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张偷拍照短时间内传遍了大学城所有的学校。
而尤绘并不知情, 这一整天她都在模特公司忙着拍摄任务,除了室内的置景拍摄,她和团队还去户外江景旁拍了几组照片。
至于事情是怎么传到她耳朵里来的, 是第二天她去美甲店上班,刚上到二楼, 推开门帘,店里所有的美甲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她们投来的异样目光让尤绘莫名有种熟悉感,仔细算算, 她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有这样恶劣的眼神看她了, 或许是因为窗户纸没捅破, 也可能是梁清屿暗自做了些什么。
但现在,她们藏不住了。
尤绘并不在意,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在前台过多停留,直接拐进了休息间。
正穿工作围裙, 娇娇从外边快步走了进来, 将门带上。
她没有拐弯抹角, 看样子有些着急, 很不放心的说:“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你太乖了,梁清屿他, 嗯……实在了说, 我感觉不太靠谱,毕竟传闻中的他的确有点……嗯,感觉他脾气真的不太好,而且他们有钱人对待感情大多都不太认真, 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抱着玩一玩的想法跟你接触的,反正就是你千万不要恋爱脑,别被他给骗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娇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能听得出,她的用词已经相当委婉。
尤绘还挺意外的,通过她说的这番话,多多少少能猜出点什么,但具体的事情不得而知。她也只是勾起唇角,玩味的笑了下:“我追的,他上钩挺快。”
“啊?”娇娇直接傻了,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尤绘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被骗的,非要说,我才是骗感情的那个人。”
娇娇还没太回过神,眼神空洞,好似被抽走了灵魂,不断地吸收读取尤绘的话,试图理解。
然后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行,我比较双标,好朋友是渣女我可以接受,但好朋友被人渣,我肯定要报警。”
尤绘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很浅,但让人感到柔软,心仿佛都化掉了一般。
也是这时,娇娇突然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激动,下意识就拉住了尤绘的手腕:“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昨天中午那两张偷拍照被爆出来后,整个大学城的学校都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啊,现在论坛已经崩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梁清屿找人做的。”
听到偷拍照,尤绘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她问:“什么偷拍照,你有存照片吗?”
娇娇一听,惊了:“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看了论坛呢。”说着,她就掏手机出来:“我有存照片的,我找给你看。”
尤绘等了会儿,娇娇翻到截图,将手机递到面前:“你看,就是这两张。”
尤绘接过手机扫了眼这两张照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
她大概能猜到,这人又要生气了,只是再气,这一堆破事他也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处理掉了。
尤绘将手机还给娇娇:“谢谢,我知道了。”
娇娇似乎还有些担忧,多问了一嘴:“你能处理得来吗?梁清屿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尤绘很肯定:“他会找我麻烦。”
娇娇直接啊了一大声:“那咋办啊,他不会打人吧,不是都说他有暴力倾向吗。”
尤绘抬手拍了拍娇娇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安抚她的情绪:“虽然他的确擅长用暴力解决问题,但他很尊重女性,不会对我动手,我对他动手的可能性更大。”
娇娇从啊转变为了哇,眼睛都亮:“你动手啊,打他吗?那是不是很爽。”
尤绘没回答这个问题,提醒她:“该上班了,店长应该已经来了。”说完这话,她将围裙的绑带系紧,打开休息间的门,迎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来到了工位上。
而今天一整天梁清屿都没来美甲店,同事们忍不住议论,这些议论的话尽数传入了尤绘的耳朵里。
其中最为难听的一句话是:我就知道,睡完就不要了。
尤绘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们要么就一直躲着偷偷摸摸的说,只要敢摆上台面,她绝对不会手软。
到点从美甲店下班,尤绘打了个车到弄堂口。
刚上四楼,隔壁那间的房门被打开,梁清屿单手抄兜,靠着门框:“吃了吗?我做了面条。”
对视数秒,尤绘将房门钥匙从托特包中掏出来:“吃过了。”
左手刚握上门把手,梁清屿拉住了她的小臂:“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尤绘知道梁清屿指的是什么事情,突然嗤了声,垂眸看着被拉住的手臂,转头又看向他,有些无奈,甚至觉得可笑:“说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我需要跟你解释,就算我真的和陈昭去吃饭了又关你什么事呢?”
梁清屿皱起眉:“尤绘,你好好说话。”
尤绘乜了他一眼,尝试摆脱他的控制,发现挣脱不了后,她再度对上梁清屿的视线:“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你非得让我承认我一直在玩你吗?你不要面子的?”
“我不要,我就要你。”说这话时,梁清屿格外认真严肃。
但在尤绘听来,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可是从一开始我俩接触,就没想过以谈恋爱为目的,我找你就是一时兴起,今天心情好了,我乐意陪你玩,就陪你玩,心情不好了,工作压力大了,我不想搭理你,就可以直接不搭理,我们都是自由的,不被约束的,这样不好吗?”
这一刻,梁清屿才发现,自己其实完全没有读懂尤绘,他自认为她有目的接近自己,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感兴趣,可在听到她说完这番话后,他想,或许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劫,这人渡自己。
要么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还是个渣女。
只是不管尤绘说再多难听的话,梁清屿依旧认真:“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你才会有这种想法。”
也就这么一句话,尤绘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沉默片刻,她说:“你是京圈太子爷,你有家底,你可以整天无所事事我不能,我还要上班,我要做很多的工作,我需要赚钱。所以现在,你别拽着我了,我需要休息。”
说完这话,尤绘用力甩开了梁清屿的手。
看到她拿着钥匙开锁,梁清屿没有阻止,只说:“尤绘,你太矛盾了。”
这句话在入户门关上的瞬间,反复钻入尤绘的耳内,他的声音久久无法消散,如同阴云,干扰着她的情绪。
另一边。
梁清屿回到家中坐了会儿,微信有消息传过来,点开看,是靳宥司发来的。
Si-:[陪我去趟幻师。]
看到这条消息,梁清屿就一个反应。
7y.:[抓人?]
Si-:[嗯。]
一个小时后,梁清屿和靳宥司在幻师隔壁那条街碰上面。
靳宥司过来的时候,梁清屿正靠在墙边抽烟,他半张脸藏匿在阴影中,眸光黯然。
靳宥司也从兜里掏出烟盒,拿了根烟出来咬在嘴边,摊手找梁清屿要火机:“你有心事儿?”
梁清屿从兜里摸出火机,递到靳宥司手边,掐了烟:“怎么看出来的?”
靳宥司点燃烟吸了一口:“写脸上,很难发现吗?”
梁清屿苦涩一笑:“别人还真发现不了。”说完这话,他掀起眼皮看向一旁的靳宥司:“你也有?”指心事儿。
靳宥司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将抽了半截的烟掐灭丢进了垃圾桶,随后转身朝着幻师的的店门口走去:“你进去就知道了。”
梁清屿跟上他:“得。”
刚走进到店里,梁清屿一眼便锁定不远处的卡座,就看到有个女生拍了拍柯愫澄的肩膀,贼笑着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旁边一个特眼熟的男生就好奇的凑了上去,手臂自然的搭在了柯愫澄肩膀上,然后柯愫澄就顺着那个女生所指的方向望了过来。
看到卡座里的几人,特别是那个眼熟的男生,梁清屿大概能猜到靳宥司找自己来的目的。
与柯愫澄对视一眼后,他附到靳宥司耳边说:“那小子跟你抢人来的?”
靳宥司没回答这个问题,脸色阴沉得厉害,抬腿就往卡座的方向走去。
见状,梁清屿勾了下唇角,样子极为吊儿郎当,也不说什么,两步跟上他。
刚来到卡座附近,柯愫澄的好闺蜜黎荔就连忙端起酒杯将人叫住:“靳主席好久不见啊,坐下一块儿喝一杯啊。”
话音落,她又紧接着问:“靳主席,这帅哥是谁啊,你朋友嘛。”
很快,同座的几个女生端起酒杯,一个个往梁清屿面前凑。
“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呗。”
“帅哥等会儿转场去哪玩啊?我们一块儿?”
“……”
梁清屿非常不喜欢应付这些,正常情况下他身边不会出现这么多异性。
这会儿也是看在靳宥司的面子上,他的反应并不强烈,极力克制着,没有显露出厌恶的情绪,只是说了句:“不,我有女朋友了。”
将这些人统统挡开,黎荔的男友笑起来:“来都来了,陪我们玩会儿游戏呗。”
梁清屿注意到,桌对面的柯愫澄似乎加入到了看戏的队列中,抱着胳膊,等着他和靳宥司给出回应。
他很清楚这次过来的目的,余光瞟到靳宥司似乎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紧接着,俩人就十分默契的在空位坐了下来。
黎荔的男友叫陈弗凡,这人挺自来熟,做起了活跃气氛的工作:“你们想玩什么啊,国王游戏?手机炸弹?谁最有可能?你有我没有?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黎荔轻拍了下陈弗凡的胳膊:“你这目的性太强了,别真心话大冒险了,直接大冒险吧。”说着这话,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柯愫澄。
这些细微的眼神交流被梁清屿尽收眼底,倒觉得挺有趣儿,只是整个游戏过程中,他都不自觉地走神,没什么太多玩游戏的欲望,最多也就看了那个熟悉的小男生几眼。
他之前有查过这小男生叫什么,只是间隔太多年,也就忘了。
现在想了半天,他才想起来,为什么之前他会对柯愫澄这个人有印象。
那会儿是高三毕业,他和靳宥司在酒吧就遇到过他俩。当时也是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不过游戏结束才知道,他们把靳宥司给耍了。
正琢磨着怎么给靳宥司出气,柯愫澄站起身:“去个洗手间,你们先玩。”
下一秒,靳宥司也站了起来,一句话没有,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梁清屿的视线跟随着他,表情挺耐人寻味。
没一会儿,他收回视线,看向了好兄弟的小情敌。转着酒杯,嘴角牵起一抹邪笑:“你和柯愫澄什么关系啊?”
小情敌指了指自己,好笑似的开口:“我吗?怎么,替你们领导打探情况呢。”
“就单纯有点好奇,感觉你俩挺亲密的。”
听到亲密二字,小情敌情绪激动起来:“亲密个鬼哦,我和她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姐弟啊。”
也就这么一句话,梁清屿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试图理解这人说的话。
好半天:“你俩同个爹妈生的?不是高中那会儿朋友局上随便认的?”
小情敌认真点头:“包一个爹妈生的,难道我和她长得很不像吗?”他有些苦恼的摸了摸后脑勺:“不应该啊,小学那会儿那些个叔叔阿姨都说我和柯愫澄长得像。”
黎荔快准狠弹了下他脑门儿:“叫姐,直呼大名像什么样,要不是你养成的这个坏毛病,人家会误会吗。”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讲了好半天,梁清屿就一直盯着这人,看了得有半分钟,依旧不太相信他和柯愫澄居然是亲弟姐。
梁清屿有些纳闷:“你俩怎么不是一个姓?”
