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赛前聚餐
三校联赛在星港区繁华中心新建的大型全息体验馆, 由驰域科技赞助。
驰域科技,名字一听,还挺高大上的, 只凭柏永年自己, 断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么高科技的公司名称的, 大家坐一起闲聊的时候, 莱安德拉会真诚的询问他:你的光脑联网了吗?
柏永年也只能真诚的回答她,自己的光脑确确实实的联网了, 而且他其实还是会上网冲浪的。
然后莱安德拉就不说话了,但柏永年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对自己星网冲浪速度的不屑一顾。
驰域科技这个名字, 也从莱安德拉嘴里听到的。
“今年三校联赛的地点定了!”
训练间隙,大家喝水调整状态的时候,莱安德拉高高举起手臂, 把自己的光脑屏幕调到最亮最大。
莱欧娜盘腿坐在莱安德拉身后,环着她的腰, 把下巴搁在妹妹的肩窝里,闭着眼睛, 一副累到不想动的模样。
奥西甸掏了掏耳朵:“每次不都是在三所军校里选一个来当主赛场?按顺序, 今年正好轮到我们学校。”
他伸手捂住肩膀上鳞树蝰的小三角脑袋:“莱安德拉,把你的屏幕调暗点吧, 就算不为你光脑的电量着想, 好歹也考虑一下咱们的视力健康。更何况你这么亮的屏幕,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清。”
莱安德拉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嘴里嘀咕着“怎么不给你尊贵的两颗眼珠子闪瞎”,直接把消息发到了群里。
“今年居然不在任何一所军校内举办三校联赛?”薛锐微微皱眉,这安排未免又突兀又不合常理。
柏永年刚喝完水,也有点犯懒, 干脆身子一侧,靠着薛锐勾着脖子去看他的屏幕。薛锐将屏幕挪到中间,两人脑袋挨在一起看通知。
“驰域科技?搞什么的啊?”
“就是做全息舱的。”莱安德拉说,“你们看比赛地点,也是驰域科技刚建成不久的大型全息体验馆,粒子沙盒。”
柏永年啧一声:“怎么听着像什么小作坊一样,靠谱吗?”他也登上光脑,开始搜索这个听着就像无证经营的三无小作坊,偏偏也不坐直,依旧靠在薛锐身旁,懒洋洋的没个正行。
纳赛尔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把雪豹哨兵看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眼看着柏永年不看薛锐的光脑了,还不坐起身,干脆伸手板住他的肩膀,一下子给他上半身立直了。
“柏大队长,你好歹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吧。”
柏永年觉得莫名其妙,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纳赛尔的小腿:“大少爷转职当形象管理大师了?怎么这也管上了?”
被人强行捋直了坐姿,柏永年也不可能再靠回去。
上了星网搜索,只找到粒子沙盒的部分局部图片,看着似乎是在驰域科技大厦的内部。
看着图片中罗列整齐的全息舱和各种专业的安全保护措施,柏永年摸摸下巴:“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毕竟是三校联赛的举办地点,不会太差。不管这些,好不容易有一次在校外举办的联赛,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去那周围好好逛逛。”
初见时,柏永年还以为莱安德拉会是一个八面玲珑的性格,但随着这几天的训练深入,才发现她性格活泼,心细细腻,既能活跃气氛,也能察觉旁人的情绪变化。
现在她正眉飞色舞的和莱欧娜说着自己的游玩计划,而她的双胞胎姐姐,莱欧娜,一边为她编着散掉的辫子,一边回应着。
这姐妹俩的性格差距还挺大的,他还以为双胞胎性格会差不多。
离出发去三校联赛也没几天,这天训练完,大家就商量着一起去聚个餐,放松一下。
幸好是周末,不然出校门聚餐还得翻墙,十个人一起翻墙还是太明目张胆了。
餐馆也是莱安德拉选的,柏永年对现下流行什么吃的一概不懂,本着尊重队长的原则来找他寻求建议的莱安德拉没说两句话,就无语的离开了,回头还大声的蛐蛐她们的队长是个伪人。
“我都听见了!你好歹背着点人说行不行!”
柏永年不服气,现场下载了一个美食软件,在一众眼花缭乱的店名中选了最顺眼的一个,转头就要指给莱安德拉看,还没出声,手腕就被翟朔拽住了。
细长的手指在柏永年的屏幕上一点,店面详情展开,评分只有2.5。翟朔瞅瞅那两颗半星,又瞅瞅柏永年沉默的脸,对方的表情没有变化。
翟朔犹豫了一下,提议:“你要是想尝尝的话,我们俩可以一会去打包一份带回去,这家……可能没有大包间。”
柏永年顿时惊恐的看向翟朔,当即为自己狡辩起来,说只是刚才没看见评分,顺手挑的,没有一定要吃的意思。
翟朔细细看着柏永年的表情,确定他真的不是口是心非后才应下。
见对方信了,柏永年狠狠松了口气。被误会喜欢吃这家店和有异食癖有什么区别?
最终柏永年放弃摘掉自己在队员心里的“伪人”标签,一行人老老实实跟着莱安德拉姐妹的攻略走了。
莱安德拉不愧是常年住在星网的冲浪选手,选择的馆子距离适中,也很平价,十个人洋洋洒洒点了一桌子菜,还上了点酒。
令人意外的是,奥西甸倒是个挑食的人,拿着菜单研究半天,推过来一看,只点了三个菜。柏永年对吃的没太多讲究,爱吃的吃,不爱吃的也夹两筷子,不挑。
柏永年不太容易醉,饭吃了大半,也被灌了不少酒,但除了耳朵通红以外,没什么别的感受,哦对,膀胱有点涨。
他又夹了两筷子菜,托腮看着奥西甸和莱安德拉吵着今天的某一局到底是谁拖了谁的后腿,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
看着两人越吵越火热,还把周围人也拉上评理,莱安德拉自知姐姐莱欧娜是个含蓄内敛的性格,于是喊了她认为最明事理的薛锐,奥西甸也迅速撤出自己的铁杆盟友,沃尔科夫,为自己撑腰。
可惜薛锐大概不怎么能喝酒,名字喊了三遍也没反应,只顾看着面前的碗。沃尔科夫倒是个酒蒙子,有人就碰一杯,没人就自己喝酒解渴。只可惜沃尔科夫一贯成默寡言,奥西甸激动的肩膀上的鳞树蝰都嘶嘶嘶吐信子吐个不停,沃尔科夫拢共也就为他说过三个字:嗯,哦,对。
唉,三校联赛赢还是赢的,但柏永年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他得在联赛直播中搞点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才行。看着饭桌上乱嗡嗡的一团,他不禁想着,这些队员真的靠谱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柏永年的衣袖被人一扯。
柏永年一扭头,就看见纳赛尔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柏永年被盯得心里都要发毛了,只觉得是不是吃太晚了,这家伙被鬼上身了。
“要干什么?”
纳赛尔还是那副模样,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上厕所去。”
柏永年:……
哇,多重要的事啊,酝酿这么久才说出来,他还以为纳赛尔要喊他去毁灭世界呢。
上个厕所还给自己叫个伴,小孩一样。
柏永年无奈,但是索性他也想去,干脆一起得了。
这馆子大约就是这点不好,厕所不知道为什么,又小又偏,得从外面绕一圈,到店的背面才能找着,中间还得经过一段小巷子,没有灯,黑的很。
墙面上唯一的颜色就是些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柏永年随便一瞟,看见了些污言秽语,顿时走近了要给那小广告扣下来。
扣不下来。
科技进步了,人家用的新技术,特殊颜料喷涂上去的。
偏偏柏永年本来就倔,喝了点酒,脾气更倔,上下摸索身上的口袋,掏出来一支记号笔。
这笔还是平时薛锐带大家复盘的时候用的,柏永年没事就给他顺走,等到复盘的时候看见薛锐到处找笔了才嘻嘻笑着给还回去。还的时候,薛锐就会无可奈何的那笔敲他脑门,当然,如果没顺走也会被敲。
左右也不疼,柏永年就把顺笔当做训练中解闷的小游戏玩了。
没想到这下派上了用场,柏永年上去刷刷几笔,把那些恶心的字眼全给涂黑,这才舒心的盖上笔帽。
结束了回头的时候纳赛尔居然也没动,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安安静静等他划完,再跟着一起去厕所。
两人一起进去,柏永年先结束出来了,无聊的仰头数天上的星星,一通瞎数,最大数字不超过20,数串了就从头来。
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柏永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眼熟,但是没想起来是谁。他又再多看了两眼,越看越眼熟,记忆越来越清晰,等脑海里那个名字终于冒出来了,柏永年转身就走。
虽然和之前变化很大,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郁,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是苗家骏。
柏永年懒得跟这小心眼的人打交道,对付苗家骏很容易,但谁知道对方后面会不会又来搞点事情恶心自己一把。
“柏永年。”
被叫住了。
也是,哨兵本就五感敏锐,更何况自己还喝了点酒,感官迟钝。苗家骏大概率先发现了自己,会不会被叫住全看对方。
“三校联赛将近了,你紧张吗?”苗家骏慢条斯理的问。
柏永年感觉古怪,一个人短时间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连说话语气都大相近庭。以前的苗家骏好歹只是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毁灭菇,看着阴暗,一点就炸。现在的苗家骏,看着比以前更阴暗,却看不见眼里那股谁碰谁炸的劲儿了。
像潭死水——
作者有话说:希望能在三十万字左右写完,后面应该不剩很多剧情了。
下雨天,穿了个不防滑的鞋子,给腿和屁股摔肿了,下次雨天不穿这双鞋了。
第52章 这人要开口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面对对方的问题, 柏永年只觉得莫名其妙。
“来关心一下我的好同学,也不可以么?”
苗家骏笑起来,那双沉郁的眸子一弯, 便带了点阴森森的鬼气。柏永年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晚上出门所以撞鬼了。
“关心我?我以为你讨厌我才对。”
毕竟对方相当小心眼啊。
“啊, 现在的话, 我对你, 谈不上讨厌,只是有点恨吧。”
这种话是可以轻飘飘的说出来的吗?而且这两句话前后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
巷口那一直闪的路灯不知道哪根线搭对了, 突然常亮起来。借着洒进深巷里微弱的灯光,柏永年这才发现苗家骏穿的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外罩一件黑色风衣,内搭是件高领,半包住脖颈, 还带了双手套,双手此时正随意的插在兜里, 站姿松弛。
“但要说有多恨,那也没有。”苗家骏将柏永年从上至下扫了一遍, 那眼神令人不快, 仿佛只是在浏览一件物品,“人的恨意, 也是有限的, 你现在在我这里的优先级有点靠后。”
“哦,那还真是感谢苗少爷的名单了, 我努力争取让自己的名字更靠后一点?顺带一提,你穿成这样,我实在很难相信你没有恶意啊。”柏永年悄然绷紧身体,开始思考纳赛尔是不是掉坑里了, 这么久还没出来。不过鉴于先前在校园里的情形,柏永年并不怎么害怕,苗家骏打不过自己。
“不用担心,我只是路过,恰巧看到你在,来叙个旧。”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可叙旧的?”
眼前的人走近两步,背光的脸靠近,露出一双横瞳。
看见横瞳,柏永年这才想起来,自己从不知道苗家骏的精神体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先前第一次见到苗家骏时,他的瞳孔是正常的圆形。
这段时间,苗家骏的身上恐怕发生了些重要的事情。
“我恨你,但也恨得浅薄。比起所谓的恨,我现在倒是更怜悯你。”苗家骏微微抬高下巴,他的身高在哨兵中也实在不出色,这样傲慢的动作放在他身上,也难以让人升起危机感。反倒因为站位,光照不进瞳孔里,眼睫下敛着黝黑且带着非人感的横瞳,在邪气里平添一丝高傲的悲悯。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柏永年却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是在想,这人自顾自的走过来,叽里咕噜说这么一串话,信息量没多少,却能看出对方相当过剩的自我意识。
“怜悯?你怜悯我什么呢?”
苗家骏不回答这个问题,只用那双眼睛笑意盈盈的注视着柏永年,忽而上前两步,一整场对话中保持的距离被打破,那只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带着他嘴里说的那轻蔑低廉的怜悯,即将碰到自己的侧脸。
但被反应过来的柏永年拦下了,他从苗家骏的精神天赋中挣脱出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并为隔着布料传来的触感惊讶。
被宽松的黑色大衣包裹的,是堪称瘦骨嶙峋的肢体。
苗家骏使了巧劲,如游鱼一般轻易挣脱了,尽管他如今身体瘦弱,但力气却变大了。
这让柏永年想不通,两周前这人还叫许伟来给自己使绊子,摆明了要记仇记到底的模样,两周后却自顾自的凑过来,嘴里说着恨啊怜悯啊,除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却什么都不做吗?
