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路皆像是有些?被哽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死去世了?”
半仙儿点点头:“心脏病。”
“哦”
路皆原本?就是想?问问, 但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沉重, 他看?着?地上睡得最安详的小芝麻,没说什么。
见他这样,半仙儿有些?调侃地说:“嘿蓝毛儿,怎么了?就这点本?事?”
路皆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闭上。
三人一猫坐了一会儿,裴易清本?来就是上班途中被路皆揪出来找人, 事情办完总得还?是要回去,于?是他看?了路皆一眼, 说:“回吧。”
“好。”路皆正巧想?脱离这个?他一个?人单方面觉得尴尬的气氛,和裴易清一起站起来。
见状半仙儿也?仰着?头看?着?他们俩,“这就走了?不再坐坐?”
“不坐了,”裴易清看?了一眼时间, “还?得回店里。”
小芝麻还?没醒,半仙儿也?不好起身打扰它的清梦,于?是裴易清和路皆两人一起走出了胡同。经过这么多次的弯弯绕绕,裴易清已经能够认清这里的路,开车往大道上走。
他见路皆一直不说话, 于?是宽慰道:“没事儿, 你别放在?心上。”
“我是不是不该问那个?问题?”路皆还?是有些?别扭。
裴易清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看?了一眼路皆说:“半仙儿年纪大了,虽然咋咋呼呼的,但人豁达, 不会被你两三句戳到。”
说完他又看?着?上方不断闪烁的红绿灯数字,“而且有时候生死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沉痛。”
话音陡转,路皆看?着?裴易清,想?起来面前这个?人在?某种方面和半仙儿一样,都是失去了亲人。
“我弟弟当时去世的时候,我也?消沉过一段时间,”裴易清的眼神越来越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开始轻叩,“到后来生活慢慢被填满,也?就不再那么偏激,有时候想?起他还?是会难受吧,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他说完后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不断变换的数字,等到后面有车在?鸣喇叭示意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启动?引擎继续往前。
而这一切都被路皆看?在?眼里,他一直以来对这方面都还?算敏感,所?以当裴易清第一次提到那个?逝去的弟弟时,他就觉得没有对方说的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也?是一样。
之前他们不太熟,所?以即使知道不对劲,他也?不在?意。而他们现在?现在?虽然路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他显然和以前截然不同,他有些?好奇裴易清弟弟的真实死因。
是什么会让裴家?一家?人分崩离析,父母跟疯子一样怀念儿子,然后把?怨气全部都撒在?另一个?儿子身上呢?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小车停在?了芫荽的门口。小薇刚巧在?里面送走了一个?顾客,见他们俩回来高兴地招了招手。
“辛苦了,”裴易清把?车钥匙放在?桌上,表情动?作平常得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车上那一番交谈,“你休息一下吧,我来就好。”
小薇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我不累!”
裴易清把?放在?桌上的订单拿过去,然后对还?站在?门口的路皆说:“今天要去做专辑吗?要的话你就去吧,我这儿也?不是很忙。”
自从?来到芫荽路皆就没怎么好好上过班,而且刚巧最近没什么事儿做,于?是说:“我今天就待在?芫荽。”
“行,”裴易清在?订单上面划了几个?勾,然后对他招手,“来。”
路皆绕过柜台走到他旁边,他们很少会挨得这么近,他原本?就知道自己比裴易清矮一点,但是没想?到矮得比自己想?得要多上不少。
对方的声音从?上方传过来,速度适中,音调舒服,他觉得裴易清的音色去做歌手肯定很不错。
“这是接下来几天的订单,上面我写好了需要进的花,”裴易清拿着?纸笔在?上面勾画,“明天或者后天,你去跑一趟花市找叶老板,把?要买的花带回来对了你会开车哦你不会,那你就打车吧,车费我报销。”
裴易清的字不潦草也?不算太过板正,路皆还?算看?得清楚。
路皆点点头,把?裴易清递给他的清单叠好放进包里:“行,我明天去。”
一旁的小薇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是养眼,又像是想?起什么说:“老板以后不去花市了?”
“不去了。”
“那叶老板可得伤心一阵时间了,”小伟说着?说着?还?有些?好笑,“我以前每次和你去的时候,她都一直看?着?我呢。”
装好清单后的路皆看?向旁边的裴易清。
“说什么?”裴易清皱起眉头,“叶老板是怕你笨手笨脚,把?她家?的花给弄折了。”
他语气不轻不重,但小薇听了吐吐舌头,继续忙手里的事儿。而路皆站在?裴易清旁边一时之间大脑空白不知道干什么,转了半天也?和小薇蹲下来给花浇水。
工作的时间总是比其他时候慢很多,即使是老板也?不会例外,裴易清只觉得回到芫荽之后在?店里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因为小薇上午一个?人待在?店里,于?是裴易清下午给她放了半天假,他和路皆进行了最后的关店工作。
关上门之后路皆看?了一眼手机,说:“你晚上急着?回家?吗?大牛说要请你吃一顿饭。”
裴易清伸了个?懒腰,虽然有点累,但是这顿饭早晚都得吃一顿,于?是点点头:“行,哪儿?”
