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拿到通知书后, 陶长明借此机会摆了几桌酒,请了亲朋好友来吃饭,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炫耀, 而是为了收红包。
早些年有人考上大学, 因为当时大家普遍贫困, 凑不齐上学的路费和生活费(虽然以前读大学是免学费发生活补助的,但上学的路费还是得自己掏), 所以亲友们会凑份子, 资助这个孩子上大学。后来这种习俗就保留了下来, 只要有考上学的, 都会用摆酒的方式通知亲友,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该掏钱了。
这跟结婚、生孩子、做寿之类的不同, 后者是谁家都会遇到的,叫人情往来,有来有往,升学酒只有能升学的人家才摆, 如果你家没有学习好的孩子,这钱就等同于白出了。陶醉并不想弄得这么夸张,只想请老师们吃顿谢师酒就好了,然而这事她做不了主。
投稿中了之后, 陶醉写稿子的劲头更足了,她每隔几天就要投一次稿件,不过中稿的几率并不高, 但也没有打消陶醉的积极性,她决定以后要坚持投稿,也相当于一种锻炼。
八月中旬,孙兰心也收到中华女子学院的通知书,尘埃落定,这下她终于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兴高采烈地拉着陶醉采购上大学的物品。学校会统一发放床上用品,她们只需要准备好衣服鞋袜以及生活用品。北京的冬天冷,陶醉问过常醒,是不是要多准备点厚衣服,常醒说家里这边的棉衣去那边不抵事,去北京买,羽绒服便宜而且厚实。
孙兰心兴致勃勃地问:“醉醉,你家里准备给你多少生活费?”
陶醉说:“一个月三百。”
“这么少?我哥在重庆都有四百一个月,我妈说北京物价高,怕我四百不够用,给我五百一个月。”孙兰心说。
这点陶醉羡慕不来:“我到时候去兼职做家教,还可以投稿,没准能中几篇。”她问过常醒,省一点三百也是够用的,不过第一年去北京,很多东西都需要添置,比如这冬天的羽绒服和棉鞋就省不了,而且价格不便宜,最好还是准备一笔服装费,这笔钱陶醉打算自己挣。
“也对,你们是重点大学,可以做家教,我们学校的就算去做也没人会要。”孙兰心说。
陶醉赶紧安慰好友:“不做也挺好,可以多花点时间学习。而且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兼职的机会肯定有很多。”
“是的。而且北京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我先玩个遍再说。”孙兰心对北京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临近开学,陶醉的心情越发激动,终于可以离开家了。不过回头看着妹妹,内心便生出了些歉疚,自己走了,然然以后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了。陶然考到了二中,她在住校和走读之间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走读。陶长明现在跟刘巧凤吵架的次数少了,大概是刘巧凤上班了,有经济能力了,他也就无刺可挑了,家里相对而言还是安静了不少。
夏正轩的成绩本来可以上一中,不过他也选择了二中。尽管二中的升学率不及一中,但他哥和陶醉姐都是在二中考上的重点大学,可见学校并不是决定考大学的主要因素,本人才是。
陶然则揭穿他是不想住校才选的二中。一中太远了,读了一中就必须住校,要么就去学校附近租房陪读,现在他爸妈那么忙,是不可能抽空来陪读的。
陶醉也觉得二中不错,只要自己肯努力,哪儿都能成才。
大一新生开学比其他人都要晚,都是九月几号才开学,所以陈一帆没能和陶醉同行,八月底就带着遗憾走了。孙兰心也没能和陶醉同行,他们学校要到九月中旬才开学。跟陶醉一起去北京的是邹洋,他们两所学校开学时间相差不过一两天,便约好了结伴同行。这让孙兰心羡慕不已,可是她开学还有好几天呢,总不能去北京住酒店,北京的消费可高了,而且她妈为了送她去北京,早就和同事调好班了。
陶醉没让陶长明送自己去报到,尽管他有点想送,毕竟女儿去北京上大学,是很光彩的事。陶醉觉得,妈妈要是能送自己上学,她还是愿意的,可是小宝离不开妈妈,陶然也要回家吃饭,妈妈走不开。陶醉说自己以前都能带着妹妹去上海,现在也能自己带着行李去北京,更何况还有邹洋父子帮忙,到北京后还有常醒来接她,她自己可以搞定。
陶长明见陶醉拒绝自己送她,便忍不住拉下了脸,也没坚持。刘巧凤则有些不安,陶醉太过独立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陶醉自己去学校报到,令邹洋父子无比惊讶,直说她胆子大,一个女孩,孤身去北京上学,还是第一次。陶醉笑了笑:“我读初三那年暑假,带着妹妹去上海找我爸妈,那时候比现在还小呢,而且从来没出过远门。”
邹洋竖起大拇指:“你牛!”
