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枝早上醒来, 看到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通话时间,她弯了弯唇,其实已经有点不记得自己睡着前迟砚川都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他低沉徐缓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很催眠。
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台风天, 他也是用那种语气让她别怕, 哄她入睡。
再一看手机的电量告急, 明枝赶紧去充上。
掀开被子下床,刷过牙洗了脸,今天的课在下午, 明枝不急着出门, 还是穿一身居家服, 走出主卧,陈阿姨正在准备早餐。
明枝接了杯温水喝。
看到陈阿姨不时在翻看一本小本子。
明枝偏头看过去,问是什么。
陈阿姨笑眯眯地看了眼明枝,说:“这都是迟先生记录下来的您的饮食习惯。”
明枝不挑食,陈阿姨做什么她都爱吃, 但有些小习惯上,她跟别人不同,比如有些菜,通常的吃法就是加油盐去烹饪, 但是按照宁城人的习惯, 里面还得加点糖,或者加两勺醋。
陈阿姨照顾明枝已经挺久,这些小习惯大部分都记得, 不过偶尔也会忘记。
“迟先生就在我们出发前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明枝接过小本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刚劲不羁的熟悉字迹。
明枝看着看着,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舌尖却咂吧了下,垂眸看过去,怀疑水里加了糖,怎么喝着喝着,舌尖变成了甜的。
吃过早餐,明枝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时差关系,她这里是早上,岚城这会儿已经傍晚,这个时间是明枝和林雪应的工作交谈时间。
聊了一个半小时,明枝关掉电脑,起身去了书房。
十二点,陈阿姨做好午餐,吃过饭,明枝去主卧换外出上课的衣服。
衣柜里基本全是她的衣服,只有左边角落里挂着一套迟砚川留下的睡衣。
她看了眼那套深黑色的睡衣。
这个城市的二月,天色总是灰蒙蒙,细雨如丝。
明枝的住所和学院之间开车需要半小时,她坐在后座,前排是司机和保镖。
尽管在明枝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留学生,遇不到什么危险,把训练有素的保镖放在她这里是埋没人才了。
但迟砚川坚持。
明枝便也妥协了,一开始她的确不太习惯,甚至心里也升起一丝怀疑,迟砚川是不是又打起了派保镖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意图,但经过她的观察,保镖只是保护她的安危,别的什么都没做。
久而久之,明枝也就习惯了。
偶尔在学院门前碰到同学,他们见她的座驾,还有专业的司机和保镖,便都知道这位来自东方拥有美丽面孔和才情的女孩子,身后还有显赫的家世。
下了车。
明枝接过保镖的伞独自踏上台阶。
她望着眼前这座庞大建筑,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更加肃穆。
明枝握着伞柄站定,深吸一口气,感受雨水冷沁的气息。
她勾起唇,从容踏进教学楼。
“Zoe?今天来得好早啊!”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见她出现,冲她笑了笑,下一刻便搬着自己的电脑凑到了她旁边。
Emily比明枝小两岁,她打了个哈欠便靠到明枝肩膀,说起自己昨晚玩到半夜的桌游,又睡到中午才起。
见教室门口搭肩进来两个年轻男人。
Emily立刻戳了戳明枝的手臂,笑眯眯说:“Theo昨晚又提到你了!”
大部分学生都住在学校内部的公寓里,关系熟悉的下了课总会一起玩,或者组局吃饭。
这些活动明枝只在刚开学那几天露面过。
比起跟这些人吃她不习惯的饭菜,还不如回到家,吃陈阿姨做的饭,然后给迟砚川弹视频通话。
在迟砚川的:“我今天穿什么?”的邀请中,明枝一边吃夜宵,一边欣赏他刚起床的健硕身材和换衣秀。
“换,换一条领带!”
视线在看到一抹暗蓝色后,明枝差点呛到,然后喝了口水,故作淡定地说着那条领带和他今天的穿搭不匹配。
迟砚川就笑,随后又带着点遗憾说:“洗过了,没你的味道。”
明枝耳尖红透,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他的恶劣行径。
在迟砚川把手机拿起来,镜头对准自己准备再说点什么激起她的回忆的时候,明枝赶紧打住:“陈阿姨还在呢!”
其实陈阿姨没在,但她脸颊快烧着了,不想听。
迟砚川就不说了,只有在明枝面前他才会‘口无遮拦’
在旁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淡漠矜贵甚至早年还被传出禁欲冷淡的迟家三少爷。
Emily还在明枝的耳边喋喋不休说着他们昨晚玩的桌游。
“Theo实在是对你太好奇了,不过……”
Emily顿了顿,目光落在明枝的无名指婚戒上。
背着明枝的时候,他们都在猜测,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孩,又得到了教授的青睐赞许,前途无限,到底是真的结了婚,还是在挡掉一些不必要的社交。
注意到Emily的目光停留,明枝笑笑,转动着婚戒神态自若说:“我跟我先生是青梅竹马,认识很多年了。”
Emily惊讶地哇了一声,声音太大,不少人都看了过来,Emily才不管他们,缠着明枝就要她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
明枝其实很少在人前秀恩爱,但对上Emily芭比娃娃一样好奇的大眼睛。
谁又会拒绝美女的要求呢。
爱情故事吗……
明枝想了想,千言万语在脑海中闪过。
她笑了笑,道:“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并不确定他将来会是我的另一半,但现在,我很确定除了他,谁都不能成为我的另一半。”
Emily睁大眼睛,一边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再次吱哇叫,一边更加好奇他们的故事。
当Emily问到这么浪漫的表白她有没有跟迟砚川说过时,明枝笑着摇摇头。
“他非常骄傲,不能让他知道。”
很快,学生们基本到了,熟悉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的讨论构图,有的翻看画册。
明枝和Emily也不再闲聊,开始上课。
明枝的心态已经从最开始的兴奋激动好奇,转变成如今的习以为常,专心学习。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更兴奋一些,兴奋的时间也会更长一些。
但,陈阿姨听不懂她的功课,她也不可能和司机保镖有共同话题。
迟砚川刚离开那两天,明枝偶尔太过专注陷进去,瞥见茶几桌上空了的水杯,习惯性像还在江岸城一样开口,只是,刚叫出三哥两个字,她便一愣。
这才想起来,迟砚川已经不在她身边。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三月一整个月都是外拍练习,两两组队。
明枝的人缘在同学之间很好,毕竟她是为数不多的东方面孔,笑起来又非常明媚,很有感染力,并且十次有七次的作业都会得到那位严厉的五十岁小老头克劳斯教授的好评。
谁不喜欢好学生呢,想来找明枝组队的人很多。
但谁都抢不过Emily。
Emily把明枝的手臂一挽,宣示主权。
晚上,明枝顺口聊天似的把这件事跟迟砚川说了,迟砚川正在系衬衫扣子,闻言便淡淡掀眸看了过来,神色变得有些沉。
明枝如何不知道他的眼神含义,但她佯装不觉,继续说:“Emily还说,她如果是男的,一定会对我一见钟情。”
迟砚川淡笑一声:“四月中旬我空了四天假期,等着。”
然后就挺有少爷脾气的把视频挂了。
明枝愣了愣,想到他的‘威胁’又不自觉红了脸。
她也想他的。
但想到每次都被他弄晕过去的疲累感,又后悔是不是惹他太过了。
一时不知道该期盼四月中旬快点到还是慢点到。
明枝和Emily组队,两个人都喜欢外面多过待在枯燥的教室里。
两人先后去了国家美术馆,展厅,影像画廊,各大教堂,国家历史名胜景点,英式庄园,童话小镇,山川与海的自然风光也都走了个遍。
边玩边集作品,每天的行程都很满。
外出住酒店也是和Emily一起。
明枝不方便再和迟砚川视频通话,但彼此的聊天没有断过。
拍到令自己满意的作品,明枝会先发给迟砚川。
最开始,迟砚川基本都是拍得不错,又是和你那个女同学去的?这样的回复。
后来过了几天,明枝忽然发现。
迟砚川已经能够从光影和构图的角度说出几个专业术语来。
明枝觉得新奇,一问安遇才知道:“他们两个最近去摄影展比去拍卖会的次数都多。”
要说在艺术品鉴上,自然迟清淮更胜一筹,于是每次去,迟砚川都会叫上自己大哥。
明枝知道了缘由,和安遇聊完之后就忍不住想给迟砚川打电话。
明枝想到从前,迟砚川为了把她留在眼前,就把她带在身边做小秘书,让她去融入他的工作中,哪怕她根本不感兴趣。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正在试图融入她的世界,她所感兴趣的东西,他正在主动了解,从给她买相机开始,到现在空闲了就去看摄影展,都是因为她。
电话响了几声,迟砚川没接,过了会儿,何乐的信息发了过来。
何乐:[明小姐,三少正在开会,马上轮到他发言了,不方便回您电话,让我跟您说一声。]
何乐:[图片]
明枝回了个OK,迟砚川最近手里有三个准备启动的新项目,每天的行程都很满,大概是因为她不在他身边,除了该有的休息时间,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投在了工作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这次以后。
明枝就开始接收何乐投送过来的照片了。
有时候一天一张照片,有时候一天两张。
照片的主角无疑是迟砚川。
有时候,明枝和迟砚川在讲电话。
电话还在讲着,何乐就又发了照片过来。
迟砚川站在高尔夫球台上,迎着日落,背影挺括高大,一手撑着球杆,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正在跟她讲电话。
明枝弯唇。
久而久之,明枝手机里迟砚川的照片多了起来,她不得不为他专门建立一个相册——
作者有话说:-
迟三:努力多年终于在老婆宝宝的手机里有了专属相册[墨镜]
第52章 密不可分 他想让她先开心。
整个三月都在外面奔波,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四月初,晚上,明枝忙完作业,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看向书桌旁的日历上。
十五号那天被她标了个星号。
想到什么, 明枝故作淡定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缓解喉咙里的干燥感。
然而还没等到十五号,先等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座城市的四月是多雨时节。
尤其是夜间,强对流天气伴随雷电。
据说气象局已经监测到闪电超过两万次, 机场也因为这两天的恶劣天气出现了大面积的航班延误。
从学院回到家, 陈阿姨在厨房忙碌。
陈阿姨说家里停电了好几个小时, 五分钟前才来电。
明枝让她不必着急,慢慢做,她还不饿。
明枝进了书房,听着窗外的雨声,她有点分心, 没办法专注地完成作业。
每一次雷声炸响,她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跳。
雨季,夜晚,独居。
吃过饭洗了澡, 躺在床上的这一刻, 某种情绪忽然反扑。
明枝侧躺在枕头上,想起了初到迟家经历的那个台风夜。
越想,她把怀里的被子抱得越紧。
忽然, 安静的主卧传来叮咚一声。
有新消息进来。
C:[宝宝,睡了吗?]
明枝一瞬间鼻子发酸。
遇到创作瓶颈期的时候她没想过掉眼泪,不小心被同学碰碎了最宝贝的镜头也没掉眼泪。
然而这一刻, 她的泪腺有点失控。
迟砚川这时候给她发消息,肯定是知道了她这边的恶劣天气,担心她晚上被这种和岚城台风天相似的雷电暴雨吓得睡不着。
这时,陈阿姨上来了。
轻轻打开主卧门,明枝收敛情绪,从床上抬眸。
陈阿姨说:“枝枝,没事吧?迟先生知道咱们这边的天气,怕你被吓到了,让我上来看看。”
明枝摇摇头。
陈阿姨柔声说:“我今晚睡在次卧陪你吧,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一声。”
明枝哑声:“好……”
主卧门被关上,室内重新陷入昏暗。
明枝给迟砚川回了一个小猫躺在被窝里的表情包,表示自己没事。
窗外的雷电还在持续,明枝睡不着。
她点开了手机相册,开始一张张翻看这段时间保存下来的迟砚川的照片。
只是短短两个月,他好像变得更加成熟俊朗了。
也更招她喜欢了。
明枝抱着被子一角,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早醒来,阳光洒满窗台,街道被昨晚的暴雨洗刷得焕然一新,白天的温度也有明显的回暖。
洗漱完,明枝特地挑了件春装裙子换上,不算今天,就还剩四天。
暴雨已经过去,她心有期待,接下来的四天她的心情都会很好。
照旧是司机送到学院,下车碰巧遇上了Theo。
明枝神色如常跟他打招呼,Theo看向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一个日常穿简单冷色调都好看的人忽然有一天换上了明媚的衣裙,薄荷绿是很难驾驭的颜色,而她穿上,简直让人眼前一亮。
直到进了教室,Theo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Emily接着电话进来,一见明枝都不管电话那头的男朋友在说什么,直接就挂了,冲着明枝夸张道:“So beautiful!”
