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玉簪 很衬夫郎你


    夜里睡觉的时候, 宋长扬刚躺好，身旁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小哥儿就凑了过来。


    宋长扬习惯性地把人给揽了过来, 入手是滑腻的肌肤，宋长扬跟被烫手似的把人松开了。


    “小满，怎么不……”


    本来就是夏热, 虽然夜里凉快了些, 但屋里还是有些闷热，夏小满羞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不等宋长扬说完话呢，他就说道：“热……”


    宋长扬起身要拿蒲扇, “那我给你扇扇。”


    “不，不要……”


    夏小满窝在宋长扬身旁微微发抖，宋长扬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肯定是他娘找他家夫郎说了什么。


    宋长扬把人给揽了过来, 拉了被角过来，“睡吧。”


    夏小满抬头亲了亲宋长扬的下巴，随后小手胡乱地在宋长扬身上找他的里衣，宋长扬闷哼了一声握住了夏小满的手，“小满。”


    夏小满有些急了，带着哭腔趴在宋长扬胸口, “我，我们还没有圆房, 你, 你……”


    宋长扬轻叹了一口气，“你身子骨还没养回来，我舍不得。”


    胸口已经濡湿了一片, 宋长扬给小哥儿擦了擦眼泪，“怎么越发娇气了起来。”


    夏小满想滚里面去了，原来，原来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呀，简直太丢人了！


    宋长扬揽着人不松开，轻笑了一声，“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我，我以为你……”


    “喜欢，喜欢夏小满。”


    夏小满觉得更热了，宋长扬给小哥儿穿上了里衣，“你刚嫁过来的时候身子不好，又那么瘦，我都怕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你的手腕。”


    “我现在已经好了，真的。”夏小满小声说道。


    “还是那么瘦。”宋长扬捏了下夏小满的脸颊，“倒是脸上有点肉了。”


    夏小满把脸上的手给蹭到一边去了，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那，那什么时候呀。”


    宋长扬笑出了声，“是不是咱娘给你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小满不敢吭声，简直太丢人了，他以为咬咬嘴巴就能怀崽崽了，宋长扬摸了下小哥儿的脑袋，“睡觉，更过几日再说。”


    “哦，好吧。”


    宋长扬微微挑眉，这小哥儿，怎么听着还有些遗憾的意思。


    天没亮众人依旧早早起来了，苗翠花抱着二丫给送到了秀娘屋里，眼珠子偷摸围着夏小满转了一圈，看着好好呢，难不成昨儿没发生啥事。


    别不是二郎有啥毛病，她就不信了，十八九岁的小伙儿，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夏小满正洗脸刷牙呢，苗翠花凑到了宋长扬身旁，“二郎，要不今儿娘带你去医馆瞧瞧？”


    宋长扬这会儿哪里还听不出他娘在说啥，“娘，你别教小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两好着呢。”


    苗翠花不信，觉得宋长扬可能在嘴硬。


    一行人收拾好之后开了门去铺子，依旧是往常一样忙碌，明日就是孙员外老娘过大寿的日子。


    过了早上那一阵，宋长扬打算去街上买些菜，孙员外是他的老顾客，三五日就过来一趟，最近不咋来了，听说正在家忙着祝寿的事。


    趁着这会儿没人，宋长扬喊上夏小满准备去街上转转，夏小满应了一声，拎着篮子跟了上去。


    宋小玉一听要去集市上呢，忙跑着说道：“二哥，满哥儿，我也要去，等等我呀！”


    苗翠花一把拽住宋小玉，“铺子里还没忙完呢，你过来帮忙。”


    宋小玉有些不乐意，“娘，让爹去帮忙嘛，我想出去买旋烤肉签。”


    苗翠花瞪了他一眼，“过来，不许闹。”


    宋小玉这才不情不愿过来了，苗翠花朝着门口的两人喊了一声，“二郎，你两去，玉哥儿要留在铺子里干活。”


    宋长扬点了下头，带着夏小满去集市去了。


    自从收了麦子铺子已经开了有一阵了，柳家朱家两家的帐都给结清了，和王家一道说了，日后每个月十五和月底结上一次账。


    就连宋小玉的工钱都给了，还有他之前存下的私房钱，夏小满双倍给了他，宋小玉现在腰间的荷包鼓鼓的，就喜欢跑着去街上吃东西。


    宋小玉坐在凳子上折豆角，嘴巴噘得能挂油瓶，“娘，这会儿活又不多，干嘛不让我出去玩呀。”


    苗翠花戳了下小哥儿的额头，“你二哥和满哥儿两人一块，你插中间作甚。”


    宋小玉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去买小吃食呀，我还能去街上买烤签呢。”


    苗翠花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干你的活儿吧。”


    宋小玉不服气地直哼唧，苗翠花看着他那副傻样直摇头，这都快十七了，怎么除了睡就是吃。


    宋长扬和夏小满去了集市，这会儿早市还没结束呢，街上依旧很是热闹。


    两人走在街上，看见有什么新鲜吃食，宋长扬就花上几个铜板买上一些，没一会儿夏小满手上的篮子里装了不少吃食。


    夏小满忙的时候忘记了昨儿的事，简直是太丢人了，这会儿就剩下两人，夏小满尴尬地想跑。


    路过柳家的摊子的时候，柳家还没收摊呢，在过一阵早市就要结束了，他们才会收摊。


    柳哥儿一个人卖香煎豆腐，买下了宋长扬之前的铁板，小哥儿动作很是麻利，柳婶则站在另一张案子后面卖腐竹豆干这些，看起来生意很是不错。


    两人过去打了声招呼，柳婶笑着问道：“买东西呢。”


    宋长扬应了一声，“去买些菜。”


    柳婶从后面拿出来几个脆桃，“尝尝，可甜了。”


    两人在这说了几句话，就接着逛起了街，卖菜的都在这一片了，宋长扬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个大概，看见有个老汉在卖鱼，和老汉说定了，要了两条鱼和几只河蟹，明日一早给送到铺子里。


    夏小满很是聪慧，一下子就想到宋长扬想送什么礼，“二郎，你明儿是不是要给孙家送菜呀？”


    宋长扬笑着点头，“还是我两心有灵犀，富裕之家，贵重的东西人家也不缺，我们也拿不出来，不如送几道菜过去。”


    夏小满不住点头，“二郎，还是你想得周到。”


    再往前走就是卖针线绢花鞋子帽子这些的了，夏小满在路边买了些布，想空了给二丫和年年做上身小衣裳。


    宋长扬则看中了一旁货郎的簪子，是个年轻夫郎在卖，上面摆了不少玉石做得簪子，料子虽然用得不好，但做得挺漂亮的。


    那夫郎见宋长扬看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位相公，给夫郎买个簪子吧，不贵的，瞧瞧。”


    宋长扬拉着夏小满过来了，夏小满觉得挺贵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要它干嘛呀，他们欠的银子才还个干净，夏小满有些舍不得。


    宋长扬看中了一根扁形镂空的玉簪子，里面镂空着水纹花样。


    宋长扬给拿了起来，那夫郎笑着说道：“这是岫玉的，三百二十文，夫郎年岁小，金的银的反而老气，不如这玉簪子带着好看。”


    宋长扬也觉得好看，给插到了夏小满发间，“果真很好看。”


    夏小满觉得有点贵，“二郎，不如还个发带吧，这个太贵了些。”


    那卖货的夫郎在一旁劝道：“这位相公眼光极好，真的很衬夫郎你。”


    宋长扬还了价儿，少了二十文，付了碎银子过去，夏小满跟在宋长扬身侧，不时下手摸摸头上的簪子还在不在了。


    惹得宋长扬轻笑一声，“不会掉的。”


    夏小满没带过这么贵的东西，他之前用的发带都是用碎布头子自己做的，这三钱银子的玉簪子，生怕掉地上了或者不见了。


    两人从头转到尾，宋长扬又要两只鸭子，两人拿着东西回家去了。


    宋小玉看见宋长扬拎了鸭子回来，忙给接了过来，“二哥，今儿是不是要吃鸭子啊！”


    头一阵他大姐做月子，家里没少过鸡和肉，鸭子倒是没做过，宋小玉嘴馋想吃。


    “明日再吃。”


    宋小玉也不嫌弃他二哥和小嫂子出去玩不带着他了，一听说明天能吃鸭子呢，高兴得跳了起来。


    夏小满把篮子里的吃食也拿了出来，宋小玉立马亲亲热热挽着夏小满的手，“满哥儿你怎么知道我先吃烤签的，你真的太好了！”


    苗翠花看得直摇头，这小哥儿，满脑子就是吃，没见过他说哪个不好吃的。


    宋小玉吃得正香呢，抬眼就看见夏小满头上带着跟玉簪子，宋小玉嗷了一声，“满哥儿，你买玉簪子了，真好看！”


    宋小玉这一嗓子嚎得大家都看了过来，苗翠花也说好看，说衬他，夸得夏小满不由脸红。


    宋小玉嘚吧嘚吧拉着夏小满问他在哪买的，夏小满红着脸说是宋长扬给他买的，引得宋小玉朝着他挤眉弄眼揶揄，夏小满面皮薄，更是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就是孙员外老娘的寿辰了，这一阵就连胡掌柜的都不常过来了，忙着给孙家做寿桃和点心呢。


    那老汉也把宋长扬要的河蟹和桂鱼给送过来了，宋长扬一早就让他爹去杀鸭子，宋有粮不想干，宋长扬许了他二十文铜板，宋有粮这才接下了这个活计。


    宋有粮边干边嘟囔，“这铺子里最脏最累的活儿都被你老子干了，哪有这么使唤自己老爹的！”


    宋长扬可不惯着他，他爹懒惯了，手上有个铜板就爱去打叶子牌，还不如老老实实在铺子里洗碗呢。


    夏小满觉得他爹有点可怜，小声和宋长扬说道：“二郎，要不然给爹涨点铜板。”


    “不用。”


    他爹爱显摆，现在在铺子里洗碗，他去外面吹嘘当掌柜的，手上有了铜板了，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呢。


    第72章 祝寿 吃的盐比你喝的水都多


    宋长扬手上拎着刀把两条桂鱼给收拾了出来, 夏小满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把河蟹给洗刷干净放在蒸笼里。


    早上这会儿来客人，苗翠花就过来煮面, 浇头都已经炒出来了，她下个面就行了。


    现在早上没那么热，吃汤面的人比晌午那阵多, 最近他们铺子里来不少早起做工的木工瓦匠这些, 早上起来做工的时候，喜欢来上一碗七文钱的肥肠面。


    这些师傅比寻常小工有手艺，每天挣得铜板也不少，不过七文钱一碗的面, 而且还带荤腥，他们很是喜欢。


    铺子里就连早上的生意也很好，宋小玉在前面忙得团团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那些做瓦匠木匠的口口相传，在一条巷子里有家小食肆，面做得格外好。


    食材初步处理后，宋长扬也下手帮忙，铺子里这才没有忙乱。


    等到早上那一阵忙过了之后，宋长扬又开始准备送给孙家的菜。


    泡了一夜的糯米加火腿、虾干、瑶柱、青豆米这些, 用高汤和香菇水炒香，这道八宝鸭做起来费时又费力, 而且用到的食材还多。


    反正也是做一次, 宋长扬索性做了两只出来，自家人也都尝尝。


    炒好料之后塞入脱了骨头的鸭子肚子里，缝上鸭肚, 中间系上棉绳，锅中放入麦芽糖水、葱姜香料卤煮。


    桂鱼也切刀，过油炸至定性，蟹肉也被夏小满给挑出来小半碗，宋长扬拿来给混在了肉馅了，炸了几个狮子头出来。


    宋小玉在前面忙呢，闻见后面飘出来香味儿实在是忍不住，风一样闯了进来，“二哥！你在做啥！”


    宋小玉趴在锅上闻，里面煮得什么啊，简直太香啊！


    宋长扬用木铲子按住了锅盖，“不许打开，跑味儿了，晌午饭的时候再吃。”


