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看着谭姐, 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她，请求谭笑笑跟着她上顶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谭笑笑被她吵得头更疼了, 看她这副快要崩溃的可怜样，又听说边锐进受了重伤。
谭笑笑皱着眉头, 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有人会在医院行凶吗？
她半推半就地被苏静拉进了消防通道, 吭哧吭哧地往顶楼爬。
“为什么不能坐电梯啊……”谭笑笑一边爬楼一边抱怨。
好不容易爬到顶楼, 苏静推开防火门, 谭笑笑一眼就看到了走廊角落里的景象，边锐进倒在血泊里，气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
旁边还躺着个更年轻的生面孔，一动不动, 身下也是一大滩血。
谭笑笑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小伙子伤得太重，估计没救了, 心里不禁惋惜。
而围着边锐进的, 是几个熟悉和陌生的小混混。
流歌、黯月, 还有好几个她不认识但一看就气质阴鸷、不像好人的家伙。
流歌一眼看到谭笑笑，瞬间瞳孔一缩, 扭头对着黯月低吼, 声音里全是惊怒。
“黯月！你他妈的怎么办事的？不是说用了调虎离山计把她引开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黯月也是脸色骤变，看着谭笑笑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慌乱。
一旁的维瑟尔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微微眯起, 视线落在谭笑笑身上，仿佛在评估着她的实力。
谭笑笑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看到这群社会败类居然敢在医院这种救死扶伤的地方行凶！
还把她的熟人兼朋友边锐进打成这样！
还有黯月以及他身后的那几个混蛋，早上还人模狗样地来道歉赔偿, 转头就又在干这种勾当，太不要脸了！
谭笑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起来了。
“好哇！又是你们！”
谭笑笑撸起袖子，叉着腰，指着流歌和黯月的鼻子就开骂：
“这还是在医院，你们就敢下这种死手？亏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改好了呢，我看你们就是欠收拾！”
她看着对面仗着人多势众，个个煞气逼人的样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群小混混屡教不改，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她甚至开始四下搜寻，看有没有趁手的兵器，准备随时冲上去。
流歌被她骂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
黯月则更加警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准备随时应变。
一旁的维瑟尔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核心实验室内。
一名穿着白色防护服，带着护目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医生，正满意地看着被固定在实验台上的闫怡彤。
“生命体征稳定，精神波动符合容器标准……符合实验条件……”
他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朝旁边伸出手，示意助手将血清递过来。
医生等了片刻，发现没有回应，十分不耐烦地抬起头。
只见他的助手正浑身发抖地站在操作台柜子前，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血清呢？！”医生的声音瞬间拔高。
助手吓得几乎瘫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不见了……刚才、刚才还在的……突然就……”
医生扑到主控制台前，调取出监控日志，看到的却是被暴力覆盖删除的记录。
“失窃！复苏血清失窃！”
他嘶吼着，大步走向角落中的最高警报按钮。
呜——！！！
一声又一声极具穿透力的警报声响彻医院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冰冷又毫无情绪的广播声开始在医院走廊回荡。
【警告，警告！核心物料失窃！】
【最高指示：清除视野内一切可疑活动目标！重复，清除一切可疑活动目标！】
这段广播内容让维瑟尔等人瞬间脸色惨白，维瑟尔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他看了一眼谭笑笑，又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边锐进，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急切。
“走！”
“立刻按第二方案撤离！”
维瑟尔对着自己的队员，以及黯月、流歌等人低吼道。
然后他甚至没等其他人回应，就率先朝着走廊另一端通风管道口冲去，显然那是他早就看准的逃生路线。
黯月毫不犹豫，立刻带着夜狩和幻灵跟上。
流歌气得几乎吐血，眼看就能彻底碾死蓝星这些杂碎……
但维瑟尔和黯月都跑了，警报的内容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流歌心有不甘的瞪了谭笑笑和边锐进一眼，一咬牙，对着涟娜和迪澜吼道：“我们也走！”
刚才还煞气腾腾的一群人，瞬间消失不见。
谭笑笑正准备动手呢，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跑路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钻进通风管道的背影，谭笑笑愣了一下，这群小混混真是素质极差，打不过就跑。
“一群欺软怕硬的胆小鬼！”
此时，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数名身材高大、穿着白色护工服、充满暴戾气息的“男护士”正大步走来。
他们手中拿着电击棒、束缚带，观察着四周，意图清除一切可疑的活动目标。
其中一个护工目光阴森地看了一眼苏静，苏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到了谭笑笑身后。
谭笑笑却好像没看到这几个人一样，她弯腰蹲下，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捂住边锐进颈侧的伤口。
苏静站在谭笑笑身后，定睛瞧着那张手帕，一行黑字冒了出来。
【谭姐的随身手帕：瞬间止血，伤口愈合速度+100％，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能给你一直吊着。】
苏静盯着那张手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几乎要忍不住跪倒在地，看来队长能保住命了。
谭笑笑对苏静的心理变化毫无所觉，她站起身，看着这几个迎面走来、面色不善的医护人员，眉头紧皱，目光中甚至带着批判。
“你们一个个瞪着我干什么？没看到这里有个重伤员吗？”
她顿了顿，看了眼头顶不停响的警报，有些烦躁。
“警报响得吵死人了也没人管，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推担架车过来送他去抢救？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
她的声音又响又亮，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愤怒。
苏静看的心头一跳，生怕那几位充满杀意的“男护士”突然动手。
然而那几名眼神空洞、充满杀意的“男护士”，在谭笑笑这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下，狰狞的表情一僵，眼神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丝迷茫和动摇。
就仿佛某种更高优先级的“规则”覆盖掉了他们接收到的“清扫指令”。
僵持了几秒后，为首的那个最高大的“男护士”眼中的血红稍稍褪去了一些，然后……僵硬地转过身，对着身后另一个“护士”挥了挥手。
很快，一辆担架车被推了过来，动作轻柔地将昏迷的边锐进抬上了担架车，然后推着他朝着楼下急救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谭笑笑看着他们离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瞥了一眼地上褚常的尸体，眼中闪过惋惜，对另一个还愣在原地的“护士”说道。
“年纪轻轻的……没气了……唉，好好收拾一下，联系家属吧，太可惜了。”
那位“护士”眼神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开始机械地处理褚常的遗体。
趁谭笑笑“训斥”医护人员的功夫，苏静转过头小心地打量着周围。
她这才发现，那扇核心实验室的门竟然大开着！
里面的研究人员也都冲出去执行追捕任务了，只剩下闫怡彤还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苏静心脏狂跳，看了一眼正在“主持大局”的谭笑笑，一咬牙，趁着没人注意，猛地蹿进了那间实验室！
她冲到实验台前，手忙脚乱地解开闫怡彤身上的金属束缚带，将她抱了下来。
闫怡彤的身体冰凉，脸色苍白。
苏静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
微弱，但还有气！
喜悦涌上心头，苏静几乎要哭出来，当即半抱半拖着闫怡彤朝着实验室门口挪去。
实验室外，谭笑笑听着凄厉的警报声，有些不满地抱怨。
“这破医院的消防演习还没结束吗？搞得跟真的一样，吵死人了……这不打扰病人休息吗？”
她扭过头，正巧看到被苏静半扶半抱出来、呼吸微弱的闫怡彤，连忙凑过去瞧了瞧。
“哎呀，脸色怎么这么差？中暑还是低血糖啊？”
她嘀咕着，伸手探了探闫怡彤的额头，冰凉一片。
“肯定是低血糖了，她这也是老毛病了，一看就没好好吃饭，再加上被那群小混混一吓唬，可不就晕了么！”
她对自己的诊断十分自信，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了闫怡彤嘴里。
“来，含着，补充点糖分就好了。”
苏静一眼就认出了那颗糖果，之前谭姐给他们吃过的，能够提神醒脑，解除精神污染和幻觉的糖果。
接着，谭笑笑又伸出拇指，对着闫怡彤的人中穴就用力掐了下去。
下一秒，闫怡彤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眼神依旧涣散迷茫，还带着深深的虚弱和恐惧，但总算是醒过来了。
“看，醒了吧！”谭笑笑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满意，拍了拍手。
“我就说是低血糖加吓的。苏静，你扶好她，慢点走。”
看着已经推着边锐进走入电梯，送往楼下急救病房的那几个护工。
谭笑笑想了想，决定跟下去看看。
边锐进伤的那么重，又是熟人，得确认一下他出没出事。
苏静连忙搀扶着虚弱的闫怡彤，艰难地跟在后面。
边锐进被推进了一间四楼的单人病房，几个医护人员正围着他，进行专业抢救。
谭笑笑抱着胳膊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叹了口气。
“唉，我就说吧，在外面混要低调点，肯定是之前不小心得罪了那群小混混，以后可得引以为戒啊！”
就在这时，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和剧痛而昏昏沉沉的边锐进，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在看见谭笑笑那熟悉身影的瞬间，他涣散的眼神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感激与庆幸。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掌心一直紧紧攥着的东西那样东西举起，并示意谭笑笑接过。
那是一张纯白色的卡片，卡片材质奇特，触手冰凉，上面只印着一个极其逼真、仿佛活物般的、血红色的眼睛。
那眼睛栩栩如生，瞳孔仿佛还在微微转动，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和不祥气息。
谭笑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这啥？”她捏着卡片，翻来覆去地看，一脸茫然，“画得还挺……别致的。”
“免、除……”
边锐进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他想解释，但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组织语言，只能死死盯着谭笑笑，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恳求。
最终，他用尽力气，颤抖着嗫嚅出了几个字：“给、苏、静……”
说完这几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再次彻底昏迷过去。
谭笑笑捏着这张诡异的卡片，看着边锐进那郑重其事，仿佛临终托付的样子，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但她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告诉她这张卡片非常重要，异常重要！
与此同时，门外的苏静将闫怡彤安顿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自己也稍微定了定神，这才走进病房。
她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边锐进，然后才看向谭笑笑。
谭笑笑立刻把那张白色的卡片递给她，依旧有些搞不清状况。
“喏，边队长非要塞给我的，还念叨着给你的。这是什么啊？”
苏静接过卡片，手腕一颤，她眼神复杂地看向病床上重伤昏迷的边锐进，声音带着哽咽和悲痛。“天灾免除卡……”
虚空星人成功窃取了血清，想来队长和她一样肯定也有预感，他们这次任务……大概率会失败了。
如果失败的惩罚降临，对如今好不容易欣欣向荣的蓝星，那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在，他们手中还有一张【天灾免除卡】，即使这次任务失败，至少还能保住蓝星现有的复苏成果，避免文明倒退甚至消亡……
这张卡几乎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看着苏静瞬间变化的脸色，谭笑笑懵了，正想追问清楚的时候，异变陡生！
整个医院的气氛猛地一滞！
那凄厉的警报声突然暂停，陷入了一种极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下一秒，一道冰冷、无情、毫无波动可言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最终审判，直接响彻在苏静和闫怡彤耳边。
【蓝星火种小队任务失败。】
【任务目标“复苏血清”已被非蓝星势力获取并带离任务区域。】
【任务惩罚：该星球将在24小时后爆发“精神瘟疫”，国民将陷入持续30天的疯狂、自残与互噬状态。】
这提示音如同丧钟，通过直播，瞬间传递到了整个蓝星。
失败了……真的失败了……虚空星人……他们居然在那种被全医院追捕的情况下，带着血清逃出了这里？
这才过了多久？！该说不愧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怪物吗……
无边的绝望瞬间吞噬了苏静。
但她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手中紧握的东西，天灾免除卡，最后的希望！
她几乎是嘶吼着，对着空气，也是对着系统大声说到。
“系统，我要使用【天灾免除卡】！免除这次惩罚，立刻使用！”
她紧紧攥着卡片，心跳如雷。
下一秒，系统那毫无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
【检测到特殊道具：天灾免除卡。】
【该道具仅可用于免除由自然或不可抗力引发的“天灾”类惩罚。】
【本次任务惩罚“精神瘟疫”，不属于“天灾”范畴。】
【道具使用失败，惩罚将按原定计划执行。】
……
苏静绝望极了，眼泪瞬间决堤，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是天灾？这明明是系统降下的惩罚啊，为什么不能用？！
这个诡灾游戏是不是故意在针对蓝星，就是想要看着蓝星崩溃！
蓝星诡灾直播间彻底爆炸了，无数的问号、咆哮、哭嚎瞬间充斥着屏幕。
【凭什么？！凭什么不能用？！】
【狗系统玩我们呢？！】
【完了……全完了……精神瘟疫30天……】
【妈妈我怕……】
【系统！你不公！】
……
蓝星地下指挥中心，主会议室内。
昌浩气死死盯着屏幕上苏静手中的天灾免除卡，拳头攥得死死的，期待着奇迹发生。
然而，当那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不属于天灾范畴”的提示响起时，这位一向沉稳铁血的指挥官，彻底愤怒了。
“我艹你妈的！”
他一脚踹向身旁沉重的实木办公椅，椅子瞬间被他踹得横飞出去，“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墙上。
办公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噤若寒蝉，脸色惨白，不少人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昌浩气胸膛剧烈起伏，但他深知，自己此刻绝不能垮掉。
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恐慌和无力瞬间消失，只剩下了铁血的冷静。
“都冷静！”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瞬间镇住了即将失控的场面。
