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自己举荐了卫青而没有举荐他吗?
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
刘陵有些难以置信, 她有些生气,委屈的向着卫青问道:“就因为这个?可我当时也不是故意没有举荐他的啊。”
当时刘彻突然来访,府内只有刘陵和卫青在, 而且两人刚好在用膳, 刘陵就顺水推舟的借着机会把卫青引荐给了皇帝。这又不是她故意把人给请来的,谁知道就那么凑巧, 义妁、张次公、义纵等人当时都不在,等回来后得知卫青被皇帝看重的消息都已经晚上太多了。
而且给皇帝举荐人才又不是什么卖大白菜的行为, 举荐卫青的时候刘陵都是有些破了脸皮不要的架势, 差点没和刘彻用上一哭二闹的手段, 而且真要说起来, 卫青也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当着刘彻的面赢了和公孙贺的比试, 才被刘彻看中,否则就凭刘陵的几句撺掇的话, 刘彻最多也就是赏赐些金银布帛给卫青以示嘉赏罢了。
自己际遇不够,没有那么幸运的遇到皇帝, 事后嫉妒卫青的幸运也就罢了,居然还暗地里使坏,刘陵缩了缩鼻子,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她抬头望向卫青,她暂时不想见张次公,但又想要一个解释, 就想让卫青替代她去问话。
然而这一整个晚上,卫青记挂着此事, 睡也睡不安稳,索性就不睡了,坐在桌边把和张次公对峙时对方言语里的恼怒翻来覆去的回忆、思索。
不同于刘陵对大汉时期许多事的不知所以, 卫青和张次公都是出身最底层,知道想要跨越阶级又多么的难,其中又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过程何其艰辛,所以,卫青不免对张次公的选择感同身受,但同时由于刘陵对他的看重和期待,卫青对张次公隐瞒消息的行为更加愤怒,觉得刘陵的真心相待都喂了狗。
说到底,刘陵真正承认的门客只有义妁和卫青两人,打从一开始让张次公跟着她们,就是作为义妁的帮手为目的的,刘陵也并没有向张次公承诺过什么给予帮助、举荐他为官的打算,但是架不住和他原本身份相差无几的卫青混的好啊,这天长日久的下来,再对比下自己如今只是个管事的,张次公怎么可能不生二心?
卫青轻声给刘陵解释这其中的因果道:“或许是因为青吧,毕竟我们几人是一起认识的翁主,青有幸得翁主看重,被举荐给陛下,做了骑郎,还加封了侍中,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一步登天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或许在次公兄看来,自己就是不被翁主重视,所以才……”
苦笑了一下,卫青没有背后说人不好的习惯,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刘陵明白过来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三四岁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儿,好歹也是经过社会教育过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刘陵对张次公起了二心的想法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无论是现代的职场还是古代的职场都不是那么好混的啊,刘陵内心感叹,连当个画饼给手下的老板刘陵也当得太不称职了,居然连手下生了怨怼之心都不知道。
当然,张次公都这样了,刘陵没那么圣母心的打算原谅他什么的。当初张次公要跟着她一起走的时候,刘陵就告诫过义妁人是她要带的,就要她负责,真说起来张次公也不是刘陵手下的人,那对方使唤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是借调过来的,现在既然张次公生了二心,刘陵索性顺水推舟的把人还给义妁好了。
刘陵转过身去,将春桃喊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春桃点了点头,行礼后领命退下。
“翁主让义妁把次公兄领走?”不准备责罚他吗?卫青知道翁主心地善良,但这样轻轻地放过是不是显得太良善可欺了些?
刘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虽然张次公隐瞒消息的行为让她很生气,但刘陵觉得罪魁祸首她都没当回事,主要是对付不了不是,否则刘陵一定要让刘彻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和他相比,张次公只是没告诉自己外面的流言蜚语,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当然,此时刘陵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多么后悔今日自己轻轻放过张次公的行为,想起日后张次公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刘陵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他一不是我的门客,二不是我的手下,虽然为我办了这么长时间的差事,但到底是义妁的人,我也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处罚他,退回去让他去药铺给义妁打下手就是了。既然在我这里这么意难平,那就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什么要对他负责?”
“反而是你,卫青,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刘陵含笑着向卫青道:“我昨晚虽然有些醉意,但在马车上说的都是真心话,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了,你觉得——”
前世今生,刘陵还是第一次跳过告白阶段,直接女追男的发出求婚之言,向男方询问对自己的看法,有些忐忑,又有些吞吞吐吐的道:“你觉得我是那个能和你共度余生的人吗?”
话一出口,刘陵就后悔了,心里像是下了漂泊大雨般欲哭无泪,就算是女追男,哪有这么直截了当的啊,告白也不是说的这么露骨的吧。
这还不如直接就扯开两人之间的那层纱,直截了当的说:卫青,我想和你共度余生,走遍千山万水、看遍一世繁华呢。
卫青简直惊喜交加,当即就想回答,连连点头告知刘陵自己的心意。但是刘陵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根本不敢看卫青的眉眼,像被踩着了尾巴的小动物只知道撒腿就逃,只扔下一句“我才刚睡醒,你别当真啊”极其不负责任的话,撩得人心猿意马后就逃之夭夭了。
徒留下目瞪口呆的卫青看着刘陵的背影难以置信,片刻后,反应过来的卫青想起刘陵兔子般看起来胆子挺大其实小的不能再小的行径,默默生气一股不同以往沉稳性格的咬牙切齿起来。
翁主大概真是属兔子的吧,有点风吹草动就缩起来也就算了,明明问自己有没有共度余生想法的是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一溜烟的跑了,这幸好不是战场上,刘陵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兵卒,否则卫青真想立刻将人就地正法了。
看着远处刘陵已经不见踪影的背影,卫青默默地道:翁主,没有下一次了。
世事无常,这一次卫青没有反应过来,惊愕之际,被刘陵趁机给跑了,但他绝对不会给刘陵再一次逃离的机会。
义妁跟在春桃身后匆匆来见刘陵,刘陵把从卫青处得知的消息一一告知,然后让义妁将人带走,日后就给她打下手吧,张次公此人反正她是用不起了。义妁没说什么,她一直都知道张次公是不甘居于人下的那种人,来长安的这段日子,弟弟义纵一直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不是帮自己给百姓看病,就是独自一人研习律法律令,但张次公却上蹿下跳的,全然忘了当初跟随他们的初衷,老实说义妁还挺生气的。
如今知道张次公闯了祸,终于惹了翁主生厌,义妁听到春桃传来的消息,顿时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没有丝毫为难的领了人就准备离开。
想到自己身为门客,本就有应该为主分忧的本分在,义妁想了想,觉得不能只让翁主一个人为难,问道:“那长安里的流言蜚语,翁主打算如何澄清?整日散布您和陛下的谣言,即使是假的旁人也会觉得半真半假,难免说上几嘴,如此谣传下去,怕是于翁主您的名声有碍。”
当着义妁的面,刘陵没什么不好说的,想起昨日馆陶大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给她做媒的言行,刘陵总算明白过来什么叫无风不起浪了,感情源头都在刘彻的身上。如果不是刘彻总是过来自己府上,刘陵也不会被这种绯闻缠身了。
刘陵觉得自从来到长安后,她就安分守己的很,既不无事生非、也不好管闲事,除了想了几个赚钱的生意外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了,如果不是自带绯闻制造的刘彻总是来打扰她,刘陵就是个无人在意的清闲客。
不过想到刘彻大婚后,应该就没有空闲再来烦扰自己了,刘陵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道:“谣言这种东西啊,本来就是好事之人的八卦心在作祟,你越是生气发怒,别人就越是觉得戳中了你的心事,所以才恼羞成怒。这个时候出面澄清不但没有丝毫效果,反而会让流言如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刘陵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只当个缩头乌龟静静的等待流言被反复咀嚼无味再消散,也太没骨气了,这和逃避也没什么两样:“正所谓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张次公这番操作也算歪打正着让我过了几天安静日子,但本翁主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卫青告诉我张次公查到传流言的人是从宫里出来的,我大概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先暂且记下,找到机会我肯定会反击回去的。”
想到自己暂时不能出手对付那个败坏自己名声的幕后黑手,刘陵就恨得只想咬牙,她是真没想到啊,同一个祖宗,都能被传出这种狗血的谣言。
义妁有些好奇,卫青此时也已经进了前厅,听到刘陵已经知道幕后黑手,好奇的大厅道:“翁主知道传您和陛下流言的人是何人?”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复回去呢?
卫青脑海中刚想到此处,随即明白过来,能在宫里把这等和陛下相关的流言蜚语传到宫外的,除了这位又有谁呢?
窦太皇太后若要对付一个藩王的翁主,根本用不着使手段,王太后对翁主的态度也极其和蔼,从平阳长公主那里就可见一般,皇帝就更不用说了,没道理自己传自己的谣言,那就只有陈皇后了。
但这也不对啊,陈皇后没必要传自己夫君的绯闻轶事啊,尤其还是这种和女色相关的,难道丢人的除了皇帝和翁主,皇后就不会被人暗地里嘲笑了吗?
刘陵有些无力的解释道:“那位的性格骄纵、跋扈的很,只看陛下身边除了黄门和骑郎,一个宫婢都没有,简直连身边飞的蚊蝇都没有一个母的就知道了。就算我和陛下是堂兄妹的关系,可人家也是陛下的表姊呢,不照样成了皇后?真说起来,血缘关系什么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那,翁主?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流言自行消散吗?”义妁不禁为刘陵发愁道。
刘陵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当然不了,我已经想好了,从明天起本翁主就闭门谢客,陛下若是再上门,卫青你也不用客气,直说就是,也把这个流言说给陛下听,让他知道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刘陵当下就吩咐把那罪魁祸首拒之门外。
当然,其实刘陵更想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把近亲结婚不能生育,或者生出有问题孩子的消息悄悄放出去,学陈阿娇这种方式散播流言,即能警醒一些为了家族,而无视子女意愿联姻的人,解救被埋怨生不出孩子的女子,另一方面也是想给陈阿娇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的后位其实并没有那么牢固,就算是耀武扬威也该有个底线,知道她刘陵也不是好欺负的。
但是刘陵想了想,现在刘彻还没有彻底掌权,朝堂上终归还要窦太皇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给他帮扶,他和陈阿娇之前除了金屋藏娇的诺言本就是利益构成的联姻关系,知不知道两人之间日后不会有孩子,对才十六七岁的帝王来说,还没那么着急,遂先隐下了这个心思,等日后再说吧。
虽然下了一系列的命令,但刘陵也知道流言这种东西最是防不胜防,更何况昨日自己说起卫青之前,馆陶大长公主看自己的目光简直凶神恶煞得恨不得掐死她一般,还好自己反应及时,应对自如,即使的告知她们自己心仪卫青,否则昨晚还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从长乐宫里回来。
想到昨日自己好似不经意中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刘陵扔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想到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得意洋洋的道:“从今天开始,除非有必须出门的要事,本翁主就准备在家猫冬了,等闲不出门去,这里好歹是淮南王府,谁还能闯进来绑架本翁主不成?”
然而,现实注定会让刘陵失望,她不可能真的一直龟缩在府里,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居然真有乌鸦嘴天赋的被人给掳走了,虽然不是在王府里。
第52章 各有心思 帝后之间的关系原本……
帝后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是那么和谐, 利益的掺杂、身份的改变,再加上馆陶大长公主比以往更胜的贪得无厌,这对曾经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的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俩现如今连相敬如宾居然都做不到了。
陈阿娇疑神疑鬼, 根本没有察觉到刘彻的冷淡来源于何处, 而是嫉妒心作祟,以为刘彻当真和刘陵有染, 越发的恼恨起来。她找来了其母馆陶大长公主哭诉,然而哪怕再心疼女儿, 馆陶大长公主也不能昧着良心按照女儿的想法去对付刘陵, 毕竟那天帝后大婚当晚她已经试探过刘陵了, 作为过来人, 刘陵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还是能看得出的。
刘陵和皇帝根本不像流言说的那样有什么苟且, 而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心仪上一个出身低贱的小子。
难怪刘陵藏着掖着不肯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这次要不是流言太过荒唐, 她们所有人怕是都不会之情,消息隐瞒的倒是挺严密的。
可惜无论馆陶大长公主如何安慰, 陈阿娇认定了的事绝对不会因三言两语而改变,哭着闹着要找窦太皇太后做主,谁让她的母亲也不帮她呢,馆陶大长公主无奈,只能带着陈阿娇去找窦太皇太后。
长信宫里,听了陈阿娇低声的哭诉, 窦太皇太后半天无语凝噎,只是揉着眉心深深地觉得无奈。
幸好她一早就把过来请安伺候的王太后打发走了, 不然让皇帝的亲生母亲听到儿媳告儿子的状,王太后和陈阿娇这对婆媳日后也不用相处下去了,虽说她们之间本就不算和睦, 但显然无论是馆陶还是陈阿娇都还没意识到自从皇帝登基后,众人地位的改变与以往再不能相提并论了。
也不知她还有多长时间的寿命可活,毕竟两个儿子都先后离她而去,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要步上他们的后尘,等她走了以后,馆陶还好,看在她曾经鼎力相助皇帝的份上,必能安享晚年,但阿娇可怎么办呢?自高祖建立大汉以来,也不是没有被废了的皇后。
虽然窦太皇太后心里有这样的预感,但她到底站在大汉权利顶端多年,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那丝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盘旋后随即就消失不见。
她的眼睛看不见,听着耳边渐渐低沉的哭诉声,默默地想到,有窦家和陈家在,阿娇定不会步上薄氏后尘的。
窦太皇太后叹了一声,问一旁的宦官道:“皇帝现在在何处?”
