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考日◎
“接下来怎么办？”言无真看向唐墨白。
苏静云：“先不说我, 你们得在天亮之前回到校医室，唐墨白身上的衣服也得想办法解决。”
然而言无真其实说的并不单指这件事，他的眼神看向的是唐墨白, 询问的是他们是否还要继续参与进去。
他们这个副本的任务是完成探索以及得到血瓶, 重新获得威慑力, 而如今探索获得的情报已经掌握领先大部分恶魔, 唯独血瓶这个目标, 肉眼可见会牵扯进前魔王这种大漩涡里。
说实话, 言无真没想过才刚上危机地狱就被卷入这种程度的阴谋中，尤其是还涉及前魔王，那么德维尔的身份至少也是能与前魔王相匹敌的大恶魔。大神打架喽啰遭殃，言无真并不想成为被波及的池鱼。
唐墨白get到了言无真的意思, 正在犹豫的当口, 德维尔突然看向唐墨白：“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唐墨白点了点头。
言无真本来想说什么，这时却看到赛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的方向，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顺着视线看去后, 微微一愣。
唐墨白和德维尔单独去到走廊, 德维尔问：“抱歉, 他大概已经盯上你了，之后只要有机会, 他就肯定会再对你下手，我了解他。”
唐墨白苦笑：“我之前也说过, 你不用道歉, 我们利用了你狐假虎威, 估计就是这件事导致的吧, 这是应付的代价。”
不，不只是那件事。
德维尔视线落在了唐墨白左手手腕上。
原本唐墨白左手戴着的黑色腕套不知何时脱落，而在教务楼的一系列接踵而至的变故和危机中德维尔没有空在意这个，直到现在，他的视线不可避免落在上面的血纹章上。
不怪撒旦误会他们的身份，在看到血纹章的那一刻，就连德维尔也陷入了疑惑。
当初的德维尔（暴食）在慌张之下留下的血纹章，其实没有任何用处，但却有含义。
那是德维尔原初的名字。
除了自己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也不可能仿造，再加上这个手法，就是自己，或者说其他欲望命途的德维尔留下来的。
在这个部位，留下了独属于自己永不褪色的印记，永藏于心的秘密，永久伤痕的名字，那他们的关系就很明显了。甚至，唐墨白初见时那么熟稔的表现，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亲近的态度，也可以解释了。
毕竟，在唐墨白看来，他们就是恋人，之前在恶魔面前也不是演戏，他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
切片之间的情绪是可以相互影响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对唐墨白心动。
虽然德维尔有点不爽唐墨白之前对他的好感，居然是来自其他切片。
但反正都是自己，勉强也就忍了。
“你之前好像说过，撒旦的部位封印过后可以继续使用，那血液是否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那我想我们应该有继续合作的基础，既然已经被撒旦盯上，那我们也只有和他对抗到底了，德维尔？”
唐墨白注意到德维尔似乎有点分神：“你在听吗？”
德维尔‘嗯’了一声：“在听，合作是吧，我们之间还需要说的那么生分？反正我只需要封印撒旦，封印过后你拿去用就行。”
既然他们是这种关系，那么那些恶魔嘴里说的金主大概就是他了吧。
说得真难听，他们明明是正常的恋人关系！
嗯？唐墨白眨了眨眼，迟疑地问：“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了吗？”
“没有，在回归本我前，我们的记忆不共通，除非是个别命途，”德维尔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我又不傻，你的态度难道还不明显吗。”
唐墨白眼前一亮，就是说嘛，果然是他们的队友情成功打动德维尔了吧。
“那好，那你有什么办法封印撒旦吗？我们要怎么配合你？”
德维尔沉吟过后说：“按照你之前的分析，撒旦既然打算将学校里的所有学生都变成文具，那么他的血很有可能已经通过食物或者水源分散到所有学生体内，更麻烦的是，他的意识能够在不同的宿体之间转移。”
现如今撒旦的计划就是将整个学校的学生转化为文具，冲破学校这个牢笼的同时，将扭曲规则的力量推到外界，直接推动世界崩坏度，在末日里攥取最大利益。
“那么现在的办法唯有阻止这个未来发生了，”德维尔说，“血液的分散会让他的力量也变弱，顶多能做到操控或者附身普通人，他看似胜券在握，实则同样也是一次豪赌，一旦转化怪谈失败，那些学生对他来说就没有了任何用处，到时候他为了逃离这所学校有可能会将血液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那才是我们的机会。”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白天中和撒旦对上是不可避免的。
唐墨白：“行，我明白了。”
说罢，他抬起眼看德维尔，突然一笑：“现在我们对你来说应该不是拖后腿的了吧？”
德维尔一愣，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唐墨白说的是在进入a1楼前，刚苏醒记忆的自己说过的那段话，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丝丝燥热。
“早就不是了。”
唐墨白，言无真，乃至赛特，三人中缺少任何一个，a1楼这趟探索都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哪怕是走傲慢命途的德维尔，都不得不承认，哪怕放在失乐园里，他们都是少有的高潜力恶魔。
尤其是
唐墨白：“既然商量完毕，那我们就走吧，时间不多了。”
看见唐墨白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要离开，德维尔突然皱起眉：“等等。”
唐墨白疑惑地停下，结果就看见德维尔追上来，满脸严肃朝他伸出手。
“这是？”
“牵手啊，”德维尔有些别扭地撇过脸，“这个副本时间不多了，马上我们又要分开，下一个我有可能依旧不记得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唐墨白：“我当然不会忘记你。”
“不是德维尔，就是我，仅仅是我。”德维尔抿着唇强调，双眼紧紧盯着唐墨白。
唐墨白其实原本想说两个大男人牵手会不会有点奇怪，但是看着德维尔的眼神，还是闭上嘴，迟疑地把手放在德维尔的手心里，德维尔立刻收拢掌心，炙热的手心温度不知为何让唐墨白深感别扭，但德维尔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大步向前走。
听到动静，原本双手放在背后倚靠着墙面的言无真和赛特抬眼朝唐墨白他们望去，看见两人是手牵手回来，言无真忍不住嘴角抽搐。
下一刻，唐墨白就宣布了得想办法破坏撒旦的计划，说着，他还忍不住心虚地看向言无真那边，但出乎意料的，这会副会长没有给他一个眼刀，而是平静地同意了这个计划。
注意到唐墨白的诧异，言无真轻哼一声：“早就习惯你的做法了，再者，从看见开始，我就没指望这次能顺利。”
如果德维尔真的是站在唐墨白背后提供帮助的金主，那扶光从诞生起天然就站在他的阵营。言无真也没指望大恶魔那么无私付出，只是没想到代价会那么快就开始支付。
苏静云原本在那边照顾田甜，看见唐墨白和德维尔手牵手回来，先是老师的本能发作，欲言又止，但想到他们也不是普通的学生，勉强压住了教育的冲动：“你们商量好了吗？时间不多了。”
唐墨白：“再稍等一下，我们得整理一下获得的情报。”
准确来说是有关于目前的学校情报，唐墨白他们整理了一下世界观与学校的现状，将其上传到支线与主线任务里。
瞬间，几人耳边响起接连不断的任务完成的提示，最后只剩下一个主线任务还没完成。
【主线任务揭开学校的真相（95%）】
还差一点
在主线任务完成后就可以随时选择回归失乐园，唐墨白原本想先完成主线任务，这样后续也能有个退路，但可惜，真相还差那么一点。
唐墨白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对苏静云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他们从教务室的侧门走出，这时正好传来宿舍区的铃声，代表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唐墨白、德维尔和苏静云都顺利走出了教务楼，迎接清晨第一抹阳光，而这时，唐墨白敏锐地注意到身后没有跟来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一看，发现是言无真和赛特站在昏暗的教务楼入口，两人的身影被阴影遮挡，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唐墨白总觉得他们手脚有点与背景融为一体。
“你们在干嘛？”唐墨白朗声问，“得快点走了！”
然而言无真和赛特没有回答，只是冲唐墨白摇摇头。
夏天的太阳总是升起很早，第一抹阳光洒在校园内，照亮了教务楼外面，却衬得入口内的阴影愈加深邃。
在两人的沉默中，唐墨白逐渐悟到了什么，下意识朝教务楼内走了一步。
他看清楚了，言无真和赛特的四肢开始变得半透明，像是要融化在空气中。
苏静云背上还背着田甜，叹了口气：“红校服的学生，白天是无法离开a1楼的。”
他们生活在真相与虚幻的夹缝，随着阳光升起，白天的校园重归橙色校服的学生，而夜晚的红校服则是不知所踪，直到太阳落下，进入凌晨时分，教学楼重归a1。
唐墨白皱紧了眉头：“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如果言无真和赛特还是完全状态，唐墨白可能还没有那么担心，但现在他们只是用治愈药剂强行稳住伤势，但治愈药剂对污染可没有用。这种情况下，一旦撒旦打个回马枪，就真的说不准了。
苏静云摇了摇头：“他们的校服已经被毁，没有多余的校服了，再者，红校服和橙色校服不同，一旦穿上就无法轻易脱下。”
唐墨白还想再提出其他办法，这时却听见言无真说：
“喂喂，不是吧，难道没有我们，你就没有办法独自行动了？”言无真嘴边挂着嘲讽的笑，“就连小学五年级的小女生，都能一个人去上厕所了。”
赛特：“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沉默片刻，唐墨白转过身，放开德维尔的手，三步作两步走到教学楼入口的分界线，一手一个揽住言无真和赛特的脖子。
“等着我。”唐墨白说，“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待太久。”
赛特：“嗯。”
言无真：“那还用说。”
唐墨白放开两人，头也不回跟着苏静云离开。
阳光偏移角度洒向教务楼入口，言无真和赛特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唐墨白和德维尔跟随苏静云回到校医室，李硕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苏静云成功带着田甜回归，先是脸上一喜，随后却发现唐墨白他们从四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言无真和赛特不见踪影。
李硕脸上闪过愕然：“你们”
苏静云：“李队长，来不及解释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正好，我这边也有重要的消息。”李硕苦笑道，“终考日期提前了！”
闻言苏静云看了一眼面容疲倦的唐墨白道：“我们预料到了”
“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一会跟您详细说明，这里还有没有药？”
苏静云将田甜和唐墨白带进去，用简短语言说明情况：“我建议尽快安排人手巡查校园，如果发现规则，建议将其遮挡起来，如果能发现文具就更好”
“来不及了，”李硕摇摇头，“我刚醒来后就接到了学校的通知，终考就在今天举行，所有安保人员都被派去固定地点维护秩序，我也是临时跟校医助手互换了身份才能待在这里跟你们接洽。”
“什么？终考就是今天？！”苏静云脸色难看。
虽然从唐墨白那里预料到终考举行时间可能会很仓促，但没想到会快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明天举行，他们今天也能冒险将一些学生打晕偷渡出去。
但终考一旦开始准备，就会全校戒严，哪怕是调查局也再难插手。
“李先生，这身衣服你们有办法脱下来吗？”这时，唐墨白冷静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李硕走进去凑近查看了一下两件衣服的黏合程度，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
唐墨白：“那你们有办法暂时遮掩一下这件衣服吗？就像之前将校服染色一样，暂时把外表变成橙色校服，不然我没有办法参加终考。”
闻言，李硕和苏静云愕然看向唐墨白。
李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静云：“是因为同化吗？”
“可能都有吧，”唐墨白平静地说，“现在终考就是最终的战场，胜败在此一举，就算现在当了逃兵，又能逃到哪里去？不过，你们得告诉我有关终考的真相。”
他深深看向李硕和苏静云：“学生守则、教师守则都说明了终考的重要性，就连撒旦也瞄准了这场考试，在规则异化后，这绝对不是一场升学考试那么简单，我需要知道一切。”
苏静云也看向李硕。
李硕看了看唐墨白，又看了看德维尔，叹了口气：“好吧，我会说的，不过你先跟我来，先想办法帮你的衣服处理一下不过能遮掩到什么程度，我也不能保证。”
“谢谢，这样就够了。”
视角转换到宿舍区。
学生们在起床铃声响起后，懵懂地从睡梦中醒来，无眼等几个恶魔在经历过午休的惊魂时刻后比较精明，都是等到宿舍里其他恶魔苏醒后才跟着睁开眼。
经过一整夜的充足睡眠，无眼的眼睛已经恢复大半，起码不再是三米开外人畜不分，能力冷却也结束了，天晴了，雨停了，无眼觉得自己又行了。
洗漱、打开直播，与等候一夜的观众们笑着打声招呼。
“大家早上好，现在已经是进入副本第二天，先前的进度稍慢，但大家别着急，我其实是有计划的，毕竟这个副本有足足十天，区区一两天的领先都不算什么，接下来才是我们逐渐追上的时候，这个副本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嗯？”
无眼保持着打开任务页面的姿势，愣在原地。
【支线任务：
获取教室规则（已完成）
获取走廊规则（已完成）
获取楼梯规则（已完成）
获取世界观（已完成）】
【主线任务获取学校真相（95%）】
无眼：？
此刻，因为唐墨白和言无真他们的直播间关闭而深感无聊的观众齐刷刷涌入无眼的直播间，虽然他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知道这上传任务的是谁。
【你醒了？已经结束嘞！】
【支线任务全军覆没，主线任务就差一点，好家伙，一点汤都没给留啊。】
【在各位恶魔还在安心睡觉的时候，我们扶光会长已经把学校挖个底朝天了！】
【笑死，太卷了，快把别的恶魔卷死了。】
【真恶魔就要彻夜挖规则！】
【进副本前，我以为的：翠玉会与扶光究极对决。实际上：碾压局】
【笑得，说不定人都已经弄到血瓶了】
【昨晚真的太刺激了，芜湖】
“昨晚？？”无眼从看完任务页面的眩晕中回过神，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不对啊，为什么他们晚上也能行动？
而且一晚上就把所有支线任务和大部分主线任务都完成了，也就意味着这个时刻起，双方的情报差距拉大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别说和扶光竞争了，人早就把他们甩到不知哪里去了。
无眼：哈哈，可能我还没醒吧，要不再去睡一会吧。
“无眼！无眼你在吗？”
就在无眼安详地躺倒在床上回避现实时，外面突然响起卓虎焦急的声音：“不好了，外面出状况了？你没事吧？”
“状况？”闻言，无眼从床上起身，先是用手表确认门外的确实是卓虎，这才起身开门，没等他开口，就看到了宿舍外的景象。
是规则。
宿舍区规则，现如今就大咧咧地出现在地面上，写在所有学生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无眼的心脏猛地一跳，察觉到事态不好，明明他们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规则都没有任何记叙手段，为何现在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又是好是坏？
说实话，好的可能性太低了，因为从看到规则开始，无眼脑中的警报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这还没完，不等学生们从惊慌中回过神，校园广播在所有学生耳边响起。
“叮叮咚，终考将于今天进行，请所有学生离开宿舍区域，准备好笔、橡皮，教师已经准备好考场，请去领取各自的准考证，在规定时间前往考场。”
广播响了三遍，每一遍响起，宿舍区都会更安静一点，到最后，原本应该最喧闹的清晨已经变得哑然无声。
无眼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学生，却发现他们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痛苦、难以置信，甚至是绝望。
“我、我还有好多没有复习。”
“我也是，我们分阶段复习，还有一大堆知识点没有复习完。”
“为什么会是今天？为什么提前了那么多？”
“不知道啊！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这不会是说错了吧，学校会错吗？我们还能继续复习对不对？”
突然，站在无眼身边的一个男生跪倒在地，痛苦地干呕，无眼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搀扶他，却发现他撑着地面的手在细微发抖，紧张到说不出话，而这例子甚至都不是个例，女生区域那边更甚，焦虑和尖叫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恶魔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仅仅是考试的通知，就令这些温顺如羔羊般的学生集体炸毛，就像是从原本虚假温暖的环境被猛地踹出来，丢到真实冰冷的寒风中。
学生守则3：学生必须参加终考，考出好成绩，回报父母。
请千万千万。
要考出一个好成绩哦
【📢作者有话说】
30红包
第142章 ☪ 时不我待（34）
◎不要浪费食物◎
终考。
与蓝星上的高考类似, 是相当重要的升学考试，决定以往十几年的学习成果，亲人的期待, 未来的压力, 长久学习的反馈, 犹如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所有学生的心头。
当然, 硬要说起来, 终考肯定是没有生命重要的, 但在和平年代，这确实是绝大多数人一生中的重要转折点，也因此，被学校规则同化而成为学生的羔羊们, 不可避免被这种压力感染, 甚至逐渐有人心里秩序崩溃，又因为人传人现象，导致清晨的宿舍区哀鸿遍野，看傻了恶魔们和观众。
【不是, 有必要这样吗？不就一个考试而已。】
【是啊, 怎么搞的要上战场一样, 不至于哈。】
【不过这个终考提前确实有点奇怪, 之前看倒数不算是还有七.八天吗？怎么突然提前到今天？】
【不清楚，不过提前这几天也没啥吧, 怎么一个个要死要活的。】
直播间的弹幕稀疏地点评几句学生的过于焦虑，无眼紧皱着眉头, 由于情报不足, 他也不清楚终考提前这件事代表什么, 但是从周围学生的表现来看, 这似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
但哪怕知道，他们又能做什么？遵守学生守则，就这么一无所知地参加终考？
无眼咬了咬牙，低声吩咐卓虎：“找一找唐墨白以及他小队人的踪迹。”
现如今，唐墨白手头上的情报肯定是最多的，如果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只有与他合作这一个办法。
无眼不愿意和扶光的人低头，但是现在副本情况复杂多变，没必要为了一时较劲冒险。
这时，宿舍区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哨声，将宿舍区的哭声和尖叫打断，一个经过广播器放大的沉稳女声响彻宿舍区域。
“所有学生，有序下楼，领取各自的准考证和考试用具，重复一遍，请尽快下楼，不要影响考试。”
无眼他们几个能勉强分辨出来，那应该是班主任严老师的声音，因为那次班会课，他对这位差点将他置之死地的老师印象深刻。
但是下一刻，原本严厉而平静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不要过度紧张，各位同学们，我们相信你们过往十多年的努力，你们付出的泪水、写秃的铅笔和累积的试题不会背叛你们，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上了战场才能知道，在此之前请再坚持下去。”
无眼对这话没什么感觉，只是注意到周围原本尖叫的学生逐渐平静下来，可能是知道再无法接受，现实也已经摆在面前，很快宿舍楼响起紧促的脚步声，学生如潮水般快速下楼，无眼和卓虎也混入人群，随之走到宿舍区门口。
身着黑色制服的教师团体已经等在那里，一个个翘首以盼，在学生的大部队走出宿舍区后各个班级的班主任立刻朝他们挥手。
“2班的，这边排队！”
“不要急，不要挤，时间还来得及！”
“3班的，都到这里来，不要走错队伍，认清楚同学和老师！”
无眼和卓虎其实只是想下楼然后去找其他失乐园恶魔商讨现在的情况，但是被卷入队伍后，再脱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顺势就被人群挤到排队的队伍中，满脸懵逼地排队领取准考证，很快前面的人领完了，轮到无眼走到班主任前面，他对这个老师还残留了点后怕，对方在班会课上诡异的压迫感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此刻，严老师的脸上没有任何青白或者浮肿，甚至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尽力在微笑，眼角都皱出细纹，把准考证递给无眼的时候还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加油，别紧张，你平日成绩可以，就是数学这一块做选择题的时候容易马虎，做完题记得多检查一遍，晓得嘛？”
无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数学题，敷衍地道：“晓得了。”
严老师多看了他好几眼：“别在意之前的小事，误会你是老师不好，我给你道歉，别影响了自己的心态，好吗？”
“好。”
在无眼开始不耐烦之前，严老师终于放过他，眼神落在下一个学生身上，再度挤出满是细纹的笑。
无眼拿了准考证，目光自然而然放在上面的终考日规则上。
终考日规则：
1、请所有学生在8点前抵达各自考场
2、所有教师在分发准考证后回到考场做好分发试卷等准备工作。
3、终考日期间，白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按照指定路线巡逻教学楼、校门口，食堂内，维持秩序，不得擅自离开岗位，不得妨碍考生进行终考，绿色制服食堂工作人员留在食堂待命。
4、考试开始后5分钟禁止入场。
5、仅允许携带铅笔、橡皮进入考场。
6、禁止作弊。
7、考试过程中巡逻老师巡查考场，考生禁止抬头、交流。
8、考生在终考日期间，需遵守各自的准考证上的规则。
唐墨白低头看着领取到的准考证，规则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的，他最担心的终考日规则被修改的事并没有发生，唐墨白猜测，这可能是因为终考日规则是被印在了每个人的准考证上。
