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难道你是个母蜘蛛?
停手后的柏永年没有回头看那一地狼藉, 无视周围鸦雀无声的人群,沉默的回寝了。
他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星际人,在这些人眼里看起来稀疏平常的事情, 总会给他带来巨大的荒谬感。就如同今天被苗家骏针对这一事, 他似乎只是一个被无辜卷入的路人一般, 计划外的事情难免让他感到有些烦闷。
柏永年把自己的身体重重扔在床铺上, 将这些没有头绪的疑惑统统丢出脑外,算了,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周末君禾哥要说的涅墨西斯螺旋的事情更重要。
他放空自己的大脑, 思绪发散开来,心里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
啊!对啊,翟朔呢?
柏永年猛地坐起身, 突然发现从分流考结束后,他就没有再见过翟朔了。他拧眉给翟朔发了一条消息。
碳基生物临时寄存处 :“翟朔, 有一阵子没看见你了,还好着不?”
没有回复。
柏永年等了又等, 只好曲线救国, 去戳戳薛锐。
云岫观雪 :“翟朔遇到了点事情不方便回复消息,估计过两天就可以回复你了。”
碳基生物临时寄存处:“你知道他遇到什么事情了?”
云岫观雪:“是的, 但这事不适合我来说, 抱歉。”
柏永年也没有为难薛锐,没继续追问, 但是心里还是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可恶,要想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柏永年烦躁的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寿司。
笃笃。
敲门身响起,柏永年立马一个激灵, 要过去开门,但这时候他的寿司壳狠狠地束缚住了他,他拼尽全力才挣扎出半边身子。
死腿快蹬啊!
门外响起乔跃迟疑的声音:“永年,你在里面吗?”
柏永年腿蹬的更使劲了,终于!他“啵”的一声从被子寿司里挣扎出来,却跌倒地上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骨头。
柏永年顾不及其他,风风火火的跑过去给乔跃开门。
看清房间里面景象的乔跃看看凌乱的床铺,又迟疑的看看柏永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柏永年立刻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
乔跃观察了一下柏永年的神色,开口道:“永年,今晚苗家骏的事情我听说了……”
本来刚刚自己闹了一通已经忘记了,但此刻经乔跃一提醒,让他又回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尽力,柏永年不高兴的撇撇嘴。
乔跃:“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些郁闷,要不我们周末出校一起吃顿好的吧!吃到好吃的,不高兴的事情就会忘光啦。”
柏永年想了想,觉得不错,反正他周末肯定要出校一趟,于是顺势答应了下来。
乔跃看他情绪似乎并不算很低落,于是识趣的转移话题,和柏永年扯了会儿闲话,唠唠选课、训练等等。
“咦?”乔跃疑惑的转头看向客厅窗外,“永年,你的精神体是不是捕鸟蛛?”
柏永年愣了一下,尽管他后面学会了收放精神体,但他偶尔还是会把它们放出来溜达溜达,一般它们都不会离他太远。
柏永年走出来,顺着乔跃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小二趴在窗户外沿,艰难的用两条蛛腿锲而不舍的敲玻璃。
叮叮。
柏永年揉了揉脑袋,小二一向是小蜘蛛们中最不起眼也最安稳的一只,怎么今天偷偷跑出宿舍去了?
他打开窗户,才发现小二不是一只蜘蛛回来的,它背上还背着一个用蛛丝固定的茧。
柏永年讶然,用食指抵住小二往内爬的脑袋:“等等,等等。你这是个什么情况?出去一趟带了个孩子回来?”
“难道你是个母蜘蛛?”柏永年灵光一闪。
他拿起光脑就开始上网搜:“如何分辨蜘蛛公母”、“精神体性别会和本人不一致吗?”“育儿心经”……
不对不对,最后混进去了个什么东西?
乔跃似乎也很疑惑,凑到小二旁边研究那枚茧,然后就被新晋男妈妈小二举起前腿张牙舞爪的给威慑了一下。
柏永年还没从广大网友的集思广益中找到答案,学校的各个通知群就开始发消息了。
“紧急通知:校内有不法分子挟持控制精神体,本校将于此时进行临时封校,请大家提高警惕!目前被挟持精神体的受害者只有一人,老师和学生会将按顺序查寝,请大家广泛传播此条消息!”
“临时封校?”乔跃愣住了。
“挟持精神体?”柏永年心中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并且越来越强。
他打开光脑的手电筒功能,照出茧内部的模样。
里面原模原样的躺着一只白蛾。
众所周知,一个蜘蛛无论如何也是没法生出一只白蛾的。
柏永年的天塌了。
刚刚那一顿操作,都白搜了,亏他还收藏了好几个经验贴。
看到这一幕场景的乔跃也吓住了:“这不会就是通知里被挟持的那个精神体吧?!”
他看见柏永年同样一副被惊呆的模样,赶紧建议到:“我们赶紧联系老师和学生会的人,把它送回去吧,就说是一场误会……”
然而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学生会查寝!有人吗?”
两人立刻收声,猛地回头看向门。
最么会这么快?!通知里是按顺序查寝,无论如何也不该刚收到通知就查到他们啊!
乔跃不知道如何应答,将目光投向柏永年。柏永年定了定神,刚准备开口,门外的人却等不及,直接用宿管的钥匙开了锁进来了。
乌泱泱一群人立刻挤进本就不宽敞的宿舍,走廊上似乎还围着一些看热闹的学生。带头的那人钴蓝色的双眸如同淬了寒冰,看向柏永年的眼神中几乎带了杀意。
“柏同学,刚才学生会敲门,为什么不应答?”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追问,柏永年皱了皱眉,但如今他身处劣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们刚找到有关失踪的精神体的线索,准备上报给老师和学生会,精神体白蛾现在正和我的精神体待在一起。”
解长霜冷笑一声,不接柏永年的话:“找到了线索?说的这么好听,若不是有知情人举报,你恐怕不会说一字一句的吧?”
柏永年抓住语言中的关键词:“知情者?举报?”
“怎么?计谋败露还想堵住别人的嘴?”解长霜用失望厌恶的眼神看着柏永年,“带走谈话。”
说完,身后的学生会成员纷纷围了上来,被控制的途中,柏永年在走廊的围观人员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之前跟在苗家骏身边的人——关识。
*
禁闭室里,柏永年双手反剪束缚在椅背后,仰着头思索,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黑,面容上有些倦怠之意。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被关在禁闭室内过了一夜。
前半夜解长霜来过一次,来问的无非就是有关白蛾精神体的事情,但无论怎么问,事实不会改变,柏永年也给不出第二种答案。询问没有进展,解长霜干脆对他进行了冷处理,柏永年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过了一夜。
柏永年嘴唇干燥起皮,他无意识的舔了舔,缓解一点自己干渴的感觉。早在开学典礼看见解长霜后,他就去找薛锐给自己紧急补课了一下。
解长霜,解家目前的长子,家族产业星冕美学是化妆品公司中的佼佼者,其父一直以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他,且他不负众望,成长至今履历优秀,每年都会有固定时间段进公司历练,持有股份,为星冕美学董事会成员。
他弟弟解以初,就是柏永年和翟朔在分流考中遇到的精神体为白蛾的向导,和解长霜关系紧密,有意被家族培养为解长霜的副手。
讲这些基础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先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解长霜不亏为天之骄子啊,人生经历风光无限啊。所以到底为什么,解以初这样一个和他几乎没有联系的人,他的精神体会出现在小二身边呢?
根据昨晚解长霜的提问来看,解以初似乎是在晚上突然陷入了昏迷,时间节点正好在柏永年离开苗家骏等人之后不久。
解以初昏迷中无意识的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蛾,但还没来得及送医,白蛾就突然消失了。同时,解以初的状态随着精神体的失踪开始恶化,一直到解长霜抓住柏永年前一段时间才堪堪稳定下来。
联系此事的每一个微妙的时间点,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连柏永年都很难说自己和此事毫无关系。
啪嗒。
审讯室门开了,来人把审讯室内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刺眼惨白的灯光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刺痛了一下。柏永年闭上眼睛,等适应后再睁开,就看见解长霜在他对面落座了,表情比之前更难看。
“调查的结果如何?”柏永年无视解长霜的神情,他觉得此情此景下,还是他这个冤大头更可怜一点。
“摆正你的态度,你一个嫌疑犯有提问的权利吗?”解长霜整理手头的材料头也不抬的回道。
柏永年脖颈上被带上了抑制精神力的颈环,虽然他本身也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但校方发现他掌握了五感剥夺的能力后,变对他这个嫌疑犯防上加防。
将手中的材料全部过完一遍,解长霜这才抬头看向柏永年,态度比昨晚还不如:“小初的精神体现在被困在茧里,其他医生无法打开那枚茧,也就无从判断小初如今的精神图景状况。”
柏永年此时突然发现,解长霜这次来居然带了一副眼镜,无框的,细细的银色的眼镜腿穿过垂落的发丝架在耳朵上,弱化了狭长的狐狸眼带来的昳丽,更加强了他身上的精英感。
“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无辜,又或者你还有一些良知,就请你主动操控精神体,将小初的精神体放出来。”
柏永年将自己的目光移到解长霜手中的材料上,可惜对方扣起来了,一个字都没看到:“不是我不想,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在被你们那么大阵仗的逮捕前,我就已经开始尝试让小二解开那枚茧了。但是它似乎……进入了那种,怎么说?提升自己的阶段?”
“精神力等级提升?”解长霜补充——
作者有话说:有点纠结这周要不要少更一点,这期榜单轮空了[爆哭]
第22章 转机
柏永年点点头:“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了, 我和小二自己也不明白这枚茧的作用以及怎么解开它。”
“更何况……我现在带着精神力抑制环,没法使用精神力去探索小二的新天赋,也就没法去研究这枚茧。”
解长霜眼见没有收获, 收起纸质材料起身就要走:“呵, 后面那句我只当没听见。”
说罢, 解长霜离开了审讯室, 柏永年只好继续百无聊赖的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抑制环的位置有些尴尬,正好卡在他喉结附近, 他后仰的动作绷紧了自己的脖颈,苍白的皮肤被迫和冰冷的金属摩擦, 产生的不适感让柏永年反复吞咽口水,喉结也随之上下滚动。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解长霜的双眼无意识的瞥了一眼那翻滚的海浪般起伏的线条, 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站在他身旁穿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看着手中的检查单说:“解先生,病人的精神体在被他人的精神力作用下, 确实是无法检测精神图景的详细情况。”
为了解以初的安全,解长霜直接从医院请了一队医疗队伍来为解以初做检查和评估, 目前还不清楚他突然陷入昏迷的真实原因, 还无法定下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我们反复检查了两次,只检查出了那名捕鸟蛛向导的精神图景情况, 其中精神体波动大, 精神图景深度有所拓宽,符合方才他所说的精神力等级提升的情况。”医护人员详细补充道。
尽管感官上对柏永年仍有防备, 解长霜还是皱着眉头问:“两次?精神力检查的设备本身就对精神体有一定副作用吧?短时间内重复做这项检查的决定为什么没有问过我?”
医护人员愣怔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放心吧解先生,病人的精神体被别人的精神力包裹着,几乎没受到仪器的辐射。”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解长霜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应该还有其他进展?你们不至于带着一堆无效信息来找我吧?”
医护人员立刻回道:“是的大少爷, 我们商量后决定直接对二少的脑部进行精神图景检查,这项检查技术在没有提前评估精神图景稳定性的前提下进行有一定的风险,所以我们来找您在检查单上签个字。”
收回目光,解长霜长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那双蓝色的眼睛:“我需要先为小初做一个初步的精神链接再做决定。”
医护人员点头,跟在黑色长发男人的身后,前往临时搭建的简易病房。
说是简易,但也只是从解长霜的角度来诠释罢了。实际上这间病房内各种设施应有尽有,甚至因为担心各种仪器在运行中会产生辐射,解长霜特地又找了一间里的格外远的房间放置那些笨重先进的仪器。
发色雪白的少年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尽管弟弟平日里就少言少语,但这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还是让解长霜心中难受。
他上前握住被子上的手,通过精神链接进入解以初的精神图景。
自解以初昏迷后,也有其他向导尝试过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均以失败告终,最终还是来自血亲的熟悉的精神力让他勉强放下一丝防备,但也只能在精神屏障外围勉强感知精神图景内的状况。
先前在封校前,解长霜检查时,解以初的精神图景已经混乱的即将进入紊乱边缘,当时检查完的解长霜已经怒不可遏,死死的咬着牙关勉强维持自己作为家族继承人的体面,没有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
一味的发泄负面情绪只会让小初接受治疗的最佳时间白白流失,查明真相,找出症结才有可能挽回小初的濒临崩溃的精神图景。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时查到的所有证据皆指向了柏永年,尽管心里记着要理性思考,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面对这个曾经对他实行过五感剥夺的学弟时,他还是采用了最激进的方法将其控制住。
小初的情况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蓄意攻击了。
但是此刻,事情出现了转机。
“小初的精神图景稳定下来了!?”结束精神链接的解长霜惊喜的说道,向来充满攻击性的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如孩童般快乐的笑容。
尽管解以初的精神图景内偶尔还是会有些波动,但都还处于正常的范畴内,整体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医护人员们也十分惊喜:“太好了!精神图景稳定意味着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现在再进行检测,几乎没有任何风险!报告出来后根据情况进行开药,病人很快就能好转了!”