宦官愣了一下,随即禀告道:“奴婢不知,这就寻人去未央宫询问。”
窦太皇太后却没有答应,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宦官退下,宦官不知所以然,但听命行事是每一个宫廷中奴婢的行事准则,乖乖的退下。
“他不知道皇帝在何处,你总知道他的下落吧?”窦太皇太后的声音低沉道。
陈阿娇犹豫了下,脸色瞬间苍白,她也知道自己派人监视皇帝的行踪是犯了忌讳,但她害怕刘彻真的变了心,或者在宫外找女人,所以明知道犯禁还是派了人手,听外大母话里的寒意,分明是责怪自己。
“陛下在宣室殿。”想了想,陈阿娇委屈的说道:“但是前几日,陛下分明又带着身边的郎官出了未央宫,据说还是往刘陵府上去了,他整日不来椒房殿也就罢了,说是去平阳侯府看望平阳公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平阳给他进献美女,呵,这是仿照阿母以前给舅舅进献美人,所以现在有样学样起来了?”
说道最后,陈阿娇的语气免不了带上几分激愤和嘲讽。
“空穴不来风,还有刘陵和陛下之间的流言,刘陵她若是当真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有这种谣言传出,这长安城里陛下的堂姊妹可不独独只她一人,怎么就偏偏只牵扯上了她?我看分明是他们之间本就不干净,所以才随随便便被人看了出来。”当然,这个长了眼睛,看出刘彻和刘陵之间关系不对劲儿的人是谁,那就不可言说了,反正陈阿娇是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疑心生暗鬼的。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窦太皇太后警告的拍了拍案几,朝着女儿的方向斜过头示意道:“阿娇少不更事,说话不过脑子,陛下和淮南王翁主之间关系究竟如何,你可知?”
馆陶大长公主深知女儿的执拗性子,她已经劝慰了女儿一早上了,结果根本是在做无用功,女儿丝毫没有听进去,眼看着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
想让一个藩王的翁主在长安城里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刘陵不一样,自她入了长安城以来,先是给窦太皇太后进献豆腐和美味的菜肴,还鼓动了陛下大婚的菜式都更改了,想起这些时日堂邑侯府新鲜可口的美食,馆陶觉得刘陵这人还是挺机灵的。
但如果对方的这分机灵会伤害到女儿的利益,那馆陶大长公主是觉得不会放过对方的。虽然帝后大婚那天晚上,她有借机敲打和暗示过刘陵和皇帝之间有无关系,但刘陵那副害羞、扭捏的模样,分明是面对心上人时才有的,皇帝身边的骑郎?好似是叫卫青的?
“娇娇,阿母已经着人去打听清楚了,刘陵和陛下之间根本不是流言里说的那样,刘陵看上的是个叫卫青的骑郎。”馆陶大长公主想起派去探查卫青的家仆带回的消息,向着窦太皇太后道:“母后,女儿派人查过了,那个卫青据说是平阳府上的家奴所出,来长安的路上碰巧被刘陵给救了,所以才留在了身边。”
馆陶大长公主一脸鄙夷的道:“也不知淮南王是怎么教养的,堂堂金尊玉贵的翁主居然看上了一个奴生子,可见是没有眼光的。”在给自家女儿择婿上面,馆陶大长公主足以傲视所有人,看看,她的眼光就是这么好,自家女儿的夫君可是皇帝。
刘陵作为被拉踩的对象,无端的遭受到了来自馆陶大长公主的嘲讽。
窦太皇太后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不想再听来自女儿的贬低和嘲讽,冷冷淡淡的道:“既然陛下和淮南王翁主之间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那就不用再揪着此事不放了。娇娇也就罢了,你也是有脑子的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道理莫非还不明白?”
只要皇帝和刘陵之间清清白白的,窦太皇太后就不再理会其他了,教训完了女儿后,她对着陈阿娇道:“你也别总是对着彻儿拈酸吃醋的,毕竟不同以往了,他现在是九五之尊,你也要改改自己的脾气,别再由着性子胡来。”她在的时候还能护住女儿和外孙女,若是不在了呢?阿娇和刘彻之间还没有个孩子,日久天长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馆陶和陈阿娇就没有领会到窦太皇太后话里的深意,只是一个被教训的有些悻悻然,一个领悟外大母不准备帮自己撑腰教训皇帝和刘陵后,更是心生悲愤和怨恨。
既然外大母和阿母都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来,她还就不信了,自己贵为皇后,居然还会动不了一个小小的翁主。
自从刘陵下达了闭门谢客的命令后,刘彻就被挡在了门口不得进,若不是不敢真把皇帝得罪的狠了,刘陵恨不得在府门口也竖立一个“刘彻和狗不得入内”的木牌来,让他给自己惹出这等风波,害的自己只能龟缩在府里避风头。
刘陵一开始打算的很美,只要避过这段时间,让流言蜚语冷却下来,再放出比她和皇帝的花边新闻更炸裂的消息,众人势必不会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但往往有些时候事与愿违,刘陵避开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人,却避不开她期待已久的小霍宝宝。
建元元年的二月,因为爆出张次公欺上瞒下,让刘陵差点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聋子,为了防止下回再有此类事情发生,雷被主动请命做了刘陵的耳目,为她搜集消息。
这日,雷被给刘陵送了几枚新铸造的铜钱过来,并一五一十的道:“翁主,这就是陛下下令铸造的三铢钱。”
自从雷被负责府内外的事务后,刘陵的消息来源瞬间畅通无阻,随着雷被带来的三铢钱,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因为刘彻下令停铸半两,改铸三铢钱后,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至少目前为止,关于她们两人的绯色流言已经不在广外流传,取而代之的则是民间对钱币改革的纷纷议论。
毕竟不是后世,在这个填饱肚子还来不及的汉朝,除了闲的没事,只能嚼舌根取乐子的皇亲贵胄,为了生活煎熬的百姓谁会把不能饥饱的留言放到嘴边嚼呢?是嫌西北风不过瘾,所以再饮个东南风吗?
刘陵好奇的摩挲手里的几枚三铢钱,自秦始皇统一货币后,外圆内方,象征着天地乾坤的铜钱就彻底取代了以往奇形怪状的久币。三铢钱所用材料为铜,正面刻着铢字,金旁从王,背无轮廓。
如果这些钱能带回到后世就好了,刘陵想到。由于刘彻下令铸造三铢钱的时间短促,流传到后世的实物十分稀少,物以稀为贵,就自然而然地成为钱币收藏者争相猎取的目标具有相当高的收藏价值。刘陵虽然不是古钱币爱好收藏者,但这几枚小小的铜币刚铸造出来,在阳光下还闪耀着淡金色的光泽,耀眼而夺目。
刘陵刚想吩咐雷被让他多去换些三铢钱,毕竟这种流传到后世稀少的不能再稀少的古钱币,刘陵还是挺喜欢收集着玩的,就是不拿出去用,堆在箱子里看着,都莫名的欢喜。
雷被含笑着领命而去,刘陵看着雷被的背影,还颇为骄傲的想着自己也算是用人有道的时候,春桃急匆匆的跑过来。春寒料峭的,不知是因为何事,居然急的她出了一头的汗。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行色匆匆的?”刘陵站起身来问道,同时在心里默默揣测这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了,居然把春桃都给急成了这幅模样?
春桃跑的气喘吁吁的,还记得规矩,停在刘陵身前几步外,等喘匀了气息才麻利的说道:“翁主,是卫青的次姊要生了,您不是说一得到消息就来禀告您吗?我怕您着急,就跑着过来了。”
刘陵简直要喜出望外了,她的小霍将军啊,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小霍宝宝啊,你可终于要来了~
哈哈哈哈。
刘陵这幅着急的模样看得春桃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卫青的次姊要生孩子了么?翁主为什么这么重视啊。
“快,给我备车,我要去平阳侯府。”不等春桃反应,刘陵已经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可是翁主,您不是说最近不出府了吗?”春桃急道。
刘陵满脑子都是小霍宝宝要出生的消息,连雷被这个保镖也不曾带上,径直坐上马车去了平阳侯府。
第53章 歪脖子树 哇哈哈哈~我的小霍……
哇哈哈哈~我的小霍宝宝啊~你终于要出生了~
刘陵着急忙慌的坐上了马车, 吩咐车夫赶往平阳侯府后,就独自坐在车里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欢喜的不得了。因着走得急, 她一个婢女都没有带上, 沉浸在欢天喜地当中,高兴地不知所谓, 丝毫不曾察觉逐渐弥漫上来的危险。
马车从出府起就被人暗中盯梢,眼见着刘陵的马车要往平阳侯府的方向行驶, 暗中盯梢的人互相对视后, 点了点头, 不约而同的领会了其他人的意思, 开始对马车发动了攻势。
正在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下, 刘陵被差点从座上甩出去,生气的拉开车帘朝外望去, 愕然的发现自己府上的侍卫居然都被歹人制住了,还有几个躺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
刘陵还来不及生气,为首的歹人便对着她作揖道:“听说翁主性格良善,必不忍见手下侍卫横尸街头,所以还请翁主随我等走一趟,否则——”为首的歹人侧了侧头,立刻就有手下架在刘陵侍卫脖子上的刀剑往脖颈处勒去。
有这样请人的吗?分明是威胁, 如果刘陵不肯合作和对方走,只怕不但自己的人身安全保不住, 手下的侍卫也会没了命。
刘陵愤愤的看了歹人一眼,见对方毫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 知道现在自己也只是对方砧板上的鱼肉,除了按照对方的要求去见幕后之人,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扬声道:“我跟你们走,先把他们放开,反正你们人多势众,这些侍卫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你们若是敢继续伤人,拼个你死我活你们也落不着个好。”
刘陵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霎时由天上跌落地狱,她强忍着惧意义正言辞道,输人不输阵,谁知道被他们看出自己害怕,会不会得寸进尺。
好在为首的歹人应该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见刘陵冷着脸坐回马车后,吩咐手下将刘陵的侍卫和马夫统统都打晕丢在了一处隐蔽的墙角,然后挥手示意众人拉上马车做无视发生状将人带走。
刘陵面上装的镇定如常,心绪早就扭了个七拐八弯,暗暗猜测对方是谁派来的人,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不是请,而是抓。刘陵怎么都没想到,曾经电视剧里看到的强行掳人的行为居然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又不是女主角,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马车四周围了一圈的歹人,刘陵现在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她掀开车帘,打算试图探索自己被带去了哪里?还以为会遭到这群歹人的呵斥,却不曾想这些歹人居然丝毫不在乎刘陵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任刘陵转着咕噜噜的眼珠四处打探。
刘陵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不熟悉地形的刘陵看着庄严的宫墙和广阔的宫道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落在谁的手上了。
若是馆陶大长公主的吩咐,刘陵只会被就地斩杀,然后当做一桩无头命案,凶手逍遥法外。或者被带到堂邑侯府,而不是在宫里,窦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地方。那么抓刘陵的人就只可能是那一位了——陈阿娇。
嫉妒中的女人是如何的疯狂和猜忌,刘陵想,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了,但她此刻只想抱着脑袋大骂刘彻这个罪魁祸首,你们夫妻俩吵架关她这个无辜路人什么事?你陈阿娇真想找茬就去平阳侯府找卫子夫啊,那位才是夺了你后位的正主呢。
她今天还准备去看她的小霍将军降生呢,就这么被耽误了,这是多么珍贵的时刻啊,如果有照相机,刘陵恨不得来个十连照作为留念,但现在她别说留念了,亲眼见都成了奢望。
呜呜~陈阿娇,你个坏人好事的混账,我刘陵和你势不两立。刘陵咬着袖子暗暗磨牙,欲哭无泪。
同时,刘陵对自己能否保住人身安全忐忑不安。
陈阿娇那个善妒、跋扈的女人会听自己的解释吗?不会以为是她刘陵在狡辩吧。周围都是陈阿娇的人,刘陵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有个万一那就惨了。
女人对付情敌的办法只是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关键是刘陵只是陈阿娇的假想敌,她真的和刘彻清清白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苟且关系啊。这个罪名她绝对不认可,若是因此而丧了小命,刘陵更是冤枉了。
马车咕噜噜的在宫道上行驶,劫持她的歹人们大概是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盘,所以心态放松了很多,对刘陵的看管也不再严密,眼看着马车即将驶离自己熟悉的区域,刘陵无奈之下,只好用力揪段自己身上佩戴的禁步。
刘陵原本打算扔个发钗、簪子之类不引人注目的东西,但想了想又放弃了,现在可没有小夹子、皮筋等固定发髻的东西,把发钗扔出去刘陵也就和披头散发差不多了,简直是众目睽睽之下告诉这群歹人,我用发钗做诱饵引人来救命了~
想想都觉得傻,更何况,俗话说得好,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丢,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刘陵也要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胸膛勇敢的去面对。光是想想,自己即将披头散发的面对衣着华贵、穿着得体的陈阿娇,刘陵就不想输阵又输人的。
刘陵的衣物和配饰照例是春桃帮她搭配的,若是卫青在此,定然会发现禁步上的玉佩和刘陵曾经送他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这样的配饰刘陵有很多,她自己也不曾留意,费劲儿的将禁步取下后,故意找人搭话的机会,将带着禁步的玉佩从车轱辘的缝隙中扔了下去。
好在刘陵故意找茬吆喝的声音挡住了玉佩掉落在地面的叮当声,在无人察觉之际,马车过后,玉佩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刘陵悄默默的完成一系列操作,在为首的歹人不耐烦的目光中,瑟缩着坐回了车厢内,在心里默默祈祷今日在未央宫当职的无论哪个好心人也好,能懂的拾金不昧的品格,捡到自己掉落的禁步后交给警察蜀黍,啊,不是,是交到内官处,卫青就在皇帝的身边当职,内官带着东西回禀上峰的时候避不开他,肯定有机会发现不对,然后去找皇帝救出自己。
临时抱佛脚大多不管用,但此时刘陵已经慌的一匹了,只能寄希望于卫青识得自己的配饰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刘陵数次给自己鼓气镇定下来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马车外传来请刘陵下马入内的声音,刘陵稳了稳心神,镇定自若的下了马车。
果然是陈阿娇。
看着映入眼帘的“椒房殿”三字,刘陵眯了眯眼,暗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居然真是陈阿娇这个蛮横之人。
周围都是椒房殿的宫婢和内宦,刘陵肯定是使唤不动的,只能按照原本的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进了内殿,刘陵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只略一思索,刘陵就猜到了是何人。感情馆陶大长公主也在啊,那也就难怪自己会被劫持了,毕竟这位可是因为绑架卫青而“名留青史”呢,有其母必有其女,陈阿娇用同样的手段绑架自己也就不足为奇了。
跟着宫婢进入正殿后,上首赫然正跽坐着满脸桀骜的陈阿娇,边上馆陶大长公主正在劝说她别气坏了身子,这幅二十四孝老母亲的模样看得刘陵忍不住发笑,心里的惶恐瞬间一扫而空。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十八年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刘陵行礼后,不等陈阿娇免礼就自行借着给馆陶大长公主请安的动作站了起来,她不知道陈阿娇会不会罚她跪着回话,但刘陵没有自讨苦吃的意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没有跪的容易,还是保护自己的小膝盖不受苦要紧。
陈阿娇没有看出不对,馆陶大长公主倒是注意到了这一幕,扬眉刚想说话,就听刘陵率先开口道:“不知皇后派人强请臣妹所为何事?臣妹记得一直对皇后恭敬有加,并不曾得罪过皇后。”
“啪”的一声,陈阿娇用力拍了下案几,难以置信刘陵如此从容的态度,忍不住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道:“我不是吩咐人把她绑过来吗?”那些手下居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行事?
