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红色

    谢淙愣了一会儿没动,目光窥向旁边那张醉醺醺的脸。


    她的视线模糊,两只手在他裤子上乱动,谢淙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绪。


    俯身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些许探究意味,“摸我干什么?”


    施浮年口齿不清地说:“手机呢?”


    谢淙嘴角微扬,“找我的手机?”


    施浮年没理他,继续在他身上搜罗自己的手机。


    手伸进他裤子口袋,谢淙顿时僵住,蹙紧眉心,但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施浮年慢悠悠地摸出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眯着眼睛研究那块死活都识别不了自己面容的手机,以为坏掉了,用力拍打,又反复往副驾座椅上摔,谢淙看不下去,“密码四个一。”


    她戳了几下屏幕,打开微信,发现列表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手机,轻抬手腕把东西往身后一扔,谢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他直直盯着她,过了几分钟又觉得没必要和醉鬼计较,便继续往家的方向开。


    回到景苑时,施浮年正熟睡,谢淙把她喊醒,她搓搓眼睛,捂嘴打了个哈欠,迈腿下车。


    穿着细高跟不好走路,她又醉得没几步就要扑到花园里的老槐树上,谢淙伸手扶了她一下。


    施浮年有一瞬间觉得世界天旋地转,胃里也翻江倒海,差点吐在他干净的衬衣上,谢淙顿时脸色铁青,像堵泼了水泥的墙。


    把她带到床上,又听她嚷嚷着要卸妆换衣服,卸妆他兴许能做,换衣服不行。


    他今晚要是把她衣服脱了,明天一早她必定会扇他。


    经过婚后这段时间的接触,谢淙还算了解她的脾性。


    谢淙从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里找出卸妆水递给她,又在衣帽间拿出她的睡衣放在床上,关门走出去。


    他下楼接了杯温水,又敲门问她换没换好,里面的人过了很久才给他答复。


    谢淙推门进去,看施浮年正跪坐在床中央,卷发盖着脸,谢淙站在床边,听到她闷闷地吭声:“我嗓子好痛,我想喝水。”


    谢淙把她头发拨开,露出张白净明艳的脸,又递给她杯子,施浮年抿了几口,酒劲被蜂蜜水稍稍冲淡,可脑子依旧晕乎乎的。


    已经将近十二点,在公司连轴转了一整天,还要照顾施浮年,谢淙有些累,但关了台灯,旁边的醉鬼又开始发酒疯。


    挡在两人中间的三八线碍着她翻身,施浮年把被子抱下床,又朝他嘟囔了一句,“你把被子放在这儿的?你有病吧?不嫌挤?”


    谢淙难得沉默。


    几分钟后,卧室安静下来,他准备继续睡,却被人压住了身体。


    施浮年的上半身靠着他肩膀,腿搭在他膝盖上,显然把他当成了人型抱枕。


    谢淙无声叹了口气。


    清晨气温低,施浮年被冻得往身前的怀抱里缩了缩。


    她迷糊了一阵,然后倏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和只八爪鱼似的捆着谢淙,而他的手搭在她腰上。


    施浮年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深呼吸,昨晚的记忆如暴雨冲刷困倦。


    她勉强能想起她扔掉了他的手机,是他把她扶上楼,帮她倒水,她还把三八线扔了……


    施浮年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


    她蹑手蹑脚下床,趁着谢淙没醒先溜走,免得与他窘迫地干瞪眼。


    施浮年喝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是用红豆和燕麦磨的,朱阿姨还加了一点老冰糖,尝起来清甜,她又掰了一点walkers黄油饼干放进口中。


    自打在英国留过学后,她就喜欢上了这个牌子的饼干,但热量特别高,她一般只有在很想吃的时候才会掰一块。


    见面前的椅子被拉开,施浮年的头低得快要埋进白底蓝纹的瓷碗里。


    “你什么时候放假?”谢淙盯着她手头的饼干。


    施浮年的声音有点闷,“后天吧。”


    “行。”他活动一下被她压麻的手腕,看她垂着眼睛,一勺接一勺地吞掉豆浆。


    其实他醒的比她早。


    虽然施浮年身上没几两肉,但被压了一晚上,他的手臂还是有些酸。


    想从她怀中抽出手,却被她缠得更紧。


    谢淙无奈地躺着,闭上眼睛一直想过年要不要跟着易青兰回澳门。


    直到察觉她有细微的动作,床垫回弹一下,听到关门声后,他才缓缓睁眼,目之所及是梳妆台上那束水仙百合,正伴着猎猎风声频频点头。


    周五,宁絮和施浮年商量着逃年会。


    在sd参加过很多次年会,她和宁絮都觉得无聊,不仅强制参加,节目也无聊,无非就是唱歌跳舞,再听领导层说些又臭又长的烂鸡汤。


    前几天去谢淙公司开年会,凡参会者均有红包。


    连抽奖也不敷衍,特等奖是带薪休假半个月,一等奖是苹果全家桶。


    施浮年看了眼sd的抽奖活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今年公司不再强制员工参会,她与宁絮请假去吃了顿omakase。


    施浮年不算多喜欢日料,可宁絮格外钟意三文鱼,她只能舍命陪君子。


    她是典型的中国胃,爱喝热粥吃熟肉,在英国读研的一年里,她患上了白人饭ptsd。


    施浮年夹起和牛寿司,又听宁絮抱怨道:“我真的好想辞职,等我找到下家,就给他发oa,送他五个大字,老娘不干了!”