厕所那边传来声响,已经被柏永年怀疑是否掉进另一个时空的纳赛尔终于姗姗来迟。
“呵呵,好好准备你的三校联赛吧。”苗家骏低声说。
话音刚落,风衣的衣摆在转角处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那道身影在小巷深处消失了。
柏永年带着呆愣愣的纳赛尔回到饭桌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吃的东倒西歪了,好在哨兵的新陈代谢比较强,喝的比较节制的几人这时候已经缓过劲来了,一人负责一两个不醒事的,三三俩俩的回去了。
同为向导,负责送纳赛尔回去的自然就是柏永年了。
柏永年平时也没有宿舍间串门的爱好,不知道对方住哪儿,只能先翻一下纳赛尔的宿舍钥匙。
等终于在扶着醉鬼的同时,用一个极其艰难的角度从纳赛尔的前胸口袋里勾出钥匙的时候,柏永年一抬头,和一双意识仍然混沌,但若有所思的眼睛盯上了。
柏永年:……
完了,这人要开口了。
他并不想知道一个醉鬼能思考出什么东西来。
“永,年。”
柏永年没搭理,借着楼道灯光看清了钥匙上的门牌号,就准备往楼上去。
他架着一具肌肉饱满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没走动。又走了一步,还是没走动。
他终于停下,扭头无言的看向纳赛尔。
有什么屁,请放。
纳赛尔两眼直直的看着柏永年的脖颈,舌尖轻戳了一下自己的虎牙,喉咙滚动了一下。
“想,吃。”他舒服的眯起眼睛,似乎沉浸在未知名的幻想中,“永年,也可以,吃掉我。”
柏永年的眼神开始逐渐惊恐。
汉尼拔竟在我身边。
还不等他为了保全自己的皮肉和肝脏撒开步子狂奔,纳赛尔就猛然闭上了眼睛,速度快的就好像论文刚写好还没保存就黑屏的电脑,砰一声就倒了。
走廊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有一扇门悄咪咪的开了一条缝,想吃瓜的学生从门缝里瞅了一眼,猛然和柏永年对视了,立刻又缩了回去。
柏永年只能先的忽略刚发生的插曲,重新架起这个可能拿蛋白粉当饭吃的家伙,继续去找纳赛尔的宿舍。
“咔嚓”。
一道白光闪了一下。
显然,没人能放弃吃瓜的心,刚才的学生用光脑拍下了向导学生宿舍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并且,没关闪光灯。
柏永年的脚步停下来了,他重新看向那门缝,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
“砰”一声,那门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关上了,接着一串咔咔声音响起,门被反锁了。
随着门缝的关死,柏永年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法挽回的名声,这下谁看了不说一句:“向同?牛根啊!”。
好在纳赛尔喝断片了,他听说那晚是柏永年给自己送回来的,带了点吃的过来感谢他。
可惜被感谢的人一点也不感动,他只是在为自己身上的“向同”标签感到悲伤。
联赛的日子很快就近了,不过中间还发生了点小插曲,他在某一天深夜收到了一封匿名短信。
最近柏永年已经很少失眠了,不过浅眠的问题依旧存在,因此当光脑亮起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醒了。
“小心联赛,低调行事。”
看了一眼号码,回拨过去,是空号。
不知道这又是谁提醒的,柏永年把光脑丢到一旁,手伸进被子里,顺着肌肤一路往下,在小腹左侧停下,指腹轻轻抚摸着。
什么感觉也没有,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用注射器为自己植入过纳米芯片一样。
既然要以身作饵,查到诺盖拉教授和涅墨西斯螺旋的联系,那么定位必不可少,计划执行期间,邬泽会一直监视着自己的芯片信号,检测生命状况。
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柏永年又揉搓两下那处的皮肤,闭眼睡去。
去往联赛的路上终于不用乘坐解长霜的豪华星梭了,一行人乘坐学校配备的星梭抵达了驰域科技。这栋大厦一共有25层,粒子沙盒在其中的12-14层,其中12层是选手住宿的地方,13层则是简单的医疗保障区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和器械待命。
住宿条件也不错,每位选手都是单人间,挑房间的时候,纳赛尔直接选了柏永年旁边的房间。柏永年看了他一眼,当场和解以初调换了一下房间。
分完房间,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屋子里开始收拾东西了。
纳赛尔并不例外,也进了房间,但他什么也没做,仰面躺在床板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几天,柏永年突然和自己开始刻意保持距离了,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只是换个房间而已,更何况他们只在这里住两晚,他平时压根也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为什么今天这件事,让自己怎么都定不下心来。
心里莫名有股怒火,又夹杂着些微不可见的委屈,纳赛尔恨不能用眼神把天花板烧出个洞来,但想想十三楼的那些或发际线后移或秃顶的权威医生,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到底,他不明白柏永年为什么和自己保持距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事。纳赛尔向来顺应自己的欲望行事,他的神经老爹和便宜兄弟也没有教会他除了对手以外的关系。他对亲密关系的理解,还是从星港区第二军区那里学会的,也止步于战友、朋友这个阶段。
再进一步的,他就想不明白了。
纳赛尔自己跟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然后又老老实实的起来收拾了。
第二天一早八点,会有一个三校联赛的开幕式,除了必要环节领导讲话外,还会有一个三支队伍的入场仪式,因此今晚没有其他任务,所有人都只需要好好休息,以全盛的状态迎接开幕式后的联赛。
临睡前,柏永年去了一趟这层楼公共的卫生间,走廊的灯是灭的,不过这里的灯倒是非常明亮。
他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低头洗手的柏永年忽然觉得余光里有一道身影闪过,他猛地抬头,却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柏永年皱了皱眉,又低下头去。
这事,余光又出现一个衣角!
柏永年又猛地抬头,双眼通过镜子锐利的看向身后那人。
“哎呦我去!”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男人被吓得后退半步,“上个厕所一惊一乍什么呢!”
柏永年一愣,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形,他关上水,转身将周围全部扫视了一遍,确信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才终于把目光放到了身旁男人的身上。
对方显然也准备休息了,红色的卷发随意的垂落在肩头,上半部分头发在脑后被随意扎成了一个小揪揪,身上穿着浴袍,衣襟松垮垮的敞开,露出沟壑分明的肌肉。
“兄弟,你差点把我尿意吓没了!”对方边打着哈欠边抱怨道,另一只手开始撩浴袍下摆。
柏永年的目光如蜻蜓点水一般从对方的衣襟划过,冷淡的回道:“这里是男性向导的厕所。”
红发哨兵打哈欠的动作顿住了,撩衣服的手也像是被烫了一样猛地缩回来,眼睛紧盯着地板,一声不吭,紧接着脸开始越来越红,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作者有话说:贴上膏药了,屁股疼的晚上睡不踏实,可恶!
第53章 开幕式
驰域科技大厦25层, 柏永年带着跟着员工的指引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整了整身上的西服,黑色的,绣了点蜘蛛的暗纹, 行动间经光线的变换会有流光一般的效果。
平时柏永年的穿着都以休闲轻便为主, 最常穿的就是一件短夹克外套, 衣柜里更是一水的黑白灰色的短袖, 没什么穿搭技巧可言。
骤然穿的这么正式,柏永年有点不太自在, 但身上这衣服是邬君禾特地为他量身定制的,他不知道用的什么料子, 只觉得看起来就贵,因此也没有乱碰,憋了半天, 只撩了撩刘海。
紧接着一道如针尖般刺人的目光朝他投来,柏永年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冲着对方讨好一笑。
没错,那位女士便是这次星联军校参赛队伍负责的造型师, 一位成果斐然、眼光毒辣、要求严苛的造型师。
柏永年的刘海在这位女士的手下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造型师一直在撩起刘海梳背头和放下之间纠结,在这个终极二选一的难题里, 造型师选择了“或”。她将刘海大部分梳起, 又在右侧留下一缕,既露出了柏永年优越的眉骨, 又平添一丝少年人的恣意。
发型做好后,造型师满意的连连点头,因此柏永年撩拨刘海的行为无疑是触及了造型师的底线,那道目光刺来的一瞬间, 别说柏大队长了,跟在他身后的一溜队友,立刻仿佛通了筋骨一般,站的比松柏还笔直。
当然,除了薛锐。薛锐的家教想必非常严苛,柏永年从未在公共场合看到过他姿态散漫的模样。
这次开幕会在驰域科技大厦的顶楼举办,三只队伍的出场安排在在领导人的演讲之后。
柏永年本以为这样的安排下,他们可以晚一点抵达,万万没想到,体贴的驰域科技选择在每支队伍的准备室里的屏幕上实时直播,因此,一群凌晨四五点就爬起来做造型的人,困得上下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还得听灌了一片海的演讲。
好在这样的酷刑,终于在工作人员为领导递第三瓶水的时候结束了。柏永年真的很想知道那讲稿到底是哪个打工人写的,有点用力过猛了吧!
但这事估计也怪不了无辜的打工人,领导本人显然很满意这份讲稿,前两次水送来的时候,那又矮又胖又秃的领导笑呵呵的说:“哎呀!还是小王你懂我!”
小王看起来汗都要滴下来了。
领导终于念念不舍的放下话筒,拿着一沓讲稿,在如鸣的掌声中下台。
女主持人身着西装西裤,利落的上台。
台下只做了两三排的真人,大约是主办方和各个校方的领导以及工作人员。剩余的位置全部由线上观众的投影占据,乍一看过去,到也算人山人海。
“感谢星际联邦军校校长的精彩致辞,这份有深度、有广度、有高度的演讲,通过言语传递给我们力量……”
啊,那居然就是星联军校的校长,柏永年眨眨眼,遗憾心想,还是蛐蛐少了。
工作人员推开了门,该入场了,一行人起身,简单整理服饰。
女主持人的演讲还在继续:“由星际联邦军校、首都军事科技学院和新星战略指挥学院所举办的三校联赛已有五十年悠久的历史。过往的每一次联赛,各个学校的优秀学生都会为我们带来力量与智慧的碰撞,绽放出令无数人回味的精彩瞬间!”
舞台后的悬空大屏骤然切换屏幕,开始出现暴雨中的残破楼宇、飓风中的空中城市、暗无天日的地下城等场景,还夹杂着过往精彩对战的画面,并标出了过去几届获胜方决战的高光时刻。
“如今,新一届的三校联赛再度开启,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三校联赛的选手们登台!”
通往顶楼的门已打开,明亮的光倾洒进楼道里,照亮台阶上崭新的红毯,数架无人机围在楼道口,正在微调机位。
柏永年踏上台阶,走上红毯。
“首先登场的,是我们星际联邦军校的参赛队伍,这支队伍,由四名向导,六名哨兵组成,领队队长是今年入学时便表现优异的新生新星,柏永年。星际联邦军校始建于……”
他身形刚一出现,便被无数的摄像头团团围住,闪光灯密集的闪烁交替,让柏永年为自己5.0的优秀视力狠狠捏了把汗。
三校联赛的开幕式采用了实时直播的形式,面向星网全体群众,还开启了弹幕。
:来了来了,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我也……早知道不那么早进来了。
:嘿嘿嘿,我来的刚刚好,快让我看看三大军校今年招了什么酷姐美男~
不知道驰域科技和三所军校到底是怎么想的,将开幕式定在大厦的顶楼,风大的很。虽然场地采取了半包式的设计,但只包住了舞台和大屏幕,走在红毯上的一行人,衣摆被风吹的猎猎鼓动。
好在众人的发型被发胶固定的很牢,没有随风乱舞。
一架无人机贴近了柏永年,给了他一个脸部特写镜头。
柏永年立即摆出自己最专业的营业微笑,偏偏这时,那一撮留出的刘海随风摆动,发尾戳着他的眼皮,痒得他没忍住眨了一下右眼。
弹幕原本还在讨论三所军校谁的赢面大,看到特写镜头时,都统一的沉默一秒。
:我去,我还以为只有新星战略指挥学院的那帮人才会营业呢。
:嘶,他有点会啊。
:哇哇哇他冲我wink了!