馆陶大长公主把自个女儿的手掰直,不让女儿如此自伤,那么用力的一声响,可把她给吓坏了,别再把手给伤了。馆陶大长公主见女儿的手掌心只是微微发红,并未有伤口,才放心的解释道:“阿陵到底是淮南王的女儿,你把人请过来问话就罢了,问清楚了再把人送走,省得把事情闹大了,你忘了你外大母是怎么说的了?”
到底是被亲娘给教训了一顿,总算有几分明白过来自家女儿无事生非故意找刘陵的茬,她都派人查清楚了刘陵和卫青互相有情的真相,也告诉女儿了,可女儿像是入魔了般听不进去,馆陶大长公主也挺无奈的,只能让手下听皇后的吩咐去绑人,只是到底怕事后被告到母后处无法交代,把绑人吩咐成了请人。
只是这请人的方式到底如馆陶大长公主的地位那边别具一格,刘陵无奈的看着好像是在给自己解释但对着自个女儿说话的馆陶大长公主,无奈的叹了一声。
陈阿娇到底还是知道眉眼高低的,其实外大母发火的时候她也挺害怕的,闻言瑟缩了下,但想到长安城里刘彻和刘陵的传言,强忍着怨愤质问道:“你还敢说没有得罪过我?你和陛下苟且——”
苟且什么苟且?
刘彻是真的狗,但刘陵还不想把他给剁吧剁吧切了,你们自家人管自家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别来毁她的清白。
“皇后娘娘。”刘陵郑重的喊道,直把陈阿娇喊的一愣后才认真的说道:“长安城里的流言臣妹也曾听闻,馆陶大长公主恐怕也知道,否则前段日子不会问臣女的婚姻大事。你说臣妹和陛下之间有私情,是否忘了臣妹也是高祖的子孙,同姓不婚的律令和道理娘娘和大长公主应该是知道的。臣妹即不打算挑战世俗规则,也不准备自找死亡。天下好男儿千千万,陛下除了尊贵的身份外也不过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的男人,臣妹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和陛下发展兄妹之外的关系?”
刘陵想想自己和刘彻一起上花边新闻被众人谈论,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就觉得鸡皮疙瘩遍布全身,顾不得突然僵住的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郑重其事,一副见多了美男子过来人的劝道:“娘娘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宫城都是,陛下又不是多么英武伟岸、才貌双绝、仪表不凡的英才,不说臣妹了,您又何必吊死在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呢?”
刘陵是真心实意的起了劝诫陈阿娇的心,说话异常的语重心长,正在她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道:“照翁主话里的意思,谁才不是那颗歪脖子树呢?”
只要不是狗皇帝,是谁都无所谓了。刘陵刚想回答,就愣住了。
这声音熟悉的刘陵根本不用反应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她僵着身子,看着同样僵硬的陈阿娇和馆陶大长公主,总算明白过来两人不是被自己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而是见到自己身后的来人后吓的愣住了。
刘陵不禁在内心直呼“苍天害我”啊,平日里求神拜佛的一点用都没有,怎么这一会漫天神佛居然这么灵验,自己前脚才到椒房殿,以为就算有救兵也得像港剧里的警察一样,等一切事故都结束后才不慌不忙的赶过来,没想到前后脚的工夫皇帝就犹如神兵降临也当救星。
若是其他时候,刘陵肯定对刘彻感恩戴德的,但是对方偏偏不早不晚的在她刚说了一堆关于他坏话,而且还挑拨皇后出轨的时候,就算这是自己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报应,但这来的也太快了些,就不能等她说完再进来吗?
刘陵僵着身子缓缓地转过头,刘彻的脸黑的简直像乌云罩顶般,氤氲着风雨即将来临的威势,吓得刘陵不停的吞咽,同时脑子转的飞快,而卫青的手中赫然拿着刘陵在马车上扔下的禁步,正尴尬的抬眼看她,一副想给她求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让皇帝消气的为难模样。
第54章 莫挨老子 当然是我家像松树般……
当然是我家像松树般坚韧不屈的卫青了。
各花入各眼, 刘陵张了张嘴,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背后说人小话让当事人给抓了个正着。
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眼见着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 刘陵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冲着发出质问后冷冷注视着她的刘彻看去, 果然看到刘彻一脸鄙夷的眼神——一听到刘陵可能有危险的消息,刘彻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结果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刘陵正在贬低自己的话。
原来,正如刘陵设想的那般, 宫中巡逻的卫队捡到了刘陵的禁步, 宫人也是有眼光的, 识得这不是宫中之物, 应是入宫觐见的贵人所遗落, 便一层层的递交了上去,刚巧就让正在当职的公孙敖给看了个正着。
那禁步上的玉佩分外眼熟, 公孙敖曾不止一次在好兄弟卫青那里见过,每一次都呵护在掌心里, 连拿出来想念摩挲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手上的茧子将玉佩刮伤,那珍之重之的模样,免不了回回都被公孙敖揶揄打趣,知道从卫青口中套出是刘陵翁主所赠送,公孙敖才哈哈大笑心满意足的答应给卫青保密。
淮南王翁主的禁步怎会突兀的出现在宫里, 并且被巡逻的侍卫捡到?公孙敖当即就去找了卫青过来,对着禁步, 卫青当即面色大变,意识到刘陵怕是出事了。
卫青听刘陵讲过陈皇后的个性,当时刘陵还满脸不愉的说要如何以静制动防备陈皇后发难, 但此时看到刘陵随身的禁步出现在眼前,卫青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搬救兵,而这个救兵毋庸置疑只能是皇帝了。
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刘陵出现在宫里,两人也不能在后宫中横冲直撞,这是死罪。但卫青担心晚一刻,刘陵就有可能遭受来自陈皇后的责罚,想起明媚娇艳的少女生死不知的凄惨模样,卫青再顾不得身在宫闱重地,当即就要觐见皇帝。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公孙敖也不是畏首畏尾之辈,陪着卫青一起求见皇帝,这番深情厚谊,让卫青感动不已。
公孙敖和卫青宛本只是交情破好些的同僚,说起来两人能有现如今这般如亲兄弟般的手足之情还好刘陵有些关系。
两人同样以骑郎的身份侍奉在皇帝身边,不当值的时候大多在校场你来我往的训练,偶尔难免会手写刀剑割伤之类的。划拉的口子长了,当即就去找医官清洗上药爆炸伤口,过几日也就没事了。
但男人这种生物向来粗糙的很,偶尔身上划破了一道小口子也不以为然,而偏偏那么凑巧的,公孙敖不知在何处被锈迹斑驳的利器划了个口子,第二日就发起了热来,找来了医官也只能道一句听天由命,让人内心发凉,毕竟无论是谁恐怕也接受不了昨日还和自己言笑晏晏打趣的兄弟同侪,今天就烧得人事不省的只能等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公孙敖必定无药可以的时候,卫青想起刘陵斥巨资蒸馏的酒精,细细的想了想刘陵告知的酒精的用法,给公孙敖重新擦拭伤口,再次进行包扎,同僚们都当尽人事听天命了,却没想到不过一两条,公孙敖就迅速清醒,几天后就恢复如常了。
公孙敖身体恢复康健之后,知道自己被救回来的来龙去脉,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不当回事的伤口,下一刻抱着卫青哭的那叫一个震天响,当即就要和卫青歃血为盟,结为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被卫青满脸无奈的拒绝了。
卫青心知肚明公孙敖能得救还是多亏了翁主赠与他的酒精,当即就和公孙敖解释了清楚,但公孙敖是什么人,早就看清了卫青和刘陵之间的暧昧神色,深知两人早晚都是一家人,哪里还分什么彼此啊,满脸堆笑的对着卫青附和,但转身后却拍着胸脯对所有人介绍“他和卫青八拜之交”的手足情深。
虽然公孙敖也记着刘陵的情,还特意选在休沐的时候亲自登门给刘陵送了一回礼,但刘陵对此实在摆不出什么笑脸来,因为后来得知酒精能杀毒灭菌作用的刘彻,发挥了遗传自臭不要脸的汉高祖刘邦的脾性,把她府里蒸馏出的酒精给搬了个一空。
想起自己被刘彻搬的空空荡荡的酒窖,刘陵觉得自己又有底气了,她又没有说错,天下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那就换,刘彻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猪蹄子,哪有她家卫青那么惹人疼,刘陵挺起胸膛,一副自己言之有理状,义正言辞的对刘彻回道:“当然是我家卫青了。”
刘陵丝毫不尴尬的道:“所谓各花入各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皇后娘娘看来,陛下圣明烛照、器宇轩昂、承天之佑,万民莫不敬之爱之,所以推己及人,觉得臣妹也爱慕皇帝陛下,这也无可厚非。”
说着,刘陵的目光越过刘彻,转向他身后跟着的卫青,含笑道:“但是说到底,是非只在人心罢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怀疑到臣妹身上,觉得臣妹和陛下之间有些什么总是不美,索性今日大家齐聚一堂,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也省得再生波折。”
刘陵拍着自己的胸脯做惊吓状:“臣妹可不想再被人绑架一次了,今日实在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刘陵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认同之色,刘彻身后还有几人做沉思状,只是刘陵没有再关注,而是转身看向陈阿娇。说到底,刘陵会被劫持过来,结症还在陈阿娇的身上,如果不能一劳永逸洗清自己身上的流言,依照陈皇后的性格,只怕刘陵还是后患无穷。
果然不出所料,哪怕刘陵当着众人的面解释自己自己其实心仪的另有其人,陈阿娇犹自不信,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被其母馆陶大长公主暗中安抚着,还抬出窦太皇太后来,陈阿娇这才没有口出恶言,而是愤愤的哼唧着道:“你倒是口齿伶俐,那就证明给所有人看看,你和陛下之间确是清清白白啊。”
怎么证明?她都快当着刘彻的面把人贬低得罪个彻底了,没看皇帝现在脸还黑的跟乌云压城似的,刘陵侧头瞅瞅刘彻的脸色,一时也有些头疼。
一张洁白的宣纸要怎么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干净?难不成她刘陵也脱衣服让人查验不成?痴心妄想,真用了这种自证方法,只能说是随了陈阿娇的意,她刘陵在大汉也是颜面扫地了,何况现在椒房殿里这么多人。
卫青和公孙敖着急忙慌的求见皇帝的时候,刘彻正在宣召自己的心腹侍中们商议政事,虽然刘彻在窦太皇太后的压制下,朝堂上的政事都要“奏事东宫”,但私底下还有自己心腹组成的小朝廷让他掌握,因此刘彻来救人的时候,不但带着卫青和公孙敖,身后拖拖拉拉的还跟着几个心腹爱臣。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刘陵给刘彻使眼色,丝毫没有自己刚才得罪过对方,对方是否会帮她的想法,把皮球踢过去——你的妻子,你来安抚。
很神奇的,刘彻看懂了刘陵的眼神,他冷笑一声,刚想严词拒绝,就听刘陵开口道:“陛下,说道理还是您自己持身不正,所以臣妹才被连累的和您传起了这些荒唐的流言,您不差个水落石出还臣妹清白也就罢了,但这件事皇后和大长公主都知道了,窦太皇太后那里肯定也瞒不过去,只是太皇太后见多识广,这种程度的留言丝毫不能让她侧目,所以才不屑一顾,但您——”
窦太皇太后可看着你怎么处理这事呢,处理的不好或者不能让她满意,人还当你小孩子没长大呢。
刘陵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刘彻瞬间明了。他坐在了陈阿娇让出的主位,吩咐所有人都落座后,才对着心腹道:“众卿可以有解怀皇后疑虑之法?”