小情敌解释道:“她跟爹姓,我跟妈姓。”
这倒也不稀奇,把这层关系弄清楚后,梁清屿的视线下意识看向那隐蔽的区域。
勾了下唇,意味深长地说:“可以笑话他好一阵子了。”-
这天晚上,梁清屿没在幻师待太久,主要是那俩人上个洗手间就消失了,他在这里待着意义不大,喝了几杯酒后就撤了。
也是从这晚开始,梁清屿和尤绘彻底断了联系。
听店长说,尤绘这些天都没去美甲店上班,估计是在忙着拍摄。梁清屿有想过去堵她,但最终他没有这样做。
他每天除了去学校上几节课以外,就是跟朋友去各种娱乐场所玩乐,家很少回,大多数时候都住在酒店的年租房里。
期间靳宥司几乎每天都发消息过来烦人,让他给出招。梁清屿心想,他自己的事都还悬着,还帮别人想法子追人,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而梁清屿再次和尤绘产生交集,是他陪着靳宥司去打台球,碰巧遇上了柯愫澄他们一行人,其中就有她的'小男朋友'。
梁清屿故意在靳宥司面前提到这个称呼,看戏的成分明显。
几人在台球馆玩了会儿,就转场去了夜宵摊,正吃着,尤绘打了个电话过来。
看到来电人备注的那一刻,梁清屿的心头微微一颤,站起身往一旁走,边走,他接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出尤绘的声音:“梁清屿,我身体不舒服,你能来找我吗?我把地址发你。”
久违的听到她的说话声,梁清屿的心情有些许复杂,胸口堵得厉害,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沉默许久,他应了好。挂断电话后,他到前台结了个账,随后在路边上拦了出租车,赶往目的地,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梁清屿下了车,根据尤绘发来的房间号,找了过去。
一路上,他摸了五次口袋里的烟盒,想抽,又给硬生生忍了下来,脑海中不断冒出疑团。
他试图根据电话里尤绘说话的声音,判断她找他过来究竟是为什么,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怎么可能出现在酒店。
随着电梯到达楼层发出叮的一声响,梁清屿收回思绪,抬腿走出电梯,根据指示牌找到了房间。
站在门口,他没有马上按门铃,只静静的看着这扇门。
还是想抽烟。
他再次摸到了烟盒,刚想拿出来,口袋里的手机收到消息响了一声。
下一秒,他抬手按响了门铃。
叮叮叮——
这回没让梁清屿等太久,门很快被打开。
就看到尤绘穿着一条素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肩头,她拉着门,没有给梁清屿太多的眼神,只跟他说:“进来吧。”
她说话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好似没有任何的温度。
梁清屿没有马上进去,视线落在尤绘疲惫的脸上,她的眼神有些空洞,黑眼圈重,脸色不太好。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她,眉心不自觉地微微皱起,抬腿走进了没有开灯的房间。
门刚撞上,尤绘径直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梁清屿就跟在她后面,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四周,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都过于阴暗,唯一的光源就是落地窗外,几栋矮楼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
紧接着,梁清屿注意到客厅茶几上的两个易拉罐,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三得利的气泡配制酒,白桃味和草莓味。
而这两个空易拉罐的旁边还放着一盒万宝路白金。
也难怪之前尤绘说不想抽容易让人上瘾的烟,她抽的这款烟很没劲儿,跟空气差不多,味道淡,烟气微香,不甜,入口比较顺滑。
再往旁边看,梁清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里放着一盒四四方方的东西,外面的塑封膜有很明显的拆开痕迹。
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尤绘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手背到身后,从顶端将连衣裙的拉连拉了下来。
伴随着织物的摩擦声,声音清脆短促,‘咻’的一下,没有任何的犹豫,等到梁清屿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尤绘身上的连衣裙已经完全褪去,落在了地面。
他三步并作两步,速度极快的脱掉了外套,上前用衣服包裹住了尤绘的身体。
皱着眉,语气严肃道:“你干什么?”
尤绘被梁清屿冲过来的这股劲推倒,腿一软,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
梁清屿跟着单膝跪地,用身体接住她,包裹在她赤裸身体上的衣服没有滑落,反而他还收了收手臂,将人抱得更紧。
尤绘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此时此刻,梁清屿的呼吸变得凝重。
她缓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鼻子一酸,眼眶渐渐发红:“你不是想睡我吗?现在给你睡。”
看着她强忍住泪水,声音变得哽咽,梁清屿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是不是你奶奶,需要多少钱,我拿给你。”
眼泪不受控地从眼角滑落,尤绘不想被梁清屿抱着,试图推开他,边推着,她还想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嘴里说着:“很多,很多,我还不起,我们做吧。”
梁清屿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将她紧紧抱着,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完全靠在自己的怀里,很认真的告诉她:“我不需要以物易物,不需要公平交换。”
尤绘的肩膀不停的颤着:“可是我心里过不去,或者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不想只当个小模特了,我想进大公司,我需要赚钱,我赚钱了就都能还给你了。”
她的声音因哽咽变得断断续续,语速也不自觉的放慢:“我不想和你发展成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想,你知道的,对不对。”
梁清屿当然明白,从第一次他提出要借钱给尤绘的时候,她就说了:如果你不打算跟我有可能,那你就借我。
在尤绘的认知里,产生了金钱的纠葛,这段关系一定会变质。
不管是朋友,家人,还是爱人。
正因如此,梁清屿能立刻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并没有正面回应尤绘说的话,又或者说,是没办法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看着尤绘疲惫的脸,眼泪斜着滑入脖颈,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将人打横了抱起,踱步到床边,把她放入了柔软舒适的被子里。
哄着她:“你先睡一会儿,所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尤绘的确很累,她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就连说话都轻飘飘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忙工作,原本今天早收工,回到家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结果不好的事情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砸了过来。
在此之前,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毕竟刘许珍不听劝,怎么拽着她都没用。
尤绘想过很多办法,去阻断病情的恶化,她不愿意去医院看医生,尤绘就找医生来家里给她看病,开药。她想保守治疗,尤绘就带她去中医院,做理疗,吃中药。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满意,就跟青春期的小孩一样,叛逆到了极点。
她自暴自弃,痛死了都不愿意治,只成天骂骂咧咧。
这些尤绘都忍着,可忍着又有什么用,顺着她来,她也不满意,现在好了,出事了,所有的烂摊子还是只能尤绘来收拾。
这让尤绘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忙前忙后安顿好了刘许珍,天价的治疗费让她彻底崩溃。
这会儿看着梁清屿单膝跪在床边,手没有松开,一直紧紧握着,特别,特别的温暖。
尤绘的眼皮耷拉着,嗅到了什么味道,她声音轻又小:“你喝酒了。”
“嗯。”
再次沉默。
他们始终对视着,试图从对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眼泪还蓄在眼眶中,内心挣扎了许久,尤绘才开口说话:“那天晚上我和陈昭能遇上是巧合,我没和他单独吃饭,我是去那里面试的……”说着这话,她的语气缓又轻,好似没有太多的力气。
梁清屿不着急,抬手轻轻抚摸着她额前的发丝,听她说。
“邬凊介绍了一个活儿给我,但我还没面上呢,就在楼下碰到了猥琐男,他喝了酒要骚扰我,被陈昭看到了……”
“他当时好像是在酒店和人谈事,真的只是巧合,我和他只是朋友,又或者说,以前是朋友,现在只是认识的人。”
兴许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尤绘又紧接着开口:“我已经没和他一块儿玩了,私底下也没有联系过。”
说完这话,她身体的疲惫到达了顶峰,眼皮渐渐合上,虚弱而无力的说:“我跟你说和他吃饭,就是想……”
听到这,梁清屿的心口起伏了一下:“想什么。”
尤绘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缓,直至完全消失:“我困了,想睡觉……”
紧接着就听到尤绘平缓的呼吸声,她的脸上还有一道泪痕,梁清屿用手轻轻擦了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抽痛了一阵,他没有马上离开,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
十多分钟后,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来到客厅。刚在沙发上坐下,掏手机出来,靳宥司的小叔叔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靳序闫:[你前段时间跟我提的,开娱乐公司的事儿,等我忙完这阵给你回电话,详谈。]
靳序闫常年定居纽约,旗下产业众多,遍布海外。找他咨询这方面的事情是最佳的选择。
而今晚,尤绘刚好就提到了进公司的事。
梁清屿回对面:[麻烦了小叔。]
那边很快又传过来一条。
靳序闫:[或者你要实在不愿意你女朋友进梁家的公司,我的公司可以签她。]
看着这条消息,梁清屿沉默了许久,简单回复后,他在客厅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直到凌晨四点,尤绘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下床,光着脚出了房间,就看到梁清屿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少说有七八个烟头。
兴许没想到尤绘会醒来,梁清屿将烟蒂捻灭,站起来:“怎么醒了。”
不等他走到跟前,尤绘说:“梁清屿,我突然有点想看海。”
听到这句话,他没有丝毫犹豫:“好,我们去看海。”
半小时后,梁清屿带着尤绘坐上了大G的后座。
一上车尤绘就闭着眼睛靠在了窗边,梁清屿跟司机说了句什么,随后下车进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再回来的时候,尤绘被灌入车内的冷风冻醒。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梁清屿:“你干什么去了。”
梁清屿没回答她的问题,伸手一把将人拉了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你先休息,过去要两个小时。”
尤绘没再问什么,真就闭着眼睡了过去。
早晨六点半,大G停靠在海滩边。
寒冷的冬季,海边少了喧嚣,显得格外宁静。
待车挺稳,梁清屿牵着尤绘下了车。
来到后备箱前,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红格纹围巾给尤绘系上,又拿了顶毛绒帽子戴到她的头上。随后他拎起纸袋,拿上一盏复古提灯,牵着尤绘的手,带着她踩进了沙滩里。
鞋底与干燥的沙子摩擦产生‘沙沙’声。
两人走得很缓慢,海风吹乱了两人的衣服,尤绘的鼻尖被吹得冰凉,她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试图得到一些温度,而被梁清屿牵着的那只手却异常的暖和。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合适的观景位,梁清屿单膝蹲下,将提灯放在一旁,在沙滩上挖了个小沙坑,然后从纸袋中拿出两瓶Corona特级啤酒,以及一盒软糖,丢放进沙坑中。
尤绘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看到他做完这些又从纸袋里拿了个毛毯,对折后铺在了沙滩上。
他抬起头看着尤绘,拍了拍毛毯:“坐这儿。”
尤绘怔愣了一瞬才面朝着大海坐下,然后梁清屿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坐得很近,一手撑在尤绘的身后。
尤绘侧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个点太阳还没有冒出来,能感受到的只有寒冷和黑暗。
尤绘双手抱着膝盖,被海风吹着,听到海浪拍打在岸边礁石上的声音,头顶有少许的海鸥在盘旋。
沉默了许久,尤绘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冬天,我喜欢你出生的季节。”
听到这话,梁清屿转眸,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听到她说:“我喜欢大海,喜欢阳光,喜欢金色的沙滩。喜欢潮起潮落,喜欢鱼群,喜欢一切跟夏天有关的事物。”
停顿了几秒。
“我总觉得,潮汐有种神秘的美感,之前有看过一篇文章,不记得具体内容,大概就是说对于古人而言,潮汐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它是神秘和未知的象征,激发了人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也像是海水对天体的回应,莫名有种强烈的宿命感。”
说着,她转头看向梁清屿,正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我很认同这一说法。”而你,对于我而言,就如同潮汐——
作者有话说:大肥章奉上[哈哈大笑]这章写得比较顺,所以提前更新了,下一章还不一定所以公告里的更新时间依旧写的23点-
目前小羽对7y的情感,她自认为停留在感兴趣的层面,所以她形容梁清屿给她的感觉,是神秘的,想去探索的。(其实说白了,她很矛盾,这种矛盾心理会一直存在,直到两人分手。)
而真正让她能确认自己对他不仅仅只是好感,还有一个剧情点,我觉得很温馨,到时候看的时候可以搭配一首歌,写到那章会告诉大家~
我尽量加速推动剧情,但如果月底没有谈上,周三休完上来就能谈上!谈上后的剧情也会快速一些,上部分要交代的事情会开始交代,但很多谜底还是只会在下部分详细说明,不要着急~-
对于古人而言,潮汐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它是神秘和未知的象征,激发了人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来自百度资料,有改动)
第42章 追吻 天使被折断了翅膀,失去了双眼。……
他们的视线交汇,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耳边是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响,以及海风轻拂的声音。
这一刻,尤绘突然特别想和梁清屿接吻, 然后她就往前凑了凑:“我们可以接吻吗?”
