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铖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点封闭, 他小时候受到的创伤太多。他无法在精神上弥补,就在物质条件上拼命弥补,才养成现在这幅乖张恶劣、无法无天的模样。
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宋闻韶敢真的将人藏起来。
裴霖沉默地看向宋闻韶, 他想知道宋闻韶的回答。
宋闻韶冷静开口:“我当然和裴哥在一起, 我会一直陪着裴哥。”
宋秉铖叹气,真是造孽啊。
他也觉得宋闻韶魔怔了,出于考虑,裴霖已经不适合留在宋闻韶身边了。
但宋闻韶是他的孩子。
他的心始终是偏向宋闻韶的。
宋秉铖懒得和宋闻韶废话, 他问裴霖:“小裴, 考虑一下叔叔说的,和小宋一起回庄园。”
他也知道裴霖需要时间考虑, 并没有要求裴霖立刻回答, 而是主动将电话挂了。
裴霖听到老爷称自己为“叔叔”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发现, 宋闻韶说的可能是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宋家不需要继承者吗?
这么大的产业,总需要人继承。
宋闻韶静静地看着裴霖, 他伸手拉住裴霖的手,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裴哥, 你会陪我回去吗?”
裴霖看着自己手腕和脚踝上的链子,面无表情地举起手, 展示给宋闻韶看:“我这样怎么去?”
宋闻韶激动地抓得裴霖的手生疼:“裴哥, 如果你愿意回庄园, 我可以给你解开。”
裴霖仔细打量着宋闻韶的表情, 他在判断宋闻韶是不是骗他:“你这就不怕我逃跑了?”
宋闻韶喉结滚动。能够使裴霖四肢无力陷入昏迷的药还剩下好多,他因为不舍得裴霖睡太久,他的用量一直没达标。
如果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么就应该再给裴霖喂一点。
裴霖看着迟迟不开口的宋闻韶就猜到了他内心的挣扎:“你可以继续给我灌药,这样我说不定到庄园都不会醒来。”
裴霖的语气嘲弄意味十足,在他看来,宋闻韶已经无药可救。
宋闻韶看见裴霖眼底的厌恶,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压得他喘不上气,不对,这不对,裴哥心里明明是有他的,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的本意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和裴哥永远在一起啊。
宋闻韶咬牙压下心底铺天盖地的占有欲,违背自己心底的欲望,讨好开口:“裴哥,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如果你答应,我就给你解锁,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裴霖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我同意,你给我解开。”
随着叮铃作响的链子碰击声,裴霖已经伸出双手等着宋闻韶解锁。
哪怕宋闻韶的内心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遵守才答应的诺言。
宋闻韶的心和手指都在颤抖。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裴哥回答得太干脆、也太果断,可他从来只有拒绝的干脆。
宋闻韶不想惹裴哥伤心,他想让裴哥开心。
随着链子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声落地,宋闻韶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向裴霖,就被一股大力踹到地上。
宋闻韶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上,铺在地板上的毛毯缓解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除了还没完全好透的背部有股火辣辣的疼之外,其他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爽。
宋闻韶没有一点被踹到地上的恼怒,只觉得自己的老婆好辣。
如果多揍几拳可以缓解裴霖的怒火,那他全盘接受。
裴霖几乎是踩着宋闻韶的手腕跨坐在他身上。
宽松的睡衣也盖不住裴霖壮实的好身材,他抬手握拳间,肌肉紧绷发力,鼓出的形状都令宋闻韶痴迷。
宋闻韶放松身子,他没有一点抵抗的想法,任由裴霖将他压在身/下。
裴霖看着宋闻韶任由自己打骂的姿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单手压住宋闻韶的肩膀,手指不断收紧。他被宋闻韶肩膀处的骨头硌得生疼,宋闻韶好像瘦了。
裴霖手里的劲还是松了一点。
宋闻韶笑了起来,看似脆弱苍白的脸蛋漂亮得像天使下凡,毫无攻击力,却有着致命的视觉冲击力。
裴霖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威胁:“不许笑,我要揍你一顿,你没意见吧?”
听着像是询问,实际却是警告。
宋闻韶舔舔嘴唇,宠溺开口:“裴哥开心就好。”
裴霖重新举起拳头,他五指紧捏,手臂青筋蜿蜒暴起。
裴霖的眼神变得波澜不惊,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宋闻韶闭上了眼,但他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裴哥的眼神令他的心在抽痛。
他愿意接受审判,可以是死刑,但却不能是离开。
一股劲风在耳边刮过,拳头却意外地没有落在脸上、身上,而是落在了耳边的地毯上。
充血的手掌红得可怕。
重拳砸落的声响听得宋闻韶眼皮狠狠一跳,明显是没有收力的一拳。
宋闻韶吓得立刻挣扎起身,他捏住裴霖的手腕,神情紧张,着急开口:“疼不疼?吹一吹就好了,为什么不往我身上打?”
裴霖抽出自己的手,他定定地盯着宋闻韶看,那慌张的神情不似作假。
这么多次的试探,太多次的情绪爆发,裴霖悲哀地发现,他就是无法对宋闻韶下狠手。
宋闻韶在他这儿从一开始就有一块“免死金牌”。
为什么会这样?
轮到裴霖慌张又无助了。
就算宋闻韶时不时发疯,咬自己腺体,拖自己上/床,还把自己绑起来,他却始终无法恨宋闻韶。
他恨的可能只有为什么人生无常,让他在一个不可能的瞬间,遇到了想要厮守的人。
裴霖拍了拍宋闻韶的脸颊,眯起眼睛俯视着他:“我也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你难道不准备带我转转吗?”
裴霖说完正想起身,宋闻韶就拽住了他的手。
他就像是患有皮肤饥渴症的病人,必须无时无刻都贴着裴霖。
裴霖没有甩开宋闻韶的手。
他好像默许了宋闻韶的行为。
宋闻韶的心情本就随着裴霖变化而变化。
他见裴霖没有排斥,雀跃得拉着裴霖满屋子乱逛。
裴霖太久没有下床,四肢变得不协调,他慢慢走两步开始适应。
宋闻韶这时候看着才像一个19岁的少年,透亮的眸子里闪着生机,他拉着裴霖每到一处都要介绍自己设计的奇思妙想。
比如书房要放两套电竞设备,到时候方便两个人开黑;餐厅的桌子特意做的是可以收叠起来的,目的是不让其他人留下吃饭,他要享受和裴哥的独处时光;健身房的设备只放了一套,他们必须要一起训练;冰箱特意买的磁吸款,这样每去一个地方就能买一个当地的冰箱贴留作纪念
宋闻韶像是感觉不到口渴,他喋喋不休地讲了很久,讲得裴霖都心动了。
他本来就很喜欢这里,明媚、温馨又舒服。
裴霖看着宋闻韶单薄挺拔的身姿,恍惚地想,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那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么一个比他小11岁的男孩子。
少年身上的活力和坚持,是他想要的。
他其实,很喜欢宋闻韶吧。
可能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宋闻韶在他心里就不一般。
宋闻韶带着裴霖从三层逛到负三层,终于转得差不多了,他摇着裴霖的手想要撒娇的时候,却发现裴霖在发呆。
宋闻韶的心情也随之变差了,裴哥这是不喜欢吗?
宋闻韶小心翼翼地开口:“裴哥,你如果不喜欢这里,我可以重新再买一块你喜欢的地,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来建”
宋闻韶还想开口和裴霖说,裴霖买下的那个山头,自己其实有做开发的打算,但他怕自己自作主张让裴哥心生不满,还迟迟开不了口。
裴霖看着宋闻韶没有一点信心的模样,也知道是自己平时凶惯了,他摇头:“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这里。”
宋闻韶差点握不住裴霖的手,他快被连续两个“喜欢”冲晕了头脑。
裴哥没有讨厌这里,他说了喜欢,他喜欢这里。
宋闻韶又想哭了,他吸了吸鼻子,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裴哥一定不喜欢老是哭鼻子的小孩,他要做一个成熟的大人。
宋闻韶张了张嘴,他早在装修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就不停盘旋着一个问题,他在这种时候,无比想听到裴霖的答案。
“裴哥,”宋闻韶听着自己快到要蹦出来的心跳声,声音沙哑,又无比珍重,“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宋闻韶本来只是想问这一句而已,但当他把心里话脱口而出后,反而语无伦次地带出了好多句话。
“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我们可以把爷爷接过来住,房间有很多很多”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叫余塘过来,我保证我一定不会打扰你们,只要你不赶我出去,我一定会乖乖地呆在一边不说话。”
其实,这里根本就不是宋闻韶要关裴霖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礼物,一个宋闻韶想要和裴霖建起名为“家”一词的秘密基地。
只是,裴霖的决绝让宋闻韶昏了头,命人做了一些调整和改变。
宋闻韶知道庄园不可能是两人的归宿,他也想要一个只属于裴哥和自己的家,他处心积虑地将裴霖“骗”到这里,就希望裴霖可以给自己哪怕一点点希望。
他知道自己是个坏蛋,但他真的走投无路了,能解开他枷锁的钥匙要捏在裴霖手里。
宋闻韶无比期翼地看向裴霖,亮晶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每一个碎片里都含着裴霖的身影。
裴霖迎着宋闻韶那让人无法拒绝的目光,张了张嘴,含糊嘀咕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20个红包~[猫头]
第82章 和解和机会
宋闻韶直到准备和裴霖一起回到庄园, 都没有得到裴霖口中的答案。
但他牵紧了裴霖的手,裴霖没有直接拒绝他。
他有机会。
裴霖不情不愿地跟着坐上车,他不自在地拽了拽衣摆, 犹豫开口:“一定要穿这一身回去吗?”
裴霖习惯穿各种作战服、冲锋衣、缝着补丁的大棉袄, 就是不适应这种看着正式又矜贵的高定大衣。
裴霖走的每一步都很拘束,他甚至想甩开宋闻韶的手,重新回到别墅。
宋闻韶抓着裴霖的手不肯放。
裴哥的身形在长期运动的基础上,练得结实又好看, 是标准的宽肩窄腰, 天生的衣架子。
长过膝盖的大衣内穿着量身定做的黑西装,更是衬得他气质超尘, 既禁欲又有苏感, 矛盾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宋闻韶吃味地看向裴霖,酸溜溜地开口:“裴哥好看得我都想把你藏起来, 不给其他人看。”
裴霖直接翻了个白眼,他都懒得看宋闻韶,他不想知道这小屁孩又在发什么疯。
好看, 谁好看?
论好看, 谁能比过宋闻韶啊。
宋闻韶越靠近庄园, 整个人就越焦虑。
裴霖就是从庄园逃跑的,他现在却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宋闻韶将裴霖的左手臂抱在怀里, 他语气哀怨,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裴哥, 你不会再从我身边离开吧?”
