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工降雪和天然雪是不一样的吧。”你这么说,这感觉就像是在探讨人工制造的雪花有没有灵魂一样。
白不太明白,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听着,最后你摆摆手,自己也觉得这个话题没意义,于是你换了个话题,你前两天收到再不斩寄来的信件,说是之前你安排去运送那批军.火的负责人自杀了。
好端端地怎么自杀了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问题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一批的军.火最终还是在再不斩的监管下送到了买方手上,你也收到了对方打过来的尾款。
但少了一个得力手下也是你的损失,你还得再安排个人,一时之间你都没想好该选谁,而宇智波带土就是在这个节骨点冒出来的,你坐在客厅看文件,你身后的半空中出现一道漩涡,紧接着一道身影随之出现,站在沙发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你。
你没抬头,只是拿起茶几上的热可可,“外面夜雾浓重,还是来杯热可可暖一暖身体吧。”
他微微眯起眼睛,从他视角来看因为你的低头,后颈也若隐若现,如果他想要杀死你的话,大可以直接伸手掐断你的脖颈,他说:“这就是你谈合作的态度?”
闻言,你这才坐直身体,坐姿也不怎么规矩,仍旧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你说:“原来你是来谈合作的啊,我还以为你是路过这里来做客的呢。”
“我们甚至都没有交换姓名,更不算是你的客人。”宇智波带土说,他急于和你撇清关系,他不喜欢你这幅慵懒的姿态,好像势在必得,好像运筹帷幄,这都让他本能地警惕。
“但你可以是。”你站起身,趿拉着拖鞋穿过客厅,厨房还有半壶热可可,温度刚刚好,你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客人,主动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
又是这样,在与你交谈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开始脱离他的控制,自从上次和你交谈过后宇智波带土就认真地复盘了许久,他发现就该让你少说几句话,这样才不至于让你完全掌控话语主导权,所以这次他吸取经验,尽可能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青年犹如一道幽魂飘到厨房,只见你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浅黄色的马克杯,你又抬手关上柜子门,宽松的睡袍袖口向下滑,露出一截小臂。
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的,至少得要抢占先机,免得你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转移话题,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注视着你,空气中漂浮着巧克力的甜味,这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回忆,在情人节的时候同队的卡卡西总能收到很多巧克力,但他一点也不在乎,那些巧克力都被他冻在冰箱里,一直到开春了他去卡卡西家的时候才发现。
“啊、因为我不怎么喜欢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的感觉。”卡卡西那么说,与带土同行的琳说,“那不如做成热可可吧。”
那都是……距离他很遥远的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呢?他有些恍惚,下一秒就听见你开口,“你要几颗棉花糖?”
“什么?”他出声,用的是他本来的声音,他烦躁切换声线,“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你轻描淡写地“噢”了一声,“那就三颗吧。”
他看见你从透明的食品包装袋里取出三颗圆滚滚的白色棉花糖,丢进热可可里,很快地,热可可表面就浮出一层淡淡的白色。
最后还是用手端着你给的热可可,宇智波带土焦躁不安,他说:“你和每个来谈生意的人都这么招待他们?”
“没有,你是特例。”
你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宇智波带土想,对他也不甚了解,就脱口而出说他是特例,他也就只有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你说的话。
他说:“在雨之国滞留的那批货物已经交到买家手上了吧?”他盯着那杯温暖的热可可,这样实在是太割裂了。
“毕竟是你动的手,你是最清楚的那个才对,怎么还要反过来问我呢?”
“做生意就是会伴随着很多风险,我以为你明白的。”宇智波带土带着几分恶意地笑着说,“还有你的那个下属,实在是个没骨气的东西,稍微一威胁就要背叛你,所以我替你解决了他。”
这反倒成了他的功劳了,你说:“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谢谢就免了,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宇智波带土内心的不安稍微减弱了一些,看起来他似乎是占据了这场对话的主导权。
你放下手里的杯子,然后说:“合作的前提是坦诚相见,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又怎么论得上是合作呢?”
“宇智波斑,这是我的名字。”
……他就庆幸这个世界还没有形成电子户籍系统吧,否则一查一个准,你说:“噢,原来你是个老头啊。”话语间你要把那杯热可可从他手里拿走,“里面有咖啡因,老人喝了容易睡不着,我知道老年人一向少觉,这也是体谅体谅你。”
但是你没拿动,宇智波带土像是在和你较劲,愣是不松手,你的手劲没他大,尝试了几次就松开手,活动一下手腕,又说:“你肯定不是宇智波斑。”
“信不信随你。”宇智波带土冷笑一声,笑完以后又解开面具的一角只露出下半张脸,安静地喝了几口热可可。
眼前的男人肯定在骗你,但也无所谓,反正你也只是想要利用他的能力而已,这种空间转换能力很适合运送那些容易被抢的珍贵货物,在你看来他简直就是个人形运输机,如果不能好好利用的话,你都觉得自己亏了。
谎言只是一时的,你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说出真话的,毕竟你和宇智波相处的经验摆在那里。
前面说着不需要热可可的男人最后还是喝完这杯热可可,然后又丢下几句话和一份文件离开这里,你翻开一看,发现那都是你的竞争对手的行程表,有了这些东西想要解决那些竞争对手轻而易举。
被你支开的白在宇智波带土离开后才出现,他说:“他又来了?”
