海滩,阳光正好,停在沙滩上的车子,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林月疏偏头一看窗外。


    妈的,霍屹森!


    再回头看向江恪,俨然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江恪垂下头,把定海神针搬回海底龙宫。


    “老婆。”他还是笑,“差一点出问题了。”


    林月疏内心的小人抱头痛哭:


    差一点就能安全上垒,霍屹森,难道你是我命中的劫数?


    林月疏提好裤子,双臂揽着江恪的肩膀,死也要挂他身上。


    打开一点车窗,对霍屹森道:


    “忙着呢,干嘛。”


    霍屹森透过窗户缝隙扫了眼,语气淡淡:


    “找到江恪了。”


    “是啊,不过论找人你是这个。”林月疏冲他竖起大拇指,“我都跑这来了你逃不过你法眼。”


    霍屹森冷冷望着他,没出声。


    他不好说,其实他眼线遍天下,林月疏就是埋地三尺他也能把他挖出来。


    霍屹森又看一眼车内,和江恪无声地对上了视线。


    之前还把霍潇当成最大情敌,觉得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林月疏青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还多了个不光什么也不用做,还得林月疏上赶着的劲敌。


    “朋友拍了一条野生黄金龙送我尝鲜,一起么。”霍屹森道。


    林月疏惊讶:“你这种人还有朋友。”


    霍屹森盯着他的脸:


    “有,很多,但是缺个老婆。”


    江恪适时道:“老婆,我也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林月疏下车钻回驾驶室,发动车子。


    车子缓缓往前行了一段,他瞥一眼后视镜,镜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依然伫立在沙滩中,与周围形色热闹的旅客格格不入。


    林月疏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开。


    没跑几米,再看一眼后视镜。


    那男人还固执地站在那。


    他所有的小动作都被江恪尽收眼底。


    突然,后座江恪发言:


    “老婆,尝尝黄金龙吧,听说现在野生资源枯竭,四斤以上都是天价成交价,做人嘛,吃点好的。”


    林月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也行,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两张嘴,上下都要吃好喝好。


    他倒车回去,打开车窗,对霍屹森冷漠道:


    “上车,黄金龙在哪。”


    *


    金铜色调的餐厅内,天花板上星光点缀,灿若星空。


    节奏排列的圆柱顶端像有机檐篷一样展开,由数百根木丝制成,以现代的脉搏唤起自然的秩序。


    不知是这个点没什么人还是被霍屹森包场,整间餐厅只见他们三个人头。


    即便如此,餐厅内几位大厨还是在后台干得急赤白脸,生怕怠慢了大名鼎鼎的财团继承人。


    野生大黄鱼压轴出场前,需要来点小菜开胃。


    霍屹森从主厨手中接过蜡封的信封式菜单,一忍再忍,没忍住。


    他看向对面的林月疏,和江恪两人连体婴似的,走哪都粘一起。


    “你一定要坐那?”看不见还好,看见了只觉碍眼。


    林月疏没搭理他。你坏我好事就罢了,赏脸过来陪你吃鱼你还提上要求了。


    前菜都是根据林月疏的口味点的,多的是海鲜和爽口的汤料。


    林月疏喜欢吃海鲜,但不喜欢剥壳,吃个虾往往是虾头一拔,剩下的连壳带肉塞嘴里,嚼两下,冒着嗓子被扎破的风险吞下去。


    这一点,霍屹森在节目上就见识过。


    他问侍应生要了一套新餐具,叉子灵活剃掉虾壳,一只只肥美大虾被整齐码放在林月疏盘中。


    林月疏就看着,不说话。


    铜锅里烧着响螺,浸泡在浓郁姜油汤汁中。


    侍应生戴好手套要帮忙取螺片成薄片。


    “我来。”霍屹森从他手里接过螺。


    取出螺肉,精致地切成薄如蝉翼的脆片,吸满汤汁,一片一片整齐叠放在林月疏盘中。


    林月疏:“你就非要这样么,我又没残疾。”


    霍屹森停下切片的手,反问:


    “你不是不喜欢动手。”


    “我只是不喜欢,不是不会。”林月疏拿起一只虾,娴熟地剥好壳丢嘴里,“在养父母家时,我经常给哥哥这样剥虾。”


    “是么。”霍屹森标志性嘲讽语气,“能做你哥,那得三辈子积德。”


    嘴上这样说着,手也没停下给林月疏片螺肉。


    林月疏的盘子都堆成小山了,霍屹森还整得热火朝天。


    林月疏端起盘子送到一旁江恪手里,笑盈盈往他身上贴:


    “宝贝恪儿,看我为你寻觅到这么多口粮,我棒不棒。”


    霍屹森终于停了手,抬头,视线如刀。


    江恪笑道:


    “怎么办,我吃不了海鲜,碰一下都浑身过敏。”


    林月疏怔了片刻,吐出一声“啊”。


    仔细回想,住在江家庄园的日子,的确没见过餐桌上出现海鲜类。


    林月疏思忖片刻,指着盘中的西马尼乌鸡,对霍屹森颐指气使:


    “这个,给我切好。”


    “林月疏。”霍屹森干脆放下刀叉,正襟危坐。


    林月疏迎上他的目光,等他发表重要讲话。


    霍屹森的千言万语最终融进一缕轻叹,用抓夹挑了最肥美的鸡腿,像个不辞劳苦的劳工,给林月疏小心翼翼把鸡肉切块。


    侍应见状,忙俯身道“我来吧霍先生”。


    “不用。”霍屹森眼也不抬,一刀刀将鸡腿切得厚薄均匀,“我喜欢给他切。”


    林月疏拿过切好的鸡肉,借花献佛捧到江恪面前:


    “不是海鲜,不会过敏。”


    江恪笑眯眯:“谢谢老婆,你真是贤良淑德、心灵手巧。”


    霍屹森放下刀叉,没胃口了。


    这时,四名厨师护送天价黄金龙闪亮登场。


    雪白瓷盘承托着浓厚酱汁,肥硕的黄鱼腹部灿若黄金,周遭点缀鲜贝增鲜,光是闻着味儿,已经吃了半饱的几人又觉腹中缺缺。


    林月疏刚拿起筷子——


    江恪忽然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


    林月疏手中距离黄鱼仅有分毫的筷子缩了回来。他怕江恪又跑了,起身:“我和你一起。”


    江恪笑吟吟道:“老婆,公司来电,高度机密,严禁外泄。”


    林月疏迟疑半晌,幽幽坐回去。


    心中不免一丝松快,自己对江恪的担心完全是多余,这样的人,就算罪孽深重出来后也有的是人挤破头地抢。


    不知道江恪现在在哪里工作?


    江恪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就回来了,拿上外套又要离开:


    “老婆在这好好吃饭,我回趟公司处理要事。”


    林月疏见江恪回来,松一口气,筷子直击黄鱼腹地;


    听他又要走,筷子重新缩回来,往桌上一放,拿起外套要跟着走。


    “我去公司没法陪你,你不想吃黄金龙了么。”江恪安慰他。


    “少吃一口我又不会少块肉。”但如果江恪又不辞而别,他心里真会少块肉。


    “老婆听话,我处理完工作就回来接你。”江恪笑眯眯道。


    林月疏坚持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打扰你,我就在你公司楼下坐着等你。”


    “老婆。”江恪的笑容加深几分,“乖乖坐着,我保证一结束就来接你。但如果你执意己见,我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又会在哪一天忽然消失。”


    林月疏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淡了。


    几息,他幽幽坐回去,声音有点委屈:“知道了。”


    江恪冲霍屹森点点头,道了句“感谢霍代表招待”,便阔步离开。


    人一走,原本热闹的饭局陡然冷清。


    林月疏戳弄着大黄鱼,尝了口。


    客观味觉上,鱼肉鲜甜Q弹,像果冻一样抿一下就化开了。


    主观意识上,鲜甜的鱼肉覆上了一层涩味,怎么吃都不是滋味。


    对面的霍屹森没再动筷,直直盯着林月疏的脸。


    半晌,拿起刀叉随便夹点食材切磨,却没有送进嘴里的意思,只漫不经心道:


    “就这么喜欢他,我从没见你露出过这副模样。”


    林月疏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喜欢?好像也不是,却也不可否认,江恪于他来讲谁也无法替代,是很特殊又极为珍贵的存在。


    江恪虽然被保释出来,但目前还处于警方严密观察期,不能说就完全免了牢狱之灾。


    这个时候的他行为极为敏感,哪怕不小心踢坏乞丐的陶饭罐,都有可能二进宫。


    林月疏抬手挠挠脖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皮肤很痒。


    挠完脖子又去挠手臂。因为太焦虑了所以躯体化?