解长霜闻言露出了笑容,看着一群医护人员围着解以初的病床有条不紊的进行下一步,他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同时之前在情况危急下出现的种种事件细节也从他的脑海中一一掠过。
当晚柏永年和苗家骏发生冲突的时间,小初陷入昏迷的时间,小初精神体失踪的时间和知情人举报的时间……
修长的眉毛皱起,这些时间节点都出现的太巧合了,几乎卡在一起,仿佛有人刻意的将舞台上的背景和演员一一安排在一起的模样。
如今小初的检查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心怀疑虑以及一丝隐秘的愧疚感的解长霜对有余暇的工作人员说:“小初和那名向导的精神体在哪里?”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解以初很快就见到了在隔离箱内的蜘蛛精神体和茧。柏永年似乎是叫这个蜘蛛小二,他有点无奈的看着这只蜘蛛,心想,哪有哨向会给自己的精神体取名的?
如果柏永年听到了他的心声,肯定会立即反驳道,给精神体取名咋了,乔跃不还给自己的小章鱼起名叫小八么?
曾经柏永年甚至还想,如果之后还持续有新的小蜘蛛出现的话,一定要避开小八这个名字了,防止撞名。
谢天谢地,至今他的身边还没有出现新的卵,现在四个精神体已经让他有些顾不过来了,偶尔在睡眠或者其他放松的状态下的时候,小蜘蛛们就会自己偷溜出去,这次小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可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变得更频繁了,毕竟还有解长霜这样能控制别人精神体的向导存在呢。
但现在观察小二的解长霜却发现,隔离箱内的小二有些蔫吧,自从被放进隔离箱内,小二就将茧推到了自己的腹下,维持着这样类似保护的姿态过了一夜,现在的状态对比起昨夜肉眼可见的变差。
透过玻璃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解长霜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
审讯室内的柏永年算了算时间,这个突发事件让他失去了周末离校的权利,答应君禾哥的事情恐怕也要泡汤了。
他在手铐的束缚下艰难地动了动胳膊,努力活动自己僵硬的肌肉。
这时门打开了,他抬眸瞥了一眼,随即就垂下了眼帘,又是解长霜,恐怕又是来质问他的。
那道袖长高挑的身影这次没有径直走向他的对面,而是缓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柏永年似乎从那步伐中窥见了一丝迟疑,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一夜没睡,眼睛也出问题了。
咔哒一声,柏永年的一边手铐被解了下来,他瞬间惊讶的抬头看向解长霜。
又是一声,刚被解下的那一边手铐被扣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柏永年:……
哦,原来只是人文关怀啊,他还以为自己此身终于分明了。
柏永年本以为做完这一切,以那个男人精明利己的性格,此时肯定头也不回的再次离开了。
但没有。
解长霜没有离开,也始终没有再以审讯人的身份在他对面落座。他在柏永年的面前放下了一个紫色的瓶装饮剂,一个像面糊一样的袋装粘稠液体。
不会吧?这就给他判死刑了?还是毒杀?
柏永年看着眼前这两样东西并不美妙的颜色,很难对自己的前途产生什么乐观的猜想。
他抬头看向拿出这两样东西的人,企图询问一下答案,就看见先前对他冷言冷语的男人此时扭过了头,但身子明明还是侧对着他的。
柏永年疑惑的向他脸朝着的方向看过去。有啥好东西,脖子扭成这样了也要看?
“这里有一瓶精神力补充剂和营养液,你……自己看情况要不要喝吧。”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柏永年只用了一秒时间思考对方会不会在这东西里面下毒,最终还是饥饿感战胜了理性,他像吸果冻一样没几口就把营养液喝完了。
灼人的饥饿感消失后,他开始小口小口的喝着解长霜送来恶精神力补充剂,一边喝一边问道:“怎么突然给我送精神力补充剂?我感觉挺好的啊?”
解长霜转过头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柏永年的抑制环,他抬手解开了冰冷的金属环,过程中指腹不经意碰到了柏永年正在吞咽的喉结,立刻如同被烫到了一般收回了手。
已经被解开的金属环失去支撑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上,但此刻的柏永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精神图景的枯竭带来的疼感充斥了,他猛地蜷缩起身子,原本握着的饮剂也洒落,金属的手铐和椅子剧烈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解长霜无措的看着这一片狼藉,伸手想去触碰柏永年:“柏永年?!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吃了个海盐芝士麻薯,好吃!
第23章 你还干上义诊了
解长霜急切的呼喊仿佛隔着水面一般, 让柏永年听不真切,渐渐的,他连那一点模糊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意识仿佛回到了永恒的宁静中。
尽管失去了对现实的感知,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解长霜似乎在紧急情况下为他精神疏导了, 属于他人的精神力一点点浸润到自己的精神图景内, 缓解他因为精神力枯竭而产生的不适感。
倏然,柏永年仿佛溺水后突然浮出水面呼吸的人一样, 意识猛地清醒过来。然而自己现在所处之地并非审讯室,甚至不像现实之中应有的地方。
入目是一片浸没在黑夜中的花海, 无数白色鸢尾花如同无垠的锦缎笼罩在这片静谧之地。
柏永年漫无目的的走在花海中,漫卷的花瓣如月光倾泻垂落,不时轻柔地拂过他的手背。
这是个什么地方?柏永年疑惑的想, 他绝对没有来过这里,但这里又若有似无得充斥着自己的精神力, 微薄但温和。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人躺在花海里的人。
这人的肌肤如月华凝练, 发丝如初雪堆叠,乌黑的睫羽垂落, 遮住了那双紧闭的黑色的眼眸。
至于为什么这人闭着眼柏永年都能知道他眼睛什么颜色呢?那是因为他认识啊!
这人不是解长霜的弟弟解以初么!在分流考里还被柏永年用从他哥那儿偷学的技能给淘汰了。
柏永年蹲下来开始思考, 已知小二把人家的精神体捆了,现在自己又在一个明显非现实的地方看见了精神体的主人, 可得:他莫名其妙进人家精神图景了。
看着眼前熟睡的人,柏永年眯了眯眼睛,或许这是一个探究小二到底做了什么的好机会。
他没有冒然出手触碰解以初,而是蹲在旁边观察, 感受着自己的精神力到底被小二用在什么地方了。
细细感受之下,柏永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在解以初脖颈处比较浓密,他绕着解以初转了半圈,对方的脖颈光洁无痕,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线索断了,柏永年只好继续蹲在原地苦思冥想。
这时他突然想到,脖颈后面呢?
柏永年看了一眼躺着的人,又想了想解长霜面若冰霜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手。管他呢,先研究明白再说。
他双手握住解以初的肩膀,缓慢的把手下的人摆成侧卧的姿势,终于看到了解以初的后颈,那里有一个白色的蜘蛛印记。
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即使在别人眼里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只猫,在主人的眼里也是天差地别的。小蜘蛛们对柏永年来说就跟养小狗差不多,尽管平时他是养的粗糙了些,但他还是能分辨他们彼此之间的区别的。
这枚印记,就是小二的模样。
柏永年用手覆上那枚印记,感受到和小二微弱的链接,此时它通过链接传递过来虚弱的信息。
柏永年也是很想知道这小蜘蛛到底拿他的精神力干什么去了,一夜的时间给他整的差点精神力枯竭了。于是他没理小二的哭惨,通过印记查看精神力的去向。
不查不要紧,一查才发现,解以初的精神图景里,以及他自身潜意识形象里,全部都是柏永年自己的精神力,此刻正在每时每刻的治愈着解以初的精神图景。而且因为工程浩瀚,小二还非常精打细算的每个地方都只用了最低限度的精神力来覆盖温养,力求做到精神力利用最大化。
柏永年:……
你爹在外面没吃没喝的坐冷板凳,你在这儿拿着你爹的精神力干上义诊了还,你礼貌吗?
小二不语,只是一味的哭惨:饿饿,要精神力。
柏永年还没来得及好好教训一下败家孩子,手下覆着的脖颈就轻微移动。
他的手指虽然纤细,但是修长,即使他本意只是接触后劲印记一个地方,但是虚虚拢着的手指还是给人一种握住了手下脖颈的错觉。
于是身下的人刚清醒过来动了一下,就僵住了。
柏永年立马跳出三米远,解释道:“我只是在研究你后颈上的印记!没有任何害人之心,我可是良民啊!”
他是真怕了,生怕晚一秒解释,解长霜那个弟控就把他细细剁成臊子了!
解以初缓缓坐起身,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劲,那里还残留一点他人肌肤相触留下的触感。听到柏永年说的印记,他疑惑了一下,但现在也没有镜子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又把手放下了。
“嗯,我没有怀疑你。”
解以初说完,似乎感觉自己语气太僵硬,又努力挤了个笑出来。恐怕他平时少有表情,更别提笑了,因此那上翘的嘴角、乌黑难以分辨瞳孔的眼、精致美丽的脸庞,反倒让他看起来如同午夜索命的鬼魂。
柏永年:……
孩子,咱非得这么笑吗?
解以初发现柏永年僵硬的反应,只好收起了自己笑容,并且下定决心之后要好好请教一下哥哥表情管理的技巧。
“谢谢你为我疏导精神图景的混乱。”
这次解以初没有再勉强自己笑了,但柏永年从他认真的表情里看到了真挚的感激。
唉,解以初可比他哥哥明事理多了,都不需要他过多解释。
虽然帮他这事压根也不是柏永年主动去做的,但小二都把他搞得精神力枯竭了,他也就大大方方的认下了:“不用谢,我的名字叫雷锋!”
眼前的少年眼中多了点疑惑:“你不是叫柏永年吗? ”
柏永年尴尬的要以头抢地,他明明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啊?他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你看这事整的,一不小心把我偶像名字给说出来了哈哈哈……”柏永年只能尴尬的找补。
解以初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柏永年却忽然原地消失了。
柏永年猛地睁开眼,身侧的人似乎被他骤然的动作惊了一下,握着他的手咻的抽走。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审讯室躺在了病床上了,扭头看去,只见解长霜正襟危坐的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单。
柏永年:……
这么凝重的表情,要不是这报告单上下拿反了,他恐怕都要以为自己的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柏永年动了动身子,被褥摩擦间发出声音,解长霜好像这才注意到他醒来了一般,放下手中的检查单看向他。
“抱歉,之前误会你了,刚刚小初的检查报告单出来了,感谢你用你的精神天赋救了小初。”解长霜直接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你精神力也因此消耗过度,我刚刚紧急将你转移到病房来,为你输了点补充有助于精神力恢复的点滴。你现在感觉如何?”
柏永年果然在自己另一只手背上看见了输液的痕迹,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既然误会解开了,那等恢复后我就不久留了,我这周末还有其他安排。”
最后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顿了顿,柏永年继续补充道:“另外,多谢解会长为我精神疏导。”接着他短促的冷笑一声,“尽管我就是因为您的弟弟陷入昏迷的。”
柏永年不后悔救了解以初,但是一码归一码,解长霜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带走,像是审讯犯人一样扣着他一夜,任谁遭遇这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解长霜自知理亏,但他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单纯的道歉不足以弥补他的过错,但是此刻的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社交技巧一般,只是干巴巴的又吐出那几个字:“对不起……”
得到的回应是对方无视的态度和闭上的眼睛。
一直等到脚步声离去,门被打开又关上,柏永年才重新睁开眼。
他直接从床上鱼跃而起,马不停蹄地去洗漱间捯饬自己。
被解长霜这么一耽误,他的周末只剩下最后一天,他还要去找君禾哥呢。
*
离开的解长霜打开光脑上之前和邬君禾的对话框,上面还有几条历史消息。
邬君禾:小柏不是那样的人,不要被有心之人操控了。我进不去校园,我们可以出来面谈一下。
解长霜:面谈?你要拿什么为他担保?你又对这个三等星来的野生向导了解多少?如果他就是按插在你身边的钉子又该怎么办?
解长霜掠过这些昨晚的消息,给邬君禾发了一条新消息。
解长霜:之前竞标的那个项目解家可以让给邬家,改日我带着礼物登门道歉。
邬君禾:这个项目对邬家无关紧要。如果这是你道歉的内容之一的话,它对小柏也无关紧要。
在邬君禾这边也碰了个钉子,解长霜抿了抿唇,垂眸去了解以初的房间,惊讶地发现此刻他已经转醒了。
*
邬家老宅内。
“君禾哥!我来了!”柏永年高高兴兴地跑到邬君禾的面前。
邬君禾无奈的看着他:“不是关照你先照顾好身体不用着急过来?精神图景现在状况怎么样?”