刘彻和刘陵都明白此事归根结底,源头还在陈阿娇的身上,因为宫外的谣言因为皇帝新铸造的三铢钱已经消逝尽七层,余下的余韵再过几日也会被别的事取代,所以简洁明了的询问道。
下首一名儒生模样却自带几分潇洒气质的男子作揖后答道:“臣东方朔有一计,可证明翁主清白之身,解皇后娘娘猜疑。”
后世被称为武帝智囊的东方先生坦然自若的面对刘陵惊讶的打量,在皇帝点头应允后,吩咐黄门和宫婢去自己居处取所需之物。
看来她是没有那个眼福,看刚出生的小霍宝宝了,刘陵忍不住有些黯然,惊讶的打量了东方朔一眼后,对着卫青怅然若失。后世据传东方朔描写自己的外貌和品行用“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等等溢美之词,今日一见,刘陵觉得果然如后世那般大言不惭。
好在东方朔被刘彻曾令随侍左右,在金马门待诏,暂住的地方也不远,省得皇帝急招会久等,黄门很快带了东西敢回。
一个外壁漆黑,朱绘点纹,并以单体卷云纹点缀其间的钵盂被奉在漆盘上端了上来放在帝后的案几前,所有人还在茫然,猜测那是何物之时,刘彻已经恍然大悟,坐等东方朔接下来的行事,他傲然的凝视着摸不着头脑的众人,有一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戏谑。
刘陵正拉着卫青说她今日出府的目的,对看不到小霍宝宝有多么的遗憾,察觉的刘彻准备看好戏的目光,瞬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它能证明陛下和刘陵的清白?”陈阿娇对面前的钵盂嗤之以鼻道。
东方朔看着笑而不语的皇帝向在场众人解释道:“此物乃术家所制之‘守宫砂’,有检测女子贞洁之功效。术家把“守宫”饲养在这钵盂之中,每日只给它们喂养凡砂清水,足足七日之后,将其取出用捣杵捣烂,之后再研磨成粉末状,只要用这种粉末点在手臂上,它就终身不褪色,而如果女子和人发生了关系,则红点就会消失”。
很好,很强大的解释,所有人都一脸原来如此、或者他们怎么一时没有想到的懊恼模样,错过了一次为皇帝分忧的机会,纷纷在心底懊悔的捶胸顿足,但面上都满脸恭维,赞赏东方朔果然有急智,不愧能得皇帝的看重。
而刘陵人已经傻了,什么守宫,起的名字再好听,说到底那也是只壁虎啊,五毒中就没有刘陵不怕的,现在她也顾不得东方朔是能解救自己绯闻的贵人了,刘陵眼里明晃晃的表达着自己的抗拒之色——莫挨老子。
第55章 守贞男 关键时刻,刘陵还没忘……
关键时刻, 刘陵还没忘记给自己找外援,拉着卫青的衣袖使劲儿的摇晃,一步步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卫青的后边挪。
也幸好自从跟着刘陵开始吃好喝好, 补充了身体需要的营养后, 卫青的身高突飞猛进,如同雨后春笋般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增长, 少年像一颗茁壮的树苗,逐渐挺拔高耸, 给了刘陵莫大的安全感, 再不复两人初见时那豆芽菜般的模样。
看着宽肩阔胸, 臂膀有力的卫青, 刘陵暗赞自己的关怀周到, 精细入微,这么快就把青葱小苗养成了参天大树, 都能给她遮风挡雨了。
刘陵抗拒的意味很明显,无论东方朔如何把“守宫砂”的效用说的天花乱坠, 刘陵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拒绝——然而这番神情在陈阿娇看来那就是心虚了。
“刘陵翁主不会是知道自己辩无可辩,所以害怕了吧?”陈阿娇哼笑道,挥手示意身边的黄门将躲在卫青身后的刘陵拉出来,刘陵这个翁主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皇帝身边一个小小的郎官?
椒房殿的黄门们听命行事, 沉默的围在刘陵身边,准备强行将刘陵拉出, 刘陵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卫青也做防备状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发生在眼前, 皇家的脸面即将被人拽下来丢在外臣面前,刘彻面无表情的拍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随着钵盂被微微震起又落下,所有人也都是一惊。
“你们全都退下去。”皇帝的威严让众人胆战心惊,却也很及时的给刘陵和卫青解了围,黄门们纷纷退出殿,陈阿娇欲言又止,横眉看向皇帝,想说你倒是在我的椒房殿发什么威呢,只是皇帝神情冷硬,和往日的故作冷淡不同,让她瞬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自己的宫人一一退去。
刘陵顺势向上首跽坐的帝王看去,目露希冀,希望刘彻再接再厉,大发神威,或者挺身而出,给自己胳膊上点上那么一点,证明清白就好,没必要一定要她献身吧。
但是刘陵却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背后说刘彻的坏话呢,刘彻也是个小心眼、记仇的皇帝,他坏心眼的无视刘陵求救的眼神,示意东方朔道:“既然此物能证明阿陵妹妹的清白,也让皇后解除心中猜疑,那阿陵妹妹就勉为其难试一试吧。”
刘彻说的义正言辞的,一副一定为刘陵做证的坦荡模样,但刘陵敢发誓,自己清楚的看到了刘彻眼中闪过的戏谑之意,不禁暗自磨牙。
狗皇帝啊狗皇帝,你可真是狗,自己是真没说错啊。
刘陵一脸嫌恶的看着被东方朔拿在手中的钵盂,哼了一声,伸出胳膊,颇有曾经抽血时大义凛然的告诉自己不怕疼,此刻也不嫌恶心的态度,另一只手却始终攥着卫青的胳膊不放,两人挨得紧紧地,在外人看来一副深情恋人遇到危险难舍难分的模样,看得陈阿娇也有几分怀疑,莫非长安城里的流言当真是子虚乌有?
刘彻看好戏看的兴致勃勃,觉得就算是冬至时的傩戏也没今天这场精彩,说起来,东方朔今日用作证明清白的守宫砂还是他赐下的呢。
有一日,刘彻不知怎的,突然起了玩闹的兴致,找了包括东方朔等在内的心腹臣子、少年英才们入宫玩乐,刚巧在一处寂寥空旷的宫墙阴暗处看到一只壁虎,便叫身边的黄门随便找了个钵盂盖住,然后和臣子们开始了猜谜游戏。
很久都没有人猜出来钵盂中是何物,或者说有聪慧机灵的猜出来了,但看皇帝玩的正好嗨,在兴头上也不好扫兴,所以都暗暗笑而不语,如此,反倒把东方朔给凸显了出来,大显风头。
东方朔没有直言,而是先表示自己曾经学过《周易》,并在一番装模作样的演算之后猜出钵盂中的东西,说其似龙但无角、似蛇但有足,且喜欢在墙上爬,因此必是壁虎。心思缜密、学识广博还诙谐幽默,当下就让刘彻龙颜大悦,不但把这赏玩之物赏赐给了他,还封其为常侍郎。给事左右,职掌顾问应对,成为皇帝的爱幸之臣。
哼,什么守宫砂,说的多么玄之又玄,不过是封建社会的残余,强加在女性身上的枷锁,刘陵恨恨的想。
沉默间,刘陵觉察到胳膊上一点凉意,悄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手臂处只余一枚红点,而东方朔看到后确实很满意,当即对着上首的帝后行礼禀告道:“启禀陛下,娘娘,翁主的确为清白之身。”
刘陵横他一眼,又看向总算是满意了的陈阿娇,咬了咬牙,决定把所有人都拖下水,这壁虎砂我都点了,让你们这些封建社会的臭男人也享用一番,不过分吧?
陈阿娇满意的点点头,看刘陵的目光也不再恨之入骨、目眦欲裂了,但还是带着几分挑剔。馆陶大长公主在下首安慰道:“现在好了,总算证明了陛下和刘陵之间没有关系,阿娇你也别和陛下置气了,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早些生下咱们大汉的继承人……”
刘陵脸上瞬间来回变换的精彩表情让刘彻内心直呼比看傩戏精彩,他总算消了几分怒气,心满意足的打算打发众人离去,就听到馆陶大长公主对着皇后,却仿佛明里暗里敲打他的话,脸又沉了下去。
嘿嘿,让你看好戏,风水轮流转了吧。
刘陵幸灾乐祸,兴致勃勃的准备给怒火中烧的刘彻再添上一把柴,烧吧,烧的更烈些,冬天虽然过去了,但初春还是泛着里冷意,就像她今天出门时候刮过的寒风似的,正需要烧炭取暖呢。
刘陵嘿嘿一笑,致力于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拉着卫青的胳膊,举起来递到东方朔跟前道:“东方常事,既然这守宫砂这么灵验,连是不是那什么都能试出来,怎么能让我一人独享呢,起非不美,不如你们也试试,就先从卫青开始吧,或者陛下也行。”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男性生物顿时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刘陵竟有次提议,刘彻也是目瞪口呆,卫青很想悄悄掩面退去,然而刘陵就是不让他走,从东方朔手中夺过沾着红色守宫砂的笔,干脆利落的点在了卫青的胳膊上。
卫青喃喃道:“翁主,这是女子拿来验明……”
“我知道啊。”刘陵笑得如春日般明媚灿烂,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上首的皇帝,趁着对方不注意直接点在了其露在外的的手背上,然后一脸狐狸偷得肉般得意的道:“道家认为,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男子阳气多,而女子阴气多,所以道家讲求阴阳调和。何况朱砂与守宫血皆为“□□”,二者掺杂一起,也是有些药用效果的。”
卫青满脸都是这太荒唐了的神情,看得刘陵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道:“丹砂性甘凉,可安神、定惊、明目、解毒,是不可多得的药物。我看众位今日都因为小女子的事受惊不少,所以才好心的提议给众位安神定惊一番,这可都是好意啊。”
要死一起死,只让她一人受罪怎么行,拿守宫砂作为束缚女子的锁链,就该让你们这些臭男人也常常被点守宫砂的滋味。刘陵没注意到自己把卫青也归到了‘臭男人’的行列,饶有兴致的像给过年蒸馍馍那样见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就上去迅速的点了就跑,眨眼的工夫,不但卫青的胳膊上点了守宫砂,刘彻、东方朔、桑弘羊、公孙敖等人皆被刘陵踅摸了几乎做了一回“守贞男。”
甭管守宫砂领不灵验吧,反正脸他们是丢尽了。
刘陵正玩的开心,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来自上首的皇帝的震怒:“刘陵,你好大的胆子。”连陈阿娇的目光也不复之前的挑剔和冷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玩不成了,不过也够本了。
刘陵悻悻然的把笔搁下,然后俯身作揖请罪的动作迅速利落,直把刘彻气的颤颤,抖着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在刘彻想着措辞,该怎么严厉斥责对方,却也不会伤及颜面的时候,毕竟刘陵今日遭此一难确实是因他之过,他刘彻是敢作敢当之人,自会为此负责,却见刘陵最快的秃噜道:“既然已经证明陛下和臣妹之间确实清清白白,还请众位做个证人,日后再有人以此讽刺或劫掠臣妹,臣妹定不会再善罢甘休,如此,若无他事,臣妹就先行告退了。”这话多少对着刘彻和陈阿娇说的。
之后刘陵又对着馆陶大长公主作揖后,拉着卫青匆匆离去。
“翁主,青今日还要当职呢。”
出了椒房殿,又远远的走了一阵,再也听不到踏出殿门时刘彻狂躁的怒吼,刘陵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总算是出了一口这连日来憋闷在家的郁气。刘陵拉着卫青刚要继续走,就听卫青提醒道。
卫青现在回去不正好成了刘彻转移怒火的灭火器,自己惹事然后让卫青回去受委屈,这种事刘陵可做不出来。
她对着卫青道:“陛下现在正生气呢,你回去当职是去当受气包吗?而且你可知道今日是你二姊生产之日,我出府的时候她都快生了,估计现在孩子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你回去就能看到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外甥了。”
刘陵笑得眉眼弯弯,卫青想到卫家添丁进口,外甥灵力可爱的模样心瞬间柔软的想滴水般,一时也想不起刘陵怎么那么肯定次姊生的就一定是男孩儿而非女孩儿。
卫青还有些犹豫,提议回去告个假,被刘陵拒绝:“哎呀,公孙敖刚才不是也在吗?有他帮你告假也一样,反正你们关系好么。”
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自从有了卫青的救命之恩加成后,几乎在骑郎中众所周知了,两人互相给对方告假无有怀疑。卫青一想也是,他跟着刘陵出来时皇帝也没说什么,便认命的跟着刘陵走。
两人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刘陵其实没进过几次皇宫,而且方向感也是一个谜,宫里的建筑在刘陵看来都大同小异,七拐八拐之下,刘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择的路,居然越走越偏僻了。
“我不是往宫门的方向走的吗?怎么越走越荒凉了。”刘陵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迷路了,拉着卫青刚想去找人问路,就听到一声门扉打开发出的“吱吖”声,在荒凉僻静的荒废宫殿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被惊得转头看去,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很好,没有劈头散发,不是鬼,不过这么荒凉破旧的宫殿里居然还有人居住?