梁清屿的右手撑在尤绘的身后,左手揣在兜里, 手里摸着打火机玩,听到她的这句话,他没有丝毫犹豫, 丢了火机, 伸手扶住尤绘的后颈, 将她往身前带。
他微微偏头:“当然。”
话音落,两人的嘴唇贴到了一起。
这个吻相较于之前的要柔和很多,他们默契的放慢交缠的速度, 慢慢地吮吸舌忝舌氏,好似做标记, 让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月光倾洒, 暧昧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心跳在这一瞬间同步。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反而越吻越上头。
也是这会儿,尤绘察觉到, 梁清屿撑在身后的那只手, 慢慢地,一点点地来到了后腰的位置,他轻轻扶住,好似担心长时间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会累着腰。
在此之前尤绘就发现了, 梁清屿的确凶,但也足够细心,不管砸过去多少难听话,他都能耐着性子,哪怕被气得半死,他说完狠话照样会主动让步。
面对这样的他,很多时候,尤绘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下意识的就想逃跑,包括此时此刻。
被他温柔的吻着,尤绘的脑袋慢慢往后撤,梁清屿明显还没亲够,追吻上去,借着给她喘气的间隙,他的语声低沉性感,带着蛊惑的意味,又像是在严肃的警告:“别躲。”
也是从这句警告开始,他不再柔和,亲吻的动作变得异常猛烈,放在尤绘后腰处的手也慢慢来到了腰侧,用力把着。
尤绘总觉得再亲下去,她就会自然而然的离开毛毯,去到一个更为舒适,让人浑身酥麻的位置坐下。而那样面对面的足夸坐姿势很容易擦枪走火。
尤绘担心自己失控,用力将梁清屿推开,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我现在不想亲了。”
梁清屿勾了下唇角,笑得极坏,还故意轻舔了下嘴唇,好似品味。
他让着她:“行,你休息会儿咱们再继续。”
谁跟他继续啊,嘴唇一贴上就分不开了。
尤绘早料到会这样,但先前是真的没忍住。
她不看他了,收回视线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之后一直到太阳从海平面慢慢升起,两人断断续续亲了不下五次,尤绘不让梁清屿亲,梁清屿也不闲着,揉揉她的腰,捏捏她的肩膀,玩一玩她的发丝,又捏她的耳垂和手指。
尤绘被他弄得烦得要不行,想远离他,又被他轻松地拽回去。
尤绘有些忍无可忍,骂了他两句,问他能不能歇会儿。梁清屿当然说能啊,他休息的方式就是把尤绘带到自己身前亲吻她的嘴唇。
来来回回弄了快一个钟头,看完日出,尤绘实在累得不行,上了车倒头就睡。
也是从这天开始,尤绘的生活里多出了一项任务,每天去医院给刘许珍送饭,带她做治疗,给她洗衣洗澡,顺带被她骂。
尤绘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如此。
住院的这些天,刘许珍的嘴就没歇下来过,念叨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又抱怨医院住着受罪,要回老家,不送她回去就跳楼。
同一个病房的两位病人家属实在看不下去,帮着尤绘说了几句话,这下刘许珍闹得更厉害,吵吵嚷嚷得被投诉了好几次。
这些烂摊子到头来还是要尤绘收拾,她也一句话不说,最多就是不搭理刘许珍,等她自个吵完了闹完了,身体吃不消,自然而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尤绘明明不是好欺负的,但却一直容忍刘许珍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因为她很清楚,跟这种人是讲不通的,得等她把心里的不满全吐出来她才能消停一阵,不然你一句我一句骂来骂去也不是个事。
而这段时间因为忙着照顾刘许珍,尤绘没再去美甲店上班,她的全部工作重心都放在了模特公司的拍摄上,只是少一份工作就少一份收入,每回去医院缴费时,她捏着缴费单,看着上面的数字,心情都极其复杂。
纠结许久,在十二月第一个礼拜快结束时,尤绘去了趟美甲店,跟店长提了离职的事。
店长很能理解尤绘现在的处境,也知道店里的这点工资完全不够应付这次的突发状况。她给出了建议,让尤绘尝试自己开美甲工作室,赚得会更多一些,毕竟她的技术摆在那,单干肯定比在店里强。
尤绘听了店长的话,当天晚上在梁清屿家吃饭的时候,就提了一嘴。
梁清屿二话不说开始帮忙找房子,尤绘没意见,只告诉他,她所能承受的租房价位不超过六千。
梁清屿应了好,没两天就找好合适的房子并租了下来。
尤绘这会儿还不知情,在摄影棚忙着拍摄,等到工作快结束时,梁清屿过来了,往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坐,翘着条腿,看着站在置景内的尤绘。
今天的这组妆造以‘天使’为主题,尤绘置身黑幕当中,头上戴着一顶银白色的微卷长发,眼睛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绸缎丝带。
她穿着白色十字架坠心抹胸长裙,腿上套着白色绑带长筒过膝丝袜,后背的天使翅膀上沾着红色的血浆,她微微歪头,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抚摸在唇瓣上。
整个画面感给人的冲击力极为强烈,似是被囚\禁于牢笼之中,天使被折断了翅膀,失去了双眼,但却没有自我放弃。天使试图挣脱束缚,她拼命自救,终于在最后,一束光打在了她的头顶。
梁清屿掏手机出来拍了两张照片存入相册中,他有个相册专门存放尤绘这两个月当平面模特的照片,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翻一翻。
拍完今天天使主题的照片,梁清屿正翻看着相册,沙发扶手上,尤绘的手机接连响起刺耳的消息提示音,吵得人脑仁疼。
他瞟了眼,没看清备注,倒也没管,等着尤绘收工。
二十分钟后,拍摄结束。
尤绘去更衣室换上私服,一出来,梁清屿将手机递给她:“你同事刚刚打了个电话过来。”
尤绘接过手机,下意识问了句:“她说什么了?”
梁清屿回得很随意:“我没接。”
尤绘哦了声,跟着他边往摄影棚外走,边回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声响了不过两秒,那边就按了接听键。
紧接着,娇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羽你忙完了吧,我有个事跟你说。”
尤绘嗯道:“你说。”
“我听店长说你打算自己开美甲工作室,我老家有个朋友想来申城发展,她在我们老家也是干美甲这行的,就是想问问,如果她想和你合伙开店,你觉得咋样?当然,如果你不乐意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勉强的。”
尤绘没什么所谓,合伙的话房租还可以减半,又剩下一笔不小的开销。
“你把她的客照发我给看看可以吗?”
听到尤绘这么说,娇娇乐呵坏了,音量都提了提:“当然,我现在就发你。”说着这话,她紧接着道:“不过她得下个月才能来申城,最近她在处理家里的一些麻烦事。”
此时尤绘和梁清屿已经出公司来到停车位,尤绘看了一圈没找着那辆全黑的布加迪,她边回娇娇的话:“没问题,你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我。”边跟梁清屿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写着:你车呢?
梁清屿抬了抬眉,示意面前这辆,意思是:不在你面前吗。
尤绘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听到电话那头娇娇说:“好嘞好嘞,那我们之后还是可以见面的,简直太棒了,我还担心你不在店里干了我们就见不着了呢。”
尤绘没来得及回应娇娇,正在试图理解梁清屿眼神中的意思。
梁清屿见尤绘又不讲话,也不挂断电话,他边掏车钥匙出来,边问了句:“聊完了吗?”
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传到了电话那头娇娇的耳朵里,意识到自己似乎打扰到两人约会了,娇娇很是抱歉:“哎呀你和梁清屿在一块儿啊,真是不好意思占有了你这么长时间,那我就先挂了,你们好好约会~”
不等尤绘解释什么,娇娇麻溜挂断了电话。
就看到梁清屿眉梢一挑,整个人拽又吊儿郎当,很明显听到了娇娇说的约会二字,以及占有。
尤绘能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吗,轻乜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不开那辆全黑的布加迪。”
梁清屿帮忙开了副驾的车门,让尤绘坐进车里,特顺手的帮她系安全带,然后说:“开腻了,最近的心头爱,红黑配色。”
“你到底有多少辆布加迪,这么爱这个牌子的车。”尤绘对车其实并不了解,但她能猜到这个牌子的车肯定不便宜。
就听到梁清屿很随意的说了句:“没数过,燕京那边的车库怎么说也有个七八辆。”
梁清屿真没有炫富的意思,这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买车玩车算是一个,另一个可能就是去拳馆打打拳。
这会儿听到他说的话,尤绘反应并不强烈,就哦了声,让他赶紧上车走人。
一个小时的路程,红黑色布加迪开进了一处老居民区。
将车停稳,两人前后脚下了车。
梁清屿带着尤绘往单元楼里走,刚走进单元楼,便看到一楼有户人家开着门,里头是大爷大妈搓麻将的声音。
上到二楼,梁清屿掏出钥匙,开了右边这户的门,随后侧身:“进吧,看看喜不喜欢这儿。”
尤绘也不讲客气,抬腿往里走。
站在玄关处,她环顾四周。
这是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客厅,摆着一张皮质沙发,沙发上铺着毛绒毯,再往里,左手边窗台这里摆着一张美甲工作台。
客厅到房间的过道用门帘做遮挡,严格划分出工作区和生活区。
梁清屿跟在尤绘后面,跟她说:“主卧可以休息,床上四件套都是齐全的,次卧找人打扫过,把床撤走了,摆了几个置物架,可以放你那些美甲工具。”
尤绘一间房一间房的参观,她很了解申城的租房行情,知道这套房子没有超出心理价位。在这个的基础上,梁清屿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合心意的房子,实话,挺意外的。
虽然这房子在老居民楼里,小区的环境比较一般,但房间里的布置却一点都不差。
看到尤绘好像还挺满意的,梁清屿单手插兜,唇角浮起一抹笑:“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尤绘说不来特别好听的话,但也会认真回应,点了下头:“回头请你吃饭。”
梁清屿手一伸,握住尤绘的手腕,将人拽到自己身前,顺势把手臂搭到她的肩膀上,搂着她往主卧外走:“别回头了,就今晚吧,我们约会去。”
听到约会二字,尤绘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亲嘴啊。”
梁清屿才不管她说什么,语调玩味又敷衍:“行,到时候你就想亲了。”
尤绘还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人,被梁清屿推着,被迫出了门。
这天晚上不出所料,他俩还是接了吻,就在饭店的包间里。
尤绘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梁清屿去外边接了个电话,回来他直接踱步到她跟前,掐着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
尤绘有反抗的,但梁清屿的力气实在太大,到最后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两人的嘴唇才分开。
这晚过后,没几天尤绘的美甲工作室就开业了。
在此之前,尤绘先在店里给自己做了个新美甲,她有一月换一次美甲的习惯,每次的美甲款式都是按照当月的心情来决定。
这个月她做的是碎钻珍珠美甲,做完手上仿佛有一整个银河,超透超闪,抓人打人也会超痛。
梁清屿当时看到这么老长的甲片,没忍不住说了句:你没想报复我吧。
被尤绘狠狠瞪了一眼,并警告他不要把这里当自己家,没事就待在卧室,别在客厅瞎转悠。
梁清屿特听话,开业第一天,他到了工作室就直接往房间里去了。
尤绘不知道他在房间里干什么,什么声都没有,她倒也不关心,认真给客人做着美甲。
做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门帘后的卧室里传出声响。
不一会儿,梁清屿慢慢悠悠出房间,睡眼惺忪的掀开了门帘来到客厅。
他下意识瞟了眼尤绘,看到她还忙着,他的目光稳稳当当落到了她身后窗台上放着的,喝了一半的焦糖玛奇朵上。
他走过去,顺手拿起,喝了几口。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对面的顾客很明显惊到了。
她还没从卧室里怎么走出来了个帅哥中缓过神,现在这位帅哥就极其自然的拿着美甲师的咖啡喝了起来。
如果尤绘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顾客发过西沃大学相关的朋友圈,如果她是西沃大学的学生,那就肯定知道梁清屿,自然会惊讶于在这里能看到他。
并且,那个咬过,上面还沾了点口红印的吸管,现在被梁清屿含在嘴里。
尤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认真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梁清屿喝完剩下的半杯,踱步去到阳台准备抽根烟,打火机连着点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燃,他皱了下眉,又走回到尤绘面前:“火机。”
尤绘没看他:“裤子左边的口袋里。”话音落,她紧接着跟对面的顾客说:“照灯。”
说这话的时候,梁清屿已经来到了旁边。他微微倾身,大手直接摸到了尤绘的大腿侧面,从她紧身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细长的打火机。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对面的顾客已然看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尤绘又提醒了一句:“这只手可以照灯了。”
女生哎呀了一声,尴尬的迅速收回视线,将手塞进照灯区。
心里不由得想:我靠了,怎么可以这么自然……
尤绘多多少少能猜到这位客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余光瞟到,梁清屿已经点燃了烟,正站在阳台上悠闲的抽着。
他一手指间夹着香烟,另一只手上握着手机。
她不看他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工作上。
也是这会儿,梁清屿刚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靳宥司。
Si-:[你老婆的联系方式,推一下。]
看到这条消息,梁清屿皱起眉。
7y.:[推不了。]
Si-:[?]