她嗓门不小,一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大家的眼神都带着欣赏,有的女孩还凑过来想问明枝要裙子品牌。
明枝的衣服基本是迟砚川让人置办的,什么牌子她还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教授进来。
克劳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与众不同的明枝,他笑眯眯点头,再一扫其他人,知道的他们是他摄影课的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是相机成了精,一个个穿的不是黑色就是灰色。
克劳斯干脆把今天原本要讲的内容抛到了一边,跟他们讲起了色彩,布置了课后作业。
“枝枝,还不饿吗?”
陈阿姨热了两遍晚餐,见明枝还没从书房出来,她刚做好饭时过去想叫她吃,发现她正愁眉苦脸的,就没打扰,但这眼看晚上十点了,她只得轻轻敲门。
明枝抬眸:“来了。”
和陈阿姨两个人相处久了,明枝就不让她再叫自己明小姐,听着也怪生分的。
吃饭时,明枝还在思索教授今天布置的作业,她的创作属于灵感型,灵感来得快的时候如有神助,可没有灵感的时候就怎么憋都憋不出来。
一直到了十三号,明枝还在思考作业,终于,在十三号的晚上,她有了灵感,好在这两天晚上都没下雨,她连饭都没吃,匆匆下了楼,过了两个小时,笑意盈盈的背着相机回来,说搞定了。
陈阿姨知道她烦了几天,这会儿也为她高兴,甚至高兴得差点说漏嘴,还好明枝自己说累死了要去洗澡,陈阿姨才把话咽了回去,笑眯眯准备起晚餐,吃完了,陈阿姨又快速洗了碗,收拾卫生,下楼去了。
明枝只不过进了书房五分钟,再出来,陈阿姨人影都不见了。
以往明枝嫌自己一个人住太过安静,都会留陈阿姨在她这里看看电视机,制造一点声音。
没等明枝细想,Emily电话进来,她又进了书房,忙到晚上十点,打了个哈欠,刷了牙,就回床上睡觉了。
*
落地机场,司机过来接迟砚川。
路上,司机说起明枝这段时间的日常近况。
司机笑眯眯说:“明小姐要是知道您提前两天过来,一定很高兴。”
司机最先收到何乐的接送三少消息,是十五号的晚上七点。
门锁解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满室安静。
迟砚川打开灯,把行李箱推到玄关。
脱了外套,迟砚川推开主卧房门。
明枝睡得正熟。
大概是这两天都在苦思冥想作业,终于在今晚灵光乍现,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放松,人也睡得更熟。
迟砚川踏步往里走,想到自己风尘仆仆十二个小时,又停下。
隔着一点距离,他深深往床上看了几眼。
小姑娘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毛绒脑袋,却又因为背对着他这个方向,看不见脸。
即便是背对着,只能看她的后脑勺,迟砚川也看不够。
迟砚川去了次卧的浴室,洗过澡,吹干头发,他再次推开主卧房门,顺手反锁。
迟砚川放轻脚步,坐到床上,凝视日盼夜想的女孩睡颜。
明枝睡得太熟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长发随意散开,眉梢舒展。
迟砚川把台灯打开,调整了暗度,昏黄的光晕洒落在她脸上。
他缓缓俯身,单手捧着她的脸,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宝宝……”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闻着她发丝的香气。
夜很安静。
明枝睡得太熟了,察觉到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她想睁开眼,眼皮却很沉重。
奇怪,明明她睡觉前躺的是主卧的床上,这会儿身体却好像被浸泡在了温热的泉水当中,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地展开着,四肢软绵,使不上力,极度渴望着什么。
竟然没有醒来?
迟砚川薄唇湿润抬头,微微挑眉。
他再次靠近,这次,吻她更深。
明枝终于在梦中皱了皱眉,却依然没有醒来。
迟砚川低笑一声,长指再加。
“嗯……”
终于,深陷睡梦中的小姑娘发出了一声模糊的低吟。
久违的声音,实在好听。
迟砚川滚着喉结,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劣独占欲。
但,他想让她先开心。
明枝的体温开始升高,脸颊泛出淡淡的红晕。
“枝枝,”他低声唤道,“我来了。”
迟砚川的唇落下,从她的额头,沿着挺翘的鼻尖,最后停在她诱人的双唇上。
舌尖探入,搅动她的舌尖,和手指的频率保持一致。
明枝的身体微微扭动,终于懒洋洋地半睁开了眼睛。
“三哥……”
女孩呼吸加快,有点不受控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久违的一道指痕落下,迟砚川根本不觉得痛,只觉得爽。
明枝半责怪地开口:“你怎么又来了……”
“嗯?”迟砚川没懂。
感受到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明枝抖着闭上了眼,嗓音变调,责怪很快成了娇嗔:“昨晚不是才来了吗,怎么又……”
迟砚川懂了。
原来她昨晚梦到他了,还是这种梦。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迟砚川顺势道:“是你太想我,把我想过来的。”
明枝咬住樱唇:“我才没有……”
“没有?那这是什么?”
他忽然把手指带出,给她看:“是不是每晚都这么想我的,嗯?”
明枝不敢回答,但一想到是在梦里,她掀眼,看着这张清隽的脸庞,就无所顾忌地点了点头。
她咬着唇,从未有过的娇媚一面落在迟砚川眼里。
男人眸色发沉,凸起的喉结克制着上下滚动,但他还是忍了忍,先套话。
“宝宝,哥哥刚才那样亲你,喜欢吗?”
不等明枝回答,迟砚川已经伸手,还原刚才的亲法。
明枝一颤,本能抓紧他的手臂,无所顾忌的诚实道:“喜欢…”
“有多喜欢?”
“想要你…亲久一点…”
迟砚川笑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令他热血沸腾。
“真乖。”
他吻她唇:“宝宝……”
明枝半阖着眼睛,这会儿的神思是浑浊的,有点没办法听清他的指令。
迟砚川干脆帮她。
他俯身,重重吻住她。
“啊……”
一瞬间,明枝感受到了不对劲。
她半眯的眼倏然睁开,恰好迟砚川额间一滴忍耐的薄汗落了下来。
不对……这不是梦。
明枝脑子一团乱,然而还不等理清楚思绪,再清醒多几分,迟砚川忽然把她翻了个身,他跪在她身后。
他这辈子只跪过她,也只会跪她。
一是求婚,二是与她密不可分。
第53章 喂不饱的 是你先咬着我不放。
卧室不再安静。
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足以照亮彼此的密不可分。
明枝仿佛一本被摊开的书,不断被堆折,揉皱。
散在雪白后背的长发被弄乱,分散到两侧。
迟砚川俯身, 吻她发颤的雪白蝴蝶骨, 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腰侧缓慢往前。
“呜唔……”
明枝嗓子有点哑, 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力组织语言。
微凉的吻落到她后颈,尖齿带着某种熟悉的侵略性在厮磨。
明枝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手心抓紧枕头, 本能地想要往前爬。
迟砚川没有动作, 看她爬了一阵,才把她猛地抓回来。
“别这样……”
忽然的深吻,明枝双唇在打颤。
不等她缓过劲,身体忽然被调转。
迟砚川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落在她柔软的耳畔, 轻轻揉捏,指尖缠绕她的发丝。
迟砚川的吻从她的耳垂落下,转移到下巴,沿着侧颈一路往上, 舌尖撬开她的齿关, 严严实实堵住她的唇。
彼此终于面对面,却不会比刚才更好受,明枝被吻得呼吸不断起伏。
迟砚川暂缓, 深眸注视着她白里透粉的肌肤,每一寸。
明枝颤着眼睫,羞赧到只想埋头钻进被子里:“关……关灯。”
“关了还怎么看清你。”
“变态…!”
“好久没听你这么夸我。”
迟砚川勾起唇, 又吻下来:“继续夸。”
“……”
她无力地推在他的胸膛,她亭立的心跳还是落入他口中。
“宝宝,好想你。”
明枝被吻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但听得清他在她耳边说什么。
我也很想你,三哥。
她没力气,只能在心里回应。
*
夜晚的酒吧街最受留学生青睐,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进出一家家酒吧。
明枝班里爱玩的那几个今晚又组了局,大家开始还只是玩玩桌游和飞镖,包厢里不知道谁提了句玩真心话大冒险,于是一群人都扔下手上还在玩的东西,全都围了过来。
最简单的传酒瓶,歌声停在谁那里,谁就从真心话和大冒险里选一个。
这群学生性格开放好玩,最开始大家都选的大冒险。
直到第五局,酒瓶停在Theo手里,他当然也选了大冒险。
就在Theo准备迎接一些整蛊冒险的时候,忽然有人说:“Theo,你给Zoe打个电话!”
班里谁不知道Theo喜欢Zoe,这下所有人都在起哄看热闹。
Theo一开始还想推脱,但已经有人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
Theo:“真要打?”
众人:“怎么,你玩不起啊?”
Theo咬咬牙,只好点开了通讯录。
*
迟砚川的四天假期变成了五天,人还提早来了,明枝一开始的确抑制不住的兴奋。
直到前面的三天里,她几乎没有多少下床的机会,双脚踩踏到地上,两条腿连着的地方发软无力,腰肢更是酸软得厉害。
关了窗帘的主卧。
明明是白天,气氛却昏暗暧昧。
“三哥,你把我弄死算了……”
“是你先咬着我不放。”
“我没有——”
迟砚川把她抱起来,面对面,他每走一步她都涨得厉害,快要受不住。
她虚浮无力,仍然往他肩膀咬了一口。
小猫惹急了就是要咬人的。
迟砚川任她咬,反正她那点力气也跟挠痒似的。
“慢,慢点走……”
明枝真的受不住,比起被他抱着跪在床上,这样悬空,只能任他托举的姿势更令她无法招架。
好在,迟砚川在主卧里走了几圈,终于肯停下脚步。
不等明枝缓过劲,她早已绯红的耳垂忽然被他叼住:“还说没有咬着我,宝宝,你自己好好看看。”
他分出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忽然抬起她的下巴往左侧转。
立镜前,明枝的目光自然先落到自己身上,额发渗出薄汗,眼睫湿润,双颊白里透粉,身上肌肤更是。
明枝在看自己,迟砚川在看她。
看她因为这种刺激变得越来越兴奋。
“好湿。”
“别说了,我不要看…!”
她这时候说不要的,迟砚川都是偏要,不管明枝怎么骂他下流混蛋变态。
明枝崩溃了一次,镜子也被弄脏了。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醒来就要把这镜子扔了,扔得远远的。
洗过澡,迟砚川把明枝从浴室抱出来,塞进被窝,他自己又洗了澡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到底是个人,有分量的,他一直抱着她,手臂就不酸吗。
“三哥……”
迟砚川躺到床上,听着怀里小姑娘开口,声音细柔无力的,他俯身凑过去听,以为她要说什么。
“别健身了。”
她意思明显,以后都不要抱着她做,她真的受不住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迟砚川就笑,面上不动声色,大手已经伸过去,握住她:“原来我们枝枝更喜欢床上。”
明枝:“……”
迟砚川:“天花板也可以装镜子,下次试试。”
有颜色的新知识忽然钻进脑海中,明枝明显愣了两秒。
反应过来又气又赧,使尽浑身力气挥枕头去‘教他做人’
好在这几天都是自由创作课,教授给的命题太难,好多同学都没上交,教授延长了时间。
明枝也得以在家休息,无需去学院露脸点卯。
不过就算她得去上课,也没力气了。
迟砚川简直是喂不饱的狼,她实在没招。
到第四天,他才肯放过她,明枝也才得以自己走出主卧,前三天都是被他抱出来的,好在陈阿姨得了迟砚川的提前叮嘱,都是做完饭就赶紧下楼,给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俩腾空间。
“三哥,今晚不用叫陈阿姨。”
“想出去吃?”
明枝瞪他一眼,她身体酸得厉害,根本不想出门。
“你做给我吃。”明枝直接道。
迟砚川挑眉:“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我没吃过。”
“的确,都没吃,就嫌上我了。”
明枝现在才不怕他,懒洋洋掀开眼皮:“你真想翻旧账?”