    林月疏换个地方继续挠挠挠。


    “林月疏。”霍屹森忽然皱起眉,“怎么了。”


    林月疏指甲轻刮嘴角:“不知道,痒。”


    对面霍屹森倏然起身,在林月疏警惕的目光中阔步而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脸。


    掰着他的脸检查半天,眉头蹙更深了:


    “过敏了。”


    “嗯?”林月疏快速扫了眼桌面,他也没喝酒啊。


    霍屹森喊来主厨询问,这才得知,在烹饪这道野生大黄鱼时为了增香去腥加入了些许花雕酒。


    厨师吓麻了:


    “不好意思霍先生,我不知道客人对酒精过敏。”


    霍屹森沉吟片刻,语气淡淡:“是我的问题,事前没有说清楚。”


    说完,他一把按住林月疏挠不停的手,帮忙拿上外套:


    “走,去医院。”


    医院。


    林月疏坐在病床上满身挠。


    其实比起灌一口酒,只是吃了含酒的食物,且被加热后酒精蒸发了大半,倒也没多严重。


    林月疏悄悄看向门口,隐隐听到霍屹森和医生在谈论什么。


    他放下手,不挠了。


    待霍屹森半截身影闪进来时,他又立马抬手到处挠。


    “别挠了。”霍屹森在他身边坐下,“打了抗敏针一会儿就好了,再忍忍。”


    林月疏望着他,许久,眉头渐渐向中间拢起。


    他无力地倒在床上,抱着布满红疹的双臂,身体发着抖,眼圈也一点点红了。


    “我难受……”声音也打着战栗。


    霍屹森叹了口气,细腻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臂上的疹子,问:


    “这样会好一点么。”


    “还是难受……”林月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霍屹森望着像小孩耍赖一样的成年人,思绪幽幽回到去年,某个夜晚的地下停车库。


    林月疏喝了酒就差把“赖皮”写脸上了,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用下.体的冲击感帮他模糊了焦点,更明显的疼痛与过敏带来的瘙痒此消彼长。


    而今天,林月疏的过敏症状相较上次只能算轻微,却比上次更会闹。


    霍屹森逻辑一动,望着林月疏圆滚滚的后脑勺,笑了下。


    “林月疏。”霍屹森拍拍他的后背,“今天这么会闹,是因为上次的物理疗法颇有成效?”


    林月疏从枕头中抬起头,枕面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哭脸表情。


    他思忖片刻,撇着嘴点点头:“嗯,物理疗法好……你帮帮我。”


    霍屹森微笑一歪头,故作不懂:


    “怎么帮你。”


    林月疏坐起来,手指揪着衣领心不在焉往嘴里塞。


    半晌,吐出湿漉漉的衣领:


    “你帮我……”


    霍屹森:“嗯。”


    “打电话给江恪,让他来接我。”


    霍屹森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模样彻底消失了。


    他自嘲地轻嗤一声,没了下文。


    见他无动于衷,林月疏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了水汽的重量,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不断串的往下掉。


    “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打电话给江恪。”林月疏抽抽搭搭地抹眼泪,“他来了我就不难受了。”


    霍屹森起身要走。


    走到门口,耳中传来几乎要断气的抽噎。


    脚步停住了,被灌注了水泥封在原地。


    霍屹森想起他爸骂他是叉烧,当时他还不服,现在想想当块没有感情的叉烧也挺好,至少不会心乱。


    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回去。


    看也不看林月疏,摸索着找到他的手背轻拍两下:


    “别哭了,我现在打。”


    林月疏哭得更伤心了:


    “让他快点来,五分钟内。”


    ……


    昏暗的办公室内,电脑的蓝光投映在桌前男人的脸上。


    从中午到现在,整整六个小时,江恪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偶尔复活,把电子烟塞嘴里抿一口。


    和林月疏猜想得一样,他被假释的新闻刚登热搜,除了霍屹森,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找了上来,十年国资集团的经验,年纪轻轻靠本事坐上副总职位,不挤破头去抢人才等着日后肠子都悔青?


    江恪现在被一家龙头外企聘请为职业首席财务官,负责集团内财务战略、预算、会计、审计等工作,虽不能和霍屹森开出的年薪两千万比,但也是业内佼佼者。


    其实他下午接到的电话,是警方对他例行盘查,确保他人在国内随传随到。


    一通警方来电,让原本有一点点心思动摇的他再次坚定信念。


    他会带着这个印记走一辈子,索性彻底退出林月疏的世界,不要去拖累他,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黑夜中,手机不知第几次亮起。


    江恪拿过手机随手要挂,看到来电显示后却没了下面动作。


    屏幕一直闪烁,最后在限定时间后自己灭掉。


    江恪松了口气,身体向后一靠。


    几秒钟不过,手机再次亮起。


    内心漫长的挣扎后,直觉告诉他这通来电不一般。


    接起来,霍屹森冷淡的声音传来:


    “不接电话,是需要我亲自过去请你?”


    江恪垂了眼:“有事说。”


    “加我微信,就这个号码。”霍屹森似乎不太想和他浪费时间,说完直接挂。


    犹豫再三,江恪还是加了他微信。


    刚通过好友验证,霍屹森一条视频甩过来。


    视频里,林月疏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薄薄一层红疹,自己一个人在那挠了半天,忽然不动了。


    一声抽泣传来,他像个无助的小朋友孤零零地抹眼泪。


    嘴里小声念叨:“你打电话给江恪,我难受的快死了,他来安慰安慰我就好了。”


    视频里,霍屹森问他:“他不来怎么办。”


    林月疏想了很久,身体一歪倒进床铺,左眼的眼泪顺着鼻梁流进右眼:


    “那我就只能死了。”


    视频结束,霍屹森又甩来医院的位置,附言:


    【来不来随你。】


    江恪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一向挂笑的脸此时眉头难受地往中间挤。


    关了手机,拿上外套,手指一扫拎上车钥匙,阔步离开。


    医院里。


    林月疏哭累了,碍于霍屹森没走,还得时不时抽抽两声做做样子。


    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门口闪进一抹黑色身影。


    林月疏眼睛一睁,刚要坐起来,演员的职业素养驱使他又躺回去。


    一直到江恪近身,他才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愣了许久,眉头一撇,伸出双手,又要哭。


    江恪赶忙在他身边坐下,顺势把人提起来放腿上,搂着人轻哄:


    “怎么呢,过敏了?”


    林月疏瘪着嘴,委屈点头。


    挽起袖子给他看红疹:“疼,还痒……”


    江恪用掌心最柔软的地方给他呼噜两下,笑道:


    “不过说起来,我老婆怎么连过敏的疹子都这么漂亮。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林月疏破涕为笑,弯弯的睫羽挂着两灿灿的水光,依偎在江恪怀里,笑得怪不值钱的。


    飙演技,哭到肝肠寸断,哪怕会被霍屹森看笑话也要召唤回江恪,是因为林月疏很清楚,江恪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绝非公司来电。


    他必须找个时机把江恪办了,身体尝到甜头,就不会老想着跑。


    亲密相依的两人背后,是不知站了多久的霍屹森。


    他面若寒霜,漆黑的眼眸底下是见不到底的深潭。


    良久,霍屹森作势看一眼手表: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而后放下手,等待林月疏一句“再坐会儿”。


    林月疏眼中无他,只顾和江恪说悄悄话:


    “你今晚能不能留下陪我,我怕黑,怕鬼,怕你不在。”


    江恪笑道:“以前住我家,天天三更半夜到处溜达,那时怎么不说怕鬼。”


    林月疏笑得乖巧:“因为那时你在身边嘛。”


    霍屹森翕了翕眼,睁眼后声音抬高:


    “我先走了,住院费交过了。”


    林月疏心无旁骛:


    “至少今晚,你不在我真的会死哦。”


    江恪:“我不走就是了,老婆老把死不死地挂嘴边,我听着难受,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妮妮咬死你。”


    乐趣盎然的笑声盘旋在偌大病房。


    霍屹森将住院卡放床头,转身离开。


    第73章 只要是你的声音,什么声……


    一向从容的霍屹森今天下楼走得极快, 唇线紧紧绷着,脚下扬起的尘土都是恶戾的黑色。


    江秘书早已等候多时, 见霍屹森这副模样,也猜到了。


    “老婆老婆。”霍屹森停在车前,冷哧,“他倒是会叫。”


