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懂你意思”, 方新乐笑眯眯的点点头,“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有点感觉,所以你一会是跟他去吃饭,乐乐呢, 需要我帮忙送回你家吗?”
“不用你跑一趟, 江知砚说他定的是动物友好餐厅,我带乐乐一起去就好。”
方新乐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江知砚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细心, 转性了?”
乐乐腾的扑上岸,用力甩掉皮毛上覆盖着的水痕, 夏稚鱼拿起速干衣套在它身上, 顺手揉了把湿漉漉的狗头,眉眼带笑,“可能是年龄大了, 遇到大部分事情都显得平和,人老了之后心态就变得平稳了嘛。”
“我跟他最近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天, 怎么说呢, 感觉他现在说话时很克制,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我在说话。”
可能是因为夏稚鱼对江知砚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之前的高傲尖锐的模样。
尤其是他们刚分手那会江知砚即便是跟她道歉依旧都是一副想让她长点教训的样子,当时的江知砚言行举止都显得异常锋锐, 眼尾三分自然而然淌出的傲慢像是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一样熠熠生辉。
可现在的江知砚处处都给她呈现出一幅温和包容的成熟男性模样, 致使这几次见面时夏稚鱼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虽然这种在江知砚身上发生的变化并不是坏事,可夏稚鱼总是隐约觉得这种变化没这么简单。
像是凶残的食肉动物永远不会乖乖的缩在笼子里等待主人投喂草料一样。
夏稚鱼想的入神, 连手下小狗躁动不安的扭了好几下身子都没能发现。
直到速干衣艰难的穿好后, 原本还算是乖巧的小狗彻底按捺不住从夏稚鱼手里挣脱出来,甩着尾巴就往她身后扑过去,兴奋的呜呜直叫。
小狗拥有着比人类敏锐数百倍的嗅觉, 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江知砚带给他的狗狗零食的味道。
高大俊朗的男人微笑蹲下身子,熟练的挠着乐乐脖颈周围细密的软毛,小狗忙碌的用黑鼻头蹭着他掌心,讨好卖萌的想要从他兜里讨要到香香的兔腿冻干。
这种湿漉漉的单纯眼眸就像是它妈妈一样,夏稚鱼在某些特定时刻也会这种带着渴求的甜蜜眼神看向他。
江知砚静默一瞬,眼前又浮现出刚才乐乐上岸扑在夏稚鱼怀里时,随着它动作溅起的水珠洇湿夏稚鱼垂落在肩膀的长发,雪白绸面衬衫贴在她柔软细白,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温软肌肤上。
昨晚刚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白皙小脸和脖颈,眼尾还挂着湿漉漉的茫然水汽,仰躺在他的房间大片大片的浓黑绸缎上,处处都是白到晃眼,脚腕上扣着银白色的细长锁链,锁链另一头攥在他掌心。
寸寸收紧,叮咚作响的声音清脆悦耳。
精心照拂过的茉莉幽香惑人,江知砚扔记得中指硬茧揉碎了细嫩花蕊时掌心里的暖意,馥郁花汁在她破碎尾音中泛开越发浓郁的馨香。
入侵、劫掠,再用指腹勾起一绺蜜水慢慢缠在指尖中吞吃入腹。
一场肮脏且混乱的梦境。
小狗长长的嘴筒子原本搭在夏稚鱼肩头,望向他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它匆忙从妈妈怀里甩着尾巴跑出来,扑过来绕着他脚边打着转撒娇的姿势熟练极了。
甩出的点点水痕沾湿宽松衣摆,细瘦伶仃的脚腕一掌就能握住,巴掌大的白皙侧脸上露出抹极动人的无奈笑容。
夏稚鱼注视着金黄小狗甩着一身柔软的皮毛奔向江知砚,失笑,眼底淌出淡淡的纵容。
她看着小狗,而江知砚定定的看着她。
贪婪却竭力收敛地注视着她微翘鼻尖和饱满红润的粉嫩唇瓣。
男人垂落在身侧的手掌难耐的攥了攥,筋骨分明。
可爱的小狗。
想让人掐在怀里的可爱小狗。
江知砚霎时敛下眉眼,再抬眼时,唇角自然而然的勾起一抹熟悉的温和笑容,他半蹲身子接住乐乐,任由小狗黑爪子在他熨烫笔挺的西装裤上留下两个小小脚印。
夏稚鱼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下午要开会吗?”