迟砚川就不说了,俯身结结实实亲了她一下,不敢顶嘴但是又有点少爷脾气似的重吮了下她舌尖,这才转过身,边挽起袖子边往厨房去了。
明枝喝了口水缓了缓,抬头瞥一眼厨房,关着玻璃门倒是传不出多少动静。
明枝暂且没去管他,被‘关’在主卧三天,她和林雪应那边的日常沟通都断了。
明枝起身进了书房,想到什么,又把笔记本电脑搬了出去,坐在餐桌上,一边回消息,一边往厨房看。
这边的房子层高普遍都矮,迟砚川抬手就能碰到天花板了,厨房的面积也不是很大,他一个人进去,空间几乎都满了。
明枝和林雪应视频,目光却总是不自觉被厨房走动的那道身影吸引过去。
“面色红润有光泽,吃挺好呀~”
两人都太熟,如今身家钱财也都在一块儿,林雪应大胆笑着揶揄她。
明枝耳尖一燥,刚要回应点什么,林雪应又道:“脖子都要歪啦,行啦,我这边没什么事,别操心,就这样,挂了!”
然后不等明枝说一句,就果断挂了。
“……”
作业完成了,公事也没有,明枝成了闲人一个,电脑网页开了又关,坐不住,终于起身了。
厨房的双开门冰箱里满当当存放着陈阿姨去华人超市里买回来的鲜货。
迟砚川煮的还是海鲜面,他只会这个。
不同的是,这次的调味料配比就像在做实验般精确。
他系着围裙,手里拎着盐罐子。
同一时刻,明枝站在厨房玻璃门外,手里举着相机。
接连的咔嚓声并没有传进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不小。
光明正大偷拍到几张照片,明枝很满意,拎着相机回了书房。
面煮好,迟砚川转过身朝外看。
餐桌没人,客厅也没有。
没良心的小姑娘,这是真把他当厨子使唤了,全程也不进来找找他。
迟砚川把面盛出两碗放到餐桌上,去找人。
也不管明枝在干什么,进了书房就把她抄起来抱走。
正打算给他看照片的明枝:“……”
迟砚川把她放到椅子上,把面碗小,上面却铺满了鲜虾,贻贝,鱿鱼和几片鳕鱼肉的那碗移到她面前来。
明枝已经闻到面的鲜香味了。
迟砚川:“先喝汤尝味道。”
明枝舀了一勺汤,放到唇边吹了吹,尝了尝。
味道清淡鲜甜,非常好喝,不过明枝也尝到了白胡椒的偏重感,但完全可以忽略这一点点的不足。
明枝握着勺子,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迟砚川说:“三哥,你真厉害!”
迟砚川淡哼了声:“吃完。”
“会的,我一定一口不剩!”
两人开始吃面,客厅电视机播放的影片成了背景音。
明枝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她想,哪怕现在也来一场如前阵子那样的暴风雨,她都不会再怕。
面吃完,迟砚川把碗放进洗碗机,顺手擦了桌子。
这些事本可以留给陈阿姨明天做,但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便自己动手了。
迟砚川偶尔有些少爷脾气。
但私下里他没多少架子,尤其,刚被明枝一脸崇拜地夸过,哪怕现在叫他把全屋的家务活都做了,他都不会拒绝。
白天睡够了,明枝不困,找了部影片播放,准备和迟砚川窝在沙发一起看。
零食是不用拿了,刚吃完面挺饱的,明枝说:“我去选水果。”
迟砚川:“我来洗。”
明枝朝他一挑眉:“我没说要洗,我先去冰箱挑,挑好了你再过来给我洗。”
“知道了。”
迟砚川笑,捏了捏她脸,叫她选好了放一边。
也就是这时候,明枝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Theo。
一看就是男人的名字。
迟砚川看了眼腕表时间,眸光微眯。
“喂…Zoe?”
Theo忐忑地开口,既担心这么晚会打扰到明枝,又对能够借这次‘冒险’的机会给她打电话而感到雀跃。
Theo温声开口后,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然而手机里一直没发出声音。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以为电话断线了。
“来电没有备注,你是哪位?”
忽然,一道清洌又陌生的嗓音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Theo最快反应过来,略带慌乱地说:“我们是Zoe的同学,请问你是?”
迟砚川道:“我是Zoe的老公。”
第54章 日思夜想 This is my hu……
迟砚川进来厨房, 把明枝选好的水果放进篮子里开始洗,她最喜欢吃的青提用另一个玻璃碗装着,一会儿单独清洗。
明枝也没走,帮他把袖子堆折起来, 靠在一边看他洗。
迟砚川的十根手指修长匀称, 浸入水中泛着冷白的光。
看着看着, 明枝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热。
她不着痕迹地扭了个头。
“唔——”
唇边忽然被塞进一颗新鲜蓝莓,还沾着水珠。
他的手指微微压着她丰润的唇瓣。
明枝抬眼看向他,吃进去。
“甜吗?”
“…有点冷。”
毕竟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不过也一下把她心里微微升起的燥给冷却了, 没让迟砚川看出什么, 否则他的嘴巴里又不知道要口出什么狂言。
洗完,迟砚川把硕大饱满的水蜜桃切成小块,方便一会儿喂她吃。
明枝先回到客厅,把全屋灯光都关了,只剩墙壁的投影亮着, 要不是现在回暖,再把壁炉打开会更有氛围。
把电影的进度条拉回到开头,明枝走过去。
迟砚川环过她腰把人抱到怀里,他靠着沙发, 双臂从后环住她, 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
电影还在播放片头,迟砚川像是才想起那般,把明枝的手机拿了过来, 解锁,点开通话记录页面给她看。
迟砚川:“你的同学给你打了电话。”
明枝抬眸,正要问对方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 迟砚川紧接着又在她耳后问:“他怎么有你号码?”
语气听起来很寻常,他的气息却带着薄热喷洒过来,她耳朵连着后颈那块一向最敏.感,不由缩了缩。
“上次小组作业分到跟他一起,就留了个号码方便沟通。”
自从发现Theo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加上Emily在她面前提过几次,明枝就和Theo保持距离了。
明枝:“他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迟砚川:“没,说误拨。”
“哦。”
明枝就没放在心上了,转过头继续把后脑勺枕在迟砚川胸膛,看着投影播放的电影片段。
迟砚川盯着她侧脸看了看。
随意搭在她大腿上的手掌包拢过她一只手,一根根把玩揉捏着。
他日思夜想难见一面的人,别人却轻而易举。
还能跟她成为同学,说不定上课时还会想方设法和她坐在一起。
明枝特地选了部喜剧爱情片,一开始她还看得挺入神,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别弄……”
刚被喂了一块水蜜桃,没吃完,明枝的嗓音微微变调。
她羞赧不已:“拿出来啊……”
居家的薄衫被撑大,微透的编织材质,明枝垂眸,便看见了那枚戴在迟砚川无名指上的婚戒。
婚戒的微凉刺得她一激灵。
明知道她受不了这个,他却用婚戒继续磨,一点点磨。
“三哥……”
明枝想躲,但人被他紧实抱着,能躲哪去。
明明说好今晚不做的,他干嘛又这样。
“把他删了。”
直到一句低闷的嗓音滚过耳边,明枝懂了。
明枝急忙去抓手机,颤颤巍巍地解锁打开:“删了…”
她受不了,抬手去按他手掌:“三哥,你别这么凶…”
她难得这么乖,迟砚川哪里还凶得起来,把人转了个身面对面抱在怀里,向她俯首,深嗅一口她雪白的脖颈。
“真想明天就到十二月。”
明枝眼睫微动,轻轻回抱着他。
*
电影看完就回房休息了,没做,明枝是真的腰酸。
两人不光身形差距大,体力上也是。
明枝趴在床上使唤迟砚川给自己揉了好一阵。
一早醒来,已经是迟砚川休假的第五天,他今晚七点的航班。
明枝撑着腰一副终于可以休息的表情,目光却总是下意识落在迟砚川的背影上。
直到吃过早餐,迟砚川说:“去你学校逛逛。”
明枝:“……”
得,看来光删了电话号码还远远不够。
司机每天只接送明枝,今天难得接送他们两个人。
等灯间隙,司机不自觉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发现明小姐的脸上隐隐带着笑意,和从前她一个人上下课的神情不太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洒在学院古老的石墙上。
偶尔有三两个抱着书戴着耳机沿着墙边阴凉处走过的学生。
“三哥,我一般从这里抄近路进去。”
明枝的语调不自觉变得轻快,认真给迟砚川当起向导。
入学前迟砚川已经陪她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她还没开始上学,对学院的各处也没有归属感,现在每看到一个地方,她都能娓娓道来。
“那边有我们的摄影棚和暗房,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那里面上课,理论知识则在另外一栋楼。”
明枝指着湖边的那栋大楼,迟砚川今天穿着简单,两个人牵着手沿湖边慢慢走过去,从背影看俨然一对校园情侣。
迟砚川环顾四周,大楼走廊里摆放着形态各异的艺术装置,墙壁上则挂着学生的优秀摄影作品,这个时间驻足观看的人还不少。
明枝指着墙上:“这一部分都是我的同学们的作品。”
迟砚川的目光一一扫过,在署名Theo的那幅作品多看了几眼,移开。
“你的呢?”
明枝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指了指最前面。
迟砚川走过去,发现她的作品被摆在最中心的位置。
迟砚川把她的摄影作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观看了一遍。
“有劳小明老师给我讲解?”
“……我现在是学生。”
“在你面前我才是学生。”
迟砚川偏头凑近她:“我这么谦虚好学的学生,明老师舍得不为我答疑解惑?”
明枝忍着笑用手肘抵他:“你正经点。”
“我是真想听。”迟砚川正色道。
明枝看了他一眼,眼睛还是漆黑的,却不是刚才那种坏坏的打趣,而是带着认真。
“好吧。”
明枝挺了挺腰,开口。
迟砚川一边听着她的创作理念,一开始注意力的确在作品上,但很快,他的目光根本不受控制地转移到了她身上。
她介绍时充满了自信,眼睛是亮晶晶的,就像星星落进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明枝提到拍这张照片是她在户外草地上蹲了三四天才满意。
迟砚川马上就想起了陈阿姨提过她前段时间被毒蚂蚁咬到,好在上了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迟砚川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又见她看向墙上作品,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
算了,她高兴就行,至于别的,只好叫陈阿姨多上心照顾她。
“Zoe?”一道声音忽然从后传了过来。
明枝侧头,看到了朝她走来的Theo,以及其他三个同系的同学。
Theo的目光在触到明枝身边的迟砚川时明显顿了一下。
虽然是华人,但他的身高根本不输他们,挺拔高大,甚至比他们都要高半个头,肩宽腿长,五官深邃,气质冷淡。
不用介绍Theo都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但旁边那几个人不知道,见明枝身边突然多了个陌生年轻的男人,忍不住打听:“这位是?”
明枝转过来面对着他们,她又看了眼与自己并肩的迟砚川,随后大大方方地握住他的手介绍道:
“This is my husband.”
迟砚川薄唇微勾。
竟然不用他动一字一句,她就主动帮他消除了顾虑。
明枝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稍用力握了一下,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Theo的表情从果然如此转为失落,最后彻底化作一丝苦笑。
待他们走远,明枝故作若无其事给迟砚川继续讲解作品。
奈何,身旁那道视线像淬了火,她那一边脸颊都快被点着了。
明枝羞赧,用力捏了捏他掌心:“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迟砚川忽然用力把她圈进怀里,埋在她侧颈嗓音低哑道:“想亲你。”
明枝眉心微挑:“别想!”
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呢。
抱都不给他抱了,她一把牵着他手往户外走。
湖边微风轻拂。
明枝心神微动,从包里拿出相机:“三哥,我想给你拍几张照片。”
迟砚川屹然不动,瞥她:“不让亲,还要使唤我。”
“干嘛,不情愿?”明枝朝他无辜眨眼:“你不是我的吗?”
后面那句听在迟砚川耳朵里,他沉默三秒,转过身时暗暗勾唇,往她指定的地方乖乖站好。
明枝刚才其实想说,你不是我的专属模特吗,你自己答应的呀,这么快就忘啦。
转念一想,迟砚川估计更喜欢听她刚才那种表达方式。
果然,他听话站好了。
明枝很快也收敛好表情,调整相机参数,眼睛透过取景框看着他,“对,别动,就这样。”
迟砚川微微侧头看向她,很配合。
一小时里明枝拍了不少照片,地点背景全是她日常会到的地方。
离开前,明枝最后让迟砚川站在她每次放学必走的台阶上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迟砚川一路都很配合,却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直给我拍照?”