刘陵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何况谁知道这汉宫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陵拉着卫青转身就走。
第56章 相师谶言 那人似是没想到刘陵……
那人似是没想到刘陵和卫青居然看到他也不好奇, 而是采取无视的态度,转身就走,连给他出言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脸上福气惊愕的神色, 随即见刘陵和卫青脚步匆忙的马上就要远去,忙扬声道:“贵人请留步。”
卫青愣了一下, 多年的涵养告诉他应该回头和与他打招呼的人互相道礼,而不是如此失礼的转身就走, 卫青如此想着, 脚步便了顿了下来, 刘陵原本扯着卫青的胳膊, 此时也拉不动人了, 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随着卫青停步转身。
“翁主, 这人好似认识您。”自觉自己出身寒微,配不上贵人二字, 那么这人口中的贵人除了刘陵,卫青也不做他想了。
是吗?
刘陵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是她相熟的人,倒确实不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失礼的离开了。
刘陵直面来人,却愕然的发现自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一个身穿白麻布衫的老者,脸色红润, 精神矍铄,双目炯炯, 额前搭着两道细长寿眉,须发如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棍风采, 尤其是对方的眼睛中,不时地闪耀着刘陵看不懂的情绪,似深思又似恍然,还有一丝让刘陵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下意识的,刘陵后退一步,抵触的情绪油然而生。
那人率先看到面对他的卫青,细细的一番打量后,眸子陡然亮了起来,眼底划过一丝又惊又喜的神色,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一幕,随即眼神移到刘陵的身上,眼神接连闪烁了几下,透出几分怜悯的神色,在刘陵的面上划过之后,摇了摇头。
这人怎么还神神叨叨的?
“我好像不认识他啊。”刘陵侧着身子靠在卫青耳边轻声道。
有一说一,她的记性还是很好的,这么有特点的一个老人,如果真的见过,刘陵觉得自己心底一定有印象留存,而现实则是自己当真是第一次见这人。
“咱们还是走吧,我觉得这人有那么点神神叨叨的,不大像是好人。”刘陵的心底倏然燃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来。
翁主这是怎么了?卫青惊讶的发现刘陵此刻竟然有些抵触面前的老人,没有多想,卫青自然是站在刘陵这边的,当即就有些不耐烦的制止了老人的靠近,对着他拱手道:“老丈若无事,我们便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罢,携着刘陵转身就想走。
“呵呵,莫急莫急,两位稍安勿躁。”老人看起来年老力弱,但行动是一点也不见颤颤巍巍的,不知怎么脚步一撇一移,反倒拦在了两人离开的路上,顿时让两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这老头动作还挺干脆利落的啊,刘陵和卫青互相对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老夫本在室内打坐,突然见屋外金光闪烁,烨烨生辉,便出门查看,不想竟然是贵人到来,便出言相留,失礼之处,贵人莫怪。”老者的态度还挺好,乐呵呵的,看起来就颇有春风和煦的慈眉善目般,再加上其年迈的身份,让刘卫两人也无法口出恶言,只能面面相觑。
因为老者这番贵人来贵人去的话,竟然不是对着刘陵说的,面对的居然是出身寒微,此时并不显贵的卫青。
原来还真是个老神棍——啊不,老神仙啊,刘陵一瞬间变了脸色,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很多,换上了一副言笑晏晏的脸。
她总算明白过了自己刚才那从心底而生的忌惮是怎么回事了,面对有真本事,可能看出自己来历的能人异士,即使对方什么都不做,或者对自己没有恶意,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相对吧。刘陵的下意识反应也不过是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时的应对,说到底她还是对这个世界深深地忌惮和防备,所以下意识的戒备周围的风吹草动。
卫青愕然,随即看向笑容可掬的刘陵,淡淡的回道:“老人家谬赞了,在下出身微贱,侥幸得遇贵人被举荐到陛下身边做一郎官,能够得一官身出人头地已是幸事,不敢当您口中贵人之言。”
刘陵听了老者的话,确是高兴的很,她下意识的觉得老者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明明论穿着自己更尊贵华丽,皇室的傲气和尊贵也学的七分有模有样的,可这老者竟然无视她,只和日后注定会封候拜将的卫青攀谈。刘陵倒是没有被冷遇、忽视的愤愤,只是觉得老者眼光独到,现在就能看到卫青日后必成大器,不由得乐滋滋的。
老者没有在意卫青的冷淡,而是再接再厉道:“贵人生性敦厚,何必为出身介怀,老夫看贵人您面相贵极,将来必定能够封侯拜相,幼时所经历的苦难都将是您成功前的磨炼。”
嗯,确是,刘陵在一边暗暗点头,深觉老者言之有理。
可不就是这样么,虽然卫青出身寒微,但是他的命运,他的才能终究还是让他未来青云直上。也因为姐姐卫子夫的关系,卫青还获得汉武帝的青睐,拥有一个上升的渠道,虽然这个渠道现在被她趁虚而入换成了自己将他举荐给了皇帝,但也无伤大雅,至少不会被人指摘卫青因姊或宠了。
而后来卫青也没有辜负汉武帝的信任,他被拜为将军,在与匈奴的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劳,被封为长平侯,名留青史,这对君臣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卫青心里突然一动,虽然他并不相信老者所言,但想到封侯便可以改变出身和阶级,他就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刘陵,而刘陵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老者,一副对他的话如聆仙音,深信不疑的赞同模样。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信老者所言,而翁主却深信不疑,卫青突然看向老者,提出请求道:“老丈可否为翁主也想看一二?”
刘陵惊讶的看向卫青,指着自己道:“我吗?”
这就不用了吧,刘陵觉得心底有些发毛,但看着卫青坚定的神色,还是无奈的笑了笑,尴尬的朝着老者道:“麻烦老丈了。”
老者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也不觉的卫青的请求突兀,他神色郑重的打量着刘陵的面目,良久,才叹了一声,低沉道:“这位女娘出身尊贵,本该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确命里犯桃花煞,家人亲眷益之间形同陌路,只怕红颜命薄、天不假年啊。”
卫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峻铁青,好似遇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情,看着眼前的老者,再不复之前的温和,眼中透出遇到骗子的冷意,一字一句苦涩的道:“老者若是有真本事还是多给自己算算的好。”
说完,也不顾上下尊卑了,这次换他拉着刘陵转身就走了,也不顾老人在后面跳脚,大叫着“年轻人,别不信啊,老夫还没恭喜你呢,今日你家里添丁进口的。”和“日后必和你一样封侯,就是继承了这位女娘的薄命。”也不知是恭喜呢,还是故意往人肺管子上戳。
反正无论是卫青还是刘陵听了老者在后面跳脚着叫嚣的好似嚣张、挑衅的相面,恼火的同时,大脑好似被一盆冰水倾斜而下,好心情一扫而空。
卫青此刻全然打消了自己未来会拜将封侯的欢喜,觉得这位相面的老者实在不靠谱,主要也是因为那人给刘陵相面后说出的话在卫青听来尤其的刺耳,还不如一开始根本没听过呢。
什么命犯桃花、红颜薄命,卫青根本不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但刘陵此刻却觉得心底发寒,无他,因为如果按照原主的命格来看,老者的话简直是一语成谶、言事若神。
还有她的小霍将军,可不正是她和卫青的命格各印证了一半么。
刘陵突然想起前世不知在何处看过的一个野史,据说是卫青幼时放牧时曾遇到过一个相师,那位相师就给卫青相了面,预言就和今日老者的这番话一样,精准无误、丝毫不差。
刘陵面色沉静,问道:“卫青,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她不常进宫来,这一次没有宫人领路,还把卫青也给带偏了途,误打误撞的遇到了这么一个老人,但卫青在宫里当职这么长时间,或许不认识那个老者,但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卫青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安慰刘陵道:“那人言行无状,上了年纪,不免会有些头脑不清,翁主千万莫要相信了他的话,徒生烦恼。”
见刘陵点了点头,和他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多想,卫青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
原来这里本来是一个官署,属于少府管辖,安置着一些被关押起来的犯罪官吏。陛下登记后大赦天下,释放了好些罪责不重的囚徒,大多都被送回了老家,因此这个官署瞬间空档起来,那老者或许是因为路途遥远,活着没有了家人,因此便在这官署里留了下来,做个编外人员安置。
刘陵偷偷打量了卫青一眼,见他再不复之前的平易近人,便知卫青对那老者所说的谶语耿耿于怀,便故作无所谓的打趣道:“他都这么咒我了,按理说我该生气的,再派人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但是看那老头颤颤巍巍,大概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短命模样,本翁主只能大人有大量的原宥他了。”
“哎,不过我这心里还是觉得膈应的慌,不如,咱们找个人偷偷回去套他麻袋吧?”
卫青无奈的看着刘陵,心知对方是故意开这种玩笑逗自己开心,就那老人须发皆白的模样,他一掌拍下去,估计老者就当场丧命了,刘陵最是惜贫怜弱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事后暗中伤害一个老人。
“那人口出狂言,不过毕竟是在宫里,翁主不如禀报了陛下,让陛下下旨申斥。”卫青提议道。
刘陵立刻缩了缩脖子,摇头拒绝道:“算了,我才刚得罪了陛下,这时候还是缩着点比较好,千万别让陛下再注意到我了,我可不想被他秋后算账。”
说完,刘陵忙转移话题,大惊失色的道:“哎呀,我听春桃说今天你二姊要生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让人驾车去平阳侯府,也不知道现在你二姊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了没有,好歹是你的亲外甥,咱们快去看看吧。”
说着,不等卫青再说些什么,拉着人就快步朝宫门口走去,这次有了卫青的指路,刘陵总算没有再走错,天色渐渐昏暗之前,两人总算抵达了平阳侯府。
平阳公主知道刘陵和卫青的来意,也没有见外,吩咐了备酒菜佳肴,就吩咐家仆领两人去了卫家所在,就在刘陵和卫青刚到达卫少儿的产房外,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刘陵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大喜,小霍去病终于出生了,今天总算有了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
第57章 机灵的小霍宝宝 抱着已经被卫……
抱着已经被卫媪擦洗干净的小霍宝宝, 刘陵甚为满足,再记不起什么不痛快,恨不得放一场烟花来庆祝霍去病的诞生。
卫家人和平阳长公主都不明白刘陵为何对卫少儿的孩子甚微看重, 从孩子还未出生起, 刘陵就时常来平阳侯府探望,补品、药材什么的更是一车一车的送, 生怕卫少儿生子期间有个什么闪失。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刘陵如此行径是因为爱屋及乌,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 淮南王翁主没有必要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如此看重, 那就是因为卫少儿是卫青的二姊?可也不对啊, 明明刘陵翁主对卫子夫的态度比卫少儿要和善多了。
卫家人不明所以, 但淮南王翁主又没有恶意,而且送来的东西确实是她们这等身份从不曾接触过的, 而且卫青也安慰让他们宽心,因此, 哪怕心里不甚安稳,卫家人也只能接受这种好意了,但今日看到刘陵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不撒手,而且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她们恍然发觉自己可能猜错了。
卫青不能进产房,刘陵抱着小霍宝宝去外间给他瞧, 眉眼弯弯的道:“太好了,母子平安。卫青, 你看,都说外甥像舅,这话果然不错, 他日后一定和你一样前程似锦、幸福安康。”
“看这胖乎乎的小家伙、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活泼机灵的。刚才你在外面,应该听到了,这小家伙哭的可大声了,简直震天响。还好你阿母有经验,抱在怀里哄了会儿他就不哭了。”
刘陵越看小霍宝宝越喜欢,夸赞的话张口就来,然而卫青刚欣喜于二姊母子平安无事,孩子顺利诞生,果然如翁主和自己猜测那般是个男孩儿,下一刻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耳边刘陵欣喜的夸赞还在喋喋不休,然而看着刘陵怀中的襁褓里裹着的小小婴孩儿,卫青心头疑惑,翁主的眼神莫非出了问题?
他虽然是这个孩子的亲舅父,但也没法昧着良心的夸一个和猴子差不多模样的刚出生的婴孩儿白嫩可爱,机灵活泼,这都打哪儿看出来的?莫非是自己眼拙了?