“哭喊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还有24小时生效，我们还有机会！现在，立刻，执行“方舟”紧急预案！”
他猛地转身，看向指挥台上那些面色惨白却强自镇定的各部门负责人和专家团队，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
“第一，立刻切断非必要网络通讯，只保留紧急频道！所有公共屏幕、广播频道，强制切换至预设安抚信息循环播放，强调‘保持冷静、留守室内、等待指令’！我们要最大程度减少恐慌带来的混乱行为！”
“第二，所有地下基地入口、能源中心、水源净化厂、战略粮库，立即进入最高戒严状态！地面巡逻队全部撤回，固守要点！我们的目标是保住文明的火种！”
“第三，所有库存的镇静剂、麻醉剂、物理束缚工具，立刻按预案分发至各避难所执勤点！心理学家团队尽快拟定简易的心理干预流程，通过紧急频道滚动播放，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人保持清醒！”
“第四……”昌浩气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沉重却坚定。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所有岗位，实行三班倒，我们必须保证指挥体系的绝对清醒和运转！一旦我们垮了，蓝星就真的完了！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红着眼眶，大声回应。
一条条指令通过尚且安全的紧急通道，瞬间传遍蓝星各大主要地下城和幸存者基地。
【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注意！最高警戒！执行“方舟”预案！】
【这不是演习！保持秩序，保持冷静！信任你身边的执勤人员！】
【我们仍在！蓝星仍在！】
……
刹那间，原本因即将降临的“精神瘟疫”而陷入恐慌的各大基地，瞬间像是找到了定海神针，混乱的苗头瞬间被掐灭。
士兵们咬着牙，奔跑着设立路障和检查站，脚步异常坚定。医护人员强忍着泪水，将宝贵的镇静剂分配给最需要的岗位。
社区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声音沙哑却一遍遍重复着安抚的话语，组织着居民有序进入避难所。
没有大规模的骚乱，只有压抑的啜泣。
所有人眼神悲壮而绝望，但却又充满凝聚力。
他们不知道这三十天会怎样，但他们知道，必须撑下去，为了身边的人，为了蓝星哪怕一丝渺茫的未来！
昌浩气站在指挥台前，看着屏幕上各个基地传回的、紧张但却有序的画面，紧紧攥住了拳头。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除了祈祷，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等待风暴的降临，并祈祷他们的方舟，能够撑过去。
……
陈优看着蓝星诡灾直播间的画面，一边擦着眼泪，心疼地着屏幕上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边锐进。
下一秒，那冰冷的系统失败提示和惩罚通告让她神情一顿。
任务……失败了？
精神瘟疫……自残互噬……
巨大的恐惧瞬间让陈优心头一颤，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奶奶的房间。
她知道火种小队的哥哥姐姐们已经拼尽全力了，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没有怪他们，她只是害怕，害怕失去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害怕失去唯一的亲人。
“奶奶……”陈优推开房门，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房间内，陈奶奶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房间。听到孙女的呼唤和突然响起的社区广播，她抬起头，脸上竟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
她这一生，经历过太多风浪，从大灾变到地下城艰难求存，她比谁都明白，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时，恐慌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朝着陈优张开双臂。
“优优，过来。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奶奶都会陪着你。”
陈优扑进奶奶怀里，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祖孙俩正准备说些什么，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陈优擦了擦眼角，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隔壁的林怡阿姨，她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慌。
“林阿姨？”
“小优……”林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你看到夏夏了吗？夏夏不见了！就一转眼的功夫，她说去楼下小花园玩一会儿……这、这广播就……她还没回来！我找不到她了！”
她因为担忧，几乎要站不稳。
夏夏的基因病，经过两期治疗，病情大为好转，林怡这才稍稍放宽心，允许女儿偶尔自己下楼玩一会儿。
谁能想到，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孩子不见了！
夏夏那么小，那么乖……陈优的心也立刻揪了起来。
“林姨你别慌！我陪你一起去找！”
陈奶奶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对，别急，大家一起找找，孩子肯定没跑远。”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清晰的广播声，居委会罗姐用那带着地方口音、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播放着指令。
【各位居民请注意，各位居民请注意！请所有人保持冷静，不要慌张！暂时留在家中或最近的室内安全区域，锁好门窗，不要随意出门！保持秩序，等待进一步指令！重复，保持冷静，不要外出……】
林怡听到“不要随意出门”的指令，再看看空荡荡的楼梯口，顿时腿一软就要瘫倒。
“夏夏……我的夏夏还在外面啊！怎么办啊……”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住在三楼的齐永峰齐叔叔，正小心翼翼地牵着夏夏的手走了上来。
他看到楼梯口泪流满面的林怡和一脸焦急的陈优祖孙，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
“我刚在楼底下碰见居委会的罗姐，正挨家挨户叮嘱大家呢，正巧就看到夏夏一个人在花坛那边玩，好像有点被广播吓到了，罗姐忙不过来，我就赶紧把孩子给送上来了。”
林怡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猛地冲过去一把将夏夏紧紧搂进怀里，泣不成声：“吓死妈妈了！你这孩子……吓死妈妈了……”
夏夏似乎还有些懵懂，小声说：“妈妈，广播好吓人……”
陈优看着惊魂未定的林阿姨和懵懂的夏夏，心中一沉，林姨为了给夏夏治病，吃了多少苦，如今生活刚刚有点盼头……
她看向憨厚的齐叔叔，小齐哥哥在墨壤平原驻守，齐叔叔明年就能搬去和儿子团聚了……
她想起自己的好朋友于莉莉，她们俩偷偷约好了，等明年墨壤平原彻底清理完毕，就一起去旅行，重走莉莉父母当年生活、工作过的地方……
还有经常去送看望的敬老院，辛劳了一辈子的李奶奶还一个人在那里……
明明大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眼看日子就要一点点好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陈优靠在奶奶身边，心里充满了难过和迷茫，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至少，此刻，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就像奶奶常说的，只要人还在，希望就在。
……
站在病房里的谭笑笑，看着突然崩溃瘫倒在地的苏静，以及外面长椅上开始无声流泪、浑身发抖的闫怡彤，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她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和无奈：“怎么哭上了？”
她这人有个毛病，看不得女孩子哭哭啼啼，男人哭她可能还嫌烦，但女孩子一掉眼泪，她就有点没辙。
谭笑笑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苏静面前，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动作算不上温柔地给苏静擦了擦眼泪。
“行了，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苏静沉浸在对蓝星未来命运的恐惧和绝望中，哭得几乎窒息，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谭笑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捕捉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她叹了口气，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待在她挎包里的纸人，突然冒出头。
巴掌大的纸脑袋歪着，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扭动了起来。
谭笑笑被挎包里的动静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顿时一脸莫名其妙。
她将挎包取下来放到地上，对着挣扎的纸人陆滦皱眉：“你抽什么风呢？安静点！”
纸人不听，挣扎得更厉害了，他艰难地从挎包里爬出来，然后，在谭笑笑惊讶的目光中，他从包里抱出来一瓶被谭笑笑随手塞进去的小瓶装矿泉水。
他摇摇晃晃地抱着那瓶和他身体差不多的矿泉水，墨水点的绿豆眼睛看向谭笑笑，费力把水瓶往苏静的方向推。
谭笑笑看看纸人，又看看那瓶水，再看看哭得快晕过去的苏静，脑子里灵光一现。
“哦，我懂了！你是让她多喝水？嘿，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会关心人，撩妹手段可以啊！”
纸人陆滦似乎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动作一僵，那纸糊的脸上，莫名地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
天知道一张纸是怎么脸红的，谭笑笑也懒得探究这纸片人复杂的内心活动。
她她接过那瓶水，拧开瓶盖，递到苏静面前：“喏，别哭了，喝口水顺顺，哭多了脱水更难受。”
苏静正沉浸在即将灭世的绝望中，下意识地接过了水瓶，就在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水瓶标签的瞬间。
一行清晰无比的的黑色字体出现在眼前。
【醒脑矿泉水（特供版）：蕴含净化因子，能有效驱散负面精神诱导，稳定心智，保持清醒。（备注：多喝水，确实有用。）】
苏静的泣音猛地卡在了喉咙里，她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几乎要忘了呼吸。
蓝星直播间内原本被绝望和哀悼刷屏的弹幕，野在这一刻静止了一瞬，随即瞬间爆发。
【！！！！！！】
【水？！那瓶水？！】
【我看到了什么？！】
【蕴含净化因子，驱散负面诱导？】
【这、这难道是说……】
【能对付精神瘟疫？！啊啊啊啊啊！】
【谭姐！谭姐你就是我的神！】
【有救了！有救了！蓝星有救了！】
【快！快问谭姐还有没有！】
……
苏静猛地抬起头，因为激动，身体都在颤抖，她一把抓住谭笑笑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醒了美梦：“谭、谭姐！这、这矿泉水……您、您还有吗？！有多少？！”
谭笑笑看着激动得快要抽过去的苏静，惊讶地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纸人陆滦，啧啧称奇。
“唉，没想到你人小，但还挺会撩妹的呢……看把人家姑娘激动的。”
纸人陆滦似乎又被这话戳到，默默地转了个身，用扁平的背影对着谭笑笑，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谭笑笑没再理他，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苏静，虽然搞不懂一瓶普通的矿泉水有什么好激动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店里多的是啊，仓库里还有好几箱呢。你要是想要，看在熟客的份上，可以给你个友情价怎么样？”
苏静听到这话，激动得差点直接晕过去，她紧紧握着那瓶如同神迹般的矿泉水，连连点头。
“好好好，多少钱我都要！”
与此同时，蓝星地下指挥中心。
昌浩气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瓶矿泉水，整个指挥部在漫长又短暂的寂静之后，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
“水！那瓶水！”
“醒脑矿泉水！能驱散精神瘟疫？！”
“有救了！指挥官！我们有救了！”
“快！无论多大代价！买！全部买下来！”
……
昌浩气站直身体，因为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身体甚至晃了一下，被旁边的副官赶紧扶住。
他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瓶看似普通的矿泉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狂喜。
“快，给苏静发消息，让她告诉谭老板，我们全要了！有多少要多少！价格由她开！”
第62章 倒计时24h
倒计时二十四小时。
医院病房里, 苏静看着谭笑笑，眼神里的祈求几乎要溢出来。
“谭姐，您带我回店里看看吧, 我得知道到底有多少库存，这很重要……”
谭笑笑挠挠头, 她不放心地看了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的边锐进：“可是他……”
“没事！”苏静立刻把旁边脸色依旧苍白的闫怡彤往前一推。“怡彤留下来照顾边队！绝对没问题！”
闫怡彤努力挺直还在发软的身体, 小鸡啄米般点头, 声音虚弱却坚定。
“嗯！谭姐你放心, 我、我可以的, 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别说八百米，就算跑个八千米也不在话下！”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甚至扶着墙试图做个深蹲，结果晃了一下, 差点没站稳。
谭笑笑一脸将信将疑：“你这样子……真的能行？”
“真的行！”闫怡彤硬是挤出一个“我超健康”的灿烂笑容。
谭笑笑这才勉强相信，然后就被心急如焚的苏静几乎是生拉硬拽着离开了医院。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
陈优搬出床底下的储备粮箱, 几包压缩蟑螂饼干、几瓶干净水、一小罐维生素片。
陈奶奶则仔细地用胶带加固着门窗缝隙, 虽然知道这可能对“精神瘟疫”毫无作用, 但做点什么总能稍微驱散一点心底的无力感。
家里的网络信号早已中断，屏幕一片漆黑。
陈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式的、带着天线的收音机。
在遇到谭姐之前, 每一次天灾降临前, 祖孙俩都是这样度过的。
躲在逼仄的家里，守着这小小的收音机, 从断断续续的电波中获取外界唯一的信息，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努力保持镇定的、温柔的声音，期间还穿插着心理学专家提供的放松引导语。
陈优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音量调小, 耳朵紧紧贴着喇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陈奶奶坐在她身边，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怕着孙女的后背安抚着，那双历经风雪的眼睛望着被封死的窗户，沉默而坚韧。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四十分。
蓝星联合政府地下指挥中心，昌浩气站在指挥屏前，屏幕左侧是诡灾直播间里谭笑笑和苏静匆忙离开医院的画面，右侧则是各个地下基地传回的、民众正在有序进行避难准备的实时画面。
他的眉头死死地拧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
“通讯部，确保所有应急广播频道畅通，每隔十分钟重复播放安抚指令和最新情况……”
“后勤部，再次清点所有地下避难所的物资储备和承载力，优先保障执勤人员和医疗站的供给！”
“医疗部，镇静剂和物理束缚设备的分配方案必须精确到每一个社区！快！”
他的声音沙哑却稳定，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直播间里谭笑笑的身影。
蓝星……所有的希望，此刻都系于她……店里的矿泉水了。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
谭笑笑和苏静终于回到了霓虹街23号便利店，店门紧闭，一切如常。
苏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谭笑笑拿出钥匙开门，眼神中带着热切。
谭笑笑被她这火辣辣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一边开门一边嘀咕。