明枝摆弄着相机,仿佛若无其事道:“因为我想记录下你在我的生活里的样子。”
身旁沉默一瞬,明枝刚要抬头去看他,手臂就被一把抓住,迟砚川带着她下了台阶,把人半推半抱进车里。
司机是迟砚川千挑万选送过来照顾明枝的,眼力见是一等一的好,见状立刻就从车里下来,站到了远处,眼神都没往这边看。
车身剧烈颠簸了一瞬就安静下来。
迟砚川其实没做什么,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亲她,但明枝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被吮肿了。
她呜咽着,眼睫被亲出水汽:“轻点啊,别咬……”
吃过午饭,明枝和迟砚川还是在外面逛,一直到傍晚,车子停在了机场外。
明枝看着外面的机场,说自己过几天也要往外飞去邻国采风。
别人是出去玩,对他们来说却是从自然中找到灵感,带着教授布置的主题,带着自身的创作意图去拍摄。
迟砚川问她:“什么时候出发?”
明枝:“二十号,估计五月初就能回来。”
迟砚川的公事行程都是早有规划的,这次一连空出五天时间,还包括来回的二十四个小时的航行时间。
他后半个月基本不会闲下来了,至于五月——
不等迟砚川开口,明枝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个月嫂嫂会过来看我,矜矜和亦舒也要过来度假,我空余时间不多,已经分给她们了,你就别来了。”
“……”
迟砚川微沉着脸:“我在你心里到底排第几位?”
明枝忍俊不禁。
搞不懂他怎么连同性的醋都要吃。
安遇是她大嫂也是她的家人,唐矜和盛亦舒是她的好朋友,迟砚川是她的另一半,身份不同的人自然不能放在一起排序。
她的生活不只有爱情,还装着许多人和山川风景。
但像这样的日落时刻,她想要依偎,想要留下的人从来都只有他。
他问她在心里的排行,他不知道他自己一走,她也需要好几天时间来缓冲调整心情,才能重新心无旁骛地投入学习当中。
“三哥,不急。”
她要他习惯,也要他明白,无论她往哪里飞,走了多远,都是会回家,回到他身边的。
她不只要自由,要爱,更要他的信任。
明枝开始顺毛,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又捏捏他耳朵,言笑晏晏地看着他说:“等我回家。”
第55章 老婆送的 管管你老公!
五月, 是这座城市的春季末,没有冬日的凛冽,又比闷夏清爽。
这次的外拍作业还是和Emily搭档,航班落地, 两人没有休息, 直接回了学院, 提交作业,得到教授的高分评价并大手一挥的五天假期。
明枝先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傍晚就在机场接到了来看望自己的安遇, 安遇陪她待两天, 迟清淮会飞过来把她接走, 两人并非急着回国,而是要去北欧的几座热门城市度假。
“原来嫂嫂过来看我只是顺带。”
“真没有…”安遇连忙解释:“我真的是来看你的,清淮他……他自己说要学三弟把假期放在一块儿,陪我到处逛逛。”
明枝看着安遇红扑扑的脸,忽然悟到了一点逗弄脸皮薄的人的乐趣, 难怪迟砚川总是喜欢打趣她,原来是这个感觉。
那她现在算不算是近墨者黑了。
晚上妯娌两个人睡一个房间,明枝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安遇坐在床上, 弯腰正扯着一个被角, 明枝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睡衣领口下的几道吻痕。
明枝先是诧异大哥那样清风朗月的人怎么也那么凶……
一想到迟砚川,又无话可说了。
关了灯,两人躺在床上。
安遇问明枝在这边的学业和生活, 又说起迟砚川和迟清淮这段时间去了好几次艺术展。
提到他们,总免不了聊一些更深入的话题。
“那你们呢,一周…几次?”
安遇问出来才想起明枝和迟砚川现在是分隔两地的状态。
安遇脸红得厉害, 嗫嚅片刻还是说不出口,只把一只手缓缓摊开。
安遇想起刚和迟清淮联姻那一年,两个人基本分床睡,他尊重她,可他也年轻,落在她眼里除了尊重自然也多了一些别的猜测,比如他是不是…不太行,是不是不喜欢她这个类型的,是不是要一辈子都那么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哪知道后来,他在人前还是斯文温雅的样子丝毫没变,然而到了晚上,门一关,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以至于后来,安遇只要一看到迟清淮摘眼镜,就想躲。
明枝脸也有点发烫,但比安遇好些,只说了他们刚新婚的时候,频率也差不多,没提上个月迟砚川来,一天都不止五次。
提到这个,自然就说起了孩子。
明枝听见安遇语气里的凝滞,担忧地侧身看向她:“是外婆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安遇摇摇头说不是:“自从上次妈和外婆聊过,她已经彻底不再干涉我们了,只是……”
安遇顿了顿,遗憾道:“我喜欢小孩,你大哥也喜欢,只是可能没那个缘分了。”
明枝不忍看她难过,抬手抱了抱她,安慰道:“也不是百分百的不能。”
安遇转头看她:“你们呢,有计划了吗?”
之前被顾老太太催促的语气让明枝感到压力,安遇提起却不同,明枝不觉得反感,反而下意识就着她的话往深想了想。
要真是她和迟砚川的孩子,那最好是女儿,要是儿子学到了他难哄的少爷脾气,明枝想想就头疼。
安遇和迟清淮飞挪威的航班和唐矜盛亦舒飞来伦敦的航班时间刚好接近,明枝在机场等了一会儿就接到了人。
“枝枝——”
盛亦舒几乎是飞扑过来的,唐矜一把接住她就要滑走的行李箱,交由司机后才加入两个人的拥抱。
三个人上次见面已经是跨年夜那次。
一见面就是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司机在前头笑眯眯开车,仿佛载了三只可爱的小麻雀。
午餐是明枝在预定的高空餐厅里吃的,视野可以俯瞰半座城市。
吃完三个人便去了附近一条有名的复古集市闲逛,比起奢侈品牌,三人都更喜欢一些小众设计风格的店。
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下了课三个人肩并肩挽着手臂。
晚上她们参加了一场沉浸式体验的音乐剧,吃的是印度菜,盛亦舒提起精神说着不困不需要倒时差,结果回到家连澡都没洗就困得不行了,最后还是陈阿姨笑着把她架进浴室的。
盛亦舒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她手里有三份高级珠宝展的受邀请柬,过了会儿,妆造团队上门。
明枝换了礼服出来,黑丝绒鱼尾设计,手工缝缀珍珠,衬得她整个人高贵冷艳,宛如复古的黑天鹅。
盛亦舒再一次感慨她堪比上镜模特的身材和长相,却不惧风吹日晒地去做了摄影师。
这次的珠宝展一共展出超四百件的高级珠宝,包括高级腕表和一众古董珍藏。
盛亦舒是冲着一顶钻石冠冕来的,唐矜的目光落在几枚男士腕表上。
明枝想到了迟砚川的藏表柜,她没仔细看过,也许会买重了,便移开了视线。
明枝看中了一枚蓝宝石的猎豹胸针,猎豹的凌厉与宝石的高贵,一张她百看不厌的脸浮现在眼前。
*
岚城,泛海集团新一季度项目落成发布现场,迟砚川亲自出席。
现场人头攒动,镁光灯疯狂闪烁,将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映照得更加清晰。
他身姿挺拔,矜贵冷淡,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许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面对记者连珠炮的提问,迟砚川似乎心情不错,没有像往日一样扔来一句公关部会给各位解答,而是亲自站在镜头前一一回应。
当一位记者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迟砚川今日的着装,最终停留在他胸前那枚低调却精致的胸针上时。
迟砚川似有所觉,目光落在那位记者脸上:“对我这枚胸针感兴趣?”
被当众反问的记者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迟砚川唇角微扬,他面向全场媒体,嗓音平沉清晰地开口:“是我太太送的。”
这位向来以冷峻形象示人的商界新贵。
此时此刻,笑容如同三月春风,百花盛开。
众人先是一愣,鲜少在公众面前提起自己私事的迟砚川竟然亲自开口,他们举着话筒就要追问更多细节。
但迟砚川已经不再解答,只是在离场前,又抬手把那枚胸针扶了扶正。
*
晚上十点,会所包厢内。
顾灼刷着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报道,嘴角忍不住一抽。
什么百花盛开,是孔雀开屏吧!
顾灼转头看向沙发区。
迟砚川已经换下了白天的沉肃西装,这会儿随意穿了件黑色暗纹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袖子随意堆折,露出手臂的纹身和骨节分明的肌肉脉络。
男人微敞着长腿坐在主位,指间拎着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视线外移,他手上戴着的那块看似普通的腕表,是他某一年生日明枝送的。
迟砚川抿了口酒,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接收到顾灼的目光,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嗓音低沉又散漫:“你也想看?摘了,改天吧。”
“?”
顾灼面无表情道:“南非蓝钻,九克拉,三百六十万,你老婆送的,我都已经会背了好吗!”
谁想看了?他还用看吗?!
顾灼忍不住了,重新掏出手机给自己老婆发信息。
[老婆~下周海市有场高珠拍卖会,我带你去瞧瞧呗?]
[没空。]
顾灼心一塞。
大家都有老婆,他的待遇怎么是这个。
顾灼接着又点开明枝的聊天框,怒敲一行字。
时差原因,明枝这儿是下午,正上着课,下了课才有时间打开手机。
顾灼:[管管你老公!!]
明枝脑袋一歪:“嗯?”
她把目光移到日期上,八月三号,时间过得很快。
*
又过了一个月,进入这个城市的初秋时节。
一整个月都有以泰晤士河为主题的城市节庆活动,攘攘熙熙很热闹,明枝和Emily以及其他几个同学结伴去逛了几天,恰好还碰上Emily的生日在即。
面对这个当初一见面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漂亮女孩,明枝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和一场生日惊喜派对。
Emily捂着尖叫连连的嘴巴在众人的簇拥里走进来,扑着抱住明枝的时候她激动到差点飙泪。
派对从晚上九点一直举行到凌晨两点。
回到家时明枝走路已经摇摇晃晃,还是陈阿姨下来扶她上去的。
“哎哟,怎么喝了这么多呀?”
明枝喝多了没有发酒疯,但从停车场到电梯口的这段距离,一直要给陈阿姨表演走直线证明自己没醉。
陈阿姨哭笑不得,赶紧把她扶上楼,人放沙发上,随手塞一个抱枕给她:“抱着抱着,别动啊,我去给你泡杯醒酒茶。”
明枝大大地哦了一声,抱着抱枕没动。
但也只维持了几秒钟,她把怀里的抱枕一丢,把自己的包打开,全部东西倒了出来,寻宝似的从中找出手机。
视线有点重叠,明枝打了个酒嗝,闭着眼睛晃了晃,似乎清醒了几分。
她伸出一个手指,点开熟悉的头像,又连续点了三次,才点中视频通话。
岚城这会儿是早上九点,迟砚川刚吃过早餐,看到小姑娘的语音消息顿了下,猜测她是不是半夜起来后就睡不着了,给自己打电话,于是赶紧接通。
“三——哥——”
尾音拖得不能再长了,迟砚川见她趴在沙发扶手上,下巴枕着一边手臂,双颊红扑扑的。
迟砚川微蹙眉:“喝酒了?”
又扫了眼背景,确定是在家里,他放缓声音:“怎么喝这么多?”
他是知道她今晚参加同学生日聚会的,但没想到她会喝这么多。
明枝双眸含润,映着水晶灯的光,就这么瞧着手机屏幕里,一直没说话。
迟砚川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闻言,明枝缓缓凑近镜头,一张脸被酒意浸染出几分娇憨的红晕。
她笑盈盈地开口道:“认识,你是我……”
后两个字,明枝说得含混模糊,迟砚川还是听见了。
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
迟砚川定定看着,嗓音带着几分克制哄她:“宝宝,再说一遍,我是你的谁?”
明枝啊了一声,茫然仰起脸,对上那双目不转瞬带着暗火的眼睛心里就是一颤。
迟疑一瞬,她又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却坚定清晰:“老公。”
第56章 正在热恋 所以我来找你了。
阳光穿透轻薄的窗帘。
明枝动了动沉重的眼皮, 从床上醒来。
不知道昨晚陈阿姨喂了自己多少醒酒茶,宿醉带来的闷重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脑子不算昏沉,但昨晚的记忆却有些零散。
明枝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 解锁屏幕, 她看到了迟砚川五分钟前发来的未读消息。
C:[视频]
明枝有些茫然地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醉醺醺的脸。
她隐约记得…昨晚好像给迟砚川打过视频通话。
但具体聊了什么却完全记不起来了。
还以为迟砚川发录屏来的意思,是在责怪自己喝醉酒。
然而两秒后, 视频里清晰地传出一声“老公。”出自她的口。
视频里, 她醉眼朦胧, 眼神迷离,嘴巴吐字却无比清晰。
明枝先是一愣,整张脸瞬间变得通红,像个熟透的桃子。
而迟砚川似乎料到她已经醒了,竟然又把那个录屏转发了一遍。
让她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明枝把手机扔到一边, 整张脸埋进被子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明枝的头还是抬不起来,但手已经往外乱摸。
摸到被她扔远的手机, 她把脸从被褥里抬起来, 解锁手机,点开迟砚川的头像,手指停在视频通话那里犹豫了一瞬, 最终还是忍不住戳了过去。
“刚睡醒?”迟砚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清洌带着笑意。
“嗯……”
明枝只露出半张脸,还有翘起来的头发, 眼神闪躲。
“三哥…你能不能把视频删了?”