薛锐站在柏永年斜后方,偶尔点头示意。本来造型师摘掉了他的眼镜,力求完整露出他的脸,但她端详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加上眼镜,理由是比较符合薛锐的气质,但不是原来那一副。
因此,此时的薛锐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冰川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更显干净利落。
莱安德拉在这场合倒是一点不犯怵,一直向红毯两侧的观众席比心,莱欧娜则跟着自己的妹妹有样学样,两人动作如复制粘贴般一致。
纳赛尔全然无视所有镜头和目光,颇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单手插兜,目不斜视的走完了红毯。
等一行人终于走到红毯尽头落座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这样万众瞩目的场景多少会让人产生压力。
紧接着入场的是首都军事科技学院的参赛选手,领头的人拥有一头银色短发,眉眼舒展,眼睫微垂,嘴角噙笑,鼻梁上有颗痣。
柏永年听了会儿主持人的介绍,知道了这人的名字,叫瑞希诺。
后面的就没在听了,反正不是自己队伍的,十个人的名字哪里记得住。
首都军事科技学院的学生身上大多带着点冷淡的气质,走红毯的速度很快,恨不能两步作一步走,深刻践行高效的理念。只是苦了支持人,语速快的能说绕口令。
最后入场的是新星战略指挥学院的人,在看到领队那一头耀眼的红发时,柏永年意外的挑了下眉毛。
对方的造型师显然对那头红发非常中意,考虑到顶楼的风,最终只用一条白色缎面发带束起,卷了卷弧度,没多做改变。
和前两支队伍不同,新星战略指挥学院的学生几乎是模特转行,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台步,颇有些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的意思。柏永年已经能听出来,主持人临时加了好几句介绍词了。
好在主持的人专业素养让她撑到了这最后也最漫长的红毯时间。
后面还剩些解说词,如今在实时直播的公共场合,柏永年也不好大咧咧的找人唠嗑,只能数自己西装上的小蜘蛛解闷。
空中的无人机忙碌的飞舞,直播间和舞台大屏幕上的镜头一直轮换。
又有一只无人机飞到了自己觉得眼前,柏永年眉眼弯弯的抬眸看去。无人机缓慢的左移一段距离,柏永年心领神会,始终注视着镜头,还挥了挥手。
得到了想要的镜头,无情的无人机迅速拔升高度,飞走了。
好巧不巧,失去了无人机的遮挡,柏永年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红发哨兵,也就是莱斯的身上。
对方显然对镜头和目光一样敏感,猛地转头,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柏永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那还说啥了,再打个招呼吧。
他只能保持微笑,又挥了挥手。
莱斯有点意外,又有点尴尬,可能还夹杂着些其他复杂细微的情绪,反正柏永年看不懂饼状图眼睛,只能从对方漂移一瞬的眼神里看出这两种情绪。
终于等到对方也挥手回礼,柏永年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收回目光。
开幕式结束后,三只队伍就直接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正式赛场。
所有人换下礼服,身着简单轻便的衣物,踏入自己的全息舱内。
柏永年身侧正好是银发哨兵瑞希诺,对方坐进舱内,躺下前冲柏永年礼节性一笑:“你好,柏永年,很期待和你对手。”
“我也是,瑞希诺。”
舱门合上,休眠液一点点没过头顶,柏永年的意识轻飘飘的飞起一瞬,又重新落到实处。
在睁开眼,他已经和自己的队友们站在万米高空之上。
柏永年:“……”
这又是怎么个出生点呢?
好在主办方没搞什么幺蛾子,脚下是坚硬踏实的触感,同时柏永年也看见了瑞希诺和莱斯两队的身影。
白发哨兵冲他微微颔首,薄唇微启,似乎在打招呼,但听不到声音。
三支队伍之间的声音被隔绝了。
柏永年一边想着,这人怎么这么爱打招呼,一边浅笑着回应。
莱斯一双红瞳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没有动作,目光落回面前的屏幕上——
作者有话说:写之前花一小时设计了一下三校联赛的比赛地图(没错我就是这样临时抱佛脚的人),但最终这一章还没写到进地图嘞。
第54章 隐藏阵营
三支队伍站在空气墙隔出的万米高空中, 脚下是被云雾笼罩的城市,带着杂色的细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为其镀上一层银装。几支队伍看向各自面前的屏幕, 一行行文字随着打字特效出现。
“作为曾经最繁华的城市, 如今雷洛伊病毒扩散的源头, 厄兆城在短期内出现了大量被病毒感染的市民, 官方称之为“感染者”。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联盟派出了特遣队, 同时该事故的主要责任方,塞卢拉也派出了安保特遣队, 提出补救措施。”
“阵营选择:
联盟特遣队:你们曾被誉为联盟最锋利的刀,为挽救生命而来。
塞卢拉安保队:科学亦有其边界,你们愿意为雷洛伊病毒的泄露负责, 弥补所造成的伤害。”
三支队伍,却只有两个阵营选择。
瑞希诺目光在莱斯和柏永年的身上划过, 如果非要有一个绑定的盟友,星联军校的队伍应该会更好相处一些。他没有急着做出选择, 而是先等待其他两支队伍的动作。
看着屏幕上的两个选项, 柏永年依次点开,右侧弹出小窗, 分别是两个阵营的logo和简介, 他一目十行的浏览过去,翻到底部, 看到“加入”和“拒绝”两个选项。
想起自己的这一趟的目标,柏永年略一思索,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干!”莱安德拉举拳。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柏永年无奈,“也不怕我给你带沟里去啊。”
薛锐和翟朔只是注视着, 但柏永年能感受到他们的支持。
感受到柏永年投来的目光,纳赛尔也懒洋洋的一点头:“只管去做,没什么可担心的。”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毕竟只是阵营选择阶段。
看大家都应允了,柏永年微微一下,在两个阵营的后面都点了拒绝。
屏幕上的两个阵营消失,出现了加载中的符号,最终,一张图片连带着介绍弹了出来。
“确认选择隐藏阵营:拾荒者,感谢这座城市未断绝的动脉,让你们这些幸存者得以苟延残喘。”
阵营出现的一瞬间,柏永年等人的身影就已消失。
意识进入黑暗前的瞬间,柏永年想的是,合计自己算了半天,就是为了在三校联赛中,用捡垃圾的方式大放异彩吗!?
见已经有一支队伍消失,莱斯和瑞希诺两队也迅速选择阵营,紧跟着消失。
莱斯/瑞希诺:希望是和星联军校一个阵营,我可不想和人精/花孔雀合作。
最先拥有知觉的,是因骤冷刺激收缩的皮肤,紧接着是嘈杂的声音,叫卖声、小孩的吵闹声、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琐碎物品的碰撞声,都通过耳蜗忠诚的传递到柏永年的脑海中。
睁开眼,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头顶吊着的路标有能模糊看到“出”、“8~16”等字样,左右皆有破旧的广告牌,和已经被砸碎了玻璃如今空空如也的自动贩卖机,可以判断他们正身处厄兆城的地铁站内。
地铁站的墙边或站或坐着一群人,挤挤挨挨没有缝隙,都带着为活命奔波的疲倦,大多眼神空瞳,嘴唇发白。
原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沾染了灰尘、泥土和暗红发黑的血迹。
还不等柏永年搜集更多信息,一道脆生生的童声响起。
“永年哥哥!”
一个小女孩笑着跑过来,张开双臂扑向柏永年。
柏永年有点无措,但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接住了扑来的小孩。
“怎么了?”他看向小女孩的头顶,念出她的名字,“薇薇。”
“我妈妈说,你们马上就要去地面上,干大事去啦!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啦?”小女孩趴在柏永年的怀里,看得出很兴奋,边说着还忍不住踮着脚跳两下。
光屏适时的出现。
“阵营任务:
任务一:带走病毒原株样本。
任务二:控制通讯阵列,揭露塞卢拉生命的计划,与联盟谈判。”
柏永年的目光从屏幕上迅速划过,没有停留。他浅笑着将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是啊,很快了!薇薇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来找哥哥呀?你妈妈该着急啦。”
小女孩闻言,仿佛这才想起来似的,惊讶的双手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这时,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跑了过来,她衣服破旧,有缝补的痕迹,但足以御寒,收拾的也比这里的其他人更干净。
“哎呀,薇薇啊,妈妈不是和你说过,走之前要和妈妈打声招呼的嘛?”女人嘴里轻声责备着,从白永年手里接过小女孩。
小女孩一开始还不乐意,搂着柏永年的脖子不肯松手,但被自己的妈妈一说,又心虚起来,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妈妈的怀抱里,但仍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柏永年一行人。
“小年啊,你们现在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本来被封锁这么久了,咱们前几天都商量着要破城了,怎么这会儿联盟又愿意派人来帮我们了呀?”女人忧心忡忡的问。
一旁的薛锐上前一步,柏永年余光瞥见他刚刚一直在浏览屏幕,知道对方应该看完了任务详情,便将话头放心的交出去。
“联盟确实是派人来支援了,但是支援的力度不能确定,连封锁能不能解除都不好说。我们这次上去,就是为了和联盟的联络,争取谈判得到更多帮助的。”
这会儿柏永年才有空注意众人的穿着,十个人都是一水的黑灰色的色调,偏废土风,衣着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带着兜帽。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黑色中长靴加长裤,保暖性看起来不错,腰间叮呤咣啷的垂坠着几条用处不明的带子。
柏永年盯着那几条纯装饰性的腰带,思考了一秒,遂放弃,并决定尊重设计师的审美。
再往上看去,柏永年看见了自己线条分明的腹肌和肚脐眼,上身的短款皮质的夹克外套将他的腰线完全暴露出来。
柏永年:……
好了,他收回前言,设计师的审美他尊重不了一点。
就算这世界上只剩最后一块布料,它也应该用来盖肚脐眼!
怪不得刚才刚传送到出生点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冷!
可惜除了柏永年,这名未知名的设计师已经在网上迅速收获了众多拥趸。
:嘶……
:我靠,这里好,这里可太好了!我要住这里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
薛锐还在和那女人攀谈,大约讲的内容实在有些枯燥,薇薇已经依着妈妈的肩膀睡着了,小辫子都睡歪了。
柏永年则开始东张西望,寻找一条能完美保护他肚脐眼的布料。莱安德拉和莱欧娜的腰间倒是有满足他要求的装饰性衣物,但柏永年也不好意思找姐妹俩要。最终,他逡巡一圈,目光落在了纳赛尔身上。
准确来说,是他的脸上。
纳赛尔穿着一身长款不规则设计的风衣,带了一个围脖,并用它遮住了下半张脸。他本来就在盯着柏永年发呆,此刻对方回头,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了。
柏永年指指他的围脖,又指指自己的腰,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冷。”
感受着腰间布料传来的温度,柏永年满意的眯起眼睛。
弹幕一阵哀嚎。
:不对,我饭呢……
:你的饭被菜自己掀了……
:倒也不是不好看,腰线还是很明显,但是……我饭呢……
纳赛尔的围脖被借走后,紧绷的下颌线和抿紧的唇就被完全暴露出来,眉头低压,看着有些暴躁不耐烦。
柏永年决定无视对方隐形的抗议,当做没看见,殊不知纳赛尔此刻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那布料,刚才和自己的嘴唇接触过的,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余温,现在正紧贴着柏永年的腹部。
纳赛尔只觉得身上仿佛有刺在扎一样,嘴唇也开始发烫,令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摩挲,但这个想法被他坚定的按下去了。
这像什么话,现在是实时直播,人家借个围脖,自己就在这儿摸嘴唇,搞的好像在回味一样,这不被人看见了笑话。
爹的,嘴好干。
……但是话又说回来,柏永年为什么只找他借了呢?
或许是因为,遇到事情的时候,自己是柏永年第一个想到的人。
好了,这下他感觉自己身上更刺挠了。
柏永年也笑盈盈的加入了薛锐和女人的谈话,果然,肚子暖和了,干活都有劲了。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道目光,恨不能把他腰上的围脖烧个洞出来。
女人带着小女孩离开后,几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根据她方才给出的信息,结合我们的任务来看,联盟虽然是来支援的,但提供的帮助有限。塞卢拉安保部队说是要帮忙缓解病毒带来的影响,但作为罪魁祸首又难以信任。”
柏永年掏出一张地图,正面是厄兆城地表的建筑,重点建筑如塞卢拉安宝大厦、厄兆城水质净化中心等地方已经被标注出来了。
背面则是城市的地铁,已经被探索过能走通的地方被画上了红色的线,不能通过的则用蓝色标注。红与蓝仿若城市的动脉和静脉,将它残存的肢体和血肉连接在一起。
薛锐指向塞卢拉生命总部大厦:“任务一是带走病毒原株样本,而任务二提及了谈判,我认为病毒原株样本也是谈判的手段之一。”
说完,他不经意补充道:“对了,你冷吗?我可以把兜帽给你。”
“啊?哦哦,不用了,有这条围脖暖和多了。”柏永年回。
最重要的是,薛锐的衣服设计风格偏冷硬,配饰少,线条直,除了立领外套和修身长裤,就只剩个兜帽了,但兜帽也没法围腰间啊!