“就在?广场那边儿,离你家?也?近,”路皆看?着?他,“他们也?还?没到,不用着?急。”
现在?也?才晚上八/九点,路上还?有不少行人和车辆,裴易清觉得地方不远,“那我们俩走着?去吧?”
“好。”
裴易清以前就特爱散步,不过大学?之后一直很忙,唯一的户外运动?也?就是奔走在?一个?又一个?兼职,或者一项又一项业务之间。后来开了芫荽,他有时间再散步,但是走了几次又觉得一个?人实在?太无聊,所?以只好放弃。
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路,旁边还?站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久违。
他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心情舒畅,又想?起快几个?多月之前的那次旅行计划,问旁边的路皆:“除了这里,你还?有去过哪个?城市吗?”
“我?”路皆原本?还?在?给大牛发消息,见状把?手机放进兜里仔细想?了想?,“之前去过首都一次。”
裴易清挑眉,“好玩儿吗?”
“不是去玩的,到那里接了一个?商演,”路皆回忆了一会儿,“其实钱不多,光是去掉机票钱就不剩几个?子儿了,但是我们想?着?没去过首都嘛,还?想?去看?看?升旗什么的。结果到那儿之后发现人是真的多,什么都看?不见,就听了个?响。”
裴易清原本?想?忍,结果愣是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
路皆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他咳了两声,“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了啊,”路皆双手插兜,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时间也?没钱。”
裴易清点点头,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踢到了一个?石子,干脆直接往前踢了几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那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出乎意料地,路皆摇摇头:“没有。”
一般人回答这个?问题,一般都会扯东扯西,说到天南地北。裴易清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哪都没去过,所?以不知道啊,”路皆说,“说实在?的我地理也?不太好,除了北上广深这些?有名的城市,我都不知道还?有哪些?地方好玩。”
不知道为什么,裴易清觉得路皆有点可怜。不,应该说,自从?认识路皆之后,对方总会触动?自己心口那个?敏感的开关。
跟个?老父亲一样。
不开心的话题全部跳过,裴易清和路皆走上一座短桥。下面是流淌的河水,南方的小城夜晚总是充满柔情,即使是风吹过来的时候,都像是在?抚摸每个?人的脸颊。
刚刚那枚石子依旧锲而不舍地跟在?他的脚边,他往右踢了一下,正好落在?路皆的面前。
他还?没动?作,路皆就把?石子踢远了。
也?不知道是路皆力气大还?是怎么,要不是那枚石子够显眼,裴易清压根看?不清被踢到了哪里。他笑着?看?向旁边的路皆,“要比比看?谁踢得更?远吗?”
“幼不幼稚?”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路皆还?是停下脚步,“你先。”
裴易清笑笑,然后脚对着?石子比了许久,最终猛地蓄力踢了上去。
啪嗒好几声,石子跑得比之前路皆踢的还?要远,路皆在?旁边哟了一声,“宝刀不老啊。”
“别以为这人少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裴易清把?他领到石子面前,“你来踢。”
他们俩一没规定规则,二没计算距离,纯靠感觉很难分出个?胜负,但路皆还?是很给面子的踢了一脚。只不过这次的结果大不如前,肉眼可见地比裴易清短了不少。
“我赢了。”裴易清有些?得意。
这下把?少年路皆的胜负欲给激发出来了,他甚至撸起了袖子,“再来。”
第二次比赛他谨慎了很多,学?着?裴易清的方式用脚比了比石子的位置,然后猛地一蓄力。
结果他另外一只脚不知道怎么滑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
桥上虽然人不多,但也?有车辆驶过,裴易清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小心!”
路皆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力量猛地拉过去,晚风在?他耳边轻轻拂过,带着?些?声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裴易清拉到身后。
“游戏而已,”裴易清语气虽然轻松,但眉头仍旧紧锁着?,“没必要为了赢我,命都不要了。”
手上那股力道还?在?,不知道为什么路皆心一直在?猛跳。
估计是刚刚真被吓着?了。
桥上的人行道有点窄,于?是两人为了安全起见便没有再玩。穿过小桥就到了广场,裴易清大老远就看?见了虎子和大牛以及帽子。
他们三个?人排排站在?一辆拉风的摩托车后面,他认出当初路皆就是开着?这车,带着?被锤子砸伤的他去医院的。
大牛见他们俩过来连忙挥手打招呼,然后十分热情地对裴易清说:“裴老板!裴老板!”