她小声请求,脸上滚烫。
迟砚川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能,对了,我已经设置成起床铃。”
明枝瞬间更羞赧,半晌都不吭声。
“宝宝,再叫……”
不等迟砚川带着促狭的话说完,明枝飞速道:“不聊了我起床了——”
然后手忙脚乱把视频一挂。
明枝一动不动地躺了几秒钟,最后默默把自己翻了个面,眼睛朝向天花板。
脸是红的,唇角是带着笑的。
明明和迟砚川已经认识很多年了,结了婚,很多荒唐的事情也做过。
但直到最近这段时间,她才真正有了和迟砚川正在热恋的感觉。
*
十月,工作室的分店正式开业,明枝划拨了一笔款项作为注资。
十一月,在教授的引荐下,明枝为知名时尚杂志拍摄了一组内页。
十二月,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夹雪笼罩这座城市,明枝完成了毕业作品,每一张都倾注了她这一年来的心血。
同时也婉拒了教授的深造邀请,这一年,她学到了很多,从命题创作到渐渐找到个人风格,她已经掌握了需要掌握的一切。
十五号,陈阿姨开始为她打包行李,她和司机保镖会在二十号回国。
而明枝手上有个拍摄工作,要飞往M国,她原来的助理小晴会从岚城飞到M国跟她汇合,工作完成后两个人再一起回国。
工作时长是五天,从二十一号开始。
这意味着圣诞节那天明枝还在M国。
而她离开岚城前曾说过,会在今年圣诞节回到迟砚川身边。
浴室里,水汽氤氲。
明枝裹着浴袍出来,吹干头发,拿起手机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迟砚川的电话。
“三哥,你起床了没有呀?”她柔声压低嗓音,“我没有吵醒你吧?”
彼时,迟砚川刚醒来,人还躺在床上,低嗯了声回应她,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听着她柔顺带着虚心的腔调,迟砚川扯了下唇角。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说吧。”
“三哥,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明枝忍不住再拍一下。
迟砚川没回应。
明枝清咳了声,只好把事情过一遍给他听。
听筒安静几秒。
一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学习比我重要,工作也比我重要。”
明枝心头一紧,手指攥紧了手机。
“对不起嘛,我也不想的,可是这个工作机会很难得,会和圈里的好几位摄影师一起合作……”
见电话里还是沉默,明枝握了握手心,随即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老…公?”
“没听到。”
“你听到了!”
迟砚川沉笑,带着几分无奈纵容:“知道了,航班定好了发给我。”
明枝听着他语气里的阴转晴,暗暗挑眉。
老公两个字,竟然这么好用吗?
*
M国的冬日要更冷。
落地机场,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明枝姐!”小晴小跑过来,接过她的箱子,语气里带着好久不见的兴奋。
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在路边等候,车门打开,司机礼貌地帮她们放好行李。
摄影棚位于一栋工业风格的建筑里,朋克金属感很重。
“Zoe!”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明枝转过身,笑着和来人礼貌拥抱。
莱恩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久不见,没想到这次能一起合作。”
莱恩把她带进去:“我们先简单碰个头,把拍摄风格定下来。”
会议室里,四张椅子围着一张桌子,四位摄影师分别落座。
除了明枝和莱恩,另外两位都是圈里的知名摄影师。
甲方的负责人开场,简单介绍了这次的拍摄主题。
明枝认真听着,手指轻轻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
以前她思考时喜欢转一支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转婚戒。
“Zoe,”四人中的主摄影师转头看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明枝先是顿了顿,把自己脑海中天马行空的灵感整合起来,然后毫不怯场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对方看着她,嘴角扬了一下。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很顺利。
多亏这一年的异国留学,明枝已经能毫无障碍地听懂工作人员的对话。
“明枝姐,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呀。”
小晴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眼睛也亮晶晶地盯着她。
明枝摸了摸自己的脸:“外国菜是把我吃胖了一点。”
“哪有,是冬天衣服穿得多!”
小晴说的变化,是她身上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场,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却比从前更加通透。
人还是以前那个人,但无形中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工作忙碌,日子过得飞快。
很快,圣诞节到来。
原本按计划要拍到晚上,但或许大家都想度过这个浪漫的节日,所有工作人员都在齐心协力地赶进度,最终在傍晚六点的时候迎来了收工。
摄影棚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吹口哨,有人击掌。
明枝也被他们的气氛感染,嘴角不自觉上扬。
看着大家忙碌着收拾器材,明枝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现在就回国?
但想到这几天的疲惫,她又摇了摇头。
“下雪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众人都一脸惊喜地往外看。
这两天气温越来越低,大家都在期盼雪下起来。
院子里的圣诞树亮起了闪烁的灯光,漫天雪花无声飘落,整个世界被镀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
明枝想到了去年的圣诞节,睫毛轻颤。
“小晴,我们回国吧!”她忽然开口。
小晴:“嗯!”
两人往外走,小晴迅速点开订票软件,手指飞快地滑动着。
明枝走在前面,脚步却在下一秒忽然顿住。
还好小晴及时停下来,否则就要撞上她。
“明枝姐,你——”
小晴正要问她怎么停下来,就见她忽然往前小跑过去。
雪花拂过脸颊,寒风凛冽。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止明枝往前跑。
她的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落在站在圣诞树前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清隽男人身上。
迟砚川站在雪地里,身姿挺拔。
他上前几步,稳稳地接住了她。
久违的身体碰撞,彼此的心跳都在迅速加快。
迟砚川把她抱进怀里,抬手揉着她后脑勺,嗓音低沉含笑:“这么高兴?”
明枝在他怀里点头,眼眶有些发涩,她用脸颊蹭着他的胸膛撒娇。
“三哥,下雪了。”
“所以我来找你了。”
*
从摄影棚回酒店。
商务车没有挡板,他们只是牵着手,小晴也还在。
到了酒店,小晴借口要去餐厅吃饭溜走了。
电梯上升的短短十几秒,明枝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脑海里全是迟砚川抱住她的画面。
她转眸看向他,还有点不敢置信,他竟然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明枝甚至来不及换鞋,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迟砚川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他一路的压抑,狂热而凶猛,舌尖撬动顶开她的齿关,搅动重吮她柔软舌尖。
明枝颤抖着眼睫,心有动容,双手紧紧攥住他的大衣领口,仰头回应。
迟砚川单手托住她的臀,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双腿盘到自己腰间。
她的背部抵上门板,身高差得以缩小,他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颈。
他把她放到玄关鞋柜,顶开她双膝强势侵进。
他的大手从她衣摆探进去,被他微凉的手指一触,一阵久违的颤栗被激起。
明枝不小心咬到了他的舌尖。
迟砚川眸色发暗,呼吸粗重一瞬,喉结滚动,显然被她彻底勾起火。
然而箭在弦上时——
“汪汪!”
一声突兀的狗叫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两人俱是一怔。
明枝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揪着迟砚川衬衫的手,手忙脚乱地去整理自己凌乱的衣领和衣摆,脸颊绯红,缓着气息。
迟砚川眸色暗沉,转头盯着房间里的不明小东西。
白色的,又矮又小,眼睛水汪汪的,倒是很大,但毛发看起来很潦草。
小狗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两个人。
随后又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宣告自己的存在,也想过来蹭明枝,但被迟砚川的眼神吓了回去,发出小声的呜咽声,趴在地毯上不敢动了。
明枝见迟砚川沉着脸,不悦地盯着小狗,心里一紧。
她连忙解释:“它是我在摄影棚附近捡到的。”
“三哥,现在这么冷,我要是不把它带回来,它肯定会冻死在这个冬天……”
明枝眨着眼睛看向他:“你放心,它不脏的,也没有生病,我把它带去宠物医院做过检查了,现在正在办这边的收养手续。”
明枝一口气坦白完,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见他依旧沉着脸,显然不悦。
明枝心里一紧。
迟砚川似乎一直不太喜欢她养宠物,尤其是狗。
可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它还挺可爱的。”她小声补充,试图缓和气氛。
那只小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夸赞,立刻站起来,摇着尾巴,凑近了几步,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们。
明枝扯了扯迟砚川的袖口:“对了,我还没给它取名,就等着你来给他取。”
迟砚川蹙眉,说出进来房间后的第一句话:“真要养?”
明枝期待地眨了眨眼。
迟砚川盯着那只狗,沉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取名:“小三。”
明枝:“……”
第57章 尝尝成果 三哥,我想要你…………
窗外, 雪落纷飞。
室内温度不断攀升,明枝仰躺在凌乱的床上。
乌黑的发散开在背后,和她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视觉反差。
迟砚川跪在她身体两侧,她一条纤长的腿被迫挂在他强劲有力的臂弯上。
随着他的吻落下, 莹白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又舒展。
明枝偏着脑袋, 那双漂亮的眼睛早被折腾得哭了几回。
“三哥……”她张着唇, 唤他的声音轻得像汀滢的泉水。
迟砚川只脱了大衣,身上穿戴整齐。
彼此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样子。
明枝抬起手,轻轻拽住他的领口, 用力把他拉近。
浴室里, 被关着的小狗发出几声呜咽的吠叫。
明枝的唇瓣贴到他的下巴:“三哥……”
她没说别的, 只是叫他,意图很明显,在帮被他关在浴室的小狗求情。
她伸出舌尖舔过他的唇缝,带着几分撒娇的试探。
迟砚川呼吸变重,喉结滚动。
她哪怕只是朝他勾勾手指, 他都未必能忍住,更何况现在这样。
他扣住她的手腕抵在床上,低头加深这个吻,明枝的呼吸变得急促, 双手紧紧攀着他的手臂, 指节泛白。
她微微仰头,感受他唇从自己口中退开,沿着她的脖颈往下。
他的唇贴上她的锁骨, 舌尖去舔那处凹陷,他用尖齿轻轻啃咬,故意惹她浑身发颤。
明枝的呼吸更乱了, 唇瓣不自觉咬紧他的手指。
“三哥…”明枝张着唇,趁机提起:“能不能…给小狗换个名字?”
