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耳光

    一夜昏沉,温渺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感,她模糊记得自己一整晚似乎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可当她睁开眼睛,想要具体回忆时却只剩下了满脑子的空白。


    她有些迟钝地在榻上躺了许久,直到眸光聚焦,这才瞧见那明黄色绣有龙纹的床帐。


    等等,这里是……


    温渺骤然撑着床榻起身,却见屋内干净异常,用于隔断的珠帘静置,不远处的小榻上却有些狼狈地屈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正是当今圣上。


    温渺抿唇,一时间心绪复杂,胸腔中仿佛堵着什么一般,沉甸甸的,叫她难以分辨。


    不过怔愣望着那人出神的片刻,常年习武、五感敏锐的皇帝便睁了眼。


    窗外晨光清透斑驳,室内珠帘影影绰绰,刚刚睡醒的妇人神色朦胧,雪肤细腻,一头乌黑的蜿蜒而下,浓密披散在肩头,只露出一截淡色的小衣覆盖于柔腴的躯干之上,慵懒而自带艳色。


    乾元帝起身,直接代替了庄子上下人的活,浸湿帕子,俯身靠近,想要亲自为温渺擦洗整理。


    温渺微微后撤,那张初醒略带潮红的面上有些无措,“陛下,我自己……”


    “昨日夫人说不习惯旁人贴身伺候。”


    皇帝慢条斯理地开口,五指伸开,轻抚于温渺的后颈,另一手捏着温热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的脸侧。


    一边擦,一边道,“所以朕来伺候,好吗?”


    ——所以陛下就不是旁人了吗?


    这是温渺眼底的意思,而乾元帝看明白了。


    细心为掌下美妇擦拭梳洗的皇帝抬起唇角,丝毫不见昨夜的冷峻阴鸷。


    他道:“朕不是旁人,朕是夫人未来的夫君。”


    这话一出,温渺下意识抬手抓住了皇帝的袖子。


    她蹙眉抿唇,身体后倾,反问:“陛下什么意思?”


    皇帝一手用虎口梏着温渺的下巴,将其微微抬起,另一手于指腹上包裹有一层极薄的软布,蘸上牙粉,抵着榻上妇人紧抿的唇瓣,蹭过那柔软的口腔,一寸一寸探了进去。


    他笑了笑,面容平静,口中的承诺温柔又强势——


    “朕想要夫人做皇后。”


    “做整个大楚唯一的女主人。”


    “朕唯一的妻。”


    这三句话,几乎将温渺的心神撞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恍惚又倍觉惊异。


    怎、怎么可能?


    整个大楚有什么是当今圣上得不到的,她实在很难相信龙椅上的主人会这般倾心她——一个失了忆,还嫁过人的孀妇,她有什么可图的吗?


    温渺心中摇头,她觉得自己没有。


    但语出惊人的乾元帝却面容平静,继续进行自己手上的动作。


    甘涩的牙粉搅弄在妇人柔软艳红的口腔内,舌面被抵着,于是那裹有轻薄软布的指腹便一点一点深入,带有一种温和却又无法被挣脱的力道,抚过温渺的齿根。


    牙龈舌面上轻柔的抚弄令温渺回神,她跪坐在榻上,缩着脚,脸色通红,却也无力抵抗。


    她与乾元帝之间的体型、力气都差距太大了,如同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难以下咽的津液混着薄荷香气的牙粉,浸润了妇人漂亮的唇,黛眉略蹙,一双温柔似水的星眸泛滥着水光与涟漪,瞧着从那表情到动作,都在抗拒、排斥着他。


    夫人不喜欢他。


    也不喜欢他所拥有的权力财势。


    更不喜欢他能够为她献上的身份和地位。


    可他却爱惨了夫人。


    他到底有什么是能够留下夫人的呢?


    掌下的美妇还在挣扎,唇齿摩擦时隔着软布在乾元帝的指节上留下齿印,有些刺痛,可他只觉心脏酸胀。


    怕温渺不小心伤着自己,皇帝敛眉,终是松了手。


    羞恼的妇人鬓发微潮,颊边染着羞恼的红,在被皇帝松开桎梏的瞬间,她发丝微扬,随即抬手挥了过去。


    寝衣的袖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随即暖香浮动,扑了乾元帝满脸。


    比香气后来一步的,则是打在他下颌侧的手。


    温渺紧咬着下唇,抬手反击不过是她冲动之后的行为,可当略清脆的巴掌声响于室内,心中却不禁涌起后怕。


    她……打了大楚皇帝的脸?


    乾元帝稳稳站在原地没动,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暗如漆夜的眼眸微眯,面无表情的时候便会流露出几分沉甸甸的阴森冷峻。


    就在温渺以为对方会发难的时候,静立的皇帝却忽然俯身,半跪于床前的脚踏上,执起温渺打完人还细细颤抖,有些发凉的手。


    他只问:“可是把夫人的手打疼了?”