    宋小玉瞄了一圈没有一个能吃的，耷拉着嘴角又出去了。


    这香味儿实在是霸道，铺子里正在吃饭的客人被勾得抓心挠肺的，纷纷问后面在做什么呢。


    苗翠花说道：“是送给亲戚家的菜。”


    有人问道：“能不能买呀，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苗翠花不好意思地说道：“东西准备得少，不过大家放心，等天凉快一些了，铺子里会上热菜，到时候大家随便点。”


    众人这才作罢，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四道菜才做了出来，松鼠桂鱼、八宝鸭、蟹粉狮子头和一道樱桃肉。


    晌午正是忙的时候，宋长扬把菜放在了食盒里，现在天热，送过去的时候还是热的，宋长扬让他娘给孙家送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正该吃饭呢，铺子里实在是离不开人。


    宋小玉看见做好的四个菜，止不住地举起袖子擦口水，“二哥，二哥，让我尝一口，求你了，求你了。”


    夏小满也说道：“二郎，我也想尝尝。”


    宋长扬笑着给应了下来，盛了个狮子头和樱桃肉给两个小哥儿解解馋，剩下的鱼和八宝鸭一破就不好看了，等一会儿回家吃。


    夏小满舀了勺子蟹粉狮子头，肉香中夹杂着蟹肉的清甜，一点也不腻，上面挂的汤汁也格外浓郁，樱桃肉也入口即化，夏小满觉得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宋小玉更是吃得止不住舔嘴唇，“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宋有粮在后面洗碗呢，闻了一上午的香味儿，馋得要老命了，抢了块樱桃肉过来，宋小玉护食，他爹都舍不得让吃，气得宋有粮骂他，“我可是你老子，你个不孝子！”


    宋小玉哼了一声，“哪有老子和自己小哥儿抢吃的呀。”


    晌午正是铺子里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苗翠花去孙家送菜去了，少了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这会儿苗翠花拎着个食盒到了孙家门口，这大晌午的日头晒得她一头的汗，苗翠花从腰间抽出手帕擦了擦脸，“幸亏今日没擦粉，要不然一出汗糊一脸，让人家笑话。”


    孙家高门大院的，站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唱戏和喧闹的声音。


    苗翠花拎着食盒上前了，刚想进去就被两个小厮拦住了门，“你是谁家的，请帖呢？”


    苗翠花笑着说道：“我是葫芦巷子宋家小食肆的，过来给老太太贺寿，特意送几个菜过来的。”


    两个小厮哈哈笑了起来，看面前这妇人荆钗布裙的，一看就是乡下人家，今儿来的哪个不是身着绫罗的，以为是来喜钱的。


    一个小厮说道：“婶子，你来早了，这喜钱天黑那阵才散呢，你那会儿在过来。”


    另一个小厮有些看不起人，抱着胳膊说道：“什么宋家食肆，压根没听说过，知道今儿这菜谁做的吗，祥云楼的大厨，难不成你能做得比他还不成？”


    说完那小厮就仰头笑了起来，苗翠花冷了下脸，“小兔崽子，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喝过的水都多，你家孙员外还送过俺一桶鱼虾呢，去帮我通报一声去。”


    那个嘲笑人的小厮不肯，“胡说吧你，我家孙老爷，有良田千亩，铺面无数，家里的少爷头年刚中了举子，不说别的，单是这举子老爷都来了不少，秀才更别提了，你是谁家的呀？”


    苗翠花刚想张嘴骂人，一个人忙过来了，“呦，苗娘子，我瞧着就是你，你咋来了？”


    来人正是胡掌柜的，他给孙家做寿桃和点心，一个寿比南山寿桃山很得老太太喜欢，他这些天常常出入孙家，看门的小厮认识他的。


    那个小厮换了脸，“胡掌柜的。”


    胡掌柜领着苗翠花进了院子，这会儿刚开席没多久，胡掌柜的坐在院子里，远远看见了门口的苗翠花，赶紧把人给带过来了。


    他能做这孙家的生意，多亏了她家的食肆。


    胡掌柜问道：“苗娘子，你来？”


    按理说就算是送礼那也是一早或者今儿晚上呀，怎么这会儿来了。


    苗翠花先道了谢，然后笑着说道：“我家二郎做了几个菜，特意送过来给老太太祝寿。”


    胡掌柜一听原来是送菜的呀，引着苗翠花去了花厅，这会儿正热闹着呢，苗翠花虽然是个乡下妇人，但挺直腰板也不张头张脑乱看。


    花厅门口守着小丫鬟，苗翠花说明了来意，小丫鬟有些拿不住主意，胡掌柜的说道：“你家老爷格外喜欢宋老板的手艺，去通报一声差不了的。”


    花厅摆着三桌，男女老少，个个衣着靓丽，正中间的桌子旁坐着个老太太，穿着杭绸茶色万字文褙子，头上勒着绿宝石抹额，花白的发间带着珠翠头面，旁边陪着的正是孙员外。


    往来的小厮端着菜穿梭，这苗翠花倒是看了一眼，倒是做得精细。


    孙员外一听宋家过来祝寿的，带了几个菜过来，忙让丫鬟请进来，上次吃过宋长扬做得菜他就念念不忘，后面再也没吃到过了。


    苗翠花脸上带笑进去了，利落地行了个万福礼，“见过老太太，我是葫芦街宋家食肆的，听闻老太太大寿，特来贺寿。”


    这花厅角落里摆着几盆冰，一进来一股凉意铺面，苗翠花不由感叹，这孙员外家可真富贵啊。


    苗翠花经常出入后宅，有几分见识，尽管是乡下妇人，但也不扭捏作态。


    老太太笑着直说好，小丫鬟过来捧菜，小丫鬟捧一道菜过去，苗翠花就抱菜名。


    “这道菜是福禄八宝鸭，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道菜形如葫芦，做得很是招老人稀罕，孙老太太止不住说好。


    “这道菜是松鼠桂鱼，祝孙家富贵有余。”


    “这道菜是蟹粉狮子头，红红火火，那就祝孙大公子独照鳌头。”


    苗翠花送过来的菜稀罕意头又好，三桌人纷纷看了过来，坐在里面都是孙家子孙，没想到这妇人送得菜倒是新奇。


    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不说味道怎么样，这菜个个意头好，她年岁大了，牙口不好，这狮子头和桂鱼倒是吃得动。


    “这最后一道呀是水晶樱桃肉，祝大家呀吉庆有余。”


    老太太喊了声好，拍了下手，“赏，赏，喜儿给娘子拿赏钱。”


    站在老太太身侧的丫鬟拿了个荷包过来，苗翠花知道会有喜钱，一入手，没想到这么重啊！


    孙员外也笑了起来，“宋老板有心了，最近忙得头昏，忘记给宋老板送请帖了，苗娘子，晚上大宴的时候，你们一家都过来，过来。”


    苗翠花给道了谢，“不请自来，孙员外别见怪才好。”


    那道福禄八宝鸭正摆在孙老太太面前，虽然她吃不动，也要沾沾彩头，拿起筷子夹了一下，没想到这鸭子轻松就破开了，里面竟然还内有乾坤。


    孙老太太呀了一声，“这肚子里还有东西呢。”


    苗翠花笑着说道：“这是那福禄里的八宝。”


    众人觉得新奇，小丫鬟给老太太盛了两勺子，老太太牙口不好，这鸭肉煮得酥烂，里面的八宝也软糯，正适合老年人的牙口。


    而且味道也极好，她还没吃过这道菜。


    老太太不由夸好，“老大，你也尝尝。”


    孙员外早就迫不及待了，下勺子盛了小半碗，味道香浓，果真是极好的。


    “辛苦苗娘子了，赏，再赏，再给苗娘子装一碟子寿桃。”


    苗翠花喜不自胜，没想到还有赏呢！


    孙员外让丫鬟带着苗翠花用饭，苗翠花笑着推拒了，“孙员外你知道的，这会儿铺子里正忙着呢，少不得人，要不是我家二郎脱不了身，哪里会让我这笨嘴的妇人过来呀。”


    一席话逗得老太太和众人笑了起来，这哪里是嘴笨的，要是苗翠花嘴笨，这屋里就找不来个伶俐的了。


    孙员外不在留，让丫头送苗翠花回去了，让她们晚上一定要过来。


    苗翠花给应了下来，刚好带家里长长见识，反正夜里也没啥事。


    第73章 荷包 以后读书考秀才


    苗翠花走后, 孙老太太把几个菜都尝了一遍，八宝鸭软糯、松鼠桂鱼酸甜、蟹粉狮子头清甜、樱桃肉入口即化。


    她上了年纪了牙口不好，没想到这几个菜她个个都能入口, 菜式也做得又好吃又新奇，孙老太太一时大喜，忙问身旁的孙员外这宋家食肆在什么地方。


    孙员外正会儿正忙着夹菜呢, 知道老太太心疼家里的小辈, 一会儿这几个菜肯定是要赏出去的，他趁机多夹了几筷子，省得一会儿吃不着了。


    孙员外说道：“是一家做面的食肆，在葫芦街上, 倒是不做热菜，儿子常去吃，人家知道您老过寿，特意给您做得菜。”


    孙老太太一听更是欢喜, 真是有心了，随后责怪道：“这就是你的失礼了，怎么也不给人家送个请帖，晚上的时候一定把人给请来了。”


    孙员外笑着给应了下来，倒不是他瞧不上宋家，那会儿怕给宋家送了请帖, 人家花银子买什么寿礼，本来就是乡户人家, 铺子又没开多久, 他这才没给人家送请帖。


    没想到人家专门给送了几个菜过来，味道极好，而且把他娘给哄得眉开眼笑的, 真是有心了。


    苗翠花则跟着个小丫鬟往门口走，小丫鬟从屋里提了个食盒给了苗翠花，又领着人往外走，“大娘，晚上一定来呀，我家老太太最是和善不过了。”


    苗翠花哎了一声，“只要不嫌弃我们乡户人家粗鄙就好。”


    小丫鬟被她逗得直笑，“大娘，您在伶俐不过了，我们一屋的姑娘小哥儿都比不上您呢。”


    苗翠花拎着篮子出了大门，两个守门的小厮一看这妇人竟然是老太太身旁的大丫头给送出来的，那个看不起人的小厮立马紧了紧皮肉，没想到这妇人这么有本事。


    苗翠花也出来，刚看看不起她的小厮朝着她露出讨好的笑，苗翠花哼了一声没搭理，转头朝着另一个小厮打开了食盒。


    对着人家笑道：“刚多谢了，拿一个寿桃沾沾喜气。”


    小厮也没推拒，道了谢拿了一个面做的寿桃。


    苗翠花拎着篮子走了，大晌午的日头可真晒人，苗翠花拿着帕子挡了下脸，转角到了没人的地儿，苗翠花忙把袖子里的荷包给拿了出来。


    两个荷包都不轻呢，你别说这孙家就是有钱，连赏人的荷包都带绣花的。


    一个是老太太赏的，一个是孙员外赏的，打开一看，里面都放了两个一两的小银锭！


    这一下子就得了四两银子！她家这又送鱼又送鸭的，一点都没亏了去，苗翠花更喜了起来，拎着篮子匆忙回去，铺子里这会儿这忙着呢。


    苗翠花回来的时候，正是铺子里人正多的时候，两个小哥儿忙得一头的汗，都端着面往外送呢。


    就连门口的台阶上都坐了人，生意真的是越发红火了起来。


    苗翠花哎呦一声接过了夏小满手上的面，“你两怎就忙成这样？满哥儿，去收账，玉哥儿，你也别忙了，跟在后面收碗筷擦桌子。”


    两个小哥儿齐齐应了一声。


    有了苗翠花帮忙，铺子里总算不那么乱了，人这会儿太多了，宋小玉有时候记不住是谁要的，要了什么，就给端错了，连带着夏小满也跟着乱了起来，可把两人给忙得一头的汗。


    夏小满拎着他娘给的食盒去了后面，灶屋也忙这会儿，宋长扬正在煮面，宋有粮坐在小杌子上，拿着个丝瓜络正哼哧哼哧洗碗。


    看见夏小满过来了，宋长扬问道：“娘回来了？”