或许是因为刚说完江知砚年龄大的坏话,夏稚鱼稍微有点心虚,即便是先发制人的语气,也自然而然带上了点紧张。
不过江知砚看起来脸上一点愠色都没有,他刚才可能离得远,多半是没听到她的话,夏稚鱼略略放下了心来。
“本来是要开会的,但加拿大那边的合作商说他们又闹罢工了,办公室里除了几个老板之外一个员工都没有,会议只好推迟了。”
江知砚手上拎着个跟他格格不入的精美礼盒,外包装盒上的粉蓝色蝴蝶结和logo显得格外扎眼。
夏稚鱼知道这家店,最近很火的小众蛋糕店,北城最近刚开了一家,里面的慕斯蛋糕很出名,前两天聊天时她跟江知砚抱怨了两句,有点可惜这家店距离她有点远,还不能点外卖。
当时江知砚仔细的问了下店名,说是想给员工定下午茶,没想到还能有她的份。
乐乐叼着骨头开开心心的就地趴下啃,江知砚站直身子,深灰大衣垂落,衬的他肩宽腿长,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被他眉眼晕开的浅浅笑意遮盖过去,
“我有点事刚好路过这里,想起来你昨晚说今天要带乐乐来公园玩,顺路过来把零食带给乐乐尝尝,看它喜不喜欢。这是给你跟方新乐带的甜品,巧克力慕斯。”
夏稚鱼接过盒子,笑道:“那我俩今天也算是蹭到乐乐的福气了。”
江知砚笑了笑没接话,礼节性的跟方新乐打了个招呼,揉了把乐乐湿漉漉的脑袋。
他的目的好像真的就是来给她和乐乐送零食,简单聊了两句江知砚就走了,来的匆匆,走的也急。
让人摸不清意图。
巧克力浅浅苦香在唇齿间蔓延开,夏稚鱼眉眼忽而松弛下来,不过,就算摸不清楚意图又怎么样,江知砚又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江知砚对她一向都是没有坏心思的。
公园外,江知砚神色微冷,青白烟灰笼罩住他的眉眼,显得格外冷冽。
跟着他过来的宋助理战战兢兢的瞄了眼江知砚,心头暗暗叫苦,刚进公园之前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呀,怎么见完了夏小姐反而变得不高兴了。
这不和常理啊!
抽完两根烟后江知砚才上了车,还没等宋子青松一口气,他老板突兀发问道:“我年龄很大吗?”
微冷声调中透着些少见的困惑。
“不大啊,您现在正当壮年,放眼整个北城有几个男人能像您一样三十岁出头就能做出来这种成绩。”
宋子青这话可不是在拍马屁,对于江知砚这种顶级富豪来说,三十二岁已经是个非常年轻的年龄了。
江知砚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心,半靠在智能座椅上,车里静了下来,宋子青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示意司机开车。
一旦平静下来,江知砚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出夏稚鱼刚说他年龄大了的那句话。
他和夏稚鱼刚在一起,他二十四岁,夏稚鱼不到二十岁,当时不显的明显,可现在兜兜转转快十年过去了,他已然三十出头,可夏稚鱼才二十七岁,还没过二十八岁生日,甚至还正是事业有成的年纪。
如今仔细回忆一下,夏稚鱼这几年约会过的对象无一不都是跟她年龄相仿,甚至比她小一点的男人,江知砚心头少见的升腾起些许茫然。
财富地位、爱情陪伴,这些方面江知砚确信不会有人比自己做的更好,可如果现在夏稚鱼不喜欢比她年龄大的男人了呢?
流逝的时光和年龄是江知砚唯一没办法扭转的事情。
等到了下午约定好的时间来接夏稚鱼,江知砚半靠着车身,从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换了身运动衣扎着高马尾的的夏稚鱼牵着乐乐快活的绕着草坪上的小路兜着圈子走。
高高的马尾辫高高兴兴的在空气里划出道漂亮的弧线,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夏稚鱼脸上漾出笑容,扬起手臂跟他打招呼的模样跟她二十岁时一模一样。
时光仿佛格外眷恋她似的,明明已经过去了快十年,可在她身上却没留下一点痕迹。
那点年龄焦虑忽然呈几何倍数的增加了。
因为跑了两步,夏稚鱼上车时还有点喘气,她眼神亮亮的看着江知砚,笑起时脸颊旁陷下去个小小的梨涡,语气中带着歉意,“你等了很久了吧,刚才乐乐故意使坏,把水甩了我一身,幸好新乐车上放了套衣服,要不然我就得穿着湿衣服跟你吃饭了。”
“没事,我也刚到一会,刚才有点事,我去了一趟公司。”
“对了!”夏稚鱼懊丧的拍了下额头,“我们得先去一趟我家里,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江知砚怔忪片刻,自从跟夏稚鱼分手后,他再也没有特意庆祝过生日,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的日子夏稚鱼居然还记得。
眼前漂亮的女人搂着小狗笑吟吟的看着他,“我怕你生日会有别的安排,所以就提前跟你讲生日快乐啦,祝江总三十三岁生日快乐!”