紧接着,他又发了一句:[是柯愫澄要。]
7y.:[谁要都推不了。]——
作者有话说:昨天那章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今天卡文实在是太严重了[裂开]下一章我尽量多写点[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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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更 那是亲几下吗?你都快把我亲死了……
梁清屿不推联系方式这事, 尤绘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才知道的。
这会儿她正在工作室的客厅里录舞蹈视频,与之前不同,今天她特意画了个妆。
化的是古早感小烟熏妆容, 穿搭则是千禧辣妹风。
低腰裤加黑色V领紧身上衣,脖子上戴着一条克罗心项链, 耳垂上挂着银色素圈耳环。长发扎了个低丸子头,斜刘海用灰色复古十字架夹夹住。
梁清屿瞧见还有些纳闷,他整个人慵懒的陷在沙发里, 边回靳宥司的消息, 边抬眸看着她:“今儿怎么想着化妆了。”
尤绘将手机架好, 站到合适的位置,回话极为随意:“我打算发条露脸的视频。”
闻言,梁清屿玩笑似的开口:“您真会给我找情敌。”
尤绘都准备按开拍了, 听到这话,她看向他:“那我漂亮吗?”
“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 谁能有你漂亮啊。”说这话时, 梁清屿的语气认真, 眉眼间似乎都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已经沉溺于这美到让人窒息的容颜当中。
而尤绘在听到这般毫不遮掩的夸赞后, 神色从容的收回视线:“你知道就好。”言外之意,你有再多的情敌也属于正常范畴。
面对尤绘的反应, 梁清屿并不意外, 轻挑了下眉,视线再次落回手机屏幕。
看到靳宥司发来的消息,他等尤绘录完了视频,才说:“少爷想带他媳妇儿过来做美甲, 后天下午你有空吗?”
尤绘将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边检查视频效果,边曲着条腿坐到了沙发上。
她应了声:“有空,一天都可以给她空出来。”等说完这话了,她才意识到什么,微微眯眼,转头看向一旁的梁清屿:“不过澄子做美甲,怎么是靳老板带着过来,她现在不知情?知情的话她为什么不能直接找我约时间?”
梁清屿将手机锁屏,丢到沙发扶手上:“你俩不是没有联系方式吗。”
尤绘无语,乜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把我的联系方式推过去?”
听到这话,梁清屿冷哼道:“推不了,她来了你俩现场加。”
尤绘觉得蛮莫名其妙的,嘁了声:“什么毛病。”
之后两人没再就推好友的事展开讨论,尤绘把拍好的视频上传到短视频软件,等了会儿,可能也就十分钟吧,这条视频的点赞量就破万了。
通过目前这条视频的流量,尤绘大概能预估到最后的火爆程度,将软件划掉,手机丢一旁,起身朝着次卧的方向走。
梁清屿的视线跟随着她:“困了?”
尤绘掀开门帘,走进去,回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找点压箱底的漂亮钻,后天给澄子贴。”
梁清屿听着了,没说什么,正捣鼓手机,给人发消息确认流程信息。
半个小时后,预约做美甲的客人上门来了。
门被敲响时,尤绘还在次卧,梁清屿将手机撇到一旁,起身过去开门。
拉下门把手推开门,外面站着的小姑娘在看到是个男人给自己开门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仰头看着他,他的个子实在太高,几乎将房间里的光线遮盖得一干二净。
小姑娘结结巴巴道:“你好,请问……这里是YU美甲工作室吗……?”
梁清屿人可能都没看清就转身往客厅里走了,随意嗯了声:“进来吧,我女朋友在做准备工作。”
小姑娘红着脸连着哦了好几声:“好的好的。”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并将门带上,下意识就转头看向了客厅沙发的位置。
此时男人正姿态闲散靠坐在沙发上,他翘着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长的打火机,另一只手上握着手机。他的掌心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机在他手上就跟小玩意儿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梁清屿原本正慢慢滑动着屏幕,察觉到玄关处一直站着个人,他看过去一眼,示意这个人去窗边坐:“你过去坐着等,她马上就出来了。”
看得太入神被抓了个现行后,小姑娘连忙把脑袋低下,闷头就往窗边的方向走。
刚坐下,尤绘从门帘后出来了。
她边系着工作围裙,绕到工位,拖开椅子:“抱歉让你久等了。”
小姑娘笑着抬起头说:“没有没有,我刚刚到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已然粘在了这位美甲师的脸上,忍不住就说了句:“你好漂亮啊。”
尤绘边坐下,从旁边的消毒柜里拿出卸甲工具,边礼貌回应:“谢谢。”
这位顾客的美甲总共用时两个小时,拍完客照送人出去,梁清屿都来不及跟尤绘说上两句话,紧接着又来了一位顾客。等给这位顾客做完指甲,晚饭点都过了。
梁清屿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去门口取了个外卖,拎到尤绘面前来时,她正在整理桌上的美甲工具。
梁清屿往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一坐,没忍住问了句:“你等会儿还有客人吗?”
尤绘将刚刚用过的几盒甲油胶,按序号放进小型置物架里,说得随意:“有,怎么了。”
梁清屿面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正拆着外卖包装。
说的话却像是被灌入了好几斤酸溜溜的醋,怪委屈的,但就算委屈,他的语气依旧那个混样:“你就不能抽出点时间陪陪我?”
闻言,尤绘终于舍得掀起眼皮看他了。见他倒也没有要闹的意思,她往后一靠,抬眉:“可以啊,你现在可以在公众号上预约22点到24点的本甲位置。”???
梁清屿眉心不自觉皱起,又很快让步,拖着尾音说了个行:“我预约了能不做吗?”
“不能。”
梁清屿就知道,他没报什么希望的:“那做完了能跟我去跨年吗?”说完这话,他又紧接着道:“你别说不能,不能也得跟我去。”
尤绘莫名被他逗笑,不看他了,继续整理桌面,只提醒了句:“那你去公众号上预约吧,再晚点空位就要被人抢掉了。”
梁清屿实在无语:“谁会在跨年夜的晚上,十一二点来找你做美甲,就我。”
尤绘笑着:“那真是谢谢你了,你人真好,还知道照顾我的生意。”话音落,她不给梁清屿说话的机会,很直接:“只是单纯夸你,别找我要这要那。”
还真被尤绘猜对了,梁清屿话都到嘴边了,听到她这么说,他语气拽又吊儿郎当:“能要什么,除了亲几下。”
说到这个尤绘就来火,瞪着他:“你那是亲几下吗?你都快把我亲死了。”
梁清屿嗯道:“我的错,下回你咬我,我忍着,你乱摸我,我也忍着。”
这回尤绘真的来脾气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副不好惹的气息,她语气十分不耐:“我什么时候乱摸你了,你别乱说啊。”
“敢做不敢认,尤绘,你能再怂点吗。”梁清屿知道,再说下去,尤绘真会翻脸,他懂得见好就收,将筷子递到她手边:“先吃饭,吃饱了再收拾我。”
这说的是什么话,听着就奇奇怪怪的。
尤绘不跟他计较,总觉得跟他掰扯来掰扯去特累。
几个小时后,尤绘送走了最后一位正儿八经的客人,甩了个眼神,提醒还坐在沙发里玩手机的梁清屿:“过来这边坐啊,还要人请。”
听到尤绘说的这话,梁清屿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跟了上去:“您真给我做美甲啊。”
尤绘从消毒柜里拿出打磨工具:“那不然呢,不乐意?”
梁清屿拉开尤绘对面的椅子坐下:“没,就是觉得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弄我身上,特怪。”
尤绘有些憋不住笑:“习惯就好啦。”说着,她抬了抬眉示意:“手拿来。”
梁清屿不情不愿把手递过去,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死死盯着尤绘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的指甲上就被贴上一堆闪钻,或者画一些可可爱爱的手绘。
他实在弄不来那些,在身边不少朋友都开始纹身打耳洞的时候,他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
朋友都说也的确,哥哥长那么带劲,哪怕穿着打扮再怎么素,他随便往那一站就足够让人挪不开眼。当然,帅是帅,但也没人敢上前搭讪。
至于梁清屿自己怎么看待这些,说不来为什么不乐意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就是不喜欢给自己的身体上留下永久性的痕迹。
但如果是这种隔一段时间就能掉的,例如涂个指甲油,也不是不行。
大概也就等了半个来小时,尤绘让梁清屿将手从照灯区拿出来,检查了一下每个指甲后,她说:“行了,看看还满意吗这位顾客。”
她语调中的轻佻让梁清屿有些不太放心,将手抬起一看,诶,好像还挺好看的。
透明色甲油上贴了一些小细闪亮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要看还得迎着光才能反射出它的闪。
也是这会儿,梁清屿的视线落到了尤绘的美甲上,他笑得有些不着调,特嘚瑟:“情侣款啊。”
尤绘受不了他这样,很混蛋。她站起身乜了他一眼,往门帘后走,撂一句:“谁跟你情侣款,还走不走了,再耗着,新的一年都要来了。”
等尤绘去主卧拿包包的间隙,梁清屿给自己的指甲拍了张照片,发到了ins上,并配了个亮闪闪星星的emoji。
很快,谢津洲来消息了。
[你跟少爷俩人,我都不想说什么!]
此时尤绘已经从主卧走出来,梁清屿起身跟着她,敲字回那边。
7y.:[那就闭嘴。]
坐上车,尤绘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她问:“咱们去哪啊?这个点外面到处都是人和车,你走的那条路堵不堵车啊。”
梁清屿已经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单手把着方向盘倒车出居民区。
他说得很随意:“别操心,我心里有数,你玩玩手机,顺带看一眼我的ins。”
尤绘嗯了声,刚将手机掏出来。
梁清屿瞟了眼,把放在中控台上的那只没有套手机壳的黑色手机递到了尤绘面前:“你直接拿我的看吧,密码你的生日。”
尤绘迟疑了一秒才接过去,总觉得有点奇怪,她边输密码,说了句:“你又发什么了,生怕没人扒你,那论坛不都被整崩了吗,什么时候恢复的,一恢复你就急着给人送业绩呢。”
梁清屿算是发现了,自打和尤绘越来越熟,她的话是真的多,说得也有趣,特可爱。
不说话可爱,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完全不带歇气的,简直更可爱。
他唇角勾起一抹很深的笑意:“学你呢,就乐意故意给人添堵。”
尤绘切了声,翻到梁清屿前不久发的那条ins,看到照片后,她轻哼:“你下回直接把我跟你这美甲放一块儿拍下来,效果更好,你这都不够气人。”
听到尤绘这么说,梁清屿都想直接把车停路边上,拍个照再继续开。
这些尤绘能不知道吗,甩过去一个眼神,警告他:“别停车啊,你停车我可下去了。”
梁清屿听话,他最听尤绘的话了,尤绘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不让亲不让抱,那听不了一点。
一个小时后,红黑色布加迪开进了一处高档小区。
等车停稳,两人下车进了电梯,尤绘才想起来问:“你带我这做什么?”这里又不是酒店又不是餐厅,能干什么。
梁清屿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手自然的牵了过去,将尤绘的手攥进掌心,紧紧握着。
尤绘想甩开,但梁清屿显然不会放开,她抽.动的动作越大,他越来劲,握得更用力。
尤绘放弃了,出电梯被他带着来到了入户门前。
梁清屿用指纹解锁,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屋子的鲜花。花多到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着,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尤绘愣愣地站在门口,眼前的景象豪不夸张的说,她小时候在肥皂剧里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顶多就是999朵,这满屋子的得有多少朵了,找人过来布置可能都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见人也不进去,梁清屿不催她,微微歪着脑袋,抱着胳膊靠在门上。
尤绘没在门口过多停留,迈了一步,找空隙往里走,边走,她环顾四周,这套房子少说有三百多平,在里边骑自行车都完全没问题。
而这房子的视野令人惊叹,可以一览整个黄浦江的夜景。
尤绘忍不住说:“你有这么好的房子不住,非得住在那破弄堂里是吧。”
梁清屿:“我乐意。”
尤绘受不了他:“随你便。”
终于,在弯弯绕绕了好一阵后,尤绘钻出了花海,来到阳台上。
梁清屿就跟在她后边,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今年结束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蓝宝石镂空十字架项链,往尤绘脖子上戴。
尤绘原本双手撑在护栏上,感受到脖子上挂了个有些沉重的东西,她低头看去,这条十字架项链的一端镶嵌着一颗爱心形的珍珠。
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察觉到梁清屿已经来到身旁,他什么也不说,手臂随意的撑在护栏上,看着外边的夜景。
尤绘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其实我以为你今天是想跟我表白。”
梁清屿转眸对上她的视线:“表白了你也不会答应。”说这话时,他似乎有些心酸,又不得不妥协,毕竟这就是一件很现实的事啊,玩一玩怎么可以当真呢。
听到这话,尤绘没挪开视线,直勾勾盯着梁清屿,好似想从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找出些什么,例如,他们此时此刻是否还在较劲的游戏当中。
也是这一刻,她的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丁点复杂的情绪。
两人的眼神交汇融合,尤绘不咸不淡地说:“对啊,你知道就好。”
话音落,零点的钟声敲响,一朵朵烟花腾空而起,点亮了这个夜空。
尤绘的注意力很快放到了眼前五彩斑斓的烟花上。
而梁清屿始终注视着她,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物比眼前的人更耀眼。
透过她的眼眸,他看到了如梦似幻的烟花,忍不住沉浸其中。
直到尤绘转头看过来:“新年快乐,梁清屿。”
梁清屿勾了下唇角,很淡很淡:“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22点见[狗头叼玫瑰]
第44章 二更 你乖个屁。
跨年夜结束, 一月一号这天,尤绘忙到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工作的间隙还挤出了点时间去医院给刘许珍送饭。
等到晚上十点钟, 她才从公司下班。梁清屿接上她回了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就去隔壁睡觉了。
隔天一早, 尤绘爬起来化了个全妆,又挑了一身新衣服换上。
和梁清屿在弄堂口见上面,刚坐上副驾:“你大冬天的穿裙子?就给人做个美甲, 没必要这样吧。”
尤绘拉安全带系上, 瞥了旁边这人一眼:“她漂亮的过来见我, 我难不成邋里邋遢的见她?你懂不懂尊重。”
梁清屿被这话给噎了一下,启动车子驶上主路:“你怎么知道她会好好打扮一番来见你?”