“至于么……不就是点水吗？难道这批水特别甜？”
“汪汪！”大黑兴奋地冲过来蹭谭笑笑的脚踝。
谭笑笑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顺手把挎包里的纸人陆滦拎出来，丢在地上，随口吩咐道：“去，把杂物间里那几件矿泉水搬出来清点一下。”
纸人陆滦得了指令，立刻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冲向杂物间。
不一会儿，他就摇摇晃晃地举着身体是他十几倍大的一整件矿泉水出来了，动作蹒跚，看得人心惊胆战。
苏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倒不是心疼陆滦，她是怕那些救命的水摔了！
她再也忍不住，箭步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件水，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苏静紧张的检查着，果不其然，那行黑色的【醒脑矿泉水（特供版）】字样清晰可见。
她的脸上瞬间迸发出狂喜，但紧接着又化为了更深的焦急，苏静冲进杂物间，开始亲自清点。
一件，两件，三件……最终清点结果：整整十五件，一百八十瓶。
只有一百八十瓶……
苏静嘴角刚刚扬起的笑容又垮了下去，对于全球接近二十亿的人口来说，这简直是杯水车薪。
谭笑笑看着她瞬间晴转多云的脸，更加莫名其妙了。
“一百八十瓶还不够啊？你这是要开水库吗？”
她挠挠头，试图推销，“要不……看看别的饮料？可乐、果汁……奶茶？”
就在这时，被忽略的纸人陆滦突然吭哧吭哧地推开试图再次蹭过来的大黑，迈着小短腿跑到货架旁，开始艰难地往上爬。
他在货架上穿梭着，不一会儿，就在谭笑笑脚边堆起了一小堆东西，印着可爱兔子图案的奶糖、几根能量棒、几袋独立包装的辣条、甚至还有几小盒印着笑脸的牛奶。
谭笑笑低头看着这堆零食，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饿了啊？你也没嘴啊，怎么吃？”
纸人陆滦不会说话，只是用力指着那堆零食，又指向一脸失落的苏静。
谭笑笑看看零食，又看看快要哭出来的苏静，再次错误的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你是想让我拿这些零食安慰她？嘿，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会哄人的。”
她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抱起那堆零食，走到苏静面前，一股脑塞进她怀里：“喏，别苦着脸了。吃点零食开心一下？陆滦请客。”
苏静正沉浸在绝望中，下意识地接住这堆零食，眼泪模糊间，目光扫过怀里的奶糖包装袋……
【镇定奶糖：含舒缓精神成分，能有效缓解焦虑、平复恐慌情绪。（草莓味更佳哦！）】
她突然一愣，急忙看向能量棒：
【精神能量棒：快速补充体力，并在短时间内小幅提升精神抗性，抵抗负面情绪侵蚀。（巧克力味提供双倍快乐！）】
【火爆辣条：以强烈的味觉刺激唤醒麻木感官，短时间内集中注意力，驱散精神涣散。（警告：不能吃辣者慎用！）】
【安神牛奶：温和滋养，辅助睡眠，缓解精神疲劳和负面情绪，带来一夜安眠。（睡前一杯，噩梦退散！）】
一行行黑色的说明文字，瞬间让苏静所有的沮丧烟消云散，她惊呆了，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谭笑笑的手。
因为极度的震惊加激动，声音都在发颤：“谭姐！这些……这些零食！还有没有库存？我全要了，所有的，我全都要了！”
“全要？”谭笑笑吓了一跳，看着怀里这一堆和仓库里的库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搞团建啊？这得吃到猴年马月？不会吃坏肚子吗？”
“吃得完！一定吃得完！”苏静把头点得像捣蒜，语气斩钉截铁。“无论多少钱，我们都买！立刻！马上！”
有钱不赚是傻子！谭笑笑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猛按，最后报出一个数字。
“抹个零头，算你七千八！”
“好！”苏静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觉得这个价格便宜得不可思议！
她站直身体，对着谭笑笑深深地、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却无比真诚：“谭姐！谢谢！真的太谢谢您了！”
她看着地上那堆救命的物资，想到自己几乎是用“白菜价”买下了拯救蓝星的希望，心里既激动又觉得无比亏欠。
她手足无措地问道：“谭姐，您……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给您送来，一定！”
谭笑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感激搞得有点懵，但她确实没啥特别想要的。
她随手抬起左手，晃了晃手腕上那串边锐进之前带来的、由五彩玻璃珠编成的手串，在灯光下折射出廉价却闪亮的光泽。
“唔……硬要说的话，”她歪着头，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你可以给我带点……和这个手串一样，亮闪闪的东西过来吗？我还挺喜欢这种的。”
苏静看着她手腕上那串最多值几块钱的玻璃珠子，再看看脚边对蓝星而言价值连城的物资，鼻子一酸，重重地点头：“好！一定！我们会给您带来很多很多亮闪闪的东西！”
倒计时二十二小时三十五分。
蓝星联合指挥中心，昌浩气看着直播间的转播愣了一下，随即是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
昌浩气猛地一拍控制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抓起内部通讯器，打给了副官小吴。
“小吴！听到了吗？立刻去清点所有战略储备库，把所有库存的宝石、珍珠、翡翠……最珍贵的，最闪亮的珠宝，全部整理出来，下次诡灾游戏开始后，让边锐进给谭老板送过去！”
他喘了口气，补充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也可以去问问那些私人收藏家，我们愿意用任何他们需要的资源交换！”
倒计时二十二小时。
便利店内，苏静忙碌的将一瓶瓶矿泉水、一包包零食再次清点、归类，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她的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磕碰坏了这些珍贵的、承载着蓝星未来的物资。
谭笑笑则舒舒服服地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美滋滋的数着苏静刚才付的那厚厚一沓钞票。
还时不时地摸摸趴在她脚边的大黑。
倒计时二十小时。
地下城家中，陈优和奶奶依旧守着那台老式收音机。
突然，频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杂音，接着，一个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指挥官昌浩气直接向全体民众通告了最新情况。
“……全体蓝星同胞们，现在向大家通报一个重要消息。我们的火种小队，虽任务遭遇挫折，但并未放弃，我们已在一位特殊友人谭老板的帮助下，成功获取了一批可能缓解“精神瘟疫”的重要物资！”
听到火种小队和谭姐时，陈优的眼睛瞬间亮了！
当听到“缓解精神瘟疫”这几个字时，她更是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地一把抱住奶奶！
“奶奶！奶奶你听到了吗？谭姐帮我们找到了办法，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少女雀跃的欢呼声冲散了屋内的沉闷，陈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轻轻拍着孙女的背，连声说着：“好，好……”
倒计时十九小时。
医院病房内，边锐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剧痛和虚弱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边队！你醒了！”
一直守在一旁、几乎不敢合眼的闫怡彤瞬间扑到床边，眼泪瞬间滚落，又想哭又想笑。
边锐进看着闫怡彤虽然脸色差但完好无损的样子，稍微松了口气。
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厉害：“任务……怎么样了？苏静呢？血清……”
闫怡彤擦着眼泪，哽咽着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任务失败，虚空星带走血清，系统惩罚降临，谭姐的矿泉水……全都说了个清楚。
听到任务失败时，边锐进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听到在谭笑笑那里竟然找到了应对之法，灰败的脸上瞬间焕发出惊人的神采。
“真的？！快！扶我去便利店！我得去看看！”
“不行！”闫怡彤吓得赶紧按住他，看着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又急又心疼。
“边队你伤得太重了！静姐那边一切顺利，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倒计时十六小时。
蓝星联合指挥中心，昌浩眉头紧锁，在气氛紧张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副官小吴快步走了进来，敬礼：“报告指挥官！所有准备均已就绪！十辆最高防护等级的运输车已经待命！研究所的虞院士带领的专家团队已在实验室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对送达的物资进行最快速度的分析和验证！”
昌浩气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直播间屏幕。
画面中，苏静正最后一遍检查着脚下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物资。
饶是昌浩气这前半生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此刻也难免手心出汗，心跳如雷。
倒计时十五小时。
昌浩气猛地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门外，早已等候着的各领域顶尖专家、政府高层代表以及一队装备精良的警卫立刻跟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车队一路风驰电掣，以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倒计时十四小时。
便利店内，苏静最后看了一眼这家充满了奇迹的便利店，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传送光芒开始笼罩上她全身，连同她身边那些珍贵的物资……
白光闪过，短暂的失重感后，苏静的脚踩在了熟悉的地面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慌乱地回头，矿泉水箱垒得整整齐齐，零食袋堆放在旁边，一瓶不少，一袋未缺！
难以言语的狂喜让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苏静几乎控制不住要瘫软在地。
她做到了！她真的把这些救命的物资带回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旁边两道传送光芒也黯淡下去，脸色惨白如纸的边锐进在闫怡彤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着，他伤得太重，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稳。
二人的目光落在那一大堆物资上，那一瞬间，他们身上所有的病痛和虚弱都仿佛消失了。
唯一的希望……就在这里了！
早已守候在此的昌浩气，在看到苏静三人身影和那堆物资出现的一瞬间，神情微微松弛了一瞬。
他没有丝毫耽搁，轻轻挥了挥手，待命已久的警卫人员立刻上前，动作小心又迅速地将所有物资箱搬上一旁的运输车。
昌浩气走上前，目光扫过激动落泪的苏静和几乎站立不住的边锐进，声音沉稳却语速极快。
“辛苦了！你们的功绩，蓝星铭记！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他的目光转向运输车，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立刻护送所有物资至蓝星研究所，请虞正真院士团队优先对‘醒脑矿泉水’进行成分分析和效用验证，同步进行生物安全性测试！其他物品也要逐一检测！”
“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详细报告，确定起效剂量、作用时长、使用方式以及是否存在副作用！”
“确认安全有效后，立刻启动最优分发预案，我们的时间……”
他抬腕看了一眼表盘，声音沉重。“只有十四小时了！要快！”
运输车队在武装护卫车的簇拥下，朝着研究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场与时间的赛跑，正式进入了最紧张、最关键的阶段。
所有人都深知每一秒，都关乎着蓝星所有人的存亡。
倒计时十三小时。
蓝星研究所核心实验室外，昌浩气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现在迫切需要知道这些象征希望的物资，到底有多强！
到底该如何分配才能最大化它们的价值，才能在灾难中保住尽可能多的有生力量和文明火种。
实验室的大门紧闭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昌浩气有些烦躁，已经送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初步结果？
里面的专家团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倒计时十二小时四十分。
实验室的大门缓缓打开，虞正真教授第一个走了出来，他取下口罩，脸上非但没有疲惫，反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连步伐都显得有些轻快。
他几乎是冲到昌浩气面前，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发颤。
“指挥官，结果……初步结果出来了！比我们最乐观的预估还要好……好得多！”
他举起手中一支小小的试管，里面只有不到1ml的无色液体。
“就这1ml原液，它所蕴含的能量强度，经过我们初步测算，足够让一千名成年人在‘精神瘟疫’的持续影响下，保持至少十天的绝对清醒！”
昌浩气的呼吸猛地一窒！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
一千人……十天……1ml……
一百八十瓶水，每瓶500ml，如果全部按最高比例稀释……
他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沙哑：“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进行极限稀释，确保最低有效剂量，现在的180瓶水……理论上可以覆盖至少三千万成年人，支撑到三十天的惩罚期结束？！”
三千万，面对二十亿的总人口，这个数字虽然听起来杯水车薪，但这意味着他们能保住绝大部分的核心技术人员……能维持住社会最基本、最核心的运转框架！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理论上是的！”虞正真用力点头，“但需要精确控制稀释比例和分发剂量，我们需要立刻……”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研究团队的负责人李教授也兴奋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半包拆开的兔子奶糖。
“指挥官！糖果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这一颗奶糖蕴含的能量，如果均匀分配，足以让五百人在短时间内抵抗住精神瘟疫的冲击！”
昌浩气激动地猛地握紧了拳头，他几乎要忍不住大笑出声，太好了，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倒计时十二小时十七分。
所有初步检测报告汇总完毕。
经过紧张而精确的计算，考虑到不同物品的效用侧重、持续时间以及可能的叠加效应。
在最优化的分配方案下，苏静带回来的所有物资，矿泉水、奶糖、能量棒、辣条、牛奶……
总计能够保证大约八亿左右的成年人，在三十天的精神瘟疫期内，保持基本理智，不受其疯狂影响！
八亿，这个数字让所有参与计算的人都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狂喜！
这已经足够让社会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了！
“立刻执行分发预案！”昌浩气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因激动而洪亮，对着副官小吴吼道。
“通知所有基地，启动最优运输通道，按照预案计算好的比例，以最快速度，将这些物资分发下去！快！快！快！”
倒计时十二小时整。
一架架造型流畅、代表着蓝星最高科技水平的超高速战机冲天而起。
驾驶舱内，飞行员的眼神异常坚毅，舱内摆满了分装好的、珍贵万分的物资。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争分夺秒，在倒计时结束前，将这些救命物资送达全球的各大主要地下幸存者基地。
倒计时九小时。
当最后一架负责美洲路线的战机确认安全抵达并完成物资交接后，指挥中心内爆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声。
昌浩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一瞬，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他几乎要忍不住瘫软在指挥椅上。