文具可以篡改规则，这是目前可知的情报，但篡改规则的前提，是规则被写在了明面上，为此，之前白天才会有不允许写下规则的规定，并且撒旦在获得文具后才会冲击校长室，篡改这条学校规则。
文具污染是消耗品，因此撒旦想要推动规则世界崩坏进度，才会需要将整个学校学生转化，转化的关键就是终考，由此终考日规则至关重要。
唐墨白之前最担心的，就是在学校规则被篡改后，终考日规则也会被文具篡改，直接搞成所有学生不允许参加终考，那才是真的会让人心态爆炸，但是这种事没有发生，终考日规则被印在了每个人的准考证上。
这是相当聪明的一步，因为第八条规则，每个人需遵守各自的准考证规则，这就导致终考日规则不像身份守则以及区域规则一样通用，而是以各自手头上的准考证为锚点，哪怕个别学生的准考证规则被篡改，也不会导致集体暴乱。
再加上教师与安保人员的安排，最大限度保证终考日顺利进行。
这甚至让唐墨白莫名产生一种，学校这个特殊场所的规则怪谈，其实也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的错觉。
夏日清晨的风吹过宿舍门口的树荫，沙沙作响。
“唐墨白！”
就在唐墨白盯着准考证发呆的时候，卓虎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唐墨白的身影，气喘吁吁挤开学生群朝他走去，还没靠近两米，就被德维尔挡住去路。
德维尔挑眉：“你想做什么？”
卓虎个子很高，走实战派，简单来说就是负责护卫无眼的，受最多的伤，打最猛的架，身材又高又壮，最大号的橙色校服在他身上都快要崩开，但他被德维尔一瞪，莫名生出一股子心虚来。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人家是大恶魔，而且他们这一次是来求援的，偶尔怂个一两次也说明不了什么。
于是乎，卓虎憨声憨气地说：“来找唐墨白合作。”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不自觉在唐墨白身边游荡，却没有看见言无真和赛特的身影，心下当即有了揣测，但视线与德维尔的眸子对上，那一星半点的小心思又很快被磨灭。
不管扶光众人在昨晚上遭遇了什么，只要德维尔这个大恶魔还在，无眼他们总还是不敢直接做出什么的。
德维尔偏头看向唐墨白，得到他点头后，才说：“叫他过来。”
卓虎转过身就要回去，却又被叫住。
“等会，顺便把其他恶魔也都叫过来。”
卓虎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一众恶魔再度汇聚宿舍门口，只不过心思已经与上次聚会截然不同。
如果说上次商讨合作，还有恶魔在翠玉会与扶光之间摇摆的话，那这次看到任务面板一系列完成的任务，以及弹幕各种添油加醋形容昨晚上扶光众人的冒险后，心里的那杆天平也逐渐倾斜。
是，翠玉会当然在危机地狱里势力更大，但副本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尤其是这种高危副本，恶魔们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看中的，尤其是现在仅剩下9个人了。
虎牙恶魔等几个已经率先朝扶光投诚的恶魔当然很兴奋，他们押对宝了。
“现在时间不多，我开门见山，终考突然提前降临是针对学校的污染物做的，目的是污染所有学校的学生。”唐墨白尽量维持平静地开始忽悠人。
这项工作以前都是言无真做的，但现在他不在，德维尔得负责凹大佬冷酷人设，这种解释（忽悠）工作只能唐墨白硬着头皮上了。
撒旦的目标其实只是学生，与他们恶魔无关，但唐墨白当然不会这么说，一个学生身份，就顺利把所有人都囊括进去。
无眼第一反应自然也都是副本本身机制问题，皱紧眉头：“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那个捣乱的污染物具有将学生转变为文具的能力，它将终考提前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一旦它达成目标，整个学校都会变成人间炼狱，我们就完蛋了，”唐墨白简要说明危险，也不用他强调太多，吃过污染物苦头的恶魔们自然就皱眉头。
“而现在真相还差一点，只有主线任务完成后我们才能脱出副本，也就是说接下来终考里，我们需要尽量保证学生的安全，不要让他们陷入绝望，尽量也不要让他们死。”
无眼下意识就要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要我们保护npc？”
“保护npc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唐墨白坦然直视他的眼神，“目前我们调查出的情报，人类是可以被转化成怪谈的，那个污染物的目的就在于此，而一旦这里的学生被转变成文具，就会继续狩猎其他学生，我们也会遭殃，所以保护学生有什么不对吗？”
唐墨白已经上传了主线任务，所以现在把情报分享给其他人也无所谓，而情报上的差距也令无眼难以反驳唐墨白的决断。
扮演探索类副本就是这样，占据情报上风的恶魔独断话语权，这甚至于公会势力无关，单纯是想要活命就要照办。
虎牙恶魔立刻回答：“我没意见。”
其他朝唐墨白投诚的恶魔也立刻跟风：“我也是。”
看着在场的恶魔们纷纷表态，哪怕觉得有哪里不对，无眼也难以说什么了，只能答应下来。
“很好，那接下来我们先加个群，随后我会在群里公布需要注意的点”
就在唐墨白紧急和恶魔们科普注意点的时候，宿舍区门口准考证逐渐发放完毕，在老师们的鼓励下，原本一个个濒临崩溃的学生勉强重整旗鼓，被迫接受就要在今天进行终考的事实。
身着黑色制服的教师也离开原地，去考场准备了。
现在的时间正好7点，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上午有整整三场考试，如果不吃东西更难以坚持下去，学生陆陆续续开始赶往食堂和超市，只有少部分人选择直奔教学楼，唐墨白派了虎牙恶魔跟上那少部分人，其余的恶魔和唐墨白一起，也混入去食堂的学生流。
刚走到食堂门口，唐墨白就注意到了食堂地板上写出来的规则，心顿时一沉。
果不其然，规则被改变了。
食堂规则：
1、禁止浪费食物。
2、禁止空腹离开，请尽量填饱肚子。
3、请随意到食堂任何一个空着的窗口打饭吧，效率至上。
4、食堂的饭菜都是新鲜的，请放心食用。
有两条规则被篡改了，原本没有第二条，而且第三，食堂开放的窗口原本是有限制的，食堂早上开放3、4窗口，中午和晚上开放5、6、7、8窗口，请勿去到错误窗口订餐。
第四，如果察觉到有发烂发臭的味道，请立刻通知食堂工作人员，这一条规则同样被改变了。
撒旦的目的是利用学生对终考的执念，令他们在短时间内产生对规则的怀疑、敌视以及绝望，而要如何产生这一点？很简单，让他们遵守规则，然后发现以往保护他们的规则不再有用处，甚至反过来成为刺向他们的利刃。
在终考这个对学生来说最重要，最关键的时间段，令他们焦虑、痛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让他们无法顺利参加终考即可。
已经被学校规则同化的学生对遵守食堂规则没有任何疑问，甚至没有多少人去想规则被篡改的事，犹如温顺地、被驯化的羔羊一般涌入食堂，然后自发去人少的窗口排队。
现在开放的3个窗口，除了3、4窗口外，还有2窗口，唐墨白却分明闻到，这个窗口的食物散发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凑近一看，2窗口售卖的白粥上浮着一层黑色的油脂，茶叶蛋开裂的纹路中露出几根红色毛发，米粉更是散发出一股放了好几个星期的馊味，上面的肉块还是生的，红得发紫。
但是在这个窗口排队的学生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照常在窗口排着。
“你们有看到吗？”唐墨白扭头去问无眼他们。
“什么？”无眼疑惑。
“那个窗口的食物，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味道是有点，但也还好吧？”
无眼他们顶多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不如唐墨白看得那么仔细，唐墨白猜测这有可能是规则同化程度的影响。
但关键是，已经有学生在这个窗口排队准备领餐了啊！
唐墨白急得直接在第一个同学刚要开口的时候插队站在他前面，故意挡着窗口，果不其然，后面的学生立刻发出不满的声音。
“你干嘛？有没有素质啊？”
唐墨白装作听不懂，盯着菜单，也不说话。
食堂规则里有禁止浪费食物这一条，再者后面食物有问题的解决规则已经被篡改，也就意味着一旦领到餐，无论食物有没有问题，都必须吃下去。
而这种食物一旦吃下，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都是未知，更别说是参加终考了。
时间过于紧急，除了挡住窗口，唐墨白也没有别的办法。
“喂、你干嘛？找事是吧？”唐墨白身后的男生烦躁地推搡他一把，“兄弟你插队就算了，算我求你了快点点餐吧！你以为后面排队的人有多少？大家都急着吃饭，快点啊！”
“是啊！”
“你快点点餐啊！”
“再不快点时间不够了。”
唐墨白就站在那里，被骂也不吭声，也不还嘴，但就在干站着不点餐，后面队伍里有人按捺不住，骂骂咧咧地去排其他窗口了，但也有人就是不服气，求助地看向窗口内食堂工作人员。
身着绿色制服的食堂员工看向了唐墨白：“同学，吃点什么？”
唐墨白充耳不闻。
“同学！”食堂工作人员加重了语气，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唐墨白，一字一句重复，“吃点、什么？”
他虽然穿着绿色制服，但身形臃肿，手指甲是灰色的，没有佩戴食堂员工标配的透明面罩，手指边缘还有一层层的死皮，就这么随意搭在白粥边上。
早上食堂只开3、4窗口，也就是说这个窗口理应不存在。
那么这个员工，说不好不是学校的员工。
见唐墨白久久不回答，就是霸占着窗口，员工突然恶意地笑了笑，随后拿过一个空餐盘，给唐墨白打了一份糊着厚厚一层黑色油脂的白粥，一个破了半边壳，露出下面巨大眼珠子的茶叶蛋。
“吃吧，同学。”员工的语气突然从原本的沙哑变得低沉，有几分熟悉的男音，眼底有猩红一闪而过，“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浪费食物，可不好啊。”
撒旦？
唐墨白眼底闪过愕然，而员工似乎也没有隐藏的想法，只是用一种淡淡地嘲讽的眼神注视着唐墨白。
对于撒旦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狐狸来说，唐墨白的心思实在太浅了，一眼就能望到底，从唐墨白问出为什么要毁灭世界这种问题开始，撒旦就知道唐墨白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人，以及这样的人会在接下来的混乱中做出怎样的选择。
而他要给唐墨白上的一课就是：善，在这个世界一文不值。
撒旦就当着他和后面学生，以及赶来的德维尔的面，将手指划破，一滴血渗入白粥当中。
“吃吧。”
餐盘被摆在唐墨白面前，在食堂规则影响下，他不受控制被餐盘吸引。
身后，被他耽误时间的学生，也叫喊着让他快点拿餐，到下一个了。
“快吃啊，”撒旦微笑，“听见后面人的声音了吗？拿餐就快走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不会是想要浪费食物吧？”
反正对于撒旦来说，无论是唐墨白还是德维尔吃下，对他来说都是赚大了，甚至他们选择不吃也赚大了。
唐墨白眼前阵阵眩晕，就在这时，原本在食堂内部巡逻的安保人员突然上前，按住唐墨白的肩膀，唐墨白下意识回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李硕板着脸：“同学，插队是不对的。我们要维护秩序，现在罚你把早餐让给我。”
说吧，他突然抢过餐盘，在唐墨白惊愕的眼神下，端起刚出锅的白粥，囫囵灌进喉咙里，连茶叶蛋也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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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 时不我待（35）一更+29w营养液加更
◎盲从的羊群◎
食堂规则只是说不允许浪费食物。
可没说不许其他人帮忙吃掉。
咕噜咕噜
李硕几口干完了白粥, 又用力咀嚼茶叶蛋，蛋壳都没去掉，吃得狼狈, 不只是唐墨白愣住了, 就连刚要走过来的德维尔, 在一旁冷眼围观的恶魔, 以及后面排队的学生, 也不禁被安保人员的举动惊到, 好奇地看向他。
【刚才差点吓死我了，如果不是这人出现，小白就要吃掉这些食物了吧。】
【刚才怎么回事，那个工作人员突然给小白递餐盘】
【不知道, 应该就是污染物吧, 不过我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回事。】
【这也太危险了，小白真的要冒险这么做吗？他们的任务不是探索查找情报而已吗，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前面的，理由小白不是之前已经和其他恶魔说明了吗, 覆巢之下无完卵。】
【我知道, 就是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 这该是我们恶魔做的事吗？】
【hhhh前面的小白新粉吗？这个直播间风格就是这样啊, 哪怕不涉及外部环境，小白也会这样做。】
【这个人应该就是本地调查局的吧, 但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能救小白，却救不了后面一整排等着打饭的学生吧？总不能所有人都来吃吧。】
只见, 李硕吃完后, 却突然蜷起身体, 捂住肚子嚎叫起来：
“嘶, 完了，肚子疼！我看你这粥啊，不太新鲜，同学们还是不要这个窗口排了，去吃点别的吧。”
闻言，原本排在唐墨白身后的学生轰然作散，考试的时候最怕什么？当然是肚子疼和拉肚子，但凡有一点风险都不想沾上。甚至有的学生干脆就不想吃东西了，但食堂规则不允许空腹。
其他两个窗口排的人已经长长一列，眼看再去排队已然来不及，有些学生突然发现身穿白衣的安保人员若无其事巡逻过食堂，又若无其事在桌面上放下一个个超市面包和牛奶，再若无其事从另外的出口离开。
一来一回，多出来的2号窗口再也没有人排队，李硕弯下腰捂住肚子的同时悄悄朝唐墨白眨了眨眼。
唐墨白还能说什么，这神之一手来得太恰逢其时，令人哭笑不得的同时忍不住轻声道：“厉害。”
在想办法拯救这个世界可远远不止他们。
唐墨白再偏过头看向撒旦时，绿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已经失去原本的笑容，大勺还悬在空中，眼睛冷冷盯着故意坏事的李硕。
就在这时，李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架势，不，不是架势，是真的咳出来了血和碎肉，脸色变得煞白，膝盖弯曲，弓身倒在地上。
“李硕！”
唐墨白脸色一变，下意识想上前搀扶他，但其他安保人员的反应比他更快，其他似有似无注意这边动静的安保人员立刻赶了过来，在食堂更多学生注意到前，将李硕抬上了担架。
是的，他们甚至连担架都已经准备好，可见他们也做足了一系列会出事的准备。
“没事，”躺在担架上的李硕被从唐墨白身边抬过去时，声音虚弱地道，“抱歉。”
唐墨白不知道他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也不觉得他应该为此刻的事态道歉。
他偏过头，看向食堂的窗口，轻声用口型说：“他们是你看不起的汽车零件。”
撒旦不明所以地偏过头看向他，唐墨白说：“所以现在被没用的汽车零件妨碍的感觉怎么样？”
撒旦后知后觉，唐墨白在反驳当初在校长室里自己的那番言论。
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正燃烧着炙热的愤怒火光。
他欣赏着面前恶魔的敌意，轻笑道：“不怎么样。”
“毕竟，这只是大餐的前菜罢了，而最根本的问题，你已经注意到了，不是吗？”撒旦说，“羔羊，从一开始就是献上祭坛的祭品，他们不会思考。”
2号窗口消失了。
在没有学生在那里排队，并且唐墨白坚定地站在那里后，窗口和窗口里面那位绿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一同消失，食堂又恢复了原本的秩序，起码表面是这样。
得到安保人员递过来的面包牛奶后，很多学生快速解决了早餐，如潮水般离开了食堂，大部队朝着教学楼走去，唐墨白当然也跟上了，一边用手表与虎牙恶魔联系。
暂时赢了一筹，但唐墨白没有丝毫得意，沉默地站在食堂门口，注视着承载李硕的车远去。
撒旦说的最根本的问题，他确实注意到了。
由于同化，学生并不会太去思考规则的变化，也就是说一旦规则被篡改，他们几乎是必定中招的。
相比起来，红校服那群学生反而应对这种场面还安全点，因为他们已经对规则没有了那种权威似的认同，他们本来就是一群违反规则的坏学生，自然是不介意再质疑一下规则。
除非是有教师或者安保人员的引导，否则他们对于撒旦来说，就是一盘能轻易料理的羔羊肉。
唐墨白闭了闭眼，随后突然睁开，第一时间想起了楼梯！
根据之前在校医室获取的情报，楼梯是唯一不在安保人员的巡逻路线内的区域，并且现在几乎所有老师都在考场准备，也就是说那里是学校牧羊犬们的盲区地带。
地形狭窄，且那里的规则十分致命。
唐墨白立刻看向手表，却发现虎牙恶魔已经好几分钟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了。
此时此刻，虎牙恶魔这边的情况确实不太妙。
楼梯这边的规则和唐墨白说的不太一样啊！
他皱着眉看向楼梯规则。
楼梯规则：
1、不要在楼梯间嬉戏打闹，不要跑动，以免摔倒。
2、在楼梯间内，不要相信任何考生的话，他们是你的竞争者。
3、通过楼梯时不要回头看。
4、楼梯如果发现尸体，那是正常的。
5、请前往准考证对应的楼层号，如果没找到正确的楼层号，不要离开楼梯。
原本虎牙恶魔已经准备好在有考生迷失在楼梯里时提醒他们了，但是第2与第6条规则被篡改，而且楼梯阶数似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除了一点
楼层号数被涂掉了，犹如被马克笔花上了老师批改作业时最讨厌的麻团，完全看不清下面楼层号数。
从2楼开始，所有楼层号都看不见，导致虎牙恶魔一时间也懵掉了，一时间也不敢在被涂掉的楼层里停下。
谁知道万一停在了错误楼层会发生什么。
他试着思考、琢磨这几条规则，尝试找到分析找出正确答案。目前楼层规则有三个版本，原始白天，a1楼，以及现在，原始白天的楼梯规则就只有四条，第一条与a1一样，不允许嬉戏打闹，第二条要求保持安静，第三条禁止乱丢垃圾，第四条干净整洁。
而a1就更不用说，症状主要出现在第2与第6条上，只要知道正确的楼梯阶数就能直达正确楼层。
那现在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看到正确的楼层数？
虎牙恶魔冥思苦想，却找不到正确答案，但是他一直向上走，也没有出现从顶层走到1楼来的情况，顶层就是顶层，一旦走到顶层就没有路了，但是由于楼层号数被涂掉，他又不敢轻易在这层楼停下，只能硬着头皮，扶着栏杆向后倒退。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他还在思考这一点，却在又一步后退的时候，后背撞上后面的人。
直到这个时刻，他才发现，楼梯人数的密度是不是有点大了？
唐墨白他们赶到的时候，楼梯上几乎已经是人挤人，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的后背，几乎已经是前脚挨着后脚跟的状态。
谩骂与怒吼充斥每个角落，楼梯上似乎有人在说：“不要进人了！不要进人了！”
但是走到楼梯上的人似乎没听到一样，还是往里面挤。
唐墨白眼疾手快抓住一个正要迈上楼梯的人：“你在做什么？没听到他们说不要再进人了吗？”
那名学生却茫然地看着他，指了指楼梯上的规则：“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我考场在6楼，不快点赶不上了啊！”
规则2，楼梯间内，不要相信任何考生的话。
唐墨白微微一愣，那名学生却趁机挤进了楼梯的人流里，就像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楼梯的人肉眼可见越挤越多，就连唐墨白他们待的这片底层区域的氧气都感觉快要不够。
而此刻，弹幕发来预警。
【不要进楼梯！平凡米人群密度大于9！】
唐墨白瞳孔微微一缩。
一般而言，当人群密度大于平方米45人，人群之间的压力就可以导致多米诺骨牌式的摔倒，大于9人时，压力就可造成压迫式窒息。
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是楼梯，坡势陡峭，一旦在这里发生踩踏事故，那后果
【妈呀，好恐怖，5楼以上已经完全动不了】
【我去那个倒霉的探路恶魔直播间看了，高层楼密度更恐怖，大概因为学生都往上挤。】
【我看着都要窒息了，全水倒霉透顶了，被夹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全水就是那个虎牙恶魔，人挤人发生的时候他察觉了不妙，但是因为倒退视角狭窄，猝不及防下被人群卡在那了，连手表信息都发不出去，才几秒钟时间不到，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其实如果他立刻就爆发自己的命途能力把周围人清理掉，可能还有点逃出去的机会，但是因为唐墨白的话，他犹豫了几秒，这一犹豫，就错过了逃生的机会。
整整6个楼层，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楼梯，进入走廊。
所有人犹如惶恐的羔羊，坚决又懦弱地遵守自己看到的楼梯规则。
“怎么办？”德维尔低声询问，“你觉得还是阶数问题吗？”
楼梯近乎是人挤人，阶梯早已看不见，但是从隐约轮廓来看，唐墨白不觉得像是阶数出了问题。
难道说
唐墨白叹了口气：“都没有问题。”
德维尔和其他恶魔一愣：“什么？”
“规则，都没有问题。”唐墨白苦笑，“你没有发现吗？学生没有重复出现，也就是说楼梯空间是正常的，你想一想，我们在a1楼里出错的时候，楼梯空间是怎么样的。”
德维尔很快反应过来，如果学生违背了楼梯规则，楼梯就会变得看不见尽头，就如同唐墨白他们在a1楼经历的一样，无论怎么走都看不到顶楼，且走在前面的人会出现在后面，且互相看不见彼此，犹如空间循环一般。
但是眼前的楼梯没有出现这种现象，也就是说，学生们没有违背规则。
那这样以来为什么看不见正确楼层？
“因为它被涂掉了，”唐墨白说，“就是那么简单，数字被遮盖住了。”
之前唐墨白他们看不见正确的楼层号，是因为他们违反了规则，但是这里的情况不同，楼层号不是消失了，它们还在，只是被类似颜料的东西遮挡住了，这不是灵异，不是玄幻，就是普普通通的颜料，只是如此，仅仅如此。
这不代表规则错误，一楼依旧是一楼，二楼依旧是二楼，什么都没有变。
困住学生的，不是规则，而是权威，名为规则的权威。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相信，只会相信规则，就如同跟随领头羊的羊群，无论前方发生什么危险都会盲目地顺从，因为他们是学生，而规则代表学校。
只要规则说，只有看到正确的楼层，他们才能走出楼梯，那他们就会一直、一直在这个楼梯里走下去。
哪怕看见尸体，这尸体就是被新鲜被踩死的人。
哪怕逃生的走廊就在旁边，他们也会拼命让自己远离唯一的出口。
哪怕周围所有人都在叫喊不要进来，不要挤，但是只要规则说了不要相信，他们就不相信。
羊群是不会思考的。
而这肉眼可见将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楼梯踩踏，心急着要进入考场的学生将被困在外面，眼睁睁看着这场极为重要的考试落幕，而更严重的是被卷入踩踏的学生，他们将在相信规则中绝望等来死亡。
这就是撒旦算尽人心人性的布局。
唐墨白转过身，对跟上来的恶魔们下令：“这栋教学综合楼一共四个楼梯。”
无眼他们一愣。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伤害、束缚或者杀人，去守住楼梯口，不要让人再上去。”唐墨白面色严肃，“做得到吗？”