虽然如此想,到底是和自己血缘相连的亲外甥,卫青看向小小婴孩儿的眼神格外的柔和,好似能滴出水来。
内室里,卫少儿刚刚生了孩子,身体又疼又虚弱,已经疲累的昏睡过去,卫子夫坐在塌边照料她,卫媪担心刚出生的孩子受凉,毕竟现在也才二月天,哪怕有襁褓裹着,还是呆着燃着炭火的温暖内室的好,而且少儿醒来也可以一眼就看到。
没想到刚走到外间,就看到抱着孩子给卫青看的刘陵翁主,两人挨得极近,仿佛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三口,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卫少儿的儿子是给这两人生的呢,看着这一幕,卫媪心中一动,别说,这样看着越发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到底顾念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卫媪便想将孩子先抱回内室,刚走到两人身边几步处,就听到刘陵轻轻柔柔的的声音道:“卫青,快,趁着孩子还没哭你抱抱他,听人说刚出生的小孩儿如果睁眼后第一眼见到谁,长大以后他的容貌、脾气秉性就会更像那个人。”
这话当然是有些迷信的,孩子的长相是由父母双方的遗传基因决定的,和雏鸟效应没有关系,但卫媪听了却欢喜不已,因为目前为止,卫青的身份在卫家是最高的,并且还被刘陵举荐给了皇帝,成了皇帝的亲信骑郎,和身为平阳长公主家仆的阿母和阿姊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
“阿青啊,你二姊前段时间就去信给霍仲孺了,说孩子要出生了,她却一直没个名分的,这孩子只怕是要留在咱们家里了,你是他亲舅父,也是他日后的依靠,就由你来个他取个名字吧。”卫媪是对着儿子说的,但眼睛看着刘陵怀中的孩子,满含怜惜。
看到这个孩子,卫媪好似就看到了当年自己生阿青的时候。说起来,母女两人的命运几乎毫无差别,当初自己势单力孤,怕养不好阿青,所以把孩子送到了阿青的生父家里,一直到数年之后,阿青才又重新找了回来,好在阿青有本事,得了淮南王翁主的看重,不愁将来建功立业。
霍仲孺那边一直没有只言片语传来,怕是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和当初的郑季一样,也是,哪怕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在他们当地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家族,怎么会顾念一个私生子的存在,而卫媪这边,如果不想这孩子从小和阿青似的受尽父家白眼和虐待长大,孩子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们这些亲人了。
而卫青身为卫家能力最高的存在,这孩子的将来如何,只能记挂在他身上了。卫媪叹息,如果孩子是女孩儿还好,她教养女儿有了经验,日后照着卫少儿和卫子夫的路走一遍就是,但偏偏是个男孩儿。
得亏了刘陵不知道卫媪在想什么,否则只怕非得把自己打成狗脑子,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恶魔手,收拾打扮她的小霍公主。
卫青有些意动,问道:“那,让他姓什么呢?”其实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卫少儿和卫子夫已经兴致勃勃的给腹中的孩子起了好些个名字,有男孩儿用的,也有女孩儿的,都是随父姓,但最终都没定下来,谁让孩子他爹消失无踪了呢。
准备舅代父职给孩子起名的卫青精神抖擞,刚想把自己一瞬间想到的寓意无病无灾,象征幸福安康的名字说出以供阿母挑选,刘陵却很不合时宜的开口阻拦了。
和卫媪打算让卫青给小霍取名一样,刘陵心中也有一个想法,她不知道霍去病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大概是给予了卫家人的愿望,愿孩子远离疾病,平安康健,一生顺遂。但若论谁能让小霍一生顺遂,有谁比得上刘彻的金口玉言呢。
两条胳膊抱着孩子,刘陵轻轻地撞了卫青一下,看着怀里正睁着无邪的眼睛的小霍宝宝道:“不如咱们想个法子,让皇上亲自给孩子取名如何?”
卫青愕然,卫媪也不敢置信,她是平阳侯府的家奴,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别平阳长公主选为讴者的目的,就是以待时机进献给皇帝,她虽然不敢奢想,但也知道儿女的婚事不由自己,但听到刘陵此言仍然惊愕难言。
沉默了片刻,卫青喃喃道:“这怎么可能?翁主还是莫开玩笑了。”
卫青下意识的以为皇帝赐名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一个看起来好不出彩的婴儿,又不是皇族之后,哪能劳顿皇帝大驾。
刘陵确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刚好此事,怀里的小霍宝宝纯洁的目光正好和她心有灵犀的撞上,刘陵勾唇一笑,刚想给自己邀功,虽然对象是个才出生了没一会儿的婴儿,谁想到怀里的小霍宝宝也裂开了嘴,正当刘陵大惊失色,以为小霍宝宝准备大哭表达自己饿了的时候,就见眼前的襁褓由浅变深,颜色愈加浸透。
霎时间,刘陵什么心情都没了,因为下一刻小霍宝宝果然张着无齿的小嘴“哇哇”的哭叫了起来。
“你看,这孩子听到陛下赐名都高兴的哭了。”刘陵深吸一口气,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么。
接着,刘陵面无表情的一点点把襁褓架起来给卫媪递过去,如临大敌的道:“卫媪,孩子还给你了,我和卫青先走了。”
说完,看到自己衣袖上干干净净,一丝洇湿的水渍都没有,大松了一口气,拉着卫青转身就走,还不忘对着卫媪叮嘱道:“先别急着给孩子起大名,过几天我保证让陛下开金口,给这孩子赐下一个名字,让他将来有个大富大贵的前程。”
虽然小霍宝宝尿湿了自己的襁褓,还差点水漫金山到自己漂亮的裙裾上,但刘陵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自控能力,但她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没生育过的少女,是真的不会处理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婴孩儿,所以还是把孩子还给她的亲娘吧,自己偶尔来表示表示亲近就好。
卫媪本想打趣几句,笑着岔开话题,但听到刘陵最后留下的话,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拒绝,抱着孩子回到了内室,刚好卫少儿醒了过来,就给孩子换了个干净的襁褓,又递过去让她喂奶,等孩子正大口大口的吸吮时,才对着卫少儿和卫子夫把适才刘陵说的话讲述了出来。
说完后,卫媪看着卫少儿和孩子道:“这孩子生在了个好时候,虽说他父亲不在乎他,但有翁主的看重,还有阿青这个亲舅舅在,总不会和我们似的一辈子为奴为仆。”
其实有句话卫媪没说,她刚才有意想提出让翁主和阿青将孩子抱走抚养的,阿青现在得陛下看重,将来前程似锦是板上钉钉的,如果不想这个孩子才长大一点就得学着做奴仆,那么让阿青和翁主将孩子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她看刘陵翁主很喜欢这个孩子,还以为自己如果开口翁主就会将孩子带走抚养,谁知翁主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让皇帝给孩子起名的提议成功让卫媪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接着她又想起刘陵翁主抱着孩子和阿青如一家三口亲密的场景,越想就越是觉得懊悔。
卫子夫和卫少儿却是听得眼前一亮,看着万事不愁的孩子忍不住期待起来,两人都是聪明的,知道这是翁主有意提携他们卫家,卫少儿没有多想,但卫子夫确实心下一动,莫名盼望翁主带来好消息的那一天。
这项,刘陵和卫青已经在平阳侯府的筵席上落座,和平阳长公主吐槽起陈皇后的嚣张跋扈和自己险些遇险的经过,听得平阳长公主大惊失色,捂着嘴连连惊呼,甚至拍案表示不满,而刘陵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也越发泪盈眼眶,忍不住终于红了眼圈。
“反了天了,陈氏这欺人太甚了,以为自己成了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你可是皇室宗亲,堂堂淮南王的女儿,若不是陛下赶到的及时,她还准备对你动手不成?”
刘陵泛红的眼圈更是泫然欲泣,可不是么,现在想想陈阿娇那跋扈、不讲理的脾气,她当时若是应对的不适宜得体,刘彻晚来那么一会儿,哪怕馆陶大长公主顾忌着她那不甚亲近的淮南王老爹,刘陵只怕也难逃皮肉之苦。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上,若不是公孙敖带着一帮子同侪及时解救了被馆陶大长公主绑架的卫青,只怕卫青当时就难逃一死呢。
这可是连皇帝的亲信都敢动手杀害的狠人,她一个被淮南王派来当细作的女儿值什么,说不得淮南那边得到她突然突遭横祸的消息还会拍手称快呢。
第58章 美人计 “阿姊,说不定陈皇后……
“阿姊, 说不定陈皇后真敢动手呢,毕竟馆陶大长公主背后还有窦太皇太后撑腰,我父王又远在千里之外, 等收到我送回去的消息, 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不得到最后也只能给我收尸了。”
刘陵虽然和淮南王府那一家三口关系不睦, 恨不得他们整日鸡犬不宁的,但也不妨碍有人身危险的时候把淮南王拉出来扯大旗做虎皮的吓唬吓唬人。
平阳长公主这段日子以来本就和刘陵相处的极亲昵, 听刘陵此言, 脸色就是一沉, 心里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今日, 一得到刘陵来访的消息, 平阳长公主就在府里等候了,见刘陵迟迟不到, 还怕人亲自上门问候,知道刘陵在来的路上消失不见, 还派遣了家仆和守卫出去寻找,一直到刘陵和卫青匆匆赶来,平阳长公主才把派去出去的家仆和守卫都寻回来。
在大汉的都城长安,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都能如此嚣张跋扈,半路劫掠藩王翁主,今日就敢动皇室宗亲, 明日只怕就轮到他们这些公主王侯了。
平阳长公主有心给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一个教训,但顾忌重重, 一来如刘陵所说,馆陶大长公主和陈皇后背后有执掌朝政大权的窦太皇太后撑腰,二来, 馆陶大长公主身为长辈,这些年来受颇受帝王太后看重,权柄滔天,平阳站公主想帮刘陵出气都没有办法。
两人想到一处,对视片刻,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想同的无能为力。
“就算不能打击到她们的势力,也得给个教训,否则她们还真以为你好欺负,下一回说不定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全身而退了,毕竟这一次你也算是讨巧,没想到陈阿娇真敢把你带到皇宫去,若是在堂邑侯府,只怕真如你所想,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尸体都凉了。”平阳长公主没好气的说道。
刘陵心知平阳阿姊说的有理,其实她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在淮南王宫的时候,无论是荼王后还是刘迁欺负了她,刘陵总是要暗暗找机会报复回去的,如今无缘无故被陈阿娇这么一通绑架,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刘陵表示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必须报复回去才能消解。
刘陵眼珠一转,贼兮兮的开口笑道:“陈皇后如此,无非是怀疑我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关系,其实阿姊您也心知肚明,陛下和我之间清清白白,但皇后不放心,既然如此,臣妹就把此事做实了。”
平阳长公主听后大惊,连箸也拿不稳了,道:“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气上心头,真准备和阿弟发生些什么吧!
刘陵见平阳站公主瞪大了眼,明白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便笑着解释道:“阿姊放心吧,先不说同姓不婚的律法,臣妹好歹也是高祖之后,和陛下、阿姊同族同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心知肚明的,犯不着自找死路不是。”
吓死个人了!