    “回来了，娘一回就不那么忙了。”


    这一阵忙的，把夏小满热得一头的汗。


    等把客人都给送走了，宋家众人也关了铺子，路上苗翠花说孙家邀请他们去寿宴，宋小玉啊了一声跳了起来，“邀请我们？我们能去吗！”


    孙员外倒是挺和善的，经常来他们这吃饭，听说他家还有个举人呢，那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宋小玉还没见过当官的，他连里正都没见过，觉得里正就已经很厉害了，县老爷那就更了不了，宋小玉一听要去孙家的寿宴，激动得不行。


    苗翠花戳了下宋小玉的额头，“去去去，咱全家都去，老太太特意说的，吃了饭休息一阵都好好收拾收拾。”


    宋长扬手上也拎着食盒呢，是上午做得八宝鸭这些，宋小玉馋半天了，一回了家，众人纷纷坐了下来，筷子飞动之间，几碟子菜吃了个干净。


    就连夏小满都有些意犹未尽，二郎做饭可真好吃。


    吃了饭苗翠花拉着夏小满去了一遍，把两个荷包都给了他，“拿着，孙家给的赏钱。”


    夏小满不想要，推拒了两下，苗翠花硬塞给了他，“秀娘的事那会儿多亏你了，要是你和长扬挣得银子，娘就不说什么了，那银子里面有你爹和小爹留给你的，拿着。”


    夏小满这才收了下来，苗翠花拉着夏小满小声说道：“你和二郎给娘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小哥儿姑娘也喜欢，娘就是觉得当官的威风，举子咱也不行，以后咱家能出去秀才就成。”


    苗翠花之前经常出入后宅，正房娘子夫郎也是见过的，但她的客人多是妾室，上台面的场合人家才瞧不上她一个乡下妇人。


    这次去给孙家送寿礼，门口的小厮瞧不起人，院子里更是举子老爷都来了好几位，要是以后她家能出个秀才就成，她脸上也有光。


    夏小满乖乖给应了下来，拿着荷包回了屋子。


    宋长扬看家他夫郎脸上有几分怪异，刚他娘又拉着人说话，宋长扬不由说道：“娘又和你说什么了？”


    宋长扬第一反应就是他娘又催着那事呢。


    夏小满坐在了床边，拿着荷包给宋长扬看，“娘给了四两银子，是孙家给的赏钱，还说，还说让咱两生小子，以后，以后读书考秀才。”


    宋长扬微微挑眉，没想到她娘想到倒是长远。


    宋长扬怜惜地把人揽在怀里，“我不想要孩子。”


    夏小满倏得抬起头，他还没听说过谁家不要孩子的，小哥儿本来就难生育，若是生不出来，不仅婆家嫌弃，就连周围人都指指点点的。


    “为什么，可是，可是我喜欢孩子。”


    夏小满有些急了，不要孩子，是不是因为二郎不想和自己圆房，是不是不喜欢他呀。


    宋长扬见小夫郎急得眼眶都红了，忙哄道：“大姐的事你也看见了，我舍不得，不是因为其他。”


    “真的？”


    宋长扬轻叹一口气，“你身子不大好，我害怕。”


    夏小满紧紧搂住宋长扬的腰，“没事的。”


    小两口在屋子里黏糊了一阵，小憩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要去孙家参加寿宴，一家人都穿着过年穿的衣裳，秀娘在家带孩子呢，觉得她去不大合适，就说留在家看孩子。


    苗翠花推着人进屋换衣裳去了，“就当去凑个热闹了，你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秀娘这才进屋换了身体面衣裳，一家人皆穿着细布衣裳出门去了。


    宋长扬两人都穿着成亲时做的衣裳，夏小满的头上带着刚买的扁玉簪子，宋小玉爱俏，穿着他那身桃粉色袍子，腰间还挂了个香囊。


    虽然穿得朴素，但也都干干净净的。


    孙家门口挂着两架灯笼，门口迎来送往很是热闹，苗翠花领着全家人过来，看门的两个小厮都认识她，笑着给请到了院子里。


    这会儿天刚擦黑，院子也更加热闹，还搭了戏台子，别说二丫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了，几个大人也没来过这富裕人家的宴席。


    二丫见戏台子上热闹，坐在宋长扬的胳膊上伸着小手指着，“漂酿~”


    夏小满微微伸着头看，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戏台子这么近呢，过年的时候镇上也会唱戏，但人太多，他小时候跟着他爹和小爹看过，坐在他爹肩上才远远看见。


    苗翠花捡了没人的桌子，招呼众人坐了下来，丫头小厮来回穿梭，忙着给客人上茶端点心。


    胡掌柜的看见宋长扬也过来了，他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对着人家一直傻笑，还不如和宋家人坐一块呢。


    胡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这孙老太太的寿宴办得可真热闹啊。”


    宋长扬几人也都坐了过来，这会儿戏台上正热闹呢，唱着麻姑献寿，几个人喝着茶吃着点心看戏。


    孙员外看见他们还特意打了声招呼，今天送的那几道菜实在是合他的胃口，就连老太太都多吃了好几口，孙员外孝顺老娘，特意过来和宋长扬他们道了谢。


    宋长扬客气了两句，孙员外又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院子里，戏班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没一会儿一些读书人打扮的男子过来了，苗翠花忙说道：“快瞧，那应该就是举人老爷了，以后咱家出个秀才就成，那娘在桃花村可就是独一份了。”


    夏小满有些害羞没有说话，宋小玉倒是咯咯笑了起来，“娘，咱家也就是我二哥是个男子了，他现在能去读书考秀才？”


    苗翠花拍了他一巴掌，“这不还有你和满哥儿，日后生了小子都送到学堂读书去。”


    第74章 快点 怎么这么性急


    宋长扬抿着茶水说道：“等二丫和年年长大了也送去学堂。”


    夏小满一听跟着不住地点头, “二郎说得对。”


    秀娘抱着年年激动得眼底泛红，“二弟，多谢你了。”


    苗翠花觉得也挺好, 虽然小哥儿女娘不能考秀才，但家里不缺银钱的话完全能把孩子给送过去，识些字总是好的。


    孙老太太也被簇拥着坐在中间, 看见坐在一角的苗翠花, 她让小丫鬟把人给喊了过来，苗翠花忙带着家中的小哥儿女娘孩子过去。


    苗翠花给行了个万福礼，“给老太太祝寿来了。”


    孙老太太笑了起来，她很是喜欢苗翠花, 口齿伶俐，人也有趣地紧。


    孙老太太问道：“这是你儿媳、儿夫郎和家中小哥儿？你家人丁倒是兴旺，我呀，有三个孙辈, 就是没一个曾孙。”


    “老太太是有福的，我呀只有一个孙哥儿，比不得老太太有福气。”


    苗翠花一一个介绍了众人，孙老太太一听那两三月大的小哥儿姓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定是姑娘遇见什么难事归娘家了, 还有那个一岁多的小丫头，是这家儿夫郎带过来的。


    这宋家人倒是心善, 人老了, 格外喜欢孩子，瞧着就像春日里刚冒出来的嫩芽芽似的。


    孙老太太抱着年年哄了哄，小哥儿也不怕生, 瞅着人家直笑，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苗娘子，你们就坐这，坐这，陪我这老太太说说话。”


    苗翠花自然乐意，一家人都坐在了老太太身后，夏小满抱着二丫扭头看宋长扬，宋长扬让他坐那，一会儿没人注意了就接他过来。


    夏小满点了点头，这下子离戏台子更近了，夏小满抱着二丫看得津津有味，旁边还有小哥儿或者丫头送茶水点心。


    苗翠花则坐在孙老太太身旁陪着她说话，逗得老太太直笑。


    檐廊下，一个小厮带着个穿缎子的中年男人，“吴老板，那就是宋家一家了。”


    吴来兴盯着宋长扬看了一会儿，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食肆，竟然敢抢他们祥云楼的风头。


    这孙员外家的寿宴是他们祥云楼好不容易争来的，楼里最好的大师傅过来做的，哪知道竟然被一家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食肆给抢了风头。


    晌午他就听说了，有个食肆给老太太送了菜，叫什么福禄八宝鸭还有什么蟹粉狮子头，老太太和孙员外格外喜欢，就连孙家的大少爷都说了话，几个菜给分了个干净。


    这不是打他们祥云楼的脸吗？


    宋长扬敏锐地觉察到有人看他，侧头一看是个中年男人，他并不认识，宋长扬朝那人点了下头，吴来兴则甩着袖子走了。


    小厮过来倒茶的时候，宋长扬问道：“小哥，刚檐廊下站着位白胖的相公，不知道小哥认识不认识？”


    小厮说道：“那是祥云楼的吴大掌柜的，这三日的寿宴都是祥云楼做的菜，他家菜做得可真好，连我们小厮丫头也能分上几个菜尝尝味儿。”


    宋长扬明白了，只是不大明白那吴大掌柜他并不认识，看着倒像是对自己有敌意，宋长扬轻敲着桌面。


    坐在他身旁的胡掌柜夸道：“宋老板，你不知道你送得那几道菜，老太太很是喜欢……”


    宋长扬笑了，原来是因为这呀，怕是自己今儿送的几道菜压了祥云楼的风头，这吴掌柜的才对自己有敌意。


    未免气量也太小些了，来他们食肆吃饭都是市井小民、贩夫走卒，倒也抢不了他们的生意。


    等到宴席开始的时候，宋长扬接了夏小满过来，苗翠花跟着老太太那边，其他宋家人坐在一桌。


    宋长扬把二丫给接了过来，旁边的夏小满脸红扑扑的，宋长扬以为他是热的，“喝点水，怎么热成这样。”


    夏小满眼睛亮晶晶的，“不热，是我头一次离这么近看戏，好看。”


    一旁的宋小玉也不住点头，“我也是离这么近看戏，可真好看！”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祥云楼的菜宋长扬也是头一次吃，几碟子冷菜先上了桌，玉兰片、熏鱼、葱拌海蜇丝……


    热菜有糟鹌鹑、炙鹿脯、姜炒蟹、葱烧羊肉、莲花牙签……


    宋长扬觉得这祥云楼的大师傅做菜有两把刷子，有的菜让他来做味道儿比不得祥云楼。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几道菜，吴掌柜的没必要和他们的小食肆过不去。


    戏台上依旧很是热闹，众人边吃边看戏，连二丫都自己抱着小碗喝起了甜汤。


    到了夜里院子里更加热闹了，又换了杂耍，夏小满看得目不转睛。


    等这老太太被众人簇拥着到门口的时候，夏小满这才知道，原来还扎了烟火，两架高高的烟火架子，点上之后照得恍如白昼。


    就连宋长扬也是头一次见到烟火架子，果真一树银花。


    宋长扬嘴角勾起，握住了夏小满的手，夏小满扭头朝他笑了笑，宋长扬看见他夫郎眼睛里倒映的烟火。


    孙家的戏要唱到半夜，年年太小，这会儿饿了，宋有粮依依不舍送闺女回家去了。


    宋有粮之前羡慕人家有千亩地，家里有佃户，现在见识到了孙家的热闹，宋有粮想着若是有一日他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夏小满喜欢看戏，宋长扬陪着他看到了半夜才回去，两个小哥儿都意犹未尽，苗翠花也喝得有些脚步不稳，夏小满手上拎着他娘的包裹，那是老太太给赏的两身衣裳。


    二丫已经睡着了，趴在宋长扬的肩膀上小脸压得嘟了起来。


    几人踩着月光回了家，简单收拾一番各自回屋去了。


    二丫被苗翠花给抱她屋里去，夏小满打了些热水擦了擦身子，虽然夜里凉快不少，还是热得出了汗。


    宋长扬也收拾好上了床，夏小满翻了身枕着宋长扬的胳膊，今天看戏他实在是太兴奋，一时睡不着。


    “二郎，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宋长扬绕着夏小满柔然的长发，“我也是头一次见。”


    “我过完年那会儿还跟着我二叔二婶吃不饱穿不暖，没想到现在竟然能看着这么好的东西，还能日日吃上肉，二郎，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宋长扬把人抱在身上，低头亲了上去，“不是的。”