就这样,陶醉揣着通知书和学费,提着行囊,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因为有了上海那次旅行的经历,这回去北京的旅行感觉要顺利多了,车上卫生的条件比去上海的车好,至少没有堵厕所的情况,途径的大城市多,沿途补水的次数也更多,这让陶醉对北京的初次印象就比上海的好。
邹洋父子都很友善,很照顾独自一人去北京的陶醉,甚至都没让她提过自己的行李。到北京火车站下车的时候,邹父还在跟陶醉确认:“你真的不先跟我们去清华,然后我们送你去你们学校?”
陶醉说:“没关系的,叔叔,我哥会来接我。”
“那我们等你哥接到你了再走吧。”邹父非常谨慎。
陶醉没有拒绝,她一边走一边朝出站口看,排队等检票出站的时候,一眼就看了常醒。常醒也看到了她,老远就朝她抬手示意,陶醉顿时笑靥如花,飞快朝他挥了挥手:“叔叔,我哥到了。”
邹洋看见常醒,笑着说:“常醒对你可真够好的。”
陶醉笑着没说话,欢喜的泡泡不断往上涌,简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短短几米的距离,她视线始终都停留在常醒身上,尽管是在平均身高拔高了一截的北方,常醒依旧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不是身高上的那种绝对优势,而是超凡脱俗的气质。
陶醉迫不及待地从闸道里挤出来,常醒已经伸手来接她的行李了:“怎么就一个包?”
陶醉赶紧转身去抓邹洋帮她拖着的拉杆箱:“在这里!”
常醒从邹洋手里接过箱子:“谢谢啊!恭喜啊,上清华了。”
邹洋笑眯了眼睛:“谢谢!”
邹父打量常醒,说:“你就是陶醉的哥哥啊?那你送她去学校?”
“对,我送她好了,谢谢叔叔照顾我妹妹!”常醒这妹妹说得顺溜无比。
邹父又说:“你们以后都在北京上学了,老乡之间多走动一下,互相照应一下。”
“那是肯定的,放心吧叔叔。北京我很熟了,邹洋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常醒拿出笔来抄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邹洋。
邹洋收到口袋里:“好的。回头去你们学校找你玩,陶醉。”
陶醉猛点头:“好啊。”
常醒说:“回头你安顿好了打电话给我,我转告陶醉,我们一起出来聚一下,这边的校友不少,还有不少老乡。”
常醒帮他们找到公交车,送那对父子上了车,这才和陶醉去坐车:“打个车吧。”
陶醉说:“还是坐公交车吧。”
“公交车上人多,很拥挤。还是打车吧,不远,不到十公里,花不了多少钱。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肯定很累了,的士要快很多,赶紧到学校安顿好,早点休息。”常醒坚持去打车,现在北京还没几条地铁,交通全靠公交车,拥堵已经成了常态。
陶醉拗不过他,只好坐了出租车。北京的的哥跟传说中的一样,特别能侃,从古到今,从中到外,简直无所不知。陶醉听得大开眼界,到底是首都,连出租车司机知识都这么渊博。
出租车走的不是公交线路,哪儿方便哪儿开,很快就到了北外。陶醉看着简洁气派的赭红色大门,内心无比激动,这就是她以后要学习生活四年的校园了。她看见朝气蓬勃自信飞扬的学子在校道上来来往往,想着今后自己也是他们的一员,笑容便止不住溢了出来。
常醒说:“我之前来你们学校转了一圈,虽然学校不大,但是规划得很不错,五脏俱全,绿化也很好。你们学校牛人特别多,出了好多外交官和翻译官,好好加油啊!”
“嗯!”陶醉用力点头,她不觉得校园小,对她来说,学校已经够漂亮了,而且学校最重要的并非是校园大小,而是师资和氛围,她觉得北外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平台了。
陶醉的报到时间是明天,不过提前一点到的学生也能安排住宿了。常醒将她送到了宿舍,她是第一个到的,床铺都贴了名字,她将东西放好。常醒领着她去吃了饭,顺便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电话卡,熟悉了一下校园,这才陪她去领床上用品,将床铺好,指点她怎么用宿舍的各项设施,住宿的一些注意事项等等。
常醒帮她安顿下来,说:“今天你就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陪你报到。”
“对了,你今天没上课吗?”陶醉问,今天是星期五,不是周末。
“请了假。”常醒说。
“没有关系吗?”陶醉脸上带着担忧。
“没事,偶尔缺课在大学里很正常,这跟高中不一样。放心吧,不会影响我学习的。”常醒安抚她。
陶醉低着头没说话,常醒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好啦,别多想,没多大个事,等你正式开学就知道了。你们学校要是军训的话,记得去买点防晒霜,北京的太阳很毒辣的。我之前去怀柔军训,晒得都脱了一层皮。”
陶醉抬头仔细看他的脸,依旧白皙如初,他的皮肤是晒不黑的那种,一晒就发红脱皮:“你没擦防晒霜吗?”