    温渺一顿,惊惶退去,满脸难以置信。


    皇帝倒是慢条斯理地揉着温渺发红的掌心。


    “下次生气了可以用东西砸朕,朕不动,夫人莫要自己动手……夫人的手这般柔软,打人怕是先疼得自己。”


    那种痴缠又极尽温柔,却令温渺胆战心惊,后颈发凉。


    接下来的小半个上午,温渺与乾元帝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奇怪又僵持的气氛,便是徐胜和张继都夹着尾巴,不敢多吭一声——


    温渺不多说话,一张如玉的面庞微微凝着,没甚表情;乾元帝倒是如同平常,待温渺体贴细致,只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小心操办。


    一同用过早饭后,今日早朝休沐的皇帝还拘着温渺不叫她回谢府,只道再等几个时辰,想带她去瞧个东西。


    温渺无奈,可因记着早晨的事情,实在不想与乾元帝共处一室,便抬脚往庄子后方走去。


    至于乾元帝,想来也知晓夫人短时间不想见到自己,干脆坐于书房内,翻阅臣子们送上来的折子。


    郊外的庄子上正值春末夏初,野花遍地,院子后方的树林里溪水潺潺,正好与一处水花叮咚响的瀑布相连。


    温渺缓缓走进这片树林浓荫之下,后方不远不近跟着几个脚步轻盈的仆从做保护,她靠近溪流,坐于被斑驳日光晒热的大石块上,半俯下腰,抬手捞着那清透的水打发时间。


    水中偶尔还能瞧见游过的小鱼苗,下方的鹅卵石也被日光晒出了温度,水波荡漾,一切清晰可查。


    现下无人打扰,倒是给了温渺一个足够安宁的空间,她干脆抬脚踩在石面上,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下巴搭着,眸光盈盈落于瀑布溪水之上。


    溪边的暖风吹拂她鬓角发丝摆动,温渺只望着溪流发呆,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愿意思考。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树影下的光斑晒得温渺身上发暖,她才想起来再四处转转,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被手臂撑起的身体发僵,本能地又坐了回去


    先前谢府请来的大夫曾给温渺号过脉,说她冬日那会受伤失忆,身体也因此受了寒,加之丧夫情绪起伏大,虽有药材温养着,但恐会影响月事。


    事后也确实如此,温渺的月事迟迟不来,但因府上医师说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并无大毛病,温渺也就放下了这件事,想着慢慢修养,可谁曾想今日……


    坐在溪水边的美妇面色发红,她身上的衣裳本就轻薄,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想着春日迟迟便换了件浅色的,耍懒没带披帛,这般久坐,怕是已经弄得一片糟糕。


    温渺不敢乱动,打算回头唤个跟在不远处的侍女,帮她等等重新拿件外衫来。


    “夫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温渺一顿,她侧过身体,发现乾元帝站在不远处的树丛后。


    他们之间不过三步之遥。


    这下温渺尴尬到紧握裙上布料,僵硬不已,连雪白的鼻尖上都隐隐缀着细碎的汗珠。


    眼见皇帝似是想要靠近,温渺急急出声:“陛下别过来!”


    那声线柔和却藏着惊慌与急切,往深了听还有几分惹人怜爱的祈求。


    乾元帝一愣,见溪边美妇坐于石块上,能够百步穿杨的优越视线扫过温渺的全身,瞬息之间便捕捉到被对方姿态上的不自然,以及被下意识遮挡的裙摆。


    在遇见温渺之前,乾元帝与女子的接触可谓少到可怜——


    他母亲位卑且早逝,身边无宫女伺候,长大些又身处军营,便是后来回京被封太子、继承帝位,他也从不近女色,即使群臣上书也依旧洁身自好,多年来身边只有太监服侍。


    但没接触过并不代表乾元帝不懂。


    早在去岁寒冬,当昏厥失忆的温渺还躺在帝王寝宫内的龙床上时,乾元帝便已经将她的病案倒背如流,大到碰伤导致的颅内淤血,小到受寒引起的月事延迟……


    眼下林间风动、流水叮咚,乾元帝鼻翼轻微翕动,自溪边美妇身上闻到了极淡的甜腥。


    是血的味道。


    不等温渺多言,乾元帝摆手,后方跟着的仆从很有眼色的低头后退,他则大步上前,眼里望着眸光朦胧、面颊晕红的妇人,抬手解下薄氅,整个披在了温渺的肩头。


    一时间,温渺被身后的男人整个拢到了怀里,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乾元帝拂开温渺脸侧的发丝,手臂还撑在她身后,“夫人别怕,朕带你回去换洗可好?”


    是询问的语气,但这也是眼下温渺唯一的选择。


    她紧紧捏着裙摆,耳侧、面颊红得不成样子,短暂几息的沉默后,温渺抬起手臂,抱住了皇帝的脖子,带有几分脆弱的依赖。


    这是她的回答。


    当那具颤抖的腴润身躯靠到乾元帝的怀里时,他瞳芯紧缩,鼻息发沉,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在怀中美妇看不到的角度里垂下眼眸,眼底的情绪贪婪又病态。


    恍若恶兽,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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