    夏小满的枕头下现在还放着那本‘压箱底’呢，不在像之前一样懵懵懂懂的，宋长扬松开他的时候，反而追着亲了上去，小手也不安分的乱动。


    宋长扬亲了下夏小满的额头，“别闹。”


    “不要。”


    随着身上那只小手越来越往下，宋长扬握住了夏小满的手，翻身把人困在怀里，纤细的手腕握在小哥儿头顶，“夏小满。”


    这小哥儿是个胆小的，没想到这事倒是胆子大。


    宋长扬低头蹭着夏小满的脖颈，“夏小满，夏小满。”


    夏小满已经扯乱了宋长扬的里衣，肌肤相贴激得夏小满微微颤抖，夏小满带着哭腔，“宋长扬，快点，快点呀。”


    宋长扬这才松开手，这小哥儿怎么这么性急，宋长扬调笑了一句，“小色鬼。”


    夏小满脸红得滴血，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


    外面渐渐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雨点砸在瓦片上，遮住了屋内暧昧的声音。


    雨渐渐大了起来，到了快天亮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屋里也凉快了下来，宋长扬拉过薄被给小夫郎搭了上去。


    苗翠花想着要开铺子的事，一到点就醒了，开门一看这雨下得是太大了，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二郎，二郎，这雨太大了。”


    宋长扬才闭上眼，听见他娘的声音披着衣裳起来了，“娘，雨水太大了，今日就歇息一日吧。”


    苗翠花应了一声，昨儿她哄老太太开心多喝了些酒，现在身上都是乏的，现在才五更，离天亮还有一阵呢，既然今儿不开铺子了，那接着回去睡。


    宋长扬也躺回床上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宋长扬点上了油灯，小夫郎白皙的锁骨处都是红痕，宋长扬看得脸热，又给拉了拉被子。


    他看了一会儿，也睡不着了，冒雨去烧了些热水，端回来给小夫郎擦了擦身子，小夫郎有些不舒服地皱着眉头。


    宋长扬收拾好也躺了回去，把人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今日不用开铺子，昨儿在孙家又热闹到了半夜，好在之前和柳家三家说过，夏天雨水大，要是雨大了就不用过来送东西了，宋长扬也安心睡下了。


    一直睡到不知道什么时辰，宋长扬听见小孩子的哭声才醒来了，雨依旧在下，屋里不那么亮堂，他坐了起来，他一动夏小满也醒了。


    夏小满皱了皱眉头，一看天亮了，忙扯着衣裳要起来，疼得他嘶了一声，“怎么起晚了，铺子还没，还没开呢。”


    宋长扬给小夫郎拉了下褥子，“接着睡，这会儿雨水大，铺子没开。”


    夏小满一听不开铺子，这才又躺了回去，再看宋长扬的时候，默默把半张脸藏了进去，虽然没那么好受，但他和宋长扬圆房了，他喜欢宋长扬紧紧抱着他的时候。


    宋长扬穿好衣裳则出去了，他大姐正抱着年年在西屋门口呢，看天光这会儿应该九十点了，宋长扬问道：“大姐，年年喝奶没？”


    “喂过一次了，那会儿雨小给年年挤了些羊奶，这会儿雨又大起来了。”


    第75章 瞧 你爹又在吹牛


    今儿难得不用开铺子, 众人起的都晚，就连二丫现在都没醒呢。


    宋长扬披着斗笠去草棚下挤了罐羊奶出来，一会儿热给二丫和年年喝, 又去灶房煮了八宝粥，蒸了些鸡蛋出来。


    雨点噼里啪啦落在瓦片上，宋长扬守着小灶往里添柴, 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去。


    宋长扬正在烧火呢, 听见堂屋传来二丫喊哥哥的声音，宋长扬出来一看，是他爹正打着哈欠抱着二丫呢。


    小孩子喜欢看下雨，一瞅见雨就想往外跑, 宋有粮昨儿也不少吃酒，这会儿还犯着困呢。


    宋有粮看见宋长扬跟看见救星似的，“二郎，你哄二丫玩会, 爹回去睡觉去。”


    秀娘听见动静说道：“爹，抱我这屋吧。”


    宋有粮怕雨淋湿了他，支使宋长扬把小丫头给抱过去，宋长扬戴上斗笠把二丫给抱了过去，小丫头高兴得直乐。


    秀娘把人给接了过来，“二丫, 在姑姑屋里玩。”


    年年躺在床上啃小手呢，二丫跑过去看弟弟去了, 秀娘则坐着针线活儿。


    这会儿人都没怎么起呢, 宋长扬做好饭先给秀娘三人端了过去，二丫和年年的奶也热好了，宋长扬又喂了二丫吃了半碗蛋羹, 让人乖乖在这玩，他又端了饭去屋里。


    昨儿折腾得太晚了，夏小满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宋长扬把人叫起来吃饭，夏小满这才打着哈欠醒了。


    夏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幸亏今天下雨了，要不然他怎么出门呀。


    宋长扬打了水让夏小满洗脸，“先吃饭在接着睡，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夏小满乖乖点头，只吃了半碗蛋羹就不吃了，宋长扬把剩下的饭给吃了个干净，搂着自己的小夫郎又睡了个回笼觉。


    雨点噼里啪啦落到下午才停，一家人睡了个够，落了雨天也没那么热了，一家人坐在堂屋围着昨儿拿回来的包袱。


    苗翠花给拿了出来，是两条半新的杭绸衣裙，“看看这料子多好啊。”


    夏小满也下手摸了摸，这料子可真好，又滑又软。


    宋小玉也觉得好，就是不大喜欢，“这颜色也太老气了些。”


    苗翠花笑着说道：“改了给二丫和年年做小衣裳，夏天穿着凉快。”


    苗翠花说干就干，领着秀娘几人做起了衣裳，夏小满觉得腰有些难受，人也有些蔫蔫的，宋长扬看出来了，“娘，我和满哥儿回屋盘账去了。”


    “哎，去吧去吧。”


    宋长扬拉着夏小满走了，小声问他哪里不舒服，夏小满只是摇了摇头，其实他哪哪都不舒服，整个人跟快要散架了一眼，原来一点都不舒服啊，和话本上说得不一样啊！


    夏小满脸皮薄又不好意思和宋长扬说。


    苗翠花看了一眼夏小满，满哥儿那孩子一点都不娇气，今儿怎么这是，在这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昨儿关了铺子的时候，她可没见两人从铺子里拿账本回来了呀。


    苗翠花是个人精，立马反应了过来，随后喜笑颜开了起来，好事啊，说不定过一阵家里又要添丁了呢。


    食肆的生意依旧不错，天是一天塞过一天的热，铺子里的冷面和小菜卖得格外好。


    孙员外早上拎着鸟笼闲逛的时候，依旧喜欢来铺子里吃上一碗面，叫上两个小菜，对宋长扬暂时没有做热菜的念头颇有几分遗憾。


    这宋老板的手艺确实是好，别说他了，就连他老娘吃过就念念不忘。


    有时候晌午的时候，孙员外着府里的小厮过来买碗馄饨和几份小菜回去，老年人苦夏，他娘的胃口好上不少。


    自从上次去过孙家的寿宴之后，铺子里经常来一些穿绸缎的老爷。


    上来就要点八宝鸭樱桃肉什么的，听说没有只好遗憾作罢，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要上一份冷面两个小菜，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小食肆味道做得这么好。


    不知怎滴，铺子里渐渐小有名气，有人说这家食肆连那些员外秀才都说好，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能吃上一碗，生意越发好了起来。


    快晌午头了，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宋小玉收了碗筷就往后面送，可把宋有粮可累个够呛，一边洗着一盆子的碗一边骂骂咧咧的。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呀，这一铺子的碗筷都要他洗，洗得他腰酸胳膊疼，看见碗筷都是到处乱飞的，气得他直骂宋长扬是个不孝子，这不是拿他老爹当驴子使嘛！


    宋长扬懒得理他，就是给惯得了，家里人现在谁不忙呀。


    宋有粮正嘟嘟囔囔骂得起劲呢，听见有人喊他抬起了头，一看这不是老张头嘛！


    宋有粮瞬间闭上了嘴，忙在衣摆上擦了擦手站起来了，“哎呦，老张头你咋来了，你看你来也不说一声，铺子里忙不过来，我就我就帮帮忙，帮帮忙。”


    老张头笑了起来，“老宋，你不是说你在当掌柜的吗，怎么在后面这洗碗呢。”


    宋有粮在村子里吹牛，说他是在铺子里当掌柜的，就收个铜板就行了，可把村子里那些老少爷们给羡慕坏了。


    老张头今儿来镇上卖草鞋呢，想着老宋说过他家的铺子在那，老张头就寻了过来，看见苗翠花正忙着呢，就知道他找对地了。


    老张头是来找老宋的，苗翠花给他指了地儿，老张头到了后面一看，宋有粮正蹲在满是碗筷的盆子那干活呢！


    穿着件粗布衣裳，袖子裤腿都挽了起来，正骂他儿子把他当驴使唤呢。


    老张头乐了，这宋有粮竟在村子里吹牛了。


    宋长扬也看见了是村里的人，经常和他爹一道打牌的，“张叔，吃碗面歇歇脚吧。”


    老张头摆了摆头，“不了，不了，我先回去了。”


    他原是想找宋有粮说说话呢，他好长时间没见着宋有粮，宋有粮说他在铺子里闲着当甩手掌柜，他想着过来说说话，哪知道就看见宋有粮在后面洗碗呢。


    宋有粮拉住了他，“二郎，给你叔来碗肉酱面，多来点肉。”


    “知道的爹。”


    老张头直说别弄别弄，宋有粮不乐意了，“走，去外面坐着，不就是吃上碗面。”


    乡下人家穷苦，哪里舍得去铺子里吃上一碗面的，这一碗面少不得要七八个铜板呢，还要有肉，那就更贵了。


    他卖一双草鞋不过两个铜板，老张头推拒着不愿意吃，宋有粮拉着不让走，“我家的铺子我还是做得了主的，让你吃你就吃。”


    这会儿还没到晌午人最多的时候呢，但铺子里早已做满了人，门口的阴凉地还有十来张四方凳子，是宋长扬特意买的，人多的时候可以坐在外面吃。


    人家也不讲究那么多，人多的时候，一人一张四方凳，把碗放在凳子上蹲着吃刚刚好。


    宋有粮让老张头坐，老张头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关系还不赖，老张头调侃了句，“你不是在铺子里做掌柜的？”


    “我就是掌柜的呀，这会儿忙不过来我就去帮帮忙罢了。”宋有粮嘴硬，随后喊道：“满哥儿，满哥儿，给你张叔弄碗猪头肉！”


    夏小满应了一声，拿了碗盛了起来，老张头哎了一声，“使不得，使不得。”


    宋有粮挺直了腰板，“那有啥，吃点猪头肉罢了。”


    夏小满很快端了碗猪头肉，还有一碗肉酱冷面，只见白面上摆着胡瓜丝萝卜丝葱丝这些，中间是一勺子肉酱，看起来好看又好吃。


    老张头可舍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今儿还是宋有粮请他吃的呢。


    宋有粮坐在他身旁，“快吃，尝尝俺家的手艺，我和你说呀，别看我家铺面不大，那有钱的老爷都喜欢来我家吃呢。”


    老张头更觉得宋有粮厉害了，竟然连那些老爷都喜欢吃啊！


    老张头迫不及待拌了面，这大夏天的，吃上一口美味的肉酱冷面简直是太好了，老张头又尝了尝猪头肉，又糯又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了，难怪那些有钱老爷喜欢吃呢。


    宋有粮还在一旁嘚吧嘚吧地吹牛皮，说人家员外老爷都邀请他去参加寿宴呢，那场面那排场，戏台子就在眼前呢。


    老张头吃得头都不抬的，只是嗯嗯随口附和着，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老宋又在这吹呢。


    苗翠花觑了一眼宋有粮，和一旁的宋小玉蛐蛐，“瞧，你爹又在那吹牛呢。”