柏永年一拍脑袋:“之前光脑关机了一直没充上电,都忘了看消息了。”
邬君禾笑着摇摇头,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像是对待一个粗心大意的孩子。
“先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别落下什么暗伤。”
邬君禾对管家招了一下手,管家便领着柏永年去存放医疗设备的房间内做检查,邬君禾也跟上了。
“君禾哥,你知道我在学校遇到的事情了?”
“嗯。”邬君禾暗了眼神,“解长霜行事未免太急躁没有章法,这事他做错了,即使给你道歉,你也并不需要原谅他。”
柏永年想,他本来也没准备原谅。不过邬君禾说这话,就是这事会给他兜底了,他现在只需要乖乖点头就好:“谢谢君禾哥!”
检查结束,柏永年的精神图景状况良好,没有任何伤害,精神力也恢复至正常水平,不过医生根据这些检查初步推断,他目前的精神等级已经有A+以上了。
邬君禾看完所有的检查报告单,最终没有让柏永年再测一次精神力等级。
柏永年跟着邬君禾来到书房,此时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老宅内的医生已经被管家送走了,同时管家和其他佣人也暂时离开了。
“小柏,你已经知道了涅墨西斯螺旋的存在,尽管我本不打算将你卷入这件事中,让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一生,但你似乎更希望得知真相。”邬君禾对柏永年笑了笑。
“当然,我的目的本身也并不纯粹,即使没有涅墨西斯螺旋的影响,当时的我依然会资助你。资助你,我在邬家可以得到一个不隶属于任何人的帮手,又能通过你的入学为红巨星医疗联合董事会那边释放假信息。总结来说,百利无一害。”——
作者有话说:写到一半去搜东西,结果拿起手机就开始看“奶牛猫在猫届的颜值”……
退一万步讲,我的word就不能自己码字嘛?
第24章 做蜘蛛不能太优秀
柏永年选择性的忽略掉邬君禾有关给董事会释放假信息这件事, 这个问题不是他该问的。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邬君禾并完全没有美化他资助自己这件事。以他俩的社会地位差距,对方有资格要求任何一个处于自己这个位置上的人心怀感恩的付出些什么。
然而邬君禾没有美化自己的行为动机, 反而直白的将自己的目的剖析出来, 反倒让柏永年有些措手不及。
或许, 他和邬君禾并不是纯粹的利益互换的关系呢。
邬君禾的目光轻轻扫过柏永年若有所思的表情, 面前的人的心中所想展露在他年轻的脸庞上。
起初他便觉得柏永年的来历应该不简单,在顿哈罗星那样的地方成长, 或许真有能独善其身的人,但人的经历多少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而柏永年……他仿佛是在一个和平年代的象牙塔中长大的人。
邬君禾微敛眼眸, 掩下思绪:“当然,在顿哈罗星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的天赋很高。在那样贫瘠的星球, 没有精神力补剂供养,你即使挺过了精神力觉醒, 也会死于精神图景紊乱。”
“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君禾哥, 你为我付出的已经远远超过我所能报答的了。”柏永年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谦虚的男人, “我要做的还有很多,我实在是没有底气说我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他一个还有四年才能毕业的学生能为邬君禾做什么呢?
邬君禾摇摇头:“不必妄自菲薄, 你有属于你自身的价值。”
说完, 他也不在这个话题过多停留,正色道:“涅墨西斯螺旋是一个非法医疗组织, 暗中开发各种用于提升哨向精神力的违禁药剂,据点众多,背后有各方势力资助保护。该组织旨在通过药剂人为协助普通人分化成哨向。”
柏永年愣了一下,邬君禾所提供的信息非常精炼, 但也足以窥见涅墨西斯螺旋对人命的蔑视和企图掌控命运狂妄。但对目前的他来说,知道涅墨西斯螺旋的具体信息或许并不是最要紧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提问:“之前雷克斯因我意外死亡,他们会因此盯上我吗?”
邬君禾双手交握:“或许应该说,他们已经盯上你了。解家的那个小孩,解以初,貌似就是因为中了涅墨西斯螺旋的药物而陷入昏迷的,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件事是否和他们有直接关联,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柏永年一惊:“难道这件事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我?不……不对。”
“他们盯上你应该在更早之前。雷克斯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因为被小泽逼到绝路饮下了涅墨西斯开发的用于短期提升精神力的药物——奥格托宁。”邬君禾没有让柏永年陷入自己混乱的猜测中,“该药物有强副作用,且成功率低,因此挟持你为他精神疏导时,他的精神图景已陷入紊乱。”
顺着邬君禾的话语整理思绪,柏永年回忆起当初雷克斯的精神体豺狼确实状态糟糕。
同时他还听到了新的信息,“被小泽逼到绝路”?他就说为什么雷克斯会出现当初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然而他死后,我们通过检测他脑域中还未完全消散的精神图景发现,他死前精神等级已经跃升至A+,比起原先的A-提升了两个小等级。而奥格托宁的使用者即使熬过副作用,也只能提升一个小等级。”
邬君禾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小柏,你的精神疏导不仅消除了奥格托宁的副作用,甚至强化了药剂对精神力等级的增幅。”
*
与耀斑星最繁华的经济区星港区所接壤的蜂巢区,在错落拥挤老旧破落的建筑中,偶尔掺杂了几栋极具大胆前卫设计感的大楼。在夜晚居民楼星星点点的昏黄的灯光下,披着绚丽夺目的灯带的大楼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不伦不类的外来者。
一个黑衣黑裤的青年走出空轨,在经过站台的地图时放缓了脚步,似乎是想研究一下,但当他抬头看见远处在宁静的夜晚也孜孜不倦的释放着光污染的大楼和它的招牌时,便快步走出了站台。
车站值班的人打了个哈欠,撇了一眼青年,看见他目光投向的方向,心里了然。
嗐,又是一个来星朝会找乐子的。
黑衣青年,也就是柏永年,出了车站便开始向着星朝会大楼所在的方向狂奔。
明天周一,他还有个早八。
在邬君禾指出柏永年的精神疏导对奥格托宁使用者的作用时,柏永年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
“但对雷克斯的检测不是你们做的么?涅墨西斯螺旋已经接触不到雷克斯的尸体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继而盯上我呢?”
邬君禾的回应是沉默的摇头。
柏永年想起了董事会,想起从他人口中听说的病重的邬君禾父亲。
邬家有内鬼。
邬君禾接着补充,邬泽先前追踪到奥格托宁的线索,就在蜂巢区的这几年新建成的星朝会内,但他目前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困境,任务执行的时间比预期的要久,这也是为什么由他来履行邬泽和柏永年之间的约定。
邬君禾希望柏永年能作为外围协助邬泽调查。
因此,柏永年在今夜踏上了蜂巢区的土地。
今晚时间不多,估计只能简单探索一下了。
在离开老宅之前,一整晚谈话都没有出现的黄莺终于被自己的主人放了出来,一边婉转的啼鸣一边落在柏永年的肩膀上,矜持的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
柏永年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看着它舒服的眯起眼睛,回头已经看不见屋内的邬君禾了。黄莺似乎也只是来告别,再次依依不舍的蹭了一下他的手指后就消失了。
由于星朝会实在太过醒目,因此柏永年很快就赶到了附近。远远看见正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一看就没钱没权的装扮,果断放弃了正门。
他绕到星朝会的后门,这里似乎和后厨链接,门口有个大垃圾桶,塞满了残羹冷炙。恰巧这时一个员工提着一大袋垃圾袋推门出来,柏永年看了一眼,是普通人。
他在打晕对方和尾随对方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尾随。毕竟邬泽的任务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搞定,直接在人眼皮子底下顶替员工还是有点太猖狂了,被发现了容易让对方警惕。
柏永年听见这员工的微型耳麦里传来声音。
“1304呢?五楼这边缺人,赶紧过来,收到请回复。”
“收到收到。”
果然牛马通用语在哪里都一个样啊。
他感慨一句,接着落后一截路跟上对方,走过一截走廊又经过一件忙碌但有序的后厨后,柏永年目送对上乘员工电梯上楼去了,自己则一转身走进了刚刚路上发现的员工更衣室。
或许花朝会连员工的身材都有要求吧,他随手找的员工服穿在自己身上还挺合身的。
想必星朝会是一个很讲究格调的会所,这里的男性员工服是白衬衣黑西裤再加一件修身黑色马甲,黑色的布料恰到好处的把柏永年的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优势淋漓的展现出来。
柏永年照镜子理了一下垂落的额发,调了调袖口便光明正大的出门混入了人流中。
他一路用余光撇着指示灯和其他员工的行动路线,让自己的行为尽量不违和,同时简单观察一下所处的环境。
可惜一楼这边没有什么有效信息,这里只有些普通人在忙些体力活。
他跟着其他人进了员工电梯,发现这里使用员工电梯还要刷卡,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按楼层的那人手里的员工卡。
电梯在三楼停下,柏永年跟着要下的几人出去,长指灵活轻巧的顺走了身旁人插在裤口袋中的员工卡,再从保洁的小推车里偷走一块不那么脏的小抹布。
看见其中一人推开一个包厢走了进去,他也有样学样推开了一个包厢,入目便是几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人,身边围着几个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
柏永年狠狠闭了一下眼睛。
这是他一个纯情男大该看的东西吗?要长针眼了。
“您好,打扰一下,这边给您撤一下盘子。”
柏永年始终低着头,上前把茶几上的瓜子皮纸巾等杂物扫到垃圾桶里,再收走空盘子擦了一下桌子就迅速离开了,好在那几个油腻男都喝的醉醺醺的,无暇顾及其他。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在三楼又推开了几个包厢,里面的场景都大同小异。于是他不再多费工夫,拿着员工卡进了电梯。
员工电梯最高能到达七楼,最低则是负一层。
星朝会外观上来看确实是只有七层高,那么秘密要么在顶层几楼,要么就是在地底了。
考虑到今天只是为了来简单搜集一些信息,柏永年果断地按下了七楼的按钮。
七楼的布局和方才的三楼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包厢数量更少,空间更大一些,但似乎大部分包厢都没有被使用,门大开着,露出里面昏暗的室内。
这层楼没有任何一个员工,但既然员工证能进入这层,证明这里只是需要的员工少,并非不能进入。
柏永年走到走廊尽头,终于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这里有一间门缝里透着灯光的包厢,它正在使用中。
他挑了挑眉,观察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法从外面偷窥,便干脆放出小五。
自从小五从解长霜那儿变异出致幻控制类的技能后,它就成为了小蜘蛛们中的劳模,干什么活柏永年都第一个想到它。
事实证明,做蜘蛛不能太优秀,不然活干的越多,活就干的越多。
小五似乎偷偷翻了个白眼,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柏永年找了个角落,与小五共享视野。
宽敞的包厢内,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试图搬走地上躺倒昏迷的人,同时包厢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脸色疲倦的人,正视若无睹的喝着被随意丢在茶几上的精神补剂。
通过和小五的感知,柏永年心下一沉。先前在低楼层看见的全部是普通人,但这里不同,这件包厢内,几乎全是哨兵!惟有倒地的那个是向导。
“等等,队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向导的气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突然发问。
柏永年心下一惊,立刻收回小五准备撤离。
“貌似有,但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向导昏迷前散发的精神力。”被称作队长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放出精神体开始巡视包厢,“安全起见,来两个人跟我出去巡视一圈,剩余的人抓紧时间转移这个向导,最近货少,小心着点。”
柏永年没有听见后面的对话,但他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但凡警惕一点就会出来巡视。他本想走员工电梯,但员工电梯在整层楼的正中间,出了包厢一眼就能望见,更别提电梯抵达七层还需要时间。
因此柏永年只能贴着墙面向另一边昏暗无人的地方跑去。
身后似乎有好几人的脚步声逼近,柏永年还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所,就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拽进了……墙壁里?
柏永年立刻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准备对方一有动作就反击,但似乎对方当真只是让他一起躲藏。
这里是一个被弃用的电井门,外面为了美观被墙纸装饰的和墙壁别无二致,里面空间狭小,还有几根不知用途的管道。
因此柏永年只能和刚刚将他扯进来的人紧紧贴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空气轻轻打在自己的锁骨上——
作者有话说:这章后半截是我在火车上铺码完的!
明明前两天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在上火车前码完,但是我这个无药可救的P人最终还是留了一半到火车上码,火车上的网卡到存入存稿箱都花了一分钟。
现在我的表情被卡没了,我没法选几个可爱的小表情了!
这个扯了小柏一把的就是正牌哥喔,不过小柏还要过好久才能知道自己老婆叫啥呢
对了,钻电井门里这件事好孩子不可以做哦!