她笑得很甜,笑容扬起的弧度透露着真诚的祝福。
“谢谢。”
江知砚喉头微滚,“只是我今年过的是三十二岁生日。”
“哎呀不好意思,我们老家那边习惯用虚岁,我一下子忘掉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年龄听起来更大了。”
江知砚脸上笑容忽然透露出几分无奈,“毕竟年纪大的男人脾气会更好一点。”
第62章 第 62 章 不跟我走吗
第62章
她就知道不该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被抓住就老实了吧。
江知砚笑了笑, 没继续这个话题,商量道:“礼物一会吃完饭去取可以吗?要是这会去取的话等会就赶上晚高峰了。”
“可以呀,不急的。”
夏稚鱼见他没有要追究年龄的意思,总算是松了口气, 顺势提起工作话题, 两人从车上聊到餐厅,夏稚鱼越说越兴起, 恨不得把宋子青一起拉过来谈谈这次优木的品牌策划项目。
江知砚订的是一家法餐, 餐厅中间悠扬的小提琴声和钢琴交错,诉说着缠绵的爱意, 处处都可见新鲜玫瑰热烈盛放, 装饰着精美画卷的包间里弥漫着动人玫瑰香,餐桌上的暖橙烛火摇曳着,映着墙壁上精美的骨瓷花蕊装饰, 显得暧昧至极。
办公室助理跟他推荐这家店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有女孩能抵挡住这种浪漫的约会,他当时就是在这里求婚成功的。
江知砚注视着夏稚鱼一边切牛排一边兴致勃勃的跟他讲她新的策划方案, 她说到重点时, 乐手正好弹到水边的阿狄丽娜。
洋溢着渴求的音乐跟夏稚鱼神采飞扬的模样交错在一起,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直到大厨推车送上了餐前甜点,夏稚鱼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休息时间说了这么多工作上的事情, 热气腾的一下浮上脸颊, 语气懊丧中蕴着些不好意思,
“瞧我这人, 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给我忙的晕头转向, 连休息都在想着工作。”
“没关系”,江知砚笑了笑,“只要是跟你在一起不管聊什么我都很开心, 我喜欢看着你笑。”
就像是皮格马利翁的祈祷能感动阿佛洛狄忒为他将石像少女变成人一样,只不过夏稚鱼不是他的石像少女,她是实现皮格马利翁梦想的阿芙洛狄忒。
夏稚鱼愣了一瞬,青年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时的腔调温柔沉静,让她不禁生出几分难言的情绪,心头闷闷的,像是柠檬松露面包酱残在舌根泛起的酸涩。
漆成乳白的窗棱倒映出阴郁摇曳的高大树木,夕阳微沉,浓到发黑的深蓝天际隐隐从渐散的夕阳中若言若现的透出。
“知砚”,夏稚鱼轻轻搁下玻璃杯,缠绕在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变了很多,甚至变得有点不像你自己,你是刻意的吗?”
男人握着银质刀柄的手忽然僵住,刀尖陷进肉里,沿着破开的肌肉纹理溢出血红蛋白。
烛火摇曳,江知砚微笑着抬眼看她,陷进肌理的刀尖缓缓落下,暖光映在他的肌肤上,越发衬的他温柔到了极点,
“你不喜欢这个样子吗?”
夏稚鱼眉头微蹙,“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这样?”
“因为你这几年约会的都是这种类型的男人,陈璟、张绍文、唐远……我以为你喜欢这种。”
空气蓦然静了下来,夏稚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知砚,眼神惊愕,男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切割着牛排,沿着纹理切成正好入口的大小,然后放到了她面前。
肉质鲜嫩,泛着煎烤后特有的诱人香气。
“快吃,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垂落下来的柔软额发,挽至小臂的浅色衬衫,包括细边框眼镜,他以前最不喜欢的百达翡丽。
夏稚鱼忽然觉得眼前的江知砚刺眼的紧。
银质刀叉和瓷器碰撞,发出极轻脆响,悠扬乐声缓缓降调,高背椅和地板摩擦出一道尖锐的刺啦声。
“怎么,牛排不——”
合胃口吗?
鼻梁忽然一空,额发被猛然撸到脑后,发根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夏稚鱼忽然逼近的漂亮眉眼中蕴着锐利的恼意。
“你以为你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同情你了吗?”