    秘书抓耳挠腮,比他还着急。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


    于是帮忙出谋划策:


    “霍代表,不瞒您说,我全程跟追《荷尔蒙信号》,且又把剪辑版本重刷N遍, 每晚听着入眠。我觉得吧, 其实月月不是真的有心推开您, 只是您以前对他做的事太不是人了,他怨气未消,故意找别的男人点你呢。”


    霍屹森缓缓看向他, 眼底簇雪堆霜。


    秘书脑门子瀑布汗。坏了, 好像是哪句说错了。


    但霍屹森:“你为什么叫他月月,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秘书抿嘴,微笑, 心下已经刨上了霍屹森家的祖坟。


    “算了,你继续说。”霍屹森低低道。


    秘书稍作整理, 娓娓道来:


    “出现这种情况,本质原因是月月尚未看清自己的内心,你和他之间不过只隔一层纱,掀开纱,耳目清明了, 问题自然迎刃而……”


    “长话短说。”霍屹森打断他。


    “代表,这事儿交给我,我一定要让月月看清自己的内心,主动走到你身边。”


    霍屹森扫了他一眼,写满犹疑。


    *


    翌日。


    在江恪身上挂了一晚的树袋熊·月迎来了春天温暖的清晨。


    江恪被他缠的一晚没睡,眼底泛着淡青色。


    “红疹消了。”他强打精神检查林月疏的身体,“我也该走了。”


    见人要走,林月疏一个饿狼扑食抱着他的后腰不放:


    “你不能走,医生说随时有复发的风险,你应该也不想看着我死。”


    “我只知道,我再不回家妮妮要饿死了。”江恪皮笑肉不笑,捏着林月疏的手使劲把人拔走。


    林月疏到底是心疼妮妮,自己碎碎念半天,拿过手机递给江恪:


    “输,你的号码,现居地址,公司地址,微信,Q.Q,邮箱,WhatsApp,脸书,推……”


    江恪接过手机,故作为难:


    “被你老公发现怎么办,万一跑我公司闹,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林月疏大言不惭:


    “没关系,他要真有这想法,需要闹的地方很多。”


    江恪笑得眉眼弯弯:


    “所以我才说,和老婆搞婚外情是很爽的事。”


    输好微信,林月疏反复看了好几遍,叮嘱:


    “不可以再把我删掉了,否则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江恪捏着他的耳垂揉了揉:


    “我去公司了,有事给我电话。”


    人一走,林月疏简单洗漱一番,打算下去觅食。


    这时,房门响了。


    林月疏瞬间土拨鼠警惕:“谁!”


    门缝里钻出江秘书的脑袋:“俺。”


    林月疏眯起眼:“你是?”


    江秘书抱着鲜花进了门,第N次自我介绍。他倒也习惯了,知道林月疏对辨认人脸很费劲,没关系,他所有的耐心都将给予月月。


    俩人寒暄几句,秘书开启正题:


    “林老师,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你,还要请你帮个忙。”


    林月疏:“没钱。”


    秘书咳嗽两声,掏出一份印刷清晰的调查问卷:


    “我有个表弟就读某大学心理学专业,最近学校布置了作业,通过调查问卷的形式分析社会关系对个人心理的影响。”


    林月疏睨着他,明显不信。


    “很简单,我问你答即可。”


    “哦,你弄吧。”


    秘书道:“以下几人,请林老师按照他在你心中的重要程度进行排序,排序前请务必斟酌清楚。”


    秘书给出的几个人名分别是:


    霍屹森、霍潇、江恪、邵承言、陆伯骁、徐家乐、温翎漫。


    林月疏看完,实话实说:


    “这里面有几个明显是凑数的。”


    “首先请林老师从中选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一位,注意,是一位哦。”秘书强调。


    林月疏把这群名字反复看了几遍,五官都快挤一起,总觉得不管选哪个都是对良心的攻击。


    “必须选?”


    “必须。林老师好好想想……”秘书探过身子,循循善诱,“是谁在你孤立无援之际施以援手;是谁,为你放下身段,上位者甘愿低头;又是谁,不惜与家人决裂……”


    “好了。”林月疏打断他,“多谢你提醒,那就写江恪吧。”


    秘书:……


    “林老师再好好想想?”


    林月疏思忖良久,道:


    “经过我缜密分析……”


    秘书笑容挂了脸:“对,缜密分析。”


    林月疏指指纸上“江恪”二字:“就他,写吧。”


    秘书的手,微微颤抖。他像是刻碑一样一笔一划在“最重要”一栏中写下江恪的名字。


    可以理解,江恪为了月月做了常人不能也不敢做的事,于月月是天大的恩情,选他为最重要,说明月月是懂得感恩的人。


    秘书清清嗓子,继续道:


    “接下来,来到‘比较重要’的人。这次,可以选一到两位。”


    林月疏托腮沉思几息,手指点了点“霍潇、徐家乐”。


    秘书差点把笔折了,俩眼珠子来回弹:


    “不对吧林老师,你不是和徐家乐认识没多久。”


    林月疏漫不经心“嗯”了声:


    “可他是我助理,道理上来讲的确是不可或缺之人。”


    秘书深吸一口气,努力撑起微笑。


    也对,月月能有今天这番作为,少不了霍潇在背后抬一手,也少不了助理悉心照料助其分忧解难。


    写这俩名时,江秘书手抖得厉害,笔画成了小蚯蚓。


    “接、接下来,是‘相对重要’。”秘书快没信心了。


    林月疏看了一圈,这次想了很久,似乎很难抉择。


    他皱着眉问:“非要选?”


    “林老师你再好好想想,曾经有个男人,为了你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哦——!”林月疏醍醐灌顶,拍拍秘书肩膀,“你提醒到我了。”


    秘书松了口气,在“相对重要”一栏后刚写了笔小短横。


    “在我被全网黑时依然不放弃我,拉下脸为我争取资源,助我成就今天一番伟业的人,是我最敬佩最爱戴的……陆伯骁陆总!”


    秘书骤然停笔,一脸生无可恋。


    想反驳,可又觉得句句在理。


    他写完陆伯骁的名字,扫了眼剩下的人。破涕为笑,好了,剩下的都是垃圾了。


    这样他家霍代表也能占据第四名,第四也挺好,好歹是殿军呢。


    但林月疏:“这个就写温翎漫吧。”


    秘书摔了笔,不干了:


    “林老师,这个温翎漫可是三番五次想置你于死地。”


    林月疏也有他的道理:


    “仇人即贵人,他们为我带来的痛苦和磨难,会促使我积极反思,磨砺意志,时刻保持清醒。”


    他双手合十,虔诚道:“感谢温翎漫,助我在竞争中成长。”


    林月疏又补充:“邵承言同理,把这对苦命鸳鸯排一栏吧。”


    秘书含着泪:“好……”


    秘书看了眼仅剩的“霍屹森”,努力微笑。


    倒一也挺好,至少占个一呢。


    “这样看来,霍代表就是最后一位,对你来说一般重要的人,对么。”他问。


    林月疏摇头,抬手指着单人病房里的卫生间,道:


    “一般重要的,你现在进去,看向马桶左边,那个是答案。”


    秘书:???


    秘书带着一脑袋问号进了卫生间,半晌,探个头出来:


    “林老师你是不是记错了,马桶旁边只有个皮搋子。”


    林月疏坚定:


    “对就它,昨晚护士忘记放纸篓,我把卫生纸丢马桶给堵了,幸好有它,不然要被我最重要的江恪看了笑话去。”


    秘书微笑,点头,背着手,踱步,离开。


    望着秘书布满阴霾的背影,林月疏没忍住笑出了声。


    *


    海恩集团总部。


    霍屹森不知第几次看向手表,凌厉的眉向中间拢着。


    昨天,秘书为他出谋划策,说撕开这层薄纱的最好方式是要当事人亲口说出,才能真正点醒自己。


    所以他神秘兮兮搞了份什么调查问卷,出去一上午了,还不见人影。


    霍屹森再次看向手表。总觉得好似又过了漫长的一小时,但秒针不过才转了半圈。


    忽然,他听到什么声音,抬头看向门口。


    过了几分钟,秘书终于踏着七彩祥云而归。


    霍屹森唇角翘了翘:


    “回来了,辛苦。”


    秘书抿着嘴笑,不发一言,放下调查表鞠了一躬,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霍屹森心头没由来地跳乱了一拍,他的手指快速扫过鼻尖,怀着激动昂扬的心情拿起调查表——


    那一天,前来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在秘书室外听到霍代表冷躁的质问:


    “所以在他心里我排倒一,连温翎漫都不如?”