倒计时七小时。
各大地下基地早已严阵以待，接收到的物资被迅速送往分配点。
工作人员按照接收到的分配方案，开始以社区为单位，进行快速、准确的分装和调配。
气氛紧张有序，充满了背水一战的氛围。
倒计时五小时。
陈优家中的收音机，再次传来了主持人虽然疲惫却带着希望的声音。
“……重复通知，全体居民请注意。政府已获取部分缓解药剂，将按社区由工作人员上门分发。请所有居民留在家中，保持镇定，配合领取。重复，请保持镇定，配合领取……”
陈优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她一把紧紧抱住身旁的奶奶，声音带着哭腔。
“奶奶！听到了吗？有药！真的有药！”陈奶奶也激动地回抱孙女，眼睛里闪着泪光。
倒计时三小时五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节奏略显急促。
陈优立刻跑过去打开门，门外是居委会的罗姨，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嗓子已经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疲惫却强打精神的居委会成员，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巨大的保温茶壶。
罗姨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塑料杯，从茶壶里小心翼翼地接了小半杯，递给陈优，嘶哑道。
“优优……快，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陈优接过杯子，没有任何犹豫，仰头喝了一小口。
味道有点酸甜，像是稀释了的柠檬蜂蜜水，还挺好喝。
她递还给罗姨，罗姨又同样小心地给陈奶奶接了一杯。
看着祖孙俩都喝了下去，罗姨脸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休息……别出门……我还要去……下一家……”她指了指隔壁林阿姨家的门。
陈优看着罗姨拖着沉重的步伐，敲响邻居的门，心里中感动不已，她轻轻关上了门，不敢打扰他们宝贵的时间。
倒计时一小时四十五分。
希望之家孤儿院，院长妈妈温柔地安抚着每一个不安的孩子。
“萨米，来，把这个喝了。”
院长妈妈将杯子递给一个角落中帮忙安抚弟弟妹妹的少年。
“喝了之后，就没事了。”
萨米虽然有点不相信，但看着院长妈妈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乖乖接了过来，屏住呼吸一口闷了。
他放下杯子，咂了咂嘴，咦？居然是甜的？
倒计时四十五分。
指挥中心，副官小吴快步走到几乎站立不稳的昌浩气身边，低声道。
“指挥官，所有基地报告，药剂已按计划分发完毕，绝大部分居民已服用！”
昌浩气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连续几十个小时的高度紧张和不眠不休，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
“指挥官，您必须休息一下了！哪怕十分钟也好！”小吴担忧地扶住他。
昌浩气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没有再坚持，被小吴搀扶着走到旁边的休息室，几乎是刚倒在沙发上就瞬间陷入了昏睡。
倒计时十分钟。
昌浩气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心脏狂跳，仿佛做了个噩梦。
他一下子坐起来，看向守在一旁的小吴：“我睡了多久？有没有发生意外情况？！”
“您只睡了三十五分钟。一切正常，没有意外报告。”小吴立刻回答。
昌浩气这才稍微安心，他走到指挥台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巨大的倒计时显示屏。
倒计时一分钟。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昌浩气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毫无知觉。
到底有没有用……谭老板那些看似普通的物资，是否真的能对抗这来自高维系统的恐怖惩罚……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一股无形却冰冷的、充满恶意与混乱的能量波动，瞬间扫过整个蓝星，穿透一切物理屏障，精准地笼罩住了每一个人。
昌浩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没来由的、暴戾烦躁的情绪开始滋生，脑海中闪过各种扭曲的画面和充满恶意的低语，催促着他去破坏、去嘶吼、去攻击视线内的一切活物……
然而，就在这恐怖的意识即将淹没他理智的瞬间，一股温热的、平和的能量从他的胃部出现，然后蔓延至四肢，顺着经络直冲头顶。
那股冰冷而混乱的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这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驱赶得烟消云散。
昌浩气猛地晃了一下头，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刚才那可怕的疯狂冲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心悸和难以言喻的清醒感！
有用！
真的有用！
昌浩气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他环顾四周，看到指挥中心里其他的工作人员虽然也都有些恍惚和不适，但很快都恢复了正常。
所有人彼此对视着，眼中同样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办公室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大家都知道，蓝星……保住了。
第63章 全体宕机
陈优抬头数着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零！
下一秒，心中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让她下意识想要去□□掠。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稳重的平和。
恢复理智的陈优连忙看向站在客厅阴影处、沉默不语的奶奶。
只见陈奶奶皱着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晦涩和阴沉, 陈优见状心中一惊, 但很快, 奶奶的眼神就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注意到孙女担忧的目光, 陈奶奶故意板起脸。
“怎么了优优？这么盯着奶奶看, 不认识啦？还是觉得奶奶刚才脸色不好看，变丑了？”
听到奶奶带着笑意的打趣，陈优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她鼻子一酸，笑着扑过去，紧紧抱住奶奶, 闷声说：“刚才……刚才吓死我了……”
就在这时，桌上的收音机里, 传来了总指挥官疲惫中带着沉稳和如释重负的声音。
“……全体蓝星同胞们, 这里是联合指挥中心, 我们已成功抵御第一波，也是最强烈的冲击。目前网络及通讯正在恢复中, 大家可正常外出……如在户外遇到行为异常、疑似仍受影响的同胞, 请保持冷静，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协助其前往最近的社区医疗点……再次感谢大家的坚守与配合……”
通讯恢复了！
陈优立刻从奶奶怀里抬起头，抓起刚刚恢复信号的手机，拨给了独居的好朋友于莉莉。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优优！”于莉莉活力十足的声音带着关切声从手机那头传来。
“你没事吧？我刚刚突然就好烦啊，还好马上就好了！吓死我了！”
听到好友熟悉的大嗓门, 陈优笑出了声：“我没事我没事，奶奶也没事！你没事就好！”
挂掉和莉莉的电话，陈优点开了已经在短短两分钟内刷了99+的班级群。
果然，班主任周老师已经在群里发了公告，让所有人报平安。
群里早已炸开了锅，消息刷得飞快。
【体委-郑海：报告组织！活着，就是刚才特别想把我家祖传的茶壶给砸了，还好忍住了！】
【学习委员-舒思恩：+1，刚才有一瞬间特别想撕作业本，幸好药效来得快……】
半晌最皮的男生冷阳波，更是在群里哈哈大笑。
【冷阳波：我刚才差点牛大发了，突然就想抄起我家厨房的菜刀冲出去浪迹天涯当侠客！还好被我妈一巴掌呼后脑勺上给打醒了！】
【众人：……波哥，不愧是你。】
【班长-郝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家别学波哥啊！保持冷静！】
就在这时，一条简短的消息跳了出来。
【萨米：没事。】
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萨米是班里出了名的“幽灵人口”，几乎从不冒泡，总是独来独往。
短暂的沉默后，又立刻热情的关怀起来。
【舒思恩：哎呀，是萨米你没事就好！一直没看你说话还有点担心呢！】
【郝永：哈哈哈没事就好！大家平安就好！】
【郑海：萨米下次打球一起来啊！】
……
看着群里大家在插科打诨、互相问候的样子，陈优嘴角上扬，也忍不住加入了进去。
然而，这份美好很快被班主任一则消息打破了。
【班主任-周老师：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老师就放心了。根据教育局最新通知[文件.pdf]，明天（周四）全体休息一天，进行心理调节。后天（周五）开始，恢复正常上课，请大家准时到校。】
群里顿时一片哀嚎：
【啊？！不是吧……不是说好了放假一个月的吗？！怎么才两天！】
【就是啊老师！这假期缩水也太严重了！】
【老师你不能这样啊！】
……
仿佛还嫌不够，周老师紧跟着发了一个系统自带的、让人看着就有些毛骨悚然的微笑表情。
【班主任-周老师：[微笑]看来大家的精力都很充沛嘛，那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次的意外，教学进度受到了严重影响。经学校研究决定，本周六和下周六，全体正常上课，补课时，开心吗？同学们？[微笑][微笑]】
群里瞬间充满了痛苦的哀嚎。
【冷阳波：……老师，我突然觉得我可能还没好，需要请假……】
【郑海：周六补课？！还是两周？！救命啊！】
【齐霏：我的周末计划……全完了……[哭泣]】
【杜弘盛：老师你是魔鬼吗？！】
……
看着手机上同学们各种搞怪哀嚎、以及五花八门的表情包吐槽，陈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灾难的阴霾逐渐散去，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平和美好。
……
蓝星指挥中心，昌浩气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扫过屏幕上各地区传回来的汇报。
情况很好，甚至好于预期。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到“美洲基地”的汇总数据时，眉头立刻紧紧地锁了起来。
伤亡数字虽然相对于其总人口占比不算夸张，但明显高于其他同等规模的主要基地，而且报告中提到了“局部区域发生了短暂的、小规模的混乱”。
这不对劲，昌浩气的脸色沉了下来。分配方案是他亲自核定的，理论上绝对够用，怎么会出意外？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接通了美洲基地总负责人弗雷德的视频转线。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屏幕闪烁了一下，浮现出弗雷德那张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
他眼窝深陷，眼底满是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沉重。
“昌。”弗雷德的声音沙哑，带着倦意。
昌浩气看着他这副模样，到了嘴边的质问不由得缓和了一瞬。
“弗雷德，报告我看到了。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不该有的伤亡？”
弗雷德在屏幕那头叹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
“昌，我知道……我知道方案是完美的。但是……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情况比你们要复杂一些。”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里带着无奈。
“我们的一些社区……本就比较松散，执行力不够。而且时间太紧了……分发不够彻底……”
昌浩气沉默了，他看着弗雷德脸上的痛心和难过，心中的那点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和理解。
他知道弗雷德说的是实情，那边的基地情况确实更复杂。
他虽然是全球总指挥，但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插手到每个基地的内部管理中去。
弗雷德已经尽力了，看他这副样子，恐怕也是几十个小时没合眼，一直在处理烂摊子。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关切。
“我知道了，后续的安抚和善后工作，还需要你多费心。”
他顿了顿，看着弗雷德那几乎要撑不住的样子，补充道。
“现在大局基本稳定了，你也别硬撑了，去休息一下吧，看你的样子，估计一天多没合眼了吧？”
屏幕那头的弗雷德闻言，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抬眼仔细看了看昌浩气。
“昌，你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我看你熬得比我还久吧？”
昌浩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也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看着对方同样疲惫不堪却仍在硬撑的模样，几乎是同时，露出了一个夹杂着庆幸与无奈的笑容。
通话结束，昌浩气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的数据。
见全球各区域都已经基本恢复平稳，连续几十个小时的连轴转，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得快要撑不开。
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勉强看完最后一份来自报告。
“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吁出一口气，准备小憩片刻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而且声音急促却中还带着兴奋。
昌浩气猛地睁开眼，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进。”
门被推开，副官小吴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浮现着压不住的笑意。
“指挥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小吴快步走到昌浩气的办公桌前，激动地汇报。
“刚刚通讯技术中心的刘总工发来讯息，他们团队日夜不停，终于完全吃透了冻土星之前提供的技术资料！”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骄傲的报告。
“独属于我们蓝星的星际通讯基站，刚刚完成了最终调试，正式投入运行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自主接入那个‘星际交流论坛’，不用再通过冻土星和绿藤星的转述了，我们可以主动向宇宙中发出属于我们蓝星的声音了！”
“什么？！”昌浩气惊喜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连的好消息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和困意。“好！太好了！”
“小吴！”昌浩气语气急促。“你马上抽调几个文笔好、了解形势的笔杆子，让他们立刻开始起草我们蓝星面向星际的第一份正式官方公告！”
他来回踱了两步，补充道：“内容要郑重，表达我们渴望和平交流、共同发展的意愿，同时也要不卑不亢……写好后立刻拿来给我，我要亲自审核！”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吴立刻并拢双腿，大声应道，转身就准备冲出去安排。
但他刚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了。
他迟疑地转过身，看着昌浩气那浓重的黑眼圈和眉宇间的疲惫，有些担忧。
“指挥官……您已经几十个小时没合眼了。要不……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等稿子写好了，我立刻叫您。”
昌浩气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确实快到极限了，强撑下去，效率低下且容易出错。
“……好吧。”他终于松口，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疲态。
“你去完成工作吧。我就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明白，您放心休息！”小吴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
诡灾市第一医院，维瑟尔身形矫健，在队员雅各布和哈罗德的默契掩护下，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瞬间越过了医院足足三米高的围墙。