队友的好意,柏永年心领了,然后继续分析:“我们作为厄兆城幸存者阵营,拿着病毒原株样本去谈判,肯定不可能是拿幸存者的安危去威胁联盟。当然,看联盟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可能也没把幸存者的安慰当回事。”
“因此,我们拿病毒原株样本的目的必然是和塞卢拉有关,从刚才那女人口里也能猜到了,塞卢拉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自有打算。”
纳赛尔点头:“先去塞卢拉的话,就得先做好和其他某支队伍冲突的准备了。这里似乎是地铁线里空间最大,人员最集中的一个站 我们可以在这里尽可能交换收集物资,不够的话,到地面上也要先搜集一部分,准备充足再出发。”
接着,他龇牙一笑:“说起来,我也有兜帽,永年,你要是需要兜帽,也可以用我的。”
到底为什么又说回兜帽了啊!
柏永年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仔细看看!我自己也有兜帽!”——
作者有话说:小柏:什么意思!谁还没有兜帽了!到底在炫耀些什么啊!?
第55章 一定要现在开批评大会吗!?
说是要找物资, 其实主要就是多找点枪械子弹之类,再加上一些医疗物资。
本以为在地铁站就能找完大部分物资,结果这儿的人大多不具备去地面探索并存活的能力, 因此各类物资都很短缺。也就是目前封锁得时间还不算太长, 因此秩序还未崩溃。
不过柏永年一行人还是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 尽可能多换一些物资, 减轻在地面上的压力。
“你们走这个口出吧。”一个长着一圈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领着他们走到一个楼梯口,“其他口都堵死了, 这里所有人,出去和回来, 都只走这一个口。”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柏永年下意识以为对方要送给自己,抽根烟践行一下, 连忙摆手。
男人掀起眼皮瞥一眼,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 没点着,就这么叼在嘴里, 尝尝味:“要走就快点, 你们这群人,做事大摇大摆的, 太惹眼了。地面可不像地底这么安全, 十个人出去,能有一半人回来都该烧高香了。”
好了, 柏永年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双手非常丝滑的转了个方向,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谢谢大哥提醒, 我们肯定会尽量全手全脚的回来的!”
男人翻了个白眼,开始搬堵住地铁口的障碍物,嘴里嘀咕:“还全手全脚呢,有没有那命回来都不知道。”
柏永年和薛锐刚要上前帮忙,男人就已经搬完了,那堆障碍物中,只在角落露出一个能容纳一人矮身通过的空间。
他回头见人刚好到跟前,直接让出身位,拍拍两人的大臂,催促他们动作快点。
众人走出地面,原本主要材料为玻璃的出站口已经失去原本样貌,只剩下部分刚性支撑材料倔强的挺立着。
一刻未曾停过的细雪平等的对待所有事物,轻盈的笼罩了骤然闯入的几位不速之客。
“说实话,我还蛮惊讶的,地铁哎,感觉是好几个世纪以前的东西了,现在大家都坐空轨了。”
离开了地下空间,失去建筑的遮挡,寒气如针般刺入骨缝。莱安德拉嘴里感慨着这老物件,在细雪中活动四肢,保证自己的每个关节都有被照顾到。
虽说走的是废土风,但鉴于环境温度,众人服装的露肤度都不高。队伍里唯二两位第一性别为女性的哨兵,皆是长袖长裤,设计感和包裹性兼备的工装外套很好的隔绝了风霜。戴上兜帽后,两位哨兵唯一的露出的皮肤就只有脸。
柏永年哽了一下。
所以全队的露肤度都在自己腰那儿了。
“没有你说的那么遥远,现在一些偏远落后的星球仍然在使用以地铁为主的城市交通系统。”翟朔的脸影在兜帽的阴影中,气息平稳,不出声几乎很难被发现,“以及,我们非要在地铁口促膝长谈吗?背景设定里可是有感染者。”
柏永年此时刚和薛锐对完路线,塞卢拉生命总部大厦在厄兆城西北方,他们设计了一条能经过足够多医院药店等地方的路线。
“出发出发!有什么话路上再说。”柏永年举起拳头朝天挥一挥,带头率先行动。
同一时刻,厄兆城最东侧封锁线附近,有几个被略显臃肿的防护服包裹的人,正翻越地面上堆放的各种路障,缓慢前进。
“为什么地铁口被堵住了!”领头的人跨过一个横亘在道路中间的广告牌,小心的避开支出的尖锐铁质支架,愤愤的抱怨。
“唉,也许是幸存者躲在里面吧,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理解,但我们不是官兵吗!?我们都喊了半小时了!我们是联盟派来的特遣队!里面的人明明听到了,怎么就是不放我们进去!”为首的人崩溃的要捂头,一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荧黄色布料,更崩溃了,“还有这个防护服!为什么就非穿不可!都模拟全息比赛了!为什么就让我们穿这个!?”
为首的大黄泄愤似的挥舞胳膊,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队长,咱们继续前进吧,没有地铁,我们在地面上赶路,时间比较紧张。”队友走近了苦口婆心的劝到,凑近后听到了队长似乎在呢喃些什么,“队长?你说什么?”
“……”
他凑的更近些,终于听清楚了。
“好丑好丑好丑……”
队友:……
他直起身,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其他队友也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怅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说着“好丑”。
队友:啊,好想投敌。
*
“说什么感染者,其实就是影视作品中的丧尸嘛。”莱安德拉提溜着一堆写着专业名词的瓶瓶罐罐,抬腿对着摇摇欲坠的玻璃门一踹,将它仅剩的半幅残躯也给踹碎,大摇大摆的踏过一地碎片。
奥西甸在倒地的丧尸身上擦干净自己的弯刀,修身的皮质制服因为下蹲的姿势绷出一道流畅的曲线:“你能不能轻点踹?刚刚和那些感染者还没打够?你的精神体是东非狮,不是比格犬。”
“我爱咋咋,有本事刚才感染者冲上来的时候你别闪啊?我记得你的精神体是鳞树蝰,不是鸵鸟吧?”莱安德拉翻个白眼,把手里的药丢给薛锐,“交给你了,军师,我去下一个店看看。”
“这附近搜的差不多了,你可以歇一下。”薛锐回。
“……什么叫鸵鸟!我只是不适合正面战斗,又不是临阵脱逃!”奥西甸已经嚷嚷着追上来了。
踏出门槛的沃尔科夫拉低帽檐。
唉,又要吵。
薛锐熟练的开始清点药剂,柏永年从街对面的商场里走出来,短夹克上沾了点血迹,好在清理起来很方便,一擦就没了。
“应该差不多了,可以去塞卢拉总部了。”他把药剂放在薛锐脚边,帮对方核对总量。
翟朔和萨拉瓦各自守着一边放哨,莱安德拉看没自己什么事,就黏黏糊糊的搂着姐姐的腰去旁边说悄悄话去了。
薛锐目光从身旁人身上扫过:“没受伤吧?”
柏永年看着药品盒子上的保质期:“没啊没啊。”
薛锐眯起眼睛。
柏永年轻轻哼着小曲,换了一盒药品看。
薛锐刚要开口,纳赛尔这会也从商场里出来了,手里东西刚一放下,就要去解柏永年腰上的围脖。
“哎哎哎!别啊别啊!肚脐眼露外边会着凉的!”柏永年赶紧申请场外援助,“老薛!你快救我!”
薛锐果然闻声而动,身子探了过来,在柏永年感激的目光中,一把扯下他腰间的布料。
柏永年感谢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这伤,到底怎么搞的。”薛锐冰冷的问。
柏永年的腰侧,一道狭长猩红的伤口暴露出来。
薛锐手上动作不停,找出棉签碘伏开始消毒。
“我们碰到了个进化的感染者,它埋伏在暗处,偷袭我们的时候,永年扑倒了我,但腰被一个铁皮划伤了。”纳赛尔出口解释。
柏永年睁着死鱼眼:“兄弟救你于水火之中,你把兄弟供出来。”
擦在伤口上的棉签猛然使劲,柏永年疼的“嘶”了一身,猛然绷紧腰腹,差点现场表演一个卷腹。
他刚要抱怨,一抬头就对上了薛锐和善的目光,和纳赛尔面无表情的脸。
柏永年:……
可恶!他的演技明明天衣无缝!差一点就骗过去了!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受伤了为什么不治疗。”薛锐垂着眼。
“这家伙说,伤口不深,等汇合了就愈合了。”纳赛尔声音毫无波澜,只听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来此人在告状。
一定要现在开批评大会吗!?
柏永年愤愤躺平,做好了被痛批一顿的准备。结果自己摆烂了,这两人反而不说话了,一个沉默的为他上药包扎,另一个在一旁递东西。
要不是伤口上一直有人在操作,柏永年几乎要疑心时间也被这气温冻结了。
唉。
这还不如挨骂呢。
在柏永年把天花板的霉点数了第三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错了。”柏永年开口。
两道目光朝他投来,静等下文。
“我不该受伤了硬撑,下次一定及时上报,绝不隐瞒。”他举手发誓。
那两道目光终于柔和下来。
“这才对嘛!”莱安德拉欢快的声音响起,“你看你给咱们军师急得,那登记表都写串好几行了,改都改不过来。”
姐妹俩早就在一旁看完了全程,这会儿莱安德拉正趴在姐姐肩膀上,摇头晃脑的看热闹。
赶在薛锐目光刺过来之前,莱安德拉连忙拉着姐姐的手逃之夭夭。
柏永年确实没有说谎,那道伤口还只是看着狰狞,实际伤的不深,简单的止血包扎后,一行人就整队继续出发了。
现在他的腰有绷带和围脖双重保护,更温暖了。
“哎,你们猜,哪只队伍会选塞卢拉阵营?”莱安德拉为姐姐的胳膊包扎,随意问道。
如今路程已经过大半,越靠近塞卢拉总部,路上的感染者就越多,同时,出现进化感染者的概率也越大。因此众人身上多多少少带了点伤,他们刚清理完出一处店面,在货架后暂作休整。
“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奥西甸顺嘴一答,战斗中他不负责正面作战,因此负伤最少,这会儿跟在柏永年旁边,给他递药。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关心对方,主要自己老大负伤了,这会儿正躺在这蜘蛛向导面前。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当然,主要还是对金钱的热爱,他连忙颠颠的跑过来打下手。但真凑过来了,他又后悔起来。原因无他,治疗过程中,老大他一直盯着那个蜘蛛向导看!
奥西甸不敢多看,他怕自己看多了吐出来。
爹的,钱难挣,*难吃。
而为纳赛尔包扎的柏永年也浑身不对劲,恨不能拔腿就跑,但处于队长的责任和队友情,他还是硬着头皮给纳赛尔包扎完了。
莱安德拉给姐姐的绷带包扎的又整齐又到位,并在避开伤口的位置打了个蝴蝶结,收获了莱欧娜无奈的浅笑。
“做事不要老去问意义,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我们最有可能先对上的是……”
“嘘。”
她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萨拉瓦双眸紧盯着街道,众人不论原本在做什么,都立刻收起东西隐匿身形,放轻呼吸,透过货架间缝隙看去。
街道上偶有徘徊的感染者发出的无意义嘶吼,除此之外,静的连雪落下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几分钟过去,仍没有任何动静,但躲藏的众人无一人有动作。
终于,街道尽头响起雪被踩踏的声音,脚步声干脆利落,整齐有素——
作者有话说:贡献了唯一露肤度的小柏:可恶!何人要害我肚脐眼!
弹幕:给设计师加鸡腿!速速!
第56章 不是飞禽是家禽?