平阳长公主闻言,提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终于有了闲情雅致,好奇的问道:“你打算如何做?”若是可以,平阳长公主小忙还是帮的上的,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妹妹来长安的时间短,手上没什么得用的,但素闻阿姊这里美人众多,想借来一用。”
刘陵往平阳长公主的位置挪了几步,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刘陵的意图简单又直白,虽然今日当着陈皇后、馆陶大长公主和刘彻信任的一干侍中的面,将城中关于自己和刘彻的流言蜚语解释的干脆利落,简明清白,但世人都喜欢说三道四、无中生有,与其再被别有用心之人作为挑衅提出,不如刘陵自己再编造几个关于刘彻的花边新闻供大众嚼舌。
但这绯闻还不能是胡编乱造、夸大其词、信口开河,必须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只有真假参半才能让人半信半疑,取代自己和刘彻的流言,至于到最后刘彻还深处绯闻中心,刘陵表示,这等小cose,雄才伟略的汉武帝是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流言蜚语的。
毕竟自古以来,汉武帝刘彻就是一个争议颇多的人物,作为一个风云人物,他的情感生活自然也是引人注目。而男风早在春秋战国就有出现,到了在汉朝时期,更是几乎每个皇帝都有这么一个或几个男友,并且还被记载到了史书之中,刘彻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和男人之间发生关系之外,金屋藏娇、未央神话、倾国倾城、贤良方正,都是他与后宫的皇后嫔妃们留传下来的爱情佳话,当然刘陵对此嗤之以鼻。
可刘陵和他的流言已经成了长安城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贫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了,刘彻有大发雷霆,命人压制过么,还不是听之任之了?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她刘陵了。
如此如此,刘陵和平阳长公主就一个月后的上巳节开始商议起来种种细节。听得一旁的卫青忍不住汗流浃背,深深地屏住了呼吸,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车底。
上巳节是汉族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俗称三月三 ,在汉代以前是在三月上旬的巳日举行,后来固定在夏历的三月初三,也就是农历的三月初三。传统的上巳节在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也是祓禊的日子,即春浴日。同时上巳节又称女儿节。
春秋时期上巳节已在流行,是古代举行“祓除畔浴”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
《论语》中有记载:“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就是写的当时的情形。这天,人们把荠菜花铺在灶上以及坐、睡之处,可以除蚂蚁等虫害。把莽菜花、桐花藏在毛衣、羽衣内,衣服可以不受虫蛀;妇女把莽菜花戴在头上,可以不犯头痛病,晚上睡得特别香甜,而百姓们也会去登山踏青。
譬如《后汉书·礼仪志上》中记载:是月上巳,官民皆絜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是为大絜。后又增加了临水宴宾、踏青的内容。魏晋以后,后代沿袭风俗,遂成为汉族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①
除此之外,这一天,人们最主要的活动也是祭祀高禖,即管理婚姻和生育之神除灾避邪,祈求生育。而皇帝也要去郊外的霸上祭祀先祖,平阳侯府恰恰在皇帝来去的路上,如此刘彻免不了要进来和亲姊打声招呼。
虽说现在才建元元年,离卫子夫被刘彻看上并带回宫还有一年的时间,但刘陵本就不是在乎这些旁枝末节的人,卫青的命都被她给改了,虽然不知道以后的命运是否如历史上那般,但前程可见的远大光明,不用被人再鄙夷骑奴出身,刘陵索性破罐子破摔,来一把大的。
三月三,刘彻霸上祭祀过后,回程途中果然来到了平阳侯府暂歇,见到一个月未见人影的刘陵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着阿姊笑道:“自从上次被皇后劫到椒房殿之后,朕就再没见过陵妹了,每次去你府上,管事的不是说你不在就是已经歇下了,不方便待客,没想到这次居然在阿姊府上遇见了,朕差点都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朕了。”
刘陵皮笑肉不笑得道:“皇上想多了,臣妹只是觉得上次深受无妄之灾,未免引火烧身,还是远离火源的好。”
至于谁是危险的火源,你这个灾难之源不知道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呵呵。”刘彻倒是乐呵呵的,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他乐的看戏。
刘陵好险没给他翻个白眼,好在及时想起今日自己也算有求于人,忙谦让了几句,和平阳长公主一起将刘彻让到上首座了。
卫青这一次有任务在身,需要尽忠职守,便不能入席了,刘陵刚好奇自己下首的位置是给谁留的,就见一锦衣华服,容貌异常俊秀的年轻男子从容而坐,然后才对着上首的刘彻和对面的平阳长公主作揖问安。
刘陵默然,心道:这人谁啊,好大的架子,当着皇帝的面都这样嚣张。
当然,当男子转过头来对着刘陵笑得春暖花开的时候,刘陵什么腹诽都没了,轻咳一声,假装自己很正派的样子。私底下却不着痕迹的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惴惴不安个不停,这笑的也太勾人了些。
刘陵刚想向平阳长公主打听这人身份,就见平阳长公主含笑的看着她和男子,仿佛看一对极为登对的碧人般道:“阿陵,这位是陛下的宠臣,弓高侯的庶孙韩嫣,陛下当太子时就在身边伴读,极善骑马射箭,也是个英武俊才,你当听过才是。”
咔嚓、咔嚓,刘陵僵硬的转头,看到含笑的仿佛令人如沐春风的韩嫣,再看看自平阳长公主开口后,看天看地,还等着看她笑话的刘彻,顿然生出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烦恼。
她算计着把卫子夫推到刘彻面前给自己挡在,她的好阿姊平阳长公主不但要焦心自己弟弟的后嗣问题,还要操心她刘陵的婚姻大事,可真是个难寻的好阿姊啊。
想到自己三月三上巳节和英俊花美男谈情说爱,卫青却在厅外给自己和皇帝等人做保镖护卫安全,刘陵顿时生出一种尴尬不已的愧疚来。
她知道所有人都对自己和卫青不看好,但是没想到平阳阿姊居然直接就不容她反应,直接就把看好的对象给找了过来,这是根本不给她退路啊。好在刘陵灵机一动,趁着平阳长公主吩咐家仆上美酒菜肴,歌舞开场的时候,令人悄悄的去把小霍宝宝给抱了过来。
刘陵幸灾乐祸的想,平阳长公主的美意她好不直接言辞拒绝,但小霍宝宝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怕不小心破坏了宴会的气氛,看在他还不懂事的份上,平阳阿姊也不会迁怒的。
平阳长公主的意图十分简单明了,韩嫣和刘陵都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面对刘彻的打趣只能你一言我一语的搪塞一下,刚好歌舞开场没多久,卫子夫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上了场。
卫子夫不是那种一颦一笑都令人如痴如醉的类型,也不是如耀眼的明珠那般美的令人心驰神往,但当穿着翠绿色的曲裾长裙,身子曼妙的款款而来,气质温婉如流水,细嫩的肌肤在翠色的映衬下更显得吹弹可破,那一头漆黑浓密的秀发在这段时间精心的打理下,整个人如诗如画,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刘陵轻乜一眼已经恍若被夺去了心神的刘彻,在心底冷哼一声。
不愧是《三十六计》中成功率最高的一计,美人计能被世人津津乐道并屡试不爽,自由其可道之处。当然,此计能否成功还得看当事人给不给力,说到底还是刘彻自制力不行,她刘陵怎么就没被美男子韩嫣给迷住?——
作者有话说:①来源于百度
第59章 这是我义子 一群身着鲜艳曲裾……
一群身着鲜艳曲裾的女子手托花盘, 跳动着轻盈的步伐,身子曼妙的舞动着长袖,在讴者的唱合中翩翩起舞, 展现着舞蹈的柔美与灵动, 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做为宴会主人的平阳长公主此时看着阿弟的目光被场中的歌舞吸引了注意力,垂下眼睫, 更是觉得信心倍增。尤其是抬眼看到对面坐着的刘陵和韩嫣,更是会心一笑。
平阳长公主的目的不言而喻, 刘陵今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是以哪怕不喜也不会扫了众人的兴骤然离席。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韩嫣外貌俊秀, 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刘陵只当对方是这场歌舞的赠品陪送,时而欣赏场中的歌舞, 时而瞄一眼韩嫣那张漂亮的脸蛋,佐酒吃菜, 还别说,不知不觉的刘陵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刘陵只当自己不开窍,没看懂平阳长公主时不时扫过来鼓励她和韩嫣说话的眼风,直把长公主气的没好气的给她翻白眼。
嘻嘻~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就是不接招, 你还能强按头让我和人拜堂不成?
在刘陵这里碰了个钉子,平阳长公主只好把主意打到韩嫣头上, 她见阿弟沉浸在歌舞中不能自拔,索性放下手中的勾连涡纹玉卮,笑着道:“今日上巳节, 得蒙陛下驾临,平阳侯府不胜荣幸,特备佳肴和歌舞供陛下解乏,阿陵和阿嫣今日也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刘彻此时的状态正应了后世那句有名的歌词“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看上了不仅漂亮而且舞姿灵动的卫子夫,眼神也越发炽热,闪烁着无尽的好奇与欣赏。
听到阿姊的话后,心不在焉的挥挥衣袖笑道:“无妨,朕又不是外人,阿姊只管招待陵妹和阿嫣便是,不用管朕了,他们两人才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呢。”
刘彻揶揄道,若是往常他还会多打趣几句,但现在他看中了场中正跳舞的美人,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对阿姊的目的心知肚明,报以看好戏的态度。而且他和阿嫣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比普通的伴读要好的多,自己已经成婚多年,阿嫣还每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有心给阿嫣赐个婚,但一直没有合适的。
阿姊的眼光倒是好,他也觉得阿陵和阿嫣这对小儿女男未婚女未嫁的看起来着实登对的很,但他直觉阿姊肯定不能如愿的心想事成了,阿陵心仪卫青,据他观察,卫青心里也是有阿陵的,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大肆宣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系非比寻常,是以刘彻索□□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好戏。
刘陵正在欢快的用着荠菜薄饼、香椿芽拌豆腐、小葱炒面条鱼、芦笋烩鲜鱼等美食,冷不丁听到刘彻的打趣声,怎么也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箸答道:“陛下这可就说错了,今日的主角分明是陛下才是。”
她和平阳长公主的筹谋眼看就成功了,刘彻果然如历史惯性那般在一群的美女中看上了卫子夫,哪怕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年,日后史官秉笔疾书也会记录下今日帝后二人的初会,平阳长公主身为主人翁自然也在其中,她就很不必留名了吧,刘陵可不想当个灯泡,尤其是和韩嫣被记录在一处。
刘陵的眼神绕着卫子夫打转,然后似笑非笑的扬声道:“陛下这么关注臣妹作甚,莫非是歌舞不够精彩,还是桌案上的佳肴不够美味,让陛下都不能沉浸其中,那平压阿姊该怀疑自己招待不周了。”
看到刘陵的眼神,刘彻就知道自己打趣不成反被反讽了,当下心下呵呵一笑,故作不在乎的饮下一卮酒道:“朕今日自然是十分满意的,也希望陵妹和阿嫣今日也不虚此行,莫辜负了阿姊的心意。”
上巳节这样的好日子,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卫青就在外面守卫着,这里坐着哪些人,在干什么,只怕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会儿说不定心里多不痛快呢,刘彻心下大乐,又是满饮一卮酒。
刘陵一噎,刚想再反唇相讥几句,就被平阳长公主出言打断道:“今日本就是蓬荜生辉,又是上巳佳节,听闻阿嫣你不但精于骑射之术、文采也颇为出众,阿陵初来长安还未曾与你见过面,不如就着酒宴来一首诗助兴,也让阿陵开开眼界。”
刘陵更觉得噎的慌了,不就是给酒宴作诗助兴么,她也会啊,不就是古诗词么,随随便便她就能背出几首来,就是事后很可能江郎才尽,也无法解释诗词出处,总不能只说那是后世人所做,还没出生吧。
而且后世的诗词和现如今的诗文想比,时下文风绮丽,唐诗更加质朴明镜,两种文风,刘陵更喜欢后者,但抱着欣赏的态度,她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韩嫣,期待这位据说和刘彻关系匪浅的美男展露风采。
“公主有名,臣莫敢不从。”韩嫣朝着平阳长公主恭敬的道,一举一动在刘陵看来倒是赏心悦目的很,但他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桀骜却让刘陵不敢苟同。
哟,还是枝带刺的玫瑰,算了算了,她欣赏欣赏也就好了,这种带刺的花只可远观,她可不想伤了手,刘陵摇头沉默等待。
听到平阳阿姊让韩嫣做诗,刘彻倒是懊恼的拍了下大腿,连道失策:“今日上巳佳节,朕倒是忘记把司马相如给叫上了,阿姊不知道吧,朕近日得了一篇《子虚赋》,还以为是古人所做,没想到竟然是司马相如所写,其文采斐然、辞藻华丽,简直让朕惊为天人。”
平阳长公主听了也觉得好奇,向着皇帝打听起了这个叫司马相如的人,刘陵却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司马相如谁不知道啊,后世皆传他确是文采斐然,只是为人却不怎么样,发达之后就想抛弃妻子卓文君,就刘陵知道的,司马相如不仅写有《子虚赋》,日后还会有《上林赋》和《长门赋》呢。
刘彻现在对着《子虚赋》大吹特吹的,日后《长门赋》再写出来可别黑着脸灰头土脑的收回今日之言,刘陵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想。
韩嫣没让众人等待太久,或许是往日身为酒宴中心人物的他不忿被个穷乡僻壤的无名小子给取代,很快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道一首让人赞不绝口的诗。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①
此诗一出,颇有赏析精神的刘彻和平阳忍不住满脸欣赏的细细品味,刘陵虽然觉得不如唐诗简单明快,但也做欣赏细思状,表示自己十分赏脸的态度。
但随后在韩嫣脸上看到皇帝对他赞不绝口的夸耀后,他脸上浮现的亢心憍气和对着自己一脸的傲慢不逊,刘陵神色淡淡的收起了对他的赞叹。
也就一般般吧,刘陵觉得食材刘彻懊恼没带上司马相如过来真是失策了,如果是司马相如,定然不会让韩嫣在场大放厥词,而是自己大放光彩的来上一首《上巳赋》,为后世文学成就更添一抹光彩。
刘陵看不上司马相如的人品,但对方的文采是经过后世的大文学家共同认真赞扬的,刘陵还是信得过的。
众人心情正好,美酒佳肴的用着,刚好刘陵吩咐抱过来的小霍宝宝也被其母卫少儿带了来,刘陵高兴的让卫少儿过来自己身边,又从她怀中接过经过一个月已经白嫩可爱的小霍宝宝,对着上首的刘彻炫耀道:“陛下,这是臣妹的义子,也是卫青的外甥,您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可爱,臣妹有预感,这孩子日后定然是个勇猛果然、能正战绩的将军。”
刘陵此时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心态,但她是把小霍宝宝真的当成了干儿子,倒把卫少儿这个亲娘给衬得还没她用心良苦了,但卫少儿也不觉得委屈,反而十分欣喜。
从阿母那里得知翁主打算让陛下给儿子赐名后,卫少儿一只战战兢兢的,就怕这只是翁主的一时戏言,陛下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和她们这些奴仆有什么交集,卫少儿觉得不可能,但心中却忍不住升起一种直觉,那是对于刘陵的信任,是以,已经出生了一个月的小霍宝宝至今还没有个名字,私底下都是孩子、宝宝的叫着。
刘彻一口酒险些没喷出来,平阳长公主也是无言以对,韩嫣更是目瞪口呆。
淮南王翁主究竟知不知道今天是一场相亲宴啊?平阳长公主筹备,撮合刘陵与韩嫣的?