第25章 其实他完全不嫌挤(修)
脖颈处的皮肤因为温热的呼吸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 柏永年心里一突,心中泛上了点莫名的滋味。
尽管对方的精神力收敛的很好,但他还是察觉到对方是个哨兵。
走廊脚步声逼近, 柏永年屏住呼吸侧耳聆听。因为空间狭小, 哨兵的肩膀不免碰撞到他的胸膛, 柏永年往后撤了一点, 为了稳住身形,他抬起手臂支撑在墙壁上, 意外形成了一个有点压迫的姿势。
哨兵的身形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 但没什么动作,继续专注警戒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脚步声未停,有人在走廊处一点点搜索, 但他们并未注意到这处。
等待的时间里,柏永年从一开始紧绷着心弦, 到略感无聊,不禁分散一部分注意力悄悄观察身边的人。
身边的这个哨兵只比他略矮一点, 一身黑色的作战服, 带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了黑色细软的头发, 此时他正警惕专注的盯着电井门, 柏永年从自己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点他的发旋。
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穿一身黑。
胡思乱想的时候柏永年没注意,等到一缕洗发水的香气唤醒了嗅觉, 鼻尖都碰到了对方细软的发丝时他才猛然回神,连忙把头往后仰了一下。
哨兵也察觉到了回头看了一眼柏永年,眼底还残留着盯梢的警惕,但看向柏永年的眼神中有点疑惑和无奈。
糟糕, 自己不会被当成变态吧!
柏永年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他不想给对方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啊!
哨兵扫了一眼柏永年的身躯,估计是觉得柏永年这个大体格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确实有点挤,于是自己又往旁边站了一点。
好吧,其实他完全不嫌挤的。
刚才哨兵那一眼,柏永年看清楚了他的眼睛,他也是黑色的眼睛,有些秀气的眉毛下是一双温润的眼睛,线条柔和,眼角却微微上扬舒展。
黑发黑眸,眼部轮廓也是偏柔和的亚洲人面孔,让柏永年忍不住还想再多看几眼,这样的长相让他感到很亲切。
星际时代的人中很少能见到纯粹的亚洲面孔,即使是黄皮肤黑发黑眼的人,骨相上也带着些欧美人的特征,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柏永年都觉得自己在和一群混血们一起上学。
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鉴于那一队人都是哨兵,柏永年没有再放出小蜘蛛们出去观察,而是屏息继续听外面的动静。
身旁的哨兵和他一样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后,确认那一队人已经离开后,便悄声推开了门,起身握着柏永年的手腕朝着另一个方向小跑过去。
柏永年跟上他并不费力,但还是忍不住心里感慨,对方到底是哨兵,手劲还挺大的。
顺着哨兵的指引,他们来到了这层楼角落的楼梯间内。
会所的楼梯间平时大概根本用不上,推开门的时候落下了一层灰,空气中弥漫着久不通气的味道,并不好闻,里面的阶梯上也布满了灰尘,墙角还有些破损的蛛网。
柏永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缓解乍然闻到这股味道的不适。他又想起哨兵的五感比向导要出色很多,那眼前的男人岂不是比他更难受?
他观察了一眼男人,却发现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到这里柏永年觉得稍微安全一点了,忍不住小声的问眼前这个帮了自己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愿意帮我?”
男人却并没有回答,只是举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带着柏永年继续一路往下。
柏永年只好暂时收起自己的疑问,收敛气息跟着男人。
等到他们抵达四楼的时候,前面带路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接着一股有些混乱的精神力缓慢逸散出来。
柏永年在自己的皮肤接触到哨兵的精神力后,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跳的比平常快了一些,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颈动脉鼓动的频率。
这种感觉好奇怪,柏永年有点疑惑。
可惜至今任然没有好好补全自己哨向生理知识的柏永年不知道,这是高匹配哨向在接触到彼此精神力时会出现的正常生理反应。
他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刚问出口,柏永年就看见男人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想去扶住对方,却被对方轻轻躲开了。
他只好尴尬的收回手,有点无措的看着对方。
黑色的作战服紧紧包裹着眼前男人瘦削的身体,他带着手套的手紧紧的抓住栏杆稳住自己因为疼痛摇摇欲坠的身体。
楼梯间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柏永年听见有人在对话。
“加强警戒,注意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发现情况立即上报。”一句精炼的命令。
“好的。”貌似是普通员工的回应。
等脚步声离去后,那名员工嘀嘀咕咕的又开口了。
“看得出来个啥?来这儿消费的哪个不可疑?”
“嘘!少说两句吧你!”一旁的人连忙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好在这时,男人似乎缓过来了,重新站直了身子,此时他的额角还有一点未干的冷汗。
“继续走,别停。”
柏永年立刻跟上,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悄悄的想,虽然现在这个场面还挺严肃的,但是对方的声音真的还挺好听的。
不一会儿,两人抵达一楼,男人又开口了。
“这儿和后厨挨着,你出去后通过后厨离开,不要久留。”
柏永年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懂了。
收到回应的男人没有停留,利落的转身离开。
以对方的精神图景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柏永年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哨兵,悄悄的记下对方的身形,并下定主意下次去负一楼探索,接着悄悄推开楼梯间的门出去。
接下来一路顺利,一楼本来就全是一些普通人,再加上夜晚正处于客流高峰期,人人都很忙碌,并没有人注意到柏永年。
等到坐上空轨时,柏永年终于有机会复盘今晚的事情,有些懊恼的想,自己做事太粗糙了,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如果不是今晚运气好,恐怕多多少少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至于今晚遇到的哨兵……
想起身体接触到对方精神力时出现的反应,柏永年恍然大悟,难道对方是毒系哨兵?
不过为什么哨兵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认识他一样?柏永年确信自己在这之前没见过对方,那样有识别度的眉眼,他见过后不会忘记。
所以对方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
星朝会负一楼,和柏永年分别的哨兵想起今天临别前老友的话:“星朝会这事,我让小柏也去调查了,只当给他练练手。”
哨兵无奈的捏捏鼻梁。
唉,这孩子果然是来练手的,一上来就这么莽,两手空空换个衣服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还打探消息呢,刚才就差搬个椅子坐进去听人家密谋了。
怪不得老友多说那一句,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情况了。
至于楼梯间里的事情,哨兵不至于像柏永年一样缺乏生理常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柏永年的高匹配度,甚至通过当时的情况,他能猜到自己和柏永年的匹配度至少有90%以上。
哨兵敛眸,看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图景,想,这事无关紧要,他和柏永年之后大概不会有太多交集了。
*
等终于回到宿舍收好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本想立即入睡,但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今晚的事情,柏永年深觉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并不擅长潜入搜集信息。
这时候,他终于想起小五的天赋和解长霜有关,貌似是因为长时间和解长霜的精神力接触所产生的?
不知道这个巧合能不能复刻,或许他应该找人实验一下。
等等,说起和他人精神力长时间接触,小二不是就和解以初的精神体长时间呆了一天一夜么?
先前从解长霜那边离开了之后,柏永年唤回了小二就走,后来也没叫它出来过。
柏永年尝试呼唤自己精神图景中的小二,但是没有回应。
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不能把孩子养死了吧!?
柏永年连忙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寻找小二,他的精神图景有点黑,是一个峭壁上的洞穴,里面乌漆嘛黑的也不好走路,所以他平时也不爱看。
真搞不懂自己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会有这么贫瘠黑暗的精神图景。
找了两三圈,柏永年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把自己裹成茧的小二。
他摸了摸下巴,没听说蜘蛛还有化茧为蝶这个过程啊?难道这就是和解以初有关的变异?
他凑过去用精神力戳了戳眼前这枚白白胖胖的茧,茧被戳的骨碌碌滚了出去,磕到地上的一块凸起的小石头后又停了下来。
柏永年用精神力探进去看了看小二还在不在,感觉到里面传来属于小二的精神气息,确认孩子还好好活着呢,他就没再管了。
退出精神图景后,柏永年心中对偷学其他人的精神天赋有了几分把握,但还需要更多实例。
而且,最关键的潜入的技能还没掌握,还是得再多找几个人尝试一下啊……
忙活了几天,一只被压抑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带着要偷学别人的技能的想法,柏永年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孩子大了,曾经哼哧哼哧捡垃圾的小柏也有偶像包袱了[狗头]——
抱歉宝宝们,我写这一章的时候也觉得有点违和,但毕竟当局者迷,看了评论区大家的建议再加上自己回头看,也发现了很多问题,所以对其中的一些细节进行了修改。目前小柏对老婆还没有产生喜欢的情绪,他的表现更多和高匹配度有关系,但是之后两人的关系肯定还是小柏更主动一点——
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还是决定在作话里说出来。小柏和松霖在感情中是平等的,会在差不多的时间节点一起动心,不会出现某一方单方面的持续付出,我自己看的一般也是攻受互宠的小甜文。小柏在这段感情里更主动也和他的性格有关,他本身就是一个爱主动出击的人。
这章刚发出来的时候,一定有读者宝宝因为我的文笔离开了(磕头道歉,第一次写文还在学习),但这两天我一边修文一边思考,觉得或许有些其他原因,也可能没有。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文案页新添了排雷。
其实打了这么多字,我心中的迷茫也没有减少,当初开文没想那么多,小柏的故事写起来最顺,便开始了这个故事。
最后,有关不合理的剧情和有欠缺的文笔,欢迎大家批评提建议!感谢每一位愿意看愿意给出建议的宝宝!我还在学习写文当中,水平可能做不到短时间内有巨大的提升,但我会努力找出问题修改的!
第26章 他一定是还在梦里
早晨的阳光并不炙热, 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一缕在床上熟睡的人的脸上。
设定的闹钟还没响起,但柏永年被自己下巴处毛茸茸不断扫过的触感给闹醒了。
在下巴又一次传来羽毛扫过的感觉时,柏永年终于不堪其扰, 睁开眼好好看个究竟。
然后他就和一双小小的, 圆润的黑色眼睛对上了。
这通体长满白色短绒的生物看见他醒了, 高兴地伸长了脖子, 用自己那两侧带着毛茸茸胡须的鼻子去嗅闻柏永年的下巴。
柏永年看清后又拉起被子重新躺下。
他一定是还在梦里,不然为什么顾乐山的精神体白鼬会出现在自己床上呢?
柏永年带着安详的面容, 企图从这个不合逻辑的梦里离开,然而下巴上来自白鼬湿润的鼻子的触感中断了他的进程。
他长叹一声, 猛地坐起身来,一瞬间,他的被子上仿佛发生了一个小型雪崩一般, 一只白鼬和四只小蜘蛛骨碌碌的滚做一团。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柏永年扶额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四只小蜘蛛。
小蜘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小二向前一步。
“又是你啊小二。”
小二举起前腿, 在空中比比划划,柏永年暂时还没掌握这门小蜘蛛们独创的外语, 他选择直接捧起小二, 用精神链接沟通。
小二的性格一向温吞,柏永年等了半天, 只等到它蹦出来三个词。
“隐身, 技能,白鼬。”
……
破案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小蜘蛛们感知到他的苦恼后想要帮助他解决问题,居然晚上偷偷溜出去把别人精神体给拐回来了!甚至怕一只小蜘蛛带不回来,还一起出动了!
柏永年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苦恼的望着小蜘蛛们骄傲又期待的数不清多少双眼睛,实在是做不到昧着良心去哄孩子。
“嗖嗖,嗖嗖!”
这时候小白鼬看柏永年弄清楚了情况,连忙出声,留着一撮黑色毛发的长尾巴也拍了拍被子,唤起柏永年的注意力。
柏永年这才想到他还没有安抚受害鼬情绪呢!感觉将视线移到小白鼬的身上,这一看,又让他发现了眼前一黑的事情。
小二居然用蛛丝把小白鼬的前爪和后爪分别捆起来了!
“小二!为什么这么对朋友!”
好歹在训练室里一起战斗过一场,他不信小二记不得小白鼬。
小二听着柏永年生气的质问,心里也委屈,挥舞前腿的速度都变快了。
“蛛丝,对朋友,好!”
等小二回话的功夫,柏永年已经为小白鼬松绑了,被捆了一晚上的小白鼬终于重获自由,直起身子用鼻头碰了碰他的手心,随后灵活的跳到了他的身后,俨然一副怕了小蜘蛛的模样。
柏永年想起之前小二把解以初精神体裹成茧的行为,对它的说法勉强信了几分,但他有点疑惑,忍不住发问,
“这次怎么没把人家裹成茧了?”
小二低落的蜷缩起身子:“精神力,少少。”
柏永年嘴角抽了一下,这时候闹钟响了,没有时间陪小蜘蛛们胡闹了,得收拾收拾上早八去了。
至于小白鼬,柏永年给顾乐山发了消息,但这会儿顾乐山可能也在收拾,没看光脑信息。
柏永年双手捧起小白鼬,目光和它齐平:“你的主人可能暂时没看消息,你就和我一起去教室吧?等到了教室,我把你交给你的主人,好吗?”