“干什么玩笑,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吗江知砚。”
“装温柔扮可怜有意思吗?”
“我之前喜欢的难道是这样子的你吗?”
“还有这什么劳子的法餐,我到底喜不喜欢你自己没数吗?”
说到这里夏稚鱼就来气,她出于社交需要跟别人吃吃这些什么法国菜意大利菜也就算了,江知砚跟她在一起五年,他明明比谁都清楚她吃牛肉只吃高压锅炖烂的那种,什么三分熟七分熟从来都不在夏稚鱼考虑范围内,更别说蜗牛跟干干脆脆的面包。
还有这丑得要死的休闲大衣,他那一柜子的高定西装呢?领带跟领带夹呢?袖扣呢?
她喜欢的明明自始至终都是第一眼在演讲台上见到的那个西装革履锐意进取,看人的眼神冷到要死,虽然说话又冷漠又刻薄但一向对她不吝赐教的江知砚。
谈了五年她还不清楚江知砚是什么样的人吗?
怎么四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么讨厌!
夏稚鱼眉眼灼灼,脸颊泛起不知是气恼还是愤怒的浅浅红晕,两人之间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视线交错纠缠,浓烈到令人心惊。
“好聪明的鱼鱼”,江知砚单手掐上她后腰,用力,迫她逼近,被镜框遮掉的冷调目光直直注视着夏稚鱼眼底,“既然喜欢我这样的那为什么要跟他们约会,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要吃容易消化的,为什么要跟他们吃西餐。”
江知砚声音很冷,没了头发遮挡,眉眼全然露出后自然而然露出几分锐色,看向她的眼神蕴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和郁色。
夏稚鱼没由来又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江知砚时,男人望向她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兴味和打量,又冷又野,气场强大。那是夏稚鱼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锋芒在刺,她甚至能感觉到江知砚的目光一寸一寸从她脸颊滑到脖颈,眼底的兴致越演越烈。
由于出色的容貌,夏稚鱼从小就被人用欣赏或觊觎的目光注视着,按道理来说她早都对别人的目光免疫了。
可那天却不一样。
她清楚的感觉到肾上腺素在身体里迅速上攀,带着令人战栗的魔力,夏稚鱼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强忍着腿软走到江知砚面前献花,然后——
貌似得体且款款大方的朝江知砚粲然一笑。
原来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十九岁的夏稚鱼听到了回荡在耳边自己剧烈的心跳。
砰、砰砰。
视线交错时,二十八岁的夏稚鱼听到了同样的心跳。
“因为我既然要认识新的人,当然也要尝试新事物,一种菜吃五年谁不腻。”
夏稚鱼一巴掌拍掉江知砚卡在她后腰的掌心,坏心眼的扬起下颌,俏生生的眉眼蕴上挑衅。
江知砚笑了,他站起身子,大衣松松搭在手臂上,气定神闲看着夏稚鱼,“我还订了条野生刀鱼,刚上锅蒸,我们现在去正好能赶上。”
他垂眼静静看着她,深邃俊美的轮廓没了头发的遮掩后越发显出攻击力十足的模样,声调微哑,
“所以不跟我走吗,鱼鱼。” ——
作者有话说:下章吃鱼
第63章 第 63 章 52赫兹座头鲸
第63章
夕阳还剩下一点, 润润的映在油绿草坪上,山庄里的专业训犬师正带着乐乐跑障碍赛,小狗下午刚洗完吹开的金黄长毛丝滑的在空气中荡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夏稚鱼刚来到北城读研那两年, 江知砚工作还不算太忙, 周内没空,晚上两个人在家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末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北城附近玩个两天, 兴致来了江知砚周五翘个班两人就飞到海边去了。
同居的日子处处新奇,也处处都是幸福,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 爱情的厚度越来越浓,像是在酿酒。
草坪旁错落着几间漂亮的小屋子,其中两个是玻璃房, 方便主人一边喝酒一边看小狗,再往外走还有个不算小的游泳池, 蓝天树影倒映在其中, 养宠家庭没人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这几间木质小房子夏稚鱼还是熟悉的,包括里面架子上一排她喜欢的白葡萄酒跟七八个形状各异的小酒坛跟手编藤筐,每一样都是她跟江知砚共同挑选的物件, 坐在餐桌前正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到撒欢的小狗, 屋顶开了天窗,为数不多光线透过半透明的玻璃板静悄悄的洒了进来, 映在还挂着露水的新鲜插花上。
旧的地方即便添上了新的物件, 可那些曾经在记忆中留下的痕迹依旧会在被看到的那一瞬间唤醒,产生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之前来了那么多次,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块草坪。”
夏稚鱼捧着江知砚递给她的橙子热红酒, 睨了眼男人,语气淡淡道:“这该不会也是某些人得知我养狗后的‘改变’吧。”
语调在“改变”两个字上可以加重。