在场的恶魔都有点不自在，但是既然已经答应唐墨白的计划，也不好扭扭捏捏，无眼咬牙答应下来，迅速分好组，恶魔们也顾不得暴露，一个个跑出了短跑运动员的水平，绕过教学楼去找其他楼梯口。
无眼和卓虎留下，他们站在教学楼入口处，拦住所有企图进入教学楼的学生们。
唐墨白站在德维尔身后，两人面对面，德维尔的身材虽然没有在角斗场那么壮硕，但也足够遮挡住他，楼梯上的学生不会回头看，朝楼梯而来的学生看不见他，形成了一块小小的视觉盲区。
唐墨白从装备栏里拿出一瓶清水，这是在校医室里李硕给他的，身上衣服的伪装会被厕所的清水洗干净，再加上一些污染也可以用清水应对，于是储存了一些有备无患。
德维尔看着唐墨白将瓶口悬于头顶，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橙色的校服下开始隐隐透出黑色，一瞬间了悟了他想要做什么。
“我也去。”
“不行。”唐墨白立刻否定，抬起手搭在德维尔的手臂上，虎口不自觉收紧，“你得帮我看守这个楼梯口，不能再让人进来。”
“不是有那两个？”
“我信不过他们，”唐墨白无奈一笑，“我只相信你。”
德维尔皱紧了眉头，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什么，神色愕然。
唐墨白的手腕在细微地发着抖。
“你”
“因为天气太冷了！”唐墨白强调，“是冻得发抖！冻得发抖！”
副本内的时期是夏天，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温度绝对和冷这个词挂不上钩。
但德维尔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抓起少年人的手腕，将其放在自己的脸上，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那是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所有恶魔发色瞳色五颜六色、七彩缤纷的失乐园里毫不出彩，甚至说得上普通，没有星星装饰，没有魅惑眼型，没有特别锐利或是充满杀气的眼神，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危机却还是会害怕得发抖。
却比以往任何一刻，更令德维尔沉迷。
就像飞蛾扑火般，情不自禁地被眼前光辉夺目的灵魂吸引。
“好吧好吧，可能是有一点害怕，”唐墨白喃喃，“但我还是做，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德维尔：“不会，我现在特别想吻你。”
唐墨白：“？”
队员不能啵队长嘴！啊呸！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在想这个？你是该想这个的吗？！
唐墨白做好的心理准备差点就被打散了，但下一刻，校内广播强行把气氛拉回原本的水平。
“考试还有15分钟开始，请各位同学尽快到达指定考场。”
闻言，原本还在校园里走的学生立刻加速朝教学楼跑去，而已经被卡在楼梯下面的学生更是开始不顾一切往上挤，眼看平衡就要被打破。
德维尔和唐墨白立刻分开，一个去辅助无眼他们拦住疯狂的学生，另一个则是毫不犹豫走上了楼梯。
无眼在挡住学生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唐墨白那边一眼，在这一刻悄悄使用了预言能力。
随后，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惊诧。
此刻，唐墨白已经走上楼梯，他深吸口气，怒火迅速在脑海中积攒，随后先是一手一个，把挤在最下面的几个学生拉出人群。
“你做什么？”被拉出去的学生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愤怒地瞪视过来，却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老师？”
身穿黑色制服的唐代课老师墨白临时上线，端起成熟稳重的微笑：“不要挤，不要急，你们先退出去，不然会出事故。”
“可、可是没找到楼层号数不能离开楼梯”学生小声重复规则。
“是的，那么学生守则第二条是什么？”
“相信老师。”那名学生的眼神逐渐茫然。
诶？那么一旦两条规则重复，该听谁的？
不、不对，但是如果再不找到楼层，考试就来不及！
“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赶上考试，难道不相信我？”
在说这话的时候，唐墨白同时也卸下了原本叠加的‘毁灭者’称号光环，只剩下‘救世主’。
【救世主光环：
效果一：佩戴时，所有副本世界原住民初始好感锁定为‘友善’，有几率获得原生势力招揽。
效果二：全身各项数值+10
效果三：有几率获得？？？的好感】
在光环叠加的好感度下，原本就迷茫动摇的学生看向唐墨白的眼神不自觉多出几分信任，迟疑地不再向前挤，趁这个空隙，唐墨白攀上栏杆，勉强垫高自己，确保黑色制服被所有人看到。
由于楼梯规则，学生没有人会回头，也不相信其他人的话，唐墨白只能以身犯险，在随时可能被倾轧的地方向上走，并同时大声喊道：“看不见楼层数的同学，请闭上眼睛，跟随我的声音走！我是来将你们带到正确考场的老师，请闭上眼，只跟随我的声音！”
在一片橙色校服中，一点黑是如此显眼，说实话唐墨白挤得也非常艰难，因为楼梯几乎已经不允许任何人通行，被困在楼梯里的学生与其说是在向上走楼梯，不如说是被人群带着被迫向上‘流动’，但是上方也一定堵满了人，这场大型的多米诺骨牌随时可能崩塌。
唐墨白已经看见数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脸色开始发白，呼吸不畅，事实上，很多踩踏事件的人群不是被踩死的，而是被拥堵的人群活生生挤死，或者肋骨断裂插进肺里，在数分钟内就像是被数百斤石块挤压，透不过气。
一旦秩序崩塌，低楼层的人就会率先变成肉垫子，也包括现在的唐墨白。
但越是这样，唐墨白的声音就越大，平稳坚定的声线压过了所有尖叫和哭泣，犹如定海神针般吸引住所有看得见他衣服的学生的视线。
楼梯规则不要相信其他考生但此刻唐墨白的黑色制服表明他是老师而非考生，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听从他的话不算违反规则。
“我是来带领你们去往考场的，不要害怕，闭上眼睛，相信老师！将一切判断交给老师！”
他已经勉强来到一楼走廊处，确保自己的衣服颜色被所有人看到。
既然他们只相信‘权威’，那么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这个权威？
既然学校是牧场，老师是牧羊犬，那他们应该同样有管理羊群的资格。
“距离我最近的同学，慢慢朝我这里的走廊走！”
人群不能一下都拉出来，那会直接破坏平衡，要一点点，就像是拆掉多诺米骨牌的中间零件。
绝望而焦虑的学生们闭着眼，跟随着唐墨白的引导，被强行拉出人群。
一个又一个，一开始摩擦力很大，几乎难以拉出来，唐墨白全身肌肉鼓起，脸胀得通红，同死神抢人。
但是到后面，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屏障，拉人开始变得顺利，最终一楼大半被困在楼梯的学生闭着眼被唐墨白牵引至一楼走廊。
1楼一空出来，原本危在旦夕的拥挤，像是气球被泄了一个口子，唐墨白继续重复之前的办法，一点一点引导学生走到走廊，给其他人空出位置。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学生，因为走错楼层而被困住，更没有人被污染。
困住他们的，从头到尾是他们自己，而这魔咒，却被另一个黑色制服的规则打破。
【相信老师】
【相信老师】
【相信老师】
“停下！”安保人员匆忙停住要冲过去的步伐，仅仅是稍微偏离了学校规定的巡逻路线，就令他头晕目眩，强忍住被污染的后遗症，回过头问，“怎么了？”
“不可思议”不远处的代替李硕充当指挥的调查员放下望远镜，“先别走，好像那边没事了。”
原本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哪怕被反噬的心里觉悟都要偏离巡逻路线，去救援学生，但是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盲从的羊群，换了一头领头羊。
一头黑色的山羊。
【📢作者有话说】
30红包，芜湖终于写到这个callback了我爽了
第144章 ☪ 时不我待（36）一更+30w营养液加更
◎时间倒转◎
【好危险啊小白】
【刚才真的随时要发生事故了看着】
【这群学生傻逼吗, 都这样了还一个劲的挤，不要命了？】
【可能是规则同化吧，你也不看看楼梯上的规则, 就是存心让他们挤, 哪怕看见尸体也不会停下, 如果不是小白, 这里的事故就大发了。】
【确实, 一旦人群倾轧下来, 就是妥妥的惨剧，别的不说，每一层地势低的人就惨了，人流层层叠叠压下, 和泥石流没有区别, 甚至学生们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朋友就在自己身边慢慢停止呼吸，而下面来晚的学生只能看着楼梯堵塞无法前进，眼睁睁错过考试，绝望, 太绝望了。】
【优雅, 太优雅了, 这个计谋】
【？把前面的叉出去！】
【喂喂, 我们本来就是恶魔吧！】
【对吼，差点忘了我们是恶魔来着, 好险差点被小白感化了（擦汗】
现实中，专家团从唐墨白主动挤进楼梯人群开始就紧张的不行,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在看到唐墨白成功来到二楼, 开始救援疏松楼梯里的学生后, 一群人才猛地松了口气。
心绪随着屏幕内的唐墨白而激荡，已经不是什么偶尔的事了，而是十有八九，甚至在唐墨白变得越来越强后，基地里的人也没有变得习惯他的冒险，而是愈加感到担心。
大概是因为，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为其散发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蓝星的独苗苗，国家的宝藏，更是唐墨白这个人本身。
他们比谁都希望，他能从副本里安全归来。
在勉强疏通了眼前的楼梯后，唐墨白没有一刻停留，先是朝停留在一楼楼梯口的无眼以及德维尔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同还没走上楼梯的学生解释下规则，随后就准备先去其他三个楼梯的位置。
“等、等等！”
他才刚跑出两步，后面就有学生连忙睁开眼叫住他。
“那个、老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唐墨白回过头：“各自找考场吧，不要再推挤在楼梯里，小心其他发生的事故。”
闻言，该学生脸上却依旧充斥着深深的不安和迷茫，欲言又止。
食堂和楼梯，接连两次出现意外，再加上从刚才脱离楼梯，却没有受到污染，某些敏锐的学生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在感到不安的时候，下意识想要寻求作为‘老师’的唐墨白的帮助。
不只是他，已经从楼梯脱困的学生中，也有不少若有若无望向这边。
唐墨白想了想：“你们可以跟在我身后，我们去看看其他楼道情况，可能需要你们一起救人，当然，这要看你们考场位置，如果离得远就自己把握时间。”
“没事，我不害怕。”
“老师你会把我们带到考场对吧？”
“顺路的话。”唐墨白并不否认。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率先开口的男生立刻道。
唐墨白点点头，转身朝另外的楼梯口跑去，几个学生也随即跟上。
不过他们这一举动也好似造成了某种从众效应，刚脱离楼梯，恐惧未散，还处于迷茫状态的羔羊们下意识跟在了黑色制服的唐墨白身后，原本开口的只有几个人，到后面却有几十个不止，甚至从其他楼层下来的学生看了看人流，也跟在身后。
唐墨白听到脚步声好像有点多，回过头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吓了一跳：“你们跟那么多人做什么？不用去找考场吗？”
学生群体停下片刻，数双眼睛落在唐墨白身上，带着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依赖和亲近，声音嘈杂起来。
“我的考场好像是这个方向。”
“对对，我的也是。”
“啊，我不是，我的应该是三楼东边。但是我现在不敢一个人过去。”
“我、我也有点不敢再上楼梯”
很显然，经过刚才的事故，小羊们心中都充满了不安，而拉他们出来的唐墨白成为了唯一的主心骨，明明距离考场也不远了，却不敢独自前去，一个劲朝唐墨白咩咩叫喊着。
时间不多，唐墨白也没办法挨个劝阻安慰，只能板起脸说：“那你们路过考场后就立刻进去，不要耽误时间，跟在我后面时我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推挤，保持安静，每个人都隔开点距离，明白吗？”
见后面大多数人点头，唐墨白也不再耽搁时间，加快脚步从二楼走廊快步走向最近的楼梯口，身后的学生也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
【不是，真成领头的了hhhh】
【莫名有种羊群放牧的感觉，幻视小白是领头羊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小白警惕得眼珠子乱转，耳朵都要竖起来的感觉，真的好像！】
弹幕将唐墨白此刻的状态形容得活灵活现，由于身后跟了那么多学生，唐墨白走路的时候也会警惕周围，尤其是警惕走廊上的规则，谨防撒旦注意到他后面那么多人，又给他找事。
但古怪的是，走廊规则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动，依旧是原本白天的样子，不知道是撒旦来不及修改，还是文具的墨水已经用完了。
毕竟当初修改学校规则就导致其中一支笔的墨水在飞快下降了，真用完了似乎也不稀奇，要真是这样，唐墨白得乐开花。
没有额外的干扰，唐墨白在一分钟内就来到最近的楼梯口，果不其然这里也堆满了人群，他立刻指挥着身后的学生将人拉出来，有了帮手，这一次人群疏通得更顺利了。
这时，得救的学生群里突然有人盯着他的脸良久，突然低声叫他的名字：“唐墨白？”
唐墨白闻言看过去，发现是他们班上的副班长，还有之前被他救下的兰雯。
他们也是刚从拥挤的楼梯里被拉出来的一员，此刻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墨白，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还是同学的唐墨白，摇身一变就成了老师。
黑发琥珀色眼眸的少年悄悄竖起食指：
“嘘。”
眉眼弯弯，笑得无奈又狡黠。
其他人还想问什么，却被副班长阻止，他沉默地看着唐墨白，低声说：“老师，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唐墨白想了想：“那麻烦你们，尽量去帮助其他找不到考场的同学。”
副班长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在确定这里的楼梯同样疏通后，唐墨白重复和上次一样的步骤，通知守在楼梯口的恶魔告诉其他学生规则的事，然后又带着一大票人奔向下一个楼梯间。
走廊上的人群浩浩荡荡，却不喧哗，快速地通过身边的每一个教室，不时有学生脱离队伍进入各自考场，但又在唐墨白去疏通新的楼梯口时，再度有一批学生跟上。
橙色校服的羊群增增减减，唯独领头的黑羊未曾变过。
或许他自己没有察觉，但是从远处看，唐墨白赫然已经成为羊群的旗帜，他们的中心所在。
正用望远镜观察这一幕的调查员放下望远镜，绷紧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唐墨白这个名字，也正式深深印入他们心中。
最后一个楼梯口尤其危险，唐墨白赶到的时候，发现一楼已经出现了踩踏现象，后半层的学生被人潮压在底下动弹不得，好几人已经出现窒息的症状，楼梯里充斥学生无力绝望的啜泣。
顾不上思考，唐墨白立刻命令后面跟着的同学开始拉人上来。
好在，虽然出现了十几名名伤者，但是还没有出现有人窒息死，最严重的是三名不幸骨折的同学，被救上来后抱着唐墨白的手臂哭得不行。
“我好痛，胸口好痛呜呜呜我是不是骨折了？那我还能参加终考吗？”
“放开我，我自己走，我能走的，我不要躺在这里，考试快开始了！我都为此努力了十几年了！”
两名男生，一名女生的精神都很崩溃，甚至□□上的痛苦还只是其次。
开考前伤病，无疑是最令人痛苦不堪的事，唐墨白无奈地弯腰低声安慰他们，不动声色从装备栏里取出提前掺了治愈药剂的清水：“冷静点，也许没那么严重，别哭脱水了，来，喝点水休息一会。”
三人被唐墨白哄着喝了点水，几分钟后奇迹般的感觉自己胸口没那么痛了。
“咦？好像真的好了一点”
“是吧，”唐墨白笑道，“都说了可能是你们太紧张的错觉，现在没事了就能继续考试了，别急啊。”
“谢谢老师”骨折的有一名是身材壮硕的男生，多亏他的体格，在被压在最下面的时候勉强支撑了下来没有被一下挤爆，当下激动得直接抱住唐墨白，“老师您真好，您是带哪个班的？叫什么？等我考完试再好好感谢你，我、我给您写感谢信。”
“那等你考完试再说吧，现在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噢噢！”
距离8点已经不剩几分钟，着急考试的学生也逐渐离去，原本跟在唐墨白身后的队伍也只剩下五六只，在唐墨白的催促下也纷纷去寻找自己的考场。
“我们也快走吧。”后面跟上来的德维尔说，见唐墨白还站在原地不动，疑惑道，“现在外面已经基本没有学生落下了才对。”
“嗯，我知道。”唐墨白挠挠头，“但是总感觉后面半程顺利到有点奇怪。”
“我本来以为最后一站绝对会出问题来着，时机太好了。”
最后一个楼梯口，唐墨白唤作如果自己是撒旦，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的。
他救人的时候全程情绪紧绷，已然做好了会被撒旦打断的准备，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现在所有学生都已经回到各自考场，考场内还有其他老师在守望，可以说，最好的污染学生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哪怕考场有考场规则，但和唐墨白他们在a1楼经历过的厕所事件一样，区域规则和区域规则之间不一定是联通的，也就是说撒旦除非一个考场一个考场的搞事，不然不可能一口气污染全部。
显然，一个个考场的篡改规则性价比太低，文具墨水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那么为什么撒旦不出手？
走廊上已经没有学生，德维尔说：“不管怎样，我们先去考场。”
“嗯。”
唐墨白应下来，刚要跟德维尔离开，却发现前面考场后门有个人在朝他们招手。
无眼？
唐墨白一愣，和德维尔对视一眼。
“你还不进考场？在这里等着做什么？”
“当然是在等你们，”无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唐墨白，眼底隐隐有些纠结，似乎在犹豫什么。
“停！”唐墨白很干脆地伸出手，直言不讳，“我只给你10秒钟时间，不然就算你要拖延时间导致我两迟到了啊，10、9”
无眼嘴角抽搐：“我看见了未来，算了，就当还你之前的人情吧，记得看手表！”
说罢，他不再理会唐墨白，转身从前门走进自己的考场，唐墨白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瞳孔微微放大，叫德维尔同样过来看。
而这边，无眼经过一轮检查后进入考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卓虎同样在这个考场考试，看见无眼回来，忍不住低头扣起手表。
卓虎：你真的告诉他们了？
无眼：嗯。
卓虎：老大估计会生气吧
无眼：没事，这是机会，但同样是危机，九死一生。
在用自己的能力看到未来后，无眼已经对弄到血瓶不指望了，因为这一次是哪怕能看到未来也无法改变结局的局面。
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一把，撺掇唐墨白入局，只要他死在这个副本，还是他们翠玉会赚了。
而且从他看到的画面来说几率很大。
严老师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钟，分针已经走过八点零四分，随即站在讲台就要打开试卷袋。
这时，教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墨白和德维尔在秒针即将走过12的极限点，踩在考场的门框边缘。
“报、报告！”
两人气喘吁吁、动作统一地看向时钟，随后又看向讲台上熟悉的班主任。
此刻，严老师的眼神也落在了他们身上，先是在快速略过德维尔，随后落在唐墨白的衣服上。
考场内，之前被唐墨白帮助过的学生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等？什么情况？
哈哈一定是这位好心老师特意送德维尔过来对吧？不是他自己要考对吧？
严老师沉默地直视着唐墨白，似乎在斟酌如何处理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墨白的心也禁不住砰砰直跳，沉默不语。
他知道一旦进入考场，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找李硕重新伪装，也不知道不参加终考会有什么下场，只能硬着头皮进入考场。
【完了完了，这下暴露了】
【当着老师的面伪装成老师，还被班主任当场抓获（惊呆）】
【谁能想到正好这个考场是熟人监考。】
【其实不是熟人也不可能吧，要参加终考只能坐回座位上，你一个老师进去考像话吗！】
【小白不会要被制裁了吧！（瑟瑟发抖）】
唐墨白也觉得自己要被制裁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直接跑？反正班主任也不可能追上
就在唐墨白胡思乱想之际，严老师平静地说：“还愣着做什么？不快点进来？”
唐墨白和德维尔一愣，在一旁负责检验电子仪器的老师也愣住了，迟疑地看向唐墨白：“要让他也进来吗？”
“哪条规则说考生不能是老师？”严老师反问，“你的准考证呢？”
唐墨白回过神：“带了！”
他立刻拿出来给门口的老师检查，老师犹豫着看了一眼作为主考官的严老师，见她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能给他们检查过后，放人进去了。
眼见唐墨白真的坐在了其中一个考位上，在场所有考生瞪大了眼睛。
等等，所以说这位老师真的是？
“不要抬头东张西望！”严老师沉声说，“还是希望我给你们判作弊？”
闻言，其他考生立刻收敛内心想法，一个个低头伏案，等待试卷分发。
随着讲台上撕拉一声，解封试卷袋，之后就是正常考试流程，试卷由严老师发放。
随着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考场立刻响起一片铅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唐墨白不急着写试卷，白纸黑字的试卷被不停翻转检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错漏。
试卷上也没有被做手脚。
“很意外？”
这时，巡考老师突然走到了唐墨白旁边，仿佛从唐墨白的动作中读取了他在想什么一样，低低的嗓音分外熟悉。
唐墨白的动作一僵，差点没忍住抬起头，但在最后一步强行停住，视线放在巡查老师的胸口往下。
“想知道考试分明已经开始了，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
巡查老师向考生搭话的行为已经违反考场秩序，但是考场内其他学生没有一个人发出异议，甚至连讲台上的严老师也没有。
“唐墨白，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终考的真相？”撒旦摇摇头，“如果是这样，那我真为你感到可悲。你是不是以为终考的日期是我篡改的？”
难道不是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唐墨白的眼神很显然这么觉得。