    “等一下,排我上面的这个圆圈什么意思。”


    秘书看透人世红尘的声音传来:


    “马桶搋子,搋忘了怎么写,圆圈代替。”


    *


    下午四点,某外企集团大楼的地下停车库内。


    江恪看了眼手表,今天提早下班,先回家,稍后给林月疏发个消息说有饭局,要他回自己家。


    信念不能再动摇,否则就是对林月疏不负责任。


    江恪刚拉开车门坐进去——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飞过,还没看清是人是鬼,副驾车门打开了,车身向下一沉。


    江恪眉眼一展,嘴巴不可置信地嚅嚅两下。


    副驾驶的林月疏洋洋得意,嘴角都快咧耳朵根:


    “想不到吧,你给我的是假公司地址,连微信Q.Q都是假的,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但你忽略了一点。”


    林月疏眼角弯起来,精致的眉眼如天际的银钩,璀璨生辉。


    “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心口,“一直追随你,没离开过半秒。”


    江恪疑惑又无奈的表情逐渐舒展开。


    那颗被自己三番五次哄着要站直不能乱的心,对上林月疏巧笑的双眸,又开始摇摇晃晃。


    “是啊,我老婆真的很厉害。”江恪笑了下,发动了车子。


    林月疏并没为江恪故意甩开他一事讨要说法,自然从容地打开车载音乐,选了首舒缓的轻音乐,身子向后一倚。


    手机收到消息,是助理家乐发来的:


    【林老师,找到江先生了吧。】


    林月疏把手机藏在大腿一侧,拇指点击:


    【多谢你一路跟踪,给你涨奖金。】


    徐家乐:【[色]以后有这种事还找我。】


    刚要关手机,看到一条陌生号发来的新消息。


    【如果我和马桶搋子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这哀怨的、不甘的文字,林月疏不用备注也知道是谁。


    他回:【救你。】


    那头,霍屹森望着不假思索的坚定二字,看了许久。


    总是冷冰冰的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霍屹森问:【理由,可以知道?】


    林月疏:【以马桶搋子的材质注定它会浮于水面,如果不能,那不好意思了。[憨笑]】


    霍屹森放下手机,拿起调查表撕得稀碎,丢了垃圾桶,继续工作。


    半晌,又电话叫来了保洁:“丢出去。”


    而后通知会计:“江秘书这个月奖金扣掉。”


    ……


    车上,林月疏关了手机,放倒座椅享受轻音乐和座椅按摩。


    “送你回家,你家在哪。”江恪问。


    “没有家,只能拜托你收留。”林月疏闭着眼,语气轻慢。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老婆一直住桥洞?”江恪笑眯眯问。


    林月疏悄悄睁开一点眼,立马闭上,把声调压低:


    “中学时,老师讲过一个故事,过了很多年我依然清楚记得。说一场大火烧毁了整座村庄,死伤无数,在外地务工的男人匆忙赶回,看到变成灰烬的房子,以及旁边灰头土脸的小女儿,这个坚强的汉子忍不住嚎啕大哭,抱着唯一活下来的女儿道……”


    “万幸,我的家还在。”


    江恪侧目,稍稍分了神。


    林月疏抬手摸上江恪的大腿:


    “房屋只是房屋,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一向砌词华丽的江恪罕见地沉默了。


    他没有再追问林月疏的住址,径直朝着自己家开去。


    抵达目的地,林月疏探头打量着眼前的普通居民楼,和曾经恢弘壮阔的江家庄园一比,称之为桥洞也不为过。


    当时裁决庭上,江恪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被充公,兴许是早有预料,便提前转移了部分财产到林月疏名下,那部分都是他多年攒下的工资和股票基金套现,百分百干干净净。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资产也不属于他,全部用来退赃。


    严格来讲,江恪此时背负着几千万的外债,他只能违背本心,一次次把林月疏往外推。


    见林月疏一直在打量居民楼,江恪笑容淡了些: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林月疏立马警惕:“金屋藏娇了?”


    江恪俯身,笑望林月疏紧绷的小脸:


    “是啊,不说千八百也有八.九十,个个比老婆漂亮,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林月疏撇着嘴:


    “你让我不开心了。”


    江恪含笑的双眼如清池中颤动的月影:


    “可惜他们天生愚钝,总也学不会库边手架。还是我老婆好,一点就通。”


    林月疏:库边手架?


    半晌,恍然大悟,思绪飘飘然回到与江恪初次见面的那天。


    那个坐在声色犬马中的男人,孤独的恍若隔世,就是这种不同常人的孤高傲慢,让他颤抖不停的心情变成了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月疏回过神,展开双臂,无声地凝望着江恪。


    江恪也伸出手,把林月疏从车里抱出来,让他像树袋熊一样挂身上,爬了六楼进了屋。


    妮妮摇着尾巴匆匆而来,愣了半天,忽然疯了。


    像个永不停息的陀螺绕着林月疏转圈,委屈的“啊啊啊”发出人动静。


    妮妮:人,你终于回来了,狗心里的大雨也停了。


    江恪身上挂着不知羞的成年男子,带他进厨房准备晚餐。


    他说这样不方便,看不到切菜的手。


    林月疏从他身上爬到背后,继续挂,好似他一撒手,这人就会瞅准时机再次叛逃。


    烛光晚餐,江恪问坐他腿上的林月疏:


    “打算这样吃?”


    林月疏双手更加用力揽着江恪的肩膀,点头点头。


    他啃着卷心菜,好奇地四处打量。


    江恪真的很喜欢打台球,就这么大点地方也能安排上台球桌。


    林月疏咀嚼的动作一顿。


    台球桌?


    饭没吃多点,他拉着江恪:


    “教我打台球,我要征战明年的斯诺克世锦赛。”


    江恪掏手机:“斯诺克和台球不太一样,我给你找视频。”


    “不用视频~!”林月疏开始耍赖,“就教最基础的什么手架,剩下的我会自己悟。”


    说着,林月疏主动趴台球桌上,双手在后面乱摸索:


    “快来快来,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你趴我身上手把手地教,快快。”


    江恪抬头,向天上神祗征询答案。


    天神不语,他并没那么眷爱世人。


    林月疏撅着屁股等半天,身后持久地空着。


    他直起身子,转头一探究竟。


    面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被大手裹住,巨大的力量来袭,扯的他整个人一踉跄。


    尚未看清江恪眼中的情绪,身子又被巨大推力撞向后面。


    后背即将撞上球台的刹那,一只修长宽大的手先一步抵在桌面,承受着来自林月疏全身重量的撞击。


    那只手,稳稳护住了林月疏的后背。


    林月疏眼中闪过片刻的惊愕,没等细细回味个中滋味,那双宛如蛇般阴冷的瞳眸刹那来到眼前。


    漆黑如曜石的瞳孔将林月疏的表情尽收眼底,压抑许久的恣意疯狂匍匐在湿润眼底。


    林月疏呼吸骤然停滞,心头开始摇摇晃晃,很想哭。


    他又见到了那个曾经的江恪,冷血、傲慢、不可一世。


    江恪低下头和他接吻,吻得十足用力,继而转战到侧颈,像蜿蜒划过的蛇,留下一片明艳的水痕。


    牙齿顺着锁骨的起伏印下深浅不一的红痕,这种令人浑身战栗的刺激下,林月疏忍不住乱了节奏地喘.息。


    健硕的大腿用力打开他的两颓,一只手死死压着他的小腹,另一只手似是发了狠,用力折腾他的裤腰带。


    “嗯哼……”林月疏往上抬了抬腰。


    江恪顺势看过去——双眼失焦的男生迷离地咬着手指,半眯的眼眶中盈得满满一片水汽。


    江恪瞳孔忽地一缩。


    迟滞了许久,他缓缓抬头。


    眼前,是林月疏那惊为天人的美貌,却镶嵌在朴素、空洞、灰蒙蒙的屋内。


    那些廉价的桌椅、泛着旧色的墙壁,和这张脸像是不在一个次元,美丽的脸庞永远不可能属于这。


    江恪按在球台上的手慢慢收拢了,眼底克制已久的疯狂也如海潮般退去,回到深海。


    林月疏咬着手指眼巴巴等,最后等来一句:


    “老婆,饭还没吃完。”


    江恪直起身子的瞬间,被气急败坏的林月疏抓着头发拽回来,用力咬上他嘴唇。


    “你让我很生气,第二次了。”林月疏从亲吻的间隙抽出思绪怒道。


    江恪绷直了身子,无声的与林月疏扯他头发的蛮力相抗衡。


    “第二次了!”再次强调,林月疏眼底已经积郁起泪花。


    江恪眉头紧拧,紧咬牙关,侧边颌骨凸出。


    他压着林月疏的肩膀给人按回去,抓着他的衣领劲扯,手背几条青筋一路蔓延到小臂。


    “噼里啪啦!”扣子到处乱飞。


    “老婆。”江恪冷笑,“一会儿不准哭,不准求饶,我没经验,只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心情,死都不会ba出来。”


    林月疏瞬间瞪大双瞳。


    怦怦!怦怦!