而他的怀中还牢牢的护着那个装着血清的银白金属箱。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系统提示立刻响起，所有仍在医院范围内的玩家几乎是同时一顿。
【通告：玩家维瑟尔已将关键任务物品“复苏血清”成功带离任务区域。】
【任务“窃取复苏血清”已完成。】
【任务奖励：积分+1000。虚空星、暗影星、水源星、机械星全体公民体质永久性提升10％，并授予“生命复苏权限”（可指定复活一名本星球已故玩家）。】
下一秒，维瑟尔感觉一股温和而又强大的能量涌入，他几乎立刻就能感受到身体素质的提升。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最后的那个奖励上。
生命复苏权限……他的呼吸一窒，眼神一瞬间怔松了几分。
他想起了阴森的医院走廊……
那个高挑的身影猛地将他推开出医院大门，黑色的长卷发、湛蓝的上挑眼眸……脸庞上溅满了血污，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后一个字：“走！”
露丝，他任务生涯中唯一一次惨败，也是最为痛心的一次失去。
维瑟尔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开了任务手环，屏幕亮起，列表上一个个灰色的名字和头像排列在他眼前。
他的手指快速滑动，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哪怕化作灰也认得出来的名字和头像。
“确认选择复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
……
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光芒，没有身影，没有他想象中的奇迹。
维瑟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中瞬间闪过愤怒。
“该死的……难道那些该死的家伙……在骗我？！”
他付出了那么多，算计盟友，利用情报，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去换取那些所谓的“指引”，最终换来的就是这个？！
他抬脚狠狠踹在墙根上，就在他怒火中烧，几乎要失控的瞬间。
一个熟悉的，清脆而又带着调侃笑意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维瑟尔。”
维瑟尔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巷口逆光处，站着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
她随意地站在那里，双手环胸，脸上带着维瑟尔熟悉的戏谑神情。
“好久不见。”她歪了歪头。“看样子，你把自己搞得挺狼狈？”
维瑟尔瞳孔骤缩，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顾不上形象和矜持，大步冲上前。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心跳，维瑟尔闭上眼。
值了！虽然是与恶魔交易……但这一步，他走对了！
……
与此同时，被困在医院复杂楼层结构内、正狼狈躲避着“清扫者”的流歌和黯月，同时听到了系统通告。
流歌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爆发出畅快的笑容。
“哈哈哈！维瑟尔果然做到了，哈哈哈，蓝星的虫子们完了，马上就要变成疯人院了！这就是跟水源星作对的下场！”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任务奖励，反而一直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
黯月看着他这副癫狂模样，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虽然他也憎恨蓝星让母星损失惨重，但流歌这种完全被仇恨吞噬的扭曲状态，也让他产生了一丝警惕和鄙夷，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了。
他默默检查了一下自己提升了体质的身体，又看了一眼还在狂笑的流歌，心中冷冷地闪过一个念头。
合作到此为止，以后……一定要远离水源星这群疯子。
尤其是流歌，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
星际交流论坛，一则帖子在被发出的瞬间就被顶上首页，很快挂上了热门的标签，每秒都有成百上千条新回复。
【热】【五方团战终结！虚空星维瑟尔力挽狂澜，蓝星不败神话破灭！】
这条标红的帖子被顶在最上方，里面充斥着对维瑟尔个人实力的惊叹和吹捧。
对于这条消息，论坛上的众人有的对蓝星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也有保持中立、客观分析的，还有许多崇拜强者，为虚空星和维瑟尔而欢呼的，底下一片混乱。
【维瑟尔果然很强，这就是实力，和蓝星那种靠女人的完全不同！】
【四打一？未免太难看！虚空星带队围攻蓝星，胜之不武！】
【哈哈，蓝星害得我们的圣地维卡安娜女神湖毁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这就是报应！】
【坐等蓝星变成自相残杀的疯人院！到时候肯定很精彩！】
【有点奇怪……那个一直偏袒蓝星的神秘谭老板呢？这次没出手？】
【想到蓝星那些普通人也要遭遇这种灾难，感觉好可怜。】
【机械星真是躺赢啊，就跟着走了个过场，白赚10％体质提升和复活权限，羡慕哭了。】
……
很快，帖子下就演变成了不同阵营之间的骂战。
那些曾在蓝星手上吃过亏，或是看不顾蓝星快速崛起的文明，与那些受过谭笑笑恩惠、或与蓝星关系交好的文明，吵得不可开交，论坛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水源星的流歌看着论坛上居然还有不少为蓝星辩护、甚至谴责他们四打一的声音，顿时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就连任务成功的快感被冲淡了不少。
他立刻亲自下场，用加粗的字体发布了一条新帖。
【无论你们怎么吠叫，也改变不了蓝星变成疯人院的事实！】
流歌（楼主）：哈哈哈！坐等蓝星崩溃！蝼蚁终究是蝼蚁，就算抱上大腿也改变不了被踩死的命运！水源星万岁！
帖子下面，大量的水源星人如同打了鸡血般疯狂顶帖回复，各种不堪入目的嘲讽和庆祝刷屏，将那些零星的、试图理性讨论或为蓝星说话的声音瞬间淹没殆尽。
【蓝星活该！】
【水源星万岁！】
【这是一报还一报！】
……
流歌看着这盛况，终于满意了。
然而，就在这几乎一面倒的唱衰和嘲讽声中，一则格式极其规范正式帖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论坛顶部。
发布者的ID后面，还带着一个由星际文明联盟官方认证过的标识。
【蓝星联合政府致星际交流论坛各位文明友邻的问候信】
众人点进去一看发帖人顿时满头问号，蓝星联合政府？你们不是还在混乱中吗？
致尊敬的星际交流论坛各位成员们：
蓝星文明全体公民，在此向宇宙中的各位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获悉此论坛平台已久，今日才能自主参与，心情倍感激动，蓝星文明热爱和平，崇尚交流与合作，期盼能在此平台与各位友邻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愿以此信，开启蓝星文明与星际各文明友好往来的新篇章！
信很短，语气甚至带着古板和书面化，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斟酌的官方辞令。
但这封来得十分及时的“平平无奇”的问候信，却让整个喧嚣不已的论坛瞬间沉默了。
所有正在刷屏的、争吵的、嘲讽的帖子，瞬间回复暂停。
无数来自不同星球的用户，大脑同时陷入了宕机。
等等？！
不是说蓝星现在正被“精神瘟疫”笼罩，全球陷入疯狂，政府崩溃，社会秩序荡然无存吗？！
那这个……
这个通过官方认证的、语气平静得像来参加茶话会的、来自蓝星联合政府的问候信……
是谁发的？！鬼吗？！
论坛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们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两条带着官方认证标识的回复率先出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热情而友好。
【冻土星-领主凛霜：谨代表冻土星文明，热烈欢迎蓝星联合政府正式入驻星际交流论坛！期待未来能与蓝星展开更多、更深入的交流与合作！友谊长存！】
【绿藤星-大长老苍擎：绿藤星同样致以最诚挚的欢迎！贵星球的坚韧与智慧令人钦佩，期待共同发展进步。】
蓝星联合政府的ID很快做出了回应，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官方口吻。
【蓝星联合政府：感谢冻土星领主凛霜阁下与绿藤星大长老苍擎阁下的欢迎。蓝星珍视与贵星的友谊，期待未来的共赢发展。】
这番极其正常、甚至堪称教科书式的星际外交，却让无数盯着屏幕的众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荒诞。
这和他们预期中蓝星应该出现的任何一种状态都完全不匹配！
蓝星不是应该一片混乱与疯狂，大家互相攻击，自相残杀，然后在三十天后走向毁灭吗？
现在这个正在淡定回复的人到底是谁啊？
终于，一向以思维跳脱、热爱八卦的著称某个云朵星人，神经大条的问出了他心底，同时也是其他文明心底最大的疑问。
【云朵星-吃瓜小云朵：那个……冒昧问一下哈……论坛里之前不是说你们蓝星正在经历那个什么……超级可怕的“精神瘟疫”吗？怎么看你们……好像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还能这么淡定地发公文？】
这个问题直白得近乎失礼，却瞬间吸引了所有论坛用户的注意力，无数双眼睛躲在屏幕后等待着蓝星官方账号的回复。
在短暂的停顿后，蓝星联合政府的回复出现了，语气竟然保持着惊人的真诚和淡定。
仿佛半点都没被这个冒昧的问题冒犯到。
【蓝星联合政府：感谢您的关心。诚如您所言，在系统惩罚降临初期，我星确实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混乱期，全球社会秩序与民众心智受到严峻考验。】
看到这里，所有读者都屏住了呼吸，水源星的流歌看到这里脸上闪过自得，哼，我就说蓝星果然还是出事了！
现在这个回复的人肯定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的方法勉强保持了理智，现在还在强装着冷静来和他们对话，死要面子而已！
但紧接着，对方的下一条回复瞬间让流歌脸色扭曲。
同时也让论坛上的其他用户思维停滞了一瞬。
【蓝星联合政府：幸得一位重要友人，谭笑笑、谭老板的无私援助，提供了关键的□□物资，协助我星成功度过了此次危机。目前全球秩序已基本恢复正常，民众情绪稳定，在这里也感谢各界友邻的关切。】
回复到此为止。
没有炫耀，没有诉苦，只是平静地陈述了现状，并且真诚地表达了感谢。
但就是这平平无奇的几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让所有人震撼。
谭姐……
又是那个谭姐！那个开便利店的邪门女人！
虽然以前也知道她有些能力，但是……这次也太离谱了吧？
最重要的是她提供的“关键□□物资”，居然能把一场波及二十亿人口的、来自诡灾游戏系统的、堪称毁灭级的“精神瘟疫”……给……压下去？！
这可是全星球级别的精神瘟疫！说稳住就稳住了？！
这已经不是“强大”或者“邪门”能形容的了！
这简直是……逆天啊！
流歌之前那个嚣张的挑衅帖，此刻再看起来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底下瞬间充满了各种嘲笑的回复。
【笑死，你们在这里欢呼半天，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水源星又丢大脸了！】
【果然不该对流歌有所期望。】
【不觉得丢脸吗？我要是流歌得羞得销号跑路。】
……
水源星人也再也控制不住帖子走向了，狼狈的流歌只好灰溜溜地将帖子自请删除。
正在浏览论坛的黯月刷新了一下，发现流歌的挑衅帖已经消失了。
他顿了顿，重新盯着蓝星官方的回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
这个谭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和她为敌……真的会有好下场吗？
第64章 沉眠家具城
看着昌浩气用官方账号回复论坛上的各路牛鬼蛇神, 边锐进有些意外。
“没想到居然是由您亲自回复的。”
昌浩气发出最后一条回复，退出了论坛界面。
“初期阶段，谨慎点好。等通讯中心那边摸索顺了, 会逐步开放账号申请。到时候给你批一个特别行动队的号。”
他顿了顿，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不过在论坛上, 你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 而是整个蓝星的脸面, 不能乱说话。”
边锐进闻言, 剑眉一挑：“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昌浩气摇摇头, 他也就是随口一提，对边锐进的大局观他还是放心的。
他扫过边锐进依旧苍白的脸色，指尖在办公桌上点了点，语气沉缓了些：“褚常的家人……你都去看过了吗？”
边锐进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去：“嗯, 去过了。他家里……就剩一个妹妹了。很懂事，没怪我, 还说……说他哥哥是英雄, 但是……”
共事这么多年, 昌浩气太了解边锐进了
“但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是吧？”
边锐进没有否认, 重重地叹了口气, 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王五、陆滦、褚常……还有更早以前，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
“每一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昌浩气的脸色也同样凝重起来，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后，昌浩气忽然抬起头，眼神锐利而深邃, 他调出上一场“医院团战”的副本录像，语气若有所思。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他指着屏幕上那行关于奖励的提示，【获得“生命复苏权限”】。
“……你说那些高维生物真的能逆转生死吗？”
昌浩气的目光紧紧盯着边锐进。“被复活过来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他们的记忆、情感、意识，是否完整无缺？”
昌浩气顿了顿，在边锐进怔愣的神情下，压低了声音。
“……而在我们认知中已经死亡的队员，真的死亡了吗？或许在那些操控诡灾游戏的高维存在眼里，死亡的定义，与我们不同？”
边锐进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他们肯定是死了啊！我亲眼看着他们被……”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相吗？
陆滦被邪祟吞噬灵魂，肉身消亡……但谭笑笑却能用一纸合同，强行将他的灵魂从邪祟口中夺回，还随手塞进了一个纸人里……
虽然形态诡异，但陆滦的意识、人格……似乎真的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来！
那么……王五呢？褚常呢？还有更早牺牲的那些队友呢？
他们的灵魂呢？他们的意识呢？是彻底消散了？还是被诡灾游戏系统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收录存储了？
如果……如果他足够强大……将来能够找到并带回他们的灵魂，是否也能让他们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下去，甚至是……真正复苏？
边锐进心脏狂跳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与渴望。
……
谭笑笑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张老旧的床垫硌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眯着眼，摸过床头柜上的老旧闹钟，勉强看清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再不睡，明天根本起不来看店。
谭笑笑闭上眼，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她又猛地翻了个身，动作大到把整张床都弄得吱呀作响。
角落蜷缩成一团的大黑被吵醒，不满地抬起头，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床上躁动不安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像是在抗议。
谭笑笑沮丧地坐起身，走到大黑旁边蹲下，摸了摸它的狗头。
“别呜了……我好像真的睡不着啊。”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明明身体沉重，眼皮也在打架，大脑却像喝了几大杯浓缩咖啡，处于兴奋状态，完全无法进入休眠。
她坐回床沿，指尖抵着额头。“难道神经衰弱更严重了？”
谭笑笑喃喃自语着，心里泛起一丝担忧。
她干脆闭上眼，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一百只、一千只……一万三千只羊从脑海里奔腾而过，然而，依旧没有一丝睡意。
当她再次睁开眼，抓过闹钟一看，时针已经快指向七点了！
一股无名火顿时直冲天灵盖，焦躁和无力感油然而生。
怎么就是睡不着！
她抓起床头那个丑萌丑萌的陶瓷小狗摆件，想都没想就往地上砸去。
“啪！”陶瓷小狗瞬间碎成几瓣，清脆的碎裂声格外刺耳。
大黑被吓得一个激灵，警惕地站起来，看看碎片又看看脸色难看的谭笑笑，没敢吭声。
发泄了一下，但心里的憋闷并没减少多少。
谭笑笑赤脚踩在地上，皱着眉看着那一地狼藉。