    宋小玉咯咯笑了起来。


    等老张头吃完要走了，宋有粮轻咳一声忙说道：“你回去可别说我在铺子里洗碗呢，我就是帮帮忙而已，平时我都是坐在前面收铜板的。”


    老张头满口答应了下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知道了，知道了，你啥时候回去咱打叶子牌的。”


    听老张这么一说，宋有粮有些手痒痒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抓叶子牌了，这双手都在铺子里洗碗洗碗呢！


    他什么时候能过上孙员外那种日子就好了，天天拎着个鸟笼子乱逛，家里还有小厮丫鬟，这日子过得，啧。


    老张头背着背篓走了，苗翠花催着宋有粮去后面洗碗去，碗都要不够用了。


    第76章 不干了 快去后面洗碗去


    宋有粮刚在老张头面前抖威风, 这会儿腰板还直着呢。


    苗翠花一催他，宋有粮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催催催, 我这不是去了嘛。”


    苗翠花踢了她一脚，原本不想计较那么多，宋有粮这老东西给点颜色他就想开染坊, 苗翠花哼了一声, “那碗猪头肉从你工钱里扣，满哥儿，给你爹记下来。”


    夏小满看看他爹看看他娘，也不知道该不该记。


    大夏天的, 本来人就燥热，宋有粮觉得自己一家之主，老是让媳妇儿爬到头上是怎么回事，还天天让他干最累最苦的活, 一家就数他最辛苦了。


    宋有粮本来就心里有些不满，被苗翠花数落了两句更加不满了，“满哥儿，不许扣爹的工钱！”


    苗翠花在前面忙得一头的汗，这老小子还跟人家吹牛皮不想干活，苗翠花气得眉毛倒立, “满哥儿，给扣了, 你还不赶紧去后面洗碗去。”


    宋有粮不干了, “俺不干了，不干了，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一天就给十个铜板，你还扣俺的铜板，你瞧瞧我这手，天天洗碗手都泡肿了，不干了不干了！”


    苗翠花见他偷懒还敢顶嘴，瞬间火气上来了，刚没催他回去干活那是给他留面子，现在老张头走了，还想偷懒呢，铺子里的碗都要不够用了。


    苗翠花刚想骂宋有粮，宋有粮就举着袖子哭了起来，委屈地不行，“凭什么，我堂堂一家之主在后面洗碗，那么累，一天就只给十个铜板，还一个没落我手里，也忒黑心了些了。”


    这会儿铺子里人正多呢，宋有粮举着袖子擦眼泪，不少人纷纷边吃边抬头看热闹。


    苗翠花可丢不起这个人，拉着人要去后面，“少给老娘叽叽歪歪的，快去后面洗碗去。”


    宋有粮脾气也上来，越说越觉得子委屈，“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夏小满也忙过来劝道：“爹，那铜板不扣了。”


    “不扣俺也不干了。”宋有粮觉得家里这么些人，就数他在家没有地位了。


    苗翠花拽着人要去后面，她刚是催得急了些了，这不是铺子里人多嘛，大家伙都等着吃饭呢，这会儿宋有粮一掉眼泪，苗翠花也心软了几分。


    “得了，多大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哭呢，丢人不丢人，赶紧去后面干活去。”


    “不丢人，一点都不丢人，俺不干了！”


    夏天本来就火气大，两人拌了两句嘴，可把宋有粮给委屈坏了，说着就要走，苗翠花本来就心软了，看着老小子还闹呢，气得她骂了一句，“宋有粮，老娘给你脸了不成！”


    夏小满急得不知道咋劝，赶紧去后面宋长扬去了，夏小满三两句给说了个清楚，宋长扬出来了，看见两人正吵着架呢。


    宋长扬劝了一句，“爹，这会儿正忙着呢，娘也是着急。”


    宋有粮甩着袖子，“反正是不干了。”


    本来被他牌友撞见洗碗他就觉得有些跌份，现在还要扣他的铜板，还要催着自己回去洗碗了，不干了，不干了！


    宋长扬说道：“这样，给你涨到二十个铜板。”


    宋有粮哼了一声，“那也到不了我手里，涨三十个铜板也没用了！”


    宋有粮耍小孩子脾气，宋长扬有些想笑，“给，到了月底就让满哥儿给你。”


    “真的？”


    “真的。”


    苗翠花哼了一声催道：“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去，如今越发出息了你是。”


    宋有粮刚被宋长扬哄好，被苗翠花一催火气又上来了，扭头就要走，“不干了！”


    “哎！宋有粮你敢！”


    “我就敢！”


    宋有粮跑着回家去了，想他在家的时候，除了侍弄那几亩，其他什么都不用干，现在好了，自从家里开了铺子，他累得都驴似的。


    苗翠花没想到他真敢跑，“宋有粮，你给老娘等着，看老娘回去拽不拽掉你的耳朵！”


    宋有粮跑得更快了，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二十文的工钱，他们去哪找这么便宜的伙计，到时候还得求自己，他闹上一通，回家躺两天在说。


    宋有粮早就不生气，甚至觉得能偷懒还挺不错。


    气得苗翠花在后面直跺脚，好他个宋有粮，竟然敢跑了！


    现在铺子里碗没人洗，苗翠花撸起袖子到后面去了，“满哥儿，玉哥儿，你两照应着前面，我去洗碗去。”


    两个小哥儿齐齐应了一声。


    夏小满小声和宋长扬，“爹不会真生气了？”


    “没事，我看他现在或许正高兴着呢，不用他干活了。”


    要不说还是宋长扬了解他老爹，宋有粮还真是这么想的。


    原本刚好的人，少了个洗碗的，几人都忙碌了起来，夏小满和宋小玉在前面有些忙不过来，就连宋小玉都抱怨了起来，“爹真是的，都是自家活，回去让娘好好教训他。”


    夏小满听得不由笑了起来，大部分人家都是男的当家做主，他家是他娘当家。


    宋有粮还真一溜烟跑回家去了，秀娘这会儿正坐在树荫下给年年洗尿戒子呢，看见她爹这会儿回来了很是好奇地问道：“爹，你咋回来了？”


    宋有粮哼了一声，“老子不干了。”


    这会儿二丫正在院子里拿着小棍逗蚂蚁玩呢，年年自己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挥着小手，二丫看见宋有粮回来了，哒哒哒跑了过来，“爹，糖，糖啊~”


    宋有粮笑呵呵摸口袋，一摸没有一个子，脸又耷拉了下来，“闺女，等过两天爹就给你买糖吃。”


    等他歇上两天，到时候一天就是二十个铜板，让满哥儿给他一天一发，他手上不就有铜板了。


    哼，气死他了，他都干了这么久了，手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连给他闺女买个糖都摸不出来铜板的。


    秀娘有些急了，这会儿正是铺子里人多的时候，铺子里每个人都有事，少了个人铺子都忙不过来了，她爹跑回来算什么事呀。


    秀娘洗了洗手，“爹，你在家看着年年和二丫，我去铺子里帮忙去。”


    宋有粮哎呦了一声，“秀娘，你在家看孩子，不用去帮忙，就是让你娘知道，少了老子我，看她忙不忙。”


    秀娘失笑一声，“爹，你这是说得什么气话，大家都劲儿往一处使，年年吃过奶了，一会儿自己就睡了，爹你看着点二丫，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宋有粮哎哎让秀娘不要去，要是秀娘去了，他媳妇儿回来腿不得给他断了！


    宋有粮不想自己去，也不想秀娘去，犹豫这会儿秀娘都走到门口了，“秀娘，回来，家里用不到你！”


    秀娘让他照顾好二丫，她去铺子里帮忙。


    等秀娘过来的时候，就见两个小哥儿在前面忙得一头的汗，最近暑气中，秀娘就不怎么带孩子来铺子里，没想到到了晌午她家生意这么好啊。


    看见秀娘过来了，夏小满有些惊讶，“大姐，你咋来了？”


    “我过来帮忙，爹在家看着孩子呢，没事，这会儿人也太多了些了。”


    秀娘去了后面，就看见她娘正手脚麻利地洗碗呢，秀娘过去喊了声娘，“娘，我来吧，前面满哥儿玉哥儿忙不过来了。”


    苗翠花哎呦一声，“你咋来了，年年和二丫怎么办呀，快回去快回去，这里用不到你。”


    秀娘挽起袖子坐了过来，粗布裙子也塞到腰间，“没事，年年要睡了，二丫让爹看着呢，娘，你快点去前面吧。”


    苗翠花骂了一句，“好他个宋有粮，给老娘等着！”


    宋长扬在旁边听得真切，他爹要倒霉了。


    宋有粮这会儿正坐在树下纳凉呢，手上摇着蒲扇，旁边的小饭桌上摆着瓜果，二丫跟着他趴在桌子上吃香瓜。


    宋有粮嘿嘿笑了一声，“二丫，好吃不，等爹有钱了，爹去给你买点心。”


    二丫嗯嗯点头，头上两个小揪揪跟着乱晃了起来，宋有粮舒服地喝着茶水，想着还是那会儿没开铺子的时候好，穷就穷了吧，但不用他干活啊！


    他还不知道，等苗翠花回来有他好看的。


    铺子里，有了秀娘的帮忙，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送走了客人，关了铺子，苗翠花气得大步回家去了，几人也都赶紧跟了上去。


    夏小满小声和宋小玉说道：“娘不会打爹吧。”


    宋小玉有些幸灾乐祸，“可能。”


    “咱娘打过咱爹吗？”


    宋小玉嗯嗯点头，掀了他爹的老底，“打过，打过，有一次听说咱爹带我出去玩，我掉水里了，他还在跟人家打叶子牌呢，被咱娘抽了好几棍子呢。”


    夏小满看向宋长扬，他可不敢打宋长扬，也舍不得。


    宋长扬看了过来，夏小满朝他笑了一下。


    等回到家的时候，宋有粮正躺在院子里睡觉呢，他在树荫下铺了个草席，带着二丫一道睡在地上，旁边的摇篮里年年穿着个小肚兜睡得正香呢。


    夏小满看得差点笑出声，他爹心倒是宽。


    一家人都在铺子里忙着呢，他倒好躺在家睡觉！


    气得苗翠花上去要揪宋有粮的耳朵，秀娘忙给拦了下来，“娘，二丫和年年睡着了，别吓着孩子了。”


    第77章 不去 老娘看你皮痒痒


    宋有粮枕着枕头睡得正香呢, 他身旁的二丫也睡得四仰八叉的，听见动静的宋有粮赶紧睁开了眼睛。


    果真，是他媳妇儿回来了！


    宋有粮吓得一轱辘爬了起来, 苗翠花气得要上去揍他，宋有粮忙赤脚跑到了二丫后面，“你, 你不许动手。”


    还没开始讨价还价呢, 语气就先弱了三分。


    苗翠花撸起袖子过去了，吓得宋有粮围着地上的草席子转了起来，“苗，苗翠花, 你，你敢……”


    “你看老娘敢不敢！”


    两人都压低声音，生怕把两个孩子给吵醒了。


    宋有粮支棱着脖子，“你, 你不能打我，是你先说我的，我都是当爷爷的了，你不许打我！”


    苗翠花都要被他给气笑了，就连夏小满都忍着没笑出声，要不然他爹更不好意思。


    “明天去铺子里不去, 说！”


    “不去！”


    “你再和老娘说一遍，老娘看你皮痒痒了！”


    “去……”


    苗翠花这才满意了, 朝着他冷哼了一声, 夏小满躲在宋长扬身侧一不小心笑了出来，宋长扬嘴角勾起，“别让咱爹看见, 一会儿要恼了。”


    夏小满忍下笑意，“娘可真厉害。”


    “怎么，你想跟咱一样？”宋长扬调笑了句。


    夏小满忙摇头，“我，我不打人。”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宋有粮夜里还是被苗翠花给捶了两拳，依旧老老实实去铺子里洗碗，他的工钱也从十文涨到了二十文，而且能发到手里的那种。