裴霖穿着这一身衣服, 让他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他闭目养神,压根就不理宋闻韶。
宋闻韶也没想真的得到答案,裴霖向来说到做到, 他害怕裴霖真的说出要离开的话。
只要自己24小时盯着裴哥,裴哥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迈巴赫低调地停在庄园门口。
裴霖正想开门时,车门就被拉开了。
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围了上来。
“哟,这是哪家公子,都快认不出来了。”
“霖,这一身很帅啊。”
能在庄园混到有头有脸能够到门口迎接的,哪个不是人精。
他们早就看透裴霖在宋闻韶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有胆子在宋闻韶面前开裴霖的玩笑。
裴霖本就有点忐忑的心情,在看到他们并无异常的表情后,逐渐放松下来:“别乱讲,好久不见。”
“有些人,还舍得回来,我们可是很想你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请你给我们替班喽。”
这不是自己之前常干的事吗?裴霖正想点头,宋闻韶幽幽地站在一边开口威胁:“你们谁敢喊裴哥干活,扣你们三倍工资,不,当月工资全部扣光。”
一群人怕真的被宋闻韶记恨在心里,打着哈哈散得很快。
开玩笑,一个月60w,就算让他们一天干25个小时,他们都乐呵。
裴霖跟在宋闻韶身后,再一次踏进庄园。
和之前的景色无异。
明明已是冬天,花园里的花木依旧开得旺盛,池塘里的鱼儿依旧游得快和。
宋闻韶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朝二楼走去,而是停下脚步,犹豫地看向裴霖。
裴霖跟在宋闻韶身后,走得坦然。他看向宋闻韶,疑惑道:“为什么不往前走?”
宋闻韶做足心理准备,咬牙开口:“你是想住回原来的宿舍,还是和我一起去二楼?”
裴霖惊讶地眨眨眼,那个向来霸道、我行我素的少爷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居然舍得问自己的意愿了。
裴霖挑眉,他决定逗逗宋闻韶:“如果我说我想住回员工宿舍,你会愿意吗?”
宋闻韶的内心本就不停挣扎,他在听到这个回答后,精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小声嘀咕:“就不应该问。”
宋闻韶理直气壮地抓住裴霖的手,死死不愿松开:“我愿意,但我要和你一起住。”
裴霖嫌弃:“单人床躺不下两个人。”
宋闻韶:“那我打地铺。”
裴霖摇了摇头,少爷根本就没有变,他只是心眼变得更多了而已,学会不打直球,迂回战术了。
“走吧,去二楼。”
宋闻韶被裴霖拽着朝二楼走去。
宋闻韶自然而然地想要拉着裴霖走进自己的房间,裴霖却在门口停住了。
“我的房间在隔壁,我觉得我们可以分开住几天,你觉得呢?”
宋闻韶一听到“分开”两个字,就炸毛,他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像是有应激反应般强行将裴霖搂在怀里,死死不肯松开。
“我觉得不可以,”宋闻韶将头埋进裴霖的颈窝,闷声闷气地开口,“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裴霖不理解,这就一墙之隔的距离,怎么就不行了?宋闻韶不是都愿意放他出来了吗?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荀榕刻意放重脚步声,释放出他马上要过来的信号,提醒着走廊深处的两人。
裴霖看着宋闻韶还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扯了扯:“荀榕马上到了,你还不放开我?”
宋闻韶看向裴霖的表情又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裴霖黑脸,他们的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他们现在是前上下级关系。
荀榕走过来,就看到小少爷厚着脸皮拉住裴霖的手不肯放,他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垂脑袋恭敬说道:“裴先生,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宋闻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在裴霖身前,他语气不善地开口:“老头又要找裴哥什么事?他不去。”
荀榕也只是完成老爷安排的任务罢了。
他求救的目光越过宋闻韶看向裴霖,裴霖平静地与他对视后,点了点头。
荀榕松了一口气,他靠边站了站,等着和裴霖一起离开。
宋闻韶焦虑地看向裴霖,他哀求着开口:“裴哥,不要去好不好?”在宋闻韶心里,裴霖只要是去书房,总没有什么好事。
老头甚至还敢背着自己放裴霖离开,这次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裴霖看向宋闻韶,他心如明镜:“我和老爷之间,终究有些问题要解决,你也清楚,不是吗?”
“可是,可是”宋闻韶还是不愿意松开手,他只想要裴哥陪在他身边,哪怕不清不楚都可以,他愿意沉浸在虚假的真相中一辈子。
裴霖狠心地撕开他的手,他朝荀榕的方向走去,只扔下一句话:“在房间等我,我会回来的。”
宋闻韶阴郁的眼里浸满了对裴哥的占有欲,裴哥最好不要骗他。
不然他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哪怕裴霖一直说他疯了,但宋闻韶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就没有疯,他的理智依旧占据上风。
裴霖还是不习惯荀榕对他这么客气,他冲荀榕笑了笑:“你还是喊我小裴吧,听着习惯一点。”
荀榕严肃摇头:“这不合规矩,今非昔比。”
裴霖没有再开口说话,他觉得他可能不适应这里。
荀榕将裴霖带到书房门口后,就不再向前。
裴霖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向荀榕,但他却是对着荀榕说话:“兄弟,谢谢你。”
荀榕在裴霖离开前的那一句“对不起”,终于等到了回答。
“去找宋闻韶吧。”
裴霖从进庄园的那天起,就知道宋闻韶和荀榕的关系很好。
宋闻韶虽然少爷脾气大,但却是最重情重义的那个。立场不一样又如何,都在宋家,哪会有真正的对立。
荀榕有点迟疑,他之前的行为已经惹得少爷心生厌恶,他不该继续在少爷面前晃悠,但裴霖的话却仿佛有着魔力,他总觉得这一次会不一样。
荀榕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试着重新回到宋闻韶的房间面前。
宋闻韶没有像往常那样闭合着房门,不允许他人打扰。而是蹲在行李箱旁边,念念叨叨地将衣服拿出来整理好。
看得荀榕一愣一愣的。
面前的少爷好像真的变了,镀在他周身的那圈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淡去了,他变得柔和起来,有了人间烟火气。
“你在那边看什么?还不过来搭把手,没看到我手上有很多东西吗?”宋闻韶凭借SSS级超强的感知力,即使不抬头,也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谁。
熟悉的少爷又回来了,荀榕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宋闻韶也没和他客气,一股脑地将在裴学荣家收拾的衣服堆在荀榕手上,指挥道:“这些都要拿去干洗,可别给我洗坏了,我之后还要穿呢。”
荀榕看着这一件件灰扑扑的、还打着各种颜色补丁的棉袄,不可置信地抿了抿唇,不敢讲话,这要怎么洗,才算没洗坏?
宋闻韶将行李箱都收拾好后,看着身边站着的荀榕手上拿着的东西都快将他整个人淹没时,才有点消气。
“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下次在被我发现,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可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能帮着老头放走裴哥?”
“他不知道裴哥对我有多重要,你还不知道吗?”
荀榕手里抱着一堆衣服,任由宋闻韶抱怨。
他在心里感叹,还是裴霖更懂宋闻韶,他确实输了。
荀榕提议:“要不然,你去听听老爷和裴霖都讲了什么?”
荀榕的本意是,将功补过,既然帮了老爷一回,那也帮少爷一回。
在宋家打工可真不容易。
宋闻韶和荀榕敛下气息,踮起脚尖,悄无声音地摸到书房。
书房的隔音好到哪怕宋闻韶是SSS级Alpha,都听不真切里面到底在讲什么。
荀榕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大着胆子,悄悄地拉开一条缝隙。
宋闻韶静静地站在门后,老头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你如果还是想离开的话,我不拦着你。”
第83章 是我太心软
裴霖再次见到宋秉铖的时候, 还有点恍惚。
就好像昨天才见过,可早已是物是人非。
宋秉铖像是刻意收敛住了上位者的架势,一贯冷酷的脸上隐约带着笑容:“小裴, 过来坐, 不要拘束,我们就当是闲聊。”
裴霖应声上前,他习惯了站在宋秉铖对面,脑袋微垂, 听从命令, 一时间让他在宋秉铖对面坐下来,还真有点不自在。
宋秉铖尽量使声音变得温柔, 他开口问道:“最近过的还好吗?”
第一句话, 裴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注视着面前剔透的茶叶,沉默以对。
宋秉铖虽然不清楚细节, 但他通过和臭小子的聊天,以及听到的声响,多少还是猜到了一点。
他叹了一口气:“宋闻韶的脾气确实有点古怪, 他要是真的欺负你, 和我说, 我来揍那个臭小子。”
裴霖终于还是抬头:“老爷,少爷并没有”
裴霖说的磕绊, 宋秉铖也知道他心里的顾虑。毕竟是高墙深院, 稍有一步说错或者走错, 都是要“掉脑袋”的大忌。
宋秉铖也油生出了一种不知该如何替宋闻韶拉好感的无措感, 伤害、欺骗早已是现实。
现在的裴霖什么都不缺。
宋秉铖也算是拉下老脸,开始打亲情牌:“小裴啊,喊我叔叔就好, 以前叔叔确实是觉得宋闻韶找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是最适合他的,但是,我错了,他对你的执着超乎了我的想象。”
“其实你也能看出来,我和小宋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太好,他有和你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吗?”
裴霖摇头。
宋闻韶虽然没有提起过,但从宋闻韶有些别扭的性格、庄园在宋闻韶易感期时的做法等等,都能看出宋闻韶所处的环境确实比较复杂。
和他一直舔着刀口度日,渴望活着不一样,宋闻韶其实并没有太大求生的欲望,他甚至有点自虐倾向。
自己好像成为了他冥冥之中求生的救命稻草。
“他因为出生检测时基因过于变态,可能从他还没有记事起,他眼前看到最多的颜色就是冰冷的白色。一群白大褂抽他的血,提取他的基因做各种研究。”
“在他成功分化后,实验研究的内容更多更杂,可以说是,实验室对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感兴趣,哪怕是一根头发也不放过”
“他的身体成功被改造成了杀器,宋家的地位也在他的帮助下,一再稳固。”
“他的母亲和我时商业联姻,两家看中的本就是我们SS级的基因,他母亲本就不同意我们研究宋闻韶,但宋家当时的势力比闻家高出太多,他母亲闹过很多次,终于在情绪快处于失控边缘后,彻底离开了我们”
“我现在都记得那一晚,宋闻韶还是个豆丁大的孩子,但他看向我的眼神冷得如兵刃在夜光里的反光”
裴霖没有开口,他摸着茶杯的杯壁,感受着茶水一点点凉去,宋秉铖都没有停下絮絮叨叨的话语。
他的面容在讲述的过程中变得苍老又平静。
“我可能从他出生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可笑的是,我直到现在都仍然想着利用宋闻韶为宋家创造更大的价值。”
“但他真的太疯了可能从我下意识没把他当‘人’看起时,他的心理就扭曲了。是我的错,我在他决绝地要离开宋家去找你的时候想明白了一点,如果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我守着宋家这个空壳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现在想站在我儿子身边了,我始终也就他一个儿子。”
“我看他追你追得这么辛苦,也想出点力。”
“宋闻韶那小子肯定不会和你说他的过去,他不会希望你是因为同情他,而和他在一起的”
“但我就是因为知道他很疯,他什么都做得出,所以才觉得他并不适合你,你是个好孩子。”
“你果断又向往自由。”
“如果,我是说如果,”宋秉铖这一句话说的艰难又涩口,他真的太希望裴霖留在宋闻韶身边了,但他也知道他们并不适合,“你如果还是想离开的话,我不拦着你。”
宋秉铖在讲这句话时,书房的大门被悄然无声地拉开了一条缝,宋秉铖口中的话被一字一句地送进宋闻韶的耳朵,通过大脑快速解析后,宋闻韶再不愿意相信也听明白了,两人这是在商量着去留。
老头就是这么帮他的?
帮裴霖从自己身边逃脱,然后继续让自己去联姻?