    施浮年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除夕当晚,施浮年和谢淙回了老宅,也把kitty带过去,谢季安很喜欢小动物,见了漂亮小猫就抱着亲一大口,放下kitty的时候嘴上全是猫毛。


    别墅灯火通明,张灯结彩,谢季安穿着软绵的睡袍,在沙发上盘腿,抱着kitty和施浮年说话,看易青兰穿着一条翠色旗袍从电视前走过,道:“妈妈,今年你和爸爸要回澳门吗?”


    易青兰:“回,我们过完年就走。”


    谢季安又抓着施浮年的手问:“姐,你和我哥要一起去吗?”


    施浮年不太确定,她年后工作安排紧,不一定有时间。


    易青兰的眉眼一弯,语调依旧温柔,“你们去不去都行,别因为这事耽误了自己的生活。”


    谢季安抠了抠腕上的vca五花手链,说:“那我可能也没空哎,过完年我就得去上学了。”


    “没事,反正只要你爸去了就行。”说完,易青兰走进书房去看亲戚送来的几幅名贵字画。


    施浮年不明所以,谢季安挤眉弄眼,笑嘻嘻地和她解释,“爸爸要是不上门拜访外公,是会被外公指着鼻子骂的,当年外公可反对爸妈结婚了,觉得是爸爸是骗婚。”


    施浮年没想到自己公婆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深夜守完岁后,施浮年走上楼,发现谢淙正在卧室换衣服,打算出门躲一会儿时,却听到他问:“你去澳门吗?”


    她的手虚虚搭在铜色门锁上,眼睛从男人背部流畅的肌肉线条移向天花板上繁杂的花纹,“今年应该去不了。”


    谢淙系好睡衣扣子,“不去也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外公外婆。”


    转过身看到她正认真欣赏头顶上的白色线条雕花,谢淙问:“有那么好看?”


    施浮年用余光瞥他,见他已经换好衣服,心中稍稍松一口气,但面上依旧镇定,“挺好看的,可以推荐给我的客户。”


    盯着她的目光像一把锉刀,仿佛要刮掉她脸上虚伪的人皮面具。


    施浮年装作不经意地扯了下毛衣领口,露出一小段洁白的脖颈,“已经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话音刚落,面颊就染上红色,活像花口瓶里那支乱颤的芍药。


    她怎么能对他说出一起睡觉这种话?


    谢淙轻轻挑眉。


    躺在床上的时候,施浮年装秒睡,不料身边男人装模作样地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好睡吧,新年快乐。”


    语调还是上扬的。


    施浮年听完只觉得自己身上像滚了一圈针,什么姿势都难以入眠,脑子里不断盘旋那句我们睡觉吧。


    头脑风暴直到两点才被困意平息。


    翌日清晨,施浮年是被邻居家的鞭炮吵醒的,她慢慢翻了个身,从床头柜里找出耳塞,想睡个回笼觉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作为儿媳不能失了礼节,哪能在春节还赖床不起?


    她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红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还是宁絮帮她挑的,她很少穿亮色,本来打算买件浅色衣服,宁絮皱着眉头道:“大过年的不穿喜庆点,你什么时候穿?”


    施浮年换好后,站在镜子前整理身后的腰带。


    她找不到具体位置,只能硬着头皮乱缠,想着直接抽掉腰带时,指腹触上一点温热。


    施浮年惊讶地抬起眼睛,从全身镜中看到谢淙站在她背后,修长干净的手指勾着红色细丝带,几经缠绕,系成一个好看的结。


    面前白皙如玉的后颈上有一颗痣,谢淙盯着看了一会儿。


    施浮年转过身,抬起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双眼没有眼影与眼线的点缀显得清纯,唇红齿白,五官明艳得几乎要盖过脖子上那条宝格丽红玉髓项链。


    “你怎么进来了?”


    谢淙的视线又在她脸上停了一瞬,“上来叫你起床,看你没在床上,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过来了。”


    “爸妈是不是等很久了?”她从他身前绕过,想快点下楼,但又被他拦住。


    “不用着急,谢季安现在还没睁眼,回国半个月了还是美国作息。”


    施浮年微一点头,看桌子上放了个红包,摸上去很厚,金额应该不少,她拿起来问他,“这是爸妈给的吗?”


    谢淙边逗床上的猫边说:“我给的。”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我?”


    “我们家的习惯,年龄大的要给年龄小的。”


    施浮年的指尖一顿,“那我是不是要给季安准备?我现在手头没有现金……”


    “不用,你的那一份我出了。”


    “这不太好吧?”


    kitty被他惹烦了,跳起来打了他一下,谢淙垂眼弄干净身上的猫毛,“怎么?你要弥补我?”


    知道他坏心思多,施浮年心中警铃大作,试探道:“你想让我怎么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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