小白鼬的黑色尾尖轻快的晃了晃,然后点了点头,随即顺着他的胳膊跑到了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了。
柏永年洗漱收拾好之后,就这样带着小白鼬出门了,等走到上课的教室时,看到了和往常一样在前排占座的薛锐。
“今天你居然没占第一排的座?”柏永年用稀奇的眼光看着薛锐。
“老师上周刚招了一个助教,以后都会坐在第一排。”薛锐推了一下眼镜,目光落在柏永年肩膀上的小白鼬身上,“你和顾乐山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会互相照顾对方精神体吗?”
柏永年猛然反应过来,对啊,好端端的别人的精神体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人身上?他刚刚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小白鼬一路从宿舍走到教室了。
没事没事,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观众,再说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是啥,不会有人知道的。
然而柏永年根本不知道,因为他在分流考中一举夺魁,所以早就有人做了他的战斗高光剪辑放在了学校的论坛小程序里了,那视频早就被慕强的哨向们盘爆浆了。与其说有谁知道他的精神体是什么,不如说有谁不知道他的精神体是什么……
“哈哈哈……这个朋友关系好起来不就一瞬间的事嘛……”柏永年打着哈哈瞎编,他总不能说小白鼬是被自己的精神体绑回来的吧!
薛锐闻言,挑了一下眉毛:“是么?”
“哎老薛你什么时候爱说话了,要上课了,你看门口,人助教都……”
柏永年话说到一半,突然语调冷了下来:“……进来了。”
进来的人将自己的长发低低束在脑后,带着无框眼镜,拿着一沓材料走进教室,脚步径直走向第一排。
解长霜看到第二排的柏永年和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时脚步停顿了一瞬,然后朝柏永年展露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柏永年仿若看见了空气一样,低头翻开教材回顾上节课讲过的内容。
薛锐想起之前的传言和上周柏永年失联的那几天,联想到了什么,不动神色的垂下眼。
柏永年冷淡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内,解长霜走到第一排坐下整理材料。
这时顾乐山也进教室了,但他没注意到柏永年和小白鼬,选了一个离他们较远的座位,这时候教室的人已经来了大半,柏永年也不好让小白鼬就这么横穿众人去找顾乐山,只好带着它先上课。
上课铃响后,讲台上的老头开始讲课:“今天来将《高维几何学》第一章第四节,首先我们先看第一页给出的公式……”
面对这门四学分的公共必修课,柏永年全神贯注的听课做笔记,立刻就忘记了第一排的解长霜。
一上午下来,两人始终没有什么交集,等到下课午休的时候,所有人都收拾东西离开教室,解长霜看见收拾完站起身的柏永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住对方。
但还没等做出决定,柏永年就抱着在课上睡得流口水的小白鼬风风火火的去追顾乐山了。
薛锐自认为自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但收拾完经过解长霜的时候还是停顿了一下:“人总该为自己做出的错误的选择负责。”
*
顾乐山上课来的不早,下课跑的倒是很快,柏永年在走廊上拐了一个角才追上他。
“乐山!你的精神体!”柏永年把睡眼惺忪的小白鼬放到顾乐山怀里。
他看到小白鼬嘴边还没干的口水,立刻脸颊爆红,还下意识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它它它!对不起!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到你那边去了!”
顾乐山连忙弯腰:“谢谢你照顾它!”
柏永年:……
看着顾乐山这么真诚的模样,柏永年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良心好痛。
“不是的,其实是我的错,是我的精神体它们……”
“呜呜呜你人真好,你不用为我开脱的,我的精神体偶尔就是会乱溜达。”顾乐山感动的看着柏永年。
柏永年的解释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但是考虑到他还想从顾乐山那边偷学精神力技能,最后还是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乐山,详细的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
“居然是这样,白鼬被绑走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看你的精神体本身的潜入技术已经很强了。”顾乐山思索道。
“哈哈哈……是吗……”柏永年干笑,在精神图景里又把小蜘蛛们说了一顿,把它们说成了四个没有梦想的小蜘蛛团子。
“如果你想实践你的猜想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把白鼬带走,我需要的时候直接收回精神图景就好了。”顾乐山又道,“不过,你这项天赋是怎么发现的?”
柏永年听见前半截眼前一亮:“乐山!你真是个大好人!”
“至于这项天赋……通过一场人为的意外发现的吧。”柏永年又想起他和解长霜的孽缘,虽然对方我行我素,但自己的这项精神天赋确实是靠对方发现的。
顾乐山看到柏永年一言难尽的表情,识趣的没有追问,告别他后离开了。
于是等到小白鼬彻底睡醒了擦干了口水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在这个奇奇怪怪的蜘蛛男的怀里。
它歪了歪自己雪白的小脑袋:“嗖嗖?”
柏永年捏捏它的圆润的小耳朵:“你主人把你交给我啦,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小白鼬直起身子,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发现自己主人的身影,只能重新看向柏永年,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头脑风暴一般,只有长长的白色胡须偶尔动一下。
柏永年被小白鼬大脑宕机的模样逗笑,揪起它的后颈放进外套里,顺便从精神图景内随手揪一只忧郁的小蜘蛛团子扔进去陪小白鼬一块。
接着他走向食堂,时间有限,他还要利用午休时间在网上搜集一些关于星朝会的信息,顺便购买一些必需品,不至于下次潜入的时候两手空空——
作者有话说:毛茸茸很治愈啊!看了几个白鼬的视频,好可爱。
第27章 并不恰当
柏永年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落地窗外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在校园内,小白鼬两只前爪扒拉着外套边缘好奇的探头探脑,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柏永年见状干脆把它从外套里抱出来让它自由活动。
看着小白鼬毫无戒心的模样, 柏永年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心里忍不住疑惑。
讨要小白鼬进行精神天赋学习, 或者说精神天赋复刻的实践在他的计划之中,但他没有想到顾乐山那么好说话, 几乎在他刚提出的同时就答应了。
柏永年脑海中有关哨兵浅薄的知识告诉他,哨兵往往领地意识较强, 更富有攻击性和警戒心,每一位哨兵都是有血性的战士。
他想起顾乐山刚刚率先道歉的模样,又想到他大方让出精神体的模样。
有血性的战士吗?
他沉浸在思绪里, 伸手戳了戳面前到处乱看的小白鼬的后脑勺,后者迷茫的扭过它毛茸茸的小圆脸:“嗖?”
柏永年笑着给它顺了顺毛:“没事, 你玩你的,我就是看你的后脑勺特别圆。”
小白鼬歪着脑袋, 似乎觉得眼前的人莫名其妙的, 不过它转头就忘了这事,蹦蹦跳跳的背着小一在桌椅间玩闹去了。
可怜小蜘蛛里最稳重的小一了, 柏永年看着眼前这一幕, 失笑的摇摇头。
他收回目光,不再关注两小只, 转头一边消灭自己的午餐,一边打开光脑上网搜索星朝会。
星朝会的简介显示的老板是一个叫做安托万的C级哨兵,来自砂铁星,但十年前该星球就因为高维坍缩而消失了。
柏永年点开安托万出席的照片, 对方是一个很标准的外国人长相,眼窝深邃,多情的眼睛让他即使是面对镜头也仿佛是在注视自己的爱人。
他退出这篇星朝会介绍的网页,继续浏览其他页面,又看到了星朝会几年前刚成立时的几篇报道。
星朝会成立于8年前,未成立前的早期融资路演和刚建成时的开业典礼均有报道,其中安托万均有出席。
其中融资的企业方似乎都只是一些小型企业,他去搜了一下,很多都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只剩下几家不温不火的运行着。
与这些小型企业的末路相比,星朝会在蜂巢区可谓是如日中天,在八年里成功在这个区做到了一家独大,生意也是如火如荼。
柏永年眯起眼睛,生意做的这么好,隔壁就是经济繁华区,却没有选择在隔壁再开一个分店,是不想,还是不敢呢?
又或者,是有更深的考量?
这篇报道大致信息就到此为止了,最后是一些报道媒体的名称,基本都是一些不知名的三流媒体,星朝会初建成时没有获得多少关注,他掠过一眼就退出了这篇报道。
光阴被遮住一瞬,有一个人在他对面放下餐盘落座。
柏永年来食堂的时间稍晚一点,特意错开了饭点,再加上食堂空间大座位多,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大多会很有边界感的尽量分开坐。
于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是熟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顾乐山的精神体送回去了?”薛锐的目光落在了小白鼬的身上。
小白鼬大抵还是继承了顾乐山腼腆的性格,不再活蹦乱跳了,呲溜一下又重新钻进了柏永年的外套里,只剩下一只尾尖带着黑色毛发的尾巴落在外边,活像一个挂件。
柏永年一边伸手安抚怀里有点紧张的白色毛绒团子,一边对薛锐解释刚才他和顾乐山的交流。
“复刻精神天赋?”薛锐沉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有这种精神天赋,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还有解长霜。”柏永年回。
薛锐轻叹一声:“你太没有戒心了,星联军校并非牢不可破,里面的师生背景鱼龙混杂。在你能力彻底成长起来之前,不要再轻易暴露这点了。”
柏永年被点醒,立刻懊恼的点点头。
“而且,我不确定顾乐山是否可信,”薛锐斟酌词句,“上周苗家骏和你起冲突的事情我知道的太晚,没能帮到你,抱歉。”
柏永年摇摇头,觉得薛锐未免太客气了,这事本来也与他无关。
“但顾乐山,实际上和苗家有些难言的血缘关系。”薛锐提起筷子,“苗家骏的爸爸,苗家家主苗康顺,是扳倒了自己的哥哥上位的。”
“顾乐山是上一任苗家家主苗康时的儿子,苗康时死后其母带着他改姓离开苗家,算是和苗家断绝往来了。不过他离开苗家时年纪很小,估计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没想到顾乐山还有这样的过去,但是看他的性格,可比苗家骏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足以见得他妈妈离开苗家断绝关系的是相当正确的决定了。
“至于解长霜,他对你而言应该是可信的,他的立场和邬家一致,不会说出去。”
柏永年静静地听着,像是好学的学生在听老师授课一般,等薛锐讲完后,他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薛锐抬眼看着柏永年:“什么?”
柏永年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那你呢?”
薛锐笑了:“若我有害人之心,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了。”
他看着柏永年,发现对方仍然注视着他,明白了。柏永年能感受到自己对他释放的善意,但任然想知道自己愿意帮助他的理由,他难以信任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的善意。
“你就当我也有帮你的立场吧。”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对了,既然要复刻天赋,那么我的精神体也可以暂时先放在你那儿,你可以顺便复刻我的,也是多一个保障。”
话音刚落,一只雪白的雪山精灵从薛锐身后踱步而出,绕到柏永年的身后,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圈住他,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双透蓝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柏永年外套里的小白鼬。
柏永年无奈的戳戳雪豹的嘴筒子,看着它被戳后痒的胡须一直乱动:“乖一点,对其他小朋友友好一点。”
薛锐不动声色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很少会有哨向将精神体和主人完全分开看待,因此自己主动放任雪豹行动的行为并不恰当 ,而毫无察觉对雪豹语气亲昵的柏永年行为也并不恰当。
雪豹吐出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舒服的呼噜声,扭头用那双水汪汪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柏永年。豹豹不知道喔,豹豹听不懂喔。
薛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精神体有点没眼看。
“复刻你的精神天赋就算了吧,你是战斗系哨兵,雪豹的强大也更多依赖于它的体型,即使复刻了,它的战斗技巧和攀岩技巧对我的小蜘蛛们恐怕提升有限。”柏永年轻轻挠着大猫的下巴,看着它舒服的呼噜呼噜。
薛锐早有预料,应了声好,便起身告别。
这时候他也吃完了,雪豹优雅地用脑袋蹭了一下柏永年的脸颊后,跟上端着餐盘薛锐离开了。
看着薛锐离开,柏永年又点开购物软件,为自己买了一身黑色作战服。至于战斗的枪械,他拜托邬君禾给他送一部分来。
一通忙活完之后,他开始思考下一次潜入星朝会搜集信息的行动在是什么时候比较合适,最好提前尝试一下联系邬泽,交换一下情报。
尽管他希望可以速战速决,但今晚肯定不行了,仅靠一天时间就像复刻小白鼬的隐匿的精神天赋犹如痴人说梦。
他拍了拍脑袋,安慰自己,这事也急不得,先继续做其他事吧。
上完下午的课后,柏永年照例先去训练室练习了两个小时。
等今天的事情安排结束,他终于有机会来观察小蜘蛛们的学习情况了。
很好,进度约等于零。
柏永年沉默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四只小蜘蛛。
最后还是小二出来了,它提出只是精神体之间的接触的,进度必然比较缓慢,用精神力将小白鼬包裹后天赋复刻的效率会更高。
柏永年眯起眼睛,怎么感觉这方法听起来似曾相识呢?
小二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而此时柏永年也意识到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小二:“所以你绑解以初的精神体,初衷是为了偷师?”
小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柏永年:……
算了,论迹不论心,不管怎么说,小二也确实是治好了解以初嘛。
柏永年点点小二的脑袋:“所以你学成功了?这么说来,解以初在精神图景中后颈上那个印记是不是和你有关?有什么副作用吗?”