街道尽头的雪蓬松洁白, 细雪正锲而不舍的为其增加厚度,但紧接着就被一双双黑色及膝长靴踏平。
露出身形的十人皆身着制服,黑色的裤子包裹住几人修长结实的双腿, 以黑色为主, 红色为辅的短款皮衣上缝有一个白色的logo, “塞卢拉”几个字被一个正六边形围在中间。
几人前进速度很快, 即使不看他们的步伐,通过为首那人在风中飘曳的银色短发, 柏永年也能认出这是来自首都军事科技学院的那支队伍。
行至街道中央,那几人停下了脚步, 瑞希诺低头看向雪地里杂乱的脚印和门户打开的店面内东倒西歪的感染者尸体,侧头与队友低声交谈。
柏永年这个角度恰巧能看清瑞希诺的脸,可惜这群人都带着掩住下半张脸的防毒面具, 而这群人又是表情甚少的人,谈话间眉眼几乎没有变过。
街道上的痕迹太明显了, 很难说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这群人。
柏永年捏紧手里的武器,身边的几人也都绷紧肌肉, 目光灼灼的盯着街道中央那一群人的动作。
终于, 交谈结束,瑞希诺带着红色手套的手合掌轻拍一下, 打了个手势, 周围正研究痕迹的几人迅速聚拢到他身边,接着这群人就继续出发了。
但在他们行动之前, 柏永年清楚的看见瑞希诺朝他们躲藏的方向瞥了一眼,仿佛常年含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那一眼仿佛只是在告诉他们:我发现你们了。
等到那群黑色的身影在细雪中彻底没了踪迹,柏永年几人才终于开始正常活动。
“啧, 明明发现我们了,却不来打架,就看一眼,这什么意思?挑衅?”纳赛尔重新依靠货架坐下,把自己的伤口递到柏永年眼前。
“他们大概知道塞卢拉生命总部大厦会成为其他人的目标,开局到现在才出现在这里,还是全员出发,估计是在大厦里准备好陷阱等我们了。”
柏永年低头接着给纳赛尔缠绷带,手下猛地使劲,看着那人手臂上的肌肉颤了颤,似笑非笑的看着纳赛尔:“刚才你戒备的动作不是挺流畅的吗?我看你伤的也不严重啊?”
“那都要战斗了,哪管伤的重不重啊。”纳赛尔无奈的看着柏永年,装模作样的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哎,伤口好像弄出血了,可能要重新包扎,麻烦你了,永年。”
好装。
奥西甸捏住鼻子,在自家老大看过来之前说:“哎,这地方灰真大啊,我去那块看看去。”
柏永年确信自己刚才那下不至于那么没轻没重,但皱着眉解开绷带却发现,纳赛尔手臂上的伤口确实是在流血,心里难免有点懊恼,拿起干净的绷带准备重新为他包扎。
还没上手,手里的绷带就被人接过去了。
“我来吧。”薛锐自然的接过,在纳赛尔身旁蹲下身,“你去看看翟朔吧,他刚刚战斗中也受了点伤。”
薛锐的手法肯定比自己更专业,这些事情上,柏永年一向很信任他,闻言应了一声,就转身朝翟朔休息的角落走去了。
纳赛尔咬牙切齿的说:“大军师,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薛锐手上动作不停:“免得你的一直折腾到晚上血都止不住,刻意博取他人的愧疚和同情很有趣吗?”
纳赛尔一把抢过薛锐手里的绷带,手嘴并用,三下五除二的就包扎好了。
过去在第二军区的时候,纳赛尔没少受伤,独自处理伤口不过是家常便饭。
也不知道这人在急些什么,一边包扎一边起身,朝着柏永年离去的地方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还不等走进,他就眼睁睁看着翟朔伏在柏永年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人便走到无人的角落去了。
有什么话是站这儿不能说的!
纳赛尔心里腾起一股怒火,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去打扰两人,不然柏永年对自己的印象会更糟。原地盯了半天,最终纳赛尔退而求其次的去找奥西甸和沃尔科夫去了。
“刚才怎么不让老薛给你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柏永年轻手轻脚的解开翟朔的兜帽,有些被血液洇红的布料和血肉黏在了一起,“他给你处理了其他地方,怎么唯独没有处理这里?”
翟朔一动不动,乖巧的任凭柏永年操作,揭下布料的动作令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痛感,但他一动不动,连表情变化都没有。
“我看到你好像遇到了点问题,就先让老薛去帮你了,我的伤口不要紧的。”
看着翟朔锁骨到肩膀处那条长达15厘米左右的伤口,和柏永年觉得除非眼瞎,否则没人能讲这伤口和“不要紧”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柏永年只能任劳任怨的再给这个小可怜处理伤口,刚开始没多久,薛锐就过来了,在一旁递一些基础材料和药物。在柏永年没看见的角落里,翟朔和薛锐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分开。
休整的时间很短,所有人都处理完伤口后又继续出发了。
“亏大了!”莱安德拉边赶路边吐槽,“咱们好不容易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到这边,他们现在才慢慢悠悠的出发,怪都让我们打了!”
“不会的,他们的路线和我们的不完全一致,中间有一段路我们为了找物资绕路了。”薛锐平静的声音响起,“况且,他们也不太需要战斗,你没发现吗?刚才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周围的感染者对他们没有敌意。”
莱安德拉一怔:“什么意思?他们开挂?”
“估计和阵营背景有关,既然他们是塞卢拉生命总的,作为雷洛伊病毒泄露源头,怎么会一点应对措施都没有?”翟朔回完话,身形一闪,解决了一个角落里的感染者。
“阵营给了他们便利,就必然也给了他们短板。就比如,他们虽然获得了减少战斗的办法,但塞卢拉作为他们的大本营,我们的目标,跑不了,被敌人盯上就很被动。”柏永年道。
这时前方同时扑来两个感染者,都被他拦住,紧接着身侧一道身影掠过,扑通两声,感染者的脑袋便滚落在地。
纳赛尔随手一甩,血珠迸溅,染红了一小片雪地,他没将长刀入鞘,直接冲向下一个感染者。
“还有最后一段路了,大家加快动作!”柏永年喊到。
越接近塞卢拉生命总部,感染者就越多,等一行人赶到总部大门的时候,身后已经坠了一连串的感染者了。
等好不容易赶到了大门,却发现这么个破地方还有门禁,柏永年已经准备回头先抗住攻势,让薛锐他们先想办法了,这时候一直成默寡言的解以初掏出了一张门禁卡,“滴”一声刷开了大门。
几人听见声音,迅速闪进门内,门外的感染者不甘心的伸出手臂,疯狂的互相推搡着要挤进来,柏永年刚准备出手,就看见莱安德拉一个箭步上前,一个感染者一脚,全给踹的远远的了。
奥西甸弯腰扶着膝盖粗喘:“牛啊姐们,你腿咋练的,回头发我一份。”
莱安德拉在雪地里踢踏两下,把鞋底的脏东西蹭干净:“没有教程,姐这是天生的。”
“小解啊!你太棒了!你在哪儿找着的门禁卡?”柏永年欣喜的看向解以初。
解以初像块小木头,一板一眼的回:“哦,我发现一路上打怪的时候,你们都不翻怪的尸体,所以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捡东西。怪太多了,我一个人捡都捡不完……”
柏永年神色一僵,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犯了这么重大的错误!
他面色沉重的拍拍解以初的胳膊:“多亏了你,小解,不然我们就得被耗死在门外了。”
其实也不会,还有暴力破门这个办法,但大家的负伤又要增多。
“等等,塔上那是什么?”萨拉瓦抬头指向西边,正巧是他们过来的方向。
市中心的位置,一座高耸入云的塔身上,正不时迸溅出金属交接的光泽,偶尔还有影影约约的枪响。
说是塔,但那建筑比塔更宏伟,这座又钢铁构筑的垂直建筑内部结构较为封闭,几乎没有通向塔身外部的通道,而其被雪、锈迹和植被侵蚀的外部,仅有部分突出的平台,更多能供人行走的是一些摇摇欲坠的横梁。
在那钢铁建筑的内外两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但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柏永年眯起眼睛看了半天,还是没看清楚。
刚准备放弃,这时左边伸出来一只手,他一回头,解以初木着一张脸递出一个望远镜。
柏永年:……
“这也是翻尸体翻到的?”
看着解以初点头,柏永年心中一片庆幸,幸好有个人捡尸,不然真亏大了。
薛锐翻开地图解释:“那建筑是通讯阵列,我们的出生地、市中心地铁站就在那座塔的下方。”
奥西甸啧一声:“那我们一开始就该留在地铁站那边,任务二不就跟通讯阵列有关吗?”
莱安德拉也啧一声:“蠢货,你看那都打成啥样了,再说你手里啥也没有,守着那塔有个屁用啊。”
“那好歹留两个人偷摸看着啊!好歹能收集点信息!”
“你拉倒吧!两个人跟送菜有什么区别!被发现了给你突突的渣渣都不剩!”
……
沃尔科夫默默地清理大厦门前那几个本来在沉睡,现在因为声音开始躁动的感染者。
唉,又要吵。
奥西甸和莱安德拉两人也发现了,赶过来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几个感染者,然后继续吵吵。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柏永年却觉得有一群鸭子在耳边“嘎嘎嘎”,好在这种情况在过去一周里天天上演,他也习惯了。此时,他终于通过望远镜看清楚了塔上的情况。
塔的内部是几个穿着荧黄色防护服的人,想必这就是莱斯那支队伍了。看着那从头包到脚的防护服,柏永年估计他们的动作应该很受限制,也是不容易。
塔外的横梁上则站着刚才有一面之缘的瑞希诺等人,他们甚至没有全员出击,仅五人就将莱斯等人的走位限制住了。
此时他单手抓住铁杆,银发在风中飞舞,左手伸出,不断变换手势,鲜红的手套如同旗帜一般醒目,几道飞禽的身影随着指挥变换列队和攻击角度。
在那群飞禽里,柏永年看见一道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身影,他多看了两眼,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所以,还有哨兵的精神体是大鹅?——
作者有话说:小柏:队伍里有两只比格,是谁我不说。
某两位:werwerwer!
第57章 都是队友
撇开精神体这设定不谈, 坦白说,柏永年看见大鹅的那一瞬间,心里升起了一点怀恋,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村中一霸追着咬的日子。
不过大鹅在这个世界里战斗力这么强的么?
柏永年又举起望远镜瞅了一眼, 可惜这个望远镜倍率有限, 他没能看到更多细节。
他把望远镜还给解长霜, 扭头把莱安德拉和奥西甸叫回来,一群人再次整队出发了。
“我们不了解塞卢拉生命总部大厦具体结构, 先在一楼大厅找一下导览地图吧。”薛锐说。
塞卢拉总部的一楼倒是挺干净,没有感染者, 柏永年看到了门口堆放的感染者尸体:“看来塞卢拉阵营并不能完全不受感染者攻击,所以才需要把出生地全部清扫一遍。”
“会不会他们只是比较爱干净?”莱安德拉东翻西找的空隙里抬头问了一句,又继续她的拾荒大业去了, 她身侧的东非狮精神体也用两双大爪子刨地,身后的尾巴一晃一晃。
柏永年很想用自己拾荒五天的浅薄经验告诉她, 这块地方绝对已经被首都军科院那群人翻过了,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首都军科院的人看着像效率至上的一群人, 如果只是爱干净, 没必要将一楼一整层的感染者全部清空。”柏永年走到前台,在台面上找到了导览地图……的标签。
他看着那标着导览宣传纸却空荡荡的盒子, 心里长叹一声。
防的还挺严。
薛锐也看到了, 走过来说:“要不分成几队行动,快速的将这栋楼探索一下吧?”
柏永年摇摇头:“不用。”
他扭头冲解长霜喊到:“小解!该我们俩干活了!”
原本正蹲在角落里兢兢业业翻感染者尸体的脑袋闻声猛地一抬, 小跑过来,黝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柏永年,等着他说话。
“你的精神体虽然多,但是不是彼此之间不能离太远?”柏永年突然想到。
“嗯, 但楼间层高不算太高,同时搜索两层还是足够的。”解以初回答。
柏永年在心里默算一下,从外看塞卢拉总部共八层,即使自己负责四层,解以初负责两层,也还是差一层。
就在他思考,是否要分一队人去搜索第二层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他倏然抬眼,目光搜寻纳赛尔的身影,却没有防备的和一双棕色的眼睛对上了。
柏永年一顿。
他一直在盯着这边吗?