就在这时，“叩叩叩”，带着些微迟疑的敲门声响起。
谭笑笑没好气地一把拉开，这个时间点，店里的活物除了她和大黑，就只有纸人陆滦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陆滦，正费力地举着一个比它身体大了好几倍的托盘，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
托盘上，还放着一碟刚刚烤好、还冒着细微热气的小甜饼，以及一杯温牛奶。
店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黄油香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奶味。
这股温暖的香气，瞬间抚平了几分她心中的焦躁。
“你做的？”谭笑笑的声音还带着没睡好的沙哑。
纸人仰着那张扁平的脸，墨水点的眼睛望着她，不会说话，只是努力地把托盘又往上举了举，往她的方向递了递，示意她接过。
谭笑笑接过托盘，随手拈起一块小甜饼放进嘴里。
味道恰到好处，入口是酥脆的，甜度把握得极好，既不会腻人也不会寡淡，黄油香气非常浓郁。
一大早醒来就能吃到这样热乎乎、香喷喷的手工甜点，让她紧绷的神经和恶劣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她眨了眨眼，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曾吃过这样温暖美味的甜饼。
谭笑笑几口吃完一块，又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看着那个正在等待评价的小纸人，谭笑笑心情复杂地蹲下，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脑袋。
“不错嘛，”她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这小甜饼烤得相当不错。值得表扬。”
纸人僵了一下，然后几乎难以察觉地晃了晃身体，像是在不好意思。
谭笑笑打了个哈欠，快速解决了早餐，收拾洗漱，然后强打着精神打开了店门。
清晨的霓虹街冷冷清清，没什么行人。
谭笑笑瘫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里，眼神放空，感觉身体和精神都被掏空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纸人陆滦。
这个小家伙简直像个上了发条的小蜜蜂，一会儿擦拭货架，一会儿清扫地面，甚至还不忘给吃饱喝足的大黑梳毛。
谭笑笑看着它忙忙碌碌的小身影，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员工果然没签错，简直是顶级牛马，工作态度积极热情，任劳任怨，还会烤小甜饼！性价比超高！
在她毫不掩饰的注视下，纸人的动作慢慢变得不自然起来，动作居然开始变得同手同脚，甚至差点从小板凳上掉下来。
看着他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谭笑笑觉得有趣，干脆用手支着下巴，更加专注地盯着它，想看看到底能别扭到什么程度。
就在此时，“叮”
店门口的风铃清脆响了响。
一个大概二十多岁、背着个巨大的黑色双肩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先是站在门口，不着痕迹地将店内环境扫视了一圈，甚至连地面都不放过，那眼神不像普通顾客，倒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然后她才走进来，在货架旁徘徊，时不时拿起一两件商品仔细查看，尤其关注价格标签。
走到饮料区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各种品牌的矿泉水、碳酸饮料、茶饮和果汁之间来回逡巡，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计算或者对比什么，停留的时间长得有些奇怪。
谭笑笑最开始没在意，觉得可能是选择困难症。
但这女人在店里逗留了将近十分钟，几乎把每个区域的商品都看了个遍，谭笑笑不禁皱起了眉。
这架势……不太对劲啊。
难道……是个同行？来探查市场情况的？想来个市场调研？
谭笑笑心里立刻响起了警报，甚至开始阴谋论，说不定是来踩点的……难道想在这条街开第二家便利店？
但是有多想不开的人才会有这种天才想法？
这条街的客流量冷得要死，平时能维持收支平衡、勉强糊口就不错了，哪还经得起分流竞争？
难道……不是想开店，而是故意针对她，来找事？
谭笑笑眯了眯眼，看那女人的眼神逐渐从懒散变成了警惕。
或许是谭笑笑的目光太过直白，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将手里拿着的一瓶饮料放回原位，然后朝着收银台走了过来。
她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是这家便利店的老板吗？”
谭笑笑垂眼看向那张名片，名片设计得很简洁，甚至有点朴素。
【缄默之涎酿造厂
姓名：赵默
职位：销售经理】
……缄默之涎？这什么诡异的名字？
听着就给人一种……湿哒哒的不适感。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公司和产品名字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葩风格，但她还是被小小地恶心了一下。
“我们是专业从事饮料酿造的生产商，”
自称赵默的女人见谭笑笑没说话，便主动介绍起来。
“主要经营精酿啤酒和各种浓缩果汁，口感纯正，风味独特，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产品？”
原来是个推销饮料的，谭笑笑心里松了口气，她接过那张名片，随手放在收银台上。
“饮料啊……”谭笑笑露出些犹豫，她店里的每一样商品都是她自己精挑细选的，对引进新品牌确实会比较谨慎。
“有带样品过来吗？我得尝尝味道。”
“有的，有的！”赵默连忙点头，似乎就等她这句话。
她利落地卸下双肩包，取出一瓶深棕色的瓶装啤酒，以及一瓶贴着淡绿色标签的苹果汁。
“这是我们厂目前最受欢迎的两款明星产品，夜鸦精酿啤酒和青语苹果汁，您试试看。”
谭笑笑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分别倒了小半杯。
苹果汁入口清甜，果香突出，确实像是鲜榨的，不是勾兑的假甜味。
接着又试了试啤酒，麦芽香气浓郁，口感醇厚，回味还有种奇异的果木香。
“嗯，味道确实还可以。”
谭笑笑咂了咂嘴，客观地评价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咽下去之后，喉咙深处似乎有种怪异的感觉，像是有些滑腻……
她甩甩头，把这感觉归结为她自己味觉敏感，没太在意。
“看着还不错，可以先订一点试试销路。”
赵默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太好了，您真有眼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需要多少，提前一天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给我就行，市区内我们免费送货上门。”
听到谭笑笑说先每种每月订个十箱试试看，赵默的笑容更加真诚了，连连保证绝对给她最优惠的价格和最新鲜的批次。
谈妥了初步意向，赵默小心地将样品收回背包。
准备告辞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谭笑笑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浓重的黑眼圈和倦意，脚步一顿，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
“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谭笑笑闻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抱怨道：“唉，最近老是睡不着，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再加上我那破床垫，硬得跟石板一样，睡得我浑身疼，就更难受了。”
“睡眠质量确实很重要，说起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赵默热心地建议道。
“市中心的沉眠家具城，最近在搞大型周年庆活动，全场打五折呢，您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换张好床垫说不定就能睡好了。”
“沉眠家具城？五折？”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现在的床垫确实又旧又硬，睡着难受，确实是该换个新的了！
说不定换个柔软舒服的新床垫，失眠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呢？
谭笑笑心情颇佳地目送这个“意外”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的推销员离开，然后立刻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沉眠家具城”
【沉眠家具城：诡灾市禁忌路13号。】
“禁忌路13号……”谭笑笑小声念出这个地址，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名字……听起来可真是不太吉利。”
不过打五折呢，还是划算更重要！吉利不吉利的无所谓。
……
蓝星地下指挥中心，昌浩气坐在办公椅上。
凛霜的声音透过屏幕那端传来，语气中带着关切：“……精神瘟疫不容小觑，若需要冻土星援手，但说无妨。”
昌浩气沉稳的笑了笑，眉宇间还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感。
“多谢挂心，蓝星确实安好，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全息影像中的凛霜看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勉强，这才微微颔首。
“那便好，你们下一场的对手是？”
昌浩气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地吐出一个名字：“幻寐星。”
“幻寐星……积分排行似乎与蓝星相近，都在七八十名徘徊。”凛霜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放松。
“看来匹配机制终于回归正常了，不像上一场，简直是……”他顿了顿，没把“噩梦”两个字说出口。
“幻寐星环境特殊，大气中弥漫着一种天然的致幻因子，导致这个星球的人天生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神感应力，擅长编织幻境，窥探并影响他人心智。”
凛霜顿了顿，看了眼昌浩气的神色。“但若论及单体物理战斗能力，与蓝星人倒是在伯仲之间，只要不堕入他们幻术之中，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对幻寐星的了解也仅限于此，这颗星球在星际间以神秘低调著称，极少主动与外界交流。
不过，系统排名与蓝星相当，理论上而言，应该算不上多么难缠的对手。
至少要比面对虚空星那样的敌人轻松得多。
凛霜举起放在一旁的冰晶酒杯，向着昌浩气的方向敬了敬，杯中的液体散发着寒气。
“既然如此，便预祝蓝星旗开得胜，拿下这一局。”
昌浩气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谨慎：“我们蓝星有句话，叫不要半场开香槟，意思是，胜负未定之前，过早庆祝并非明智之举。”
“不要……半场开香槟……”
凛霜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旋即将举起的酒杯放了下来。“虽然听起来简单，确实很有哲理。”
挂断通讯后，昌浩气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的边缘。
在明知诡灾游戏背后的高维存在正有意无意地针对、打压蓝星的前提下……
这个看似和蓝星排名相近的幻寐星，真的会如表面那般简单、容易解决吗？
他的眉头缓缓蹙起，眼底掠过一抹疑虑与凝重。
……
陈优趴在课桌上，手里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作业本，她张大嘴巴，打了个困乏的哈欠。
昨晚她偷偷摸摸躲在被窝里，用老旧的平板看完了诡灾游戏的最新回放。
特别是谭姐大发神威的片段，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凌晨两点才意犹未尽地睡下，后果就是现在困得差点晕过去。
因为刚换了座位，她旁边坐的不是好朋友于莉莉，而是班里那个平时总是乐呵呵、好像没什么烦恼的男生段飞。
陈优跟段飞关系不算铁，但两人都属于外向性格，偶尔也能插科打诨聊上几句。
段飞侧过头，看着陈优那副恨不得当场昏睡过去的模样，咧开嘴笑了笑。
“喂，陈优，你怎么了？昨晚偷菜去了吗？”
最近学生之间突然复古流行起一款几十年前风靡过的种田社交游戏，不少人沉迷其中，熬夜定闹钟就为了去好友地里“偷菜”。
陈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脑袋晃了晃：“我不玩那种游戏……我就是昨晚看诡灾游戏的回放看太晚了。”
她顿了顿，托着腮说道：“谭姐真是……太厉害了！”
段飞闻言，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眼神飘向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确实……厉害。”
陈优打了个哈欠，看向段飞：“现在是大课间，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我先趴会儿，等下上课记得叫我。”
段飞一愣，迟疑的答应了，陈优见状这才趴在桌子上，秒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优感觉到有人正在疯狂地推搡她的肩膀，力道很大，甚至带着急切的催促。
一个带着紧张与慌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陈优、陈优！醒醒……你快醒醒啊！”
陈优困得要命，根本不想理会，但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害怕实在太真切，让她止不住的揪心，不得不强撑着睁开眼睛。
看着段飞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一愣，只见对方脸上满是一种近乎恐慌的苍白，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陈优还是第一次见到总是乐呵呵的段飞露出这样的神情，顿时吓了一跳，睡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段飞？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不太对劲？”
段飞死死盯着她，确认她真的清醒过来了，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挤出一个平时的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没、没事……就是……就是你刚才睡得特别沉，我怎么推、怎么喊你都醒不过来……我有点害怕……”
陈优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只是太困了，段飞至于吓成这样吗？
正常人会担心同学课间睡个觉就醒不过来吗？
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正想再问点什么，第二道预备铃响了起来，数学老师大步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优手忙脚乱地拿出数学书，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疑虑。
放学回到家，陈优一推开门，就看到奶奶正戴着老花镜翻着一本旧书。
“奶奶！”陈优扑过去搂住奶奶的脖子。
陈奶奶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背。
“回来了？去洗手，晚饭熬了粥，今天放了不少米呢。”
大米在现在可是金贵东西，陈优洗了手，端着小碗，吃得格外珍惜小心。
吃到一半，陈奶奶像是想起什么，放下勺子说道：“优优，明天周六，你陪奶奶去一趟医院吧。”
陈优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写满了慌乱：“医院？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不是我……”陈奶奶连忙摆手安抚她。
“是隔壁的林阿姨，她单位突然通知明天要加班，实在走不开。夏夏明天又得去医院复检，我就说陪着去一趟。”
陈优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没问题！我陪您和夏夏去！”
第二天清晨，陈奶奶一手牵着乖巧的夏夏，一手拉着陈优，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医院。
夏夏的复检很顺利，医生说她恢复得非常好，趁着奶奶和医生详细交流后续注意事项的时候，陈优有些无聊地在医院走廊里晃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住院部。
这里的氛围有些安静压抑，空气都沉重几分。
陈优意识到自己走到了不该来的地方，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前方一个病房门口，脚步猛地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外，正低着头，来回踱步，显得犹豫而挣扎。
是段飞？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探病的吗？
陈优下意识地躲到柱子后面，好奇地观察着。