    上午没人那会儿，夏小满和宋小玉坐在门口有风的地方择菜，二丫也跟着坐在一旁，小小一团坐在台阶上啃着一小块香瓜。


    年年也躺在篮子里咿咿呀呀挥着小手，最近铺子里忙，上午不大热这阵，秀娘就带着二丫和年年过来，秀娘在后面帮着一道做面条，等天热一些了她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家去了。


    夏小满和宋小玉嘴巴里放着果脯，边干活边吃，宋小玉噗得一声把果核给吐了出来，一旁的二丫学着她的样子噗得把嘴巴里的香瓜也给吐了。


    夏小满被她给逗笑了，“二丫，不许和你小玉哥哥乱学。”


    二丫笑了起来，吃得脸颊上都是香瓜汁。


    一家人正在忙着呢，远处七八个和尚过来了，宋小玉还伸着脖子看呢，一瞧，那不是惠施嘛，有一阵没看见他了。


    宋小玉眼睛亮了，“满哥儿，有人给咱送吃的来了！”


    几个和尚过来了，宋小玉热情地给迎了进来，“惠施，今儿你们怎么来这么多人呀。”


    有个十来岁的小和尚说道：“师兄上次带了你家的小菜，很好吃，我们就过来尝尝。”


    原来是吃饭的呀，刚好这会儿人少，铺子里多的事空位子，宋小玉指着水牌问道：“那你们吃啥？”


    几个和尚纷纷要了素浇头的面，有要豆干浇头的，有要香菇浇头的，又要了几个素菜。


    夏小满也过去帮忙去了，“二丫，过来进屋玩。”


    二丫拿着她的香瓜进了屋，啃的都是小牙印的香瓜给放在桌子上，两只小手扒着凳子要坐上去，夏小满怕她摔着了，把人给拎了下来，“二丫，不许坐凳子。”


    铺子里的凳子都没有靠背，夏小满怕二丫仰过去了。


    面很快就上来了，几个和尚安安静静吃了起来，二丫站在一旁盯着人家看，没见过没长头发的，很是好奇，看得眼珠子都不带转的，然后又咯咯笑了起来。


    夏小满把人给抱走了，二丫蹬着小短腿要下来，“哥，哥啊~”


    夏小满只好把人给放了下来，小声说道：“不许打扰人家吃饭，去找你长扬哥哥玩去。”


    二丫听得懂夏小满在说什么，就是说话不利索，又哒哒哒跑后面去了，看了看宋长扬，又看了看宋有粮，果断蹲在水盆子边玩起了水。


    宋有粮哎呦了一一声，“袖子湿了，袖子湿了！”


    越不让玩越玩得起劲，宋有粮把人给拎一边去了，板着脸说道：“爹生气了啊。”


    小丫头会看人脸色，见宋有粮生气了跑着抱住了宋长扬的大腿，“哥，哥啊~玩~”


    宋长扬把人给拎了起来，“怎么不在外面好好玩，跑里面干什么呀？”


    夏小满趴在门口小声说道：“她盯着人家看。”


    宋长扬笑了，这小丫头。


    惠施一行人吃完饭就走了，宋小玉把人给送了出来，哎，没有给他带供果，你别说，兰昭寺的供果还挺甜的。


    惠施想和宋小玉说两句话，见小哥儿正忙着收拾碗筷呢，只好作罢。


    这次庙里的师兄弟下来采买东西，上次他的小菜他们都说好吃，这次索性就一道过来吃面了，几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带走了一些。


    现在正是最炎热的八月，等过了这个月就慢慢凉快下来了，孙员外一手拎着八哥，一手打着扇子过来了，这天可真热啊。


    “宋老板，宋老板。”


    听见有人喊他，宋长扬洗了手出来了，“孙员外，吃点什么？”


    孙员外苦着个脸，“宋老板，有个不情之请，这天这么热，我老娘胃口不好，饭也吃不下多少，这人呀，精神头都没那么好了，能不能请你帮我做两个菜呀？”


    孙员外孝顺，看着老娘苦夏，饭都吃不好，人也瘦了几分，就求到了宋长扬这。


    宋长扬给应了下来，“好，老太太有没有忌口的？”


    孙员外高兴得说道：“只要能吃动就行，老人家牙口不大好了。”


    “行，您在这等着，我出去买些东西。”


    孙员外止不住道谢，坐在一旁等了起来，见年年躺在篮子里玩呢，孙员外逗弄了起来，这小家伙，生得可真招人稀罕。


    宋长扬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拎了一条鱼和一些菜回来。


    宋小玉一看眼睛都亮了，今儿又能吃好吃的了！


    夏小满也跟着去后面帮忙去了，只见宋长扬把那条黑鱼给收拾了出来，拿条蒸布按着鱼头，斜着刀给切了下来。


    “满哥儿，帮我搅一些红薯粉出来。”


    “哎。”


    两人很快忙碌了起来，黑鱼切片，酸菜切断，豆芽豆腐藕片这些烫过打底，炒香酸菜把抓过的鱼片滚进去，捞出来在泼上一勺子热油激发香味儿。


    孙员外在外面等着，闻见香味儿很快就过来了，也不嫌灶房热，站在一旁看宋长扬做菜。


    宋长扬解释了一句，“时间紧，来不及做那些功夫菜，孙员外见谅。”


    孙员外忙说道：“哪有，哪有，宋老板已经帮我不少忙了。”


    一道金汤酸菜鱼，一道煮干丝，还有一道上汤娃娃菜，再搭上一个拌凉粉，四个菜一共九十文。


    孙员外没想到这么便宜，就这四道菜要是放在祥云楼，怎么不得个几钱银子的。


    宋长扬找了食盒给装了起来，“孙员外，拿的时候小心些。”


    孙员外连连给应下来，也不嫌沉，自己拎着食盒就回去了。


    还剩不少的凉粉，宋长扬给拌了出来，一人一碗先垫垫肚子，宋小玉很是喜欢，吃起来滑溜溜的，夏日吃起来最是消暑了！


    夏小满也吃了一碗，弯了弯眼睛，二郎做饭可真好吃。


    秀娘吃过之后就带着二丫和年年回去了，一会儿要上人了，小孩子在这怕被碰到了。


    孙员外回去之后就拎着菜找他老娘去了，捧着菜给奉了上来，“娘，你尝尝这菜合您老胃口不合，是宋老板特意给您做的。”


    孙老太太一听立马坐了起来，只见那盆金色汤汁的鱼飘过来一股酸酸的味道，引得人开了胃口，孙员外让丫头拿了碗筷过来，陪着他老娘一起吃饭。


    孙老太太果真做喜欢那道酸菜鱼，夏天吃点酸的让人胃口都好了起来，还有那道干丝，吃起来清淡爽口，孙老太太也没吃饭，几道菜吃了不少。


    见自己老娘喜欢，孙员外很是高兴，以后多找宋老板帮他做做菜。


    为了自己老娘，孙员外老脸也豁出去了，求着宋长扬隔个几日帮他老娘做做菜，孙员外很是大方，一下子给了五两过来，宋长扬给应承了下来。


    卤烧鸡、酱焖鱼、梅子炖鹅、蹄花汤、杂拌菜、肉汁焖豆腐……


    孙老太太胃口好了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喜得孙员外送了不少田庄上的野味儿和果子，别说孙老太太胃口好了，就连孙员外也跟着吃得腰带松了又松。


    不远处斜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家铁匠铺子，大夏天的，可比他们灶房热了不少，临着街，里面的铁匠赤膊打着铁。


    宋小玉这两天多了个爱好，上午人少的时候坐在铺子门口边择菜边看人家打铁。


    夏小满有时也坐过来，宋小玉朝着夏小满努了努嘴，“满哥儿，你看，那男人的胳膊可真粗，都快比我的小腿都要粗了。”


    惠施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宋小玉盯着人家看呢，快步走了过来，“玉哥儿，我给你带了供果和点心。”


    宋小玉立马挪开眼，“啊，惠施你来了。”


    惠施自从上次来过之后，来铺子里就勤快了不少，经常给宋小玉送供果。


    第78章 别看了 哪有打铁不穿衣裳的


    苗翠花也注意到了, 自从不远处开了家铁匠铺子，她家小哥儿的就喜欢往铺子门口跑，别不是看上那打铁的小子了。


    苗翠花瞧不上人家, 听说只是个小学徒，一个月能挣几个铜板呀，生得倒是孔武有力, 就是家里穷了些了。


    她可不想让老三走秀娘的路子, 那会儿找了个普通人家，就看中了人老实，结果才发现老实过头了，连家里的主都做不了的。


    抬眼一看又看见兰昭寺的那个小和尚过来了, 苗翠花心里打着小九九，这一阵这小和尚好像来得勤快了不少。


    苗翠花没往其他地儿想，她挺乐意慧施过来的，每次她都会让小和尚给自己带些平安符过来, 不要铜板的，苗翠花都给收了下来。


    铺子门口，宋小玉招呼慧施坐过来吃东西，夏小满不好意思坐那了，跑铺子里找宋长扬去了。


    宋长扬正在揉面呢，夏小满也凑了过来, “惠施小师傅过来了。”


    “找玉哥儿呢？”


    夏小满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嘀咕道：“二郎, 你说慧施小师傅是不是最近来得勤快了不少？”


    宋长扬也觉得慧施来得勤快, 难不成真对玉哥儿有意思，那慧施是个俗家子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宋长扬微微皱眉, 要真是的话，玉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人家，而且他娘八成是不愿意，别看他娘现在对人家热情，那是有利可图，要真是没有利了，他娘翻脸比谁都快。


    铺子门口，宋小玉坐在台阶上，手上拿着慧施带给他的点心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伸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打铁。


    慧施有些不高兴了，“你干嘛一直盯着他看呀。”


    宋小玉嗤嗤笑了起来，“他长得好。”


    慧施挡了挡，“哪里好看呀。”


    宋小玉啧了一声，“你没看见那路过的小哥儿女娘都看上两眼呀，一边去，别挡着我看人呀。”


    慧施看了眼对面的铁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打铁就打铁，哪有只穿着条裤子的，简直是有伤风化。


    “别看了，哪有人打铁不穿衣裳的呀。”


    宋小玉咯咯笑了起来，“那么热，你见有几个铁匠穿衣裳的。”


    慧施见他说不过宋小玉坐在一旁生闷气，宋小玉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宋长扬出来喊了一声，“玉哥儿，过来洗菜。”


    宋小玉这才收回了目光，“来了来了。”


    慧施也跟着进来了，看见苗翠花给行了个礼，苗翠花笑眯眯打了声招呼，“惠施小师傅来了。”


    慧施从背篓里拿出来一叠符咒，“苗婶子，这是平安符和招财符，我画的，开过光的。”


    “哎哎哎，多谢惠施小师傅了。”


    苗翠花笑着给接了下来，“等我回家了给我三姑家的侄子的闺女送过去。”


    玉哥儿去后面帮忙洗菜去了，惠施也跟了上去，宋小玉回头诶了一声，“你不急着回去念经了？”


    “不用，最近寺里不忙。”


    惠施的师父回来之后他就不忙了，慧施也乐得清闲，庙里有啥东西要采买的或者给人家送东西的，他都抢着下来，来找宋小玉也更勤快了些。


    有时候带一些供果点心这些，有时候还是寺庙田庄里的东西，今儿就带了不少的莲藕菱角这些，小哥儿喜欢吃。


    宋小玉蹲在一旁和夏小满洗菜，惠施看见地上的柴还没劈呢，很有眼力劲的拿起斧头干了起来。


    宋长扬说了句不用他干，惠施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惠施劈柴热得一身的汗，他也想把僧衣给脱下来一半，让玉哥儿看看他不比那铁匠差。


    他也就是想想，旁边还有玉哥儿的小嫂子呢，他可不敢造次。


    慧施在这劈完了柴才走，宋长扬包了两包卤豆干过去，惠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宋小玉还在后面嘎嘎乐呢。