    心脏像盛大比赛开场前的激烈鼓鸣。


    江恪脱了毛衫丢一边,林月疏一下子被他吸引了视线。


    劲悍分明的肌肉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


    林月疏怔住。明明这些疤以前在江家庄园时没见过的。


    “是……监狱里那些人欺负你?”林月疏颤抖着抚上那些伤疤。


    “老婆怎么岔开话题。”江恪推开他的手,双臂撑在桌面,将林月疏圈禁在臂弯中。


    “我……”话没说完,身体猛地一颤。


    隔着布料忽然攻击而来的定海神针,狠厉的对着那处柔软叫嚣示威。


    林月疏抬眼,对上江恪阴冷湿凉的笑。


    下方一下一下,像是玩闹那样不停攻击他。


    林月疏慢慢翕了眼,双手紧紧抓着江恪的手臂。


    他像一叶徜徉在海面的孤舟,随着大浪起伏,深海带来的恐惧迫使他把周围出现的一切都当成救命稻草。


    “江……恪,江恪。”林月疏无助地叫,眼尾挂着的泪珠顺流而下。


    “怎么呢。”江恪居高临下俯视他,笑得眉展目耀。


    “救……救我……”林月疏指尖狠狠抠进江恪手臂中。


    江恪忽然一个发力,给林月疏推了出去。


    “好啊,老婆,只要能救你,我万死不辞。”


    他说着,手进了龙宫摸索着定海神针,火器出库。


    刚触碰到一点,林月疏就放肆尖叫。


    “叮——”


    倏然,尖叫声戛然而止。


    两人也忽然石化了般。


    江恪循着声音看了眼:“老婆,你手机响了。”


    林月疏连连摇头:“不管他。”


    手机响了许久自己挂断,江恪重新贴上去。


    “叮——”


    江恪缓缓翕了眼,垂下头:“先接电话。”


    “砸了!把手机砸了!”林月疏捶他,“你再给我换新的。”


    江恪兵器入库,没理会林月疏的叫嚣,坐过去拿起他的手机:


    “接吧,反复地打,一般有重要事。”


    林月疏盯着他看了许久,眉心越收越紧。


    他一把抢过手机,接起来:“你找死啊。”


    “林老师林老师。”来电声音很陌生。


    “是我啊,霍潇哥的助理,我们见过的。”那头急得泪珠子掉地上摔八瓣。


    “不认识,挂了。”


    “林老师你别挂,你听我说。”孩子是真哭了,“潇哥从昨晚就联系不上了,今天本来有采访,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人,电话没关机就是没人接!他在不在你那?”


    林月疏义正词严:


    “失联大多是两种情况,要么睡过头,要么在钓鱼。”


    “不是的,潇哥从来不钓鱼,工作手机也从来不会静音。”助理抹着眼泪,“你能不能帮忙找找人啊,我要被这边访谈节目组骂死了。”


    林月疏:“哦。”


    助理:“我真的好担心他,他自打录完《荷尔蒙信号》后状态一直很差,失魂落魄的,这几天又脚伤复发,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林月疏重重叹了口气。就没见过比他还麻烦的人。


    “知道了,我尽量,不过你别报什么希望,最好先报警。”


    挂了电话,林月疏幽幽看向江恪。


    江恪笑笑:“老婆先忙,我可以等。”


    林月疏没有存人号码的习惯,江恪的除外。


    他只能通过通话记录根据时间猜测哪个是霍潇。


    虽然很麻烦,但他就是不想存,存了也会再删,多此一举。


    找到号码,打过去,也做好了无人接听的准备,索性开着扩音放一边,对江恪勾勾手指,笑得恬不知耻。


    怎料电话就响了一声,通了。


    “林月疏。”霍潇的声音低沉喑哑。


    林月疏皱了眉:“你在哪,你助理电话都打我这了。”


    “你在哪。”霍潇反问,声音缥缈。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先……”


    “我想见你,你在哪。”霍潇打断他。


    林月疏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要紧事当前,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得拍马而追。


    “你那边没问题吧,没问题我就……”


    “不知道。”霍潇再次打断他。声音嘶哑到听不出原音,“我想见你,你在哪。”


    他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反复强调的作用加成下,林月疏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林月疏,你在哪。”


    “林月疏,在哪。”


    “在哪,告诉我位置,在哪。”


    林月疏皱着眉,猛地挂了电话。


    他缓缓抬头看向江恪,长久的沉默后,林月疏晦涩开口:


    “这人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要去看看么。”


    江恪笑吟吟反问:


    “你的问题,为什么问我。”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闭麦了。


    他缓缓看向江恪两腿间尚未熄火的猴哥专用武器,又设想了一下倒在烂泥坑里被蛇虫鼠蚁缠身的霍潇。


    良久,一声长叹。


    罢了,人命大过天。


    林月疏给霍潇打过去电话,这次又是秒接。


    “我在xx路xx小区。”林月疏道,“能记住?记不住短信编辑给你。”


    “能。”霍潇说完,直接挂断。


    林江二人就这么各自望着某处,互相沉默着。


    一直到霍潇的电话打来:“下来,在楼下。”


    林月疏沉默着走到玄关,手指碰上门把手的瞬间,回过头,对江恪道:


    “我马上回来。”


    江恪笑盈盈地对他挥手。


    此时的天已经大黑,旧小区的路灯黯淡泛黄,投射在地面,将影子斜斜拉长。


    林月疏停下脚步,对面是坐在长椅上的霍潇,低垂着脑袋,手里拎着一束白色洋桔梗。


    林月疏伫立许久,语气不善地开口:


    “为什么闹失踪。”


    霍潇缓缓抬眼,慢而钝重的动作处处透着疲惫到极点的无力感。


    他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扶着椅子起身,步伐微微打晃,随后一把将洋桔梗塞林月疏怀里,一言不发。


    林月疏没接那花,借着路灯观察霍潇的表情。


    而后他皱起了眉。无论是染着绯红的双颊,还是周遭泛着酒气的空气,都让他对当下这种氛围产生强烈的抵触感。


    他一把拍掉花束:


    “我问你呢,和人约好拍摄也不去,助理电话也不接,大家都怕你出事,结果是跑去喝得烂醉,你真是出息了。”


    霍潇沉默地望着地上的洋桔梗,花瓣枝叶散得到处都是。


    长久的阒寂过去,他弯腰捡起花,再次塞进林月疏怀里,依然一言不发。


    林月疏更加用力拍掉花束,花儿瞬时尸首分离。


    霍潇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身体轻微踉跄一下。


    半天,稳住身形,再次捡起花塞林月疏怀里。


    林月疏不可能接,也不想再和霍潇重复无意义的我丢你捡游戏。


    他目若寒霜,眼底没有情绪,好似只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尽职尽责地演绎着蹩脚戏码。


    霍潇举着花束的手轻颤着,他无力的阖着眼,气息不稳,声音嘶哑不成调:


    “我很想你。”


    林月疏没说话,冷冷看着他。


    “这些日子,每天沉浸在后悔的情绪里,按照网上教程,试过很多方法,到最后,还是只有后悔。”


    霍潇垂下头,却依然倔强地举着花:


    “当初没有认识你就好了。”


    林月疏轻嗤一声,抬头望天。


    霍潇又道:


    “挣扎这么久,曾经还抱有一丝希望,心想哪怕你最后选了霍屹森也好,我都有信心把你抢过来。”


    “可你谁都不要。”