迟砚川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勾唇低笑:“看你今晚表现。”
说完,他再加手指。
明枝呼吸一滞,手指死死揪住床单,沾湿的眼睫毛不断颤合。
她受不了,但也清楚今晚注定逃不掉,既然非要任他折腾,不如,她自己掌握局面。
明枝咬咬牙,两手猛地推开他,翻身坐到他腰腹上。
彼此位置调转。
迟砚川挑眉,眼眸光芒涌现。
他扶住她的大腿,兴味勾唇:“正好,你的骑术是我教的。”
明枝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一句话击碎。
她就要翻身下去。
迟砚川又怎么可能任她勾引了就跑。
他托起她。
“既然自告奋勇,就该好好表现。”他嗓音低哑,“宝宝,教了你这么多,也该让我尝尝成果。”
明枝呜咽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的手被他握过去碰,他哄着她去看。
这的确是明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怔了一瞬,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迟砚川喉结闷滚,手臂青筋暴起,被她磨得眼眶暗红。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压下来,舌尖勾缠她的,细密滚烫的吻落下,人也往下重压。
明枝被迫吞咽他的气息,最后一丝力气也被他渐渐抽空。
她俯趴在他怀中,开始回缓呼吸。
她已经淋漓尽致,然而对迟砚川而言只是刚开始。
她被他放下来,纵横开阖。
*
细碎的雪花落了一夜,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暖气充足的室内,一道雪白的身影正满屋子撒欢,这里用脑袋拱一拱,那里用爪子勾一勾,最后又趴在地毯上啃咬起流苏穗子来。
迟砚川从浴室出来,腰腹上留着几道浅浅的红痕,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滑落,下身随意围着一条浴巾。
瞥见地毯上那团乱窜的小东西,他眉头微蹙,迈步走过去,一把拎住它的后颈皮,把它重新关进了浴室。
浴霸还开着,它不会冷,狗粮和水也放足,只要它不是傻的,自己会知道吃喝。
浴室里传来几声委屈的汪汪叫,睡在床上的明枝眉毛动了动,叫声停止,她又继续陷入梦乡。
迟砚川随手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椅背上,走到岛台倒了杯温水。
喝了大半杯,他拎着玻璃杯走到床边,又喝了一口,这才放下杯子,俯身将水渡进还在熟睡的小姑娘唇间。
她昨晚叫得嗓子都哑了,暖气房里本就干燥。
她这会儿简直本能吞咽,甚至无意识地追着想要更多。
迟砚川又这样喂了她两口。
雪还在下,他低颈看她,掌心托住她的脸颊,将她的头转过来。
薄唇先落在她的眉心,又沿着鼻梁下滑,最后轻轻贴上她的唇瓣。
以为还要喂她水,她主动伸出舌尖,乖得不得了。
“又勾引我。”
迟砚川低低地滚了滚喉结,眼神发暗。
他掀开她被子往下看,视线扫过,最终定格。
暖气已经很热,身后贴上来的温暖胸膛直接把明枝热醒了。
她不适地皱了皱眉,眼皮都没睁开,手肘往后抵了抵:“别抱我……”
这软绵绵的抗议毫无威慑力。
迟砚川不退反进,大掌直接贴上她的小腹。
明枝闷哼一声,终于睁开眼。
入目视线明亮,已经是白天。
她记得他结束时是凌晨四点。
“几点了……”
明枝开口,嗓子却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她不知道自己被迟砚川喂过水。
不知道是不是小狗的听觉真的格外灵敏,她刚开口,浴室里就传来汪汪的叫声,两只前爪还扒在磨砂玻璃门上,使劲扒拉了两下,想出来见见自己的主人。
明枝又用手肘抵了抵身后人:“它饿了,把它放出来吧。”
迟砚川淡声道:“喂过了。”
明枝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了给小狗讨个新名字,她昨晚可是吃足了苦头。
本以为迟砚川今后最多做到不讨厌小狗就不错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主动照顾它。
她扭头就要去看他,迟砚川忽然收紧。
他毫无防备撞进来。
明枝惊叫出声,眼睫发颤。
“醒来就只问狗。”
他咬着她雪白的耳垂:“我也饿了你怎么不管。”
“你不管,那我只能自己要了,对不对,宝宝?”
“……”
*
明枝再醒来,窗外已经天黑了。
她身上穿着迟砚川的白衬衫,及膝,下身没穿。
他自己给她换上的,包括下身的小裤。
看在他同意她养小狗的份上,她最近都会给他好脸色。
泡泡是狗的新名字,虽然普通,但对比起迟砚川取的是个人都叫不出来的那个名字,泡泡已经非常好听。
泡泡的谐音是跑跑,狗如其名,它很喜欢满屋子乱跑,腿短却有劲,蓬松的毛发跑起来像一朵蒲公英。
“泡泡——过来——”
听到主人的呼唤,泡泡从地毯上飞奔过来。
明枝弯腰把它抱进怀里,一只手撸它的脑袋,另一只手吃饭。
迟砚川站在窗边接何乐的公事电话,回头就看到这一幕。
他脸色一沉,挂断电话走过来,把狗从她怀里拎走,“饿一天了,专心吃饭。”
明枝瞥他:“我饿这么久,怪谁?”
迟砚川:“……”
泡泡很怕迟砚川,被他拎着发出了两声呜咽,就不敢动了。
迟砚川把它放到沙发上,见它扑到自己的外套上开始打滚,没理会,转身把明枝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你干嘛?”
“你不是喜欢抱着它吃饭吗,我抱你也一样。”
明枝:“?”
一样在哪?
想要把泡泡带回国还需要最少一个月来办理各种出入境手续。
迟砚川给狗找了托管机构,临走前明枝揉着泡泡的脑袋,低声保证到时候会来接它。
泡泡像是知道要和主人短暂分开,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我们泡泡真可爱!”
“汪汪——”
迟砚川:“……”
这母慈子孝的一幕看得他眉头越皱越紧。
“来泡泡,跟爸爸也道个别。”
听到这句爸爸,迟砚川黑沉的脸色缓了缓。
又见那傻狗竟然不怕他,跑过来蹭他裤腿,还朝他摇尾巴。
迟砚川淡哼了声,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大手一挥,给这个小东西升级成最高级看护套餐,保证它这一个月吃好喝好。
*
落地岚城。
体感温度一下子回升。
明枝深吸一口气,望着这座哪里都熟悉的城市,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归属感。
千山万水自有它的好,但岚城……
“欢迎回家。”迟砚川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明枝回望他,嘴角不自觉扬起。
岚城有迟砚川,有她的家。
迟家为明枝准备了接风宴,就连平日只专注救死扶伤伟大事业的二哥迟景明都回来了。
迟正庭和顾臻让出主位,迟砚川揽着明枝坐过去,顾家人也全都到齐了。
顾老太太仿佛脱胎换骨,精神矍铄的目光在明枝脸上转了一圈,温和道:“瘦了,回家了就多吃一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着自己这一年的学业,明枝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枝枝,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迟清淮说完,大家都笑眯眯地看向安遇。
明枝愣了愣,就听迟清淮说:“再过不久你就要当婶婶了。”
安遇害羞地垂下眼帘。
明枝眼睛一亮,差点就想起身扑过去抱住安遇。
吃过饭,大家移步客厅,聊起孩子出生了会像谁。
迟正庭于是把迟清淮三兄弟小时候的相册翻了出来。
今晚留宿在迟家。
洗过澡,迟砚川从浴室出来。
明枝坐在床上,正在翻看那本放着他小时候相片的相册。
“还没看够?”迟砚川走到床边,抬起她的下巴,“真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直接看我?”
明枝拍开他的手:“不一样。”
迟砚川玩味勾唇,突然握住她的手往下碰:“是不一样。”
明枝吓了一跳,飞快把手抽回来并红着脸瞪他一眼。
迟砚川低笑,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柔和的阅读灯。
他靠坐在床头,慵懒地倚着枕头。
明枝没理他,继续翻看照片,照片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从迟砚川牙牙学语到清隽少年。
很快,明枝翻到了第一次见到迟砚川时的模样。
她垂眸,指尖轻轻抚过照片。
那时的她只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不过他似乎对她并不友善,后来,她成了他在这世上第二信任的人,再后来,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悄然越过了迟叔叔。
如果,她没有被迟叔叔收养带回来,没有遇到迟砚川,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他又会属于谁,又会叫谁宝宝,叫谁老婆。
思绪百感交集,胸口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
明枝合上相册,将它放回床头柜。
她转过身,分开双膝扑进迟砚川怀里。
她眼眸微眨,搂着他脖子的手缓缓上移,用指尖轻轻拨弄他的耳垂。
看见他飞速滚动的喉结,她笑意盈盈地贴上他的唇瓣:“三哥,我想要你……”
第58章 御夫有术 谁知道,她喜欢。
湿热的吻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明枝仰躺着, 呼吸未平又被迟砚川扣住手腕狠狠按在头顶。
他的吻像一场暴风般的侵袭,唇舌撬开她的齿关,舌尖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
她终于肯主动一次,他这段时间所有隐忍的渴望都在爆发边缘。
虎口卡住她纤细的脚踝, 男人温热的唇瓣顺着小腿一路向上。
从脚踝到膝盖, 小腹到心口, 每一寸都烙下他的印记。
睡衣领口散开,他咬上她脆弱的锁骨,舌尖碾过那处。
明枝呜咽了一声, 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他真的好凶。
“躲什么。”迟砚川嗓音低哑, 手掌扣住她的腰肢, 将她牢牢禁锢,“不是你自己要我的?”
按上她红肿的唇瓣,指节探入。
搅弄她脆弱的舌尖,带出湿润的银丝,又重重吻上去。
“那你可以…可以轻一点的…”明枝抬了抬眼看向他, 尾音带着颤意。
迟砚川低笑:“轻了你更要跟我着急。”
掌心顺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指腹肆意摩挲着她腰窝最敏.感的凹陷,激得她身子猛地弓起,喉咙溢出一声低叫。
“别…别…”明枝声音发颤。
迟砚川凝视着她湿润的双眸, 心底某处恶劣欲疯狂滋长。
有句话她没说错, 他就是得寸进尺,就是变态,就是喜欢看她被他逼到崩溃, 弄到泣不成声的样子。
他扣住她的腰,直接将她翻过去,让她趴在床上。
他俯身, 滚烫的唇瓣贴上她雪白的后脊,一寸寸进侵。
明枝手指死死揪住枕头。
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看不到他的姿势,每一次都是未知的,让她心颤。
“三哥,我想看你,我想亲亲你……”
迟砚川停了动作,把她转过来,灼热的呼吸停在她脸颊上:“今晚怎么了?”
明枝抬手捧住他的脸,眼底蕴着细碎的光:“我只是忽然明白……”
“嗯?”
她勾住他的脖颈,温软的唇贴着他耳廓轻喃:“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迟砚川喉结滚动,心脏像被蜜糖浸泡。
“现在才明白?”他挑眉。
明枝羞赧瞥他:“谁让你以前那么坏,就知道强迫我。”
“我的错。”他俯身蹭着她的额头,嗓音喑哑:“以后不会。”
“那你能轻点?”
“床上除外。”
“……”
*
安遇怀孕后作息变得规律,不到八点就醒了。
迟清淮每天都会陪她在花园散步一圈再出门去公司。
一楼,佣人们正在忙碌地收拾着。
迟清淮随意瞥向厨房方向,却意外发现迟砚川正站在灶台前。
他刚煮好一碗面条,正盛进碗里,热气氤氲。
身后传来难以置信的一句:“砚川,你在干什么?”
别说迟清淮,佣人们也诧异,怀疑三少是不是梦游进错厨房,又怕他把厨房点着了。
迟砚川不紧不慢地回过头,嘴角带着一点懒散的笑意:“下厨啊,给我老婆煮面。”
迟清淮神色复杂:“……”
他微微压低嗓音:“下次这种事,提前通知我。”
迟砚川挑眉:“怎么,你没给大嫂做过?”
迟清淮一噎,看着他端着面稳稳当当地上楼的背影,气笑道:“陪他看了那么多次艺术展算是白看了。”
安遇闻言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我也给你煮个面?”迟清淮试探性问道。
“不想吃。”安遇摇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迟清淮温声问,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喝杯牛奶吧。”安遇看着他说。
迟清淮知道她是故意捡着简单的说给他听,也不管客厅还有佣人在打扫卫生,迟清淮径直走上前,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好,我去给你泡牛奶。”
安遇愣了愣。
听到佣人的轻笑揶揄声,安遇的耳尖更红了,她那位端方清贵的丈夫最近怎么越来越出格了。
迟砚川回到房间,把门关上,早餐托盘放到沙发那边,他伸手按下电动窗帘的遥控。
晨光洒进卧室,睡在床上的明枝皱了皱眉。
“不是说肚子饿?”迟砚川俯身在她额间吻了吻:“起来吧,我给你煮了面。”
“等会儿……”明枝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他怀里挡住刺眼的阳光。
迟砚川低笑,干脆伸手将她整个托抱起来,让她像只树懒似的挂在自己身上。
他把她带进浴室,挤好牙膏,又用抓夹将她的长发全部拢到脑后。
明枝困是不困了,但腰腿酸软,双脚一沾地就微微发颤。
迟砚川既然乐此不疲伺候她,她干脆都由着他,反正她是真没多少力气了。
喝了半杯温水,明枝拿起筷子吃面。
迟砚川在她身旁坐下,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告诉她爸妈想让他们这段时间住在家里。
明枝偏头看他。
“爸妈的意思是快过年了,干脆住到年后再回去。”
迟砚川舀了口面汤喂她:“小三不是喜欢跑吗,家里花园大,它可以尽情地到处跑了。”
明枝点点头,觉得在理。
住在家里,明枝没有意见,而且安遇现在怀孕了在家安心养胎,她正好多陪陪她。
不对,她突然瞪向迟砚川:“是泡泡!”
迟砚川扯了扯唇,左耳进右耳出。
*
歇够了,下午明枝带着安遇来了工作室这边,安遇想拍一期孕期照。
明枝准备亲自给她拍摄,邀请她进来自己办公室商定风格后,又和林雪应对接了最近的工作,分店那边则聘请了店长在管理。
“那个人你老公亲自看过,很靠谱。”
“我以为迟总日理万机,对我们这种小生意会不上心。”
林雪应调侃她:“枝枝,这一年御夫有术呀~”
明枝哑然,她的确从没跟迟砚川开口要他帮忙关照自己工作室的情况。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迟砚川也不会置之不理。
他从来都把关于她的事放在第一位。
从工作室离开,明枝和安遇去了国贸购物城,两人直奔母婴区。
由于没有测试宝宝的性别,明枝挑选东西时尽量选柔和的中性色调。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小衣服,小鞋子简直又精致又可爱,明枝看得心软软,恨不得全都买下来。
安遇让她别破费买太多,自从得知她怀孕,迟家和顾家包括安家那边,陆陆续续都给她添置了不少东西。
明枝轻轻抚摸着安遇的孕肚,笑眯眯地说:“他们是他们,我是宝宝的小婶婶。”
安遇笑着道:“这么稀罕宝宝,你跟三弟准备什么时候?”