小二:“成功,印记,帮忙,好看。”
柏永年费了一番功夫,才理解了小二后半截话,应该是指印记可以帮忙治疗解以初的精神图景,但其实没有印记一样能治疗,由于小二觉得有印记好看,所以采用了这种方法。
……
你一个小蜘蛛,还怪有自己的审美追求的。
小二害羞的收起自己的蜘蛛腿。
柏永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小白鼬的身上,如果按照对待解以初精神体的方法对待小白鼬,那需要的精神力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啊,小白鼬的体型和白蛾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采用茧的方式来提高复刻效率,但这件事得先提前给顾乐山说一声。
柏永年打开光脑联系顾乐山,把自己的打算大致给对方说了一下,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在输入中。
良久,顾乐山回复了:“可以,但我希望我能在旁边全程看着,如果有任何不适我会立刻收回我的精神体。”
柏永年同意了,并把自己目前使用的训练室的号码发给对方。
不一会了,顾乐山就到了,此时柏永年刚从全系模拟仓里出来没多久,上身只穿了一个黑色工装背心,胳膊上比之前更流畅的肌肉线条全部展示了出来。
顾乐山一进来就猛地闭上了眼睛:“柏同学你你你……你先穿个外套!”
柏永年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这种露肤度还好,之前也不是没有在其他哨兵面前露出过,但也他们反应都没这么大啊?
不过他还是穿了个外套,毕竟他现在还有求于人。
“穿好了,你转过来吧。”柏永年拉过来一个垫子,盘腿坐下,把小白鼬和小蜘蛛们都放在自己的腿上。
顾乐山看着惬意的趴在柏永年腿上的小白鼬,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柏同学,你开始吧。”
柏永年没拖延,点了点头便控制者小蜘蛛们用精神力丝线包裹小白鼬。
为了防止精神力丝线不够用,他特地拿出了之前邬君禾给他带的一管精神力补剂,不过他貌似多虑了。
事实上,包裹小白鼬所用的精神力丝线比他预想的要少很多,少到小白鼬都已经包裹完了,他的精神图都几乎没有什么感受。
柏永年对比了一下两次茧的情况后明白了,茧所需要的精神力多少应该和精神体被裹的哨向本身的精神力等级有关。解以初是S级向导,顾乐山却是B级哨兵,两者之间的差距必然悬殊。而且上一次复刻天赋,小二还给人家附赠了一次义诊,最后才导致他精神力使用过度。
想通之后,柏永年抬起头问顾乐山:“你现在感受如何?有感觉到不适吗?”
眼前的哨兵晕乎乎的,娃娃脸上也泛起浅淡的红晕,像是被困意裹挟着要睡过去了:“没什么不舒服的……我现在感觉就好像躺在一个温暖的睡袋里,有点困……”
话刚说完,眼前的人就猛地向前栽了下去。
“哎等等!你别睡啊!”
柏永年坐在他对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顾乐山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好几下,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将顾乐山身体放平,苦思冥想着要怎么把对方挪回自己的宿舍去。
他一个向导也进不去哨兵的宿舍区,还得想个办法快点解决。
不早了,他还要回去睡觉呢。
最终,柏永年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薛锐的聊天框。
碳基生物临时寄存处 :“老薛,你知道顾乐山舍友是谁不?他一不小心睡着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云岫观雪 :“?”
柏永年看着那个问好,没由来的心虚,最终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薛锐,对方撂下一句“马上来”后就没回了。
柏永年只好百无聊赖的在训练室里转圈圈,小蜘蛛们都围着被裹成茧的小白鼬,没空理他。
就这样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大概距离发消息过去十分钟,薛锐推开训练室的门进来了,一进来就看见垫子上睡得安详的顾乐山和旁边自己和自己玩的柏永年。
柏永年眼前一亮:“老薛!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叫上顾乐山他舍友来着。”
薛锐扶额:“分宿舍的时候哨兵那边人数是奇数,顾乐山正好落单,没有舍友。”
“我太感动,老薛,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柏永年感动得看着薛锐,“回头我请你吃饭!”
薛锐扛起顾乐山,无奈的看一眼柏永年:“那行,我记下了,你欠我一顿饭。”
柏永年也上前扛起顾乐山的另一条胳膊:“为什么不能让雪豹帮忙扛着顾乐山?那样你还能减轻一点负担。”
薛锐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柏永年。
雪豹出现,走到顾乐山旁边嗅了嗅,然后,开始狂打喷嚏,一连打了六个喷嚏之后,白色大猫迷茫的张大嘴巴。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哨兵的精神体之间多多少少会有些敌意和排斥,很不幸,我的精神体和顾乐山的精神体也许相性不是很好。”薛锐回答。
似乎是为了呼应他的回答,一直表情安详的顾乐山也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柏永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先前虽然翟朔的花豹和薛锐的雪豹并不亲近,但它俩相处还算和平,而且战斗中配合也很默契,看来这样的情况反而是少数。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他们终于到了哨兵宿舍楼下,柏永年在宿舍门口和薛锐挥别离开。
一夜无梦。
今早上的是指挥系的实践课《星际空间作战理论与战术》,柏永年换好作战服走进教学用训练室内,一眼又看见了熟悉的人。
柏永年:……
解长霜这次绑了一个高马尾,又是以助教的身份站在老师身边,对柏永年微微一笑。
他没有自己的课要上的吗?!
第28章 情绪污染和引爆
一看又是那双熟悉的狐狸眼, 柏永年就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他真是没辙了。
他还不太能从这个噩耗中缓过来。
不过在解长霜作为助教在课上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捧着材料站在角落。
柏永年郁闷情绪一闪而过, 没在脑海里留下痕迹。他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另一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正在暗中盯着他。
身着作战服的学生陆陆续续到齐, 安静有序地自发排好队, 而老师和解长霜始终未说一字。
站在前方的老师看起来正值壮年, 寸头,身形壮硕, 双手背在身后,此时正用凌厉的眼神扫过教室中每一个人的脸。
“这节课的实战课由我负责, 第一堂课,我也不指望你们进行什么团队协作,讲什么战友情谊, 这些都不现实。”老师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这节课,让我来看一看你们的水平。助教, 以两人为一组进行随机分组。所有人, 休息十分钟后开始切磋,记住, 不留余力。”
解长霜分好组, 上前一步,开始朗读学号和姓名, 被分好的人一组一组的下去。
“097413,柏永年。”如天鹅绒般清亮有质感的声音响起。
柏永年走上前,等待自己的对手。
“097447,纳赛尔。”
蜜色皮肤的男人快走几部上前, 走至柏永年身侧,扭头冲着柏永年粲然一笑。
柏永年决定要暂时性失明一会儿,目不斜视的和纳赛尔一起下去了。
他走到训练室墙边,挨着自己的包坐下。
纳赛尔也毫不客气,看柏永年另一边全是别人的包,于是勉为其难的隔着柏永年的包坐下了。
“搭档!看来我们相当有缘啊!这都能被分到一起!”
柏永年从包里拿出水喝了几口,是啊,怎么这都能被分到一起。他现在一想到待会儿又要和纳赛尔对战就头疼。
仰头喝水的柏永年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痒痒的,扭头一看,一只半人高的角雕正挨着他,羽冠放松的贴在脑后,正面看去显得脸圆圆的。但与圆脸不符的庞大的体型却把本就局促的空间塞得满满的。
察觉到柏永年的视线,角雕也歪着脑袋看向他,服帖的附在脑后的羽冠慢慢的升了起来……
柏永年:……
他移开目光。
角雕的羽冠又落回去了。
柏永年把视线转移到纳赛尔身上,无声询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纳赛尔却好像完全没接收到视线中的意思,顺便无视了自己精神体传递来的低落的情绪,想着柏永年终于原意搭理自己了:“哎,我给你提个醒哦。待会的切磋可不能用五感剥夺那一招了。”
他凑近柏永年的耳边:“带实战课的这老师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你看课前大家一个个跟鹌鹑一样就知道了,提前打听过他的光辉事迹的学生没有敢招惹他的。五感剥夺强是强,但这个老古板不喜欢在切磋中用这一招,毕竟这招一用都没有比的必要了嘛。”
柏永年点点头表示懂了,但是纳赛尔过近的距离还是让他感到不适。他刚准备抬手推开纳赛尔,却看见纳赛尔猛地坐直了身子,如临大敌的看着夹在自己和柏永年之间的包。
纳赛尔刚才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包动了一下,里面似乎有活物。而柏永年的精神体是小蜘蛛,很难弄出刚才那一下的力道。那一瞬间,网上的报道一篇一篇在自己的脑海中划过……
他悟了。
“搭档啊,你是不是被校园霸凌了?”
柏永年迷惑:“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纳赛尔神色凝重的看着柏永年:“你不用不好意思说,该羞愧的应该是那些仗势欺人的东西!”
柏永年:?
“什么不好意思,并没有啊!”
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被霸凌了怎么他自己不知道?!
“你不用害怕,有人可能恶作剧在你的包里塞了什么活物,我先把它拿出来!”纳赛尔越说越觉得柏永年是个小可怜,联想起上周苗家骏堵他的事情,尤其他惹上苗家骏还和自己有点间接的原因,种种脑补之下,柏永年在他的心里顿时变成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可怜形象。
是啊,一个来自偏远星球的野生向导,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也没有人给他撑腰,收到了校园霸凌也不敢说,只能自己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掉小珍珠……
纳赛尔一边想着,心都开始一揪一揪的痛起来了,他果断把手伸进柏永年的包里,决定要从今天开始保护这个身世坎坷心性坚韧的可怜向导!
柏永年看着纳赛尔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在他要把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时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包里还放着被裹成茧的小白鼬呢!
眼见那只手就要碰到小白鼬,啪叽一声,柏永年势如破竹的合拢自己的包,正好夹住纳赛尔的手。
纳赛尔迷茫的抬头,对上柏永年强装镇定的眼神。
“你感觉错了,刚刚是因为我挪了一下位置,所以包才动了,抱歉哈。”他想了想,挤出一个笑来,“还有,谢谢你关心我,搭档。”
听到前半句话的纳赛尔正欲辩解,那动作幅度不像是人为的啊。但听到后半句,什么疑惑都抛之脑后了,纳赛尔一把抽出被夹住的手揽上柏永年的肩膀:“没事!这都是我这个搭档该做的!”
至于包里的东西,既然搭档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吧。
柏永年有点不自在,但是为了打消纳赛尔的疑虑,只好先放弃挣扎。
角雕也从另一边走过来了,看着自己的主人和柏永年挨在一起,它便开始往两人中间挤,翅膀和利爪都用上了,顺便在不经意之间狠狠踩一下纳赛尔的大腿。
“嘶!”这小子,一点也不收着劲啊!