    林月疏忽然觉得心头像是被人丢了一把石子,打散开片片涟漪。


    也有种茅塞顿开的恍悟感。


    他谁都不要,而霍屹森照常生活,霍潇却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不是霍屹森比他内核稳定,而是霍屹森知道一切缘由,他能理解。


    但霍潇什么也不知道,只傻傻地捧着一颗真心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每天不停说“我爱你,你也爱爱我”。


    即便打掉这颗真心,霍潇也能捡起来吹吹灰,继续宝贝地只给他看。


    因为霍潇是在完整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他看到的东西,便是真心一定能换真心,所以乐此不疲,越挫越勇。


    林月疏悄悄看向霍潇,他还固执地举着花。


    是自己的问题,没有说清楚,把人蒙在鼓里当傻子耍着玩。


    “坐下。”林月疏道。


    霍潇挣扎着从酒精中清醒过来,昏黄的路灯在眼中映出两个暖色的小点。


    而后很乖巧地在长椅上坐好,空出很大的位置留给他心爱的人,斜着也好躺着也行,而他自己只占小小一条边边。


    林月疏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接过花看了眼。


    全烂了。


    “就算喝了酒,我说的话能记住么。”林月疏问。


    霍潇坚定:“能,一辈子忘不了。”


    林月疏长叹一声,看向几乎融入夜色的浮云。


    又是很长的故事,从妈妈自杀到哥哥想毁了他,再到那个唯一对他的好的大叔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林月疏总结如下:


    “想得到爱太奢侈了,强求不来的东西就放弃,不要折磨自己。”


    霍潇沉默了很久很久,皱起眉:


    “我没做过这些事,我有信心以后也不会做这些事。不会离开。”


    林月疏轻笑一声,晃了晃坐麻的腿,道:


    “我相信,曾经共同许下海誓山盟时的心意是真的,后来反悔,也确实是因为做不到。哪有一成不变的爱呢,就算是迫切地告白,不断强调自己的决心,也只能证明那一刻的确真诚。”


    他看向霍潇:


    “可后面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就像他穿书而来,日子看似平稳无风地过了一天又一天,可后面会如何发展,谁敢保证呢。


    霍潇垂眸望着地砖的纹路,眼底漆黯一片。


    林月疏又笑:“但是,如果你想上床,我特别欢迎,至少这个过程,绝对保真。”


    霍潇忽然起身:“那走吧。”


    林月疏疑惑:“去哪。”


    霍潇拉起林月疏的手:“上床。”


    这一刻他想通了,如果林月疏一时无法确定他的真心,那他就等。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把下辈子也加上,他可以慢慢等。


    但现在,要先学会一件事:


    即便得不到林月疏的心,只要能每天看着他脸,听听他说话的声音,也能靠这个支撑自己继续固执下去。


    林月疏双脚抓地往后退:“上面还有人在等我。”


    霍潇脚步一顿,缓缓放开手。


    “江恪么。”他问。


    林月疏点头。


    霍潇轻笑一声:“我刚给自己布置了作业,不要强求,不要纠缠,学着每天只听到你的声音就活力百倍。”


    “所以,请我上去坐坐么。什么声音我都可以听,只要是你的。”


    林月疏挑起一边眉:???


    第74章 江恪,上桌。


    不等林月疏回应, 霍潇醉玉颓山地扶着墙壁来到单元门,指着:


    “是这个吧。”


    林月疏还留在原地, 不说话。


    二人就这样倔强地对视着,眼神厮杀。


    霍潇忽然移开目光,捂住嘴,含糊不清的:


    “好想吐……”


    林月疏立马扶着他进了单元门。


    霍潇身体歪歪斜斜,大半重量落在林月疏孱弱的肩头。


    他余光悄悄探向林月疏咬牙切齿的脸,醺态赤颊地笑了下。就说呢,这么久了,捂块石头也热了,林月疏不可能一点不在意他。


    听他说难受想吐, 诚实的身体比嘴巴先一步靠过来。


    林月疏气喘吁吁道:


    “不能吐这, 知道吧。”


    霍潇点点头, 乖巧地捂住嘴。


    林月疏又道:


    “这个老小区没物业,你吐这还得辛苦江恪打扫,不要给他添麻烦。”


    霍潇忽觉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一歪, 差点带着林月疏一起滚下去。


    勉强稳住身形, 霍潇醉意未解的脑子试图努力劝服自己:


    只要是月月说的,不管说什么都好听, 爱听。


    好不容易给人搬到六楼,一开门, 江恪就坐在餐桌前,视线平静地望着二人。


    好似对霍潇的忽然造访并不意外。


    “你先去那吐。”林月疏指着卫生间,“吐完要清理干净,我给你买点解酒药,吃了去客房休息。”


    林月疏说完, 小跑到江恪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


    “等着急了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江恪搭在桌面的手轻点两下:“还吃么。”


    林月疏以为他说的是寄吧,忙点头似捣蒜:


    “吃吃吃。”


    霍潇在玄关站了许久,只看二人旁若无人如热恋期腻歪死人不偿命的小情侣,他的情绪一下子掉进谷底。


    吐也不吐了,鞋子也没换,径直进了客房,关门。


    江恪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眉尾一抬:


    “他打算今晚睡这?”


    林月疏还在捧着江恪的脸傻笑,随口道“不管他”。


    江恪拎起筷子:“先吃饭。”


    林月疏打掉筷子,拽着他的衣领往台球桌旁拖:


    “这饭是非吃不可?你还要再惹我生气?”


    江恪笑道:“老婆,是你说要吃的。”


    林月疏主动坐上台球桌,屁股往后蛄蛹蛄蛹,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俯身、探头。


    温软的脸蛋轻轻贴上去,隔着裤子蹭了蹭。


    抬起脸,由下往上看着,湿热的眼底是得意,也是讨好。


    “我是说吃,但谁说饭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月疏的脸蛋被厚重物弹了下。


    隔着一层布料,所以并不疼。


    他湿盈盈地笑,脑子被那奇劣可怖的玩意彻底裹挟。


    从神级玉柱的外形上,林月疏对比过三人的优缺点。


    基础数据上三人谁也不遑多让。


    单说江恪这条,第一次与其在照片上相见时,他瞬间联想到一物:


    曾随友参观二战德国海岸炮阵地旧迹,长年躲藏在不见天日的森林中,周遭植被横生,一门金铜色的高射炮锈迹斑斑,粗大的炮筒被藤蔓缠绕,一层又一层,如一条条虬结的青筋。


    和江恪的很像,被青筋脉络包裹,模样十分骇人。


    想着想着,林月疏身子开始发抖了。


    “江恪,江恪。”林月疏站起来,整个人往江恪身上爬,双腿一夹挂上去,“打台球,教我打台球。”


    江恪看了眼紧闭的客房大门,身体压下去,双手垫在台呢上,让林月疏躺下。


    “老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你还骚的。”他望着林月疏的眼睛笑意盈满。


    林月疏闭上眼,心头剧烈晃悠了下。


    这种语言上的羞辱,配合江恪干净磁性的音色,结合他之前的经历、见过的各种下作画面,最后得出这样结论,林月疏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那些人行事再下作,江恪也不为所动,今日对他一个“骚”字,是承认自己被他彻底征服的赞美。


    光是这样想着,林月疏两条腿不受控制紧紧搅在一起,大腿内侧紧贴的皮肉来来回回磨蹭着。


    他努力挺起上身,双手死死扣着江恪的肩膀防止他逃跑,潮湿滚烫的舌头压在他脆弱的颈动脉上,自下而上,留下一片明光光的水痕。


    林月疏半翕着眼,舔完了脖子又拿鼻尖蹭,压低的声音不乏急切:


    “你也这样,吃吃我嘛。”


    他知道江恪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必须从基础步骤开始手把手教学。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低估江恪的学习能力。


    江恪从桌上拿过一盘淡奶油,本打算抹在面包上做晚饭主食。


    他指尖刮了一点奶油抹在林月疏唇上,低头又把那点奶油舔走,湿凉的视线从林月疏身上依次划过:


    “老婆,我不懂,我没经验。不如,你想让我吃哪里,就把奶油抹哪里。”


    林月疏身子猛地一颤,像被刻意拨弄过的琴弦。


    对方看似以“没有经验”为由申请传授,实则每个字,都在强硬地主导整场游戏。


    换句话说,他要看着他在羞耻的欲.色中盛情绽放,直至荼蘼。


    心跳如鼓鸣中,林月疏颤巍巍伸手沾了点奶油,在江恪审视的目光下,打着哆嗦蹭在颈间,做餐前开胃小菜。


    明明只是温吞微凉的奶油,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让他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江恪抬头翕了眼,缓慢做了个深呼吸。