其实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马路的距离,再加上广场上本?来就有很多人,周围的目光全部都凝聚在?裴易清身上。这已经是他认识路皆之后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围观,渐渐有些?习惯了,扯起嘴角勉强和他挥了手。
过马路之后,路皆看?到他们几个?直接说:“你们仨坐一辆车来的?”
“对啊,”大牛非常傻白甜的点点头,“等会儿还?能送你和裴老板回去呢。”
一旁的裴易清在?心头默念:谢谢你们,但我选择保命。
“你们应该回去烧高香,庆祝交警没逮着?你们。”路皆翻了个?白眼。
“嘿路哥你现在?还?怕交警了,谁把?你给改变了”说完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改口,笑着?对裴易清说,“还?是得多跟裴老板学?习,遵纪守法,做一个?善良的好公民。”
裴易清连忙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在?路口瞎聊了一会儿,五个?人终于?一起进了广场,他们先是一起乘电梯到了三楼,大牛走到前面说:“不知道裴老板喜欢吃什么,我们在?一家?饭馆里先定了位置,就等你们俩过来点菜。”
这左一口裴老板右一口裴老板,把?裴易清都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还?以为自己是来聊分分钟一百万上下的项目似的。
他还?没说话,路皆就在?旁边率先开口,“别整这么浮夸,你那狗仔样看?了就想?揍。”
他这句话简单粗暴,但还?真有用,大牛果然正常了不少。领着?几个?人一路直达饭馆,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面对面的沙发,帽子大牛和虎子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一起,把?对面的沙发留给了路皆和裴易清两个?人。
而两人皆是一顿,慢悠悠地坐在?上面。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单给递了上来,大牛又转交给裴易清:“裴老板请。”
“裴易清。”裴易清终于?忍不住纠正。
而大牛恰好就在?这时候耳背了,凑过去说:“请?谁请?我说了这顿我请啊,谁都不能和我抢!”
连一旁的虎子都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裴易清,”裴易清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
这回大牛终于?听懂了,恍然大悟地坐了回去,“哦!易清哥,好嘞易清哥!”
裴易清拿着?菜单叹了一口气。
他没什么想?吃的也?没什么忌口,于?是把?菜单交给旁边的路皆。而路皆在?旁边一边勾画一边询问裴易清的喜好,两个?人不远不近地凑到一起,点完后最终把?菜单递给大牛。
在?交接的时候,他看?到大牛有些?意味深长的眼光。
路皆:?
大牛他们随意点了一些?菜,然后就进入了单方面的热聊模式。
不得不说大牛之所?以叫大牛,在?社交方面肯定是有点牛逼的,对于?寻找话题的方式更?是天赋异禀,一个?人愣是聊出了几百个?人的热闹劲儿。
“你们知道吗?我之前在?派出所?,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在?拘留的人,”大牛说起这个?简直是滔滔不绝,
“你知道他犯的案子有多离谱吗?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去二区的桥吧,那旁边不是有个?栏杆吗?栏杆有一个?地方通小堤,那人在?桥上直接跨栏杆想?去堤上。结果栏杆他妈的竟然松了,整个?一小排的栏杆直接脱下来,另外一个?人就靠在?上面,没有栏杆撑着?,直接掉江里去了”
大牛嗓门还?真是不辜负歌手这个?职业,大得离谱,估计整个?饭店都知道这个?离谱的案情了。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汤渍,路皆揉了揉眉头,起身说:“我去趟厕所?。”
“诶!”大牛显然还?正带劲儿着?,“路哥不听后续吗?”
路皆看?了他一眼,“明天的《今日说法》没你我不看?。”
“你这话说得”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路皆今天翻了太多白眼,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离开位置后直奔卫生间。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觉得耳朵都安静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转角处传来声音,熟悉的声音拐进来,裴易清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
随机两人皆是一笑。
“你也?来避难了?”路皆说。
裴易清无奈地揉了揉耳朵,“你朋友实在?是太能讲了。”
“我当初就和他说去说书得了,但他说他爱音乐,就找了个?折中的。”
“什么?”
“Rapper,也?就是说唱。”路皆解释。
这下裴易清不爱听了,说:“不用这么详细,我还?是听得懂的。”
“行,”路皆笑笑,“所?以说刚刚那个?人怎么判的?”
“嗯?”裴易清反应了一会儿,“你说刚刚大牛讲的那个??”
路皆点点头,转过身去拧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说:“对啊。”
“案件太复杂,交给上级了,”裴易清靠在?台子上,语气松散,“估计明天《今日说法》真能看?见。”
话音落了,路皆又低头笑了一会儿,缓和下来后用水冲洗手上的污渍。
水龙头发出来的流水声盖住了周围的声音,他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裴易清,又不自觉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大牛:没人想听我讲故事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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