“还早呢……”明枝耳根泛红,拿起一双比她巴掌还小的婴儿鞋。
安遇点点头笑说:“好在外婆现在已经不催了,你们由着自己心意来就行。”
明枝若有所思了片刻。
晚上回到家,洗过澡后。
明枝坐在床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迟砚川,他正垂眸滑动着平板里的文件。
明枝干脆也不试探扭捏,把他怀里的平板挪开,她分开双膝坐过去,双手搭在他肩上,脆生生的一双眼睛瞧着他:“三哥,大哥大嫂有宝宝了,你……有什么想法?”
迟砚川眉头微蹙,伸臂将她揽进怀中:“你想?”
见他眉头都皱起来了,明枝歪头:“什么意思,你不想?”
迟砚川:“想,但不想现在,你才养了个小三当电灯泡,要能够是女儿倒还好。”
言外之意是,是儿子,他可能想取名叫小四。
明枝:“……”
她心头那股莫名的压力就这样被他不着调的一句话化解了。
明枝忍不住笑出声,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三哥,你真好。”
迟砚川扣住她后颈加深这个吻,吻着吻着,他忽然退出来,低哑着嗓音问:“又打的什么坏主意?”
明枝朝他眨眨眼,笑得狡黠:“我接了个杂志拍摄,明天下午去淮城,后天回来。”
迟砚川:“……”
一年没怎么工作,明枝根本闲不住。
工作室的商业摄影模块她全权交给林雪应负责,从淮城回来,亲自给安遇拍完孕期照后明枝又去了海市,连轴转一直忙到小年才得空歇下来。
接泡泡回国那天明枝恰好有行程冲突,是迟砚川亲自去机场接回来的。
泡泡丝毫不认生,在迟家花园里这儿闻闻,那儿嗅嗅,等熟悉了环境便撒开腿欢快地跑酷起来。
明枝从海市回来,泡泡一看到她就摇着尾巴飞奔过来,兴奋地汪汪叫着。
明枝笑着弯腰把它抱起来。
迟砚川轻啧一声,单手插兜踱步过来,把正欢快摇尾巴的小家伙从他老婆怀里拎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枝,略带埋怨道:“一周没见,你就光抱它?”
明枝嘴角上扬,乖觉地一头扎进迟砚川怀里。
“真看不出来,三弟还会吃泡泡的醋。”那边花园秋千上,安遇看着这一幕打趣道。
迟清淮笑道:“小时候我跟老二只要和枝枝稍微亲近点儿,他就板着个脸。”
安遇来了兴趣,回头问他:“真的?”
当年迟正庭把明枝带回来时,迟清淮刚好不在家,还是迟砚川‘通风报信’
“大哥,爸疑似出轨,给我们带回了一个便宜妹妹。”
迟清淮吓了一跳,赶紧从学校请假往家赶。
然后才得知是误会一场,明枝不是迟正庭的私生女,但从今往后,他们确实多了个妹妹。
迟清淮比明枝大很多岁,两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作为大哥,他得担起帮妹妹融入家里的责任。
“砚川,你跟枝枝年龄相近,平时你多带着她点。”
“才不。”少年迟砚川单手插兜,一脸冷傲,“我看她一眼她都要哭给我看,我嫌麻烦。”
迟清淮无奈,但也不好勉强。
他又要赶着回校上课,只好交代佣人们多照看新妹妹。
然而不过区区半个月,等他周末放假从学校回来。
就发现嘴上说着‘嫌麻烦’的那个人,正站在秋千架后面,一手冷酷插兜,一手匀速推着秋千。
明枝坐在秋千里睡着了,乌发垂落,白裙轻扬,雪白的小脸像天使般纯净。
迟清淮走过去:“妹妹怎么睡在这?”
“谁知道,她喜欢。”
迟砚川淡定道:“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你小声点。”
迟清淮:“???”——
作者有话说:-
她喜欢。
少年迟三:冷酷但听从
正文完结倒计时啦[撒花]
第59章 情投意合 分开双膝坐到他身上。
今年的春节是暖春, 自从小年起,佣人们便忙着在别墅各处张灯结彩布置。
照例是与顾家人一同守岁。
花园里,一群小孩儿手持烟花棒追着泡泡玩,欢笑声清脆如铃。
长辈们坐在内厅闲谈, 茶香氤氲。
除了小孩子们, 明枝和安遇依旧是接到红包数量最多的人, 一个明艳清灵,一个温婉碧玉,都夸着顾臻这个做婆婆的好福气。
顾臻淡笑置之, 她不像寻常的婆婆喜欢操心干涉儿子儿媳, 迟家又不似顾家规矩那么多, 她从来都只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即便身兼妻子儿媳婆婆等多重身份,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
不过这两个儿媳她的确很满意,现在就差老二了, 一想到他的职业比谁都忙,又懒得管了。
月份越大,安遇越嗜睡,不到十点, 迟清淮准时陪她上楼。
明枝还很有精神, 准备守岁到零点。
她走出花园,看着悬挂在夜空的月。
她想到了小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春节。
迟砚川正被几个小孩子围着。
他逐个给他们点燃烟花棒,又给每人封了红包, 这群小家伙才心满意足地散开。
以往,他们是很怕迟砚川的,因为他总是冷着脸。
都说小孩子才是最聪明也最能观察出大人的变化的。
自从迟砚川结婚后, 他们就敢亲近他了,并且每每看明枝的眼神里都带着暗暗崇拜。
“表叔叔都听表婶婶的,所以表婶婶才是最厉害的。”
“嗯嗯嗯!!今天下午我还看到小舅妈掐小舅舅的胳膊,小舅舅一声不吭,还把另一只胳膊也伸过去给她掐呢!”
这群小孩儿把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各自喊着属于自己的辈分称呼。
耳根终于清静,迟砚川现在看只知道屁颠颠跑的小三都比看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屁孩顺眼。
迟砚川一转过身,就看见了在廊下伫立的明枝。
他随机拦截一个小孩,把他手上的烟花棒抢过来一根,朝明枝走过去。
“在想什么?”迟砚川把烟花棒递给她。
明枝接过烟花棒,看着手中跳跃的星火,以及被暖光照亮的男人丰神俊朗的脸。
明枝心神微动,上前一步,把脑袋轻轻偎进他怀里。
“三哥,过两天你陪我回宁城吧。”
迟砚川目光微顿,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他弯下腰,乌黑短簇的发梢擦过她侧颈,嗓音微不可察的喑哑了几分:“好,我陪你回去。”
自从他半逼着她嫁给他之后,她每次回宁城都没带上他。
迟砚川知道,她还不想把自己带到岳父母面前承认身份。
有些事他可以步步为营换她心软,唯独这件事,他只有等。
零点一到,远处的江岸腾起璀璨的烟花秀,照亮新一年的夜空。
明枝仰头望向迟砚川,弯唇道:“三哥,新年快乐。”
“以后每年的春节,我们都一起过。”
自从正视自己的心意之后,明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直率又坦诚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迟砚川眼中倏然亮起的光。
他的眼神里裹着炽热的爱慕,又充满侵略性。
彼此目光交汇的瞬间,就像两簇火苗在互相缠绕,谁都不甘示弱,势均力敌般勾着对方。
“汪汪——”
这时泡泡跑到了他们脚边,正围着他们打转。
明枝:“哦,还有泡泡。”
他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三口了。
迟砚川:“……”
明枝忍着笑,主动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这个只有你有,泡泡没有。”
迟砚川的脸色又好了起来。
要不是顾忌这是在花园,他会搂着她回吻。
明枝暗叹,大狗狗可比小狗狗难哄多了。
*
大年初三清早,迟砚川与明枝并肩从楼上下来。
迟砚川身着黑色长款大衣,冷峻挺拔,明枝同样是一袭黑色大衣,不过多了一条素色的围巾点缀,平添几分柔和。
两人身形修长,并肩踏着楼梯拾级而下,沉稳矜贵,格外养眼。
迟正庭听说他们要回宁城,只当小夫妻回去祭拜长辈。
顾臻却比木头似的丈夫更知道几分内情,欣慰道:“替我跟你爸也给你岳父母送上两束花。”
迟砚川颔首应下。
私人飞机落地机场,车子直接从机场开往墓园。
冬日的山里风很大,迟砚川抬手裹了裹紧明枝的围巾,一边手臂捧着两束花,另一只手牵着明枝,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这几天来扫墓的人很少,看守大门的是个老大爷,看到他们年轻夫妻相互扶持的背影,不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笑了笑。
“爸妈,新年快乐。”
明枝和迟砚川站在二老的墓碑前先鞠躬,然后摆上鲜花。
“这是迟砚川,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不过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我跟三哥结婚了,他现在是我老公……”
明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报告自己的近况,长辈们对她的关爱,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相信爸妈在生命消逝的前一秒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她只有过得很好很好,对他们才是最大的宽慰。
迟砚川用袖口给她擦了擦眼泪,重新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他望向两座墓碑,再度深深鞠躬。
既然回来宁城,自然要去看望邵老师。
邵老师用教导主任看学生的目光审视了一遍迟砚川,最后微微一笑。
比起他们刚办婚礼那会儿,现在小两口才算是真正情投意合的‘新婚’
趁着明枝在阳台观看邵老师养的多肉盆栽,迟砚川向邵老师要走了明枝小学时期的一张照片,准备放到他收集在江岸城书房的相册里。
肖月一家三口去外地度假了见不着面,明枝只好把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交给肖家的老邻居请他们帮忙转交。
黎阿姨一家在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梁一黎今年也把女朋友带回了家,明枝余光瞥向迟砚川,便看见他一副平静中带着松缓的神色。
明枝:“……”
看来他终于不再乱吃醋了。
今晚歇在明家,床小,明枝刚躺下就被迟砚川翻身抱在怀里。
她以为他想做,但这里没备东西,不过他只是抱着她,埋首在她后颈沉沉地深嗅两下。
“三哥?”
迟砚川把她转了个身,昏黄的夜灯光晕里,彼此四目相对。
这是她第一次以主导的身份,带着他,去看望了她的父母,她的恩师,小时候照顾她的邻居。
这些对她都有着很重分量的人。
“怎么了?”明枝眨了眨眼。
迟砚川扣着她后脑勺把人抵进胸膛,下巴抵着她发顶蹭了蹭,说道:“只是觉得,我好像从今天开始才是你老公。”
明枝:“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的眼瞳里映出她的影子,明枝看见了。
迟砚川用行动覆上来告诉她。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包裹,彼此唇舌碰撞,湿腻水声,衣摆揉皱,直至气息越发粗沉。
迟砚川撑着手臂压在她身上,盯着她潋滟水光的唇,不等她稍缓又控制不住地堵了过去。
*
春节过后,迟砚川和明枝带着泡泡搬回了江岸城。
泡泡一进门就到处闻,发现这里有许多主人的气息,很快就变得自来熟开始跑酷。
这里虽然没有大花园,但宽敞的空间足够它撒欢,偶尔陈阿姨会带它下楼遛弯。
当初奄奄一息蜷缩在墙角的小狗,如今已经被养得毛色油亮,白白壮壮。
新一年伊始,迟砚川忙了起来,明枝也没闲着,这半年来她的粉丝量翻倍增长,年末那会儿接了个圈内知名女星的专题拍摄,成片发布后她极具辨识度的风格广受好评,开年的工作直接排到了半年后。
明枝的工作行程由小晴负责,她现在已经是她的私人助理,不用再兼任工作室的工作,当然薪酬也翻倍。
小晴排行程前按照明枝的交代特地和何乐对接,将明枝的休假与迟砚川同步。
毕竟迟砚川基本是周末休息,而她的时间却不固定。
“明枝姐,何乐哥说迟总交代过,休假时间他会尽量配合你。”
彼时是明枝飞来苏城的第八天,她和迟砚川分开了八天,听到这句,明枝心神微动。
“小晴,这周六我有什么事?”