    下午关了铺子一家人就吃上了慧施送的菱角和莲藕，宋长扬一回来就给煮上了，用红糖泡软的糯米塞入莲藕中，放入炖盅，炖盅里在加入红糖冰糖干桂花这些。


    煮上一会儿，院子里都飘出来一阵甜滋滋的香味儿。


    在热一阵就要凉快下来了，铺子里也越发忙碌了起来，热菜的水牌挂上去之后生意更好了。


    宋长扬时不时往小灶里添上把柴，夏小满跟着苗翠花在院子里做冬日的厚褥子，秀娘坐在草席上一角坐着鞋子，最后一针收好喊了夏小满过来试鞋子。


    “满哥儿，试试合脚不合。”


    夏小满过去试了试，笑着说道：“大姐，刚好的鞋子。”


    “成，大姐在给你多做两双，到时候替换着穿。”


    自从秀娘回来之后，宋长扬夏小满两人的鞋袜都没缺过，就连二丫的衣裳鞋子也不用二人操心，都是秀娘给做出来的。


    宋长扬的桂花莲藕也做好了，切出来给端了过去，“尝尝，这兰昭寺的藕倒是极好。”


    夏小满捏了一片，果真很好吃，原来莲藕还能做成甜的呀，又甜又糯的，就连二丫也抿了两口，甜甜的，小丫头吃得直砸吧嘴。


    一家人都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偏生宋有粮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自从他手上有了铜板，也学起人家装老爷了，攒了铜板先给自己买了件杭绸的成衣袍子，就连鞋子也换成了绸面的。


    惹得苗翠花骂他就会装相，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天生就是泥腿子的命，宋有粮还不服气呢，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他现在可是这宋家食肆的掌柜的，当然是他自己对外面说的。


    苗翠花的褥子也缝得差不多了，“玉哥儿，最后这几针你给缝了，娘出去有事。”


    宋小玉正吃得香着呢，有些不情愿，“娘，等会儿呀。”


    秀娘在一旁给接了过来，“娘，你就别使唤他了，玉哥儿的针线活不好，怕是连线都给你走不直的。”


    宋小玉嘿嘿笑了起来，“大姐说得对。”


    苗翠花则去灶房装了碟子桂花糯米藕，菱角也给装了不少，“二丫，走，跟娘出去玩去。”


    二丫哒哒跑了过来，苗翠花牵着她的手走了。


    宋小玉伸着脖子看，“娘去给孙员外家送的？”


    宋长扬把摇篮里的年年给抱了下来，若论起这人情世故，他可比不上他娘，自从铺子里上了热炒，孙员外就常过来吃，有时候还会邀上几个好友。


    孙员外是个孝子，吃完还不忘给自己老娘装上几个菜带回去。


    苗翠花说话讨喜，孙老太太很是喜欢她，有时候还会叫苗翠花去她家一道说说话，苗翠花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忘往孙家那边送。


    苗翠花深谙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瞧，她家铺子开到现在不都平平安安的，谁不知道她家和孙家关系好，谁敢来捣乱的。


    丰乐镇员外是有好几个，但家里出举子的就孙家这么一家，苗翠花的小生意照应做，但属和孙家最热络了。


    等到天黑，苗翠花和二丫也没回来，应该是被留下吃饭了，宋有粮也没回来，不知道又认识了什么人吃酒去了。


    几人吃了饭就各自回屋去了，没一会儿孙家的马车就把苗翠花二人给送过来了。


    宋长扬听见动静开了门，二丫已经睡着了，宋长扬给接了下来，苗翠花随后也下来了，看起来心情挺不错的。


    “你爹回来没？”苗翠花问道。


    “没有，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宋长扬轻声说道。


    苗翠花冷哼了一声，“就知道不该给那老东西铜板，手上一有铜板连自己姓什么怕都不知道了。”


    苗翠花把二丫给抱到了自己屋，“去睡吧。”


    宋长扬这才回了屋，夏小满坐在床上打着哈欠，他在等他娘和二丫回来，这会儿都有些困了。


    宋长扬也脱了鞋子上了床，“睡吧，不早了。”


    夏小满凑了过来，靠在宋长扬身旁和他说私房话，“二郎，你说惠施是不是对玉哥儿有意思呀？”


    宋长扬笑了一声，“我看像。”


    “但玉哥儿喜欢看人家铁匠呀，而且惠施是个和尚呀。”


    “你觉得两个人哪个好？”宋长扬问道。


    “慧施好，稳重，那铁匠有些轻挑，喜欢，喜欢对着路过的小哥儿女娘笑。”


    宋长扬没想到这铁匠这么大胆，“以后在屋里择菜，别出去了。”


    夏小满乖乖点头，犹豫了会儿小手忍不住去扯宋长扬的里衣，宋长扬笑着把人给揽了过来，“想要了。”


    宋长扬要下去，被夏小满给拉住了，红着脸说道：“二郎，别，别去洗鱼鳔了，小哥儿没那么容易有孕的。”


    两人房事没那么勤，宋长扬顾惜夏小满身子骨不大好，宋长扬拍了拍夏小满的手，“等我一下。”


    夏小满红着脸拉着不撒手，宋长扬轻笑一声吹灭了油灯。


    夏小满咬着嘴唇不敢吭声，虽然小哥儿不容易有孕，但他还是想要小孩子的，他喜欢小孩子，要是长得像二郎就更好了。


    宋长扬有些难以自持，低头亲小夫郎的时候才发现，小夫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得泪津津的。


    宋长扬赶紧停下了动作，把人抱在怀里哄，“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夏小满趴在宋长扬肩头微微喘着气，“没，没有。”


    宋长扬不敢在乱动了，懊恼不已，头几次他竟没察觉出来，他的技术原来这么差啊，宋长扬拍着人哄，“不来了，睡觉。”


    都怪他粗心大意，把人弄疼了现在才发现。


    第79章 闹事 虫子分明是你家的


    宋长扬哄了半天, 还好小满的脾气好没把他给踢下床。


    两人相拥睡了后半夜，听见他家门吱呀被打开了，然后落了门栓, 宋长扬知道是他爹回来了。


    早上依旧是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宋有粮和人家摸骨牌吃酒到半夜才回来，被苗翠花拎着耳朵起来了, 骂他半夜了还出去鬼混。


    宋有粮顶了句嘴, 被苗翠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宋有粮一步三晃挂着黑眼圈去铺子里洗碗去了。


    马上要秋收了，宋长扬和家里人商量，到时候秋冬天亮的晚, 起来的早了太冷，打算秋收过后就改成做上午和晚上。


    宋有粮有些不乐意，要是夜里洗碗的话，那他怎么出去玩啊, 宋有粮心里这么想，但不敢吱声，生怕他媳妇骂他。


    宋长扬到了铺子就忙活了起来，打开铺板，朱屠户推车板车过来送肉，王栓子也挑着担子过来送菜, 满满两大背篓的菜。


    宋长扬打了声招呼，“王大哥, 今儿你夫郎没过来呀。”


    王栓子笑着揉了下后闹勺, “那啥，青哥儿有身孕了，以后就单我过来送菜了。”


    夏小满听见看了过来, 原来王夫郎有孕了呀，难怪今儿他不过来呀，王大哥两口子成亲三年有余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王夫郎肯定很高兴。


    夏小满有些发愁，都说小哥儿不好有孕，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个崽崽。


    苗翠花也听见了，她哎呦了一声，“王夫郎有孕了呀，恭喜恭喜呀，可得小心照顾着，重活可别让做了。”


    王栓子喜不自胜，“婶子，你放心好了，我家夫郎说不耽误他种菜的，保管送过来的菜和从前一样的水灵。”


    苗翠花笑着说道：“这说得哪里话，你家夫郎种得菜在咱们桃花村那是数一数二的好，我不着他找谁呀。”


    宋长扬也说道：“王大哥，等秋收过来就不用过来这么早了，那会儿就该做晌午和晚上了。”


    王栓子不住地道谢，把菜送过来了，这才挑着空担子走了，“朱大哥，等我一下！”


    王栓子想买点肉给他家夫郎补补身子，之前家里日子过得紧巴，自从给宋家食肆送菜，他家日子也过得渐渐宽松了起来。


    昨儿他夫郎肚子疼，以为是吃坏了东西，给送完菜之后，王栓子就赶紧带着他夫郎去医馆了，一把脉哪知道是有孕了，而且都有月余了。


    最近一阵家里种菜收菜，王夫郎又一早过来送菜，累得险些小产，可把王栓子给吓得不轻，大夫说让回去歇着，给开了几贴保胎的药。


    王栓子银钱没带够，说是桃花村的村民，明儿一早就给把银钱送过来。


    王夫郎也高兴得不行，两人成亲这些年了，还好他婆母开明，也不曾说过什么，哪知道就突然有孕了。


    昨儿回去的路上，王栓子高兴的脸上的笑都没有下去过，怕他夫郎累着了，背着人一路给背到家。


    村口的人看见了调笑了两句，说两口子成亲好几年了，还跟人家刚成亲似的。


    王夫郎也不害臊，笑着说他男人乐意，两口子一道回家去了。


    王栓子今儿过来，先给食肆送了菜，又找朱屠户要了两斤肉，给医馆送了诊金就匆忙回家去了。


    日头渐渐升起，铺子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现在这会儿已经没了七月份的燥热，天凉快了一些，自从铺子上了热菜的水牌，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的好。


    一桌人要了几个菜，夏小满给端了过来，那桌人正吃着呢，一个人拍着桌子说菜不干净，里面还有虫子呢。


    夏小满吓了一跳，把菜给端了过来，“我再去给换一碟子。”


    那人不依不饶，“你们这铺子，菜都时候不干净，这虫子都差点吃到嘴里了，赔老子钱！”


    苗翠花把夏小满给护在了后面，脸上带着笑，“要是我们的菜有问题，我们一定赔偿。”


    这是一碟子小勺菜，夏小满说道：“娘，这菜是我一根一根择的洗的，怎么会有虫子呢。”


    夏小满这么一说，苗翠花心里有了数，这伙人怕不是过来找事的，苗翠花心里呸了一声，头儿还觉得她家靠上了孙家，今儿就有人上门找茬来了。


    他们做个小生意一向太平，这生意才做大一些就有人找事了，苗翠花一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家。


    这条街上好几家食肆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难不成是这几家在背后下黑手。


    宋长扬听见动静也起来，“小满，没事吧。”


    夏小满摇头，“二郎，这菜我真的认真洗过的，不会有虫子的。”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说道：“放屁，就是你家的饭食不干净，要是吃坏了老子，老子跟你们没完。”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就是，就是，赔钱赔钱！”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里面闹了起来，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有人说道：“我在这吃了这么久了，也没吃到过什么脏东西。”


    那胖子朝说话的食客举起拳头，“想找死啊你。”


    那人也不敢吭声了。


    宋长扬一看，桌上的几个菜都吃完了，就连面都吃完了，偏生剩了这碟子白灼小青菜，宋长扬拿筷子夹起来菜叶子，“一碟子菜，一个虫眼都没有。”


    领头的胖子呸了一声，“那也是藏在菜叶里面的，虫子没啃菜你就说不是你家的虫子。”


    夏小满摇头，“不是我家的虫子。”


    领头的瞪向夏小满，“你是这家掌柜的，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可不愿意！”


    一道的几个人起哄说着就是就是。


    宋长扬夹起了那条虫子，“这虫子是我家的还是你家的还真说不准，我看着虫子分明是你家的。”


    “你说什么！”领头的把桌上的碟子给砸了。


    宋长扬变了脸色，来他这闹事呢。


    “既然如此，我们去见官，大家都看清楚，这条菜青虫如果是我家的，那炒菜的时候应该是熟的，这条虫分明是生的。”


    众人一看还真是，有人说道：“宋老板说得对，这菜青虫分明是生的，他们就是来闹事的。”


    领头的胖子见计谋被揭穿了，气得脸都要变形了，“好啊，你给老子等着，兄弟们，我们走。”


    宋长扬冷笑一声，“站住，把银钱给结了，还有摔的碗碟一道给结了。”


    夏小满在一旁说道：“一共五百三十文。”


    那胖子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拍了过去，“在这丰乐镇，你家还是头一个敢和老子要银子的，你们给老子等着。”


    等这伙人走了，夏小满忙把地上给收拾了干净，宋长扬也和受惊的客人道歉，一桌给送了份鸡蛋汤。


    宋长扬拉过夏小满安稳，“没吓到吧。”