撒旦浅笑着摇头：“那可真遗憾，看来你们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这所学校的所有真相。你不是去过档案室吗？应该已经发现日期的不对劲了吧。”
闻言，唐墨白脑海中闪过了档案室的柜子。
在档案室的时候，唐墨白就觉得奇怪了，因为从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的档案会注销，也就是说学生档案应该顶多只有1695到1698年的，而1693年的却依然存在，而且数量不少，也就是说这所学校近5年没有人从这里毕业。
学校本应该是流动的区域，总会有一批新的学生进入学校，也总会有一批学生从这里毕业、升学，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终考在正常进行，没有复读班级，但却没有毕业的学生，而且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这不奇怪吗？
只不过当时突然被撒旦突袭，唐墨白没有就这个问题深思下去，而此刻，撒旦主动揭晓了真相。
“因为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多读了两年。在这一届高三的认知里，他们始终没有进行过终考。”
学生守则3、学生必须参加终考，考出好成绩，回报父母。
考出好成绩。
谁能保证，哪怕平日里努力复习了，就一定能考出好成绩？更何况终考还有那么多意外可能发生，忘记准考证、受伤、生病，甚至就是单纯的发挥不好。要所有人都考出好成绩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能考很多次、很多次。
撒旦居高临下俯视教室内奋笔疾书的所有学生：“我早就说过，他们是被献上的羔羊，早已被驯化完毕，而终考就是一场彻底的同化洗脑的手段，你以为的终考日期提前可不是我做的，而是这所学校，在察觉到我即将不可控后主动进行的。”
“它要将这一切重新大洗牌。”
【大洗牌？什么意思？】
【话说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好像食堂的时候也是他吧。】
【嘶，难道他就是针对学校的污染？幕后黑手？】
唐墨白的呼吸明显加重了。
随着沙沙的做题声，巨大的心理压力堆积在所有学生心间，负面的、黑色漩涡开始萦绕在考场之上，最终被考场上悬挂的时钟所吸收。
整个学校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所有规则在细微地震颤，而学生们依旧没有抬起头，全身心都好似被眼前的试卷牢牢吸引，在规则束缚下，唐墨白被迫坐在位置上，没有办法做出一丝一毫的反抗。
撒旦嘴角牵出一抹诡谲的笑：“唐墨白，我期待你主动追寻我的那一天。”
在第一场考试结束的那一刻，时钟不再向前进。
分针、时针开始往后退，天上的太阳也开始原地返回，落下、又升起，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
滴答、滴答、滴答
教室内，原本终考仅剩一天的倒计时重新开始反转。
距离终考仅剩。
10天。
【📢作者有话说】
咳咳。不会真的重新来啦放心。
30红包
第145章 ☪ 时不我待（37）一更
◎虚假的记忆◎
“叮铃铃”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彻整个宿舍区, 唐墨白迷茫地睁开眼睛。
几、几点了
他半阖着眼，艰难地在被窝里蠕动，随后拿起旁边的手表瞟了眼。
6点好, 等音乐停还能再睡5分钟。
唐墨白再度安详地闭上眼, 他感觉自己才眯了一下下, 隔壁床位就传来有人起床的响声, 唐墨白的枕头被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拍！
“起床了！五分钟过了！”
唐墨白猛地睁开眼, 瞅了一眼手表, 抗议：“才过两分钟！还能再睡三分钟。”
言无真无语地白他一眼，下床去洗漱，赛特早已经一板一眼地下床穿戴整齐，将拉链拉到最上面。
“今天最后一次模拟考出结果, 老严肯定会在早读的时候说这事, 你大可以试试踩点到。”
唐墨白哀怨地掀开眼皮，磨磨蹭蹭下床，然后以最快速度敷衍地刷牙，拍了一把水到脸上就算是洗脸, 被言无真嫌弃地按在洗手台上重洗。
等一切搞完后, 三人组走出宿舍, 还硬是要走一排, 硬生生把走廊道给挡住了，走出了一种嚣张跋扈的感觉。
言无真：“今天就发试卷, 我倒要看看你嘴硬的语文能得多少分，都说了阅读理解你实在理解不了就背模版、背模版！你写满了好歹会给你一两分。”
赛特不太赞同：“都是完全不一样的题, 怎么可能都用一样的答案, 再说阅读理解不是根据每个人理解不同来的吗, 我写的哪里不行了？”
“哪里都不行, 题目最后一道，为什么鱼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是要你结合全文理解，不是让你把它的视网膜生物结构和环境光线分析数据给写上去！”言无真和赛特对答案的时候都要气笑过去了，“文科题只要掌握出题人的思路和考察点就很简单能拿满分，我不是都已经把出题人的个人情报资料给你了吗？”
赛特小声哔哔：“可是鱼的眼睛会闪光就是基于它们的视网膜后有一层特殊的照膜结构，可以将透过视网膜的部分光线重新反射回视网膜上”
他的声音在言无真‘友善’的注视下越来越小，默默转移话题：“我们还是来聊聊数学吧我看你好像把最后一题的卷面都写满了。”
“对，”言无真强自镇定，“你说写上正确公式也能拿个一分，我就把所有公式都写上去了。”
赛特：“那应该拿不了分的。”
“那谁知道要用哪个公式啊？”
“这类型的题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上次模拟考最后一题和这一次的是一样的题型和公式。”
言无真：“？”
两人跟在唐墨白后面吵一路，才突然发现唐墨白好像有点太沉默了，言无真拍了他肩膀一下：“发什么呆？在思考等会吃包子还是米粉？”
唐墨白回过神：“包子吧，上次我吃米粉刚下第一节课就窜了。”
“谁让你大早上吃那么多。”言无真无情嘲笑。
他们来的时间不早，食堂里已经排了长长一队，但三人不着急排队，反而站在两个窗口队尾开始观察。
赛特率先做出选择，唐墨白笃定地选择跟赛特站一队。
唐墨白：“这一次速度算准了吧？”
赛特：“没问题，我重新调整了公式，很明显在一分钟内这个队列速度更快，我们应该在三分钟后就能点单。”
三分钟后。
赛特和唐墨白呆滞地看着隔壁队列的言无真开始点单，言无真点完所有人份，扭头勾起嘴角：“算上这次，10胜了，学生卡。”
唐墨白耻辱地把自己的卡递给他，嘟囔着类似‘下次肯定是我们赢’，‘这次就差一点了前面的煞笔居然点了一个宿舍的份’之类的败犬发言。
言无真才不管他，按照赌约，为了节约时间，谁先排到谁点一个宿舍的份，但是负责点的人免单，输的人刷卡付钱，而很显然，至今为止已经10胜5负了，每次言无真选择的都是最快排号的一个。
三人提着包子豆浆在路上边吃边走，到教学楼后一顿简单的早餐也吃完了，包子的袋子和豆浆杯顺手丢在教学楼垃圾桶里，上楼梯进入教室。
“喔，早啊学委。”在班级门口拿着扫把扫地的大个子卓虎抬起头瓮声瓮气道。
“早，班长。”
“早上好小白，还你作业。”兰雯从后面拍了一下唐墨白的肩膀，把作业本提给他。
唐墨白：“行你抄的时候改了对吧？”
“嘻嘻，当然了，这次谢了学委，下次请你喝豆浆。”兰雯双手合十道。
就门口到座位的一小段路，至少五六个人和唐墨白打招呼，言无真和赛特早就回各自座位上了，等唐墨白终于闲聊完回到位置坐上，言无真随口调侃他：“回来了，大忙人。”
唐墨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比较热情。”
言无真还想多说两句，这时班级外响起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仿佛某种信号，原本还在班级里到处乱逛的男生女生立刻坐回原位，拿着一沓试卷的班主任快步走上讲台。
“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这一次我们班的成绩还算不错，”严老师脸上罕见地带上了微笑，双手撑着讲台鼓励道，“还有10终考了，大家紧一紧皮，再撑过这10天就轻松了，最后冲刺阶段，不要大意，但也不用太过紧张，你们现在成绩已经提高很多了。”
终考。
10天的倒计时明晃晃写在黑板上，不知怎么的，却令班上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立刻结冰似的冻住，所有人低下头。
严老师对台下的气氛熟视无睹，微笑着道：“我按成绩高低叫人来拿，唐墨白。”
唐墨白抬起头，迎上班主任的笑脸。
“这次考的很不错，全年级第一，理科分数提高得很快，我就说你可以的，大家都要向唐墨白同学学习。”
台下响起阵阵掌声，还有几个人的大喊牛逼的起哄，气氛稍微回暖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唐墨白起身去拿了自己的试卷，回来后有些恍惚地看着试卷上的分数。
严老师又点了几个名字，这一次脸上带了点无语：“言无真和赛特，你们两个一个数学一个语文如果能给对方分点，我就不用为你们的未来操心了。”
一般而言班里一个偏科战神就足够班主任头疼，结果一个班里竟然出了两个卧龙凤雏，还偏得极其离谱。
言无真全文，赛特全理，其他科目全都是可以竞争单科第一级别，偏偏数学/语文死活拿不到及格分，如果两人的科目分数能互换，现在年级第一竞争可就激烈了。
言无真和赛特起身去拿试卷，其他科目还好，到了数学/语文，上面明晃晃的不及格分数直接严重拉低平均分。
言无真盯着数学卷上的60分耿耿于怀，偏过头一看，发现唐墨白也在盯着自己的试卷沉默不语。
“怎么了？我们的大学霸还不满意自己的分数？”言无真挑眉，“全国名校随便你挑了吧，还是说你要申请国外的学校？”
“啊？不是”唐墨白回过神，“我只是有点奇怪我以前理科成绩有那么好吗？”
“你在跟我炫耀你进步大吗？”
“不是不是，是真的，我”唐墨白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盯着试卷低喃，“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考过一次了。”
“什么？”
“高终考？”
“嗤，我也做过这样的美梦，”言无真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果醒来发现那只是梦，结果就是，我们还有10天才考，醒醒吧，人总得面对现实。”
唐墨白盯着面前的试卷，发出一声叹息：“也是。”
【不啊！你们真的考过了！小白看看这里！】
【看这里！小白！你们是恶魔，失乐园的恶魔，这里是副本，不是你们原本的世界！醒醒啊！】
【真的看不见诶，我跑了所有直播间了，所有恶魔都看不见】
【这不是和最开始一样了吗？！】
【就是和最开始一样，估计和那个神秘人说的相符，终考是学校终极洗脑手段，完全被同化了，现在所有恶魔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他们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啊那不是完了吗，这下连直播间、装备栏都看不见了，连退出副本的意识都没有，等等，那规则怎么办？】
【你有看见他们违反规则吗？既然被规则同化了，就已经在潜意识里遵守规则了啊。】
【这就是诡异类副本可怖的地方。】
【难怪那个调查员以及大恶魔之前都栽了，真的以为自己是学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那这也太难了，连德维尔这个级别的恶魔都摆脱不掉同化，那要怎么才能回想起来啊！】
现实里，专家团的房间已经乱做一团，会议室里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所有值班的人全部被叫起来开会，商量策略，但所有人心中都笼罩着阴云。
如果连弹幕都看不到，就意味着他们彻底与唐墨白断绝了联系。
该怎么样，才能帮助一个无法收到帮助的人？
如果唐墨白迟迟无法在副本里醒来，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直播间弹幕再度被烟花吞没，智能管家不知何时再度出现在直播间中，试图用之前吸引唐墨白注意的办法。
弹幕幡然醒悟。
【对哦弹幕！】
【如果唐墨白能看见直播间的话，说不定能摆脱同化。】
【各位，打赏走一波！】
接连的打赏狂潮在直播间上演，唐墨白的直播排名在危机地狱蹭蹭上涨，疯狂的礼物潮引来了更多观众注意。
【咦？这个直播间在做什么？主播学生生活？】
【为什么你们打赏那么多啊，这个主播做了什么？】
在危机地狱恶魔的不解与震撼中，打赏积分越堆积越多，接连上了好几个人气榜单，本就因为与翠玉会正面硬刚而闻名危机地狱的扶光再度出现在了所有危机恶魔眼前。
只不过上一次让恶魔们见识到的是扶光的潜力，而这一次则是团结与忠诚？
难以置信这两个词语会与失乐园恶魔们划上等号，但如果有心的恶魔对比一下唐墨白和其他恶魔的直播间，就会发现在相同数据下，唐墨白直播间的观众粘性相当高。
像类似主播遇到危机，观众主动救援的情况，除非是公会内部人员，否则路人观众很少会去做，毕竟恶魔们的积分都是自己出生入死换来的，但偏偏在唐墨白的直播间里这种现象已经不止出现一次。
因为主播表现出色而打赏倒是不少见，但因为落入低谷为了救援而打赏，就有点叫人啧啧称奇了。
至少现在，哪怕是无眼他们，也都没有因为同化而被观众打赏，翠玉会自己人都在观察情况。
但可惜，上次有效的手段，在更强力的同化下已然无效，唐墨白看不见这一幕，他轻轻蹙着眉头盯着试卷不语，想要找到那种奇妙的怪异感的来源。
“还是你在担心未来？”言无真随口问。
这个时间段，如果不是挂心成绩，那就是只能是未来了。
“未来”唐墨白低喃，“可能是未来吧，你们未来想要去做什么？”
言无真：“我？首先要去一所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大学，进金融、法律或者财务类专业。”
唐墨白毫不意外，甚至总有种未来哪天会在华o街或者提o桥之类的地方再度见到言无真的感觉。
赛特：“我想学人工智能或者医学，学校还没决定。但可能会去靠东北的地方，听说他们有特色大澡堂。”
唐墨白：“希望有一天是在大厂新闻发布会而不是社会新闻栏目上看到你们，尤其是赛特，你在以猥亵罪名被起诉的时候请千万不要说我们是好朋友，求求你了。”
赛特不置可否：“那你呢？”
唐墨白一愣。
“你未来想去做什么？”
他未来要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唐墨白一直思考到了下早读，都没有得到答案。
七点过后，夏天的太阳已经完全从东边攀升而起，天空逐渐从深蓝变成浅蓝，阳光突破了云层洒向大地，从教室外面看，蓝天白云，哪里都是金灿灿一片。
唐墨白把下巴搁在桌面上，嗅着书本墨香，眼神放空地落在教室窗外的风景上。
其他人都有目标了啊
本来只是随口提问，但在得到小伙伴们果断回应后，反而自己陷入焦虑的情绪中，连早上那轻微一点恍惚都被驱散了。
他对未来没有任何目标，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做的事情。
学习，也只是因为必须要去学习而已。
“唐墨白？”
卓虎拍了拍他的桌面：“老班叫你下课去找他。”
“噢。”唐墨白站起身，离开教室，严老师果然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看见他后随口问，“给德维尔同学的补习进行得怎么样了？”
“额挺好的。”
“那就好，”严老师的眼神肉眼可见变得柔和了，“辛苦了，也是该结束了，你应该更专注于自己的学业，这10天就不用再继续了吧。”
“不！”唐墨白脱口而出，在注意到严老师露出疑惑后连忙找补，“只剩下最后10天了，我想好好做完这件事，而且给他复习也顺便给自己复习了。”
“好吧，如果你觉得不打扰的话。”
很快，上午的课结束，言无真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吧，去食堂。”
“你们去吧，”唐墨白收拾了下课本，“我等会晚点回宿舍。”
言无真伸懒腰的动作顿了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打量唐墨白，唐墨白硬着头皮：“是那个正常的补课。”
“豁，正常地补课啊。”言无真冷笑，也懒得拆穿他，“你们别被发现就行。”
“都说了是正常补课！”唐墨白唾弃言无真想太多，转身收拾好东西就鬼鬼祟祟去到一楼角落里的空教室。
里面已经有人影恭候多时。
唐墨白推门进来，听到声响，那人朝门口的方向转过头。
半长的黑发披散道肩膀的位置，五官深邃立体，犹如红宝石般镶嵌其中，睫毛天生卷而翘，在背光的角度，仿佛每一根睫毛上都跃动着光点。
常有女生在身后悄悄讨论德维尔是哪个国家的混血儿，相貌完美踩在国内的审美点上，还有人笑着说，他的鼻梁高到想要在上面滑滑梯，最好用手指丈量下弧度。
“好慢啊。”德维尔低声抱怨道。
“抱歉。”唐墨白收回视线，尴尬摸了下鼻子，快步走到德维尔前面的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那我们开始复习？”
“复什么习啊？你又不是真的来给我复习。”德维尔倾身向前，犹如精准捕猎的猛兽，逮住了唐墨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捻弄，“大半天没看见你，你就不想我？”
唐墨白脸有点热，咳了一声：“谁叫你不来教室上课。”
“都最后十天了，上什么课，而且有的是人不想我来教室。”德维尔轻哼一声，突然弯下腰，将唐墨白的手指凑近了自己的脸，“还是说，你想我了？”
“没有、完全没有！”
“嗤，说谎，”德维尔抬起眼皮瞅唐墨白的反应，满意地发现唐墨白耳根红了，故意用鼻梁去蹭唐墨白的手指，“之前不是一直在看吗？我以为那是你想摸的意思。”
“！”想摸，但有贼心没贼胆的唐墨白直接闹了个大红脸，闪电似的抽回手。
“没、没有，完全没有”
“有人说过吗？你说谎真的很烂。”
“言无真说过，”唐墨白尴尬地咳嗽一声，嘟囔，“怪不得我总觉得言无真已经看穿了我两的关系真是，到底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啊。”
当初他们接触的时候，明明还两看生厌来着。
德维尔每次考试基本排名靠后，因此严老师找来了常年年级靠前的唐墨白，和他商量能否在平日里和德维尔组学习小组，照看下他学习情况，当然这完全看自愿，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愿意和德维尔组队，他是班级里落单的那个，原本严老师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未曾想唐墨白答应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德维尔漫不经心，连唐墨白的名字都没记住，一直在看时间，在等晚自习结束，而唐墨白只用了一句话，就令他不得不正眼看他。
“你是故意的，对吧？故意每科都控制在及格线上下。”唐墨白说，“你在看不起谁？”
唐墨白短暂从回忆中抽身，或者说不得不抽身，因为德维尔不知何时从对面坐到了他旁边，手还不安分地搭在他腰上。
夏季的校服很短，现在的少年人又发育得快，两年前订的校服已经有点短了，抬下手就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肢，又烫又热的掌心就正好贴在腰窝上。
“你干嘛？”唐墨白别扭地往右边躲，那手心却贴得越来越紧，德维尔委屈地说，“那么久不见，我和男朋友贴一下怎么了？”
【？？男朋友？】
【什么？已经彻底是男朋友了？】
从德维尔再度出场后，原本因为唐墨白对打赏没有反应而逐渐消失的弹幕又开始了新一轮爆发。
【这不可能啊，这不符合常理，既然他们已经被学校规则同化了，为什么还保持着男朋友关系？这也是一种规则违反啊！按理说学校不应该洗脑出一个个三好学生吗？】
【难道是为了合理化记忆？各位想想，所有恶魔都已经把自己当学生了，那么记忆肯定是会被修改，学校应该会灌输一套符合他们性格逻辑的虚假记忆，如果和现实差太多，肯定会引起反抗。】
【有道理，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就违反了规则吗？那么只要继续互动说不定会摆脱同化，毕竟遵守规则被同化，违反应该就是清醒。】
【！第一次那么渴望看到小情侣贴贴。】
【快贴！快给老子贴！】
【好家伙，第一次看到比主播还着急的弹幕，你们没事吧？太沉浸了吧？】
在弹幕疯狂叫嚣的时候，唐墨白失笑着，去推德维尔的胸口：“诶，别乱动，痒死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德维尔不情愿地拿开手，引起一阵弹幕的哀嚎。
“你有想过你未来去做什么吗？”
“嗯”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德维尔的眉心略微拧起，随后舒缓，眉眼一扬，“当然有，去经商，成为大人物。”
唐墨白失笑：“你就那么笃定能获得成功？”
“当然，”德维尔勾起唇角，“在一个行业取得成功只需要把99%的人踩在脚下，从这一点来说我已经成功了三年。”
他猩红的眼睛紧盯着唐墨白：“毕竟只有一个人看穿了我的伪装，其余人都不过是蠢货，不是吗？”
“如果你没有目标的话，也跟我一起来吧，我们可以一起创业，一起走上巅峰，我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听上去只是随口的邀请，但唐墨白却知道，德维尔是认真的，只要自己点一下头，这个人就会认真将自己纳入他的未来版图中，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傲慢又目中无人，学校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校霸、混混，但其实他也不屑与那些人为伍，只是因为正常考试太没难度，就故意控分，还坚持了整整三年。
智慧、执行力他都不缺，肉眼可见未来一片光明。
只要过了这10天，就如潜龙飞天。
只要过了终考
这时，德维尔摸着摸着，手突然摸到了有点咯的东西：“你裤兜里放着什么？”
唐墨白下意识将手伸进裤兜翻找，随后缓慢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片。
【希望图书馆分馆借记卡】
【借来的书籍请在： 1 天内归还，请勿弄丢书籍，否则后果自负。】
借记卡？他什么时候去图书馆借书了？嘶，不对，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还是和德维尔一起去的。
唐墨白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又翻了一面，背面还备注了最开始借书的日期，是四天前，也就是上次放假前。
“咱们图书馆一次借书的限制日期是多少天？”
“七天。”德维尔毫不犹豫回答。
“七天？”唐墨白疑惑，“可是为什么借记卡上只剩下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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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新京报动新闻严肃科普：高考语文草鱼的眼中，为啥会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第146章 ☪ 时不我待（38）一更+31w营养液加更
◎老婆可爱吗？副本送的◎
“借记卡？”
德维尔凑到唐墨白身边仔细看, 蹙了下眉头，同样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一张：“我好像也有。”
【借记卡！？】
【借记卡！对啊，差点忘记了这个支线！借记卡是唐墨白他们到这里第一天出现的, 当时还书日期还剩3天, 现在只剩一天等等, 时间不是回溯了吗？按理说现在借记卡日期应该同样剩3天啊。】
现实中, 专家团的分析组喃喃：“时间回溯现象仅发生在学校内？”
其他人看过来, 分析组成员连忙说：“你们还记得, 曾经整理出来的情报，规则分为区域规则和身份规则，区域规则作用范围仅在区域内，比如厕所、教室就是经典的区域规则, 那么学校呢？它很明显也是仅限于学校的规则怪谈啊！”