还不等纳赛尔和自己的精神体好好理论一下,休息时间到了,两人都收拾一下站起身来,往训练室中央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角雕最后也没能挤进两人之间,老老实实扑闪着翅膀跟上了。
随着一声令下,训练室内的学生两两一组对打起来。纳赛尔一瞬也没有停顿,冲着柏永年面门挥拳而来。
这场实战没有提供任何武器,所有人都只能赤手空拳的对战。哨兵大多是战斗系精神体,还可以让精神体参战,而他作为向导,精神体的战斗能力偏弱。
尽管纳赛尔也是向导,但他有不输于哨兵的身体强度,有日积月累的格斗技巧,还有战斗与辅助技能兼备的精神体。
柏永年矮身躲过纳赛尔的拳头,左腿横扫,但还没挨到对方的腿,纳赛尔就及时受力一个侧翻躲了过去。
柏永年刚唤出小五,此时纳赛尔已经重整攻势再次近身。柏永年躲闪不急,只能双手护在身前硬抗下这一击,整个人被纳赛尔的这一招打的后退两步,幸好稳住了下半身,不至于失去战斗力。
感受着纳赛尔的力道,他想起科普内容讲,角雕是体型最大、抓握力最强的老鹰之一。
但方才纳赛尔进攻时,小五就已经散布出鳞粉。
柏永年甩了甩自己被震的有点麻的胳膊,强撑着抬起胳膊,趁着纳赛尔短暂小五天赋控制的瞬间,迅速上步搂住纳赛尔的腰,就要把对方撂倒。
但小五的这一招在分流考中已经对纳赛尔用过好几次,效果越来越差,在柏永年刚使力的瞬间,纳赛尔顺着他的力道一个翻身,用剪刀腿狠狠夹住柏永年的脖颈,反过来将他撂倒。
柏永年痛的猛地咳嗽一声,尽管最终狼狈的挣脱出来了,但是他和纳赛尔之间体能和格斗技巧之间的差距也清晰的摆在了眼前。
战斗的后半程中,纳赛尔有着一边倒的优势。在有一次被纳赛尔逼入绝境的时候,柏永年准备再利用自己的精神体天赋换取一丝机会,但被纳赛尔发现了。
正如柏永年依赖着自己的精神天赋一样,纳赛尔也忌惮着他的精神天赋。因此纳赛尔果断地出手打断了柏永年的动作,用自己在赛前的准备。
柏永年一无所觉,只是在呼唤小蜘蛛的过程中和纳赛尔对视了一眼,便突然脑海中的精神图景微微一动,随即郁闷的情绪如潮水袭来,让他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动作也一停。
就是这一瞬间的晃神,等再重新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纳赛尔背着手压在地上了。
胜负已分。
纳赛尔站起身,顺便拉了柏永年一把。等站直了柏永年才发现,老师就站在他和纳赛尔的旁边,不知道观战了多久。
“你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都很出色,有特意练过吧?”老师看向纳赛尔问。
“是的,谢谢老师。”纳赛尔微微低头,坦然接下夸赞。
“你的体能、格斗技巧等都还需要训练,但学习能力强,即使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也在领悟对手的招式。”老师扭过头继续点评柏永年,他看出柏永年输了之后情绪有些低落,“不用难过,强者不会停滞不前,你缺少的只是成长的时间,抓住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
老师拍了拍柏永年的肩膀,以作鼓舞,接着走向下一组点评去了。
看课前学生的模样,还以为这个老师会是特别不近人情的人,但刚才来看似乎只是一个要求比较严厉的老师。
柏永年揉一揉自己的胳膊,长出一口气。输了一场,说不郁闷是假的。
“最后为什么我的情绪突然会出现波动?你做了什么?”柏永年思索着看向纳赛尔。
纳赛尔冲着柏永年眨了一下左眼:“你对自己的精神力能做到的事情研究的还是太少了,尽管向导中大多是治愈系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向导缺少利用精神力攻击的方式。”
刚才在战斗中没什么机会施展身手的角雕这时也出现了,扑棱棱的飞到了两人中间,高兴地高高竖起自己的羽冠,还将自己的翅膀伸展开来。
柏永年疑惑的看了一眼角雕,但是他更关注纳赛尔口中的事情,于是没有过多关注它。
“我刚才用的是情绪引爆,在你产生负面情绪的掩盖住你本身的负面情绪,之后在合适的时机将其猛地暴露出来。因为情绪不会消失,只会在被掩藏时积累,所以情绪的瞬间爆发足以影响一个人当下的行为。”
纳赛尔接着补充,笑着看着柏永年的同时,趁他还在消化知识的时候,一手把角雕的羽冠捋下去,再用腿把它拨到一旁。
“应该有办法防备这一招的吧?比如始终用精神力保护自己的精神图景?”
“是的。”纳赛尔坦然的回答,“我其实也是钻了空子,知道你在课堂上的警惕性不强,这招才能奏效。如果实在比赛中这一招就不行了,哨向警惕状态下的精神图景本就比平时更牢固,连第一步掩盖负面情绪都做不到。”
“我明白了。”柏永年了然。
纳赛尔继续盯着柏永年,像是在等待什么。
但柏永年没有注意到,已经下课了,实战课因体能消耗大本来就比理论课时间短。他和纳赛尔道别之后拎起包离开了教室。
这下轮到纳赛尔郁闷了,他本来准备等柏永年请教他情绪污染和引爆该怎么做呢,结果对方居然就这样直接离开了。
站在他腿边的角雕正在泄愤似的用喙猛啄他的大腿,纳赛尔烦不胜烦,干脆把它收回精神图景了——
作者有话说:怎么才能做到在带着有框眼镜和头戴式耳机的情况下不被眼镜腿压的疼?
隔壁预收的第一个故事后面可能会换,但是要换啥没灵感。
其实也想写毛茸茸文,也想写微克系的文。
昨天晚上买了份烤串,一个膜+一个年糕+一个生菜+一个淀粉肠。然后老板忘了没给我淀粉肠,我自己也没发现,就这样,一顿饭里唯一一个跟荤菜搭点边的东西没了……
第29章 好为人师
柏永年用余光撇着解长霜的位置, 看见他正捧着材料和老师谈话,便迅速离开了。
等走到教学楼后的树荫下时,突然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柏同学, 想学刚才纳赛尔用的那一招么?”优雅又有质地的声音响起, “甚至比这更多的精神力使用技巧, 我也可以教你。”
柏永年猛地警觉, 观望四周,周围的路过的学生被他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 纷纷投来迷茫奇怪的目光。
周围没有解长霜的身影,唯一与之相关的只有……他肩膀上的蝴蝶。
如成人手掌般大的闪蝶驻留在他的肩膀上, 铺展的羽翼在阳光下展露出极致的钴蓝与翡翠绿。接收到柏永年的目光,它的翅膀缓缓开合,随人的呼吸律动。
解长霜这人还是防不胜防, 即使自己有意避开,他的精神体还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
但这次对方提到的内容他确实感兴趣。
“解会长怎么突然好为人师了?”柏永年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解长霜轻笑两声, 他的声音继续在柏永年的脑海中响起:“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左右无非是弥补我自己的过错罢了。”
“当然, 还有一个原因, 上次分流考中,小初也有不足之处, 因此接下来我决定给他加训, 锻炼他的精神力使用技巧。想着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所以我来询问你了。”
柏永年内心有点纠结,尽管还有些情绪,但他不至于将学习的机会拒之门外,更何况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成长的机会。
“好, 那就麻烦小解老师了。”柏永年没耽误太多时间就同意了。
他原意答应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薛锐说解长霜与他立场一致,可信。联想邬君禾的话语,解长霜也与涅墨西斯螺旋敌对。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现在就来特训吧?”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柏永年回头,解长霜站在不远处明暗交界处,嘴角噙着笑意,微微抬手,闪蝶振翅落在他的手背上。
柏永年在训练室里度过了充实的下午,尽管还有些生疏,但还是掌握了情绪引爆和精神污染的技巧。
解长霜是一个好老师,教导时讲解清晰,能及时发现自己的问题并指导改正。以及,说什么要给解以初加训,实际上解以初更像是自己的陪练,过程中一直在充当被柏永年实践技巧的人……
唉,柏永年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解长霜另类的道歉方式罢了。以对方高傲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也实属不易。
除情绪引爆和精神污染外,解长霜还教了精神穿刺、精神冲击、感官过载等等技巧,上完课的柏永年深深意识到自己先前确实是纯种的野生向导了。
不过最后解长霜做了个补充:“精神力攻击的手法,尽量不要在校园中对其他哨向使用,尽管没有明确的校规,但依据社会道德观念,滥用这些手段容易陷入舆论风波。当然,也包括你之前使用的五感剥夺。”
柏永年似乎能理解苗家骏事后,为什么解长霜一上来就对自己抱有敌意和偏见了。
“抱歉,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些,大多数情况下我只是出于自保使用这些手段。”
“不用道歉,能多些自保能力是好事,我们都希望你们能尽快成长起来。”解长霜伸手轻轻搂住身边弟弟的肩膀,“小初的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
解以初注视着担忧的哥哥,伸手轻抚他的后背,默不作声的安慰对方。
柏永年没有打扰他们,低声道谢后离开了。
回到寝室后,柏永年准备查看一下小白鼬的情况。刚打开包,小白鼬就像闪电一样窜了出来,但看起来好像格外亢奋,在房间里蹦蹦跳跳。
小一这会才慢吞吞的爬出来,柏永年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已经掌握了小白鼬的隐匿技巧了。
他给顾乐山发去消息,表示对方可以收回精神体了,并表达了感谢。顾乐山回复后,房间里一直蹦跶的白条子终于消失了,柏永年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小白鼬太活泼了还是有点让人头疼的。
点开邬泽的聊天框,上面有几条历史消息。
碳基生物临时寄存处 :“泽哥,我上周日去了一趟星朝会,大概摸清了那边一楼至七楼的大致地形,在七楼发现了一个貌似被挟持的向导,其余没有特别发现。”
持续性面瘫,间歇性狞笑:“我目前能接触到的主要楼层也只有负一到七楼,其中负一楼是仓库,里面堆积的只有一些寻常货物。但是星朝会应该还有负二楼,我找到了入口,但暂时还没有找到进去的机会。”
碳基生物临时寄存处 :“好的泽哥,那我们下次的计划就是找机会进入负二层吗?”
持续性面瘫,间歇性狞笑:“对,我们需要进入负二层找是否有奥格托宁试剂以及和它相关的信息。但目前还需要等待时机,最近安托万都在星朝会,安保系统戒严,难以突破。”
柏永年略过这些消息,邬泽今天回复了新的消息。
“安托万离开星朝会,今晚十二点一楼员工更衣室会面。”
柏永年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快到时间时穿上作战服,将枪械装备好,再在身上藏好一把匕首,出门前往星朝会。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做空轨,打了车。
一楼忙活的员工都是些普通人,柏永年用隐匿的天赋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员工更衣室的视野死角处。
不一会儿邬泽就出现了,身上穿着上次在星朝会七楼看见的哨兵队伍一样的作战服。
他扔了一套相同的作战服给柏永年,示意他换上。
可恶,白买这身新的作战服了,柏永年在心里为自己的钱包哀悼一秒钟。
“待会儿我领你进入负二层,到时候你跟着我,尽量不要使用精神力,以免被注意到。我们需要在凌晨六点之前离开,安托万七点回星朝会。”
柏永年点头,跟上出发的邬泽。两人一路来到负一楼,这里层高约有四五米,空气中混杂着尘埃、干燥的瓦楞纸味,头顶有几盏大灯,将下面层层叠得堆放货物的区域照的亮如白昼。
排列整齐的货架旁,有一些正在从叉车上卸货的员工,柏永年他们路过时,这些员工看见他们两人身上的作战服,便停下手里的活让路。
邬泽带着柏永年一路走到这层的尽头,在阴影处又走进一个曲折的走廊,行至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个货梯。货梯的表面有些工业胶带残留的痕迹,地面上还有一些推车留下的车轮的痕迹。从外观来看,貌似只是一个普通的货梯。
邬泽抬手刷卡,货梯的门打开,里面却是光洁如新的轿厢,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两人进入电梯内部,按下负二楼的按钮。电梯下落,很快停住。
电梯门左右打开,入目是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天花板上密布着整齐有序的通风管道,左侧是挂着各种门牌号的办公室,右侧则是一间一间宽敞的实验室,透过上半透明的玻璃隔断可以看到,内部整齐的安放着通风橱、试验台以及其他大型仪器。实验台面上还堆放着一些未来得及处理,还残留着化学溶剂的玻璃仪器。
右侧实验室内有几个身着实验服带着防护用具的研究人员,偶有几个向电梯这边投来目光,随即又低下头去。
两人抬脚刚踏出电梯门,左右两侧就各有一人拦住了他们。
“站住,为什么来负二楼?”
邬泽从怀中掏出一个文件夹:“老板有一份合同要交到负责人的手里。”
其中一个上前接过文件夹,没有打开,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信息和盖章,确认无误后就还回去了。
“走吧,不要逗留,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交完合同立刻离开。”两人后退,为他们放行。
邬泽应了一声:“好的。”
他刚走出一步,身后的柏永年又再被拦了下来。
“站住,交个合同需要两个人吗?”其中一个人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柏永年的脸,似乎起了疑心。
“他精神图景紊乱,来申请注射药剂的。”邬泽冷静的回答,“前几天开始出现症状,今天突然连精神力都无法使用了,我看他可怜,又正好要来这一趟,就让他跟着了。”
左右的两人看柏永年脸色苍白,身上也确实没有一丝一毫哨兵的精神力,犹豫了很久,最终发话的那个人主动放行了:“行了,看你可怜才让你这一回,快去快回,还是十分钟。”
柏永年连连道谢,为了真一点,他特意憋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些。看守的两人摆摆手,没有与他多说。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邬泽说:“我要去的地方在这排办公室的最后一个,你的就在这手边第七个办公室,标注着注射观察室的那一间。走廊会有哨兵巡逻,办公室的门下半截是透明玻璃,这里的科研人员都是普通人,谨慎使用精神力。”
说完,邬泽便快步离开了,径直前往走廊最后一个办公室。
柏永年在心里默数,很快就找到了注射观察室,走上前敲两下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推门而入。
办公桌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头观察柏永年的脸色:“你为什么来这里?身体出现什么症状了?”
柏永年一边关门,一边说:“你好医生,是这样的,我的精神图景……”
关上门的一瞬间,柏永年猛地发动小五致幻的精神天赋,并尽力控制精神力的量,使其只作用于医生的周围。
柏永年看见医生陷入愣怔,走廊上的脚步声也较远,立刻开始翻开医生面前的光脑,全部翻找后发现,这台光脑中只有病例信息,柏永年不再浪费时间,拿出记录仪拷下其中所有病人的病例。
趁着数据传输的过程中,他又开始翻找起其他东西,在存放医疗用品的柜子中发现了标签间接的试剂,上面印着象征着DNA螺旋结构的logo,但柜门上了锁。
柏永年又折回来,在办公桌上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丝柜门的钥匙。
这时候走廊的脚步声渐进,柏永年一惊,猛地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外面巡逻的哨兵敲了敲门:“赖医生?里面一切正常吗?”