尤绘目视前方,看着心情极好:“从我认识她开始, 她就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梁清屿突然就想到了他和靳宥司, 两人见面很随意, 不会刻意打扮自己, 但一定会开一辆超酷的车碰面。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尤绘所说的。她想怎么打扮都成, 他的衣服够暖,冷不着她。
一个小时的车程, 午饭点时,两人赶到了工作室。
柯愫澄约的下午做美甲, 这会儿时间还早, 尤绘和梁清屿叫了个外卖在客厅里吃。
边吃着外卖,尤绘点开了短视频软件。
自从跨年夜那天发了个视频后,她就没进来看过,听晓戈说视频爆了。她想着, 能有多爆,爆的程度足不足够被大公司看上呢。
这么想着,她略过消息栏的红色数字,直接点到了主页里,就看到最新的那条视频,点赞量已经突破了一百万。
她眉梢轻轻一挑,点到消息栏,往下翻,看到了不少公司发来的询问消息。
只是翻来翻去,她都没看到心仪的公司,便也懒得看了。将手机锁屏丢到沙发上,快速把午餐吃完-
柯愫澄和靳宥司过来的时候,尤绘已经做好前期准备工作,顺带把入户门给敞开了一条缝,做完这些,她回到工位玩了会儿手机。
半个小时不到,门口传来动静,她抬起头正正好跟柯愫澄撞上视线。
柯愫澄依旧穿着jk制服,很凑巧的是,她穿的格裙和尤绘穿的裙子是同色系的,就好像是约定好了的一样。
尤绘轻勾起唇角,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澄姐,好久不见。”说着这话,她余光瞟到,靳宥司紧接着来到了这边。
他环顾四周,问了句:“他人呢?”
尤绘抬了抬下巴示意:“房里睡觉。”话音落,她招呼柯愫澄坐下:“这次做什么款式?”
柯愫澄先坐了下来,将手交给尤绘,然后掏出手机点进了小红薯翻找款式图。
边找,她问了一嘴:“你后边客人约的几点?”
尤绘这会儿正在帮忙卸甲,听到这话,她微微歪头看着面前的人,眉梢一挑,继而眯着眼睛笑了下:“今天只接待你这一个客人。”
也就这么一句话,柯愫澄的瞳孔微微收缩,好似有些意外尤绘居然会这样说话,莫名有点撩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尤绘已经重新垂下眼,加快卸甲的速度。
柯愫澄将手机递过去:“做这款吧,对你来说应该没难度。”
尤绘只瞟了眼:“行,不过时间可能要久一点,你们等会儿没约会吧。”
柯愫澄直接否认:“不是你想的那种。”
其实在此之前,尤绘已经偷偷瞄了好几眼这俩人。她前几天有问过梁清屿一些事,关于他俩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又发展到哪一步了。
梁清屿把知道的都说了,包括高三那年在酒吧玩游戏捉弄靳宥司的事,以及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小男生是柯愫澄的亲弟弟。
尤绘不意外梁清屿会瞒着这事,他就是这样恶劣的存在,总是一副悠悠闲闲看戏的姿态。
但她还是友善的提醒了他,等之后这事瞒不住了,被靳宥司知道了,他俩指不定得碰碰拳头。
所以现在听到柯愫澄这么说,尤绘只是浅浅笑了下,有些故意:“关系吗?我可没问你哦,好朋友出去玩也叫约会宝贝。”
这一声宝贝出口,柯愫澄想说的话全被噎回了肚子里。
尤绘大概能猜到柯愫澄的反应为什么会这般强烈,毕竟一直以来她给人的印象都是乖巧的,话少的,总是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人的眼神特别舒服,说话的语调也温温柔柔。
实际上,尤绘也只对柯愫澄这样,有误会是必然的。
这会儿她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正经了些:“你这小拇指是不是之前磕到哪里了,冲击力有点大,幸亏裂开的地方没挨着肉。”
柯愫澄强装淡定:“我也没注意,不知道磕哪了。”
尤绘面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就哦了声,但她心里门清儿,这裂痕多半是甩人巴掌时弄的。
她装不知情,从右侧边的架子上拿了一盒甲片。
也是这时,梁清屿伸着懒腰从门帘后面出来了。
他第一眼先看向坐在窗边的尤绘,瞧见柯愫澄已经到了,正做美甲呢,他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呦,稀客。”
话音刚落,尤绘抬眼睨了他一眼。
紧接着,梁清屿就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靳宥司。
他斜靠在墙边,抱着胳膊,好好打量了靳宥司一番,才不可置信的说:“我老婆说你很乖。”
闻言,靳宥司掀起眼皮看过来:“不然呢?”
两人表情中的不屑藏都不带藏着,全被尤绘收入眼底。
梁清屿骂了句艹,转过头看向窗边的两人:“靳宥司看着很乖?”
尤绘没有丝毫犹豫,嗯了声。
而对面的柯愫澄,很明显没兴趣参与到有关于靳宥司乖不乖的话题中,只是对尤绘说了句:“你看着挺乖的。”
尤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本来就乖。”
一旁的梁清屿听着这话,嗤了声:“你乖个屁。”
尤绘不搭理他,继续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只是这次柯愫澄选的这款美甲实在有些复杂,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天都黑了还没结束。
俩男人饿得不行,原本还说出去吃,现在只能叫外卖。
等外卖送过来的间隙,尤绘听到靳宥司问梁清屿今晚打不打麻将。
自从上回黄毛生日,她和梁清屿玩了两个小时的麻将后,这么老长时间她再没碰过,多半又忘了该怎么打。但如果和柯愫澄他们一块儿玩,也挺好的。
正这么想着,外卖员上楼敲响了门,这会儿俩男人都没坐在沙发上,梁清屿站在阳台抽烟,靳宥司去房间里跟人讲电话去了。
听到敲门声,尤绘眼都不带抬的:“你去开门。”
梁清屿听着了,掐了烟,去门口拿了外卖,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四方桌上。
做完这些,他拆开外卖,夹出一份过来尤绘这边,准备喂她吃几口。
尤绘知道,他才走了几步,还没到面前来,她语气一般:“你自己吃,别烦我。”
得,梁清屿又退了回去。
而柯愫澄在听到这句较为粗鲁的话后,有些故意的问了句:“你俩在谈恋爱?”
尤绘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冷淡淡道:“不算。”
“什么叫不算?”
“就你和靳宥司那样的。”似乎担心柯愫澄不能完全理解,尤绘向她解释这一说法:“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他也表示我是他女朋友,但只有我俩知道,并不是,只是在搞暧昧罢了。”
尤绘说的这话梁清屿听没听着不知道,反正他好欺负,说什么难听话他都能忍下来,况且她说的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半小时后,尤绘的工作结束。
送俩人离开前,柯愫澄主动找尤绘要了联系方式。
加上好友,尤绘给柯愫澄改了个备注,是天使羽毛的emoji-
下一天,尤绘又回归到了忙碌的状态中。
至于梁清屿,他今天没空过来,什么事不清楚。早上一块儿吃早餐的时候,他的电话就没断过,讲完一个又来一个,得亏他手机一直都是静音模式,要不然得闹死。
连着拍了几个小时的照片,换妆造的间隙,公司的一位新人模特挨个给人看自己舌头上的漂亮钉子。
兴许是工作环境的原因,大家伙儿对她的舌钉都特别感兴趣,完全不会觉得奇怪,有同样癖好的工作人员还会问她打舌钉的注意事项,以及这些漂亮的钉子都是在哪家店买的。
尤绘不太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总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玩手机。
这位新人模特瞧见,主动走过去搭话:“小羽姐,你对舌钉唇钉的感不感兴趣?不管我总觉得跟你说这些,像是故意在带坏你,有种罪恶感。”
尤绘的语气很淡:“我看到了,你的舌钉很漂亮。”
听到尤绘这么说,这小姑娘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真的吗?”
尤绘嗯了声:“追求漂亮的方式有很多种,自己喜欢就行,无关好坏。”
这天晚上回到家,尤绘照例去梁清屿那吃饭。
饭后她没急着回去,坐在沙发上刷小红薯,搜索栏推送了唇钉和舌钉相关的内容。
梁清屿收拾好厨房过来这边,刚巧看到了尤绘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各种各样漂亮的舌钉。
他从茶几上拿了盒软糖,边坐下,边拆塑封膜,很随意的问了句:“你喜欢这玩意儿?”
尤绘嗯了声:“有点喜欢。”
梁清屿打开盒子,拿了颗软糖吃:“少爷媳妇儿是穿孔师,你要打可以找她。”话音落,他又皱起了眉,转眸看向她:“打之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看着都疼。”
尤绘不听他的:“等会儿我就跟她约明天的时间。”
梁清屿的眉心越蹙越深:“你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了吗?这玩意儿恢复期很长,到时候说话可能都说不利索,失去了骂我的乐趣,不亏吗?”
在此之前尤绘还没发现,梁清屿怎么这么能念叨呢。她眼睛微微眯起,试图看穿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但看了半天,他都是一副,你真的要受这个罪吗,你不怕疼,我怕你疼,的表情。
尤绘不跟他说这个了,等回到了隔壁,她去洗了个澡,然后找了几张舌钉部位图发给了柯愫澄,并约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去店里。
约完时间,尤绘点进了《挺凶的》的聊天框,编辑消息发过去。
羽:[明天下午陪我去一趟今与反。]
看到这个店名,梁清屿先是发了个问号过来。
7y.:[你真的要打?]
这条消息尤绘没回,把金鱼喂饱饱,然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尤绘和梁清屿在外面找了家吃本帮菜的店,吃完午饭后开车往今与反去。
今与反坐落在一处老旧居民区附近,车开进巷子就能看到这家店,它的装修风格很有特色,是一栋玻璃房,楼下是咖啡店,楼上就是纹身店。
红黑色布加迪停在楼下停车位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
尤绘边解安全带,给柯愫澄发了个消息,对面回的很快,让她直接上二楼就行。
下了车,刚推开一楼的玻璃门,前台后面的男咖啡师就朝两人鞠了一躬:“下午好。”
尤绘礼貌点了下头,走在梁清屿前面上了楼梯,就听到二楼有个男人说:“我看算了,我脸皮薄得很。”
还没搞清楚男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翘着条腿,靠坐在沙发上的靳宥司,在看到梁清屿后,很随意的:“车钥匙给我,借我朋友开一圈。”
梁清屿二话不说,直接把车钥匙掏出来,快速锁定目标人物,走过去,将东西放纹身椅旁边的桌上:“随便开。”
也就这么一句话,男人整个人愣在原地,羞耻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尤绘瞟了那边一眼,不太关心,已经踱步来到柯愫澄面前。
这会儿看到尤绘的人了,柯愫澄还是有些顾虑,将图册递到她手边时再次询问:“你真决定好打钉子了?具体打哪个位置想好了吗?”