“一个行业内的技术交流会,我看你之前提过,就把这天时间空出来了。”
所谓技术交流会,除了摄影师商业互吹外更多的其实是同行引荐和积累资源以及维护关系,处于上升期的摄影师,这类社交必不可少。
曾经的明枝最需要提升知名度。
但如今她更专注创作个人风格,当审美体系足够独特,她便是无可替代的那个。
周六凌晨,明枝走出岚城机场。
她回来得突然,除了小晴没人知道,自己打车回家。
泡泡前两天被迟清淮接过去陪安遇解闷,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很安静。
明枝只把玄关的灯打开,蹑手蹑脚走到主卧,推开虚掩的门,迟砚川正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
她悄悄关上门,去了次卧。
次卧的浴室里只有浴巾,她只好用这个裹着自己,吹干头发,压下门把重新走进了主卧。
迟砚川上身光裸,只穿了条灰色睡裤,即便他已经洗过澡,明枝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难怪睡得这么熟,看来是在饭局上多喝了几杯。
既然他睡得沉,明枝也就更大胆了起来,打开床头的阅读灯,借着昏黄的光晕,视线从他劲挺分明的腰腹上移,越过他的喉结,再是那张脸。
她暗暗咬牙,干脆分开双膝坐到他身上,迟砚川还是没醒,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明枝的脸却已经红了,就这么呆呆地坐在他身上等了片刻。
她颤着眼睫,微微俯身,柔软的唇先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迟砚川的鼻子轮廓挺拔利落,衬得整张脸既有少年气的清隽,又带着成熟男性的锋锐感。
往下是他的薄唇,明枝只是轻轻贴上去,学不来他往日撬开她齿关抵进的凶猛。
迟砚川的喉结像一块蛰伏的砾石,在架起她的双腿吞咽她的时候会爆发出饱满的张力,连带着颈侧肌肉也跟着紧绷浮动。
明枝张开两片唇瓣轻轻含住,吮了吮。
再往下,是他健硕的胸膛。
见不到阳光的地方肤色呈现冷白,乍一看比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她都要白一些。
充满力量感的躯体,光照过来,肌肉块清晰分明,下方腹肌则逐渐收束。
视线止于他灰色的睡裤裤头。
明枝下意识移开目光,她整张脸早就红透,这下连耳廓也烧了起来。
指尖轻轻抬起,才碰到又缩了回去,犹豫不决——
作者有话说:-
某个人是真睡还是装睡,好难猜啊[狗头]
第60章 他的宝贝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浴巾领口有点松散, 明枝抬手扯了扯,发丝垂落下来,遮住半张绯红的小脸。
迟砚川仰躺着,修长的两条手臂随意摊开, 长睫在灯光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薄唇微抿, 仿佛真的醉得不省人事正在昏睡。
明枝的指尖一路下滑,在他的腹肌上轻轻按了几下,指甲划过他紧实的腰线, 感受他肌肤下隐藏的爆发力。
明枝缓慢俯身, 双唇贴上那片温热的肌肤, 她轻轻咬了下,舌尖缓慢舔过。
察觉到他腰腹肌肉有瞬间的绷紧,明枝立刻抬眸,对上的依旧是他紧闭的双眼。
“三哥?”她小声唤了一句,没得到回应, 那看来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依旧睡着,毫无知觉。
指尖碰到他的灰色睡裤,明枝只是小心翼翼地勾起一点点, 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做不了。
指尖一松,裤头又轻轻弹了回去。
要不,就这样算了?
只是心血来潮想哄他一次。
但他都睡得这么死, 她多做点什么少做点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就在明枝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时,迟砚川忽然睁开了眼睛。
深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她的影子,她瞬间红透的脸颊, 她的坐立不安。
迟砚川勾着唇,被她含过的喉结深深滚动着:“怎么停下了?”
“我…你,你怎么醒了?!”
明枝语塞,下意识就想从他身上下来。
迟砚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和大腿。
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双眸幽深却又散发着暗光,就像湿漉漉的小狗眼,明枝的心一下就软了。
紧绷的弓弦终于被释放,箭矢一下正中她的手掌心。
迟砚川大概也刚洗完澡没多久,除了感受到微微凸起的脉络纹路,便是那股干净的薄荷沐浴液气息。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像是很痛苦,双眸猩红,喉结却剧烈滚动着,连带着紧绷的锁骨线条都在颤动。
明枝忽然收紧。
迟砚川猛地蹙眉,错愕地看向她,一副忽然被她欺负到了的样子。
明枝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坏透了。
下一秒,迟砚川突然撑着手臂坐起身,一把将她拽过来反压在枕头上,撬开她齿关汹涌抵进。
浴巾形同虚设。
像是在惩罚她的使坏,他吻得又凶又重,掌心从她脊背往下滑,停在柔软的臀上拍了一下。
明枝闷哼一声,但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声音。
但很快她就发现,迟砚川不是在打她,而是推着她坐到他轮廓分明的腰腹上。
明枝摇着脑袋,呜咽着发出抗议。
但她仍然,泪如泉涌。
“这么快?”
迟砚川低笑,手指擦过自己湿透的腰腹,“刚才玩我的时候不是挺来劲?”
突然,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明枝浑身松软,像被春雨浸透的柳枝。
她以为迟砚川是要带自己进浴室,结果发现他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明枝茫然抬头,就看见了眼前漆黑的落地窗。
“三哥,你要干什么?”
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玻璃,明枝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不…不行…会被看到的!”她急促地摇头。
“不会,”他的吻从她发红的耳畔移到脸颊,最后贴着她的唇:“单面玻璃,除了我,没人看得见。”
窗玻璃雾气浮现,虚虚实实地映出两道重叠的身影。
身后是冰凉的玻璃,身前是他炽热的胸膛。
“看着。”他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看向窗外,他的唇重重压了下来。
明枝心跳如鼓,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指尖陷入他紧实的肌肉里。
“三哥!”她失控惊呼。
他从后含住她的耳垂,宽大的掌心控制她的心口:“乖,先趴好,过后任你打骂。”
“……”
*
浴缸里,绵密的泡沫浮在水面。
明枝懒洋洋地靠在迟砚川怀里,眼睛掀开一条缝,看见他将沐浴露挤在掌心揉开,在她身上打圈。
她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男人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她小腹:“别躲,自己洗不干净。”
明枝:“……”
被热气熏着脸颊,水温合适,明枝累过劲了,眼皮很快就耷拉了下来。
直到耳边传来吹风机的轻微运转声,她又动了动眼皮。
意识到是迟砚川在给她吹头发之后,又卸下了那点防备。
“喝口水。”
耳边传来低低沉沉的一句,她本能张开嘴,咬住一根吸管喝了两口,干燥的喉咙得到缓解。
困意袭来的前一秒,她只知道自己被迟砚川放回了床上,他抱着她,又开始吻她。
明枝卷着被子翻了个身,侧睡了片刻,终于睁开了眼睛。
晨光明媚。
刺眼的阳光穿透纱帘照进来,明枝却无法直视那扇窗户,也不知道迟砚川最后有没有去擦干净。
“醒了?”
迟砚川像是在她脑袋顶安装了雷达,掐着她睡醒的点推开主卧门进来。
做都做过了,昨晚要多疯狂有多疯狂,现在再害羞也晚了。
总之,迟砚川很高兴,她的惊喜计划勉强算是圆满完成了。
“是起来,还是我再陪你睡会儿?”迟砚川俯身过来,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明枝瞟他一眼:“我饿死了。”
迟砚川笑:“陈阿姨做好饭了,我也没吃,等你醒来一起吃。”
明枝这才知道窗外的阳光不叫晨光,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
明枝刷着牙,透过镜子看到迟砚川倚在浴室门框边,居家服领口半敞,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刚捡到泡泡那几天,它也是这么守在她浴室门口,摇着尾巴。
泡泡是讨好,他是嘚瑟。
明枝换了个方向继续刷牙,漱了漱口。
刚洗完脸,迟砚川便凑了过来,往她唇角亲了亲,意味深长道:“薄荷味。”
明枝反应过来就要往他身侧逃走。
迟砚川把她圈回洗漱台边,目光灼热地盯着她:“下次还能有昨晚那种好事吗?”
明枝脸一热,夜深人静她敢做,大白天却没法跟他聊这个。
她故作镇定道:“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迟砚川低笑着凑近:“我昨晚表现好吗?”
“刚开始你可是差点把我给掐麻了。”
“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癖好。”
“喜欢控制我?”
不等明枝反驳,他已经盖棺论定并发出邀请:“下次继续。”
“我听你的,你不让我身寸我一定——”
明枝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
明枝只有今天有时间,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赶回苏城,迟砚川把她送到机场。
明枝拎着包准备下车,刚打开车门又主动转过身,在他唇边亲了亲:“三哥,我走了。”
迟砚川捏了捏她手心:“去吧。”
接受聚少离多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有的人只能看她照片。
有的人却可以陪在她身边,他无法容忍,尤其是那些对她心有企图的男人。
以前,他就是只能看她照片的那个人,但现在,他的宝贝愿意主动回到他身边。
明枝在苏城的拍摄工作一直到五月底才结束。
“明枝姐,你要记得医生的叮嘱,药水一天要多涂几遍,千万别乱挠……”
从机场出来,小晴碎碎叨叨。
明枝把她手里自己的行李箱接过来:“我知道啦,你就别担心了,接下来有半个月假期,你好好玩。”
“那我先走了。”
“快去吧。”
和小晴在机场分开,明枝推着行李箱走出来,迟砚川来接她,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即便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被风吹动头发露出来的额头依然能看到明显的红点。
迟砚川心头一紧,大步上前问:“怎么了?”
对上他发沉的眼神,明枝老实交代,在苏城他们跟随拍摄场地换酒店住,最后几天住的那个酒店水质不太好。
“我看过医生了,就是过敏起了点红疹,不严重。”
迟砚川不信,就要摘下她口罩。
“回车里再说。”
迟砚川沉默,一把扣住她手腕,进到车里立刻摘下她的口罩,眉头紧蹙。
升起挡板,他沉着脸掀开她衣服。
司机在前头开车,听到一句冷肃的:“去医院。”他立刻打起精神加快油门。
明枝的脖颈,脸颊,手臂,两条腿都起了疹子,的确是过敏,也叫接触性皮炎,大片红疹看着吓人,但只要按时上药不出一周就能好转。
听完医生的话迟砚川的脸色也没有好一点,依旧沉着,担心一会儿回了家小三会往她身上扑,立刻让何乐过去把狗带回迟家。
车里,迟砚川用指腹抚过她发烫的皮肤:“痒吗?”
明枝摇摇头:“还好。”
才怪。
当晚,迟砚川就发现她根本睡不着。
躺在床上,手指揪着床单,想抓挠又不敢,只能微微扭动着身体缓解瘙痒。
迟砚川直接在家办公。
早上他比平时更早起床,明枝昨晚根本没睡好,早上脑袋昏昏沉沉,发觉身上又痒又热的肌肤透出一股清凉,睁开眼就看见迟砚川正坐在床边给她涂抹药膏。
前两天在苏城她都是自己涂的,有些比较私密的地方涂不到位,她又不好麻烦小晴,如今有迟砚川在她就不必担心了。
按照医嘱明枝这段时间要清淡饮食,迟砚川也没让陈阿姨做两份,她能吃什么他跟着吃就行,吃完饭他开始给她涂今天的第三遍药水。
白天倒还好,注意力能够被别的东西转移,一到晚上才是发痒难耐。
担心药水涂多了不好,迟砚川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多了瓶深棕色的药膏,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按照那位德高望重老中医的意思,这药膏只要觉得发痒就可以涂,不会有药性残留。
只要明枝在半梦半醒间哼唧,迟砚川便打开床头阅读灯开始给她涂抹。
直到缓解了那股抓心挠肝的痒意,明枝才得以继续入睡。
一个晚上迟砚川最少给她涂抹四次,每次明枝痒得受不了就会开始喊他:“三哥……”
她闭着眼睛,只把手伸过去摸索,每次不到三秒迟砚川就会回握她。
到了第七天,明枝的疹子终于消退了,一个红点都没了,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细腻。
她对着镜子轻轻摸了摸脸。
迟砚川站在她身后。
明枝这才发现他眼眶下有淡淡的青黑。
她转过身走向他。
迟砚川收紧手臂把她抱进怀里:“怕了没,以后还敢随便乱住酒店吗?”
酒店的环境的确一般,水质也是差了点,但小晴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没事,她这只能算是倒霉正好摊上了。
不过——
明枝伸手抱住他的腰,笑盈盈道:“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有一个愿意为她熬出黑眼圈,瘦了一圈也要把她照顾好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