原本倚着墙的人收起交叠的双腿,双手插兜,懒懒散散的走过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慢慢扯出柏永年熟悉的张扬的笑来。
他不急不缓的在柏永年面前站定,柏永年刚准备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对方的一个响指打断。
“我懂你意思。”纳赛尔挑眉。
角雕猛地被主人从精神图景中叫出来,刚准备用自己的利爪给主人来一点见面礼,就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蜘蛛向导,顿时立起羽冠,乖觉的在纳赛尔的胳膊上站定。
“第八层交给我吧。”他猛地一抬胳膊,翼展达两米的猛禽从柏永年头顶飞过,光线都因此黯淡一瞬。
实时直播的弹幕上停滞了一瞬,过了几秒才重新有文字出现。
:呕……兄弟们,我有点……呕……
:嘶,好怪,说不上来,但是好怪。
:我记得这个人和柏队长都是向导啊?
柏永年:……
都是队友,纳赛尔为什么要挑衅自己?
柏永年决定贯彻队长宽容大度的良好品行,忽视一旁得意洋洋的纳赛尔,手指轻触墙面,四只小蜘蛛迅速沿着墙壁四散前往目的地。
见另外两人的精神体都出发了,解长霜也行动起来,双手合十,再缓缓展开,如风雪过境的白色虫潮便从掌心奔涌而出。
柏永年在一旁饶有兴致的观察了片刻,在某一时刻手指一点:“这只是本体,对不对?”
那双黝黑的眸子默默移动了一下,落在柏永年的脸上。尽管解以初没有出声,但柏永年看懂了他的意思。
“怎么做到的?”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柏永年笑着眨眨眼,装作没看懂解长霜的眼神,扭头去找薛锐和翟朔去了。
搜寻的过程很顺利,几乎可以说是顺利的过头了,二到八楼只有一些漫无目的游荡的感染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这几层楼内,几乎没有什么纸张之类的东西,连会议室的白板都被擦拭过了。
首都军科院的人行事未免太谨慎了,居然将楼内的信息全部掩藏了下来,这也证明了他们的任务并不利好他们行动。
想到这儿,柏永年又难免耸耸肩。
塞卢拉生命的简介一看便知有所保留,即使他们掩藏信息,其他阵营也不会轻易松懈对他们的戒备心。
不过对方还是漏了一处细节,那会议室里的白板反面的角落,有几行小字。
字有点小,还有点丑。
柏永年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群干科研的能不能稍微练练字。
好在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分辨出来了。
第一行写着:<我们到底都做了什么啊……我们还能得到宽恕吗?>
另一种字迹在一旁写下回复:<蠢货,你做这个只是为了得到宽恕吗?>
开始的字迹写:<不,我一开始并不知道……>
回复尖锐又冷漠:<虚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柏永年把发现告诉其他人。
“骂得好,能做科研的人,会蠢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奥西甸直白的说。
“尽管信息很少,但能看出,塞卢拉生命对雷洛伊病毒泄露这事的态度,并非表现出来的愧疚,那么阵营里描述的弥补过错就值得思考了。”薛锐分析。
“他们或许会把病毒原株捏在手里,借此威胁联盟。”柏永年补充,“这应该就是他们阵营任务的一部分了。”
柏永年食指敲了敲手边的台面,继续思考:“一到八楼都没有和病毒原株相关的东西,存放各种细胞的冰箱都已经断电,里面的培养皿要么干涸,要么碎裂污染,病毒原株不在这里。”
翟朔皱眉:“难道病毒原株就在他们手里?比赛刚开始就能拿到任务关键道具的话,那他们的阵营任务过于简单了,不太符合逻辑。”
就在推理停滞的时候,一道调侃的声音从大厦背后的角落响起:“别干唠了少爷们!我们有发现了!”
几人闻言,停下思考,寻着声音穿过一楼大厅,走到大厦背面,莱安德拉的精神体东非狮在前面带路,小跑着领着众人走到了和大厦独立的一个杂物间。
杂物间的门开着,莱安德拉走出来接应他们,刚要说话,却猛地被空气中飞扬的灰尘呛了一下:“这……咳!我靠这鬼地方灰真大!”
她挥手赶走恼人的灰尘,一边说:“我就说这么大个楼,怎么可能就那么点东西,这个杂物间里有个向下的楼梯,看位置应该通往大厦的地下。”
“好!多亏了有你。”柏永年冲她一点头,接着嘱咐道,“负一楼藏的这么深,里面估计难度不小,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沿着一段水泥筑成的楼梯向下,一群人在楼梯尽头看见一座电梯,电梯的轿厢已经扭曲变形,以凹陷的姿态落在地底。但好在只有一层楼高,几人没有多做交谈,陆续跃下,通过大开的外侧电梯门踏上了负一楼的地面。
一群人刚一踏进,幽长深远的一楼就传来阵阵嘶吼,这里四周都是玻璃隔断的观察室,大约每一个观察室内都有至少一个感染者,听到电梯这里传来的动静,原本安静的感染者们都躁动起来。
柏永年一拧眉,发现异常:“等等,为什么唯独我们附近的感染者没有叫?”
话音刚落,萨拉瓦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开:“身后!”
方才他们从轿厢跃下,却没有回头检查那凹陷的轿厢内部,里面竟然藏着三只感染者!它们就这样静默的埋伏在里面,听着头顶人类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一直等到猎物到了眼前才有动作。
比萨拉瓦更快的是几个感染者的攻击,他们明显是变异后的感染者,力量和速度皆高于普通感染者,几步便冲到了柏永年等人中间。
柏永年一边举枪射击,一边猛地后撤,顺手将动作慢半拍的解长霜扯到自己身后。
奥西甸贴着墙边游走,时不时给感染者来上一刀,嘴里骂骂咧咧:“靠,在这儿等着我们呢,我就说首都军科院的那群家伙哪能那么好心,一点埋伏不给我们留!”
一个感染者瞄准了奥西甸说话的间隙,硬抗下一枪要去抓他的咽喉,却被沃尔科夫一脚踹中腹部,飞了出去。
“还得是你!兄弟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沃尔科夫没回应,继续和力量最强的那个感染者缠斗。他将那感染者逼至角落,翟朔看准时机,从暗处猛地冲出,匕首被双手持于身前,刀尖直指感染者的头颅,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然而那感染者此时却好像不畏惧这致命一击,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地朝自己身侧撞去。
那个方向没有任何人,唯一有的,是一堵厚厚的玻璃隔断,上面还贴着高危的标签!
翟朔见势不妙,一把扯下腰带,从后套住感染者的脖子,将其往后扯,想要拦住对方的动作。
但这名感染者本就是力量变异,翟朔的动作只起到了一点缓冲作用,它仍然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朝玻璃撞去。
沃尔科夫刚要上前帮忙,却又被另一名感染者阻断去路,被迫应对其眼前这名感染者。
柏永年这边刚和莱安德拉姐妹俩合作爆掉一个感染者的头,就看见翟朔那边的情况,顾不得多想,脚尖一蹬,也伸手拉住那条腰带,使劲全力将其往后拖拽。
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下,这名感染者冲撞的力量被大大削弱,最终只是将玻璃墙撞出一道裂纹。
柏永年松了口气,顺手抽出翟朔腰间别着的刀,使了点劲割下了这感染者的脑袋。
现在只剩最后一名感染者了。
他甩了甩刀,转身要去帮其他人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柏永年猝然回头,四溅的玻璃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几道细小的血痕。
而那已经迸裂的玻璃墙后,是一道肌肉虬结、皮肤腐烂的感染者,它缓缓放下拳头。在他的身后,密集无序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道、两道……几乎数不清的身影,如死神的使者一般蜂拥而至。
第58章 他最近的读物是
“都傻站着干什么!这么多怪, 打肯定是打不完的!跑啊!”奥西甸怒吼着旋身冲出去。
薛锐迅速选定方向:“这里!这边的感染者少,尽头有一个高强度防护的实验室!”
然而柏永年面前的感染者已经再次出拳,他来不及多想, 竭力闪躲, 却还是只能瞳孔紧缩, 看着那尖锐的指骨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他准备硬抗这一下时, 衣领被猛地一扯,因为这熟悉的力道, 柏永年立刻反应过来,没做挣扎, 顺着扭转身形,趴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背上。
看着雪豹耳后的白色假眼斑纹,柏永年不禁感慨, 上次发生这情形都是开学时的事了,明明没过去多久, 现在却颇有些感慨。
他伸手使劲揉了一把雪豹的脑袋,随即翻身下去, 一刀将侧面一个要冲出来的感染者砍倒, 跑在队尾处为其他人殿后。
不过队尾还有另一个让人有些意外的身影,柏永年出手间隙还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我难道不能垫后吗?”面对柏永年惊奇的目光, 奥西甸恶狠狠的瞪回去。
方才突变发生, 奥西甸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再加上他不太擅长正面作战, 柏永年还以为对方这会儿应该在队首呢。
不过柏永年没有直白的说出自己想法,只在格挡时冲奥西甸一笑:“没有,看见是你和我一起垫后,感觉很安心罢了。”
顺带一提, 他最近的读物是《儿童心理学手册》。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古怪!你说这种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那种熟悉的反胃的感觉又来了,奥西甸做了个干呕的表情,他根本不相信这蜘蛛向导能安什么好心!
就算是被迫要和对方组队参加联赛,就算在先前的训练中他已经认可了对方的实力,就算这人确实是一个可靠的队友,就算……不对!哪里来的这么多“就算”!这人从头到尾就不可信啊!
奥西甸胡思乱想之际,方才被他砍的伤了胳膊的感染者已经调整过来,长大了嘴巴就咬了过来。危机当前,他瞬间回神,此时却因为刚才体力的衰减,没能完全退出感染者的攻击范围。
既然已经来不及躲闪,就只能接下这一招。原本在敌人间如游蛇般留下伤痕的匕首被奥西甸横亘于身前,双臂绷直,刀刃朝外,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感染者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使得奥西甸的胳膊猛的一颤,他咬牙,绷紧肌肉撑住匕首,肩膀上的鳞蝰蛇感受到威胁,张大了嘴哈气,然而毒系的精神天赋在这些已经死去多时的感染者身上收效胜微,倒显得鳞树蝰的警告像是色厉内荏。
手中锋利的刀刃割开了感染者嘴角本就不多的皮肉,腐烂的生物组织在金属的攻势下节节溃败,但匕首却被坚硬的骨头死死卡住。
感染者口腔里腐败的味道袭来,这下奥西甸不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想吐了,他想松手丢开匕首逃跑,但那感染者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一寸一寸使劲,压的他的胳膊逐渐弯曲,令他根本不敢轻易放手。
靠,早知道不放狠话了,他不会要变成队伍里最先被淘汰的那个吧!
眼看着那异化的尖牙逐渐逼近,奥西甸瞪得眼睛干涩,胳膊上的肌肉已经在力量的角逐中颤抖失势,他却偏要记下自己被淘汰的那一瞬间。
可惜,比淘汰更先到来的,是一把闪着寒芒的长刀,那尖锐的刀尖顺着感染者大张的嘴巴捅穿了它的咽喉,深深没入口腔内溃败黑红的血肉内,紧接着持刀人猛转手腕,带动刀身在其中搅动,在确认感染者肢体逐渐瘫软无力后,再抬腿将其踹倒。
滚落的尸体横扫了紧追的好几个感染者,为它们绵延不绝的攻势创造了短暂的停顿。
接着这来之不易的间隙,柏永年将脸侧的血迹一抹,回头对奥西甸说:“你先去队伍前方带路吧,多亏了你的帮忙,这里面最难对付的感染者已经被解决了,后面就轻松一点了。”
奥西甸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关头,对方还能露出这样轻描淡写的微笑,倒不如狠狠的斥责他的失误,指责他给对方带来的麻烦来的让他心里踏实。
这人估计只是觉得脸侧有东西,就不管不顾的擦了,也不仔细,反倒让原本只几滴的血珠如长虹般划出,在那张白净甚至有点秀气的脸上留下不甚美观的痕迹。
指尖传来一股冲动,刚才如果是他去擦拭……
“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把翟朔喊到队尾垫后吧。”柏永年想起来,又补充一句。
毕竟翟朔比奥西甸能打一点。
脑子里所有杂念都被一键清空了,奥西甸木着脸应好,心里想着,怎么刚才那玻璃就没给这人的脸划花呢?
真不服气。
但是不服气什么呢?