还真是好样的。
宋闻韶定定地站在门后,安静得连呼吸都轻了许多,他宛如一座石像,荀榕有点担心地看向他,生怕他做出什么可怕举动。
而裴霖在听到这一句话时,震惊地抬头,他听宋秉铖说了这么多,本以为他是为了劝自己留下,没想到
其实裴霖心中无法迈过的坎无非就两道。
第一道是宋闻韶太小了,他有着灿烂的未来;
第二道则是宋家的态度,老爷一直敲打着他不能和少爷有太多太近的接触。
现在第二道坎已经被击得粉碎,宋秉铖甚至将选择权放在了自己手里,他接的猝不及防。
裴霖的脑子一片混乱,宋闻韶的事混杂着他的事,让他的太阳穴又胀又痛,他只能笼统地回答宋秉铖:“老爷”
裴霖在宋秉铖可以算得上是热切的眼神中,改变了称呼:“叔叔,我再想一想。”
宋秉铖不住点头,他也算得上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但听到裴霖没有立刻拒绝,心里也有了不少底气:“好好好,你慢慢思考,不着急,庄园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裴霖笑了笑,他起身将面前冷却的茶水一干而尽,没有温热时的清甜口感,有点涩嘴了。
宋秉铖正想给裴霖续上一杯时,裴霖摇了摇头:“很好喝,我先走了,少爷估计等得都急了。”
宋秉铖起身相送:“小裴,不要有心里压力,叔叔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怕再被宋闻韶找到,我可以帮忙”
裴霖的心里有着宋闻韶,他家那小子可能还有戏,宋秉铖悬在空中的心也算是平稳落地。
他的愧疚感也就此少了一点。
裴霖打开书房门时,鼻翼动了动,他好像嗅到了一阵橘子香。
他环视左右两侧的走廊,安静得不像是有人来过。
裴霖压下心底的疑惑,慢慢地朝房间走去。
路过宋闻韶房间时,宋闻韶正站在房间门口,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看。裴霖仔细打量着宋闻韶的神态,不像是去过书房的样子。
宋闻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拉住裴霖,而是平静地再次开口询问:“裴哥,你真的不和我睡一间房吗?”
裴霖现在看着宋闻韶瘦削的身形,心底不可抑制地涌起心疼,他看着宋闻韶向他伸出的手,没有被衣袖包裹着肌肤上,青筋明显地凸出,看着就是很好抽血的模样。
宋闻韶从小一定过得非常不开心吧。
裴霖的思绪实在有点混乱,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开口回绝:“我先去隔壁,你好好休息一下。”
宋闻韶眯起眼睛,他轻笑出声。
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裴哥明明知道自己只有在躺在他身边才能睡得好,却残忍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急着逃离自己呢。
为什么再来一次,他们还是要站在裴哥身边。
为什么裴哥不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都是裴哥逼他的。
宋闻韶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裴霖,一定要裴霖陪他。
裴霖满脑子都是宋秉铖的话,他也没在意到宋闻韶的不对劲,只是胡乱点头,匆忙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霖盘腿坐在床上,手撑着脑袋在思索宋秉铖话里话外的意思,宋秉铖好像还挺希望自己和宋闻韶在一起的,那他干脆试试?
他的手机,宋闻韶也不再限制他使用。
一切看着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
裴霖拿出手机,下翻着通讯录,他要不要和爷爷打个电话,问问爷爷?
爷爷要是知道他们在一起,一定会特别高兴。
宋闻韶在讨人欢心上确实有一套。
可是就在电话里说,是不是不太正式?
裴霖琢磨着回村子一趟,和爷爷说清楚,然后就正式和宋闻韶在一起。
他也想明白了,反正自己也退休了,谈恋爱就谈呗。
这种与众不同的情绪对裴霖而言还蛮新奇的,他之前为了能够顺利完成各种任务,无法真正感知到什么是爱情,现在正好有个情绪饱满高涨的小屁孩撞了上来,那自己也就放肆一把
如果,宋闻韶后悔了裴霖想着自己也不亏,都老牛吃嫩草了,还是豪门的草,大不了踹了再找一个。
裴霖虽然还有很多没想通,但他准备回一趟村子,爷爷和余塘都在村子。
说不定在村子里,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裴霖说干就干,他起身来到宋闻韶的房间。
宋闻韶看到裴霖后,眼里又升起希望的火苗,裴哥这是改变主意了吗?
只要裴哥愿意陪他睡,他可以自欺欺人地忘记在书房外面听到的话。
他就是这么没有底线和原则。
可裴霖一开口就给了宋闻韶当头一棒:“我准备回村里一趟,你就不用和我一起了,过些日子,我会回来的。”
宋闻韶的耳朵嗡嗡直响,他只听到了裴哥说要“离开”和“不用一起”,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第84章 他不想活了
宋闻韶坐在床边, 他没有无理取闹地说着想要和裴霖一起去,也没有手脚并用地缠上来,而是平静地反问:“裴哥, 你是要一个人回去吗?”
裴霖这次回去就是准备好好捋清楚内心, 他也不想再逃避了。
他点头:“你就在庄园等我,有事随时联系我。”
宋闻韶低头,两侧的长发遮住了他表情,裴霖看得不真切, 他以为宋闻韶在因为自己不带他去, 而伤心。
他上前两步,主动摸了摸宋闻韶的脑袋, 安抚道:“我最晚过年后就回来, 好不好?”
宋闻韶终于抬起头,他双目通红, 死死地盯着裴霖,那股凶狠劲像是要把裴霖刻在记忆中,再也无法忘记:“你不会是哄哄我的吧, 裴哥, 这就是你答应我回到庄园的目的吗?”
裴霖一看宋闻韶脸颊、鼻尖都泛着红意就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他双手贴在宋闻韶的脸上,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我这次一定不会抛下你, 你给我点时间想清楚, 好吗?”
他常年握各种器械的手上, 老茧覆了一层又一层。
裴霖摸上宋闻韶细腻的肌肤, 根本就不敢用力。
宋闻韶泪眼朦胧地只能看见裴霖的嘴唇不停在动,根本就听不清裴霖在说什么,他胡乱摇头, 抿紧嘴唇,他任由裴霖揉着面颊,不愿意松口:“不要回去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不要一个人留在宋家,我要和你走。”
带宋闻韶一起走,那他是真的想不清了,凭那小屁孩磨人的本事,他说不定还没走出庄园大门就丢盔弃甲,点头同意了。
不行。
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这是他第一次愿意面对自己情绪,他要彻底想清楚。
“不行,”裴霖还是狠心拒绝了,“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可以和你视频,我也保证会及时回你消息,好不好?”
宋闻韶越听越绝望。
裴霖几乎就没有回过他的消息,更别提视频,这是他从来都不敢有的奢望。
裴霖第一次低头主动亲向宋闻韶的唇。
冰冰的,又软软的。
大概是宋闻韶哭得厉害又无声无息的,眼泪刷刷地直往下掉,裴霖尝到了一点咸味。
还带了点橘子的香气。
裴霖叹了一口气,他又俯下身抱了抱宋闻韶,轻声哄着:“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裴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他又要心软了。
他直起腰,最后揉乱了宋闻韶的头发,挥了挥手:“过段时间见。”
这是宋闻韶第一次没有起身从身后搂住裴霖,不让裴霖离开。
裴霖的脚步顿了顿,他还是没有回头。
他都有一瞬间想回头质问宋闻韶,是不是没那么喜欢他了,为什么这次没有粘上来。
但裴霖不想再被宋闻韶的情绪左右,他加快脚步离开。
宋闻韶盯着裴霖的背影看,都没舍得眨眼。
这恐怕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宋闻韶扯了扯嘴角,他连一个笑容都提不起来。裴哥为了骗他,都舍得主动亲他了,亲的还是嘴唇。
要是放在平时,宋闻韶早就兴奋地将裴霖一把拉过,翻身压/在床上了,哪里会像这样僵硬得毫无动作。
之前裴哥要逃走,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抱了他一下,这次居然敢下这么大的血本,看来是准备永远消失了。
宋闻韶颓然地平躺在床上,他的双手捂住了眼睛,泪水是止不住地滑落。他好像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明明给过裴霖很多很多次机会,他明明可以真的将裴霖关起来,*服他,就算裴霖不愿意也没事,至少他得到了裴霖。
他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狼狈退场,他连裴霖的衣角都拽不住。
他的眼神空洞,整个人呆滞麻木地躺在床上,灵魂好像已经飘走了。
宋闻韶没有大哭大闹,他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最紧,他思绪混沌,脑内除了裴霖,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魔怔得快要疯掉。
宋闻韶的信息素好像感知到了本体的情绪失控。
它们焦躁又胡乱地在体内乱窜,到处撞击,不再留情面,只想寻找一个发泄口。
宋闻韶脖颈上佩戴着的血红宝石,温度高得惊人,甚至将所触的肌肤烫红一片。
宋闻韶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没有抵抗得任由信息素攻击自己。
如果被反噬了,是不是就不用去想裴霖了。
宋闻韶居然笑了出来,那他也解放了。
他好累-
裴霖和宋秉铖简单打了声招呼后,只带了基本证件,他连行李都没收拾。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回来。
希望在自己回来后,可以和宋闻韶彻底敞开心扉,一起迎接新生。
裴霖卡着时间不停地换交通工具,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村子。
他还没进门,就听到裴学荣和余塘说笑的声音。
裴霖清清嗓子,大声喊道:“余塘,给我开门!”
门很快打开,余塘看到裴霖后,惊喜地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和宋闻韶回庄园了吗?”
余塘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有没有和宋家那小子在一起,为什么爷爷说,你们在一起了?”
裴霖小声回道:“晚上和你说。”
裴学荣也走了上来,他拍了拍裴霖的肩膀:“更有气色了,这一身穿着很神气。”
裴霖身上还穿着宋闻韶强行套给他的高定,他已经从不太适应到习惯了这一身。
人就是这么容易适应。
裴霖上前抱了抱裴学荣:“爷爷,有没有想我?”
裴学荣朝他身后张望:“小宋怎么没跟着来?你们又吵架了?”
裴霖哭笑不得,宋闻韶在这里也就停留了大半个月,居然就让裴学荣如此惦记:“没有,他很忙的,我回来呆一段时间。”
裴学荣不是很信任地打量着裴霖:“你可不要骗我,别到时候又让小宋追过来。”
“不会,我和小宋说好了,最晚春节后过去,”裴霖和余塘一人一边扶着裴学荣朝屋内走去,“想再回来陪陪你,走的比较匆忙。”
裴学荣也不戳穿他们之间的事,只是拍了拍裴霖的手:“我要睡觉了,你们小年轻自己玩吧。”
裴霖和余塘都不是磨叽的性子,两人火速收拾完回到房间,围着炭火坐了下来。
余塘舒服地伸出双手烤着手,八卦开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裴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老爷松口了,他希望我可以和裴霖在一起。”
“他还和我说了宋闻韶的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听的时候特别心疼他,我都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他和我们过的生活不一样。”
余塘像是在回答裴霖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们生在豪门,想要随心所欲地做事也不容易”
余塘脑子里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临越那张花花公子的脸,他虽然让余塘恨得牙痒痒,但他在周家过得也是水生火热。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他分开一段时间,”裴霖看着眼前不断跳跃的火光,思绪飘散,“我想看清自己的内心。”
余塘无声地笑了笑,能让裴霖如此魂不守舍地记挂一个人,他的答案显而易见地早已表明,只是他也是身在局中,看不清结局。
余塘:“你之前可从来不会在一个人身上栽这么多次的跟头,也从未如此优柔寡断过。”
裴霖的眼里依旧有着迷茫:“可他只有19岁,还是宋家的唯一继承人”
余塘:“未来的事,留给未来考虑,说不定你们谈了几个月就发现互不合适呢?”
余塘看得开,两个从出生到成长,轨迹都截然不同,真的能因为喜欢而在一起一辈子吗?
还不如及时行乐,随心所欲。
裴霖轻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看得开,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周临越?”