只见段飞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很久，却没有进去的打算，半晌后，他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推开那扇门。
陈优看着他有些孤单和沉重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她犹豫了一下，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间病房门口。
病房的门紧闭着，旁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牌，白底红字，异常刺眼。
【云城地下基地睡眠症患者隔离病房】
【高危！具有强传染性！】
【非医护人员严禁入内！】
云城地下基地……睡眠症……
陈优愣住了，立刻想了起来。
大概在十年前，当时的云城地下基地在一次诡灾游戏失败后，遭遇了极其可怕的“睡眠症”惩罚。
就在系统宣布任务失败的一瞬间，整个基地将近一半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昏睡之中，再也没有醒来。
更可怕的是，这种诡异的睡眠症还具有极强的传染性。
只要没有防护地接触了患者，同样也会陷入无止境的沉睡，永久被梦魇所吞噬。
所以……
所以昨天课间，她只是趴在桌上睡了几分钟，段飞却那么恐慌，那么害怕她醒不过来……
根本不是因为他小题大做。
而是因为……他的家人，很可能就在这扇门后面，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因为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那种叫不醒的恐惧与绝望。
才会那么害怕身边的人，突然再次一睡不醒。
陈优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难言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她从未想过看起来乐观开朗的段飞居然有这种经历。
……
谭笑笑站在霓虹街口，低头戳着手机屏幕，看着导航上显示的十公里，谭笑笑撇撇嘴，抬手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
拉开车门钻进后座，一股熟悉的，既像是铁锈味，又像混了某种廉价的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驾驶座，愣了一下。
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侧脸轮廓和那顶有点油腻的鸭舌帽……怎么看怎么眼熟。
谭笑笑又仔细瞅了两眼，终于想起来了。“哎，师傅，这也太巧了吧？我上次打车去市医院，也是坐的您的车！”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谭笑笑却来了兴致，目光落在司机歪曲的脖子上。
“上次我就注意到了，您这脖子……颈椎反屈得很厉害啊，典型的职业病。长时间一个姿势开车，又不好好活动放松导致的……”
她说着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这病真的不能掉以轻心，颈椎反屈太影响驾驶安全了，万一路上突然头晕眼花一下，多危险啊……”
她絮絮叨叨着，完全没注意到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已经微微泛白，胸口不明显地起伏了一下，明显是在强行压抑着情绪。
终于，司机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打断了她的关心：“去、哪、儿？”
语调异常生硬，带着一股几乎压抑不住的火气。
被这恶劣的语气噎了一下，谭笑笑有些无语，这人服务态度真是差。
她报出地址，语气收敛了不少。“哦……去沉眠家具城，禁忌路13号。”
禁忌路13号？听到这个地址，司机师傅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紧绷了一瞬。
他缓缓抬起头，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谭笑笑，眼神极其复杂，目光中夹杂着难以置信和幸灾乐祸。
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司机师傅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诡异而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知、道、了……”
那地方……可是危险得很啊……这蠢货，居然自己往那儿跑……
他几乎能预见结局了。
也好……这聒噪的女人就等着……长眠在那里吧。
第65章 未知错误
谭笑笑坐在出租车里, 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街景。
车子逐渐驶入繁华的市中心，她的目光在窗外停留许久。
看着鳞次栉比的商铺、熙熙攘攘的人流，谭笑笑忍不住小声嘀咕, 语气里满是羡慕。
“要是我的店开在这儿，估计早就发财了。”
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 谭笑笑的注意力立刻被街边一家面包店外异常壮观的队伍长龙吸引了。
队伍不仅从店里排到了人行道上, 每个客人脸上都还带着一种急切的期盼, 仿佛吃到这家的面包就是最重要的事。
“那是什么店啊？这么多人排队？”谭笑笑惊叹出声。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这个即将踏入“禁忌之地”的女人, 声音干巴巴的。
“一家新开的网红面包店。我女儿买过里面的一款招牌, 好像叫什么……黑甜疯狂海盐卷。”
他说到这名字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甜得发腻，味道怪得很，吃了以后……人都变得有点躁躁的，反正我不喜欢。”
谭笑笑闻言, 收回目光，狐疑地看了看司机, 又扭头看了看那家装修得十分温柔粉嫩的面包店。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脾气不好、素质堪忧的大叔, 懂什么甜品？自己不喜欢吃就算了，还诋毁人家。
绿灯亮起, 在车子驶离前, 谭笑笑忍不住看了眼那家面包店的招牌。
“外婆的古老食谱……名字还挺温馨的，下次有空一定要来买点尝尝看。”
她默默想着：“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小甜饼, 和陆滦做的比起来哪个更好吃……”
想到纸人陆滦，她下意识地打开随身挎包，只见那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正蜷缩在包底，睡得昏天黑地, 一动不动。
谭笑笑顿时一阵羡慕嫉妒恨：“真是羡慕死这种倒头就睡的体质了！”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陆滦的脸蛋，对方翻了个身，丝毫没被吵醒。
看着纸人的样子，谭笑笑突然笑了，看着陆滦就忍不住想到了边锐进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尤其是边锐进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一个月了，应该快好了吧？
谭笑笑叹了口气，无意识的戳着纸人的脸蛋，惹得纸人睡梦中也直皱眉。
“唉，要是能看到边锐进他们就好了。”
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凝滞了一刹。
以她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并迅速蔓延，转瞬间就笼罩住了整个城市。
而位于中心的谭笑笑，却一无所觉。
市中心这种地方，常年车来车往，堵车是家常便饭，车子走走停停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在司机带着深意的眼神中，谭笑笑利落的下车付了钱，然后才看向眼前的建筑。
沉眠家具城果然不愧是诡灾市最大的连锁家具城，几乎占据了小半条街。
建筑外观是欧式古典风格，乍一看不像是一个卖家具的地方，反倒像一座精致的古堡。
“能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拥有这么一大片产业……幕后老板得有钱成什么样啊？”
谭笑笑摇摇头，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感慨甩开，抬脚走向那扇精致的深色玻璃门。
……
边锐进在被诡灾游戏的传送光晕笼罩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异样。
不同于以往的短暂失重后便立刻抵达，这次的传送时间格外冗长。
他眯着眼，心中估算着时间，感觉至少过了半个多小时……
更诡异的是，他的耳边还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夹杂奇怪杂音的系统提示。
【欢迎进入诡灾游戏……】
【副本载入中……滋……外婆……滋……的古老……食谱……滋％￥％#@。】
【未知错误……】
【未知错误……】
【重新载入副本，沉眠家具城。】
边锐进心头猛地一跳，但还没来得及深思，眼前的传送光芒就骤然消失。
“……系统错误？”
边锐进皱着眉，低声呢喃，诡灾游戏会发生错误？
那些高维生物创造的东西，也会有BUG？
就在此时，手环一震，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向任务信息。
【任务目标：获得镇店之宝，宁谧之息床垫（非卖品）】
【任务奖励：积分+800，清醒之锚（可永久性提升蓝星人的精神抗性）。】
【任务惩罚：遭遇持续三天的密集陨石雨，撞击将引发剧烈地震、火山活动与气候剧变，造成毁灭性打击。】
“密集陨石雨……”边锐进的瞳孔微微一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可怖的炼狱惨状。
至于任务奖励，清醒之锚，他顿了顿，可永久提升全民的精神抗性……倒真的是好东西。
只是这游戏为什么不再给抽奖机会了？难道是……那些高维生物知道了他们利用谭姐卡BUG了？
他压下心头的疑问与不安，转头看向身后的苏静：“苏静……你传送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苏静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超长的传送时间弄得有些不适，她愣了一下，仔细回想。
“没有，边队。就是这次传送时间特别久，晕得厉害，别的什么都没听到。”
只有他听到了那诡异的错误提示？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目光扫过这次分配来的新人。
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体型……颇为显眼。
在如今物资匮乏、大多数人面黄肌瘦的时代，这种虚胖的体型实在罕见，男人脸上带着刚被选入游戏的警惕，但好在还算淡定，没有出惊慌失措的情况。
只是……现在的普通人，终日靠着配给的蟑螂饼干和稀粥维持生计，他是怎么把自己吃成这样的？
新人徐承光感受到边锐进审视的目光，更加局促了，尴尬地挠了挠头，主动解释道。
“边、边队……我这是病了，之前生了场大病，吃了很多激素药……这才……虚胖，都是虚的……”
边锐进点点头，严肃道：“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姓名，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喜好或者特长？”
徐承光站直身体，努力想做出挺拔的样子，却因为体型显得有些滑稽。
他甚至还蹩脚地行了个不标准的礼：“报告！我叫徐承光，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我、我现在是……”
他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无业游民。”
边锐进脸上没什么变化，灾变后社会结构剧变，失业并不罕见。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承光见边锐进没有鄙视的意思，才松了口气，露出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转身就去跟苏静和闫怡彤套近乎。
蓝星诡灾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忍不住了：
【……这憨憨是来搞笑的吗？】
【不是，系统选人是闭着眼睛选的吗？】
【体力不行，脑力看着也悬……完了……】
……
边锐进低头再次确认任务信息，就在此时……
“您好，欢迎光临沉眠家具城。”
一个温和、悦耳、语调标准得如同经过专业的培训的声音响起。
边锐进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气，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三位穿着统一深色制服的销售员。
两女一男，脸上挂着如同复制粘贴般的标准微笑。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没有半点脚步声？
边锐进压下心悸感，迅速环顾四周。
他们正位于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中，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天花板上悬挂着精致的华丽吊灯。
四周是精心布置的展厅，各种风格的沙发、床铺、柜子一应俱全。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但边锐进看着销售员脸上完美却僵硬的笑容，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几乎是立刻做了决定，先撤退，从长计议，最好能找到谭姐帮忙。
他脸上挤出一个略显抱歉的笑容，试图周旋：“呃，不好意思，我们几个……可能走错地方了。我们能先出去一下吗？确认一下再……”
话未说完，为首那位女销售员便向前踏了一小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非常抱歉，本店有规定，每位顾客需满足最低消费额度5999元。一旦入店，未完成消费前，是无法离开的哦。”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威胁：“这是本店的规则……先生想要违背吗？”
【卧槽？！强买强卖？！】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边队快想想办法！】
【直接硬闯出去行不行？】
……
看着销售员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眼角余光扫过远处主动挡住去路的其他店员。
边锐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看来今日……
电光火石间，边锐进便做出了决定。
他脸上的犹豫和戒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善如流，甚至还带着点歉意。
“是我们不清楚规矩，抱歉。那……我们可以先逛逛，买些东西。”
销售经理王慧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几位客人，请问今天想看看什么类型的家具呢？对风格有什么偏好吗？家里的房子是近期刚装修的吗？”
她的声音甜美而又周到，如果不是刚刚还在被这位销售经理眼神威胁，边锐进还真的会以为她就是这般人畜无害。
边锐进心神紧绷，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含糊其辞地敷衍。
“嗯……风格暂时还没定……房子，装修挺久了……”
想到任务目标，边锐进顺势开口，假装随意的说道：“也许可以……先看看床垫。”
他顿了顿，补充道：“越贵的越好。”
听到“越贵越好”这几个字，王慧雅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
“好的，明白。请随我来，我们贵宾区的产品一定能让您满意。”
她将几人带进一个极致奢华的法式风情样板间。
繁复的水晶吊灯、鎏金的家具，处处散发着慵懒奢靡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房间中央摆放着的一张极其宽大、铺着丝绸床品的欧式大床。
“这款白露之梦是由大师手工打造，内部填充的是最高等级的天鹅绒和记忆海绵，您可以亲身感受一下。”
王慧雅微笑着指向那张看起来舒适，却散发着“请君入瓮”的不祥感的大床。
边锐进皱眉，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大伙默契地沉默着，没有任何人上前尝试。
徐承光倒是有点好奇，但看到队友都没动，也缩回了脚步。
王慧雅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勉强，声音依旧柔和。
“没关系，或许这款风格不太适合各位。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就在她引导众人离开时，走在最后的闫怡彤下意识地瞥了眼床边的鎏金落地镜。
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闫怡彤僵住了。
她看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脸上带着诡异笑容，正嚣张地对她挥手！
闫怡彤头皮瞬间炸开，一句惊呼卡在喉咙里。
走在前面的边锐进、苏静和徐承光，以及带路的王慧雅，仿佛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脚步不停地走出了样板间。
而闫怡彤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前一拽！
视野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顿时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被困在了镜子里！