事实证明,翟朔确实是比奥西甸能打,柏永年怀疑对方其实一直在关注队尾的情况,在奥西甸刚一离开队尾时,对方就迅速补上了奥西甸原本的位置。
奥西甸大概是真的累着了,回到队内脸更黑了。
柏永年感慨,果然这人和自己的精神体蛇的特性比较接近,倾向于爆发性攻击,耐性较差。
翟朔的力量和耐性都更胜一筹,不仅自己负责了一半的感染者,还让花豹跑去了柏永年那侧帮忙。
刚费力解决了一个进化的感染者,柏永年也确实需要喘息的时间,便接受了翟朔沉默的帮助。
身后的感染者仍然源源不断,好在尽头的房间已在眼前,众人一鼓作气,加速冲了进去,随机迅速的合上了沉重的铁质隔离门。
门刚一合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里是一处储藏室,四面皆是顶到天花板的柜子,大部分柜子上都有一些模糊不清糅杂了数字和字母的编号,地面上散落着发黑的血污和破碎的白色布料。
储藏室的正中间是一个由玻璃隔断构成的柜子,陈列着一管浅黄色的药剂。这个柜子应该有独立的发电系统,底座的冷藏装置依旧显示在运行中。
这应该就是雷洛伊病毒的原株样品了。
莱安德拉正要去翻找开柜子的密钥,走在众人前面的雪豹就耳朵一动,警觉的看向某处。
“别松懈,还没结束。”薛锐利落的把枪换下,掏出长刀。
“吼——”
储藏室的转角处,一个本不起眼的身形仿佛被声音激活一般,缓慢从柜子后面走出,臃肿膨胀的身体暴露在众人眼前。
它的腹腔和后背各有两只各不相同的胳膊,身上零散挂着一些破碎的衣物,大约是塞卢拉生命的实验服,柏永年在某一角看见了属于塞卢拉生命的logo。它的头颅处皮肉已脱落大半,上半张脸只剩下白骨,颅骨内腐烂的不明组织透过那黑洞洞的眼眶注视着一群人。
“大家小心,这名感染者和外面的不同,似乎是好几个感染者融合进化后的模样,它只会比外面的那些怪更难对付。”
柏永年边说着,边将方才使用的长刀抽出,走上前和薛锐并肩而立,将刀架在身前,目光灼灼的盯着这非人之物,两把相同的刀折射出如出一辙寒芒。
这两把刀是先前搜寻物资的时候薛锐找到的,当时对方过来问柏永年有没有趁手的冷兵器,柏永年只以为对方问自己要武器呢,顿时又羞愧又自责的说:“对不住啊老薛,我没找到合适的冷兵器,我这个手气你知道的,物资都绕着我刷新。你别急,说什么我也给你找到合适的冷兵器,不会让你赤手空拳的去近战的!”
听完之后,薛锐有点无语:“想什么呢,我找到两把刀,问你要不要。”
柏永年顿时喜笑颜开:“要啊要啊,还得是你啊老薛,靠我自己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摸不到刀把了!”
“哎。”开心过后,他又想起什么,“只有两把吗?翟朔呢?”
薛锐屈指敲敲眼前人的头顶,蓬松的发丝擦过他的皮肤,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翟朔正面作战机会少,长刀对他用处不太大,安心收下吧。”
现在两人各持一刀站在队前,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和谐。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看着都觉得和谐。
纳赛尔双手各持一把匕首,刚要挤到两人中间去,那名先前还慢吞吞的感染者就发作了,一边嘶吼着一边朝这里不管不顾的冲撞过来。于是纳赛尔只能眼睁睁看着柏永年和薛锐两人齐头并进,上前架住了感染者的攻势。
计划胎死腹中的纳赛尔只能暗骂一句,也紧跟着上前攻击感染者胡乱横扫的几只胳膊。
莱安德拉姐妹则举枪在不远不近处瞄准感染者的头颅,不断射击。解以初又唤出来他的白蛾精神体,以声音来干扰感染者的判断力。
但那名进化感染者智商低和其他普通感染者并没有明显区别,只进化了身躯和力量,在狭小的储藏室内不管不顾的冲撞,同时身上的六只胳膊胡乱的挥舞,一旦抓住什么东西便顷刻间捏碎。
几人在储藏室内苦不堪言,只能拼命周旋,柏永年三人近战顶了一会之后,身上皆有负伤,其中柏永年的胸膛处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划痕。
莱安德拉姐妹和沃尔科夫见状,立刻与柏永年三人互换身位,顶上前去,和进化感染者近战周旋。
奥西甸和翟朔在暗中游走,每当进化感染者松懈的时刻,他们都会借墙一蹬,使尽全身的力量割向它的脖颈。
半小时后,在一群人锲而不舍的攻势之下,现在的进化感染者已经只剩下了半边头颅,但脖颈却只有四分之一的断裂,它的行动逐渐迟缓,力量却丝毫不减。
但此刻,众人都已经算是浴血奋战了,其中柏永年负责近战的时间最长,除去胸膛处的伤痕,他的胳膊和腰腹也添了好几道伤口。
然而在大家动作也减缓下来的时候,进化感染者却趁众人不设防,在冲撞的过程中猝然扭转方向,身侧和腹腔的四条手臂都朝一旁刚从近战中退下的柏永年抓去!
肩颈处被一股巨力扼住,柏永年的脸都因为剧烈的痛楚而扭曲起来。
随着这股力道,喉咙也被死死掐紧,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开始出现刺耳的耳鸣。
“永年!!!”
原来一向冷静的薛锐还能发出这样声嘶力竭的声音吗?
“永年!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翟朔的声音近在咫尺,柏永年艰难的撑开眼皮,看到他额头青筋暴起,抓住了感染者的胳膊,疯狂的用匕首攻击,想让它松手。
耳边还有其他人的呼唤声,不断的有攻击落在感染者无知无觉的身躯上,它四条手臂却如铁铸一般不曾动摇。
第59章 拿到病毒原株
或许该庆幸, 这些感染者即使进化了,智商也不会得到多大的提升,更像是凭借破坏和生存的本能在行动。
也许是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掐死柏永年, 又或许是在密集如雨的攻势下感受到了威胁, 进化感染者开始狂躁, 如朽坏风箱似的喉咙里发出粗重无规律的气声, 终于在某一临界值怒吼一声,几条已经只剩下丝丝缕缕皮肉挂着的手臂注入力量, 将手中的猎物狠狠掼出去。
因惯性被掷出去的柏永年总算重新获得了呼吸的全力,还不等他争分夺秒的享受这一项最基本的生理权利, 血肉之躯与无机的冰冷的墙壁间的巨大作用力重新阻断了这一动作。
靠……好疼……
额头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他费力的眨了眨眼,大约是死里逃生的后劲, 让他还能苦中作乐的想,自己怎么每次团战的时候都会被敌人第一时间锁定呢?难道他的幸运值是负数吗?
“永年!!!”
又是薛锐的呼唤, 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像是因用力过猛而被扯断弓毛的小提琴,变得粗哑不堪, 几乎只能凭音调去分辨他所说的字句。
柏永年费力的睁开眼, 受损的视野中,战斗的人都变成了模糊的运动中的大片色块, 紧接着鲜红的血液淌进眼框, 一片血色模糊的世界里,他还是勉强辨认出了那道飞速朝自己奔来的身影。
薛锐的灵魂仿佛被撕扯成两半, 一半在为墙边重伤的那人目呲欲裂,另一半则是在不停的阻拦他行动的身躯,叠声劝阻他该去先解决那名发狂失控的进化感染者。
翟朔早就已经在柏永年被甩出去的那一刻起,进入了不管不顾的打法, 眼中的狠戾与偏执让人看了都要胆颤,进化感染者身上的血肉几乎如纸屑一般,混战中纷飞。
他该继续战斗,他必须继续战斗。
但柏永年还依靠在墙边,生死不明!
如果对方就在这样混乱的局面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呢!?
即使这只是一个联赛,但薛锐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
他只是违抗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驱动自己腿部的肌肉,大步朝那颓然倒坐的身影冲去。
但他还未行至一半,就看到那人浑浑噩噩的抬起了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朝着混战中格格不入的自己,用微乎极微但又缓慢郑重的幅度,摇了摇头。
于是薛锐死死咬紧了牙关,扭转了方向,冲向了混战的中心。
说实话,薛锐后面的动作,柏永年已经看不到了,因为缺氧发黑的视野里没有有效信息。不过他猜,对方一定懂自己的意思。
刀尖砍在骨头上的声音不断传来,听的人牙酸,柏永年强忍着疼痛,动作迟缓把手伸进了衣兜内侧翻找。
唔,这个小布包是翟朔给的简易缝合包,不对不对。这个细长的小玻璃瓶是纳赛尔给的肾上腺激素……他爸的,这种没用的东西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接下来!
血液流淌进了耳道,打斗的声响开始忽远忽近,一如自己风雨飘摇的意识。
这个圆溜溜的小胶囊包装是协同镇定剂,这又是谁给的?
……这么小一个兜里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西!他发誓,以后他一定会做一个井井有条,将所有紧急物资分门别类整理好的人!
指尖在衣兜里不停的翻找,终于在触到一个小型注射剂的时候停住,继而猛地攥紧。
终于找到了!凝血剂!
柏永年把那只有几毫升容积的注射器取出,因为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好几次险些将自己的救命稻草摔到地上,幸而在扎歪两次之后,他成功的为自己注射了凝血剂。
感受着身体各处的伤口涌上的暖意,柏永年总算放下心来。
然而身体进入了修复状态时,肾上腺素带来的回光返照效果也如潮水般褪去,柏永年只觉得自己好像身体各处都被人拆掉了再重新拼接起来一般,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于是等他的队友们伤痕累累的打倒了进化感染者之后,神情悲壮的回头时,看到的就是疼的龇牙咧嘴的柏永年。
柏永年还以为队友们看到自己因为疼痛扭曲的脸,会有人憋不住笑呢,可惜没有,一群人如丧考妣般将他团团围住,平日里最活泼的莱安德拉和奥西甸也不拌嘴了,所有人沉默都沉默的为他检查伤口。
即使他身长两米,被九个人围着也是很勉强的,更何况他也没有两米。在一堆手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 被挤在最末端的人不知道是谁,大抵真的有一颗担忧的心,却又无处发挥,竟然选择了把他的鞋带解开再重新挤上。
柏永年有点受不了这氛围了,感受到身体里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连忙大喊:“我好了!我好了!我刚刚给自己注射过凝血剂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你们伤的重的先去给自己处理一下!”
好几人停下了动作,仔细观察了柏永年的精神状态,确认他确实已经脱离了危险状态,才离去。
最后,柏永年的身边只剩下了给他包扎的薛锐,柏永年用自己没受伤的手擦掉了脸上和耳朵里的血迹,防止血液凝固后不好处理。
他可不想因为血块剪掉自己宝贵的头发。
等脸上的脏污处理的差不多了,柏永年终于重新获得了明亮的视野,他用没有进血的那一只眼睛看到,自己的面前,纳赛尔正支着一条腿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对方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
柏永年:……
真有点渗人了,如果不是他队友,他都想把这人丢出去了。
以前好歹只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好战分子,最近这人变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
也不对,纳赛尔好像也是什么豪门出生,能活到现在且拥有继承者的身份,怎么都和“没脑子”这个标签沾不上边吧?所以现在才是他的真实模样吗?
不管怎么说,先让对方停止用这种诡异的目光注视自己吧。
柏永年食指轻叩地面,小二从袖口中钻出,爬到了角雕的翅膀上。
纳赛尔发出疑惑的音节:“嗯?”
“刚才一战,大家的精神体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吧?”柏永年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来,“队里也没其他治愈系向导了,我来给大家的精神体治疗一下吧。”
毕竟只有小二拥有治愈系的能力,剩下的精神体要治疗,就只能和他接触了,柏永年让他们受伤比较重的精神体先排在前面,一一为它们治疗。
一时之间,柏永年的身边又热闹起来,有飞禽有走兽,还有一条爬行动物。
柏永年拎起翠绿色的小蛇,狐疑的看向奥西甸:“你的精神体不是没怎么参战吗?到底是哪里需要治疗?”