江知砚大大方方承认,“不止这些,我从国外运来最好的草坪,请来最专业的训犬师,甚至还找了跟你合作的狗粮品牌让他们给你推荐这个狗狗乐园,结果你还是只带乐乐去你家门口那个小小的公园。”
男人语调里隐着无奈,从窗户吹进来尚带着白日余热的暖风扬起他鬓角几簇短发,
“我甚至把之前去俄罗斯旅游时你喜欢的那个小船跟楼梯都空运回来了,广告在你家门口宠物店打了半个月,结果店员说你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说是下次来看看,谁知道我一次都没见到过你。”
“小骗子。”
服务员敲门进屋,上了几道菜,都是夏稚鱼爱吃的口味,勾着她来这里的那条刀鱼白生生的躺在中间的盘子里,散发出勾人的香气。
“高尔夫球也是,我在北城所有你可能回去的球场都办了卡,结果我那天见到你时才意识到,你每次都要绕半个城去距离你最远的那个场地。”
江知砚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抱怨。
夏稚鱼抿了口酒,甘美的甜香在唇齿间蔓延开,她垂眼不再看江知砚,“因为那是你第一次带我去的场地。”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球员和教练我都很熟悉,也就懒得换了。”
话里欲盖弥彰的意蕴过于明显,江知砚眉头微挑,眼底淌出几分笑意,他刚想张口追问。
窗外小狗忽然兴奋的汪汪大叫了好几声,夏稚鱼视线一下被引导窗前,原来是草丛周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来一只兔子,乐乐兴奋的扑了上去。
乐乐有时闹起来没轻没重的,夏稚鱼连忙起身问需不需要她帮忙管教一下,训犬师赶忙追了上去,顺便挥手跟她示意没事。
江知砚注视着她站在窗前望向小狗时的单薄背影,指尖忽然升腾起莫名的灼热感,他用力攥了攥指尖,眉眼垂落。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在分开时也该平和注视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去。’
寒冬冷风里,夏稚鱼静静地注视着他道。
分开后的无数个夜晚,他总是会在陷入浅眠时因忽然冒出的这句话而惊醒,以至于现在看到夏稚鱼背影的那一瞬间,那些在深夜中沉淀出的黝黑欲念像是泥沼般沸腾叫嚣着想死死拽住夏稚鱼。
拽着她的脚踝,拢住她的后腰,迫切的逼问她到底谁能做到这种事情呢?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远去。
日头愈落,夕阳最后一抹余韵透过天窗松松拢住夏稚鱼,她身影纤瘦,撑在窗棱上的指尖因忧虑而紧绷苍白,叮当作响的两环玉镯轻轻磕在一起。
这对环扣也是江知砚熟悉的物件,他从香港一位老藏家手里收到的,夏稚鱼很喜欢,一直戴在手腕上,戴了好几年戴习惯了,连分手跟他划清关系的时候都没摘下来。
现在也没有。
江知砚目光定定的在她手腕上流连许久,眼底浮现出几分积年累月的沉郁燥意。
她现在什么都有了,财富、地位、可爱的小猫小狗从她一进家门就围着她脚边欢快的打转。
没有他的这四年里夏稚鱼的生活步入正轨。
那他呢?
他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正轨。
爱情让人陷入猜忌和迟疑,江知砚不敢去想夏稚鱼为什么还留着他送的礼物,也不愿思考刚才触碰他发丝的柔软指尖下藏着什么样的迷思。
夏稚鱼忽然步伐匆匆的出了门,江知砚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凳子在地板上划出半道刺耳的声响。
戛然而止。
江知砚看着去而复返的夏稚鱼手上提了个包装严实的蛋糕盒,她闪身阖上了房门,眼神亮晶晶的看向他,
“生日快乐呀,知砚。”
就连空气都蓦然静谧了一瞬,江知砚指尖不自觉紧扣在桌沿上,他愣了好一会才喉头微滚道了谢。
夏稚鱼神神秘秘的朝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他去关上窗户,
“别让乐乐看到,它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蛋糕,每次给孩子馋的口水能流二里地。”
趁着江知砚关窗户时,夏稚鱼一层层拆掉包装盒,她订的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仿黑天鹅蛋糕,翻糖翅膀闪烁着甜蜜光泽,她一边拆一边笑着说,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蛋糕时就觉得很适合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给你,他们店里还有个白天鹅的款式也卖的很火,但我觉得没这个好看,也算咱俩运气好,我前天看的时候就剩下两个了,幸好我手快预约了,要不然今天只能吃普通蛋糕了。”
“这可不是临时能订到的蛋糕哦。”
她语调里含着不甚明显的炫耀,像是获胜的小猫得意洋洋的扬起脑袋,尾巴也藏不住兴奋的高高翘起。
夏稚鱼是很有生活态度的人,每天每周每月都有不同的事情需要庆祝,大到节日庆典生日纪念日,小到路边楼下迎春花开了都要高高兴兴的买个小蛋糕。
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让夏稚鱼快乐,而她也从来都不吝于将这些快乐分享给别人,如同影视剧里永远热烈的主角,耀眼的小太阳,让人喜欢的不得了,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眼前。
只是——
这么强的分享欲曾经给了他,这四年又分享给了谁呢?