如果要用之前唐墨白总结出来的规则分类区分, 学校规则很明显同样是区域类规则，它的作用范围仅在学校，时间回溯不可能影响整个世界。
龚雯眼前一亮：“也就是说这不是真正的世界范围内时间回溯？也对，如果是真正的时间回溯, 那档案室不应该出现5年的学生档案。”
如果是区域范围内就说得通了, 外界的时间是正常流动的, 所以才会出现从外面入学的学生, 却没有从学校毕业的。
“再加上现在图书馆的借记卡问题，这个图书馆或许和超市一样, 是从外界另外一个区域怪谈接洽进来的，所以它不完全受学校规则的影响。”分析组成员语气明显激动起来, “这样以来, 图书馆里肯定有线索能让唐墨白发现日期上的不对劲！”
弹幕也有恶魔反应过来了, 虽然知道唐墨白看不见, 但还是激动地在直播间里发言。
【去图书馆！】
【去图书馆就有线索啊小白！】
【快去还书！】
唐墨白拿两张卡放在一起，基本上一模一样，连借书日期都是一样的，唯一的问题是
“那书呢？”唐墨白茫然，“我先前有去借过书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德维尔倒是有点印象，眼神不由得心虚地移开：“书在我这，嗯，我等会去还就行，帮你一起销掉。”
唐墨白看着他：“为什么一本书我们是一起借的，这不合理吧，而且日期也有问题，我一点都没有借过书的印象，你把书给我看看。”
“也许是图书馆弄错了，我等会去问问。”
“？”唐墨白眨了下眼，“书的内容是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不太想让我知道？”
德维尔更心虚了，目光看天看地，又看作业：“我们要不还是开始补课？”
唐墨白眯起眼，向德维尔摊开一只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德维尔只好把书包里用纸包起来的书递给唐墨白，一边还试图为自己狡辩：“我也不是想做什么，真的，就是好奇该怎么做。”
唐墨白打开纸包装，在看到书的封面的下一秒，啪地一下又合起来，脸蛋上浮现连片的红晕，不说话了。
【截到了！好家伙好黄暴。】
【喔，差点忘了这本是禁书，虽然被大佬封印了。现在应该没污染了，但是内容啧啧。】
【笑死我了，记忆合理化以后，就直接是小情侣想偷尝禁.果所以去借的？这也太合理了！】
“我其实也没看里面。”德维尔装作若无其事，抬起手想摸鼻子，又立起衣领扇风，“就是好奇真的。”
“嗯。”
唐墨白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告诉自己男高中生好奇这个再正常不过，他也看过类似的片子，虽然基本是从众看的男女的，不过也差不多，不就是男男方面的，就什么大不了的，都交男朋友了，看看了解一下不是很正常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唐墨白重新抬起头，却注意到德维尔在偷看自己，两人眼神对了个正着，唐墨白敏锐地注意到不知何时黑发红眸的少年后脖颈那块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水，黑色发丝黏连在后颈上。
“噗，你紧张什么？”唐墨白失笑。
“我哪有紧张，”德维尔摸了一下脖子，理直气壮地辩解，“天太热了。”
上午的课结束都正午了，正值一天最热的时期，但关键是他们教室里有空调的。
夏日微风幽幽吹过，窗外蝉鸣，少年的情愫躁动而炙热。
唐墨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度，差点又在脸上复燃了：“好像是有点热。”
“我们等会去还书？”
“嗯好。”
弹幕诡异地过了一片空白时间，随后，有弹幕幽幽飘过。
【啧，这也太纯爱了，引起不适。】
【我差点忘了小白还是个恋爱脑。】
【坏了，变小情侣谈恋爱了，失个忆直接从肮脏的金主爱情变成那么青涩，真的要磕上了（悲】
经过这段诡异的对话，唐墨白脑海中对日期的疑问都差点被直接压下去，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黄色废料，他不知道德维尔都是怎么想的，甚至都不敢细想他借这本书的目的是什么，一路上两人保持诡异的沉默。
一直到站在图书馆门口，唐墨白才勉强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恍惚说：“我记得图书馆好像有什么规则？但我好像有几条记不清了。”
“这学校别的没有，破规矩贼多。”德维尔不爽地咂舌，但还是告诉了唐墨白图书馆的规则。
图书馆规则：
1、图书馆内请保持安静。
2、所有从图书馆借的书请在7天内归还。
3、所有书籍都是有编号的，且无任何淫.秽、暴力、规则方面的书籍。
4、如果看到不属于图书馆的书籍，请通知图书管理员处理。
5、书籍归还在靠近门口的柜台完成，仅能归还属于图书馆的书。
“淫.秽？”唐墨白迷茫地低头看了一眼手头上的书，“这应该算是
淫.秽类的书籍吧？”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图书馆的规则说不存在这种书，但是德维尔却借了出来。
而且，他是真的没有任何从图书馆借书的记忆，为什么德维尔借的书，他的借记卡也有记录。
德维尔：“这就是学生偷偷塞进来的，为了防止被老师发现，因此不算在正常图书馆书籍里。”
唐墨白更茫然了：“那我们怎么还？”
“悄悄还就行，放在书架上，借记卡会自行消掉。”
唐墨白：？为什么，原理是什么？明明没有走前台流程？
看德维尔理所当然，像是在说什么常识，唐墨白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是他太沉迷于读书，没有关注外面科技水平的缘故吗？图书馆其实已经运用了什么黑科技？只要把书放在书架上就算还书了？那前台还书区的作用又是什么？
此刻，现实里观察到唐墨白眼底疑惑的心理学家默默松了口气，注意到异常就好，注意到异常人就会思考。
转而，她又在笔记上记录一条，德维尔原生世界疑似存在法术等非自然元素。
所以对于德维尔来说，存在诡异规则的学校算正常，但是对唐墨白这种来自纯科技世界观的人来说，这种不自然就像是平静的生活中被撑开的斑点，越来越醒目。
两人假装来借书的正常学生，面色如常地走进图书馆，德维尔明显比较熟悉这里，带唐墨白转了一圈外面的区域，外面是正常的书架，中间放了好几张长桌，这个点了还有不少学生逗留在这里废寝忘食地学习，图书馆内部唯二的声音就是纸笔的摩擦和书页翻过的声音。
除了进门前听说过的规则以外，唐墨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戒备心逐渐又放了下来，转而好奇地用气音问：“我们要去哪里还书啊？”
“最里面的区域，”德维尔用同款做坏事的气音低声道，“里面几个书架刷新这类书的几率更大，找到书架空缺的地方塞进去就行，但要注意别被图书管理员发现了，他经常在那附近看看有没有学生故意拿书来放。”
“万一被发现了呢？”唐墨白眨巴眼。
德维尔沉痛：“他就会通知班主任，然后班主任会在全年级面前通报批评我们拿了什么书”
艹，这和社死有什么区别！？
唐墨白一想到这本书的封面整个人都不好了，两个男的借这种书，那真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倒时候不仅公开出柜，违反校规，还要被全年级学生知道他们借了什么书，一想到这种结局，唐墨白宁愿一头撞墙上。
“我明白了，”他神色无比严肃，“绝对、绝对不能被发现。”
“我去放就行了，我们一个去放，一个打掩护，一般书架附近就一个图书管理员，你找个由头，最好是在其他地方发现了没有编号的书，然后叫管理员过去，一般这种事他处理起来也要个五分钟，趁这个时间我就能把书放进书架缝隙里。”
“如果没有缝隙呢？”
“一般是有的，只要那边有学生拿书去看，没有的话你等等也行。”德维尔说。
唐墨白心里微微一动：“还是我来放吧，你去叫管理员，我很少来图书馆，到时候被管理员看出破绽就不好了。”
“也行，”德维尔没有思考太多，本来就是一件小事，“那等我找到书去叫人，你再行动。”
两人商谈间已经来到最里面几个书架，如德维尔所言，穿着格纹衫的管理员在最后几个书架不远处来回巡查，锐利的鹰眼扫视每一个在书架附近逗留的学生。
德维尔已经把禁书交给唐墨白，自己转身离开，估计是去寻找没有编号的书，唐墨白假装是来看书的，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
管理员还没走，唐墨白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但管理员似乎对人的视线异常敏锐，唐墨白自以为做的很隐蔽了，但才看了几秒钟，管理员就精准地转过头看向唐墨白的方向，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禁书就在唐墨白怀里藏着，这一下小心脏不争气地噗通直跳，他没有做这种事的经验，差点就想拔腿就跑，但想也知道这样就太明显了，摆明了说自己有问题，强忍着站在原地。
“同学，需要帮忙吗？”管理员说着，锐利的眼神扫视唐墨白手头上的书籍，尤其是在编号部位。
“没、没事，”唐墨白心虚地翻开一页，“我先看看。”
管理员站在原地没走：“同学，劝告你一句，不管你在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什么，不要对不该好奇的事务产生好奇，你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我知道。”唐墨白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类似的话，早就听到耳朵起茧了。
管理员看出唐墨白的敷衍，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这时他胸前对讲器传来‘滴’的一声，似乎是某种信号，管理员只好离开这里。
是德维尔？
唐墨白心里一动，抓住了机会，走到里面那几排书架附近，连忙去找有空隙的地方。
德维尔说了只要有空隙就能直接放进去，但是不能硬塞，更不能直接放在正常立着的书上面，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破规矩，但某种直觉告诉唐墨白还是遵守比较好。
但问题是，现在没有书架是空的呀！
唐墨白迷茫地扫了好几圈，硬是没有看到那里有位置放，原本打算再等等，但这时说是迟那时快，唐墨白听见一个脚步声从远即近，再从书籍缝隙那抬头一看，发现是之前离开的管理员已经朝这里快步走来！
不对啊！德维尔不是说至少会拖住他五分钟吗？这才五秒钟不到吧！？
唐墨白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他都已经把禁书拿出来了包装纸给撕了，再回去的话好像有点太可疑了，慌神下，他下意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然后把禁书给放回去。
做完这件事后，管理员已经走到他这边，而且是有目的地走过来，眼神直勾勾盯着唐墨白手里这本书。
“”
唐墨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装模作样翻开几页，发现是类似日志体。这种内容也能出版吗？
不会他随手一拿，就拿到不存在编号的书吧？
管理员的眼神扫了唐墨白好几眼，随后转身又走了。
唐墨白是松了口气，但是直播间却清晰地看到全过程，他一开始抽出来的这本书原本是没有编号的，在管理员走近后，黑色墨水的编号才突然浮现。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令屏幕外的专家团提起了警惕，龚雯看着屏幕内这本书的内容，再联想到之前撒旦的话语，内心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唐墨白看不见弹幕，也就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在归还掉书后，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负担也彻底卸下，他心情放松下来，也有余裕看这本书写了什么。
[我叫祝盛辉，捡到这本日记的人，如果你认识我，请把这本日记从图书馆里带出来，交给一无所知的我，拜托了。]
[日记里的内容不是虚构，是真实发生的事，可能有点乱，但这是我、和我一样发现真相的同胞们一起努力找到的线索，请不要丢弃，更不要交给管理员，拜托了，素未谋面的同胞。]
[6月31日，我参加了终考，这是第二次了，或许还有第三次。]
[经过我和同伴们的记录，这个学校的时间一直在某个时间段循环，起点不完全一致，但终点一定一致终考，每次终考开始后不久，学校内的时间就会再度回溯，我们就会被再度同化，迷失原本的自己。]
[所以我写下了这本日记，第6次轮回里，屈阳同学发现图书馆的时间线独立于学校之外，可能是因为它并非原本学校建筑的原因，总之，这让我们有了记录下情报的手段，我将我们的日记散落在图书馆的不同角落里，当然是没有编号的，随时可能会被管理员发现、清理掉，因此后来者，你千万要小心管理员的视线。]
[外界不是我们料想的和平世界，而是和学校类似的地方，这一度让我们感到绝望，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想要从这里离开。]
[规则是危险的，规则却又是我们的武器。我们要学会辨别，盲从会成为羔羊，违背会被规则驱赶，掌握其中的度]
[但是，这不代表人就一定会成为规则的傀儡，是人赋予秩序以规则，是人决定了规则，没有学生就没有学校，所以那些污染才会盯上我们。]
[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尝试着违反规则，你会逐渐看见世界的真相，但是记住，不要被发现。]
唐墨白的眼睛缓缓睁大，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情报。
是幻想？还是现实？
在唐墨白看不到的地方，直播间的弹幕大爆发，全部都是欢呼雀跃。
【人品大爆发！直接找到了关键线索，应该就是之前那些红校服学生留下的吧！好耶！】
【喔喔喔喔！原本以为完蛋了，没想到那么快峰回路转！】
【好耶！这下起码应该知道学校的真相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突破了！】
不对、不对！
龚雯紧盯着屏幕，心情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愈发沉重。
‘我等着你主动来追寻我。’
峰回路转？不，并不是这样。
那是撒旦故意的。
现在唐墨白想起来的并不是失乐园的内容，而是这个副本的内容，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忘记了他们是来做任务，忘记了撒旦这个黑手的前提下，了解了目前学校的困局。
他现在的处境，与原本的祝盛辉，红校服们是一样的。
撒旦的目的，是主动引导唐墨白了解一层真相，然后把那套用在红校服身上的手段，用在唐墨白身上。
“怎么了？你已经放好书了吗？”德维尔这个时候从远处走过来，满脸懊恼，“我刚才还想找你来着，之前不是我去叫的管理员，而是我后面那个人，他好像是找不到书，我就知道事情不好，管理员提前回去了你在看什么？”
唐墨白回过神，连忙把日记拿给德维尔看。
怎料，德维尔皱眉翻阅几页后说：“学习累了的幻想？”
“不，我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德维尔一愣，主动贴近唐墨白，用手试探他的额头。
“我没有发烧，”唐墨白打开德维尔的手掌，“难道你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吗？”
“哪里奇怪？”德维尔反问。
“记忆之类的？”唐墨白迟疑地说，“比如说我们的很多记忆被动了手脚，其实上我们已经完成了终考，但是不记得了，还有很多，很多。”
“”德维尔问，“所以，你觉得我们的恋爱也是假的？”
“我没这么说，”唐墨白挠了挠头发，“但你不觉得确实某些地方连接不上吗，比如说我没有来图书馆借书的记忆，再比如我很多东西都记得很零散。”
“我不觉得，”德维尔深深皱着眉头，“起码在我的印象里，我们是如何相爱的，我记得很清楚，包括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
德维尔满脸笃定，眼里仿佛写着‘你就是我老婆’。
“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唐墨白拧着眉，并没有被说服。
德维尔盯着他，轻轻一叹，突然大步靠近，眨眼间突破了正常社交距离，唐墨白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却轻轻撞在书架上，被德维尔伸手按住后脑勺。
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
“那你要试试吗？”德维尔微微低下头，话中带上了几分沙哑，“我们的第一个吻，我记得就是在这种既隐蔽又开放的环境下。”
“等、等等，你真的要在这里？”唐墨白下意识环顾周围，却被德维尔用手指捏住下巴，他眼底似有些微怒气，在气唐墨白居然怀疑他们的关系，“不是说违反规则，会从同化中获得清醒吗？”
说到最后，泄出的些许话语消失在交.合的唇齿间。
唇肉微微下陷，被另一个人轻轻啄吻，被捻弄、挑逗，原本是一件享受且暧昧的事，但在几秒钟后，德维尔突然直起身，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头也不回撇下唐墨白离去。
唐墨白有些恍惚地捂住唇，原本完美的记忆被轻轻打碎了一个角，平静的校园日常生活中泄出些许诡谲。
日记里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他身后书架里，突然对面的人取下了一本书，露出小半张脸。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什么，但你也是觉醒的同伴吗？”那人带着惊喜的语气。
唐墨白下意识抬起头：“你也是？”
“是的。”撒旦轻笑起来，犹如锁定猎物般，视线牢牢锁定在唐墨白的身体，舔了舔唇角，“我同样也是清醒者让我告诉你一切吧。”
人类这种生物非常好操控，只要告诉他们为了真相与自由，他们就自愿献上脖颈的缰绳、灵魂，乃至于自己的一切。
比猪还要好骗。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德维尔生气于自己凭本事追的老婆，被老婆怀疑是副本送的。
遂猛亲一口证明
亲后发现，真的是副本送的，自闭了。
插画搞好啦！嘿嘿感兴趣的去看看吧，就在文案上面的粉色条条那里，抽完可以获得评论区头像目前是约了庸医小队合照（除人妻控），所有人的小鼻嘎（除人妻控），还有德维尔和唐墨白的双人图（人妻控狂喜（？））
好吧其实是因为约的时候伊曼纽尔还没入队，所以他不在大合照里，单独给他放了个人设图，等以后如果还加人再约hhhhhh
第147章 ☪ 时不我待（39）
◎理想主义者◎
撒旦拉着唐墨白的手向他倾诉了很多, 从发现学校不对劲的怀疑、对规则的恐惧，以及寻找线索过程中的痛苦。
不得不说，撒旦的表演实在绘声绘色, 如果不是专家团和弹幕已经预知了他不安好心, 还真的会被撒旦的表演骗过去。
因为唐墨白真的被骗过去了。
他脸上不住地动容, 紧拉着撒旦的手, 眼里闪着泪花：“你真不容易, 坚持到这个份上。”
“我没事, 只是这过程实在太痛苦了，就像是永远结束不了的噩梦，”撒旦苦笑，“你能想象吗？这样的压力, 这样的绝望, 终考的考试我们已经不知道考过多少次了。”
“能啊！我太能了！”唐墨白拳头都握紧了，就是一整个狠狠代入，“一想到还要不知考几次终考，我就想炸学校了！”
【唉, 小白。】
【虽然我知道他演技很精湛, 但是小白你也太容易被骗了。】
【真的假的扶光会长原来是那么天真的人设吗？这就上门推销保险。】
【什么叫失乐园第一傻白甜啊（点烟）】
撒旦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 这也太容易了。
当初在终考考场上, 撒旦并没有说谎，提前终考日期的确实不是他, 而是学校，但他原本也确实打算在终考考场前做最后的手脚。
改变主意, 是在目睹唐墨白成为‘领头羊’以后。
原本撒旦就对唐墨白的能力很感兴趣, 在这一遭后,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唐墨白对学生的影响力, 或许他本人对此没有认知，但在这个规则怪谈世界，人类与规则原本就处于一种相互依赖的寄生藤一般的关系。
怪谈狩猎人类，规则依赖人类，而学生群体更是对学校规则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能够影响他们的个体，自然价值也就更高。
再者，在注意到唐墨白破解楼梯困局后，撒旦就意识到就算再次出手也仅能收获四分之一甚至还不到的文具，实在是不符合最初期望，反正终考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越是轮回次数叠加，雪崩的也就越盛大。
撒旦低头注视唐墨白一无所知的脸，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夺取唐墨白的身体，再将所有学生扭曲成文具，这一切，他都会得到。
至于唐墨白会不会因为违反规则想起一切，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撒旦在利用终考规则坑德维尔后，就观察了他很久，大致能判断出想起一切得多困难，如果不是后面他的血触发了德维尔的记忆，估计他现在还记不起自己原本的身份。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唐墨白紧皱着眉头，“这样一来岂不是根本没有逃离学校的路吗？终考会重复，学校内时间循环，根本离不开这里。”
“所以，我们唯有一种离开的办法，”撒旦垂眸，一字一句地说，“扭曲规则、破坏学校！”
这就是唯一的解，撒旦现在还剩下一支文具的余量，但他根本不着急，这里的学生想要逃离，就只有自己能做到。
而唐墨白，也迟早会走上那些红校服学生的老路。
唐墨白的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不言，撒旦反问：“你刚才不是还说炸学校吗？”
“我那只是气话。”唐墨白叹了声，“让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那你最好快点想，”撒旦意味深长，“其他学生的精神也是有极限的。”
【这还想什么，确实只剩下这条路了啊。】
【确实，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说的是真话，终考这条规则太致命了，根本没有正常离开学校的渠道，除非是去找那个调查员组织。】
【那个调查员组织虽然可以偷渡几个学生出去，但不可能救所有人吧？】
【那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恶魔难道是救世主吗？】
【单单讨论这所学校所有学生的出路，确实只剩下了破坏学校规则这一条，不然就永远在学校循环，一直到像其他红校服学生那样崩坏为止，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不过恶魔不同吧，现在的困境是小白被规则同化，看，他现在都没看向弹幕，说明现在还是看不见直播间状态，现在所有真相都已经探索出来了，只要能打破同化，提交主线任务，恶魔们就能直接脱离副本。】
【那么该如何摆脱同化呢？】
【上次大佬摆脱同化是接触了墨水。】
【】
【好！死循环了！】
唐墨白确实需要好好想想，这位同学很好心，出现得也很及时，就在他刚对学校产生些许质疑的时候嗖的一下出现在面前，三五除二解除他的疑惑，一点也不谜语人，怪没有小说感的，看网上的故事会，这种情节不是应该主角公历经七弯八拐，冒上几次生死危机，才好不容易揭开真相吗？
太快了，没有实感。
再者，虽然上学时天天喊炸学校，做梦都是假期学校被炸第二学期悲惨居家，但真的要搞这一出，他心里还是怂的，觉得反正时间还长，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想到这，就果断先从图书馆离开，在午休开始前回到宿舍休息，结果心里想着事，一中午就没睡好，起来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言无真路过无语：“怎么？约会激动到睡都睡不着？啧，这个年纪你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过线吧？”