余塘一想要这个人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和个强盗一样,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想弄死我,我还想多看看祖国大好河山呢”
他要和周临越在一起干嘛?
周临越只想把他搞死在床/上,根本就没想着其他。
余塘换了个角度:“那你想一辈子和爷爷还有我呆在这里吗?”
裴霖几乎是没有犹豫:“当然,这就是我一直的追求。”
余塘也不劝裴霖,他整个身子像是没有骨头般瘫坐在椅子上:“那就什么都别想,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养老。”
如果裴霖真的不在乎宋闻韶,那么这样的生活何尝不是最理想的?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身与心永远自由吗?
接下来的几天,三个人一起躺在藤椅上摇晃着,晒太阳。
裴霖和余塘说好的未来,终于给余塘等到了。
裴霖偶尔还是会去一趟集市,不过陪着他的人从宋闻韶变成了余塘。
他常去的铺子听说闹了个丑闻。
裴霖不用打听,就能在集市上听得七七八八,原来郁家想将生不出孩子的郁航卖到100公里外的野村里,成为那边光棍们的老婆,听说定金都收了,有足足一万,但就在要交货的是,郁航跑了。
现在那边闹着要叫郁家赔钱或者换人过去。郁家可只有一个Beta,其他都是娇气的Omega,能卖更好的价钱,攀上附近有势力的人
现在正争执不下,吵着要报警
裴霖都没耐心听完这一出跳梁小丑的演戏,他嘴角勾了勾,郁航确实有魄力,他没有看错人。
裴霖过着还算舒服的日子,但他的心始终感觉空荡荡的。
他每天看手机的时间不断增加,宋闻韶就好像是消失了一般,不仅没有一个电话,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
那个小屁孩之前可是可以一天发几百条消息不带歇的。
裴霖有点失望地将手机收起来,他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到了冬天,大青菜不再苦涩,长得又绿又大。
他们今晚准备炒青菜吃,裴霖将袖管挽起来,正在将青菜一颗颗拔起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裴霖的手上还是泥巴,他高声喊着余塘:“帮我看看是谁的电话。”
他的心连带着右脸皮突然跳得很快,他惴惴不安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去水池边洗手。
余塘撇了眼屏幕,谨慎地没有擅自接通,而是回答:“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J市的。”
裴霖甩着手,脚步急促地跑来,他一把抓过手机,赶在铃声自动停止前接起了电话。
裴霖还没来得及出声。
宋秉铖的颤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裴,你快回来,宋闻韶不想活了。”
第85章 后悔
宋闻韶一动不动地任由信息素攻击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忽冷忽热, 时而滚烫得像是坠入岩浆被灼身,时而又像是被冰水没过口鼻,又冷又呛, 既吸不上气又呼不出气。
宋闻韶知道这是自己滥用抑制剂后的副作用, 但他之前为了能博得裴霖的同情,扎了两针让易感期提前,又为了能够在村子里不给裴霖惹麻烦,悄悄又给自己打了几针压下时间上有点絮乱的易感期。
宋闻韶的易感期本就不稳定, 在他不要命的折腾下, 果然如他所料,彻底乱了, 已经不是靠铁床就能撑下去的了。
医疗团队需要重新解析他的血液、信息素等等, 调整各种针剂的用量。
但宋闻韶爆发得太突然,信息素竟像是护主一般, 牢牢地将宋闻韶圈起来,对于想要踏入领地范围的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整个庄园,或者说整个J市, 能有多少人能扛住SSS级信息素的攻击?
荀榕发现不对劲之后, 立刻汇报给了老爷。
等宋秉铖赶到时, 就看到宋闻韶小脸苍白,没有任何生机地躺在床上。
医疗团队在门外站了一圈又一圈, 却无人敢上前。
他颤抖声音喊着儿子的名字, 宋闻韶却没有动弹一下, 这模样和小时候第一次信息素失控一样, 他在主动放弃生命。
宋闻韶小时候的事其实对于宋秉铖而言,已经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了。
在他的刻意回避下,他都快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
宋闻韶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的他诡异地重合了。
当时宋闻韶被迫和母亲分开, 自己每天只能呆在实验室,像没有思想的动物一般,任由别人摆弄。
分化来得突然,意料之中的SSS级的威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没人能压得住暴动的信息素,但宋闻韶却没有控制信息素的欲望,他麻木地闭上眼,任由信息素暴乱。
那是宋秉铖第一次在一个孩子身上看到绝望。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宋秉铖的脑子越来越乱,他痛苦地弯腰用大拇指压住太阳穴,也没能想出来
宋秉铖只能给裴霖打电话。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荀榕见此情况,也不敢瞒着宋秉铖,他做好被惩罚的准备如实开口:“少爷好像听到了您和裴先生说同意他离开的话”
宋秉铖顾不上罚荀榕,他扯着嗓子对宋闻韶说:“我已经给裴霖打电话了,他马上就会回来,他没有说不要你,他只是想回去想清楚再和你说!”
“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宋闻韶在听到“裴霖”两个字后,眼珠在眼皮下滚了滚,勉强给了点反应,但他依旧不愿睁开眼。
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宋秉铖在听到电话里裴霖的承诺后,立刻对宋闻韶说:“私人飞机已经在确认航线中了,裴霖很快就会回来。”
“你至少要等到他回来,不是吗?”
宋秉铖也不知道宋闻韶能听进去多少,他只奢望能用裴霖留住宋闻韶心里的一点希望。
这个混蛋小子,他是不想管了,以后就让裴霖管吧-
裴霖在听到老爷说的内容后,手机直接滑落到地上,手机一角在碰到坚硬水泥地的瞬间,屏幕被磕得粉碎。
裴霖慌张地蹲下身抓起手机,也顾不得满屏的碎渣,贴在耳边,声音又哑又碎:“我马上回来,他现在什么情况?”
宋秉铖不敢擅自下判断,宋闻韶单薄得隔着毛衣都能看清脊椎骨一节一节的形状,他只能压着痛苦,小声地说:“你回来自己看吧。”
裴霖挂掉电话,他的脸上被屏幕碎片刮出好几道细碎的划痕,血珠顺着破裂的肌肤不断渗出。
余塘皱眉站在裴霖身边,刚刚的通话内容,他也听了大概。
裴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我回一趟J市,你和爷爷在这里。”
余塘看着裴霖快站不住的身体,他扶着裴霖,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我陪你回去,你的状态太差了。”
裴霖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你别去。”
余塘好不容易从虎口逃了出去,没必要再把自己送进去。
余塘在此刻冷静许多,他扶着裴霖坐在藤椅上:“宋闻韶现在可没多余的心思管我,我陪你回去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再回来。”
“你不要胡思乱想,”余塘拍拍裴霖的肩膀,“我和爷爷说一声,再收拾两件衣服。”
裴霖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压破肌肤,献血顺着掌纹向外蔓延。裴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任由鲜血染红衣袖。
他的心好痛,不是一阵一阵地抽痛,而是止不住地持续的痛。
密密麻麻地钻心的痛不断侵蚀着他的大脑,他痛得连呼吸都变轻了。
裴霖在此刻是真的放下了一切顾虑。
没什么比当下更重要。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宋闻韶好好地、轻松地活着。
私人飞机的呼呼声打破了裴霖陷入困境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余塘沉默地站在裴霖身后,两人一起上了飞机。
来接两人的也是老熟人,荀榕。
荀榕在看到裴霖后,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抢先将目前的情况全盘说出:“少爷信息素失控了,现在陷入昏迷,没人能够靠近他。”
裴霖眉头紧紧皱起:“Beta呢?也不行吗?”
荀榕摇头:“他的信息素陷入自我保护机制,遇到人就攻击,目前没人能够靠近。”
荀榕的表情和声音几乎都是哀求:“裴霖,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你了,救救他。”
荀榕从小就生活在庄园,就算宋闻韶怎么躲着别人,也被他撞见过好几次。
纤细、苍白,被长袖盖住的胳膊上,千疮百孔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口。
少爷,看着风光,实则,被压得只剩一口气。
荀榕的眉头拧紧,他语速急躁有语无伦次:“你就当可怜他好不好,留在他身边,他真的需要你。”
裴霖也没有想到,宋闻韶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他并不擅长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情感,只能无力地解释:“我我会和他好好说的。”
宋闻韶还真的敢不要自己的命。
裴霖又气又后怕,他整颗心被高高吊起,没有应付荀榕的心思。
他想立刻就看见宋闻韶。
飞机终于降落。
裴霖先是快走两步,然后就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平时十分钟的路程,被他硬生生地压缩在了一分钟内。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和他第一次见裴霖易感期时的场景一样。
有人看到裴霖来之后,人群自动地给裴霖让了一条路出来。
最强的SS级Alpha都不敢越过的那一条线,被裴霖轻而易举地垮了过去。
裴霖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冲到了宋闻韶面前。
叫嚣着要冲破屏障的信息素,乖乖地围在了裴霖的周身,雀跃着迎接另一位主人。
裴霖眼眶通红,他眨了眨眼,不想让泪水滚落:“勺勺,能听到我说话吗?”
“勺勺?”
“你是笨蛋吗?我都说了,我只是回去想几天,我会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裴霖看到宋闻韶轻飘飘的身体、苍白得找不出一丝血色的面容后,泪水还是滴落在宋闻韶的面颊上。
一滴、两滴、三滴
他的泪水像是开了闸门,止都止不住,全部掉在宋闻韶的脸上。
裴霖胡乱地擦拭着宋闻韶的面颊,泪水却越来越多,止都止不住地落下。
“勺勺”
宋闻韶的眼皮动了动,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裴哥”
裴霖狭长的眼眸瞬间瞪大,他凑到宋闻韶面前,将耳朵贴在宋闻韶的嘴边,想要再听他喊一句“裴哥”。
“裴哥,我好像看到你了,是梦还是另一个世界?”
“但不管如何,我还是见到你了。”
裴霖已经开始瓦解的坚硬内心,被瞬间击碎,他不敢压在宋闻韶身上,只能小心翼翼地扣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勺勺,是真的,我回来了,我不会再离开了。”
宋闻韶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他没有方向地四处乱窜,他在找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但却怎么都没有头绪。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但声音忽远忽近,不太真切。
宋闻韶拼命往前跑,却一直跑不到尽头。牵引他不断向前的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追紧了,影子却变得模糊,只有放慢步伐,才能看清轮廓。
他到底掉了什么东西?
宋闻韶累得直喘气,却毫无头绪。
雾色更浓了,宋闻韶开始看不清那一团影子。
他好像真的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勺勺,勺勺”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雾色又变淡了,宋闻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前挪了两步,他好像能够看清雾后面的那团影子了。
裴霖伸出手,冲他笑得温柔。
宋闻韶的心脏被瞬间填满,他好像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没有犹豫地向前跑去,雾挡住了路,但他不怕,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他都可以跳。
只要在生命最后一刻见到的人是裴霖就好。
宋闻韶回捏紧裴霖的手掌,他睁开了眼。
第86章 告白
裴霖在看到宋闻韶睁眼的瞬间, 就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屋外拿着医药箱的医护人员:“人醒了,快点进来!”
他们面面相觑,尝试着抬脚, 很想进来查看少爷的病情, 但却都神色扭曲地踉跄后退两步。
站在前面的S级Alpha艰难开口:“裴先生,少爷身上的信息素阻止我们靠近。”
裴霖急了,他又低头看向宋闻韶虚弱到又合上的眼皮,声音控制不住地放大:“那他会有危险吗?”