尤绘接过图册翻看了起来,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纹身图案,以及穿孔部位。
她嗯了声:“打舌中。”说完这话,她的视线停留在图册上一张侧唇钉照片上:“唇钉也有点感兴趣。”
柯愫澄已经拿来打舌钉所需要的工具,唠嗑似的说:“其实我老早前就有点想打侧唇钉了。”
尤绘不算太意外,视线已经落到了柯愫澄侧唇的位置,那里并没有任何穿孔的痕迹。
她收回视线:“怎么没打?怕疼?”
柯愫澄轻轻抬眉,示意尤绘过来纹身椅上坐,然后说:“不,是我妈管得挺严的。”
尤绘思考了几秒:“那要不今天打一个?”
柯愫澄不带犹豫的:“我看行。”说着,她叫另一边纹身区的男人:“师父,你等会儿忙完过来给我打个钉子?”
男人爽快同意:“没问题,我这边快好了。”
此时柯愫澄已经戴上手套,做完消毒流程后,她拿笔在尤绘的舌头中间靠近舌尖的位置进行定点,定完点,她语气温柔:“别紧张,放松。”
尤绘胆子其实挺大的,也不怎么怕疼。
印象很深刻,当初穿耳洞是在读高中的时候,但学校不允许配搭耳饰,在刚穿完耳洞还没完全长好的情况下,她把耳钉摘了,回家后那个洞有一边就完全堵上了,然后她硬生生给捅穿,流了不少血。
这会儿听到柯愫澄安抚的话语,尤绘轻点头嗯了声。
紧接着,柯愫澄就拿出穿孔针和夹子。夹子夹住尤绘的舌头,看准位置,针穿过舌头。
整一个过程,沙发上坐着的俩男人,眉心就没展平过。
梁清屿的眉梢更是紧锁,他忍不住跟一旁的靳宥司说:“这比之前咱俩撞车那次还吓人。”
待尤绘穿完舌钉,柯愫澄穿完唇钉,今与反的老板,也就是柯愫澄的师父徐葵干完了所有的活儿,拿着车钥匙跑下楼,开着梁清屿的红黑色布加迪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等他回来,几人才撤退。
坐上车,梁清屿都系好安全带了,一旁的尤绘拿着手机在那一个劲的照她的漂亮钉子,真是怎么看都好看,特带劲。
梁清屿也不催她,就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
尤绘余光瞟见了,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眉梢轻轻一挑:“这段时间都亲不了了。”
听到她说话这语气,还怪嘚瑟的,梁清屿不乐意了啊:“亲不了你很开心是吗?”说着这话,他的手已经来到尤绘的腰侧。
尤绘知道他想捏自己腰,他总是动手动脚。
她故意说:“也不是,其实挺难过的。”
面对尤绘的不按常理出牌,梁清屿先掐了一把她的腰:“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被掐得有些痒,尤绘的身子往车门那缩。
身体在逃,但嘴上却大胆:“我其实挺喜欢和你接吻的,我之前就说了,你看着很会亲,只是很可惜,最近亲不了了。”
这故意挑衅的话传到梁清屿的耳朵,他可不是好对付的,也不给尤绘继续逃窜的机会,直接扶住她后颈,将人带到跟前,微微偏头。
“可以亲,不伸舌头。”话音落,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实在是写不到那部分的剧情,大家再给我点时间,下章就是了,我已经在写了,不保证什么时候能更上,所以今天更了两章,大家先看着,晚安~
第45章 如愿 梁清屿,你想不想谈恋爱。……
自从打了舌钉, 尤绘在梁清屿面前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其实说白了,她知道梁清屿心疼,在他心里打钉子简直就是遭罪, 特别是刚打完那几天,尤绘只能喝白粥, 眼看着人瘦了一圈,他更是愁得不行。
不过好在尤绘的恢复能力挺强的,加上每天都喝粥, 顺带吃消炎药, 等到月底时已经完全可以随意换钉子, 也没有任何的异物感了。
不过梁清屿还是忍着没乱来,他总觉得有点奇怪,自个琢磨了半天, 想着舌头上有个钉子,接吻的时候不会刮伤吗。
尤绘看得出梁清屿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给他解答疑惑, 也不主动提出尝试一下, 就这么撂着, 等着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段时间两人就碰碰嘴唇,纯爱得不行。有时候尤绘忍不住了, 还故意撩拨梁清屿一下,谁知道他这么能忍, 死活没提要舌吻的事。
尤绘就纳闷了, 他是怎么忍得住的啊,真成禁欲系啦。
他能忍,尤绘不乐意了,掰着手指头算算, 一月四号打的舌钉,现在都二月了,亲嘴还他妈的不伸舌头,真的打心底里佩服他。
但抱怨归抱怨,尤绘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时间去给他下蛊,每天忙到不行。
这不都快过年了嘛,正是做美甲的高峰期,每天从早上九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甚至有时候凌晨还会加班。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尤绘还要抽时间去模特公司拍摄。
等晚上回到家,她还会学几个舞蹈,录个视频。
至于梁清屿,他好像也挺忙的,但忙些什么尤绘没搞明白,他也没说,两人就各忙各的。
日子一天天过,北方小年前一天,尤绘因为工作的原因,没能去医院照顾刘许珍。
等到小年当天下午,她接到临时护工打来的电话,还以为是刘许珍又闯什么祸了,犹豫了好半天才按了接听键。
紧接着,那边的人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实在抱歉啊尤小姐,你奶奶她从医院跑了,我和医院已经报了警,但她回家后直接去了火车站,我找过去的时候,她老人家已经上火车了。”
“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完全看不住她啊。不过你放心,我找人调了监控,她人肯定是没丢,已经安全上火车了,我估计她是回你们老家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老些,见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反应,护工试探性的开口:“要不……你回去找一找?”
尤绘的脑袋此时正嗡嗡作响,在听到护工说的这些话后,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状态,好似信息并没有被机器读取成功,仍在加载环节,并且这个过程中还伴随着网络卡顿。
好一阵她回过神,语气算不上好:“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
听到这,尤绘再也忍不住,几乎吼出来:“昨晚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这一声惹得摄影棚众人纷纷投来目光,毕竟尤绘什么脾气啊,能让她发火,说明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惹她的这个人也算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就看到尤绘起身,拿着包包就往摄影棚外跑去。
她来不及跟人解释,也不想和这位不负责任的护工掰扯。挂断电话后她看了眼时间,跑着去路边拦出租的间隙,快速上软件查看车票。
现在是春运期间,不管什么票都难买。
等坐上出租车了,她连着刷新了好多次,又点了无数个候补,终于在车开上路半个小时后抢到了一张火车的硬座票。
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尤绘的心情极其复杂,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精气,蔫了吧唧的。她靠着后座,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梁清屿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出租车距离火车站已经不远了。
尤绘接起,听到他说:“今晚回家吃饺子,我学着包了点。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零食,我现在在外面超市。”
尤绘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大街小巷处处都洋溢着喜庆和欢乐。
她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今晚不行,这几天都不行,我现在得回一趟家。”
梁清屿似乎没有理解尤绘这话的意思,反问道:“回哪个家?”
“老家,我奶奶自己跑回去了,我得去找她。”说这话的时候,尤绘的大脑还在嗡嗡的响着,快爆炸了。
而梁清屿在听到尤绘说的话后,直接转身朝着超市外的方向走去:“你现在在哪?”
“去火车站的路上。”
小跑出超市,梁清屿来到停车场,掏钥匙出来开门:“你等着,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别,不用,已经没票了,你来了也没用。”
说完这话,尤绘听到司机师傅抱怨了一句:“哎呦前面堵死啦,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通啊,就不该走这条路。”
尤绘看了眼导航上的红色路线,距离火车站还有三公里,预计行驶时长却要将近一个小时。
她没有丝毫犹豫,跟电话那头的梁清屿说:“我先不跟你说了,要来不及了。”话音落,她匆匆挂了电话。随后扫码付钱,直接下了车。
下车后尤绘在这附近找了一圈,所有的共享单车都已经被人骑走,虽然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是春运期间,不早点过去可能连候车室都进去。
没辙,尤绘只能步行前往。
徒步走了三公里,耗时半个钟,尤绘隔着老远就看到进站口人山人海,大包小包的行李被堆在地面上,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
现场喧嚣声势浩大,想听清楚广播里的话几乎不可能。
尤绘看了眼时间,随后硬着头皮挤进人群中,找到排队进站的队伍,按照顺序站在后方。
正排着队,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紧接着尤绘的手就被牵起,她下意识要甩开,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
梁清屿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莫名让人特别有安全感。原本紧绷着的情绪,也因为他的出现,瞬间放松下来。
只是下一秒,尤绘就皱起了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不是没票了吗。”
梁清屿轻握着尤绘的手,带着她往前挪了几步:“有票,我买了无座。”
听到这句话,尤绘整个人僵住了,呼吸似乎也停滞。
随之而来的,是她紧蹙着眉骂道:“你疯了吧,火车要跑将近二十个小时,你站二十个小时吗?”
看到尤绘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梁清屿很无所谓的勾了下唇角:“这多大点事儿,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尤绘不说话了,垂着头不看他了。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梁清屿只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她越握越紧。
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他们终于进到了候车室。
别说座位了,人多到全部挤到了候车室外边,想进去都没有路可走。
尤绘看着大屏幕上的检票状态,跟梁清屿说:“人实在太多了,我们现在就直接过去检票口,要不然等会儿挤不进去。”
梁清屿嗯了声,搂着尤绘的肩膀,将人护在身侧靠前的位置,以免被陌生人撞来撞去。
可他的身体却一次次的冲撞,跟人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移动地速度极慢。
这一刻,尤绘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来气。
终于在缓慢挪动了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检票口。梁清屿让尤绘站在自己身前,他双手环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不知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尤绘看着大屏幕上的时钟指针,一点点地跳动。
她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尤绘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小,要不是梁清屿靠在她肩上,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肯定是听不着的。
他反问:“你是说火车站吗?”
“嗯。”
“对。”
听到这个早就预料到的答案,尤绘再次沉默了下来。
梁清屿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靠她肩膀了,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我看着很弱吗?你这么担心我不适应。”
对上视线,尤绘解释:“不是,就是这里的环境不太好,你好像有洁癖来着。”
梁清屿说:“这没什么所谓,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奶奶,不是我。”
话音刚落,尤绘脱口而出:“是你。”她的眼神认真,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
梁清屿很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下意识顿了几秒才问:“你说什么。”
不等尤绘开口说话,广播里通知他们乘坐的车次进入到了正在检票的状态。
尤绘转回身面向检票口,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你跟紧点。”
梁清屿都来不及说好,尤绘的手就反背到了身后,四指向上勾了勾,意思让他牵着。
这回梁清屿反应迅速,立马把手递了过去,刚触到尤绘的手指,她就直接把这只大手给牵住了,并且牵得牢牢的,拉着梁清屿一步步挪到检票口。
排到尤绘时,两人只能被迫分开。
尤绘先一步过了检票口,站在一旁等梁清屿。待他刷完身份证,闸门打开,两人的手同时递了出去,然后默契地牵到了一起。
跟着人流往站台的方向走,路上大家都背着大包小包,行动十分不便,幸亏尤绘和梁清屿什么行李都没带,要不然更麻烦。
根据指示找到车厢,此时车厢前已经排满了旅客,乘务员扯着嗓子喊:“大家不要着急!慢慢来!肯定会等大家都上车了再出发,一定不要挤啊!带小孩的家长牵好自己的小孩!”