    他把手从林月疏身后抽出来,轻抚着林月疏的肩膀,有意无意碰到微敞的领口,无名指挑弄着领口边缘,慢慢向两边推开。


    滚烫的指尖顺着手臂试探,找到林月疏两只手,攥着他的手腕压在桌上,手指挑开他紧攥的手,穿插进他的指缝。


    林月疏缓缓阖了眼,失去视觉后,感官更为敏锐。


    滚烫躁热的气息在耳边弥散开,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划过被薄汗覆盖的侧颈。


    舌尖卷过那点奶油吃进嘴里,又勤俭节约地继续舔,连皮肤上沾染的甜味也不肯放过。


    林月疏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家颓的动作也越来越急躁。


    嘶哑的嗓音挟带哭腔:


    “还要吃,再吃吃嘛……”


    江恪垂视着他,漆黑的眸子融入静色的昏暗中。


    他的膝盖忽地闯入林月疏两股间,不让他通过颊先享受上。


    声音含着笑:“老婆,吃哪?我太笨了,你教教我。”


    林月疏哭出了声,抽抽搭搭的,胡乱抓了一团奶油。


    才发现裤子还好好穿着,于是哭得更伤心了,没有章法地胡乱寻找腰带,奶油蹭得到处都是。


    “帮帮我……”他顶着湿红的眼尾小声求救。


    江恪不为所动,音调底下的笑意无法掩饰:


    “老婆怎么让一窍不通的新人帮忙,这叫星爱霸凌,坏死了。”


    林月疏捂着眼,咬着牙关哭泣。


    谁说他一窍不通,他可太懂了,好像什么也没做,就把自己折磨的想死。


    林月疏委屈巴巴坐起来,也无心顾及这裤子之后还能不能要,满手奶油打着滑,弄半天才把腰带打开。


    随后又真如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倔强地瘪着嘴,把剩下不多的奶油擦在冬寇。


    温凉的奶油刺激着,林月疏忽然放声大哭,紧紧抱住江恪的肩膀,眼泪口水奶油全蹭他身上,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都抹上了,别为难我了嘤嘤……”


    话音一落,江恪莽撞的双臂用力抬起他的双颓,还要据理力争:


    “明明是老婆为难我,欺负我什么都不懂,还把这么多奶油都糟蹋了。”


    他望着冬寇处随着哭泣动作轻轻颤动的奶油,再看一眼哭得满脸是泪的林月疏,忽然叹了口气:


    “可是老婆,我不喜欢吃奶油,太腻了。”


    林月疏脑袋一翁,呆住了。


    冗长的沉默过去了,狭小屋内爆发了尖锐的哭声。


    “江恪你……人渣!不喜欢为什么要买,你欺负人!”


    江恪抬手捂住他嚎啕大哭的嘴,用警告的语气哄着:


    “不许哭了老婆,你想让霍潇出来揍我么。”


    林月疏使劲咬上他的掌心肉,手也没闲着,摸索着找到他的后背,报复性地又掐又挠,给他后背抓花一片。


    江恪湿洇洇地笑了下,双手紧紧掐着林月疏两片侧腰,往上一推。


    林月疏“嘶”了声,后背被台球桌的毛呢擦得微疼。


    刚要骂人,覆着奶油的地方忽然湿湿热热。


    他双眼登时瞪大,要知道,工具人一二号都没给他弄过这里。


    “好痒……别,别。”他开始挣扎。


    江恪倒委屈上了:


    “怎么这样,抹了不让吃,老婆耍我,想饿死我。”


    林月疏憋半天来了句:


    “对不起……”


    “我恨你。”江恪忽然抓着他的双膝,压上去。


    滑溜溜的奶油像是天然的闰华剂,本该是很好用的严选好物。


    奈何被藤蔓缠绕的紫红玉桩表面阻力过大,卡半截就动不了了。


    林月疏嘴唇泛白,上桌至今,这是最疼的一次。


    “怎么这样……”林月疏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抓着江恪的臂膀,指尖深深嵌进皮肉。


    太疼了。


    江恪双手撑在桌面,青筋布满手背,黑亮的眉宇也痛苦的向中间拢着。


    从没想过会这么艰难,只能像鼹鼠打洞,打两下停下来歇一歇。


    □*□


    低头一看,出血了。


    “呜呜呜我是不是坏了。”林月疏也感受到了,他现在看不到具体情况,脑内幻想了很多恐怖画面。


    “算了,老婆。”江恪低头,轻喟一声。


    林月疏睁开模糊泪眼,脑内一瞬间也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从没这么疼过,江恪的还是太权威了。


    正当他举棋不定,客房的门忽然开了。


    □*□


    同样受罪的还有江恪,快断了。


    霍潇看着酒醒了几分,视线仓促扫过交叠的两位,旁若无人走到餐桌前坐下。


    两人一动不动,皱眉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霍潇拿起林月疏没吃完的餐盘,手捏了他啃一半的牛排塞嘴里,面无表情细嚼慢咽。


    从容闲适吃东西的样子,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人。


    良久的沉默,江恪在林月疏耳边轻声道:


    “我退出来?”


    林月疏皱着眉犹豫。不知哪一环出了问题,今天实在太痛了,他有点不能承受。


    可这个时候放弃,流过的血喊过的痛也都白费了。


    他在犹豫,江恪也在等他下达命令,出声之前,只能这样卡着。


    忽然,屋里响起短视频段子的笑声。


    二人侧目过去,见霍潇一边吃东西一边拿短视频下饭。


    声音开很大,一听就是憋笑挑战。


    各种喷水声,笑得失去人动静的声音,搭配轻快搞怪的BGM,林月疏跟着听了半天,原本紧缩着的肩膀无意识地舒展开。


    笑声是很感染人的东西,林月疏虽不知道视频里发生了什么,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下。


    就在这时,卡在半道的定海玉桩忽然激流勇进,顺利登堂入室。


    林月疏的思绪还没从那些怪诞的笑声中收回来,也就没反应过来,江恪趁此机会尽数全冲。


    身体忽然一阵悬空,他下意识收紧四肢,挂在江恪身上。


    江恪带着他进了卧室,走路时的动作产生细微的颠簸感,令林月疏忍不住呻.吟一声。


    “嘭咚!”房门被人用力甩上。


    客厅里的霍潇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一口食物含在嘴里,没咽下去,也吐不出来。


    短视频结束了,世界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很长的时间过去,紧闭的卧室门内传来拍打声,似吟又似哭的叫声。


    霍潇垂眸望着桌面上的花纹,他以为,他这辈子不可能理解霍屹森的心情,心下却冒出了一种同为输家惺惺相惜的感觉。


    小屋子隔音很差,一点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在客房望着夜空发呆时,也听到了客厅里的林月疏因为进不来而失声哭泣的难过。


    没有像以前一样冲出去连人带桌一并掀翻,只是听到林月疏难过,大脑就迫不及待挟持了身体,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霍潇无力地垂下脑袋,眼前,桌面的花纹仿佛生出了生命,不断扭曲蜿蜒。


    后来又变得模模糊糊,沉浸在氤氲的水汽中。


    第75章 今晚来我家?我买了很多……


    卧室里。


    林月疏不知道第几次昏迷又被疼醒。


    拥有如此骇人之物的三十二年处男一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势头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兴许是那里表面“装饰物”过多,林月疏从没觉得哪次像今天这样疼过。


    洁白的床单留下星星点点的血丝, 混合着浓厚奶白的蛋白质。


    这一次,林月疏是被腰眼强烈的酸胀感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身体正呈现一个不同寻常的角度。


    双腿并拢被人抬高,滚烫火辣的泉眼口时不时触碰到一丝凉风。


    林月疏歪了歪头,见江恪正拿着小扇子对着泉眼扇风。


    江恪见人醒来,第一句话便是:


    “老婆,这里流了很多血,我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看。”


    林月疏别过脸,有气无力的:


    “你想彻底毁了我么……”


    对面的江恪沉默几许, 忽而起身:


    “我现在就去剃度出家, 以后绝对不给老婆添麻烦。”


    林月疏伸了伸手想抓住他, 奈何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手无力地垂下。


    “疼……”他的声音嘶哑没有人动静,眼底一层薄润的水光打着转转。


    江恪见势, 又折返回来, 抱起林月疏, 抬起他的双腿继续给泉眼扇风降温。


    林月疏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下,汗津津的手轻轻搭在江恪手臂上, 缓缓摩挲着。


    嘶哑不成调的声音问他:


    “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江恪垂着脑袋, 墨色的发丝落在眉睫,荡漾着一片不规则的阴影。


    长久的沉寂,江恪反问他: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知道,你不希望我离开的理由。”


    林月疏抬了抬眉眼:


    “不想就是不想, 非要事事都赋予意义?”