医护人员不确定地开口:“少爷能够醒来, 暂时就没太大问题。”
“因为不确定少爷身体的具体情况, 暂时不能进行抑制剂注射,要麻烦裴先生帮忙进行监测了。”
医护人员一边说着, 一边将检测表拿出来, 裴霖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去拿。
他的手刚想放开宋闻韶,就被反拽住了。
力道之大根本就不像是处于被信息素折磨的人能用出的。
裴霖被拽地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他怕真的压到宋闻韶身上,他的体型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闻韶白着脸,说话间嘴唇都在颤抖, 几乎发不出声音。
裴霖勉强凭借着嘴型分辨出他嘴里的内容:“不许去。”
祖宗就算是犯病也是祖宗。
裴霖冷着脸冲外面说道:“将检测表放在门口, 你们散了吧, 如果有问题我再喊你们。”
混乱到令人发晕的信息素终于散去,宋闻韶动了动身子往裴霖身上靠去。
裴霖正拧着眉头, 伸手将掌心贴在宋闻韶的额头上。他长相英俊又不苟言笑的模样在这时候看着有点凶, 宋闻韶撇了撇嘴, 又伸手牵住了裴霖放在床边的手。
裴霖正火着呢, 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小屁孩要凑上来挨骂:“你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闻韶撇了撇嘴,他虽然意识恢复了不少, 但身体已经有着说不上来的钝感,时不时给他来上一击重锤。
他拉着裴霖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但却还是不真实的恍惚,这应该不会再是梦了吧。
宋闻韶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见到了裴霖,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清晰,摸着还带有温度。
“裴哥,你说再也不走,是真的吗?”宋闻韶满脑子只有裴霖,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裴霖又被他答非所问的态度气到了。
他想甩开宋闻韶的手,但看着宋闻韶白到快透明的肌肤,还是没舍得动手:“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算要走,你也拦不住我。”
宋闻韶闻言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眼巴巴地盯着裴霖,嘴里说着并不吉利的话:“那我就去死。”
“没有你的世界,我根本活不了。”
裴霖还是没忍住抽开了自己的手:“你在没遇到我之前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宋闻韶认真开口:“其实并没有,我经常在想死后会是什么样的?”
裴霖用手堵上宋闻韶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嘴,厉声警告:“以后不许说了,我会骗你吗?”
宋闻韶正在专心地舌忝着裴霖的掌心,一小口一小口的,舌忝得湿漉漉的。
在听到裴霖说这句话的时候,笔挺的鼻子都皱了起来,他的声音被掌心包裹住,变得模糊不清,但仍旧传进裴霖的耳朵:“你就只会骗我。”
裴霖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耐着心思再次解释:“我这次回去是想好好考虑的,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会回来吗?”
“我可是连行李都没有带走,为什么不相信我?”
宋闻韶眨了眨眼,他无辜地看向裴霖,眼里却没有一点对这话的信任。
什么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裴哥走了就是走了。
他有过抛弃自己的经历。
裴霖在宋闻韶心中已经是没什么信用的人了。
宋闻韶闷声闷气地开口:“那你现在是想好了吗?”
裴霖想拿开自己的手,他的掌心潮湿一片,宋闻韶也不嫌脏。
宋闻韶却不允许裴霖动作,他喜欢裴哥贴着他。
裴霖:“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宋闻韶这才不情愿地松开对裴霖手腕的控制,语气委屈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你确定不会走了吗?”
裴霖其实听到了宋闻韶刚刚说的话,他只是不想再捂着宋闻韶的嘴。宋闻韶看着不太舒服,他怕自己的食指会挡住宋闻韶呼吸更多的空气。
他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我没有想好。”
宋闻韶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他的裴哥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给自己一点机会。
这个无趣、又没有希望的世界。
“但我还是回来了,不是吗?”裴霖的表情算不上温柔,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宋闻韶精致的脸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没什么肉,“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就因为你这个小混蛋太会撒娇,还动不动自虐来让我心软”裴霖越讲牙越痒,他恨不得低头咬上一口解气,“才会让我舍不得你。”
宋闻韶笑了。
眼里碎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夺目又灿烂:“裴哥,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你可以慢慢想。”
裴霖双手撑在床上,他抬头看着白得晃眼的天花板,也没有矫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老实古板,有自己的原则,但认定的事情也不会反悔。
“不想了,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喜欢你的热烈、坦荡,还喜欢你对我的依赖。”裴霖极少愿意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情感,以前只有爷爷和余塘两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而现在的这个又太会赖皮,裴霖想,有些他不愿意在爷爷面前说出的话,可能会愿意和宋闻韶分享。
宋闻韶听着这平淡没有起伏的语气,早已泪流满面。
他的心胀得鼓鼓的,身上的疼痛也好似再也感觉不到,他终于在裴哥的心中占有一点点位置。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裴霖看到宋闻韶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生气。
他虽然平复了心情,但眼眶周围的红痕还是没有散去,脸颊上已经干透的泪水扯着肌肤,他只要做表情,就会回想起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掉眼泪的丢脸场景。
宋闻韶闭上眼,尽量让呼吸平稳:“信息素絮乱,可能易感期要提前了。”
裴霖眯起眼,他明明记得宋闻韶已经有好久没来易感期了:“你乱打针了?”
宋闻韶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裴霖是真的想揍人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管这种疯子?
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裴霖从床边站起来。
宋闻韶紧张地想要坐起来,但信息素躁动着不许他动弹,他只要一移动身体,就会遭到十倍百倍的痛感反扑。
裴霖弯腰压住宋闻韶的肩膀,很是不满:“你瞎动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跑。”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对象的?”
裴霖说得有点别扭,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听着不那么奇怪,又能说出口的称呼。
宋闻韶勾了勾嘴角,他脸皮厚,现在也不怕裴霖翻脸:“老婆,好爱你。”
裴霖瞬间从脸红到脖子,连耳根都染上了色,他像一只熟透的虾:“闭嘴,不许在别人面前这么喊。”
宋闻韶撇嘴,他又换了个称呼:“老公,好爱你。”
裴霖臊得丢盔弃甲,他都想甩甩手离开了。
他连剖析内心都要做很久的心里准备,这个小崽子怎么张口就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亲密的词不能乱喊啊!
宋闻韶变本加厉,他伸手拉住裴霖的衣摆,小幅度地摇晃:“老公,你说句话啊,你爱不爱我?”
裴霖面红耳赤地低声呵斥:“闭嘴。”
但心里的泡泡已经咕噜咕噜地冒起来,“老公”听起来好像更有气魄,能把一个SSS级Alpha压在身下,想想想都爽。
宋闻韶一看裴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才不介意称呼问题,只要裴霖愿意听,“老公”“老婆”“宝宝”“宝贝”喊什么都可以,反正裴哥只要在床/上听话就可以。
在床下,他什么都听裴哥的。
裴霖忍着心里的痛快劲,面上还是冷冷的,不肯做多余的表情,但却主动低头,将脆弱的后颈送到宋闻韶的嘴边。
Beta萎缩的腺体不会像Alpha和Omega一样凸起,几乎察觉不到具体的位置。
但宋闻韶却能仅凭一眼就锁定裴霖的腺体位置。
裴霖真是个善良的男朋友。
宋闻韶的眼神里的贪婪显露出来,自己明明仗着易感期和信息素絮乱欺负了他很多次,但他却每次都心软得露出最柔软的地方任自己为所欲为。
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裴霖这么乖,只会让自己更想欺负。
“你咬我一口,会不会好受一点?”-
余塘站在人群的末端,他在确认裴霖和宋闻韶都没什么问题后,才悄然离去。
他拒绝了老爷的邀请,并没有住在庄园里,而是漫不经心地在J市的大街上闲逛。
这么久过去了,周临越都不再有消息,这让余塘笃定周临越放弃寻找自己了。
余塘笑了笑,他确实更适合一个人。
晃着晃着,天上开始飘雪。
他又走到了周临越关他的酒店门口。
再往前走两步,好像就离周氏集团不远了。
余塘鬼迷心窍地没有换路线,而是迈着看似随意的步伐向周氏集团走去。
果然,他碰到了周临越。
周临越被一群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人簇拥着,两人面对面地擦肩而过,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余塘。
余塘没有停下步子回望,自然也没看到身后那一群人集体停下的景象。
作者有话说:20个红包~[绿心]
第87章 绿茶勺勺
周临越在看到那张清隽的脸庞后, 面颊的肌肉止不住地颤抖,他怎么会忘记余塘。
余塘的身形更是早已刻在他的脑海里。
周临越远远地就感受到了余塘的气息。
他差点压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整个人扑上去, 将他撕碎嚼烂再吞下去。
余塘怎么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这么悠闲。
周临越不动声色地等着余塘靠近, 两人交错间,周临越的手差一点就要伸出来死死拽住余塘,但他咬紧牙关忍住了,他甚至没有给余塘一点多余的视线。
余塘无情地根本就没有回头。
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忘记他了吧。
周临越恨得牙痒痒, 但他也只是停顿几秒后, 依旧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不能在这群老狐狸面前露出马脚。
但他暗中派人盯着余塘。
周临越在余塘身上吃的亏太多了,他这次没让人紧跟着, 而是利用监控确定余塘的动向。
余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乖的, 乖乖地出现在J市,也不用他大费周折地去山村抓他。
余塘越走越觉得没有意思, 他随意走进了一间苍蝇馆子,抬手就和老板说:“来两碗你们这边的招牌馄饨。”
馄饨又鲜又香,余塘边吃边和老板唠嗑:“J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老板谈起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滔滔不绝地有说不完的话。
过两条街有一片梅林, 最近正好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市中心又新造了一个超级大的书店;游乐场最近又有新的主题
余塘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吞咽着有嚼劲的馄饨,眉眼弯弯地附和:“游乐场确实蛮好玩的, 我去过, 那里的鬼屋特别刺激”
老板听到余塘提到鬼屋, 立马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 不在饭点的餐馆,除了余塘根本就没别人。
老板这才神神叨叨地开口:“前几个月鬼屋据说闹鬼了听说警察都持枪过去了,好像还请了个神婆过去驱鬼呢。”
“啊?”这番言论是余塘作为当事人听到都觉得荒唐的程度。
老板挤眉弄眼地凑近, 他食指竖抵在唇边,像是说秘密一般小声解释:“这还是因为我人脉广,才了解到的内幕,这个消息警方封锁了,没让报道。”
余塘心想:豪门丑闻,当然被压得死死的。
不过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些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余塘喝了一口汤,装作随意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挠挠头,有点腼腆:“我这里不是经常有人来吃饭吗?听他们说的”
余塘笑笑,没有说话。
他在想着,待会去哪里再玩一玩裴霖这家伙真是重色轻友,有对象后,都不怎么和他联系了。
害得他也觉得有一点点无聊。
不过,裴霖能有个还算不错的结局,他作为兄弟也是真心祝福。
“老板,也给我来两碗这位客人吃的馄饨。”
冷冽中不自觉带着威严的声音在余塘耳边炸起,熟悉到余塘头皮发麻。
就是这个声音日日夜夜在他耳边说尽可怖话。
余塘下意识地就想起身,但周临越宽大的手掌已经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手指掐住自己的肩膀向下按。
余塘被掐得生疼,他敢打赌,那一片已经青紫了。
“好好咧”老板的声音从又有新客人到来的兴奋到拘谨得声音都变小,也就看了周临越一眼的时间。
周临越一身笔挺又合身的搞定西装,配上他惯有的翩翩笑容,他仅是站在那里就发着光。
老板吞了吞口水,他都怕自己家的桌椅弄脏那身金光闪闪的衣服,他可赔不起。
他这个小店什么时候能吸引到神仙一般的人物。
老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尴尬站在原地。
周临越只是淡淡扫了眼老板,老板的腿都吓软了。
还是余塘解围:“老板,就按他说的准备就行了。”
老板几乎是逃到后厨的,他拍了拍胸脯,透过窗户看向一站一坐,明显在对峙的两人,喃喃自语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进来的清秀男人,看着平易近人,身上根本没有攻击性,还能闲聊上两句,但后进来的男人压迫感十足,明明长着一张年轻的脸庞,但却给人强烈的距离感。
那张脸还有点熟悉
周临越压抑着自己想要把余塘压在身/下缓解相思之痛的心思,眯起眼一字一句地开口:“老婆,你还记得我当时和你说的话吗?”