听到乘务员说的最后一句话,尤绘和梁清屿几乎同一时间,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
排队挤进车厢内,过道上堵满了旅客,尤绘看了眼墙上的座位号,她的座位不巧刚好在车厢的中间部,而那个位置是人最多的地方。
看着堵得水泄不通的过道,有很多旅客的行李大到完全无法通过,旁边座位的两个大哥就齐力直接把行李举过拥挤区域。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半天,嘈杂的声音不断挤进耳朵。
尤绘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到了开车时间,但车厢外还排着长队。主要原因是行李太多,不方便找座位和前进。
尤绘和梁清屿站在这过道上都不知道侧着身子给多少人让了道,就几米的距离,他们走了快十分钟才终于找到座位。
是三个人一排的走廊处,旁边的两个座位,中间坐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窗边坐的是一个大叔。
站到座位旁,尤绘似乎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梁清屿就直接把她推到座位上坐下。
跟她说:“你好好坐着,别想有的没的。”
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
尤绘微微仰头看着他,车厢内的灯光刺眼,让人忍不住眯了下眼,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终于在十分钟后,火车开车了。
它哐当哐当的行驶着,窗外的风景快速变换。
乘务员站在车厢连接处,看到此时的车厢里堆满了旅客,买了无座票的人只能挤在过道上,另一头还有个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卖零食饮料,但压根儿走不通。
这一头的男乘务员扯着嗓子喊同事:“你先别过来了!没路走啊!回去吧回去吧!”
推着车的乘务员也很无奈,隔着老远跟他对话:“怎么这么多人呐!”
男乘务员说:“没得办法!”
推着车的乘务员见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干脆站在原地喊:“有没有要吃瓜子花生的!还有啤酒哦!”
有旅客从座位上站起来问:“有没有盒饭啊?”
乘务员说:“有的有的,卖盒饭的同事在后面呢,马上就来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尤绘再次侧头看向站在过道旁的梁清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包里有低卡饼干。”说着,她就松了梁清屿的手,从包里掏出那袋饼干。
“我不饿,你吃。”梁清屿重新牵起尤绘的手。
听到他这么说,尤绘也不吃,把饼干又塞回了包包里。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两人没再说话。
梁清屿一只手被尤绘牵着,另一只手肘靠放在椅背顶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时不时还要注意过道上的旅客,给他们让道,帮人扶行李。
而尤绘全程微垂着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几次她都侧头去看梁清屿,想说的话又都给噎了下去。
余光里,梁清屿手腕上的那块表,在这恶劣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眼。
随着天色渐渐暗淡下去,长时间紧闭的车厢里,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着,越来越刺鼻。
尤绘看到斜前方的一个大妈脱掉了鞋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用手揉搓她穿着肉色袜子的脚。而她对面的大叔抱着桶泡面吃得津津有味,大叔旁边坐着一对母子,母亲抱着啼哭的小孩,一个劲的哄着,但却没有一丁点的作用,小孩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哭声响遍了整节车厢。
尤绘看惯了这些,她本就身处嘈杂的环境,从小到大出远门坐的也都是绿皮火车,但梁清屿是第一次接触这些,看到他站在自己身旁的过道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尤绘的喉咙发紧,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强忍着心口的不适,再一次握紧了梁清屿的手。
梁清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安抚着她,还玩笑似的说:“你热不热,手心都是汗。”
因为这句话,尤绘猛地抬头看向他:“我不热,你不想牵了吗?”
尤绘的反应让梁清屿短暂的怔了一秒,随后快速否认:“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能不想牵吗,我还担心你不乐意被我牵着呢。”
他说话的调调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好像不管在哪,遇到什么事,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但尤绘却总觉得不行,不能,不应该。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的跟过来呢,他不能好好待在申城等她吗。
这些复杂的情绪埋藏在心底深处,尤绘的眼中有些酸涩,再次垂下了头。
没两秒又看向梁清屿:“你腿疼不疼,要不我们换着坐。”
“不用,你坐着就行。”说着这话,梁清屿转头看了眼已经差不多疏通了的过道,对尤绘说:“你在这乖乖坐着,我去旁边车厢转一圈。”
尤绘应了声:“车厢连接处可以抽烟,我的火机好像还在你那吧。”
“嗯,在我这儿。”说着,他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尤绘的手,转身朝着另一节车厢走去。
尤绘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越来越沉,胸口闷闷的。
坐在座位上等了许久都不见梁清屿回来,尤绘反反复复的检查手机,看他是否有发来什么消息,但却并没有。
时间越来越晚,已经到了卧铺车厢熄灯的点。
这时乘务员过来车厢通知下一站下车的旅客别睡过了,紧接着车厢里再次骚动起来。
尤绘张望着,始终没有看到梁清屿的身影。
她点进微信给人发了条消息:[你怎么还不回来。]
很快对面就回过来一条语音:“我听隔壁车厢的乘务员说,下一站站台有卖卤鸡腿的,都说味道很不错,我等会儿买了再回去找你。”
梁清屿说的那个卤鸡腿,尤绘吃过,的确很好吃。每回火车经过这个站台,乘务员都会告知车厢里的旅客,可以下去买夜宵了,因为过了这个站,后面就没有熟食可以吃了。
尤绘回了个好,退出微信点进听歌软件,从包包里掏出蓝牙耳机,取出右边这只塞入耳朵里。连接成功后自动弹出一首歌,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舒缓的前奏声响起,尤绘将手机锁屏,转头看向车窗外。
二十分钟后,火车缓慢驶入站台,停了下来。
待到站的旅客全部下完,车厢里不少人起身去站台上抽烟买夜宵。
尤绘还看着车窗外,注意到不远处的站台上摆着个小推车,周围围满了人,都在那争先恐后的买卤鸡腿,人群之中却并没有梁清屿的身影。
大概过了半分钟,梁清屿走出车厢。
尤绘看到他边朝着站台的垃圾桶走去,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边。
停在垃圾桶旁时,他从另一边的兜里拿出那支细长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周身烟雾缭绕,尤绘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边抽着烟,拿着手机将听筒放到耳边,在听人发的语音,听完后他按住语音键,说了句什么。
回复完对面的消息,他又吸了口烟,随后将燃了半截的烟蒂捻灭,踱步到买卤鸡腿的小车前。
没两分钟,梁清屿拎着鸡腿回到了这节车厢。
此时尤绘对面的座位空出来了,还没有上来旅客,她抬眉示意了一下,梁清屿领悟到,把鸡腿递给尤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尤绘看到他就买了一个,问他:“你不吃吗?”
梁清屿将手机放回兜里,空出手牵住尤绘:“我不饿,你吃。”
尤绘哦了声,垂着头开始吃鸡腿。
她边咬,目光落到梁清屿牵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他的掌心很热,指尖却微微凉,应该是刚刚下车吹了冷风的原因。
尤绘嘴里嚼着鸡肉,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感受到梁清屿正用他微凉的指尖摩挲自己手指上的那颗小指。
她鼻尖一酸,吞咽的动作越发困难。
几分钟后,拖着行李箱的旅客过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座位信息,反复确认了一下才开口:“你好帅哥,这个座位是我的。”
“抱歉。”说着这话,梁清屿很快站起来,给他让了道,方便他进来。
男生点头:“没事。”
等尤绘把鸡腿吃完,火车再次出发。
此时已经将近零点,车厢内基本上没有了闲聊声。困意席卷而来,乘客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双眼,无座的旅客只能席地而坐,侧身靠在过道旁的座椅上。也有旅客强撑着站在过道上,发着呆,又玩会儿手机打发时间。
尤绘其实已经很累,昨天工作到很晚,今早又起了个大早,但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一丁点睡意。
梁清屿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跟尤绘说:“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尤绘抬起头看着他:“那你呢。”
她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梁清屿下意识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我站会儿没事。”
但尤绘不这样想,她不喜欢这样:“可是你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了。”说完这句,她紧接着就要站起来:“我们换着坐吧,我坐太久腰痛。”
才刚起身,梁清屿将她按了下去:“你乖乖坐着,我真不累,我去抽根烟就好了。”
他像是担心尤绘脾气太倔,一直站在这里她就会一直想着换着坐的事,于是说:“我去抽根烟,你好好坐着。”
梁清屿一走,尤绘再次垂下了眼。
困意慢慢笼罩全身,尤绘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火车车轮转动敲击着铁轨,发出哐当声。
尤绘被吵得有些睡不着,但身体实在太疲惫,她的眉心微微蹙起,挪了挪脑袋,调整了个较为舒适的角度。
就在快要睡着时,梁清屿回来了。
他轻轻握住尤绘的手臂:“别在这睡了,我带你去睡床。”
尤绘有些没听明白,整个人都是懵的,愣愣地就被梁清屿拉起来朝着硬卧的车厢走去。
边走,她还没回过神:“你怎么买到票的?”
梁清屿拉着她,步伐迈得大:“说了不用你操心,所有的事儿我都能解决。”
此时硬卧车厢早已熄灯,梁清屿带着尤绘轻手轻脚来到床位。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铺盖到了枕头上,随后抬了抬下巴示意:“睡吧,这样干净些。”
尤绘应了声,刚躺下,眼睛都还没闭上,看到梁清屿要走,她立马又坐了起来,伸手去拉他的手腕:“你去哪?”
“我回去坐,你好好在这里睡。”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尤绘的手背。
尤绘不肯松:“能不走吗?我想你在这里陪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清屿听到尤绘说话的声音,似乎带了点鼻音,他哄着她:“好好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你快睡下。”
像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尤绘没直接躺下,还拉着他的手腕。
梁清屿就说:“你躺下,我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好不好。”
尤绘不松手,反而还使劲拽了他一下:“不好。”
梁清屿有些没辙,轻笑了声:“那我该坐哪?”
尤绘不说,抬了抬下巴示意床尾的位置。
梁清屿知道她的意思了,也知道不听她的,她真会闹脾气。
他不再执着,掀开被子在床尾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下,尤绘转了个身,直接躺在了他的大腿上,拿他的腿当枕头。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梁清屿整个人一僵,完全没想过尤绘会这样。
不止这些,躺下后,尤绘还拉着梁清屿的手垫在自己的脸下,感受他的掌心带来的滚烫的温度,这样似乎会更加有安全感。
她做这些的时候,梁清屿全程微垂着眼看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看到她已经找到最舒适的睡姿,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睡觉。
拍了几下,梁清屿原本都快闭上眼睛了,但在感受到手指上突然出现的一丝湿润感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而这种感觉在短时间内并没有消散,反而由一丝湿润变为了更加强烈的,感受到有水珠滑落。
梁清屿赶紧把尤绘拉起来,就看到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这属实把他吓得不清,立马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怎么哭了啊宝贝,我不是在吗。”说着这话,感受到尤绘胸腔的起伏,他安抚着她的情绪:“是因为想奶奶了吗?不用担心,她不会出事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梁清屿实在有些不知所措,和之前酒店那次有所不同,这次的尤绘好像更加失控,也有些收不住,她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种压抑的状态中。
他的心中一痛,抚摸她的后背,轻轻拍,哄着她。等到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梁清屿扶着她躺了下去,哄她入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尤绘中途醒了好几次,每回醒来梁清屿都在身旁陪着,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来自他独有的雪后松木的味道,很让人安心。
等到彻底醒来已经是中午饭点,两人去了餐车吃午餐,下火车时是下午四点多。
再次回到这熟悉的城市,尤绘的心情没有多好,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周围的新建筑物,出站后就打了个出租车先往家里赶。
尤绘老家的房子属于自建房,位置离市中心开车要四十分钟,从火车站过去要一个钟。
等到他们下了出租车,找到家里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尤绘不慌,去了附近的麻将馆,依旧没发现刘许珍的身影。找了一大圈,把之前刘许珍常去的娱乐场所都找了个遍,找到天彻底黑了,依旧没有找到她的人。
尤绘尝试用梁清屿的手机给对面拨电话,显示已关机。
尤绘知道,刘许珍就是诚心不想被人找到。
梁清屿看得出尤绘有些急了,她那样淡定的一个人,也因为这件事有些手忙脚乱。
他边安抚着她的情绪,说:“除了这几个地方,你奶奶还有没有别的不常去,但是也去过,喜欢去的地方。”
尤绘认真思考了一阵,随后特别肯定的说:“舞厅。”
“舞厅?”