刘陵才不管这个,一个月前她和平阳长公主商议的是今天撮合皇帝和卫子夫,谁知道平阳阿姊操心上了瘾,还把自己的大事也给操心上了。既然如此,刘陵也不准备再找时机请刘彻给小霍宝宝赐名了,干脆就借此一举两得,即破坏了相亲宴,又让小霍宝宝有个大名,不再被宝宝、孩子的瞎叫一通。
“你,你……什么时候?”刘彻清了清嗓子,看着刘陵不敢相信的问道。
刘陵嘿嘿一笑,故作夸张的在众人面前展示孩子和自己的亲昵,亲亲小霍宝宝的白嫩的脸蛋,再在他挺巧小巧的鼻尖上来上轻轻的一吻,吃小霍宝宝的豆腐吃的香喷喷的。
而小霍宝宝还以为眼前熟悉的义母在和他玩闹,很给面子的呵呵笑,天真无邪的笑脸让刘陵越发欣喜,没有回答刘彻的问话,而是直接好言好语的请求道:“皇帝阿兄,这可是臣妹的第一个儿子,虽然只是义子,但臣妹却对他视如己出,适逢您今日驾临,一事不烦二主,劳烦您给他赐个名字吧。”
古代皇帝是金口玉言,能得到皇帝封赏,那是文臣武将莫大的荣幸。如果能被皇帝赐姓赐名,文臣武将会更加觉得三生有幸。因为这代表了皇帝的赏识,几乎只有皇帝的亲信重臣之子才能有次荣耀。
刘彻沉吟了片刻,本想拒绝,因为他还没给自己儿子起名呢,或者说他私心里想把自己登基后第一个起名的荣耀留给自己的儿子,但刘陵可不容他拒绝,早就想到了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于是故意往刘彻心里说道:“臣妹听说久不怀孕的夫妻俩多抱抱刚出生的孩子很快就会得孕,都说是抱子得子,皇帝阿兄今日就沾沾这孩子气,说不得回宫后能够一举得男呢。”
抱子得子肯定不是刘陵说的这个意思,刘陵也没那么好心成全刘彻和陈阿娇,索性今日刘彻肯定是要歇在平阳侯府的,看刘彻刚才看卫子夫那心猿意马的目光,到时候必定是让她伺候,如此也好。
说完,不等刘彻反应,刘陵上前几步将小霍宝宝递了过去,看着机灵可爱的小霍宝宝,成婚数年至今没有一子半女的刘彻忍不住心神一动,鬼使神差的就将孩子接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两汉佚名的《今日良宴会》
第60章 霍去病 按理说,刘彻初登大位……
按理说, 刘彻初登大位根本不需要为子嗣问题烦扰,然而他和陈阿娇成婚已经数年,也是时候有几个孩子了。
两人刚成亲那会儿也有如胶似漆的时候, 不似现今这般貌合神离, 但无奈不知是何缘故,陈阿娇一直没有怀孕生子。刘彻倒是有心给自己纳个姬妾, 但陈阿娇性格善妒还蛮横,两人数次因此而产生争执, 吵得宫里宫外流言纷纷, 倒最后在窦太皇太后的压制和馆陶大长公主的好言相劝下, 两人才互相各退了一步, 但终究回不到曾经的琴瑟和弦了。
若问刘彻着不着急要继承人呢?其实刘彻当真没那么急, 他还年轻,初登大宝, 正是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只是朝堂上偶尔会有御史冷不丁的奏上一封奏疏, 言陛下至今无后,当择选民间清白人家的女子进宫,繁衍皇嗣,巩固汉室江山什么什么的,罗里吧嗦的一大堆。
刘彻是想选妃,但耐不住无论是皇后、还是丈母娘和祖母都不答应, 如此他也只能不了了之。
若论见过或者抱在怀里的小孩儿,刘彻也不是没有过, 平阳阿姊家的阿襄,就是自己的外甥,刚出生的时候刘彻也抱着逗弄过, 也是白胖可人的,但看着刘陵递过来的据说是她义子的孩子,刘彻不敢置信的同时也觉得荒谬。
你真的不用为了逃避阿姊的催婚强行给自己认个儿子,平阳阿姊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别说一个义子,你就算是个有儿子的寡妇,她也能给你找个男人婚配了。
孩子都抱在怀里了,看着刘陵的份上,刘彻很给面子的逗着小孩儿。
初时,刘彻还以为孩子会怕生,大声的哭闹,在这一方面上刘彻记忆的堪称铭心刻骨,他第一次抱自家外甥的时候,大概是孩子人生的缘故,哪怕是自己这个亲舅舅也没能逃得了好,不但被外甥在自己身上绘制了一副地图,还哇哇的大哭出生,弄得刘彻即尴尬又羞恼,伺候再不敢抱小小的婴儿了。
说来,手中的孩子还是他抱的第二个小婴儿呢,没想到不但不害怕,还张着纯洁的眼神骨碌碌的打量他,刘彻越看越欣喜,突然一扫曾经对于幼儿的认知,觉得这么小的婴孩儿还是挺有趣的。
“皇帝阿兄,你看他多可爱啊,虎头虎脑的,将来一定是个身强力壮、英武过人的将军。”刘陵也旁凑趣,见刘彻态度温和,越发的努力起来,势要刘彻给小霍宝宝赐名不可。
“你倒是夸起自家义子就不害臊起来了。”刘彻睇刘陵一眼,似笑非笑道:“还英武过人的将军,真倒是没看出来阿陵妹妹居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是和那个相师学的啊?”
刘陵嘿嘿一笑,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般左看右看,想了想,厚着脸皮道:“卜筮问卦的本事臣妹倒是没有,不过是爱屋及乌,都说外甥像舅,臣妹觉得卫青好,看卫青的外甥就如自己的子侄,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撇了眼一脸高傲不逊的韩嫣,又看看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平阳阿姊,刘陵索性把天窗挑破了说道,把自己和卫青的关系挑在明面上,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刘陵就是一个态度,拒绝相看。
刘彻沉吟了下,他算是明白了刘陵的斩钉截铁了,就不知道阿姊和阿嫣怎么看。
他抬眼看了看两人,阿姊面色淡淡的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看着刘陵,阿嫣倒是还如往常那般,如此看来,两人之间恐怕并没有看对眼,这样也好,省的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了。
韩嫣却不如刘彻想的那般,他虽然跟在刘彻身边,但今日家中有事,是以并未岁刘彻去往刘陵处,倒是对长安城中的风言风语多有听闻,平阳长公主的意图他也清楚,只是他不以为意,所以对此次宴会和刘陵的感官也是淡淡的,当然,除了刘陵适才抱着孩子说是自己义子时,他还挺哑然的。
“阿陵想给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问话的是平阳长公主,虽然她看中的少年少女没有看对眼,但她和刘陵此次宴会的目的本就不是这个,是以对着刘陵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便不在生气了。
她看着弟弟怀里的孩子暗道一声难怪。
平阳长公主挺喜欢卫子夫的,听闻其姐生下孩子还突然起了兴致问过一嘴,而且卫少儿生产那天,刘陵还特意过府关心,平阳长公主难免多注意了一些。
这些日子听闻孩子一直没个正经名字,还以为是怕孩子体弱,所以准备再养的身强体壮些再起名,却原来是想让皇帝赐名啊,倒是好想法,只是卫家人没这个胆子敢劳动陛下,只怕又是刘陵所谋。
平阳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端看阿陵妹妹对卫家人这番尽心尽力的谋划上,只怕她想拆散刘陵和卫青的想法要落空了,平阳长公主轻叹,但她也不是遇到难处轻易就放弃的人,此番不成,那就下次再谋划吧。
刘陵不知道平阳阿姊心中所想,见平阳阿姊不在沉着脸,态度温柔和善,想了想,说道:“看陛下的意思吧。”
她倒是想让小霍宝宝按照历史所述继续叫霍去病,但不知道皇帝的想法,心里突然有了些后悔来,万一刘彻给霍去病改了名可怎么办?老是说她还是更喜欢霍去病这个名字,或许当中有她先入为主的想法,但刘陵还真不想给未来的冠军侯改个名字。
刘彻是挺喜欢不怕生,在自己怀里也呵呵笑的小霍宝宝的,随口问道:“这孩子姓什么?”
刘陵答道:“姓霍,出自姬姓,从雨,据说是西周王族后裔以居邑霍阳山为氏流传下来的。”
霍家的出身刘陵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刘陵因为喜爱小霍宝宝而尽捡着好话说,给其增加刘彻的好感和印象分。
刘彻也不是好蒙蔽的,当下哼笑一声,只是给刘陵面子,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问道:“那阿陵妹妹希望朕给他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刘彻还是那个想法,他想把自己的第一个取名权留给自己的儿子,却不想这番问话歪打正着,刘陵正有些后悔,怕刘彻给霍去病改个名字呢,听了这话,当下欣喜的道:“其实建功立业什么的,孩子还小,不应该从一出生就因为臣妹的几句话就背负那么些。”
刘陵这话说的很诚恳的,然后看着小霍宝宝,神色认真的接着道:“臣妹是希望他将来成为我大汉的股肱之臣,英武非凡且能征善战,但臣妹更盼望他能够一生无忧,平安健康的长大,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最后,刘陵抬眸看着刘彻道:“是以臣妹希望陛下能为这个孩子赐祥降福,禳灾去病,有陛下天威庇佑,定能保这孩子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在说道去病儿子的时候,刘陵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神色更显认真。
好歹和刘陵逗了半年的嘴了,刘陵的想法深谙帝王识人之术的刘彻还是能看出来的,当下点头沉思了片刻,如刘陵所愿那般道:“既然如此,朕就为这孩子赐名去病如何?”
刘陵当然是心满意足了,当下笑呵呵的谢过了刘彻,态度殷勤之极,只让刘彻嫌弃的撇嘴,平阳长公主看的摇头叹笑。
从来都是宴会中心人物的美男子韩嫣今天倒是不同以往的几乎全程做了边缘人物,待歌舞结束,酒足饭饱,众人大饱了眼福之后,趁着刘彻去更衣之际,刘陵和平阳长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顺水推舟的派遣了卫子夫过去服侍皇帝。
皇帝临幸美人如何的鸳鸯交颈自不必提。
终于得到了皇帝赐名的霍去病小宝宝被刘陵还给了卫少儿,当即就得到卫少儿感激涕零的叩拜,抱着儿子回到居处之后,卫少儿激动的不能自已,把这天大的喜事分享给了家人,当然肯定也少不了卫子夫被陛下临幸的好消息。
卫家人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惊喜震惊的不知道如何反应,待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后,一个个的轮着上来抱霍去病,想沾沾皇帝的恩泽,还不到满月的霍去病被卫家人抢着要抱,小小年纪就成了人见人爱的团宠。
刘陵迫不及待的去找卫青分享好消息,听闻外甥得了陛下的赐名,卫青高兴的喜不自胜,然而笑意还没在脸上挂上片刻,就被刘陵说的“卫子夫正被陛下临幸”而惊得呆滞起来。
片刻后,卫青反应过来,立刻忧心的道:“陛下临幸阿姊这对卫家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宫中的陈皇后和堂邑侯府的馆陶大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刘陵身为翁主,上一次不还因为和陛下的流言而被陈皇后劫掠进宫,这还是藩王的翁主呢,而阿姊只是平阳公主府里的一个奴婢,若是皇后或者大长公主一个看不顺眼,只怕卫家覆灭就在眼前了。
刘陵自然知道卫青担心什么,她既然敢与平阳长公主商议提前让卫子夫出现在刘彻面前,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上次是她没有防备,所以才被陈阿娇得手,这一次刘陵可不会没有准备的束手就擒。
她拍着胸脯,安慰卫青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在呢,额,好吧,你不放心也是正常的。但是平阳阿姊可是非常可靠的,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这对母女连我的府邸都不敢闯,就更不会上平阳侯府打杀你的家人了。你该担心也是担心你自己吧。”
想到馆陶大长公主在宫里都敢嚣张的派人绑架卫青,但自己已经深有体会了,毕竟这对母女的手段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刘陵道:“你顾着自己就好,我敢保证接下来她们母女俩没工夫找咱们的麻烦了。”
刘陵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随即又隐了下去,无论卫青如何追问,也紧紧的闭口不言,不漏一丝口风。
暮色降临,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夕阳用它微弱的光芒为大地铺上一层神秘的光彩。
平阳侯府门外,刘陵和平阳长公主正态度谦和的恭送皇帝起驾回宫。
刘陵依依不舍的和卫青分别,走到平阳长公主身边,皇帝已经进了车架,而平阳公主单独为卫子夫准备了一辆马车,皇帝临幸过的美人也不好在留在她府上,而是顺水推舟的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准备送入后宫。
位份什么的卫子夫是不敢想的,平阳长公主也和她交代过宫中的规矩,此时不不必说再多,只是在送卫子夫上车的时候,平阳长公主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和野心,低声交代道:“即贵,勿相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