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焦虑一点点滋生蔓延。
江知砚眸色深了些,他看见她束起的长发跑出来一绺剐蹭着脖颈,可夏稚鱼手上正忙着,只能下意识的歪了歪脖子。
他指尖微动几下,又克制着静了下来。
夏稚鱼把蛋糕放在餐桌中间,点上蜡烛,明亮烛光在她眼底跃动,偏头撩起那绺不听话的头发时看向他的笑容明亮纯粹,夏稚鱼又出声催促,
“快许愿快许愿。”
江知砚摇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再多就不灵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今天能跟你一起过生日,我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
夏稚鱼理解,演白莲花嘛,总不能显得太贪心,她点头如捣蒜,竖起手机屏幕等着江知砚一勺子敲碎翻糖。
幸好蛋糕碎的很漂亮,拍出来的视频也很漂亮,夏稚鱼很满意,转手发给了方新乐。
显然没把江知砚的话放在心上。
也显然是一副异常了解江知砚的样子。
男人失笑。
的确,他才不会许什么愿望,想要的人就在眼前了,他还有那门子的愿望。
江知砚切下一块蛋糕递给夏稚鱼,“除了遛狗打高尔夫,你在北城平常还去哪玩?看电影,爬山?”
“没,除了遛狗就是工作,高尔夫都很少去”,夏稚鱼咬着勺子柄抱怨,“余夏这两年刚起步,我每天忙的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变出来八百个分身,我可跟你们这些大资本家不一样。”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闲,开会、出差、忙完一桩工作又来下一桩,偶尔闲下来看看书,有时还得看心理医生确保自己还能正常运转。”
江知砚握着高脚杯散漫的晃着暗红的酒液,笑容中透着漫不经心,“医生建议我没事多照照镜子。”
“看自己长得帅开心一下吗?”
话一出口夏稚鱼先被自己给逗乐了。
“不”,江知砚眉眼松弛,往后靠在凳子上,“看自己笑的有多难看,一点点调整,直到像个正常人一样。”
姿态松弛的青年像是掩饰似的朝着她轻轻勾起唇角,眉眼微弯,顷刻间如同换了个人。
男人语调温柔道:“就像这样。”
天色彻底沉寂下去,智能天窗静静合上,只剩下餐桌中间蛋糕上摇摇晃晃的烛火和暖黄壁灯映在他侧颜,江知砚笑容依旧,可眼角眉梢却不自觉透出些沉闷的艰涩,像是凌晨貌似平静的海浪,暗沉沉的表层下压抑着翻滚着的汹涌苦闷。
夏稚鱼忽然想起那只生活在大西洋里的52赫兹座头鲸。
孤独的声音在深海回响。
他原来是真的可怜——
作者有话说:没吃上,下一章吃!
第64章 第 64 章 我很想你,你也很想我吧……
第64章
暖光充斥着木质建筑, 隐约可以嗅到外面飘进的青草香,贴近自然的环境让夏稚鱼感到舒适,不知不觉间透明玻璃瓶里只剩下薄薄一层葡萄酒。
酒精和环境使得夏稚鱼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浅浅红晕逐渐攀上脸颊,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对话, 在江知砚面前,夏稚鱼可以很轻而易举的把心底那些深藏的情绪倾斜而出。
她说的兴起, 从拉投资时遇到的困难、接触过的神经甲方, 聊到余夏遇到的几次重大危机。
“我记得最严重的那次,是你给我投资了是吧?五百多万呢。”
夏稚鱼静静抬眼看向江知砚, 语调中透着肯定的意味。
男人目光坦然自若的注视着她, 微笑,“不能算是投资,你都没接受怎么能算是投资呢?”