唐墨白脑子不清醒有点懵：“啊？”
言无真皱着眉拽着唐墨白的衣领往里看，暂时没看见什么可疑痕迹，心稍微放下：“我告诉你，都倒计时了，别搞得到时候发挥失常，要做你们考完再做。”
唐墨白花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言无真指什么，腾地一下闹个大红脸。
“没没没没做，其他事。”
“分手了？”言无真眉头皱得更紧。
“可能算？”唐墨白也不确定，在接吻后，他发觉了记忆中的一些破绽，比如虽然他记得和德维尔的初见，但是他们是怎么相爱的充满了假面感，可能对方也是。
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许不是情侣，德维尔突然从图书馆走，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言无真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难看：“这个关头无论是更进一步还是分手都tm神经病吧，那男的提出来的？”
唐墨白：“没。”
“你提出来的？”言无真的表情看上去，要是唐墨白真点头了，就恨不得把唐墨白按去洗手台，洗一洗他脑子里的水。
唐墨白唯唯诺诺：“也、也不算吧？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你现在就去和好。”言无真本来不想掺和小情侣谈个狗屁恋爱，但这情况，真分了，他担心唐墨白考试发挥失常。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吵架，就这样了，真吵起架来还能好？
唐墨白：“额等会，我想问你个问题。”
言无真：“什么？”
“你对终考怎么看？”
言无真：“我用眼睛看。”
“真的，我认真的。”
言无真啧了一声：“鱼跃龙门，求之不得。”
唐墨白又去问了赛特，赛特也给了类似的答案：“对很多人来说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平等的竞争，很好的制度。”
“你不觉得疲倦或者残酷吗？”
“那肯定，但如果是轻易能达成的目标，谁又会为之拼命努力呢？”说着，赛特脸上又出现些许迟疑。
“怎么了？”唐墨白连忙追问。
“但是，如果毕了业，就要和你们各奔东西了吧，”赛特垂下眼睫，拓下阴影间溢出淡淡地落寞，“那有点、不想”
唐墨白微微一怔，两人沉默以对，言无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上课要迟到了。”
唐墨白回过神，走出宿舍，紧了下颔，暂时把一点分离的悲伤抛在后脑。
为什么言无真和赛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负面情绪的样子。他脑子又乱起来，来到教室后，决定去找其他的目标。
“副班长。”唐墨白戳了戳前排的人。
副班长扭过头：“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完成什么任务吗？”
“没没，我就是想问问你，”唐墨白轻声说，但其实已经对撒旦说的不是很信任了，“你对终考”
他话卡在喉间，却怎么也无法吐出，眼睁睁看着副班长原本平静的神色刷地灰败下来，眼神发直，瞳孔都扩大了，吓得唐墨白立刻转移话题：“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慢慢来，慢慢来哈。”
副班长沉默，没有转回去，但也没继续说，只是莫名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沙哑着嗓音说：“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了，可能压力有点大，但是缓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唐墨白迟疑。
“嗯。”副班长艰难地笑，“毕竟老师都说了嘛，也就艰难这几年，上大学就好了，未来也肯定会更好的，也就这段时间，坚持过了就过了”
唐墨白静静听着，眉头却越皱越深，但是他没有打断副班长对未来的期许，他看得出来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重压之下的一种寄托。
但是这种状态很危险、非常危险
因为唐墨白知道外界并不是真的和谐美满，一帆风顺的，而现在很显然，他的精神状态已经走到悬崖边缘。
只需要有人轻轻推一把，绝望就会顷刻间泄洪而下。
终考不停循环，真的能将压力和疲倦也干净利落地清零吗？
唐墨白没有吭声，等副班长自己平静下来，又去找了其他人，得到的反应也大多相似。
和言无真和赛特不同，他们还没有踏上战场，但看起来好似已经精疲力尽了，只剩下燃烧过后的余灰。
哪怕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唐墨白也下意识觉得这情形不太妙。
【完了，学校内时间不是应该回溯了吗，怎么感觉一个个都燃烧殆尽了一样啊。】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没有完全忘记？一次又一次循环，总会有些什么东西留下。】
【唉，那不是完了，什么都不做，这群学生我估计也不大可能走得出这次循环，而结束的办法又只有破坏学校，死局了啊】
“结束循环，突破终考的依仗，就只有破坏学校吗？”屏幕外，龚雯低喃。
此时此刻，唐墨白同样也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这件事。
而此刻，副班长的同桌突然转过头来，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思考吧，思考是好事，思考过后还只是发现，出路唯有自己这里。
撒旦其实有挺多机会强灌血下去，比如现在唐墨白几乎等于一个普通人，总是能找到机会。
但他偏不。
就像之前他其实也有杀德维尔的机会，但是他不杀，因为他知道那只是德维尔的一个切片，甚至不完整，就像此刻他也不完整一样。但唐墨白是完整的，无论是基于他对德维尔的特殊，他自己的能力还是一点灵魂深处的恶趣味，他就喜欢看着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这才像引人堕落的恶魔。
唐墨白无意识在空白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人决定的规则。
确实，这个学校发现的所有规则，很多都是与人的潜意识相关，比如楼梯间不能追逐打闹，学生该做什么，老师该做什么，几乎没有与日常秩序相差特别大的，就算有，也是这所学校特色定制项目，比如针对文具污染的一系列举措，都是为了保护学生。
循环的秘密，那个好心的同学已经说过了，就是学生守则的那条规则。
3、学生必须参加终考，考出好成绩，回报父母。
考出好成绩，可是为什么考出好成绩会让时间循环？
况且，什么才是所谓的好成绩呢？比模拟考差几分算不算？持平算不算？还是一定要超常发挥才算？有没有标准？得是所有人认可的好成绩不可吗？
这样岂不是要轮回到生生世世，因为一场考试各人发挥各有不同，谁能说一场考试能让所有人满意？
唐墨白把下巴瘫在桌上，觉得未来好绝望，一想到要经历无数终考，就恨不得早点死了算了。
所以，就真的只有破坏学校规则这一条路了吗？
唐墨白闭着眼，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眼皮上，哪怕是下课了，依旧有人在奋笔勤书，他能听见四面八方无数纸和笔摩擦的声音。
“”
友情、努力
“未来”唐墨白突然掀开了眼皮，低喃。
言无真：“你在说什么？”
“言无真，你恐惧未来吗？”
“并不。”
“才怪，”唐墨白撇过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考出好成绩的潜台词，是对未来的恐惧让我紧握住手里唯一一张牌。”
“？”
“那就是成绩，对学生来说仅有的就是成绩！”唐墨白直起身体，“所以才会循环，本质上，依旧是人决定的规则，这条规则依旧是代表了所有人的潜意识，对未来的恐惧才是时间止步不前的源头！”
言无真没有听懂，以为他是做题做累了开始发神经：“你无聊的话可以去找赛特玩。”
“阿真，”唐墨白突然转过头看他，“你说过你未来想读金融类专业？你想成为大人物，操弄风云吗？”
“想啊。”言无真毫不犹豫。
“可是如果毕业了，我们估计以后很难见面了。”
言无真顿了下，把鬓角的发辫别到耳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唐墨白苦恼地点了下头，“那你有想过如果不毕业就好了吗？”
言无真没有回答，但唐墨白已经在他的沉默中了解了答案。
“嘿嘿，你真好。”唐墨白偏过头看他，“不过还是要毕业，好吗？你以后可是要去做大人物的，等我混不下去没饭吃了来和你讨饭。”
“嗯。”
难得，言无真居然没对唐墨白的废物发言提出嘲讽。
下午的课结束后，唐墨白又去图书馆找撒旦了，因为他没有撒旦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去图书馆找，好在，所有学生都是撒旦的眼线，在唐墨白到那后，他也很快到了。
“决定好要破坏学校了？”撒旦嘴角含笑，唐墨白一整个下午的课间都在询问其他学生未来的事，撒旦觉得，他应该已经做出了选择。
“嗯，决定了。”唐墨白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就好，我来告诉你该如何破坏学校规则”撒旦嘴边的弧度逐渐扩大。
“我决定要试着和所有学生对话，尽可能摆脱对未来的恐惧。”唐墨白说，“准确来说应该是找到一个方向，对此有期待的话，应该什么样的成绩，对他们来说都是能接受的，我想从这个方向试一下。”
撒旦：？
【？？？】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毛病了：“你说什么？”
唐墨白把对于规则的理解告诉他了，但撒旦更是不能理解了：“但是外面已经是规则遍地的世界了。”
“我知道，所以如果是发现了这一点的学生，我也想和他们好好沟通。”唐墨白从怀里拿出一页从图书馆发现的日志，“这里面提到了调查员组织，他们应该也知道外面的情报，我觉得秩序应该还没有完全消失，知晓情报也是消除未知恐惧的办法之一。”
撒旦：“我不能理解，你以为你能凭借三言两语就消除别人对于未来的恐惧吗？你是谁？洗脑大师？而且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样就能解除循环？”
“试试又不会死，”唐墨白平静，“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我们双线并行，我又不会阻止你进行你的计划，这样两边都进行下去，成功率不是更高吗？”
一时片刻，撒旦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说服话术。
只是觉得，正常恶魔，不，甚至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种愚蠢的路线，就像之前的红校服们，没人会说，要和学校里每个人都好好沟通一下，太麻烦了，而且没有人能改变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
除了理想主义者。
“直接破坏规则不是更省事吗？”
唐墨白思索了一下：“可是这些规则，这个学校，也不是那么糟吧？虽然一直说想炸掉，可是我们在这里确确实实渡过了三年的青春。”
“那你有想过这一次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吗？”
唐墨白点头：“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吧！”
撒旦还能说什么呢。
谁tm想和你一起加油。
“随便你吧。”
“嗯，那就随便我了。”
撒旦心想，反正等他碰壁，知道这其中有多不可能后，自然会回来找他。
他会回来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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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 时不我待（40）一更+32w营养液加更
◎不会吧？◎
唐墨白想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德维尔。
自那个中午去图书馆后，德维尔下午的课也没来，也没有去原本的补课教室, 唐墨白试图找他, 却总是屡屡错过。
这下傻子都知道他在躲自己。
唐墨白脑子一转, 就和其他班级的学生打听一般来说跨班交友不是很常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唐墨白的人气不仅局限于自己的班级内, 就连隔壁班也有不少他的朋友, 甚至不是朋友，也很乐意帮他一点小忙。
很快，德维尔的下落被打听出来，有个男生曾经在小树林附近见过他。
唐墨白礼貌道谢, 然后循着小路去往小树林, 小树林也是难得没有什么规矩束缚的地方，至少唐墨白记忆里没有，所以很多男女喜欢往这里钻。
唐墨白和德维尔其实没有钻过，至少在‘记忆’里他们大多数幽会地点是空教室, 也是名正言顺的补习, 当然实质上在做什么, 咳咳咳。
然而他勾起的笑容很快又逐渐拉平, 往日甜蜜的回忆现如今也拓下一层浅淡阴影。
这回忆，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一想到此，就变得不知该相信什么了, 或许德维尔避开他也有这个原因。
但唐墨白必须来找他。
“德维尔？”唐墨白在小树林里到处转悠, 小声呼唤德维尔的名字, 但是无人回应, 他在小树林里转了好几个圈，一直到天都快黑了，眼看就要错过食堂的时间。
“在这里！”德维尔默不吭声坐在树枝上，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唐墨白闻言抬起头，装作才发现德维尔的样子，惊喜地道：“原来在这里，你怎么不去教室里等我补习？”
德维尔没有回答他，只是遥望天边逐渐落下的夕阳。
唐墨白想了想，尝试踩着树干要爬上去，他从来没试过这种路数，第一次原本以为会跌下，结果没想到手一攀树干，脚一踩呲溜就上去了，身体轻盈得吓人。
他抬起头，看见德维尔收回手臂，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我印象里你身手可没有那么好。”
“我印象里也没有。”唐墨白诚实地说，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的乖孩子，连打球都很少，体育课成绩勉强及格，按理说体能应该在平均水平往下，却不知为何身手如此矫健。
更证明了他们以往的记忆是不可相信的。
德维尔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看见唐墨白来找他的好心情又很快低落下来，重新移开目光不说话了。
唐墨白艰难地下脚，想挪到德维尔身边去，但是看这树枝粗细大概率是承载不了两个成年男性，又缩回脚了，就盯着德维尔也不说话。
他突然问：“在你这里，我们是怎么喜欢上的？”
德维尔没回答，他就又问了好几遍，德维尔才不耐烦地开口：“因为你是唯一能看穿我的。”
“只是这样？”
“还有，你很聪明，学得很快，而且人缘也很好”德维尔随口说了好几个优点，夸得唐墨白都不好意思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对规则，规则背后的逻辑关系看法相同，我们的思想是共鸣的，我也会被你吸引。”
唐墨白静静地听了一段，突然说：“所以你是只是想找个同伴。”
德维尔不说话了，唐墨白纠正：“或者说，同类？你感觉和其他人隔着一道鸿沟，鸿沟另一边是不如你的人，只有和你相等地位的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难道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唐墨白瞅见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德维尔始终背对自己，突然一个跳跃，从原本踩着的树枝跳到德维尔那边，德维尔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借助站立不稳的唐墨白，他们脚下的树枝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粗粝嘶鸣。
“你疯了？快离开这里！”德维尔恼怒地紧抓唐墨白的肩膀，朝他低喊。
“你终于正眼看我了！”
唐墨白笑道，夕阳的余辉映在他身上，橙黄的光晕像是天上忘记带走的小太阳。
“可实际上我一点也不聪明，学得其实不快，人缘好或许另有原因，我根本不知道你对规则是怎么看的。”
德维尔微微一怔。
“所以，我们不重新认识一下吗？”脚下的树枝还在晃动，唐墨白感觉到德维尔的手收紧，另一只手臂试图去够主树干上另外的分叉，他也收紧了抱住德维尔腰部的手，“或许记忆里有一部分是虚假的，但也就意味着我终于能认识真实的你了，你也能认识真实的我，那不好吗？”
“”德维尔闭了闭眼，“那如果真实的我不好呢？”
唐墨白听着，神色有些许愕然，他想过德维尔之前不愿意见他是因为记忆和恋爱都是虚假的而受到冲击，却没想过他居然认为真实的自己不好。
在他记忆里德维尔从来是骄傲的，甚至有点这个年纪的自得和中二，不然不会干出装了三年的事，却没想过他居然也有不安、自卑的时候。
“如果真实的我们，根本没有恋爱，甚至我们可能根本没有关系”
德维尔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唐墨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也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动摇，他低头看了一眼和树下的距离，轻轻吸口气，随后后腿往不停摇晃的树枝一踏。
重心不由得偏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树枝彻底承受不住重量断裂，两人脚下顿时失重，德维尔下意识护住唐墨白，而唐墨白也条件反射地欲把自己的位置置于下面，两人的手脚撞在一起，皆露出愕然，随后一齐跌落在地上。
还好，高度不高，唐墨白顶多撞得肩膀有点痛，一时龇牙咧嘴，但眼底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笑着道：“如果是压根没有关系，你会在危急关头救我，或者我会救你吗？”
“记忆会是伪造的，但是身体记忆，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德维尔睁着眼，恍惚地躺在树叶上，没有说话，因为已经事实胜于雄辩。
唐墨白支起半边身体，认真地说：“或许我们没有谈恋爱，但我不会觉得你不好，不然哪怕是记忆里再好，和不喜欢的人相处，怎么也会觉得不对劲的。”
“但真相如何，总得我们自己去追寻，你愿意和我打破眼前虚伪的幕布吗？”
德维尔叹了口气：“你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抓住唐墨白的手，直起身，两人相视一笑，还没等唐墨白说什么，不远处突然闪烁起手电筒的白光。
“谁？谁在那里？！”
“坏了！快走！”
两人同时脸色一变，毫不犹豫朝小树林深处跑去，德维尔紧紧拉着唐墨白的手，奔跑时划过脸颊的夜风带着独属于夏天的清爽凉意，剧烈运动下两声心跳仿佛逐渐合一，把后面挥舞手电筒追寻的老师甩得越来越远。
等后面的灯光彻底消失了，唐墨白和德维尔才终于停下，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看着彼此狼狈的姿态笑，笑着笑着，距离自然而然拉近，又靠在一起。
“还要接吻吗？”德维尔突然问。
“那么突然？”
德维尔：“现在违反规则，说不定会想起来更多，但是每接一个吻，我们离幻觉越远，离真实越近，每一个吻可能就是最后一个。”
唐墨白微微怔然：“你居然是个悲观主义者？我以为你会乐观看待未来。”
“我一直都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命运会友善对待我，”德维尔淡淡地说，“我会成为大人物，不是乐观，而是我的能力让我下这个判断，只有爬得越高，手里仅剩的幸福才能握得越牢固。”
“所以，要接吻吗？”
唐墨白耳根上浮现不自在的淡红色，眼神躲闪，但是却没有说不。
于是德维尔慢慢靠了过来，动作很慢，似乎怕唐墨白拒绝他，但在唇肉印上他的以后，呼吸突然急促，强势地用舌尖挤开唇缝。
真就像，最后一次一样，恨不得把下半辈子的都亲回本。
唐墨白不由得仰起头，后脑勺被德维尔的手牢牢固定，不让他逃走，热气阵阵扑上鼻尖，亲得太激烈，脸上、脖子上都是潮红一片，德维尔的喉咙不停滚动，像是吃什么稀世珍品似的，把唐墨白的舌尖吮得发麻。
伴着清凉的夜风，林间的蝉鸣，被风吹过，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将这个夏夜的回忆，深深刻印在脑海最深处。
等结束后，两人牵着手偷偷从小路转回正常道路，一路上谁也没有提想起来什么，唐墨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德维尔，包括撒旦告诉他的一切情报。
和唐墨白一样，德维尔同样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撒旦很可疑，对唐墨白不走他的计划表示赞成。
“我们还需要人手，最好能在终考前将这件事搞定，目标群体率先定在高三以及高二这群人身上，”唐墨白思索过后说，“我会去说服言无真和赛特。”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德维尔说，“其实之前校医室有人尝试接触我，不过他们的举动很可疑，我给避开了，但是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清楚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事。”
【！对哦！如果时间回溯现象只发生在校园内部，那么外界有总部的调查员组织是会发现这里异常的！】
【那么说，他们其实有可能保存有唐墨白告诉他们的情报，也就能知道德维尔他们的真实身份！】
【有机会！有机会啊各位！】
唐墨白看不见弹幕，但是觉得和另一方势力打交道也确实是必要的，不能保证撒旦说的话全是对的：“好，那麻烦你去试探下调查员组织那群人，我们兵分两路。”
说干就干。
在和德维尔和好后，唐墨白最后的顾虑也消失不见，现在一门心思就只剩下帮助其他学生克服恐惧这一点，但学校里一共两三千名学生，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10天攻陷那么多人，于是唐墨白立刻去找了帮手言无真和赛特。
言无真：“考前10天做这个，你疯了吧？”
唐墨白：“都考前10天了，我记得你应该已经复习完了吧，剩下再怎么样也提高不了多少，再者，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你现在的努力也就没有用了。”
赛特：“那如果是真的呢？”
“那你们可以复读一年。”唐墨白冷静地说，“但如果是假的，按照他说的后果，可不只是白费一年那么简单，整个学校都会崩溃。”
赛特单纯用理性衡量两者的重量，十分钟后，他答应了。
“谢谢你，赛特！”
言无真：“我拒绝。”
唐墨白和赛特忍不住微微偏头去看言无真，言无真冷冷地掀起唇角，双手环胸：“怎么？在这个紧张的关头我拒绝你们的荒谬幻想难道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吗？说到底赛特，你为什么轻易就答应陪他胡闹？他被冲昏了头脑，难道你也是吗？什么两边重量，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件重要的事，复习，然后10天后备战终考。”