奥西甸梗着脖子盯着地板,憋了半天,才开口:“……它就是不小心溜达到你那儿了,不是在排队治疗。”
这种时候也有心情散步吗?那他的精神体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柏永年的邪恶资本家人格突然上线,刻薄的想,这人不会刚刚战斗的时候没使出全力吧?但他看到奥西甸伤横累累的身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善良柏永年人格出现,狠狠唾弃了邪恶资本家的恶意揣测,并发表了一堆上价值的鸡汤后,终于从他的脑子里出去了。
好在这毕竟只是全息联赛,里面的治疗药物都有根本不符合正常规律的疗效,一群人短暂休整后就恢复了大半战力,哪怕是受伤最重的柏永年,此刻也能跑能跳了,不过是在疼的龇牙咧嘴的情况下。
奥西甸看柏永年活动身体的模样,终于憋不住说:“你刚才伤的那么重,这会儿就不能安安静静歇一下吗?”
柏永年把腿边黏着的雪豹推开,再把另一边的花豹推开:“活动到位了才能知道自己到底伤恢复的怎么样啊?”
莱安德拉也苦口婆心的说:“队长,你下次不要老是冲在前面了。咱们也不推崇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你不要老是帮大家抗伤。”
柏永年托着扑棱棱飞来的角雕的腹部,帮它强行扭转了方向后,再把又黏到脚边雪豹推开:“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很相信大家的实力,这次战斗主要是我不小心被怪锁定了。下次我感觉不行了立刻就退到你们身后。”
莱安德拉这才满意点头:“这才对嘛,你扛不住了就放心交给我们,天塌了都给你兜住。”
柏永年没忍住,展露了一个笑容。
薛锐定定看了他几秒,说:“你没事就好。”
柏永年拍拍他的肩膀,再把腿边黏着的雪豹推开……
唉,可能是因为刚做完治疗吧,这些精神体都有些受影响,对为它们治疗的向导产生了一些依恋情绪。
柏永年脑海中过完向导疏导手册,得出了这个结论,顺便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柏永年,你进步太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向导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要进入拿取关键物品和搜集物资的阶段了。柏永年从进化感染者的身上掏出身份ID卡,刷开了中间柜子,取出里面的陈列的病毒原株样品,顺便取出了一叠厚厚的报告,里面标注了雷洛伊病毒的合成方法、本身的各种表征信息,还有无数临床实验的效果。
“什么东西?他们在病毒原株旁边放了本世界名著吗?”奥西甸古怪的看向那堪比砖头的报告。
柏永年:“……这是雷洛伊病毒的报告。”
所以这报告为什么这么厚!塞卢拉生命怎么不去出书啊!
任务不会要他们带着这么碍事的东西去通讯阵列和联盟谈判吧!——
作者有话说:小柏:我的幸运值一定是负数……为什么老是这么倒霉。
我:(心虚)-
前两周,我和朋友,一个在城的最西南边,一个在城的最东北边,各坐两小时地铁,去市中心看话剧。
分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魂都飞走了。
一想到短暂的、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光已经离去了,而冰冷的现实还等着我去面对,就感觉好痛苦,好难受。整个人像是被捏成一团的纸,皱巴巴的,抻不平。
第60章 到底在争什么
作为一个成熟的研究员, 肯定不可能只用纸质材料保存病毒原株的详细报道。柏永年翻开前几页,略过那些又臭又长的责任明细和密密麻麻的参与研发成员的名字,看到它们的末尾记载了该报告的电子档的保存路径。
可惜和他们拾荒者阵营无关。
电子档被保存在某一处机房内, 需要具备三重权限才能进入, 同时还需要输入密钥才能拷走。柏永年只一眼, 就能断定, 这流程是副本设计给塞卢拉阵营开的小灶。
报告的最后一页沾了些灰和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几行凌乱的字, 像是人在危机情况下写的。
不知名字迹:我们只是按照上层的人的要求推进实验,从研发出的东西和要求背道而驰的时候, 这个项目就该结项了。没想到这样一个堪称失败的东西,反而戳中了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的心。
坦白来说,柏永年对张地图的背景并不关心不过薛锐看完这句话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老薛?”柏永年侧头看向身边人,先前眼睛里进了血, 这会儿看东西还是有点模糊,人和场景都泛着一层朦胧的红色, “这东西估计是最后留在这里的研究员写下的, 虽然这只是联赛背景,不过看来, 牛马在任何情形下都过得不容易啊。”
薛锐一时间没有动作, 捏着下巴想了会,开口:“这份病毒原株, 估计也是塞卢拉阵营的关键道具。”
“啊!”柏永年猛的一拍手,“对啊!备份的病毒原株报告,已经这段话最后提到的道貌岸然的家伙……等等,来的路上, 瑞西诺没有选择阻拦我们,不会是准备等我们拿到病毒原株后,直接从我们手里抢吧!”
“估计是了,他们应该来看过这下边的情况,看见怪这么多,猜测病毒原株肯定设计了一个小boss守着,就干脆选择让别人来抢了。”纳赛尔好像溜溜达达的走过来,站没站形的停在柏永年身侧,肩膀轻轻一撞。
薛锐眉毛一拧:“他刚恢复,你注意点轻重。”
纳赛尔眼皮子一撩,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没轻没重的?那一撞都不知道有没有跳蚤劲大。
大约薛锐也觉得自己有点担心过度了,低眸飞速眨了一下眼睛:“我们该尽快出发了,不知道联盟阵营的人能拖多久,最坏的情况就是,瑞西诺他们已经回来并守在入口处了。”
柏永年于是也不花更多的时间翻这份报告了,当然也有他看不懂的原因在。找到具备短期冷藏功能的手提箱,收好病毒原株和报告后,一行人就准备出发了。
柏永年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吧,伤的较轻的人负责一个伤的重的,我们不要和外面的感染者纠缠,目标是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保存战力,离开塞卢拉生命大厦前,可能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薛锐站到他的身侧:“我来照应你吧。”
“薛锐,你伤的也不轻,千万别逞强。”纳赛尔关切的说,“我来照应柏永年吧,我伤的轻些。”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薛锐一向不是个尖锐的人,但是这次,他不愿意把这件事交给纳赛尔。刚才柏永年气息微弱的模样还刻在眼底,那些恐慌不安的情绪只是被压下来了,并非完全消失。
偏偏他也知道,纳赛尔是个竞争欲很强的人,如果此时和对方起争执,反倒会激发纳赛尔的逆反心理。更何况对方说的也是事实,自己确实伤的也不轻。
咬肌不自觉的用力,薛锐的下颌线被绷紧,目光沉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纳赛尔兴味的看着薛锐,这人一直是个理性且追求效率的性格,他对自己的提议非常有把握。
可惜没等两人分出个所以然来,柏永年就打断了他们。
“你们到底在争什么?”柏永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两人,“你们两个刚才大部分时间都在近战,伤的半斤八两,赶紧去找人照应你们吧。”
说完,他就跑到萨拉瓦的旁边去,对方擅长侦查,在作战中也更机动灵活,只受了点轻伤,治疗后已经和先前没有区别了。
“萨拉瓦,待会儿我就拜托你了!”柏永年站到一直沉默且存在感极低的哨兵面前说,顺手抚了抚短角羚的脑袋。
短角羚毛茸茸的短尾巴轻甩,又迅速停住。
眼看着柏永年选好了搭档,薛锐和纳赛尔两人短暂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各自找人去了。
莱安德拉津津有味的看完,突然被莱欧娜挡住了视线。
莱欧娜把胳膊往前一递:“疼。”
“怎么回事?上过药了还疼吗?不会是奥西甸找回来的假药吧?”莱安德拉紧张的检查眼前伤口已经愈合的胳膊。
“怎么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奥西甸不满的回一句,本来就有点郁闷的心就更郁闷了。
柏永年拍拍手:“大家做好准备!我要开门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向那扇铁门。
“三。”
他们屈膝,上半身压低。
“二。”
咔哒,咔哒,是拿取武器的碰撞声。
“一!”
后腿猛的蹬地,一道道身影从层层叠叠的感染者中掠过。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感染者反应慢了半拍,才嘶吼着挥出双臂。
柏永年身形一直不算太壮硕的类型,在间隙中穿梭还算游刃有余,萨拉瓦身形与他相近,冲在前面开路,为他减轻不少了压力。
众人都以速度为先,将前面挡路的感染者打到倒地后就继续前进,绝不恋战因此离开的时间反而比来的少很多,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入口处那毁坏的电梯井和扭曲的轿厢。
最前面的奥西甸和翟朔几人纵身一跃就到了地面上,一人警戒,剩下的为队友们清除后面紧追不舍的几个感染者。
队齐之后没人敢停留,一刻不停的跑出杂物间,薛锐抬手一指:“这边有个后门,离杂物间更近,我们走这里。”
柏永年顺着方向一看,还真是,不过那门在一堆废弃的设施间藏着,还真不太好发现。
纳赛尔先赶到,后门是一扇有电子锁的铁门,他直接一枪打坏电子锁,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柏永年见状,立刻加快了速度:“快!所有人,一鼓作气!”
一行人如同冲过重点线一般,捏紧了心脏跨出属于塞卢拉的门槛,涌进楼后的野树林中。
薛锐回头:“都别停!继续跑!”
“哎呀,走的这么匆忙么?”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说话的语调不疾不徐。
树林间响起几道轻微落地声和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属于塞卢拉安保部队的黑红色制服在林中显现,明明前不久刚和莱斯他们打过,修身的制服上却连褶皱都少有。
“好不容易有客人来做客,我们还没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隔着防毒面具,柏永年只能看到那人笑意盈盈的眉眼,他却丝毫没有松懈,压下眉头,一双眼紧盯着银色短发的哨兵,借着身体的遮掩轻轻扣了扣身侧人的手背。
解以初依旧是那副木然的模样,看的人总疑心他是否在神游。
被红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手猝然抬起,一秒内做了三个手势,顷刻间黑红色的身影皆如流矢刺向面前那群人。
然而刚到一半,空中落下的细雪却仿佛成了致命的毒药,令人痛苦难忍,一时之间,塞卢拉安保队内一般的人都面目狰狞,眉眼挤在一处,失去了方才游刃有余的风范。
抬头才发现,高空中不知何时,竟然飞满了白蛾,混在阴沉的天色和洁白的细雪中,竟然一时之间没被发现。
瑞西诺同样承受着痛苦,但他没有失去表情管理,只皱了眉头,反应迅速的喝道:“建立精神屏障!”
而他们对面的一群人不可能措施这个机会,枪声和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好几名塞卢拉安保队员都因为反应不及时,被划伤了手臂。
瑞西诺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只洁白的天鹅振翅高飞,黑色的喙尖直指白蛾。
柏永年这才发现,原来是天鹅,亲切感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思绪只是短暂一瞬,他动作没有停顿,一枪射向瑞西诺,却被对方灵活的躲开,近身后干脆换了长刀,和对方贴身作战。
踏入柏永年身侧两米内,瑞西诺直接双手握刀直直刺向柏永年胸膛。
柏永年顺势旋身躲过,举刀横挥攻击对方的腰侧,却被瑞西诺后撤一步躲过,他紧跟着上前一步双手高举自上劈下。
瑞西诺横刀挡下,开口:“现在赛程刚过半,我们没必要在这时候拼个你死我活,莱斯他们甚至不需要病毒原株,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我们两败俱伤,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情况吧?”
柏永年抬脚将瑞西诺踹的后退半步,冷声说:“难道不是你们先动手的么?更何况你嘴里说着不要拼的两败俱伤,但根本没放弃抢夺病毒原株吧?”
瑞西诺又挡下一击,笑了两声:“当然没有放弃,因此我的意思是,只抢道具,不论最后道具在谁那里,我们两队都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这人根本对病毒原株势在必得,这是在劝他们,道具被抢了不要穷追不舍白费力气吧?
柏永年冷笑两声,这人看着斯文优雅,内里倒是挺自负的。
他刚要开口也放两句文绉绉的狠话回敬对方,就听到莱安德拉的急呼:“啊!病毒原株!”
柏永年倏然扭头,双手不自觉捏紧了刀柄。
只见一道黑红色身影携着手提箱隐入队友之间,瑞西诺眯起了眼睛,用遗憾的语调说:“看来是时候送客了,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作者有话说:纳赛尔*又争又抢
薛锐*不甘心*进退两难
莱安德拉(内心):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莱欧娜:为什么妹妹不看我。
小柏:好莫名其妙的一群人-
祝所有的宝宝国庆快乐![加油][加油]-
昨天,折磨我一年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太艰难了。当初以为事情成功那天,我会狂喜,但并没有。
这一年给人带来的改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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