迷蒙酒气在身体里发酵, 回忆到当初的艰难岁月时夏稚鱼有些克制不住的眼尾发热,她打趣道:
“也算你想的出来, 居然专门成立了个新公司给我投资, 我当时还以为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居然也能撞上冤大头了,我差点就要忍不住诱惑签合同了。”
“那为什么最后没签呢?”
那段时间夏稚鱼过得很不好,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 江知砚依旧记得自己当初看到夏稚鱼近况后在客厅枯坐一整夜的心情。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如同自虐般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夏稚鱼低声下气讨好着那些在他眼里不入流的投资方, 从银行的信贷经理到投资机构。
夏稚鱼只知道那段时间行业寒冬, 不止余夏,无数刚起步的自媒体工作室都销声匿迹,是她不服输, 憋着一口气想尽办法最后终于拿到了政府扶持小微企业的投资。
可她不知道在她拿着策划书奔波于银行大厅跟投资机构时,江知砚开了辆最不起眼的大众,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陪伴着她。
他怕夏稚鱼因为睡眠不足或者低血糖累倒在半路上,也怕那些不长眼的投资人会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欺负夏稚鱼。
更怕夏稚鱼知道自己一直都在,他不想看到夏稚鱼蕴着失望跟冷意的眼神,于是只好不借助任何自己的财富跟地位,只身跟在她身后。
“因为那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既没带伞,又确信自己拿不到银行贷款,然后难过崩溃到在雨里哇哇大哭。可等你忽然出现把我送回家后没几天,五百万的馅饼就掉在我头上了。”
“我当然能猜到是谁在帮我,知砚,我只是不能接受来自于你的援手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锤落定。
根根分明的翻糖羽毛尾端稍有些融化的痕迹,动物奶油支撑力又差,明明才过去了没一会就有了塌软的痕迹,江知砚垂眼,心头升起几分无能为力的心痛之感。
“即便在那么艰难的时刻吗?”
最后一点酒液倒进夏稚鱼面前的酒杯里,她凝视着流淌而下的深红液体,那点在心头隐忍了许久的种子噗的破开土壤,露出脆嫩的苗尖。
“我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永远低你一头的位置,不想被你用冷酷的声调和语气斥责,谁的钱我都能拿,唯独你的不行。”
仿佛从空气中忽然浮现出一根看不见的鱼线扼住江知砚的脖颈,心脏悬在半空,寸寸收紧。
“鱼鱼——”
“因为我想跟你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最好一偏头就能看到你站在我身旁,这样不好吗?”
短短一句话像是特赦令,赦免名叫江知砚的囚犯。
其实现在的江知砚跟之前的他没两样,一样试图把夏稚鱼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像保护易碎的幼苗似的护着她,人的本性不会变 ,变得只有他在这四年连绵不绝的阵痛中被迫学会了等待。
等夏稚鱼变得更能让她自己感到满足。
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等玫瑰盛开,等山花烂漫。
夏稚鱼确信自己第二次从江知砚眼里看到晶莹闪烁的液体。
他朝她举杯,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聊天聊的很愉快,之前那些问不出口的问题随着这几年时间的流逝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口了,夏稚鱼一时没忍住又开了第二瓶酒,两个人说说笑笑聊了好久。
直到乐乐伸着舌头喘粗气来找夏稚鱼,夏稚鱼才想起来可怜巴巴的小狗今天玩了一天了,一向精力旺盛的大金毛都累的想回家了。
江知砚主动牵起乐乐的牵引绳,“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喝的有点多,打车我不放心。”
夏稚鱼挑眉看他,“你本来就得跟我一起回去呀,还有生日礼物没给你呢,你该不会以为就个蛋糕吧。”
“而且你不喝酒不叫司机不就是等着送我回家吗?”