赛特：“可是我不觉得他在撒谎。”
“那随便你们，反正我没有时间陪着你们胡闹。”言无真抿着唇角，一言不发拿着复习资料回到教室。
【喔，小队分裂啊，难得啊】
【我还以为他们关系一直很铁呢。】
【是很铁，但是这次不同。】
【小真原先的世界可没有这种机会，所以非常珍惜吧。】
言无真重重把复习资料放在桌面上，眼角余光注意到两人站在原地没走，但也没有跟过来劝他，而是商量了几分钟后分开，各自朝不同目标去了。
他缓慢呼出口气，坐下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复习资料上。
管他们搞什么，他可没有什么再复读一年的余裕。
终考对他来说，是唯一改变人生的机会。
唐墨白率先瞄准了班级里的屈阳，冲他挥挥手，悄悄把人带到人少的阳台。
屈阳：“学委，你这是做什么？我抄作业被老师发现了？”
“不是不是。”
“那是我晚自习悄悄在书堆后面睡觉的事被看见了？”
“也不是。”
“那是什么。”屈阳挠头。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学校有点奇怪。”说这话时，唐墨白紧盯着屈阳的神色。
果不其然，屈阳的眼神微变，干笑道：“学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墨白不跟他扯这些虚的，直接把从图书馆找到的祝盛辉的那本日志，以及其他署屈阳名字的残页甩到他脸上：“你自己看吧，自己的字总该认识吧。”
屈阳接过日志，翻看起来，十分钟后，他目光呆板地抬起头，瞳孔骤缩，经历了一番世界观崩塌。
“这我”
唐墨白仔细观察屈阳的反应，在注意到他脸上隐隐出现一抹灰败，连忙安慰：“没事，别想的那么严重，保持深呼吸！”
“还不严重，我”屈阳胸膛明显起伏，如果不是看在教室里还有那么多人，他差点就没控制住情绪对唐墨白大喊大叫。
这不是对真相的不敢置信，甚至不是对唐墨白的指责，单纯就是
他要崩溃了。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被戳破，犹如洪水冲破了堤坝，就这样刹不住车了。
屈阳双肩颤抖着在原地蹲下，手死死捂住嘴，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把翻涌上来的哭泣声咽下肚。
唐墨白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谈话地点应该放在其他空教室，起码屈阳还能真的哭出来发泄发泄。
但后悔也没有机会，他把手放在屈阳肩膀上，陪着他蹲下来：“听着，并不是绝路，还有办法，我们还有办法。”
“不是绝路吗？”屈阳有点绝望，“但还有什么办法，外面的世界不是和里面一样吗，到哪里都一样，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了。”
“不一样的，你仔细想想”
屈阳微微抬起头，就听唐墨白沉稳地说：“你在学校里需要不停地、不停地终考，难道还有比这更地狱的吗？你连无限循环终考都挺过来了，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把写有屈阳名字的日记纸塞到他怀里：“外面的生活，难道会比一直终考倒计时循环还要可怕吗？”
【艹啊，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外面还有希望，外面秩序其实也不是完全被摧毁。】
【敢情就是比烂是吗，反正两个世界都很烂，但是学校里更烂所以其实外面比较起来还好。】
【这个该死的比烂的世界（点烟）】
屈阳抱着那张疑似自己写的日记，陷入沉默。
想说什么，却反驳不出。
因为作为学生，他想不到什么比一直循环终考更可怕。
“再说，什么样的世界有什么样的活法，”唐墨白拍拍他胸口的日记纸，“外面的世界不一定就糟糕透顶，拿出勇气来，我记得你想报考航空航天类专业吧。”
“万一宇宙里，可以找到另外一颗更适合居住的星球呢？”
屈阳微微一怔：“更适合的星球”
“是啊。”唐墨白耸肩，“宇宙那么大，不至于连这点希望都没有吧，实在不行，我们星际移民呗，把这颗星球留给规则怪谈好了。”
“还、还能这样吗？”
“谁规定不能啊。”
“跟来了怎么办”
“豁，能无视宇宙重力和引力跟过来，我觉得大家别研究科技了，研究怪谈吧，就创立一门怪谈学科，专门研究利用怪谈。”
屈阳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规则怪谈应该是非常可怕的事，但从唐墨白嘴里一说出来，搞得跟什么科学未解之谜一样，从灵异画风变成走近科学画风了。
“你别笑，我告诉你肯定有，”唐墨白睁大眼睛，“只要人类没彻底玩完，肯定还有向前研究，追寻进步的人，就和你们一样。”
“我们？”
“探索未知，找寻线索，”唐墨白，“之前循环的你们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被蒙蔽、同化的人很多，但是哪里都不缺乏为了真相而拼命调查的人，你们也是这样的人。”
屈阳沉默良久，低头嘟囔道：“我知道啦，外面秩序没有完全坍塌，说不定还真的有研究这个的，坏了，我突然有点感兴趣了，我要不改志愿吧”
他抬起手擦了下眼角，抬眼看向唐墨白：“那终考循环要怎么办？你肯定有办法结束吧，不然你跟我说这些屁用没有。”
唐墨白嘿嘿一笑：“其实是有一个想法啦，既然终考规则是由于学生对未来的恐惧不敢向前，那想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就好了，就像此刻我改变了你一样。”
“怪不得突然跟我说那么多，怎么感觉进了传.销窝点了呢，”屈阳无奈地站起身，“好吧，需要帮忙是吧。”
“嗯嗯，首先是和你一样意识到不对劲的学生，你就和我差不多的说辞就好。”
屈阳：“我们是病毒吗不停感染希望好吧，试试吧。”
“然后其他普通的学生也要激发他们向前的那种希望，希望你懂吗？帮他们找到未来的方向。”
“画饼？”
“对对对对”唐墨白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给高中生的大家画饼的老师。
一个
眼看着唐墨白和屈阳从阳台上回来，班级里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他们说了什么，照样说说笑笑，唯独有一人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底猩红一闪而过。
还真让他开始了。
唐墨白身上对羊群的影响，源自他身上原本那身黑色的制服。
时间回溯后，不知为何衣服依旧是黏在他身上，与校服难舍难分，只是伪装的外表回来了，唐墨白自己都没发现。这是撒旦想要夺取他的身体的原因，但同样，唐墨白自身开始运用那种影响力时，也能更轻易左右羊群的决定。
不过，哪怕他能说服全校所有学生又如何，谁也没说过这种可笑天真的办法就能突破学校的循环规则
这么想着，撒旦突然抬起头，目光穿透重重夜幕，落在校门口附近。
【心之所向，不问西东】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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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 时不我待（41）
◎誓师大会◎
唐墨白说服屈阳后, 屈阳用同样的办法，从图书馆找到了不同日志的纸，分发给曾经在轮回中试图寻找真相的学生, 劝说他们, 尽可能打消他们心中对外界和未来的恐惧。
相比较寻常学生来说, 这些曾经发现些许线索, 并且可能依旧在暗中调查学校的学生更容易被唐墨白的理论收归, 但说实话, 谁也没有读心术，哪怕是唐墨白本人，也隐隐会有不安，怕他们仅仅是表面上被说服, 实则内心还抱有对未来的恐惧。
如果恐惧能被轻易踏过, 那就不叫恐惧了。
但这种事，唐墨白也没有办法控制，他们只能尽力而为。
倒是德维尔带回来了好消息，不, 准确来说他是直接带回来了一个人。
“苏老师？”
唐墨白和屈阳等人在一个空教室里汇报目前的成果, 在注意到德维尔背后的人后立刻站起身, 惊愕地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德维尔说了, 你们最近都在忙活什么。”苏静云笑着说，“我觉得你们做的事很有意义, 所以上报给了班主任，结果, 年级组开会决定在终考前临时加一场誓师大会。”
“真的吗？”唐墨白没想过还有这招, “但是现在不是倒计时吗？她居然同意？”
“也就两节课时间, 还是能抽出来的, 再说了，现在的士气也确实需要一场，”苏静云说，“不过效果能做到怎样就不确定了，人选方面，因为时间问题，可能也没多少人愿意，所以你可以上吗？”
“我？”唐墨白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毕竟现在估计没有多少人愿意抽出时间背稿子了，”苏静云苦笑，“况且你的成绩常年靠前，你本来也是候选人。”
唐墨白一阵头皮发麻，但想到这次循环如果无法突破的后果，还是咬牙答应：“那行吧”
不就是上台演讲吗，反正也是背稿子，不能怂！
“对了，还有这个，不知道对你们能否有帮助。”苏静云又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唐墨白他们，唐墨白接过，抽出一张纸，看了两三秒，面露惊愕。
“什么？”屈阳好奇地凑了过来，在看到上面内容后，同样沉默了。
文件资料，是有关于外界的详尽情报，有关于特殊场所，规则总结，以及详尽的社会秩序恢复情况的新闻报道。
“苏老师您也是调查员？”唐墨白艰涩地问。
苏静云点了下头：“是的，但请相信，我们并不会为了禁锢怪谈而阻止你们，事实上我们也一直在悄悄运送学生出去，只是受限于规则无法大张旗鼓进行。”
“这份资料，就是来自外界的真实报道，请相信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可怕，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民众，也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人。”
屈阳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低下头认真地去看苏静云给出的资料。
每日居民的伤亡人数，隔几天就会出现的新型怪谈，以及绝对不算低的调查员死亡率。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资料翻页的声音静静响起。
苏静云一瞬不瞬紧盯着屈阳等人的表情，脑海中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闪过，在决定拿出这份资料前，她甚至和李硕争吵过，有关于是否要给这群还在象牙塔里的学生真实的数据，如此之高的死亡率，是否会吓到他们。
但是最终，李硕拍板道：
“能有赴死的勇气的，不仅是我们。他们是学生，但他们没有生活在象牙塔里。”
起码，这个被异化的规则学校，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安然的象牙塔，能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抵抗了那么久，屈阳他们也不是什么单纯天真的学生。
屈阳翻阅后，缓慢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苏静云。
苏静云也有几分紧张，生怕他因此而心生退缩。
“外界的大学有没有怪谈研究专业？”屈阳突然提问。
苏静云一愣：“这个没有不过我们调查局有这类部门，负责研究怪谈规律。”
“是吗，那你们的招人条件是什么？”
苏静云：“外围成员只需要具有初步的逻辑思考能力以及身体健全，调查员的话则是需要一定学历，不限制专业。”
“那只能考出来再说了。”屈阳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那小白，我们走咯，任务量还有一大堆。”
唐墨白：“噢，交给你们了。”
苏静云看着屈阳领着一堆学生离开，眉宇间没有太多恐惧不安，只有斗志昂扬，嘴边也不禁露出笑容，随后也朝唐墨白点点头：“我还要去和严老师商量誓师大会的事，先走了。”
唐墨白：“好，随时联系。”
苏静云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在路过德维尔身边后微不可查地停顿一秒，一张染血的纸条就这么悄无声息传递到德维尔手心里，德维尔神色一动，没有声张，沉默地看着苏静云离开教室。
唐墨白回到座位上继续自己的工作，过了五分钟，注意到德维尔走到自己面前，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德维尔？”
“没事，”德维尔垂眸，视线落在唐墨白的手腕上片刻，突然用右手缓慢抚摸上唐墨白的左手手腕，指腹在皮肤上滑动。
唐墨白：？
旁边想和唐墨白说什么的兰雯果断闭上嘴：“那我先走了，突然想起来教室里衣服还没收。”
唐墨白：？？不儿，你要去哪里收衣服？
没等唐墨白阻止，兰雯非常有眼色地溜出教室，还不忘给两人暧昧地挤挤眼。
唐墨白尴尬地说不出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德维尔，却发现他已经嚣张到牵起自己的左手，眼神凝视着上面白皙的皮肤，仿佛在注视什么图案。
“这里，你看得到吗？”德维尔突然问。
“看到？看到什么？”唐墨白疑惑地问。
德维尔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唐墨白的手腕凑近，张嘴，尖锐的犬齿没入皮肤，血液当即就渗了出来，痛得唐墨白当即用力挣脱：“痛死了，你干嘛？！”
“嘶，”他低头看向左手，“都留印了，你属狗的吧！”
“唐墨白。”德维尔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轻轻用手覆盖他手腕上留下印记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成功。”
唐墨白不解，却注意到德维尔的表情异常认真。
他把原本抱怨的话咽了下去，勾起嘴角：“那当然了。”
除去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插曲，有了苏静云他们的帮助，唐墨白的计划展开得还算顺利，唐墨白一边背着誓师大会要用到的稿子，一边继续和屈阳、赛特他们拉拢其他注意到学校异常的学生。
唐墨白相信，在所有人认真讨论未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离开现在的执念越来越强烈。
很快就到了誓师大会当天，所有学生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就跟随着人流去到学校操场，那里已经提前放置了塑料凳，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大部分座椅都坐满了。
各个班级的老师在前面大声叮嘱他们在操场也要遵守规则。
操场规则：
1、不要制造垃圾，请维持操场干净
2、当操场用于举办活动时，请不要中途擅自离场。
3、非举办活动期间，操场只允许在课间或者体育课使用。
不仅如此，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好奇地从教室探出头，默默注视着楼下的情况。
操场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后方，唐墨白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临时抱佛脚，把稿件多背两遍。
誓师大会，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堆积情绪，酝酿气氛，如果说有哪个时候最有可能将全体学生的气势一下推到顶点，让所有人克服对未来的恐惧，坚定地向未来前进，那肯定就是在现在了。
苏静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机会，唐墨白不想浪费。
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啊！
“喏，他在这里。”
“谁管他在哪，如果不是老班盯着我才不会来浪费时间，等会就回教室了！我的时间可没有那么多”
“噢，你一直在附近徘徊，我以为你要找他。”
“”
听到这熟悉的对话，唐墨白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赛特领着言无真朝这里走过来，言无真双臂环胸，眼神没有看唐墨白。
“我就是来看看。”
“随便看！”唐墨白大气地挥舞了一下稿子，突然一叹，“唉，其实我也不是很擅长这种场合，如果是你来的话说不定把握更大一点。”
言无真撇过头，“没这种事。我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站在台面上。”
唐墨白眨巴眼：“好吧。”
言无真犹豫了几秒：“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知道。”唐墨白毫不犹豫。
“哈？不知道你就敢搞那么大阵仗？？”
“因为总感觉不这么做，我肯定会后悔。”唐墨白低声说，“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时间到了，差不多要上台了。”德维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噢，好！”唐墨白转过头应了一声，随后轻轻朝言无真他们点头，“那我去了。”
前面舞台后方，德维尔已经在那里等着。
唐墨白刚要走过去，一个路过的学生却突然轻轻抓住他的手臂。
“唐墨白。”
唐墨白下意识抬头，迎上撒旦猩红的瞳孔。
“果然，你还是太碍事了。”
说着，撒旦突然用手捂住唐墨白的嘴，掌心划痕的血顺势流入唐墨白的嘴里。
撒旦并不想真的翻车。
为此，不惜短暂破坏自己的原则，放弃了引诱，直接强行把血液灌入唐墨白的嘴里。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言无真和赛特还在原地没有启动，但德维尔已经迅速疾冲过来：“唐墨白！”
唐墨白和那名学生同时倒下，德维尔及时在唐墨白的额头撞到地面上之前将人捞起，又用脚把地上学生的身体翻个面，但地上那人已经陷入昏厥。
“晚了。”唐墨白在他怀里睁开眼，以往温润的琥珀色眼眸却充斥着诡异的红光，微笑着注视德维尔，“我已经额。”
撒旦扭头看向唐墨白的左手手腕，上面的血纹章鲜红欲滴，只是纹路不知何时被篡改了几个符号，撒旦明显感受到了一种束缚感，无法再自如移动身躯。
陷阱？？
“你想起来了？”
德维尔冷笑：“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终考的真相吧。”
从一开始，终考会同化记忆，对于调查局来说就不是秘密，在终考日开始，唐墨白他们回到校医室时，李硕就已经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再加上获得了无眼的情报，唐墨白更是决定要冒这次风险。
无眼在手表里转达给他们的信息，是他看见有东西转移到了唐墨白身上。
之前已知的情报，校园内所有学生体内都已经提前被撒旦注入了他的血，由此，只要学生们陷入对规则的绝望，撒旦就能直接将其转化为文具污染，并且这些喝下血的学生就相当于撒旦意识的容器，他平日里能够自如在这些学生身体内转移，学生也会成为他的耳目。
但如果，容器身上提前布置了陷阱呢？
撒旦对于唐墨白身体的觊觎再明显不过，德维尔不觉得他会放过同化这个机会，但撒旦是个非常狡猾谨慎的老狐狸，如果他不是一百个确定德维尔和唐墨白没有防范，他不会轻易转移意识。
所以，唐墨白和德维尔必须先失忆，并且德维尔要在撒旦动手前‘醒来’，提前在唐墨白身上动手脚。
德维尔醒来的开关，早已在校医室交给李硕，他们能够借用外界提醒，想起记忆。
由此，一个针对撒旦的圈套逐渐成型。
为了防止撒旦能够用什么手段窥伺弹幕（介于他之前隔空影响了唐墨白的直播间），唐墨白只能用暗号给专家团打了个手势，不能告诉他们太多，更无法与之商量策略，所以这几天专家团也无法在直播间里提供任何帮助。
而撒旦，这些天专注于观察唐墨白的一举一动，却遗漏了太阳底下活动的阴影。
意识到自己无法再转移后，撒旦表情有些微的扭曲，阴沉地笑了：“但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已经得到这具身体了。”
德维尔：“不，为什么你觉得他会输给你？”
话语刚落，撒旦就察觉到了体内另一个意识体在横冲直撞，尝试把他打压到角落里去。
唐墨白提出这个计划当然也是有把握的，德维尔说过，血液分散会导致撒旦力量的衰落，他操控普通人或许可以，但唐墨白好歹是经过了两重地狱的恶魔，再加上原罪的精神力抗性，未必不能和撒旦的精神力抗衡。
与此同时，德维尔按住不停挣扎的撒旦，开始低声念诵封印的咒文，黑色扭曲的符文逐渐从唐墨白左手手腕上涌出，慢慢爬满一个手臂。
只要封印住撒旦的意识，这一次就是唐墨白他们的胜利！
“不！”‘唐墨白’的半边脸顿时扭曲，意识到了此刻站在悬崖边的困境，顿时悍然掀开最后的底牌，猩红的眸光大放异彩。
会场、楼上的学生们突然面色一变，痛苦地跪地干呕，一口接一口黑血被吐出来，犹如墨水一般溅射在地上，腥臭的味道刚在空气中挥发，又瞬间变成了会蠕动的阴影，连成一片朝着舞台后面涌去。
舞台后面整个地面都变成了黑红色，封印开始后就不能停下，德维尔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红色的血涌入唐墨白后背，原本遍布大半的手臂封印进度被强压着往后退。
‘唐墨白’眼中红光大盛，原本勉强占优的琥珀色光辉立刻被压下去，撒旦厉声威胁：
“德维尔！停下封印，不然我就把这具身体的意识泯灭！”
“不行！”唐墨白的嘴角溢出鲜血，艰难地道，“不能、加快！”
加快封印，他能顶住，必须顶住！
撒旦以退为进，收回了所有蕴藏在学生体内的血，他的文具转化计划已经失败，但这也意味着一旦撤销封印，按照现在撒旦的精神力强度，唐墨白肯定守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不能接受这种代价。
既然撒旦要拼命，他就奉陪。
德维尔深深地注视着唐墨白的眼睛，念咒的频率明显提升，右手呈利刃状，毫不犹豫插入自己的胸口，又抽出，迸射出来的心头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唐墨白皮肤表面，原本呈颓势的黑色符文再度蔓延至整个左臂。
这时，身后传来两个急促的脚步声，言无真和赛特一言不发围在唐墨白另一侧，赛特用能力链接自己和唐墨白，但链接刚一建立，赛特脸色一变，嘴角溢出鲜血。
他们也挣脱了同化？德维尔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短暂扫了一眼赛特和言无真，随即意识到，学校规则减弱，估计是学生那里出事了。
但现在撒旦的血已经驱逐出他们体内，不会再转变成文具污染，应该不会有大事。
就算有，现在德维尔也根本顾不过来了，他全神贯注于封印流程，甚至无暇去和赛特、言无真解释什么。
好在，赛特和言无真也不需要他做过多解释，在解除同化的一瞬间，他们的战斗意识重新回归，言无真扫了一眼现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毫不犹豫取下左眼的眼罩，盯住正不停在地上挣扎的唐墨白，果然在那具身体里发现两个不同的精神体，低喊道：“撒旦！”
撒旦瞥了他一眼，冷笑：“用我的眼睛对付我？”
话一落，言无真如遭重击，右边眼眶流下一行血泪，顷刻被迫进入反噬状态。
黑色的符文、红色的撒旦精神体，以及属于唐墨白的琥珀色精神体在一具身体里争锋，不多时，唐墨白的身体开始七窍流血，赛特紧握着唐墨白的手，分担他的伤势，自身的身体也开始同步崩坏。
现在是时间的赛跑！就看，是封印先完成，还是唐墨白的精神、身体率先支撑不住。
后台混乱一片，而前面的学生也没有讨得了好，集体成了被波及的池鱼。
撒旦强行抽出所有学生体内的血液，导致他们呕吐，违反了操场规则。
驻守在操场外的教师、安保人员顿时脸色大变。