闫怡彤惊恐万状，疯狂地拍打着镜面，却只能看到队友远去的背影，她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艹！闫怡彤呢？！】
【等等……镜子里……镜子里是不是有个人？！】
【是闫怡彤！她被吸进镜子里了！】
【他们三个怎么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疯了！这地方太邪门了！】
……
蓝星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弹幕瞬间充满了恐惧和惊呼。
走在前面的王慧雅仿佛心有所感，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她声音轻快地建议道：“既然法式风情不太合心意，那我们再去看看意式极简风格吧。”
她带着毫无所觉的边锐进、苏静和徐承光三人，走进了第二个样板间。
意式样板间与刚才的法式奢华完全不同，线条冷硬，色调以黑白灰为主。
只是家具摆放的有些奇怪，光是走在里面，就产生一种微妙的迷失感，仿佛空间在不断地扭曲。
王慧雅指着一张有些单薄的意式框架床，语气热情地介绍：“这款现在正在做特价促销，非常划算，性价比极高。几位觉得怎么样？”
边锐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任务目标“镇店之宝”，立刻摇头：“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再次被拒绝，王慧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刹那，眼底闪过几分不爽。
就在这时，头顶那排极简风格的灯光，闪了闪，整个样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苏静在黑暗中猛地一个激灵，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不对！非常不对！
他们进副本的时候……是几个人来着？
边队、她自己、闫怡彤、还有新人徐承光！
闫怡彤呢？！
闫怡彤去哪里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为什么她和边队……好像一直都没察觉到？！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后，灯光恢复了明亮。
苏静立刻转头看向身边，想要抓住边锐进，询问他有没有看到闫怡彤，然而，她的身边空空如也。
边锐进、徐承光、还有那个销售王慧雅……全都消失了。
整个冰冷、空旷的样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静心脏一沉，强压下恐慌，朝着记忆中来时的门口冲去。
可是，在这个看起来布局简洁、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房间里，她却像撞鬼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
那扇本该存在的门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仿佛被困在了这里，彻底迷失了方向。
然而，苏静的消失却未曾引起边锐进，徐承光的丝毫注意。
蓝星联合政府疯了一样的给边锐进发着消息，边锐进却一点都没看到。
边锐进看向王慧雅：“还有其他样式的吗？”
王慧雅恍若什么都不知，面带微笑的引导着边锐进和徐承光。
“还有新中式风格，沉稳大气，非常适合您这样的客户。”
她将两人带入了第三个样板间，红木家具、山水屏风、瓷器摆件，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一看就价值不菲。
边锐进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工艺繁复、雕刻精美的中式拔步床上。
他上前，伸手按了按床垫，触感柔软，里面填充物似乎也很高级，但给人的感觉，与任务描述中那神秘的“宁谧之息”仍有些差距。
徐承光倒是被这精致的装修吸引了，小声感慨：“这地方装修得可真好看啊……”
这时，他的目光不由地被床边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中式衣柜所吸引。
隐隐约约地，他好像听到柜门里面传来轻微的“叩叩”敲击声？
是听错了吗？徐承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下意识俯身凑近柜门，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拉……
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柜内传出，徐承光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整个人一个踉跄就被猛地拽入柜子之中！
“砰”的一声后，柜门瞬间自动关严锁死。
徐承光惊恐地跌坐在黑暗里，疯狂地推搡、捶打着柜门，但柜门纹丝不动，坚固异常。
外面的边锐进也听到了那声清脆的柜门关上的声音，但却没有丝毫异样，也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队员早就一个个消失不见，仿佛他本就是一个人来到此处。
边锐进看向那张拔步床，再次摇头：“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王慧雅脸上的笑容抽搐了一下，她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了，甜美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冰冷。
“先生，请问您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床？或许您可以描述得更具体一些。”
边锐进深吸一口气，不再拖延和试探，谨慎地、一字一句道。
“我听说……你们有一张被称为镇店之宝的床垫。叫……宁谧之息。请问，我们可以看看吗？”
出乎边锐进的意料，王慧雅非但没有生气或拒绝，脸上反而露出一种“早该如此”的恍然大悟。
“哎呀，先生您早说啊，原来您是慕名而来的！宁谧之息是我们店的非卖品，象征着我们的最高工艺。但破例让您体验一下也是可以的。”
“请随我来。”
王慧雅的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将他带到了家具城最深处的一个独立展厅。
这个展厅的光线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加幽暗、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静了几分。
展厅中央，别无其物，只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床。
那张床造型古朴，床体采用一种暗沉的黑色木材，没有任何多余的雕刻，线条简洁到有些压抑。
床垫是纯粹的墨黑色，隐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气息。
在这张床出现的瞬间，边锐进的目光就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过去。
他突然感到疲惫感涌了上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靠近它！躺上去！陷入那无比宁静、无比舒适的梦乡！
边锐进腕上的任务手环剧烈震动，投射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警示。
【蓝星联合政府：边锐进！清醒一点！不要上前！重复！不要上前！立刻后退！】
然而，他的脚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张黑色床榻挪去。
王慧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适时地在他耳边响起。
“先生，看来您与宁谧之息非常有缘。它似乎也很喜欢您呢……喜欢的话，可以试一下哦。这张床垫……真的……非常……舒服呢……”
最后四个字，像是催眠的咒语，瞬间让边锐进最后的一丝抵抗消失。
他的眼神彻底涣散，躺在了那张墨黑色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的床垫里。
几乎是接触的瞬间，他便陷入了昏睡，一动也不动。
蓝星诡灾直播间里，惊恐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屏幕。
【！！！！！！】
【边队！边队你怎么了？！】
【完了……全都完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团灭……这才进去多久？！】
【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他们啊！谭姐！谭姐你在哪里！】
【沉眠家具城……这名字他妈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
更令人惊恐的是，躺在那张墨黑色的床垫上，边锐进的皮肤光泽开始逐渐褪去，泛起一种类似蜡像的质感。
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胸膛也不再起伏，肢体开始变得僵硬，一动不动。
他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尊极其逼真、却又毫无生命气息的……人形模特。
销售经理王慧雅看着边锐进，脸上带着一种仿佛在欣赏艺术品的满足感。
她优雅地走上前，伸出手细致地整理了一下“模特”的衣领，轻轻调整了一下他手臂摆放的角度，使其呈现出一种既自然又略显造作的展示姿态。
做完这一切，她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她轻声赞叹，满意地看着这个向大家展示着“宁谧之息”有多舒适的模特。
王慧雅再次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似乎是在对着大厅，又似乎是在对着蓝星的观众，用一种甜美而自豪的语气说道。
“欢迎体验本店镇店之宝——宁谧之息。您看，我们的模特睡得多香、多沉、多……永久。”
她的声音在寂静展厅里轻轻回荡，听起来十分阴森恐怖。
【救命！好恐怖！】
【谭姐！谭姐！救命！】
【我看不下去了，边队！你醒醒啊！】
……
蓝星直播间，在恐惧和悲伤之后，陷入了一片绝望。
王慧雅满意地审视着那尊新模特，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餍足。
“真是好久没遇到底子这么不错的模特了……”她暗自评价。“虽然脸……只是够看，但这身材体态，真是没得挑……”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展厅，沿着走廊朝大厅走去。
路上，恰好遇到了同事谢博丽，她正带着五个穿着奇装异服、面色警惕的客人穿梭在各个展厅之间。
那五人在这无处不在的精神诱惑中，居然还能保持理智，一看就非常难缠。
王慧雅心中暗自撇嘴，还是她刚才接待的那几位客人好“说话”，转化效率极高。
她对着谢博丽公式化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随即投向大厅入口。
一位新客人正好走了进来。
王慧雅眼前一亮，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女孩。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百褶裙，挎着个小背包，脸上带着点好奇和没睡醒的茫然，年纪不大，一看就是没什么社会经验、最容易被忽悠的大学生！
“完美的新鲜素材。”王慧雅瞬间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欢迎光临沉眠家具城，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谭笑笑闻言转过头，看着热情得过分销售员，点了点头：“嗯，我专门来买床垫的。”
又是床垫？今天跟床垫杠上了？王慧雅心里嘀咕，脸上笑容不变。
“当然可以，床垫可是保证睡眠质量的关键呢！请随我来，我带您看看我们几款非常受欢迎的经典款式。”
她将谭笑笑带向了第一个法式风情样板间，也是闫怡彤消失的那个房间。
“您看这款……”王慧雅指向中央那张奢华大床，熟练地开始推销。
“采用最高等级的天鹅绒，完美贴合人体曲线，能带给您极致的放松体验。您可以亲身试躺一下，感受它的魔力。”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像是在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谭笑笑看着那洁白无瑕的精致床铺，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啊？直接躺吗？我这刚从外面过来，风尘仆仆的……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完全没关系！”王慧雅的笑容更加热情，她再三邀请，语气恳切。
“您放心躺，我们之后都会做专业清洁的。”
谭笑笑拗不过她的热情，只好脱了鞋，略显拘谨地躺了上去。
她闭上眼，努力感受了一下……嗯，还是没什么睡意。
而且这床垫软是软，但支撑力好像不太行，睡得她腰有点空落落的，还不如她便利店杂物间里那个旧床垫。
几秒钟后，她爬了起来，不客气地摇了摇头：“算了，感觉一般，不太适合我。”
王慧雅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僵硬，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没反应？！怎么可能？！
无论是被转化还是被诅咒，总该有点反应才对！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人，怎么会毫无变化？甚至连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维持着笑容。
“没关系，口味各不相同嘛。那我们再去看看下一个风格的？”
她示意谭笑笑跟上，准备带她去第二个样板间。
就在她们要离开这个房间时，谭笑笑的目光被床边那面华丽的落地镜吸引了。
她皱着眉，指着镜子，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
“你们这样板间谁设计的啊？镜子怎么能正对着床摆呢？多不吉利啊！”
见她居然主动靠近那面镜子，王慧雅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主动作死的傻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仿佛已经看到她被吞噬的结局。
谭笑笑正对着镜子整理着衬衫上的褶皱，就在此时，她看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嘴角诡异地扯动了一下，甚至抬起手，似乎想模仿她又想抓住她。
“？”谭笑笑的眉头紧皱，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又扭头看向身后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王慧雅，语气充满了困惑和不满。
“不是吧？你们在卧室里摆嘻哈镜？照得人都变形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诡异倒影指指点点，喃喃自语：“这设计师脑子怎么想的？……卧室放嘻哈镜？太离谱了。”
王慧雅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见王慧雅不说话，谭笑笑便收回目光，准备离开，嘴里还不忘吐槽这奇葩设计。
但刚迈出一步，她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眯起眼睛再次看向镜子。
镜中的景象不知何时又变了，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雾气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疯狂地拍打着镜面，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
“咦？这镜子……里面怎么有个人？”谭笑笑惊异地看着镜子。
她下意识伸出手，就在指尖触碰到镜面的瞬间，镜子里的闫怡彤感觉禁锢着她的那股力量瞬间消失。
她一个踉跄，竟然直接从镜子里跌了出来，一头撞进谭笑笑的怀里！
“呜哇！”劫后余生的冲击下，闫怡彤再也忍不住，抱着谭笑笑放声大哭起来。
谭笑笑被撞得后退一步，手忙脚乱地接住她，一脸懵逼。
“奇怪了……你刚刚是从哪里出来的？这镜子难道还是个暗门？”
她看了看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闫怡彤，又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面已经恢复正常的镜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神奇了吧……不过这确实是有点吓人了，你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王慧雅看着这一幕，看着闫怡彤竟然被如此轻易、如此儿戏地捞了出来，看向谭笑笑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和狠厉。
她恶狠狠地瞪了闫怡彤一眼，冰冷的眼神吓得闫怡彤浑身一颤，更加死死地抱住谭笑笑。
王慧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扭曲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事，一点小……小插曲。谭小姐真是……独具慧眼。”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的颤抖。
“后面……后面还有很多精彩的展厅，保证不会让您失望。我们……去下一个样板间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