    夏小满摇了下头，“有一点点，但不是我们的错，我不怕。”


    宋长扬笑着揉了下夏小满的头，“很厉害。”


    夏小满有些担心，“二郎，这些人会不会还来捣乱呀。”


    “没事，就算是他们过来，咱也不怕。”


    宋长扬心知肯定是同行妒忌他们生意好，故意过来捣乱的，不过就算是出事了，他也不是找不到人帮忙，就是不知道是哪家背地里下黑手。


    等到了快秋收，铺子落下了铺板，宋长扬让夏小满写了个公告贴在门口，他们要等忙完了秋收才回来。


    一家人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板车上带了不少的吃的用的，宋有粮抱着二丫，年年则躺在板车上的篮子里，小家伙穿着见红布小衣，正啃着小手呢。


    苗翠花原本让宋有粮背背篓呢，让二丫坐里面也舒服，宋有粮爱面子，特意穿了他那身杭绸袍子，怕背篓划破了他的衣裳，自然不肯，二丫他就牵着走，走一会儿就抱着走。


    气得苗翠花直翻白眼，一个泥腿子，在这充什么老爷呢。


    一家人是下午关了铺子走的，等到了村子日头西斜，他家地里今年种了些苞谷棉花还有豆子，这两天就要收了。


    走到村口，宋有粮先跟人家打招呼，村口的人很是热情，“哎呀，老宋你们回来了。”


    宋有粮哎哎点头，“回来了，回来了。”


    村口的人太热络了，夏小满都觉得不好意思，往宋长扬旁边挤了挤，宋长扬轻笑一声挡着人走了。


    等宋家人走远了，村口的妇人说道：“你看看，宋家现在如今富裕起来了，老宋头现在都穿起绸缎了。”


    “可不，你看看，一家人现在穿衣裳连个补丁都没有了。”


    之前宋家在桃花村名声不大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宋家渐渐不一样了。


    回了家沉寂的小院又热闹了起来，乡下地儿大，二丫撒欢跑着玩。


    宋长扬把板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宋有粮一回来就想跑出去吹牛，宋长扬叫住了他，“爹，屋子还没收拾呢。”


    宋有粮哎哎了两声，“我就出去转转，出去转转，二丫，走，跟爹出去玩去。”


    二丫跑着先跑出去了，宋有粮也跟了上去，“我带着二丫出去玩了。”


    宋长扬也不在说他了，众人下手收拾起了院子。


    听见动静的王夫郎从院子里出来了，“二郎满哥儿回来了。”


    王夫郎在家嫌憋闷，他娘不许他往人堆里扎，听见隔壁回来了，他忙过来凑个热闹。


    苗翠花笑着给搬了个凳子，“几个月了现在？”


    “快两月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第80章 坏话 敢当街打他二婶了


    王夫郎坐在院子里说话,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说些家长里短，就是他现在有了身孕了，不大爱往人堆里扎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 就连宋长扬都知道了谁家添丁了，谁家婆子和媳妇儿吵架了，就连谁家母猪下了几只崽他都知道了。


    王夫郎说道：“夏老二一家还算老实, 翠花婶, 不是我在这拱火，我和你说呀，那钱桂枝的嘴还是喜欢爱嚼你家舌根。”


    苗翠花嗤笑一声，“她呀, 也就这点本事了，有本事当着老娘的面说呀。”


    王夫郎笑了一声，又说起了铺子里的事，现在不少菜都到了尾季了, 再供上一阵菜就没有夏秋这两阵多了。


    王夫郎说道：“二郎你放心，那地里我菘菜萝卜这些我种了不少，还有不少的菜干，我都是早早都给晒出来了，保管不耽误你们用的。”


    宋长扬点了点头问道：“绿叶菜可能种出来？”


    “这？不大好种，不过韭黄蒜黄是有的, 绿叶菜能供到十一月，那会儿用稻草席子盖着, 到了寒冬腊月就不行了, 就算是盖着也要冻坏的，过了腊月就好了。”


    王夫郎也算个能人了，之前都是家里种上一片菜自家吃, 吃不完就拿到镇上卖掉一些，也都是靠着种地吃饭的。


    自从给宋家的食肆送菜，王夫郎就慢慢多种了起来，不仅种的品类多，而且种的还好，也是不少人羡慕不来的天赋了。


    王夫郎在这东拉西扯，喝了三碗水才离开，红光满面的，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


    夏小满把方桌上的碗和茶壶收了起来，他很是羡慕王夫郎有了身孕，要是他也有身孕就好了。


    宋长扬这会儿已经开始煮饭了，夏小满坐在小杌子上帮他烧火，“王夫郎这人可真有意思，他家肯定很热闹。”


    夏小满说着说着就微微皱起了小脸，“二郎，你说我肚子里有宝宝了？”


    宋长扬笑了一声，他家夫郎是不爱说闲话的，难怪提起王夫郎呢，见宋长扬笑了，夏小满有些恼了，红着脸说道：“我，我去叫咱爹回家吃饭。”


    夏小满说完就跑了，他有点发愁，要是他也等个三年五年的才有宝宝，那也太久了些了。


    夏小满边想边朝着宋有粮常去打叶子牌的地方，远远地就听见有人说他家的闲话，是他二婶。


    “就宋有粮在那吹什么牛呢，呵，也就满哥儿傻，被他家给骗了，好好的院子被宋家忽悠着给卖了不说，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遭报应了吧，她家闺女被人家给撵回家了，还带了个小拖油瓶，还有那玉哥儿，多大的年岁了，就只会挑三拣四的，再过个两年呀，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哥儿了。”


    钱桂枝还在嘚吧嘚吧地说着，没注意到她对面两个妇人已经不说话了，眼睛一直往后看。


    夏小满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些年他二叔二婶占了他的院子，还苛待他，夏大志更是想把他给推到水里害死他。


    一股怒气升起，夏小满不管不顾冲了上去，“不许说我家坏话！”


    钱桂枝正说得起劲儿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夏小满，被他给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两个人也没想到夏小满会突然推人，这小哥儿看起来是个胆子小的，怕是连吵架都不会。


    钱桂枝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还没看清是谁呢就骂了起来，“哪个忘八犊子推老娘的！”


    夏小满气得脸红，指着钱桂枝说道：“不许说我家的坏话！”


    钱桂枝坐起身来才看清是谁，好一阵没见到这小哥儿了，她险些都没认出来，只见面前的小哥儿穿着件青翠的细棉袍子，小脸被养得又白又嫩的，一看日子就过得好。


    钱桂枝没想到夏小满敢推自己，瞪着人站了起来，“好啊，夏小满，你如今胆子肥了，敢推老娘我了！”


    “你，你凭什么说我家坏话！”


    钱桂枝上来就想打夏小满，夏小满如今不是那个胆小畏缩的小哥儿了，钱桂枝打他，他就给躲开了，还顺手捡起地上的树枝防身。


    钱桂枝撸起了袖子，“好了，你敢打你二婶不成！”


    钱桂枝这些年欺负夏小满欺负顺手了，这小崽子在她手里搓扁揉圆的，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这小崽子了。


    钱桂枝抬手就要打夏小满，夏小满挥着树枝抽了过去，钱桂枝没想到夏小满真敢还手啊，一树枝下去，疼得她叫了一声，胳膊上也瞬间起了一条红印子！


    “夏小满，你，你敢！”


    听见外面闹起来了，周围的邻居忙出来了，有看热闹的，有拉架的，有跑去报信的，夏小满还真没被钱桂枝给碰到，反而钱桂枝挨了他一鞭子。


    钱桂枝都要气疯了，她打不过苗翠花，还收拾不了夏小满这小兔崽子了！冲着就要上去打夏小满。


    夏小满拿着树枝挑子红着眼睛瞪人，要是钱桂枝敢过来，他还打她！


    一只粗糙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后夏小满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夏小满微微抬头，“二，二郎。”


    “没事，别怕。”


    小哥儿红着眼睛，像被欺负狠的兔子，身体还微微发抖，宋长扬心疼不已，就这出门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夫郎就被人家给欺负。


    钱桂枝甩开了拉着她的人，“好呀，你看看你家哥儿，敢当街打他二婶了，你看看我这胳膊！”


    夏小满握住宋长扬的手腕，“二郎，我，我没……”


    我没惹事……


    宋长扬安抚地拍了拍小哥儿的手背，“我知道。”


    随后宋长扬看向对面叫嚣的妇人，“我家夫郎，出了名的好脾气，这村里谁不知道呀，若不是你先挑事，怎么会挨着一棍子。”


    “好啊，你们家仗着人多欺负人！”


    宋长扬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苗翠花拨开人群进来了，她跑得没有宋长扬快，落后了一步，“怎么，钱桂枝，你皮子又痒痒了不成，老娘给你紧紧皮？”


    宋小玉也跑得呼哧带响的，“满哥儿，满哥儿，你没事吧。”


    夏小满摇了摇头，“没事。”


    宋小玉炸了，一看夏小满红着眼睛，肯定是被欺负狠了，满哥儿脾气好，哪里会是他二婶的对手啊！


    宋小玉挑着指着钱桂枝的鼻子，“你敢欺负满哥儿，你敢欺负满哥儿！”


    秀娘和宋有粮也随后到了，秀娘拉着夏小满打量，“可伤着哪里了，大姐看看。”


    宋家人到齐了，把夏小满给围在了中间，见夏小满确实没伤着这才放了下心。


    宋有粮虽然窝囊，但他明面上可是宋家的一家之主，抱着二丫要讨回个公道：“钱桂枝，你这么心这么孬，我们才回来，你就敢打我家儿夫郎啊！”


    抱在他怀里的二丫也呲着小米牙瞪人，“打，打呀！”


    苗翠花也抱着胳膊说道：“我这儿夫郎出了名的好脾气，你瞧瞧给欺负的，要是有个啥事，老娘我可不愿意！”


    宋家乌泱泱来了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夫郎小哥儿，全都来了。


    钱桂枝就算是在强势，这会儿气焰也下去了三分，分明是夏小满打了她一鞭子，看起来反倒跟她不占理似的。


    特别看向她闺女，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跟着一伙外人要打她老娘！


    夏老二也被人给喊了过来，钱桂枝立马把给他看，“老二，你看看，你媳妇儿在外面被人给打了！”


    宋家人都怒气冲冲地瞪向夏老二，大有一副你敢如何的样子。


    周围还有人说是钱桂枝说人家坏话，这才挨了一棍子，看起来是他们夏家先欺负人的样子。


    夏老二觉得丢人，拉着人走了，“回家，回家，像什么样子！”


    钱桂枝被夏老二拽着回家了，钱桂枝还看见了她儿子躲在一边看热闹，在看刚打了她的夏小满，被宋家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着回了家，嘘寒问暖的，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打的。


    钱桂枝突然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失落，她这些年争强好胜，这好处到底落在了头上了？


    钱桂枝有些迷茫，被夏老二给拉回了家。


    夏老二还在数落她，“宋家那么多人，你偏生去欺负夏小满做甚，这不是让村里人笑话！你就是去和苗翠花骂街打架都行啊，弄得不占理。”


    钱桂枝一把甩来了夏老二，举着她的胳膊给他看，“夏老二，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夏小满，是夏小满打了我！”


    “你个窝囊废，来了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你个软蛋窝囊废！”


    钱桂枝在院子里骂了起来，看看她，在看看夏小满，分明是她被打了，夏家连个为她说句话的人都没有，那夏小满给人拥着嘘寒问暖的，她觉得一阵心凉。


    夏老二不想理她，任由钱桂枝在院子里骂他。


    钱桂枝骂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你去把二丫要回来去！”


    夏老二这才抬起了头，“脑子坏了你！马上就要秋收了，那丫头回来了谁看着呀，又要吃又要穿的，等养大了成了人家的了！”


    钱桂枝也知道这个理，到底是她闺女，今儿宋家人骂她，她能反嘴就骂回去了，但那小丫头也指着说打她，钱桂枝那会儿心里的气焰瞬间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