余塘被浓郁的威士忌味压得头昏脑胀,他明明没有喝酒,脸上却已经泛起坨红,他甩了甩脑袋,声音明显弱了下去,但却依旧强势:“放开我。”
周临越笑了笑,他勾起的笑容格外好看,心情却是降到了最低点:“我说过,如果再次被我抓住了,可就不会是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了。”
虽然,周临越还没有彻底压住周家,但自从他的身份曝光后,至少在表面上,已经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谁会和SSS级Alpha做对?
可惜,周临越现在眼前就有一个。
“放过我?”余塘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竟然嗤笑出声,“你把我搞成那样,叫放过我?”
周临越看着余塘明显发怒的表情,心情不知怎么的,反而变得愉悦。
他看了眼余塘平坦的小腹,慢条斯理地凑到余塘耳边,恶劣地将呼出的气都吹进余塘耳蜗:“我还没把你搞怀孕呢,你怎么就跑了?”
“这么想怀上我们的宝宝?”
余塘气得左手反手压住周临越掐住他肩膀的手,右手拽住周临越的胳膊,脚上同时踹过去,他想直接把周临越往地上摔。
余塘的格斗技巧再强悍,这里的桌椅摆放密集,他始终不太能施展开来。
而周临越本就享受着余塘的怒火。
他用力将余塘拽向自己的怀里,并不要脸地出声威胁:“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你吧?”
余塘眼中的愤怒已经烧起来:“你疯了?你不怕上新闻吗?”
周临越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和老婆一起上新闻吗?那正好就和全世界宣布我们在一起了。”
“但老婆,你得等等我,我还没到领证的法定年龄呢,不过我们可以先办婚礼”
余塘光是听着就快晕过去了,这都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虎狼之词。
“你先放开我。”
老板在后厨看着他们拉拉扯扯,又看看自己手里端着的馄饨,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
余塘见老板在厨房门口犹豫,推了推周临越的胸膛:“老板要过来了,放开我。”
周临越反手捏过余塘的手指,还变/态地凑到鼻尖下闻了闻:“老婆怎么连指尖都是想香的。”
余塘真的很想再踹一脚。
周临越的裤脚管上印着一个相对完整的脚印,可他不仅没有嫌弃地拍掉,而是美滋滋地坐在余塘身边慢慢地吹凉滚烫的馄饨汤。
他的左手藏在桌下,紧紧地握着余塘的手,就算被掐到青紫也不松手。
周临越甚至还好心地提醒道:“趁你还能摸到手机,有想联系的人就赶紧联系”
余塘的心又被高高吊起:“你到底想干嘛?”
周临越笑笑,他捏了捏余塘柔软的掌心,没有说话。
余塘心事重重地给裴霖发消息:“真倒霉,又碰上周临越了。”
裴霖看到余塘消息后,整个人都紧张地绷直身体。
宋闻韶从裴霖身后探出脑袋,他声音酸酸的:“裴哥,我的脑袋还是好痛。”
其实,这点痛他完全可以忍受,但他就是不想看到裴霖和余塘有过多的联系,他真的嫉妒得发狂。
裴霖果然丢开手机,伸手轻揉着宋闻韶的太阳穴:“好点没?”
但他还是有点担心余塘,还是对着宋闻韶说了出来:“余塘又碰上周临越了,我有点担心他。”
宋闻韶现在脑子是真的开始嗡嗡得疼了。
余塘、余塘他答应自己不再离开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到,就想着余塘,宋闻韶哀怨地看着裴霖,言语间全是失落和看似大方地退让:“我没事的,你要是担心他,你就去找他”
宋闻韶嘴上说着“没事”,实则痛得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冷汗浸湿了额前的发梢,丝丝缕缕的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看着裴霖的心一下又一下的抽动。
裴霖的手指拂开宋闻韶的湿发,他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触碰一件昂贵的瓷器,只是心里也放不下余塘。
他还记得上次看到余塘时的景象。
周临越一定不会放过余塘的。
裴霖颤抖地开口:“我给余塘回个电话,你好好躺着休息,等我回来,好不好?”
宋闻韶好看的眼里毫无征兆地留下两串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根本止不住。他的信息素本就没稳定,此刻更是有种“才到手的老婆就要跑了”的强烈失落感。
宋闻韶正处于极度不安中。
宋闻韶不敢伸手挽留,他也不敢摇头拒绝,他只能看着裴霖流眼泪。
裴霖转过身,他的额头与宋闻韶的额头相贴:“我保证会回来的,你看我这次不是就赶回来了吗?”
宋闻韶双眼无神,他又陷入偏激的情绪:“如果不是老头说我要死了,你根本就不会再看我一眼。”
裴霖心疼地搂紧宋闻韶,他将宋闻韶的头压进自己的怀中,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轻拍着宋闻韶的背脊:“我不离开,我就在你身边。”
“我不会食言的,相信我,勺勺。”
裴霖不想再令宋闻韶伤心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崽。
第88章 度蜜月
裴霖看着宋闻韶这可怜的模样, 又想到他拒绝咬自己的腺体,委屈说着自己可以撑过去的话,裴霖的心化成了一片。
他再次低头将后脖颈凑到宋闻韶面前:“真的不要咬一口吗?咬了或许会好受一点。”
宋闻韶看着那灯光照射下泛着白光的肌肤, 不受控制地痴迷地舌忝了上去, 他虔诚地又亲又咬,却迟迟不肯露出尖锐的犬牙。
宋闻韶还记得自己对裴哥的承诺,他再也不会强迫裴哥,他这个扰人烦的腺体, 还是找个时间去割掉吧。
这样他也会变成Beta, 他就能没有负担地永远和裴哥在一起了。
宋闻韶将脸重新埋在裴霖怀里,不愿意更进一步。
裴霖愁得眉头皱起, 他将宋闻韶揽在怀里, 还是拿起手机问余塘情况:“怎么回事?要不要回庄园?我来找你。”
宋闻韶的视线被完全挡住,但他感受着裴霖搭在他后背的小臂细微发力, 就知道他在和余塘发消息。
宋闻韶自嘲地笑了笑,他始终比不过余塘。
余塘瞥了眼不愿放过他的周临越,叹了一口气, 认命地回消息:“我只是和你说一声, 到时候我不一定能回消息, 你好好陪着宋闻韶。”
这是他自己的劫,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
裴霖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时宋闻韶闷声闷气地开口:“如果裴哥一定要去, 那你就去吧。”
裴霖像拎小狗一样强行将宋闻韶的脑袋从怀里拎出来, 宋闻韶哭得整张小脸都皱皱巴巴的, 下嘴唇都被咬破了, 鲜血将嘴唇染得妖冶。
“你这是干嘛?”裴霖被折腾得没有脾气了。
宋闻韶还是没忍住控诉,他声音哑哑的,却带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你心里, 余塘比我重要多了,每次碰到余塘的事你都会立刻去解决,而我却只能排在他后面。”
“可我,可我才是你男朋友啊!”
裴霖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他本来想用力戳戳宋闻韶的额头,却还是在碰到冰凉肌肤后,手里动作变得轻柔许多:“你在乱想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周临越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宋闻韶借机贴得裴霖更近,他也不满周临越的速度,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有用的进展都没有?
“周临越喜欢余塘,但是又不会追人,只能这样了呗?”
裴霖一时间答不上来话,宋闻韶蹭了蹭裴霖的衣服,坏心眼地将泪水都抹了上去:“周临越这个人从小就没人爱的,他在乎的只有他妈,现在多了个余塘。”
“裴哥,你别管他们啦,反正周临越肯定不舍得余塘受苦的,这是他们的事,裴哥你你管管我。”
裴霖还是有点愁。
余塘对他的意义不一般,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宋闻韶见裴霖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伤心地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裴霖的怀里,周临越真是个没用的Alpha!
“那你,给余塘打个电话,”宋闻韶还是同意了裴霖的主意,但他环着裴霖腰肢的手缠得死死的,“但你要在我面前打。”
裴霖在宋闻韶紧盯的目光中,还是按了扩音健。
他拨通电话后,开口就是:“余塘,你在哪里?”
余塘周围环境嘈杂,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切:“我在馄饨店呢。”
宋闻韶霸道的声音压过裴霖,他虽然虚弱,但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周临越,你到底行不行,自己追不到老婆,也别缠着别人的老婆啊”
裴霖在听到宋闻韶丝毫不顾及他人面子,大放厥词后,立马伸手捂住宋闻韶的嘴,他也想喊宋闻韶一声“祖宗”了。
宋闻韶顺杆儿爬的本事向来无师自通,他又舌忝上裴哥的掌心,好热好甜。
余塘被电话里直白的声音吓到了,周临越本就凑在电话边上,在听到宋闻韶的炫耀后,毫不客气地抢过电话,开口就骂:“你有老婆了不起?你的信息素絮乱症好了?你确定裴霖是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了?”
“裴哥已经答应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了,你呢?”
“我很快就会去领证了,我到法定年龄的时间比你早”
“那就祝你好运,希望你能一直看住余塘。”
“怎么?你就不怕裴霖逃跑了?之前寻死觅活的人又是谁?”
宋闻韶和周临越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共同背负着无数个惊天秘密,他们自然知道怎么戳对方的肺管子最有效。
两人就像是小学鸡吵架,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全是为了气对方说出来的鬼话,余塘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抢先挂断了电话。
宋闻韶听见“嘟嘟”的机械声后,爽得翘起嘴角,他屁颠屁颠地凑到裴霖眼前炫耀:“裴哥,我赢了哦!”
“你要不要夸夸我?”
裴霖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他不和小屁孩计较。
不过听电话里的意思,余塘现在好像还行?
裴霖又给余塘发了条消息:“要是遇到麻烦联系我。”
这句话就很微妙,不是直接说打电话也不是兄弟间类似“和我说”的大白话,而是官方的“联系”。
这是裴霖和余塘之间的默契,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摩斯密码。
在收到余塘的回复后,裴霖的心才彻底落地,他拍拍宋闻韶的肩膀哄道:“现在放心了吧,你赶紧再睡一会。”
宋闻韶本就处于高热中,他的信息素一直在体内乱窜,他又为了拦下裴霖耗费了大量精力,此刻更是无力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宋闻韶仍然死死地拽住裴霖的手臂:“裴哥,我会好好控制信息素的,你想吃什么就让管家送进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想睁开眼就看到你。”
裴霖点头,他的手掌覆上宋闻韶眼睛,声音低低的:“睡吧勺勺,快点好起来。”
他在确定宋闻韶睡着后,才悄悄地起身,检测表还在房间口的柜子上。
裴霖还没有两步,他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地回过头。
宋闻韶果然睁开了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委屈劲像是只要一眨眼,眼泪水就会掉下来。
裴霖又不得不折回去,他哭笑不得地开口:“你是小朋友吗?怎么动不动哭?”