    江恪笑了下,捧起林月疏湿汗淋漓的脸蛋,指尖一点点蹭走那些薄薄的汗珠:


    “老婆说得对。我答应你,哪也不会去。”


    林月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脸颊紧紧贴在那鼓胀饱满的胸肌上,困地打了个哈欠。


    江恪望着他渐渐陷入深眠的面容,又笑了下。


    只是这次的笑,没有从前的张扬,平淡又落寞,像深海忽然冒出又急速消失的泡泡。


    刚才的问题,如果林月疏能告诉他,并非因为愧疚同情而希望留住他,他就能顺势说出埋藏在心底已久,却因为身份环境变化而无法宣之于口的告白。


    但是林月疏亲口说的,不要事事都赋予意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生只能向前看。


    其实,他已经给出了答案。


    *


    另一边,晋海市看守所。


    温翎漫被警方以故意伤害罪扣押的第二个月,邵承言多方打点,终于得到了探视机会。


    一见到形容枯槁的温翎漫,邵承言情不自禁站起身,隔着玻璃摸来摸去:


    “怎么瘦成这样了。”


    温翎漫一句话不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邵承言忙安慰他:


    “别哭,没事的,我已经在找律师帮忙走动了,你不会在这待太久的。”


    “可是我的事业全完了啊……”温翎漫哭得浑身无力,握不住电话。


    “不要担心,你还有我呢,我会赚很多钱,我养你,让你像以前一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邵承言嘴上这样安慰着,眼底却也氤氲起水汽。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温翎漫一哭,邵承言一点招架不住,他说什么自己只会点头应和。


    “出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混娱乐圈多辛苦啊,谁爱去谁去。”邵承言隔着玻璃摸摸温翎漫梨花带雨的脸蛋,心软得一塌糊涂。


    温翎漫使劲擦一把眼泪,良久,道: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邵承言长叹一声,声音疲惫:


    “那你想我怎样呢。”


    见邵承言明显有了倦态,温翎漫愣了许久,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晃悠。


    邵承言不行了:


    “你好好说,你想怎么样,我来想办法。但是不要哭了,看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温翎漫抽抽搭搭勉强止住哭声。


    他绝不会这么算了,但现在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再细微的举动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缓缓看向邵承言,忽而笑了下。


    *


    五月份,一年一度的华表奖评选工作逐级展开。


    作为国内唯一由政府或广电总局认定、最具影响力的影视奖项,评选规则一出,各大影视公司挤破头,开始疯狂挖对家黑料。


    因为其中一项评比规则,就是参选者不得涉及任何负面新闻。


    评比尚未正式展开,各家参选者黑料频出,似乎都在铆足劲要把对家搞死。


    但真正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常年身陷风口浪尖的林月疏,这次竟意外的风平浪静。


    某些艺人买东西逃单的事都被狗仔们挖出来了,但林月疏婚内出轨的事似乎无人提及。


    一周前。


    海恩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里。


    广电驻局纪检组的徐组长进了包厢,偌大房间,只有霍屹森一人。


    “霍代表,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时间约我喝茶了。”徐组长笑呵呵在霍屹森面前坐下。


    不用问,他已知晓对方用意,无非是象征性走个过场罢了。


    霍屹森叫来侍应生,给徐组长沏了一壶宋聘号的百年蓝标,这饼曾在多年前以1321万成交的普洱之王,被霍屹森以双倍高价从收藏家那里收来,说要给徐组长尝个鲜。


    徐组长望着色如琥珀的珍世流汤,没动,转而拿起包间自配热水,给自己倒了杯。


    霍屹森也不劝茶,自顾呷一口茶水,似是闲聊一般问起:


    “听说徐组长最近在负责华表奖的参选者筛选工作。”


    徐组长不动声色看了他片刻,低头笑了下,喝着热水道:


    “是,前期准备工作量庞大,我组员工已经几夜不眠不休。”


    “辛苦了。”霍屹森笑道。


    “这点倒是,的确辛苦。也不知道是最近的年轻人太急功近利,还是社会浮躁影响他人心性,被刷下去的人员不说一百也有八.九。”


    霍屹森从茶杯中抬起眼:


    “叫林月疏的艺人也在淘汰名单内?”


    徐组长没明着回答,闲适从容地呡一口热水,似是漫不经心道:


    “这次筛选共三个标准,演技、作品创收和个人口碑,需要三项都达到六十分以上才能通过。”


    徐组长说到这,笑了下,意味深长的。


    “但是,如果要霍代表负责这次筛选工作,面对其中两项是满分,但最后一项不达及格线的参选者,您会如何决定呢。”


    霍屹森直勾勾盯着他,不发一言。


    徐组长继续道:


    “说实话,众多参选者中,能在演技和作品创收两项中达到及格线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能得满分的,一定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只要一项不达标,我们也只能表示惋惜。”


    霍屹森就直接问了:


    “林月疏被淘汰,是否和之前传言他婚内出轨有关。”


    徐组长也不妨实话实说:


    “个人道德当然是最重要的一项评判标准,对婚姻家庭不忠、连最亲近的家人都能背叛,我并不觉得他能效忠于影视行业。”


    霍屹森陷入了沉默。这徐组长倒也没说错。


    这时,徐组长忽然看了眼手表,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霍代表,我还有点时间,刚结束工作过来,肚子也饿了,我还有点时间,这顿饭我来请。”


    他在一句话中强调了两遍“我还有点时间”。


    霍屹森淡泊的眉眼不动声色望着拿起餐单簿的徐组长,反复将这句话咀嚼几遍。


    而后,深沉的眉眼舒展开,跟着拿起点餐簿:


    “本来该我尽地主之谊,既然徐组长有心想为我旗下产业搞创收,我再拒绝属实不识抬举了。”


    徐组长跟着笑:“霍代表,随便点。”


    当时的霍屹森一下子懂了徐组长的意思,他看似铁面无情,连稀世珍茶都不肯喝,就是不想让自己留下把柄。


    但他也悄悄给了霍屹森台阶下。


    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唯一办法,就是趁着筛选工作结束还有段时间,让林月疏尽快离婚,恢复自由身。


    ……


    阳光明媚的早春,刚结束了采访工作的林月疏饭都没吃,带妆跑去江恪公司的地下车库堵人。


    他把当时江恪送他的车全卖了,拿到了一千多万,又申请了大额转账,把江恪赠予他的两千万全部归还,要江恪拿去退赃用。


    没过几天,这笔钱原路返回,江恪也振振有词:


    “心意和钱,我挑更贵重的收下了,钱就不收了。”


    林月疏这才醍醐灌顶,你还真在体制内混过啊。


    钱也不要,江恪也从不主动喊他上门,林月疏只好亲自来堵人。


    刚在江恪的车子后埋伏好,手机响了。


    屏显是本市陌生号,林月疏随手接起来,霍屹森的声音传来:


    “在哪。”


    林月疏:“等我老公下班。”


    霍屹森:“你老公应该可以自己开车回家吧。见一面,有话和你说。”


    “在电话里说。”


    “电话说不清。”


    “那就别说。”林月疏要挂电话。


    “我从朋友那拿到了一些市面尚未流通、很稀罕的新奇玩具,来我家试试么。”霍屹森道。


    林月疏握着手机的手抽抽了下。


    为什么没流通,有多新奇,弄得他心里求知若渴。


    他自打上次被江恪干出血,已经干涸了快半个月了,所以他今天亲自来堵江恪,除了钱,也是因为伤口终于痊愈。


    虽然霍屹森也经常弄得他很痛,但根随主人,长相比较优雅,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比起江恪带来的纯痛无爽,或许霍屹森的比较适合他这种伤势刚愈的新生宝宝。


    林月疏板起脸,故作严肃:


    “那我就去看看呗,要是玩具不好玩,我走你别拦。”


    那头的霍屹森笑了下: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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