柏永年连忙用编织幻境,诱使赖医生自己开口:“多谢关心,一切正常,我正在为病人看诊。”
“好的,那不打扰您了。”
透过玻璃门下方的透明部分,柏永年看见黑色作战靴离开了,一直等到脚步身足够远之后,他才开始继续翻找柜门钥匙。
编织环境要符合常理,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通过幻境问出柜门钥匙的位置,但显然病人是不会这样问医生的,这样只会让医生察觉到不对进而从幻境中挣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走廊巡逻的哨兵似乎走到了尽头,正好与电梯处看守的哨兵碰见了,聊了几句话,隐隐能听见人声。
柏永年手心微微冒汗,开始翻找起医生身上白大褂的口袋,为了不让对方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他尽可能的放轻了动作。
终于!他在医生胸前别着两只黑笔的口袋里找到了钥匙!
柏永年立刻拿着钥匙去开柜门。
此时走廊交谈的人声消失了,脚步身渐近了。
柏永年打开柜门,粗略的扫了一眼柜子,确定主要有用的东西就是那个印着DNA螺旋结构的试剂,便直接将其包装盒拆掉,将小药瓶塞进衣服内口袋里。
他刚准备关上门,又想起他是来注射药剂的,那一定会产生医疗废物。
脚步声尽在咫尺,而他还站在柜门前,如果对方已经走到能看见门内场景的范围,自己的行动立马就会露馅!
柏永年后背微微汗湿,心跳如擂鼓。
他压下心中的紧和恐惧,抬手从柜子中拿出一根注射器、一些棉球和棉签等,制造出使用过的样子丢在一旁黄色的医疗废物的垃圾桶内,这才锁上柜门。
笃笃——
“赖医生?注射结束了吗?这次注射的时间好像有点长?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门被从外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我要猛猛推剧情!
第30章 安托万
巡逻的的哨兵进入, 看见一个身穿同样制服的人坐在桌子对面,额角有些细密的汗,垂着眼捷, 看起来却如之前所说, 精神图景紊乱。
巡逻的哨兵动作不变, 依旧双手持枪。
伏于案前的医生看见推门而入的哨兵, 对他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 接着对柏永年说:“好了,这支针剂打过回去观察三天, 刚注射完体虚、畏寒等都是正常现象,如果没有好转需要回来再补一针。”
柏永年起身:“好的,谢谢医生。”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 他迅速坐回原来的位置,并且取消了对医生的幻境控制。刚才这哨兵推门而入时, 他的心跳都没有平复,动脉的每次鼓动都仿佛要震破自己的耳膜。
好在医生和哨兵都没有发现不对劲。
他用余光撇了一眼这名巡逻的哨兵。
先前他就发现, 星朝会里的哨兵比例有些不正常, 这个世界的哨兵向导只占人群的10%,但星朝会的安保系统以及这些见不得人的地方都是由哨兵看守, 没有普通人。
而且这些哨兵等级都在D到C之间, 偶有几个等级达到B级,至今他还没有看到有A级的哨兵。
同时, 他们对精神紊乱一事的反应也有些稀疏平常,正常哨兵的精神图景有这样不稳定么?
巡逻的哨兵见注射结束,从诊室内退了出来,目光从上到下将柏永年扫视了一遍:“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 就直接走电梯离开吧,不要逗留。”
柏永年张了张嘴:“那许哥他……”
许河,邬泽在这里的化名。
哨兵直直的盯着柏永年:“他已经交完合同,到电梯那边了。”
柏永年见哨兵态度强硬,没有多话,抬脚朝电梯处走去,看见邬泽果然就站在电梯前等着他。
柏永年快步走上前,经过看守的人,和邬泽一起进了电梯。
终于离开了负二层,柏永年长处一口气,迅速扫了一眼监控的位置,借着监控死角将刚才到手的药剂瓶塞进了邬泽的掌心。
邬泽目不斜视,牢牢握住之后将其藏好,没有多问为什么。
柏永年总觉得这一次的行动太过顺利了,也许是对自己的倒霉体质有着深刻的认知,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至少真摊上事了,邬泽逃脱的几率比自己大很多。
叮。
电梯抵达负一层。
一行人随着电梯门打开而逐渐显露出来。
柏永年看见后瞳孔微缩。
是他之前在报道上看过的安托万。
怎么回事?邬泽不是说安托万至少要上午七点才会回到星朝会吗?!
柏永年探究的盯着邬泽的后背。
为首的男人有着微长的灰发,眼睛也是浅灰色,一身西装,衬衫的领口却少系了几颗扣子,露出优越的肩颈的一截。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还垂眸冷静的听着身边人低声汇报,看见电梯里有人后轻轻抬手,于是汇报的人立刻噤声。
那双总是深情的眼望向邬泽:“许河,这么晚来交合同?”
“抱歉老板,我晚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会儿想起来赶紧过来了。”邬泽回道,藏在背后的手打了个小心行事的手势。
“是吗?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打报告,我们这里一直很注重团队的人文关怀,不会让员工为难的。”
安托万说完,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柏永年,柏永年瞬间警觉起来,但对方却仿佛毫不关心一般,很快就将目光移走了,没有多问。
邬泽和柏永年已经从电梯里出来了,两人低头站在一旁为安托万一行人让路。
柏永年焦灼的低头看着眼前的人一一走过,直到最后一双脚也踏入电梯门。
邬泽抬头转身,柏永年也连忙要跟上。
就在此时,这条藏着电梯的狭长走廊的尽头传来繁密急促的脚步声,犹如浪潮一般将这小小的空间填满,转眼之间邬泽就被一群哨兵持枪团团围住。
邬泽瞬间摆好防守的姿势,回头正要对柏永年喊话,却猛地瞪大了眼睛:“小心……!”
小心什么?
柏永年只觉得后颈一痛,紧接着四肢如同被卸力了一半,失去控制的软了下来。
紧接着背后猛然伸出一双手,牢牢地钳住他,将他重新拖入那间充满了人的,整洁无暇的轿厢。
邬泽扑过来的样子还印在他的视野中,但此时他只能茫然地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听不到一丝声音。
接着视野因为无力的颈椎而缓缓上移,轿厢顶部光洁的金属印照出自己困倦的脸,和周围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的人脸。
*
“唔!”
柏永年被胳膊的酸痛从昏睡中唤醒,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右手被手铐在床头。
柏永年:……
怎么又喜提银手镯了?
他试着挣扎几次,都没有成功,星际时代果然是进步,连银手镯也不同凡响,在他第三次准备尝试用大拇指脱臼的方法尝试挣脱的时候,手铐自发收紧了一个尺寸,顺带电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一通忙活下来什么进展都没有,还被电了一下,柏永年疲惫的躺平,看着天花板。
有点饿,希望这儿管饭,那个安托万不是说他们这儿最讲究人文关怀么?什么时候给他送饭啊。
看着眼下的场景,柏永年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安托万给邬泽下套了。
柏永年观察了一下四周,因为是地下,这里四面都是墙壁,只有一扇门通往外界。当然,即使是地上,大概也不会给他这个敌人安排什么带窗户的房间吧。
门外传来开锁声,随后被推开,房间内陆陆续续站定几个哨兵,最后灰发灰眼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没再穿着之前的西装外套,但西装裤和白衬衫没有换,袖口挽到手肘处,左手带着一只名贵的表。当然,柏永年不认识手表,他猜的。
看着对方的穿着,柏永年猜他应该没有昏迷太久。
男人在床边坐了下来,右手撑在柏永年身侧。
“我知道你,柏永年。”男人以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开场白,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我看到你今晚拿走了一支奥格托宁,本来我想,既然你对奥格托宁这么感兴趣,我应该尽地主之谊,将它直接用在你身上的。”
一缕额发垂落,遮住了一点男人的额头。
“可惜,你是被指定的实验品,我不能贸然在你身上用这些药剂。”男人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道,手指轻轻拂过柏永年的下颌,“光是那针麻醉,恐怕就足够她心疼很久了吧。”
那手若即若离的触过自己的皮肤,引起柏永年心里强烈的不适,偏偏此时他只能用这种仰视的角度看着对方。
安托万看见柏永年紧绷的身体,注意到他因为长期无法移动有些僵硬的右胳膊,抬手勾了勾手指。
一名哨兵上前。
“为我们的贵客换一副镣铐吧。”
安托万起身让开位置:“不用谢我,我们团队一向注重人文关怀。鉴于你还要几天才能被转移走,所以我希望你这几天正好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当做,你为那支奥格托宁付出的代价吧。”
柏永年盯着安托万离开的背影,抬手活动自己僵硬的胳膊。
当天,他就被其他人带到了另一个小房间内,这里只有一张靠墙的桌子,一张椅子,唯一的不同的是,桌子正面对的墙上有一个约巴掌大的拱门形的洞。
好在他并不疑惑这小拱门的作用,来之前他已经了解了自己要在这里打什么黑工了。
为那些向星朝会付费的哨兵提供精神疏导,哨兵会坐在对面的房间内,将手伸过拱门,再由向导自由选择肢体接触面积来进行精神疏导。
无底薪,无绩效,无提成。
哈哈,真是被资本家黑笑了。
以星朝会所内工作的哨兵比例和他们精神图景的不稳定程度来看,这些来疏导的哨兵里,大概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星朝会自己人。
鉴于这里哨兵对精神疏导的需求量巨大,因此做这份黑工的向导的工作量只有过量和超负荷两种,不存在适量的说法,所以桌子的一侧摆满了精神补剂。
很快,柏永年的第一位客户就来了,一只手撩开小拱门的黑色帘子,平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柏永年没管,懒散的瘫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神游天外。
他想试试拒绝工作会怎样。
脚腕上的镣铐放电了。
柏永年服了。
他万分不情愿的用指尖轻触桌面上的手的指尖,两人的接触面积都不知道有没有针尖那么大。一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他就像狂风扫落叶一般将对方精神图景里的杂乱的精神力全部强行捋顺。由于手法过于暴力,他时常能听到拱门那边传来的痛哼。
是的,房间的两边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但是知道这一点对柏永年毫无作用,他在进来之前就被强制戴上了止咬器,下巴都无法活动,更别提说话了。
就用这种方法为三人精神疏导后,第四个人将手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柏永年一如既往的只触碰指尖。
接着他便进入了一个熟悉的精神图景,和一个吓得瞪圆了眼睛的花豹对视了。
这不是翟朔的精神图景么?有过深层精神疏导的哨向的精神图景再次接触会有微弱的精神链接,柏永年认出了翟朔。
还不等他反应,桌上的手倏的收了回去,他眼前的草原和惊恐的花豹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分流考前他才为翟朔进行过深层疏导,但翟朔如今的精神图景情况甚至还不如那次深层疏导之前的状态。
柏永年回想自己看见的一切,万物凋敝的草原,失去生机的数,遍体鳞伤的花豹。
那只刚刚缩回去的手,又犹疑着放了回来。
柏永年重新触进入精神图景,如今他无法说话,所以他只是沉默的梳理翟朔紊乱的精神力,弥合屏障上出现的裂缝。
这期间,花豹一直注视着他的精神力,在又一次精神力经过花豹时,它舔了舔那缕精神力。
那双圆润的眼睛里有麻木,有悲伤,有痛苦,复杂难言的情感糅杂在一起。柏永年不语,只是操控精神力为花豹治愈它身上的伤痕。
精神疏导后,翟朔离开了。
每次疏导都有时间限制,无论愿不愿意,都没有哨兵能久留。柏永年不知道翟朔会不会帮自己,但他看起来自身难保,这种情形下,翟朔做出什么选择自己都无法苛责他。
下一个人进来了,今日的工作进程过半,柏永年也感到有些疲倦了。
眼前平放着一只手苍白的手,虎口处有层薄茧,手背上有些久远的疤痕。
柏永年稍微缓了口气,在镣铐电击他之前抬起手,接触。
熟悉的血流加速,体温轻微升高。
是第一次探索星朝会时帮了他一把的哨兵。
柏永年眼睛一亮,但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以免被发现不对劲。
他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但只抵达了屏障外。眼前的精神屏障几乎如断垣残壁一般破败,却又固若金汤,无法突破,无法进入。
柏永年没有尝试强行闯入,最终将屏障外围的杂乱精神力清理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期间他尝试了修补对方的精神屏障,却发现那屏障如同干涸的河床一般,丧失了自我修复的能力,他使尽全力也只修补好了一片。
退出精神图景的柏永年久违的再次感受到了精神力即将枯竭的疼痛,对比上一次的感受,他猜测这名哨兵的等级不输于解以初,甚至有可能更高。
精神疏导结束,在他即将收回手时,感觉到对方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小柏勤勤恳恳打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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