宋闻韶撇嘴:“谁让你动不动就要抛弃我”
裴霖有苦说不出:“你身体需要检测,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拼命折腾身体,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在外面散步了。”
宋闻韶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你这是邀请我出去度蜜月的意思吗?我马上就能好起来,老公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裴霖满脸问号。
这个小屁孩在讲什么?
什么度蜜月?
他脑子是烧坏掉了吗?
宋闻韶乖乖躺在床上,他也不吵着要裴霖二十四小时陪着自己,主动开口说道:“喊他们过来治疗。”
末了,宋闻韶还是没忍住,他晶亮的眼睛盯着裴霖问道:“老公,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我超怕痛的。”
裴霖:-
周临越捏着余塘的手,根本不愿意放开。
他也不急着拉余塘离开,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品尝馄饨:“还蛮好吃的,老婆真有眼光。”
余塘:这也值得夸吗?
余塘才不惯着周临越:“你什么时候吃完?可以放开我了吗?”
周临越笑了笑:“你这么急着就要和我回家了吗?那我吃快点。”
余塘急得又踹了周临越一脚:“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嗯?”周临越乐在其中,他咬馄饨时露出尖锐的犬牙,“我只知道老婆就是要和自己回家的。”
余塘嗤笑出声:“那你去找你的老婆啊,你找我干嘛?我要走了。”
周临越皱了皱眉,他看似很认真地盘算:“我也可以和你走,就是不知道裴爷爷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余塘使上十成的劲想要甩开他的手,还是没能成功:“你疯了吧,你要以什么身份待在那里?”
周临越不顾来往变多的人群,转头就在余塘脸上亲了一口:“凭你老公的身份。”
余塘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知道周临越不要脸,但没想过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走吧,”周临越擦了擦嘴,他自然地牵着余塘的手起身,“你的衣服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余塘坐在椅子上不愿意起身:“我不去。”
他就不信,大庭广众之下,周临越还能绑了他不成?
周临越也不气恼,他愉悦地低头,那架势就像是在哄着闹别扭的男朋友。只是他凑到余塘耳边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你确定不和我走吗?”
“我可是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抱你。”
“或许,你喜欢公主抱吗?”
周临越的声音低缓,如大提琴声沉稳悦耳,还带着上扬的尾调。
余塘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精英做派的周家家主,只觉得绅士的举动下藏着疯子的行径。
也是,能在财狼虎豹环伺的周家杀出一条血路并成为周家家主,本就藏着深不可测的心计。
余塘有点怕了,他怕自己逃不出周临越的掌控。
但他依旧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利。
余塘和周临越谈判:“我可以和你走,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我要随时离开。”
周临越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的爽快反而让余塘起疑。
他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可距离饭点越近,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往店里聚集,余塘不得不先依着周临越的意思起身离开。
在余塘的高度紧张中,周临越并没有违背他做出的承诺。
他并没有将自己带向偏远的郊区,而是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处富人区。余塘忐忑的心也是慢慢安定下来。
算周临越还有点良知。
周临越的面具一直维持到余塘走进面前的大门。
余塘看着大门后四处都被装上镜子的墙壁和天花板,吓得直往后退。
然后,他就退到了周临越的怀里。
周临越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余塘所有的退路。
余塘声音颤抖,他指着面对的镜子质问:“这是什么?”
四面八方的镜子都投射出了相同的动作。
余塘透过镜子看到了几乎能将他整个人都罩住的周临越,他明明笑得勾人,却像是一头不讲道理的野兽,将自己全方位包裹起来。
周临越的声音听起来开心极了:“这是你以后生活的地方。”
这房子绝对不能进,余塘心里打着鼓,他将自己死死钉在入口处,不愿动弹一步。
可周临越等不及了。
他直接把余塘拽进屋子里,残忍的大门反锁声砸在余塘的心脏上。
第89章 再亲一口
余塘整个人死死地抵在大门上, 冰凉的触感透过大衣不断传递过来,让他陷入混乱的大脑,勉强保持清醒。
余塘抗拒地想要甩开周临越拽着他的手, 眯起眼睛, 开口就骂:“你刚刚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想反悔吗?”
周临越笑得温柔,他的手还捉着余塘的手腕,他跨步走到余塘面前,不断压缩着自己和余塘之间的距离。
余塘面露不善地盯着周临越越凑越近的脑袋, 直接毫不客气地伸手往后推去:“滚开点, 我要走了。”
余塘这次甩开了周临越的手,他不疑有他, 转身就准备打开门锁离开。
而周临越也不着急, 他双手抱胸淡定地盯着余塘不住颤抖的肩膀,好可爱, 像一只炸了毛想要逃走的猫咪,却徒劳地发现根本挣不开精心为他打造的牢笼。
余塘不断向下按压着把手,他快速拧动着一切可以被转动的开关, 却绝望地发现刚刚明明可以轻易推动的大门, 此刻却宛如千斤, 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余塘青筋暴起,他暴躁地一拳挥向大门, 沉重的闷响声下, 余塘凸出的骨节瞬间染上了绯红。
周临越心疼地开口:“老婆, 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我心疼。”
“那就把门打开,放我走。”余塘低头研究着门锁,他不愿放弃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
周临越好想把余塘抱在怀里。
他比余塘高了快十厘米, 他可以将余塘抱一个满怀。
余塘小小的一只,他单手就能抱住。
太可爱了,好想*死在他身上。
周临越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他舒缓着自己长期紧绷的神经。
他终于又得到了余塘。
虽然他之前也只是放余塘出门放风,但就这一小会就让他心惊胆战的,以后可要盯得再紧一点了。
周临越像是终于看够了余塘挣扎的模样,他大发慈悲地提醒余塘:“老婆,门把手上有一个凹槽,你找到了吗?”
余塘额头冒着冷汗,他恨不得把门锁拆下来,终于找到了周临越所说的凹槽,藏得可真是够隐秘的,他推开挡板,转头就命令周临越:“指纹锁?给我解开。”
周临越笑脸盈盈,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老婆,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这种无理请求吗?”
余塘甚至都懒得和周临越烦,他直接冲了上来拽住周临越的手,就要往指纹锁的地方按。
SSS级Alpha的力量本就高于Beta。
更别提周临越蓄谋已久,就等着余塘主动。
周临越接着余塘扑过来的力量,反拉住余塘,一把将余塘扯进怀里。
他按住不断扑腾的余塘,嘴里感叹:“老婆好主动,我就知道老婆是爱我的。”
余塘被按得窒息,他急得破口大骂:“你脑子坏了就去看医生,我可治不了你的精神病。”
周临越只觉得气急败坏的余塘可爱得过分,他享受着余塘打在身上几乎用尽全力的拳头,只是将人压得更紧,哪舍得松手。
周临越面带笑意的威胁:“老婆,我可是有乖乖听你的话,我可没有将你绑起来限制你的人生自由。”
“房子在市区,你也可以随时离开,如果你有本事的话。”
周临越单手压住余塘,另一只手指向北面被锁起来的房间,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如果你决意要走,那我不介意给你看看那间房间里都有些什么?”
“你知道吗?”周临越像一条阴冷的蛇,在余塘耳边吐着蛇信子。
周临越一口咬上余塘的耳垂,含在嘴里舌忝舐啃/咬:“我非常后悔那次让你逃了出去,所以我在宋闻韶的建议下,将手铐和脚铐都换成了指纹锁,你想带吗?”
余塘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像是认清了现实:“行,我暂时不走了,那你能放开我吗?”
“为什么?”周临越非但没有撒手,还直接将余塘抱起,他在外面就想公主抱了,能忍到现在,他都要夸自己一句君子。
“我终于找到了老婆,我现在只想*死你,”周临越的情话直白又露骨,“等你怀了我的宝宝,就不会想着跑了。”
余塘很多时候真的很想敲开某些Alpha的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Beta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他们是没上过生理课吗?
余塘被摔在床上时,脑子都被震得嗡嗡直响。
他冷着脸用脚抵住迫不及待就想要压下来的周临越,语气明显带着不悦:“你每次见我都这么迫不及待,我是你的火包友吗?”
周临越错愕,他握住余塘的脚踝,捏在手里摩挲,不解地提问:“你是我的老婆,你为什么要质疑自己?”
余塘面红耳赤,他其实并不是很想争这种问题:“那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要做?”
周临越的手掌已经沿着余塘光洁的小腿向上滑去,他将余塘合身的西装裤扯大到变形,掌心的老茧磨得余塘心神不宁。
“可是我一看到你就石更得不行,我无时无刻都想将你压在*下”
“我从来不会对别人有这种气血翻涌的感觉,特别是在你张嘴闭嘴都说要离开我的时候”
“我也不想的,老婆,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好”余塘拒绝的话被尽数堵在喉口,周临越这个天杀的居然直接张嘴咬了上来。
余塘吃痛张嘴的同时,被周临越的大舌直驱抵在喉口。
暧昧伴随着疼痛,余塘的嘴巴大张,根本合不拢。
来不及吞咽的唾沫顺着嘴角流下,又很快被大舌卷走。
余塘猛得拽紧床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印上星星点点的红。
周临越就是属狗的,他边嗅边咬,余塘身上的每一处都被他舌舔过。
随着淅沥声响起,余塘的嘴也石更不起来了。
他低声求着周临越:“慢一点”
周临越等了这么久才再次吃到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他恨不得含在嘴里嚼烂了咽下去-
自从裴霖亲口说过喜欢,要和宋闻韶一起出去散步后,宋闻韶乖得离谱。
每天都配合检查,一管又一管的血被抽出去,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是陪着他一起的裴霖,皱起的眉头就没有展平的时候。
又八管血被抽下去之后,裴霖心疼地低头亲了亲宋闻韶的嘴角:“痛不痛啊,要不然我们就不要抽了吧”
宋闻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瞪圆了桃花眼,原来自己被抽血会得到裴哥的亲亲,宋闻韶本来恹恹的情绪像打了鸡血激昂起来,他开始期待每天的抽血时间了。
可他面上还要装作委屈的模样:“没事的,等实验室确定好我每天需要的药剂后,我就会慢慢好起来。”
“我其实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裴哥不用担心。”
裴霖看着宋闻韶没有血丝的苍白脸颊,他又想到了老爷说的话:“你小时候,是不是受了更多的苦,才会觉得抽血一点都不痛。”
“老爷都和我说了,”裴霖一想起那些话,心脏上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绵长又细密,扎得他喘不上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我真的好心疼你,躺在实验室的床上不好受吧,入目就是冷冰冰的仪器,被那么多人围着研究”
“好了裴哥,不要想了,”宋闻韶确实不太想在裴霖面前提起过去,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但裴哥既然想知道,那他也就顺着裴哥的话继续,“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个怪物啊”
裴霖在听到宋闻韶对自己的评价后,又亲了亲宋闻韶的嘴,这次不再是嘴角,而是贴在唇瓣上。
裴霖甚至还咬了宋闻韶一小口,酥酥麻麻的,宋闻韶刺激得一股酸爽劲直接从尾椎骨直达大脑。
“我不许你这么评价自己,”裴霖抬起脑袋,眼里满是心疼和不认同,“你是最有胆量的小朋友。”
原来,裴哥这么在乎他。
宋闻韶又想哭了。
他明明想在裴哥面前做一个成熟的男人,但裴哥真的太容易惹他感动了。
宋闻韶红着眼开口问道:“如果你在最开始就知道我这么可怜,你会早点和我在一起吗?”