这或许是学校规则怪谈出现以来，史上最大的一次集体违背规则。
群体的规则违反所造成的污染，直接导致学生们的记忆出现裂缝，规则同化失效，数次循环的记忆，以及外界的真相，涌入了猝不及防的学生们的脑海中。
【📢作者有话说】
30红包，明天应该能写完结局了。
第150章 ☪ 时不我待（42）一更+33w营养液加更
◎恭喜毕业◎
此刻, 唐墨白的精神世界内。
黑暗犹如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冲刷，时而犹如狂澜的海啸, 相比起来, 那微微发着光的人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犹如海上一叶舟, 每每即将被浪潮席卷之时, 总会有黑色符文化作的锁链将他固定在原地。
‘唐墨白、唐墨白！坚持住！’
啊, 是德维尔的声音。
唐墨白艰难地分辨着，想要在那庞大压力下站直身体，但巨大的冲击压迫他的脊骨，被迫俯下身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只有直面过, 才知道撒旦有多强大。
哪怕只是残缺不去的血液, 也给唐墨白造成了十足的压力，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但不行，唯独被侵占身体的结局, 唐墨白绝对不能接受！
还不知道回归失乐园, 甚至回归现实会不会让撒旦一起降临, 绝对、绝对不能让撒旦有这个机会窥伺他的世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界, 唐墨白的身体发出了哀嚎，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在地上挣扎, 血管一根根暴起、破裂，如果不是赛特和德维尔反应够快, 差点就让撒旦挣脱而出。
【呜呜呜看着好痛啊。】
【我去, 整个皮开肉绽了啊, 这也太可怕了。】
【寄生？这个boss是会寄生的吗？看着好可怕qwq我的小白啊啊啊啊！】
“噗嗤。”赛特紧闭着眼, 口中呕出了内脏碎片，和唐墨白一样开始七窍流血，甚至关节处的机械零件也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哀鸣。
德维尔额头同样浸出了汗水。
“情况是不是不妙？”言无真冷不丁地问。
德维尔没有回答，只是撕扯开自己胸前的伤口，让血流得很快一点，但黑色的符文试图蔓延到唐墨白胸口上时，唐墨白的挣扎更加剧烈，同时伴随着惊心动魄的皮开肉绽。
言无真也逐渐看明白了，唐墨白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在崩溃边缘，估计赶不及封印结束，他就会率先崩坏。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办法
言无真从装备栏取出治愈药剂，试图灌进唐墨白嘴里，但是见效甚微，治愈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身体崩溃的速度。
怎么办？
想一想，想一想啊言无真！
言无真抓着自己的头发，牙齿不住地发颤，所有情报犹如风暴般从脑海中闪过，突然固定在了一处。
【斗士】
言无真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身，头也不回朝着前面的舞台走去。
“啊啊啊啊啊！”
“我、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在考试吗？”
“又循环了、又循环了！我就知道痛苦永远不会结束，我就知道”
“我之前都做了什么啊”
屈阳迷茫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失了魂似的呆坐在座位上，发抖得抱住自己，他不是唯一，甚至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算是症状较轻了，还有更严重的，比如就坐在他隔壁不远的祝盛辉，此刻跌倒在地上发出惨叫，一直在哭喊着被挤得好痛，内脏掉出来了之类的话。
在数次循环的，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被压力折磨的学生，被赶到a1绝望而死的学生，看不到希望选择自暴自弃违反校规的学生。
此刻，这无数的痛苦、焦虑、绝望突然就泄洪而出，就如祝盛辉那般，濒死的痛苦还深深刻印在他的灵魂上。
更多学生受不了想要逃离，而这时直面冲击的安保人员率先回过神来，冲上前拦住他们。
“等一下！活动还没有结束，不要擅自离开！”
“我已经受不了了！这什么鬼地方！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不要、不要！”
“让我们走啊，你们凭什么拦住我们！”
“各位、各位同学冷静点！想想规则！想想”白色制服的安保人员着急地张开双手，却难以拦住被混乱冲击的学生，眼看进一步的事故就要发生。
滋滋滋滋滋滋！
强烈地、尖锐的电流声穿过所有人耳膜，犹如有人在耳边用指甲刮黑板，所有人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耳朵，等那尖锐的声音消失后，他们抬起头，朝舞台上看去。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舞台上多出一个穿着橙色校服，梳着发辫的黑发青年，音响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他单手持着话筒，随意拍了拍，仅剩的左眼俯瞰台面下。
虽然看不出，但言无真内心并不如表面的平静。
他之前和唐墨白说自己不喜欢站在台上，这并不是谎话。
他不是唐墨白，并不觉得自己有引领群众意志的魅力，他习惯说谎，自私自利。隐藏在背后还好，但一旦暴露在聚光灯下，就犹如夜行生物被推到阳光底下，身体和灵魂都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焚烧殆尽。
而现在连道具都不能使用，言无真没有办法直接调动群众情绪，只能依靠自己。
他竭力在脑海中编造一篇虚伪的演讲稿，但在抬起头用仅剩的左眼看向台下时，突然被下面无数汇聚的视线晃了一下。
“哭够了吗？”言无真说，“那么喜欢哭，要不我给你们买个奶嘴吧？十几年都没长大的巨婴们。”
完了。
言无真脑海一片空白，撒旦右眼副作用爆发，在激荡的情绪下，真心话已经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我在后面都能听见你们的哭叫声，哇哇哇吵个没完没了，连遵守规则这一点都被你们贫瘠的大脑里消失了吗？那么不想活了，要不找个墙一头撞死，还给其他人省心。”
“你tm是谁啊！？”
台下传来一声怒吼。
“我？我是恶魔，”言无真，“来自失乐园的恶魔，是来侵略你们的世界的。”
台下，无眼和卓虎，以及一众已经恢复记忆的恶魔默默长大了嘴。
不是，哥们？
【小真疯了吗？】
【不是，干嘛要说出自己真实身份啊，不怕引起众怒吗？】
【我害怕他等下走不下这个舞台】
“但是我大失所望，我们准备了精英良将、各式各样你们想都不敢想的科技、魔法武器，然而面对的确是一群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懦夫，整日蜷缩在学校里的巨婴，面对未来连一步都不敢踏出的草履虫。”
言无真面对台下的怒视，嚣张地咧嘴一笑。
“怎么？我说错了吗？但是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不过是循环吗？不就是终考吗？怎么就把你们胆子都给吓破了！”
“你懂什么？”
屈阳听到他旁边的学生在低声嘟囔，满脸的不服。
“你们觉得外面很恐怖吗？未来很恐怖吗？我告诉你，这才哪到哪啊！我们恶魔去过的末日世界，有人口死亡了99%，地面上入目所及全部都是死尸；有地面隔三差五被天灾笼罩，动物、植物当然全部死亡；也有星球整体彻底死去，就连星球周围的引力都不复存在了，而这一切也都将在你们的星球上上演！”
“不过这跟各位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们只要乖乖呆在学校就够了，一边刷着练习册一边接受规则驯化，当好缩头乌龟就够了！”
“等实在逃避不下去了，就哀嚎着自己的不幸一头撞死在地面，这样的人生可能也比较幸福，好了好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去死啊！快去死啊！”
言语犹如利刃，尖锐地刺入台下每一个学生的心脏。
“啊啊啊啊啊！”
终于，有学生冲动之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冲着言无真砸去，言无真躲闪不及，额头被石块砸中，瞬间破了相，涓涓血流从右眼淌下，他毫不在意用手抹了抹，脸上却没有生气，反而勾起一抹笑：
“这不是还有人敢反抗吗？”凑近话筒的嗓音，从轻声到猛地爆发，歇斯底里般，“那你们在怕什么？现在外面你们所恐惧的一切，不是你们的世界吗？！”
音响飙到破音，鸣叫声尖锐刺耳，强制性钻入每个学生耳朵里：
“难道学校里只有你们学生，在接受循环吗？你们眼睛里难道看不见你们的老师吗？难道看不见在拦着你们的调查员吗？他们难道就不会绝望？就不会疲倦吗？就不会受伤吗？你们流的，明明是同一种红色的血啊！”
“就连我的同伴，一个同样来自失乐园的恶魔，一个纯粹的傻子，现在都在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世界在拼命战斗，然而你们在做什么？凭什么只有你们在绝望，凭什么只有你们在尽情发泄你们的痛苦？难道其他人的心，就不是血肉做的吗？！”
“你们还能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你们还能参加决定一生的考试，在高谈阔论你们的未来的梦想，是因为还有人在替你们背负痛苦和死亡。”
言无真的视线落在了台下，伸手指向屈阳的位置：
“屈阳，三次循环里都是率先发现学校不对劲的人，在这过程中有两次穿上了红校服，消失在白天，有一次被怪谈污染。”
“严老师，从人类转化成了怪谈，即使这样还在学校兢兢业业保护学生，哪怕拼着受伤也要阻止学生违反规则受到污染。”
“陈老师，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最初的执念是阻止学生的灵魂被玷污。”
“祝盛辉，被污染物寄生，在寄生前同样为了找出真相在学校里冒着风险调查。”
“田甜，以前是调查员，为了调查评估学校风险潜入，现在也成为了你们的一员。”
被他点到名字的人怔愣地抬头，他们周围的学生同样震惊地看向他们。
“还有多少人？还要多少血作为养分，才能等你们长大？这是你们的世界，如果连你们自己都不站出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言无真转过头，看向舞台后面。
“而现在，我的同伴就在后面，和我这个自私自利，满口谎言的骗子不同，他有着崇高、善良的灵魂，直到这一刻，都还在与整个学校的罪魁祸首，与试图扭曲你们世界的恶魔战斗。”
“请救救你们的世界，也请救救我的世界，”言无真深深鞠了一躬，“拜托了，请和他一起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舞台下，万籁俱静。
沉沉的乌云逐渐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夜风吹散，露出一角皎洁的月光，银辉轻洒在校门的牌匾上。
【心之所向，不问西东】
“游戏结束了。”撒旦嘲讽地垂眸，此刻黑色的浪潮已经几乎压垮那一叶琥珀色的精神体。
外界，德维尔眼看着唐墨白的挣扎力度缓慢停歇，血管破裂，近乎成为一个血人，赛特半阖眼，大腿上插着没入血肉的匕首，死撑着不敢失去意识。
一旦他失去意识，命途的链接能力解除，唐墨白岌岌可危的生命之火就会立刻熄灭。
“够了”德维尔发出一声轻叹，“是我们输”
他想抽回手，但在半空中，却猛然被唐墨白抓住小臂，低头一看，却发现他依旧紧闭着眼，但不知何时，他皮肤干涸的血迹下，那些伤口在慢慢恢复。
赛特同样感受到了这一变化，惊疑不定地抬起头与德维尔对视。
【命途5斗士
效果：你颠覆了饥饿地狱的机制与秩序，唤醒了绝大多数人的反抗意志。当有人的反抗意志被你点燃，发自内心认同你的目标时，你将获得一定比例的全身属性加成（常态）并获得3分钟无敌时间，冷却时间随着认可人数提升而缩短。
当前认可人数：1092，加成比例：108%，冷却时间：20个小时。】
精神世界内，撒旦震惊地看着原本近乎干涸的精神体恢复速度突然比原来快了一倍，甚至连已经趋于崩坏的身体也在呼吸间变得比原来更坚韧、强大。
唐墨白回过头一看。
不知何时，空空如也的身后，多出好多朦胧的影子，复数的手臂帮他抓紧了黑色的符文，顿时压力大减。
德维尔在发觉唐墨白的身体出现变化后，就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原本忌惮唐墨白身体强度而退缩的咒文直接加快进度，在精神世界肆虐的黑色浪潮，在逐渐被符文镇压，被迫退却。
而这个时候，撒旦想逃，却已经晚了，符文逐渐拉长，犹如黑色的锁链，将他整个牢牢捆绑在原地。
待到符文遍布唐墨白的面部，琥珀色的眼眸猛地睁开，直起身体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德维尔眼疾手快，将一个玻璃罐置于唐墨白身前，那口萎靡的黑血正好落在玻璃瓶中，塞子落下，‘墨水’重新封印完毕。
结束了。
教室、办公室里所有有关倒计时的日历骤然化作了一团灰烬。
舞台上，言无真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嗓子哑到说不出话，额头上破的伤口还在往下一点一滴地流血。
这时，一只手伸到面前，言无真抬起头一看，是穿着黑色制服的苏静云，她不知何时拿过来了一只医疗箱，把言无真拉到干净的凳子上让他坐下，然后轻柔地帮他处理额头的伤口。
“我的、同伴”
“没事了，”苏静云知道他想说什么，示意他回过头看，“他们在那里。”
言无真扭过头，果然看见唐墨白、赛特和德维尔仨人正在其他学生的搀扶下，慢慢朝这里走过来。
唐墨白手里捏着一瓶黑色的墨水，眼皮子肿得都睁不开，但看见言无真后，还是忍不住朝他一笑，竖起大拇指：
“牛逼。”
言无真心底最后一丝不安终于放下，从装备栏中掏出一瓶治愈药剂喝下，干涩的嗓音和额头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懒洋洋开口：“说你自己吗？”
他仰起头，凝视天边一抹鱼肚白，无所谓地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动嘴皮子而已。”
【来了，死傲娇。】
【诶呦小真，真可爱】
【言无真浑身上下嘴最硬了（狗头）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拼命了。】
不等唐墨白反驳，言无真转了个话题：
“循环解除了吧？”
“嗯，德维尔好像是说没问题了，毕竟终考本来就是因为文具污染失控而开始，现在它被封印了，自然也就结束了。”
“所以，最后结束循环的，到底是什么？是撒旦被封印？还是那个校训？”言无真好奇地问。
“不知道啊，可能都有吧。”
“哪有那么模糊的回答，那你要怎么把最后的真相填上去？”
“噢，我都写上了！”唐墨白笑嘻嘻，结果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乐极生悲，不停地直呼‘痛痛痛’。
“你老实点吧。”德维尔无奈，“全身经脉崩断，回去失乐园也得花不小的一笔修复费用。”
唐墨白连连叹气：“这是我们最狼狈的一次了吧。”
庸医小队全员负伤，就连看起来屁事没有的德维尔，胸前也开了个大洞。
赛特再度喜提破烂机器人，此刻揣摩着自己坏掉的身体部位，若有所思说：“得回去重新升级了。”
“但索性，结局还不坏。”黑发琥珀眼睛的少年人微微勾起唇角，太阳于他身后的天边升起，脸庞轮廓和发丝都勾勒一层淡淡的金光。
【ohhhhhhh！】
【打卡截图，呜呜呜呜我的太阳】
【真好啊，扶光全面胜利！】
【其他恶魔完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hhhhh太强了】
【噢！无眼他们走过来了！】
无眼和卓虎，以及其他恶魔从学生群体中缓慢走出，无眼和卓辉走在最前面，第一眼就看到了唐墨白手中拿的东西。
“你们不会要抢吧？”唐墨白面露警惕，把手心里的墨水瓶提前收回装备栏。
“怎么可能”无眼抽了一下嘴角，“我们敢动手，怕不是走不出这个学校。”
后面的学生和老师，全都在看这边呢。
他们是没懂最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言无真最后演讲的作用，但很明显，现在最后的赢家是扶光，而且还是大赢特赢，自己这边连汽车尾气都看不见。
想到这，无眼深深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还有和解的可能性吗？”
唐墨白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个公会之间，爽利地摇头：“没有。”
“你也不用拒绝得那么痛快吧。”无眼抽了抽嘴角，无奈，“算了，反正我说的也不算，我就一高级打工人。”
“再见了，扶光会长，希望下次再也不要和你一个副本了。”
“我倒是不介意。”
无眼翻了个白眼：“还是算了吧。”
其他恶魔也趁机凑过来找唐墨白他们攀谈，他们都看得出来扶光彻底赢得了这个副本，也就意味着之后危机地狱局势很可能迎来一次洗牌，那自然要趁机上来提前交好一波关系。
唐墨白大略与这些恶魔攀谈片刻，不过因为身上的伤势，说话也没有太多精力，见状虎牙恶魔非常懂事地给他用了一次自己的能力。
在身上最严重的伤势逐渐愈合后，唐墨白略有些惊讶地注视虎牙恶魔，虎牙恶魔微微一笑，略带暗示地说：“算是感谢你之前在楼梯救了我，如果扶光会长对我的能力感兴趣的话，我们回去之后再详谈”
说罢，他们的身影就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学生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好似意识到，之前言无真所说的失乐园与恶魔的事并非瞎说。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唐墨白看着围上来的学生们。
屈阳张了张嘴，有些傻傻地问：“你们真的是恶魔？就是，他说的，会侵略我们世界的？”
“对。”唐墨白根本没有否定的意思，“下次再见到类似我们的群体，记得保持戒备心。不是所有恶魔都恰好和我们一样的。”
屈阳和其他学生对视一眼，随后，所有学生开始在唐墨白疑惑的眼神中排成一列，参差不齐地向他们弯下腰。
“谢谢。”
“额，”唐墨白下意识想闪躲，却被言无真和赛特默契地挤在中间，被迫受了学生们的感谢。
“好吧，其实这句话也该我说，”唐墨白挠挠头，“谢谢你们最后帮了我。”
闻言，学生们疑惑地面面相觑，随后说：“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啊。”
虽然言无真说了希望他们一起战斗。
但对于学生来说，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唐墨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自己斗士的能力，有些无奈地笑道：
“对我来说，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战斗本身，就已经帮到我了如果觉得不够，那我换个要求吧，你们的世界崩坏度只有30%，现在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你们能自己努力，将这30%降下来，”唐墨白恐吓道，“如果做不到，我们还会再来哟！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屈阳：“嗯，不会让我们的世界完蛋的，你们再来，下次就轮到我们困住你们！”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朝阳的光辉照耀在这群学生脸上，亦如初升之阳。
“恭喜毕业。”唐墨白轻声说。
伴随着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校园广播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终考结束，请同学们放下手中的笔。”
“再重复一次，终考结束”
言无真抬起头，吐槽一句：“现在哪有人在写试卷，这个学校规则混乱了吗？”
唐墨白沉思几秒：“等等，好像也没说过，终考一定是写试卷吧？”
赛特：“没有吗？”
言无真：“不！这个就有点勉强了吧！”
“唐墨白。”德维尔突然出声。
唐墨白的身体微微一僵，若无其事地问：“怎、怎么？”
“你为什么不看我？”
“啊、啊？我有吗？”唐墨白眼神慌乱，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德维尔。
如果要说谁是记忆虚构的最大受害者，唐墨白觉得舍我其谁。
不儿，说到底为什么这个虚构的记忆里他和德维尔会是情侣啊！
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他们不是纯纯队友情吗？学校规则陷害他们！
一想到他们在直播间面前亲了不止一次，唐墨白就异常想死。
啊啊啊啊啊！前面为了活命就算了，关键是后面几次，专家团可都看着呢！
这和在爸妈面前啵嘴有什么区别！？
德维尔注意到唐墨白明显退缩反应，但离别就要到来，他没有允许他再躲避，伸手一捞抓住唐墨白的手腕。
“你说我们还能重新认识，这句话还算数吗？”
“嗯嗯，”唐墨白小声说，“其实，我说的是队友方面”
言无真：“你在害羞什么？怪恶心的，你们不是早就是情侣了吗？劳烦离别能快点吗？”
唐墨白：？？？不儿
德维尔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上前一步，在唐墨白瞪大的眼睛中轻轻拥抱了他。
“下次，”德维尔在他耳边轻声，“如果我没有忘记你，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唐墨白脸颊浮现出一片红晕，他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沉默以对。
这时，所有人眼前弹出提示。
【副本：《时不我待》已结束。
世界崩坏度：30%
主线任务：‘调查学校真相’已完成
任务评价：s+
感谢您为主线任务做出的卓越贡献，积分奖励：8000点。
恭喜您的小队独立调查进度超过90%，两人获得银色称号：智勇双全。
（效果一：佩戴时，遭遇解谜，有20%机率触发‘灵光一闪’效果，副职业制作效率提高，精神恢复速度+30%，精神力+10）
一人获得铜色称号：脑洞担当】
【恭喜您，‘？？？’的好感加深，此效果已经并入‘救世主’称号。注：携带此称号时，可能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
【恭喜获得封印物：撒旦的血（已封印）】
【恭喜您获得待鉴定装备：黑色校服】
【恭喜您获得规则道具：终考日】
【恭喜您获得一封学校来信！】
学校来信？
唐墨白懵逼地看着面前自动展开的信封。
【您好：
感谢您对第七怪谈高中的帮助与支持，我们将您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全校师生都对您的帮助表达了衷心的感谢，对您工作的展开表现出充分信任，经过种种考虑，我们特别邀请您留下来，成为第七怪谈高中的校长！】
【是否接受邀请？是/否】
唐墨白挠了挠头，点了否。
然后提示又弹了出来。
【是否接受邀请？是/否】
唐墨白：？？？
【是否接受邀请？是】
【是否接受邀请？是】
【是否接受邀请？是】
唐墨白眼前原本莹蓝色的提示页面逐渐染上一丝丝犹如血管般的红线，一行行变得扭曲，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原本弹出副本的进度徒然一快，眼前一黑，就直接被踢出副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