“嗯。”你弯腰收起茶几上的马克杯,又问白,“你要来一杯吗?”
白表情奇怪地说:“……你们刚才就是一直坐着喝热可可吗?”
“是呀,很难想象吧,和那种危险人物一起喝热可可。”
白还是很担心,他不希望你被卷入到危险的漩涡里,但你好像乐在其中,他也不该阻止你的,他想着想着眉毛就皱起来了,你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厨房还有棉花糖,吃烤棉花糖怎么样?”
忧心忡忡的白被你拉着来到厨房,看你在筷子上面串上两颗棉花糖,又折返回到客厅的壁炉旁边,坐下后和白一起烤棉花糖,白色的棉花糖表面很快就被火烤得起一层焦糖色。
“这种程度刚刚好。”你用两块饼干夹着烤得软乎乎的棉花糖,这就变成了夹心饼干。
白咬了一口夹心饼干,柔软的棉花糖内芯还带着一股焦糖甜味,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总算是笑了呢。”你说,“刚才你一脸忧愁的样子真让我担心。”
“抱歉。”他刚才居然让你担心了,明明……他的职责就是替你排忧解难的,这也是他存在的意义,但是……他反而因为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给你添麻烦了,这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不要对我说抱歉,白还只是个孩子呢,你没必要做得那么面面俱到,偶尔耍点小脾气也正常啊。”你又说起在木叶的佐助,你说,“佐助比你小两岁,他就是开心就笑,不高兴就直说,不会一个劲地给人道歉。”
白是知道佐助这号人的,那是你在木叶那个家里的孩子,与他岁数相仿,只是生活的环境截然不同,他可以说是被你注视着长大的孩子,也是被你的关爱包围着长大的人。
是个很幸运的人呢,白心想,难免会对他产生几分微妙的,似有若无的敌意。
他在想,当初你选中他是否就是因为他和那个叫做佐助的孩子有些像呢?你只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将给予那孩子的喜爱也分出一部分给他,哪怕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也足以将他拽出黑暗泥潭。
我是个替代品吗?这个问题偶尔会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他告诉自己能够被你青睐已经是他的幸运,他又在渴求别的什么呢?太过于贪心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向坐在壁炉旁的你,火光映照着你的脸颊红彤彤的,你的眼神明亮,你说着佐助的童年趣事,每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明明他离你那么近,却又好像那么遥远,他想要触碰你,确认你们之间的距离。
少年的手握住你的手腕。
“啊、”他如梦初醒地发出一个短促的单音节,自己真的伸出了手,而且还握住了你的手腕。
“怎么了,要再来一块夹心饼干吗?”你又问。
白停顿了几秒,他说:“佐助……明希你很喜欢他对吗?”
“嗯……也不能算是非常喜欢,但一般喜欢是有的。”你尝试着用手比划非常喜欢和一般喜欢之间的差距,就好像在你那里感情也都是可以量化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他问:“那我能得到多少?”
不该那么问的,他想要收回这个问题,他好像太自以为是了,只是得到一丁点的眷顾而已,就在想着得到更多的东西。
“但是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我和白一直待在一块又不分开,喜欢也只会与日俱增,如果你明天问,后天再问,那答案都是不一样的。”
啊、你对他的喜爱是与日俱增的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我……不该问这个的。”
“就算问了也没关系啊。”你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的东西吗?柔软的,甜蜜的,却又让人想要流泪的东西,他手里还拿着你给的夹心饼干,漂亮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他说:“明希…明希……”
好像每呼唤一声就能离幸福更近一点。
最后你笑着把他拥入怀里,你听见他在忍着抽泣声,你拍拍他的后背,“哭出来也没关系。”
“我上次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掉眼泪。”
“你现在才几岁啊就说最后一次,那句话不作数。”
然后就是少年的泪水打湿你的领口,他最后很抱歉地表示自己会给你洗衣服的。
反正平常你的衣服也都是他在洗,你就摆摆手,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什么才重要呢?”
你捧着他的脸,“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这个才重要。”
*
后来某天你在参加波之国当地的节日庆典时在钟楼上遇到了突然出现的宇智波带土,你靠着钟楼的围栏,俯视这座因你而繁华的城市,宇智波带土的声音飘了过来,“这种城市存在于这样腐朽的世界里终有一天也会被腐蚀的。”
“你想去逛逛吗?”你侧过头看他,他紧抿着嘴唇,“我不是来和你谈这些的。”
“那我们可以边逛街边谈事情,这两者不冲突。”
宇智波带土想拒绝,但你已经对他伸出手,他拍开你的手,“你又在转移话题。”
你收回被拍开的手,沿着钟楼内部的旋转楼梯往下走,被你抛在身后的男人又跟了上来,你走一级台阶,他走两级,很快就追上你。
“咦,你不继续在楼上思考世界的意义吗?”你笑着问。
宇智波带土说:“你是故意的。”
“那你也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