裴霖向来讨厌假设。
在他的生活中,他不能靠着虚假的想象支撑他活着。
他需要坚定的信念和永不回头的勇气。
但宋闻韶提出的假设,还是让他低头思考。
如果他知道宋闻韶从小只因为是SSS级逆天体质就遭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人体研究,那他一定会理解宋闻韶的所作所为,甚至会比之前的自己更纵容他
虽然宋闻韶有时候是个无理取闹的小疯子,但裴霖却无法反驳和欺骗自己的内心。
他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出乎宋闻韶意料的回答:“如果我知道你是个这么勇敢的小朋友,我可能很早就会缴械投降。”
就像宋闻韶被裴霖身上坚韧、忠诚的特质吸引,裴霖何尝不爱宋闻韶身上的坦荡和真诚。
宋闻韶不死心地追着问:“很早到底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20个红包~[紫心]
第90章 又香又软
裴霖具体也回答不上来, 他拧着眉思考半晌,才不确定地开口:“可能在我同意给你咬一口的时候?”
宋闻韶听到这个回答时,整个人呆呆地看向裴霖, 他抱着侥幸的心里, 心跳得飞快,他想着,能听到一个还算靠前的时间就行,当作慰藉。
就算裴哥想不出也没事, 反正他也得到了裴哥的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居然这么早?
那他后面受得这些苦算什么?!
那裴哥因为他受得这么多苦又算什么?!
甚至比起裴霖,他觉得自己受得苦根本就算不上苦, 那只是辜负裴哥之后应该得到的惩罚而已。
宋闻韶第一次觉得他好不容易抓住的东西荒谬。
如果早点知道装可怜就能得到裴哥的爱, 那他还逞什么强,说不定现在早就办上婚礼了!
他之前居然还想着要裴哥爱他这个人, 而不是可怜他的过去
他可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子,要是知道裴霖这么容易心软,他在认识裴哥的第二天, 不, 是认识裴哥的当天就找他卖惨。
宋闻韶真的好后悔。
他一闭眼就要被自己蠢死了。
还自以为找到了一个能困住裴哥的最优解, 又是给钱、又是将人绑在身边,可除了两败俱伤之外, 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宋闻韶哑着声音问道:“那如果是我们在一起后, 你发现老头联合我一起骗你呢?”
裴霖趴在宋闻韶的床边, 他撑着脑袋回忆那段时间, 想着想着竟觉得有点好笑:“那我可能就认命了吧,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
宋闻韶突然很想要一台时光机,他想穿回去揍翻那个死装的自己。要是知道裴哥这么好哄, 那他就死皮赖脸地每天卖惨。
反正他就是个疯子,他会不择手段地只为留在裴哥身边。
宋闻韶整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他一脸懊悔的神色:“我好后悔,我当时就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你以前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难搞。”
裴霖看了宋闻韶一眼:“你确定要听实话吗?”
宋闻韶握紧裴霖的手指,捏了捏,示意他往下讲:“你现在也很难搞啊,以前至少要面子,不会动不动就在我面前掉眼泪,现在的眼泪说来就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而且你又小气,心眼又多”
宋闻韶见裴霖真有掰着手指算他臭毛病的意思,他吓得赶紧抓住裴霖另一只手,表情可怜地哀求:“好裴哥,你就不要说我坏话了,好吗?”
“我怕我刚刚得到的男朋友跑路。”
裴霖笑得更开心了,那张英俊的脸上不再吝啬展露笑容。
他看着宋闻韶沮丧的表情,又重新开口:“可那时就算在一起,我们说不定也很快就会分手,毕竟那时候可没有得到长辈的认可,像我这样的胆小鬼说不定早早就退缩了”
裴霖像是不舍得宋闻韶太过遗憾,并没有编织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宋闻韶伸手捂住裴霖的嘴,他有点生气地打断:“不许提‘分手’两个字”
他又撇撇嘴,不服气地开口反驳:“才不会,那时候我一定会说服老头,再悄悄打听到爷爷所住的地方,让爷爷同意你娶我。”
说宋闻韶跋扈,他确实自私又嚣张,但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屁孩,居然知道要在裴学荣面前给裴霖赚足面子。
裴霖在听到“娶”字的时候恍惚觉得陌生,可心里也泛起涟漪。原来看着遥远的字眼也会出现在宋闻韶的口中。
裴霖也不戳穿宋闻韶的美梦,能抓住当下才是裴霖所追求的。
裴霖揉了揉宋闻韶的脑袋,他见宋闻韶任他搓圆捏扁,又戳了戳宋闻韶的脸。
他摸着宋闻韶明显凹下去的面颊,不免有点心疼:“以后不许背着我乱打针了,知道吗?”
“要听话!不然”
“不然”
裴霖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宋闻韶要是不乖应该给什么惩罚。
还是宋闻韶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方案:“不然就罚我睡一天的地板。”
裴霖:
“为什么不是睡客房?”
宋闻韶信誓旦旦地开口说道:“因为睡地板,你会因为心疼我,而让我上床的。”
裴霖皮笑肉不笑地反驳:“我不会心疼。”
宋闻韶撇撇嘴:“你会心疼。”他一边说着一边蜷起了身体,小声吸气。
裴霖一下紧张起来,他凑在宋闻韶面前,上下打量着:“哪里不舒服?我去喊他们过来。”
宋闻韶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他只是瞥了裴霖一眼,裴霖的心就揪了起来。
宋闻韶小声地开口:“你能不能抱抱我,抱抱我就不痛了。”
裴霖几乎是没有进行思考,他直接翻身上床,将宋闻韶紧紧搂在怀里,他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宋闻韶的表情,他好怕宋闻韶突然昏迷过去。
这几天宋闻韶的身体本就不稳定,高烧不退,时冷时热,体内的数值也忽高忽低,裴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小屁孩真是会折腾人,裴霖想,他还真是不要命。
果然是小疯子。
宋闻韶就这样看着裴霖笑了,笑得脆弱又得意:“你看,你这不就心疼了?”
裴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拍了拍宋闻韶的后背,又不敢真的用力,只能半是威胁半是担心地眯起眼睛:“在这里骗我呢?”
宋闻韶吸了吸气,将头埋进裴霖的怀里,小声说道:“是痛的,但只要和你讲讲话,就会分散注意力,好像也没这么痛了。”
裴霖真是拿宋闻韶没办法,他又将宋闻韶往怀里搂了搂,管他是真的痛还是假的痛,人能好好地和他说话,就是好的。
“我陪你再睡一会。”
宋闻韶吸着裴霖身上的味道,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喃喃自语道:“这一切真的好梦幻,我好怕再次睁眼的时候,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裴霖将他的脑袋压在胸膛上,语气恶狠狠地说道:“别胡思乱想,赶紧睡觉,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假的。”
宋闻韶现在已经知道裴霖就是吓他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那我死也会缠着你。”
裴霖相信宋闻韶真的能做到,他闭着眼睛,将下巴枕在宋闻韶的脑袋上轻声哄道:“睡吧,我不走,快点好起来,你不是SSS级Alpha吗?”
宋闻韶不安分的手悄悄地解开了裴霖的扣子,他笔挺的鼻尖撞上裴霖胸脯的时候,没忍住将整张脸都压了上去,好软好软。
宋闻韶觉得整张脸都陷了进去,又香又滑,好想咬一口。
他也这么做了。
裴霖龇牙咧嘴得下意识要向后退去时,却被宋闻韶霸道地掐住了腰,不允许他逃离。
这力气大得根本就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这小骗子骗人的本事可谓是花样越来越多了。
“你又不痛了?”裴霖真想把宋闻韶拎起来质问一番,“你再不睡觉,我真的要走了。”
宋闻韶专注地吮口及着被被子遮挡住的肌肤,他才不要睡觉,好鼓好香,他真的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裴霖亲手给他造的天堂中了。
等宋闻韶终于舍得放开裴霖后,裴霖都不敢低头看。
肯定又是一片青红。
他练得极好的身材此刻简直就是宋闻韶的帮凶。
宋闻韶每舌舔过一处起伏,裴霖都会被激得绷紧身体,身体不仅没有减少刺激,反而变得更敏感了。
要不是宋闻韶压得紧,死缠着他不肯松手,裴霖怕是要直接跳起来了。
宋闻韶越钻越下,就在他的手摸到裤链边缘时,裴霖哑着声音警告:“不可以,听话。”
宋闻韶遗憾地将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一层雾气,小脸上也沾染上绯色,看得裴霖整个人僵硬得不敢动。
有些本来就是苦苦控制住的身体反应,此刻也是背叛了主人的身体意愿。
宋闻韶恶劣地用膝盖顶了顶,有点遗憾地开口:“裴哥,你也想了,为什么要拒绝我?”
宋闻韶的身体冰凉,他再次缠上来的时候,裴霖差点就把/持不住。
裴霖又羞又怒地翻身下床,他大步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撂狠话:“如果我出来,你还没有睡着,那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了。”
宋闻韶立刻乖乖闭上眼,他学着裴霖的样子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看上去就像是惹人怜爱的瓷娃娃,精致乖巧、没有攻击性。
裴霖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结实、线条又流畅的身体上叠满了红印子,胸口有两处还被咬破了皮。
裴霖小心地碰了一下凸起的地方,淡粉色已经变成了深红,“斯——”好痛。
但裴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拿宋闻韶没有办法。
那个小混蛋就是有无数种办法惹他生气再令他心软。
裴霖快速冲了个冷水澡,强迫自己消除身体反应。
他怕冻到宋闻韶,站在不远处让身体回温后,才向宋闻韶靠近。
但当他走进后,却发现宋闻韶整个人都在抖。
他摸上宋闻韶的额头,烫得就差烧到他的掌心了。
裴霖转而将手伸进被窝,刚刚还是暖烘烘的被窝,现在变得一片冰凉。他握上宋闻韶的手臂,好冷。
他推了推宋闻韶,紧张又小声地开口:“勺勺,听得见我讲话吗?你还好吗?”
宋闻韶眉头皱了皱,他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没有回答。
他的头好痛,痛到想吐。信息素也控制不住,在体内到处乱窜乱撞只想找到突破口。
宋闻韶无力地想,他的易感期估计要来了。
这一次不比之前,来势汹汹,怕是链子也要压不住了。
宋闻韶突然有点后悔了。
他这一次不想让裴霖看到他易感期的模样,一定又丑又贪婪。
医疗团队来得很快,他们针对宋闻韶之前检测出的情况,面对这次突然陷入昏迷有了大致的推断:“少爷之前使用药剂使得易感期提前,又超量注射抑制剂压制易感期,导致之前能够控制的易感期失控了,估计在24小时内,少爷的易感期会来,这次估计会比之前更厉害。”
裴霖不是很明白地眨眨眼,之前不还好好得和自己撒娇呢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会有生命危险吗?”裴霖的手还捏着宋闻韶的手掌,他冷静地问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不停翻看着这几天的记录,眼睛时不时停在床两侧的检测仪上,快速清晰地回道:“他的测试数值远超之前的每一次,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危险系数未知。”
裴霖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开口问道:“需要怎么做?我陪他。”
宋闻韶虽然眼睛睁不开,但他在迷糊间,还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去大半,裴哥说要陪他,他真的好感动。
他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不实感。
原来这就是裴哥的爱,沉稳又坚定。
可裴哥之前好像也是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那时被层层迷雾包裹,令人探查不到真相。
但这次,宋闻韶不想裴哥陪在他身边。
控制不住的发病,他不想伤害裴哥。
恍惚中,宋闻韶好像也听见了医生开口拒绝:“不可以再留在这里”
裴哥好像说了句什么,宋闻韶竖起耳朵,想要听得再仔细一点时,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20个红包~[红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