她毫不客气的点出来江知砚的小心思,眉眼却透露出些许不明显的受用。
快三十岁了,夏稚鱼看问题的视角完全跟当初彻底变了个样,以前总觉得江知砚在她面前不坦诚,总是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可到现在后,她只会因为江知砚口是心非的行为而感到些许被小心翼翼讨好的愉悦。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时机合适。
两个人都处在还算不错的状态,她愿意跟江知砚重新开始,江知砚也对她仍抱有好感,一切都显得恰恰好。
得益于兔腿冻干跟金毛亲人的本能,乐乐很喜欢江知砚,进家门后都愿意让江知砚给它擦擦脚,即便是洗了澡,大型犬的脚丫子还是滂臭,可江知砚就跟闻不到似的仔仔细细的坐在玄关凳子上仔仔细细的给乐乐擦脚。
跟着硬赖着试图给皇上暖床的洗脚婢一样。
乐乐四个黑爪子都快被擦掉色了。
夏稚鱼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她给江知砚从鞋柜里拿了双灰色的男士拖鞋,江知砚盯着这双鞋,脸色比刚才乐乐一脚踢到他鼻子边时差多了。
夏稚鱼唇角翘起,“我爸的拖鞋。”
江知砚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任钰穿这个小,我给他买了双大的。”
某人神色还没好两秒又沉了下去。
别说,跟川渝变脸似的,还挺好玩的。
夏稚鱼靠在门廊上,打量江知砚的眼神就跟猫爬架最上方夏小江盯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皇帝看奴才似的。
江知砚拍了拍乐乐屁股,心平气和道:“这个脚抬上来,我再给你擦点凡士林。”
乐乐清澈眼神无辜的望向自个亲妈,小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玄关躺这么久。
虽然木地板躺着不凉,但小狗在往前三米的地方有自己大大软软的小狗窝,不像有些人……
想回窝里——小狗黑黝黝的眼珠子眼巴巴朝着夏稚鱼传递这样的信息。
“要不”,江知砚深邃眼眸凝视着她,试探道:“我再帮你给夏小江梳梳毛?”
夏小江鄙薄的睨了江知砚一眼,高傲的扬起尾巴,几个漂亮的凌空跳跃就闪现到客厅墙上钉着的架子上,别说梳毛了,它连一丁点眼神都不想分给江知砚。
江知砚深深呼出一口气,“那用不用我——”
“不用”,夏稚鱼干脆利落的拒绝掉,“想留下来跟我多呆一会就直说,我家乐乐脚毛都快被你薅秃了。”
“来客厅坐会吧,你喝点什么?白水还是果汁?”
“都可以,看你想喝什么。”
江知砚在沙发上坐定,静静的环顾四周,屋子里处处弥漫着夏稚鱼的气息,墙上挂着她画的乐乐跟夏小江,沙发上堆叠着她喜欢的柔软摆件,吊灯坠子是白色芍药花的形状,映出偏暖白光。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夏稚鱼懒懒的躺在这块他坐着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错搭在脚凳,夏小江窝在她怀里,乐乐趴在脚边,电视里放着她最喜欢的电影,茶几上或许跟现在一样放着她喜欢喝的西瓜汁。
夕阳或者月光透过落地窗,亲吻在她细而纤白的脚腕上。
分开的这些年里,江知砚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夏稚鱼是在怎样生活,他甚至在思念到了极点时也在这一栋楼里买了套房子,就在夏稚鱼家楼上,期许着能在电梯间偶然跟她碰上一面。
可每每想到分别时夏稚鱼决绝的模样,再强烈的情思也只会被压抑下来,只因为夏稚鱼说她想要自己的生活。
江知砚比谁都盼望着夏稚鱼快点取得成就,他想见到夏稚鱼,想跟她独处,跟她聊天,想知道这些年来她时如何消遣打发时间。
饱胀多年的渴求在被满足的那一瞬间,如同尖针刺破欲望,爆开的碎片像是碎裂的理智般在身体里叫嚣着渴望亲吻、渴求纠缠抵足缠绵至天明。
欲望和爱意盘绕交错着寸寸上攀。
江知砚喉结克制的滚了滚,垂眼盖住肆虐的爆裂欲念。
夏稚鱼拉开冰箱拿出阿姨榨好的果汁,冰冰凉凉的果汁使得杯壁外侧挂上一层水汽,另一杯推到江知砚面前。
她红唇轻启,“所以你现在是在重新追求我吗?”
“如果你想的话”,凉意顺着指尖上攀,江知砚低头温柔道:“不过,我们也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直接复合。”
“这些年我很想你,你呢,会在某个瞬间里想起来我吗?”
随着岁月流逝显得越发英俊迷人的青年仰头勾唇朝她轻笑,眼底却隐着迫人的情丝。
空气蓦然静了下来,夏稚鱼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紧了水杯,红唇微张,神色显得错愕。
她当然是想过江知砚的,怎么会不想呢?全心全意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几乎占据了夏稚鱼每一个自我抚慰的深夜。
那点不自觉从夏稚鱼眉宇间露出的情态给予了江知砚极大的肯定。
青年彬彬有礼的看向夏稚鱼,像是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引诱的尾巴,
“我可以亲你吗,鱼鱼?”
熟悉的征询中带着渴求的强调。
还未等到回复,仰头、视线交错,灼热掌心抵在她的后颈,男人越过茶几,唇舌纠缠,吻的热烈——
作者有话说:明天一定能吃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