尤绘嗯了声,快步往那边赶:“她年轻的时候喜欢跳舞,后来身体不好总是比别人慢几拍,被舞友嫌弃后她就再没去过了。”
为了赶时间,尤绘带着梁清屿抄了个小道,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又或者说这压根儿就不是一条路。地面坑坑洼洼,全是泥浆,左边是别人家的厨房,右边则是一堵长满了青苔的高墙。
梁清屿打着手电筒紧紧牵着尤绘的手,时刻保持着警觉的状态,毕竟这里实在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觉得漆黑的角落里随时都可能窜出一个坏人。
沿着这样的路走了五六分钟,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迎着亮光踏出去就是一条大马路,两人朝着左边走,很快就来到了亮着霓虹灯牌的地下舞厅。
在看到这个舞厅破旧不堪的推拉门后,梁清屿实在憋不住说了句:“你确定这里真的会有人来吗?”
尤绘轻乜了他一眼:“带你长见识来了。”说着这话,她快步下楼。
梁清屿就跟在尤绘的后面,踩着五颜六色的楼梯,穿过一片装饰得极为花里胡哨的地方,进入到了舞厅中心区。
刚进来尤绘一眼就看到站在舞厅中央,正在和男舞伴跳伦巴的刘许珍。
尤绘将肩上的托特包取下塞到梁清屿怀里,随后沉着张脸就往她那走。
这还没到跟前呢,刘许珍跟装了感应报警器一样,滴滴声一响起,她速度极快的发现了尤绘,整个人吓得手舞足蹈,尖叫了一声,转身就逃。
她一跑,尤绘也跟着跑了起来,跟在她后面狂追。
边追,她骂道:“你跑什么,你还想不想活了。”
刘许珍边跑边叫:“啊啊啊啊!!和你在一起我才是活不下去,你知不知道住在医院有多么痛苦,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围着整个舞厅跑了两圈,在场的人都有些懵,看戏似的,一双眼没从她俩身上挪开,边看,他们还小声议论。
刘许珍见这样一直跑也不是个事,找准时机就打算跑出舞厅。
尤绘看到了,喊站在不远处的梁清屿:“你赶紧拦住她。”
都用不着尤绘说,梁清屿已经出手,手臂一伸,直接拽住刘许珍的胳膊,将她死死控制住。
刘许珍想甩开,甩了半天甩不掉,抬头一看:“我艹!你小子怎么也跟过来了!你们俩到底想要我怎样啊!”
梁清屿再不爽了,这会儿直接把情绪摆在脸上:“你能别折腾尤绘了吗,少让她操点心很难吗?”
刘许珍一股脑想逃,边挣扎边说:“尤绘是谁,我不认识。”
此时尤绘已经走到跟前:“不认识你也得跟我走,少说两句话吧。”说着,她就拽住了刘许珍另一只胳膊,扯着人往外走。
刘许珍觉得这样太丢面子了,哭丧着脸:“你们跟绑犯人一样,能不能松开啊,我要脸的啊。”
尤绘没管刘许珍说什么,语气很差:“反正你也不在这里生活,丢了这次脸之后也见不着了。”
听到这话,刘许珍彻底崩溃。
被尤绘和梁清屿两人绑回家中,尤绘给刘许珍喂了一次药。刘许珍也是累了,吃完药倒头就睡了过去。
虽然现在暂时将人控制住了,但尤绘还是不太放心,把家里的门窗都上了锁,完事后她才带着梁清屿去订的酒店。
半小时后,尤绘刷卡推开了房门。
她将房卡插.入卡槽:“这是我们这最好的酒店了,你凑合住。”
随着房卡插.好通电,梁清屿环顾四周,估摸着这间房大概也就四十平,环境倒是还不错,应该是新装修的。
有了昨晚在火车上的经历,梁清屿觉得这里简直太好了点,好歹像是人能睡的地方。
他边往房间里走,将外套脱去搭在了单人沙发上,问了句:“你呢。”
尤绘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随后说:“我留下陪你,可以吗?”不等梁清屿说话,她接着道:“你昨晚几乎没睡,你现在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就睡觉。”
梁清屿应了好,转身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传出花洒的流水声,尤绘来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边给手机充电边刷视频。
等了没一会儿,梁清屿洗好出来了。
尤绘一抬头就看到梁清屿用手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顺,他穿着白色短袖,整个人看着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凶。
尤绘指了指:“吹风机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梁清屿顺着尤绘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将吹风机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他说:“你也快去洗个澡。”
尤绘嗯了声:“你吹完头发就赶紧睡吧。”
梁清屿说了好,插好电源推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尤绘没有刻意加快或放缓洗澡的速度,正常半个小时洗完出来,房间里的灯只剩下床头的一小盏。
刚踏出浴室将门带上,就听到梁清屿说:“你快过来陪我睡觉。”
尤绘听得出,梁清屿已经很困了,还强撑着。
她应了好,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爬了上去。
刚侧躺下来,腰间处就多出了一只手。都没来得及反应,他轻轻一带,两人的身体贴到了一起。
尤绘没有反抗的意思,一只手放在梁清屿的胸口,感受他的体温。
她闻到,两人现在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淡淡的柚子香,很清爽。
而在此之前,他们明明说的是睡觉,现在却睁着眼看着对方。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看了得了好几分钟。
寂静的房间里,能听到的只有浴室排风扇的声响,以及怦怦,怦怦的心跳声。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尤绘的手还放在梁清屿的胸口,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说了句:“你别看着我了,赶紧闭眼。”
“可是我睡不着,你难道睡得着吗?”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因为先前的困意,语调中带了些许有些倦懒。
尤绘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顿了几秒才反问:“那你想怎样?”
梁清屿思考了一阵:“你们这里晚上有地方可以玩吗?”
尤绘微微皱眉:“你是说夜市那种地方?”
“差不多。”
“有,要去吗?”
“成。”说着,他就坐了起来。
尤绘实在没料到他都这么久没睡觉了,居然还想着出去玩。
没辙,梁清屿是客,他都提出来了,尤绘肯定得带着他去。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
梁清屿正准备抬手拦出租车,尤绘直接牵着他往前走。
梁清屿没太懂:“不打车吗?”
“走过去很近的。”本来这里就没多大,酒店又刚好在市中心附近。
步行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被霓虹灯和灯光装置点缀的夜市。摊点琳琅满目,从手工艺品到特色小吃应有尽有。
两人也不急,慢慢悠悠逛着,买了点东西吃,都是这边的特色小吃。尤绘没敢让梁清屿多吃,怕他吃坏肚子。
逛到一处摊点前,尤绘看中了一顶毛线帽,她拿起来,递给梁清屿:“你试戴一下。”
梁清屿二话不说,接过帽子就往头上戴,戴好后他也不照镜子,而是面对着尤绘,让她看。
其实说实话,长成他那样,随便在头上戴点什么都好看。
尤绘很满意,就听到老板说:“哦呦你男朋友好帅啊,这个帽子好适合他。”
此话一出,梁清屿注意到,尤绘并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变脸,而是勾了下唇,跟老板说:“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帮我包起来。”
老板一听,立马掏袋子:“好嘞好嘞,你俩简直太般配了。”说着这话,他边把帽子包起来,接着道:“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吗,我听你男朋友的口音是北方人吧。”
尤绘接过纸袋嗯了声:“我本地的,他陪我回来玩两天。”
老板笑眯眯地:“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离开卖帽子的摊位,尤绘从纸袋里拿出白色的那顶帽子递给梁清屿:“你戴白的,我戴黑的。”
梁清屿完全没意见啊,戴什么都行,反正是情侣款。
将帽子戴好,梁清屿牵着尤绘的手,继续往前走,就看到有个摊子是画海娜纹身的,尤绘的视线落在图册上,盯了几秒。
梁清屿察觉到,直接停了下来:“我们也画一个吧。”
“啊?”
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也没决定要画啊。
梁清屿才没管那么多,已经拉着尤绘坐了下来。
老板笑着问:“二位想画什么图案呢。”
梁清屿挑眉,示意选一个。尤绘也没犹豫,指了指图册:“这个如愿吧,画在手掌侧面。”
老板:“好嘞。”
老板的速度很快,两个如愿手印画完不过半个小时的事。
梁清屿付完钱还没打算走,拉着尤绘的手放在一块儿,露出如愿的图案,两个如愿贴在一起,他按下拍摄键。
这边完事后,尤绘感觉梁清屿更有劲了,他好像完全不觉得累的。瞧见夜市旁边有家店既可以唱歌又可以吃烧烤,还是小型包间的形式。
他拉着尤绘就往那边去:“我唱歌给你听,最近学了几首新歌。”说着,他推开了店门。
刚走进店里,暖流便涌了上来,冷飕飕的感觉瞬间消散。
老板热情地迎上来,给两人安排进到小包厢里。
这巴掌大的小包厢最多容纳四个人,一张桌子,一张L型的沙发,一个屏幕和一个小型的点歌机,点歌机还是放在桌上的,为了节省空间。
尤绘坐下后发现,座位窄到她和梁清屿的腿完全是挨在一起放的,可他们都不是并排坐,那要是并排坐,岂不是要把一条腿放他腿上去。
尤绘不再想这些,将外套脱掉跟梁清屿的衣服一起放在沙发角落,然后就开始点菜,梁清屿则在点歌机上点歌。
下完单后没一会儿啤酒和下酒菜就摆上了桌。
老板帮忙把六瓶啤酒的瓶盖都撬开了,又去冰柜里拿了两个冻过的玻璃杯。
等人出去,包厢里只剩下尤绘和梁清屿两个人。
梁清屿给尤绘满上酒,两人碰了个杯,仰头一口气喝掉。连着喝了好几杯,又吃了些卤味。
梁清屿刚点了一支烟,大屏幕上出现歌名,是任然的《雀跃》。
听到舒缓的前奏响起,梁清屿拿起麦克风,跟尤绘说:“这歌我最近新学的,唱给你听听。”
说着,他右手握紧麦克风,左手轻轻扶在麦克风侧面,左手的指间还夹着根烟。
尤绘认真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头上戴着的白色针织毛线帽上,这顶帽子与他今天穿的黑色连帽卫衣碰撞到一起,莫名有种反差感。
尤绘再次一口气灌入了一杯酒,撑着下巴,听到他唱道:“天空在我们心里飘了一场雪,而你就静静地待在我身边……”
梁清屿的低音炮用来唱抒情歌,实在撩人,明明带着一股子痞劲,却又意外的温柔。
尤绘直勾勾看着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从昨天到今天的感受,只觉得心脏一直被揪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蔓延开来,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喉咙都会极其不适,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情绪的产生是完全收不住的,特别是在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听到他的声音,她心中的矛盾再次交织在一起,好似陷入了泥潭之中,这令她透不过气。
她试图掐住自己的心脏,找到解决的办法。
在歌曲即将来到高.潮时,她突然叫道:“梁清屿。”
梁清屿停下,看向她,两人之间被烟雾缠绕着,他问:“怎么了?”
尤绘鼻尖微微发酸,摇头:“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听到她这么说,梁清屿看回屏幕,继续唱:
“只因为,对你的思念,多想留在你的身边,让爱渗透了整个世界,为你愿意,穿越所有的时间……”
唱的这句歌词,尤绘没再犹豫,很直接地问道:“梁清屿,你想不想谈恋爱。”
话音落,梁清屿整个人懵了。麦克风落到桌面,音响里只剩下伴奏的声音,以及细微到完全可以不计的原唱的声音。
他看着她的眼睛:“什么?”
尤绘不介意再说一遍,这一遍,她表达了更清晰,也足够认真:“我说,你想不想跟我谈恋爱。”
看到她的眼眸好似遮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很朦胧,让人觉得不真切。
梁清屿先握住了她的手,就听到她接着说:
“这场恋爱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又或者说,可能是短暂的,如果是短暂的,你还愿意开始吗?”——
作者有话说:已经表白了,也算是谈上了!一口气写了太多,已累趴,之后几天如果出现写不出来的情况需要请假,大家也请原谅我![求你了]
国庆假期结束后我要出趟远门,11号开始的那几天更新可能不太稳定,提前跟大家说一声[可怜]-
周五的更新还是老时间21-23点,这章发红包,大家假期快乐!节日快乐!-
之前有提到的,搭配的歌曲就是任然的《雀跃》
文中歌词:天空在我们心里飘了一场雪,而你就静静地待在我身边。只因为,对你的思念,多想留在你的身边,让爱渗透了整个世界,为你愿意,穿越所有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