“没有,我们男人糙一点没关系,但是女孩子晒黑了是很可怕的哦。”常醒笑着说,他班上那些女生至今还在感慨被晒黑了。
陶醉点点头:“哦,好。”
常醒交待好一切,又确定了陶醉宿舍的电话号码,这才离开。陶醉送他到宿舍门口,便被他赶回去了,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又是硬座,根本没法睡觉,这会儿累得眼窝都陷下去了,亟需补充睡眠。
陶醉回到宿舍,去洗了个澡,一览无遗的浴室并没有让她觉得不适应,因为更简陋的浴室她都体验过了。洗完澡和衣服,用常醒帮她买的电吹风吹干了头发,这才爬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才起来,天全黑了,她坐起来适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她小心地摸下床,摸到开关开灯,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肚子有点饿,不过在觅食之前,她先给常醒打了个电话。
常醒问她吃过饭了没有,陶醉说没有,常醒就让她出去找点吃的,但是尽量别往太黑的地方走。陶醉听到常醒的叮嘱,那种独在异乡的不安感便消散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常醒还配着她呢。常醒又说了一句:“对了,给家里打电话了吗?我走的时候忘记提醒你了。”
陶醉才想起来:“还没有,马上就打。”
陶醉打电话跟家里报了平安,刘巧凤等了她一天电话了,听她说平安抵达,又安顿好了,学校环境也很好,终于放了心,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顾好自己,缺钱了跟家里说。
陶醉觉不禁有些愧疚,以后要记得常跟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妹妹的信也要常写。她打算去找吃的,回来就给妹妹写信。
陶醉找了一家河南面馆吃了一碗烩面,味道很不错,就是份量足得她差点没吃完,北方人果然特别实在。
回到学校,陶醉看着灯火通明的诸多大楼,很想去溜达一圈,最后还是忍住了,天黑了不方便,自己又是一个人,还是明天吧。到北京的第一天,感觉还不错!
第62章 宣战
第二天一早, 陶醉就睡醒了,她起来将宿舍卫生仔细打扫了一遍。刚打扫完,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常醒打来的, 说他很快就到他们学校了。
陶醉一看时间, 才八点,他居然这么早就过来了, 心里既高兴又甜蜜, 一早起来就能见到常醒, 这就是来北京上大学的好处啊。她赶紧去洗了一把脸, 重新将头发梳了一遍, 对着镜子照了照,确信没什么问题, 这才背上书包下楼。
常醒让她在宿舍等,她主动跑到宿舍门口等他,陆续有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同学过来了,都是有家长送的, 有的甚至还不止一个,看样子都是今天来报到的。还有不少是开车过来的,看牌照有本地的,也有外省的, 她甚至看了一辆上海牌照的车,家庭条件优渥的同学不少。
她正在左顾右盼,忽然听见一阵自行车铃声, 陶醉扭头一看,只见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常醒骑在一辆半旧的自行车上,长腿撑地,正无比帅气地朝自己露出大白牙,笑得像个会发光的太阳:“陶醉,这里!”
陶醉瞬间便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远去了,眼前只剩下了常醒,她笑着跑过去:“你怎么这么快?”
常醒含笑看着她:“我学校到你学校走路不用半小时,骑车只要十来分钟。”
“真的吗?这么近!”这一点让陶醉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还真选对学校了,这样去找他就方便多了。
“这附近都是大学,等报完到,带你到周围好好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还没吃早饭吧?先去吃早饭。”常醒帅气地抬抬下巴,示意她上车。
这车不是陶醉爸爸的二八杠,不需要跳,只要坐上去就可以了。常醒回头见她坐稳了,用力一蹬,就冲出去了。周围有不少女生艳羡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女孩真幸运,居然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陶醉笑着说:“这就是你的悍马吗?”常醒在信里跟她提过买自行车的事,北大几乎人手一车,绝大部分人都只买旧车,因为新车太扎眼,容易被偷。
常醒有个北京本地同学不信邪,将自己价值好几千的山地车骑学校来了,结果没几天就被人偷了。把这同学气坏了,小偷居然偷到地头蛇身上了,他带了几个发小,跑到附近的二手车市场,挨个去找,还真给他找回来了,不过人家做了旧,把他那崭新的车弄得已经变成了七分旧的车了,他还报了警,将收赃货的老板给抓到派出所去教育了几天。常醒总结:所以强龙还是斗不过地头蛇。陶醉觉得这事特别好玩,对北大的自行车印象深刻。
“对啊,随便造,不怕坏,被偷了也就是百十来块钱的事。”常醒笑着说。
“你说我要买辆自行车吗?”陶醉问。
常醒笑了:“你买车干吗?你们学校就那么点大。”
“出去玩比较方便。”她没好意思说去找他比较方便。
“出去玩你就坐公交车和地铁。”常醒说。
陶醉忽然想到一个理由:“如果做家教呢。”
“那要看家教的距离,要是近,到时候我陪你去买辆二手车。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坐公交车,冬天在北京骑车太遭罪了。”常醒说。
陶醉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也没坚持,抬头看了看周围,说:“这是哪儿?”
“你们学校东门。出来这边是魏公村,这条街上有很多美食,以后你在食堂吃烦了,你就来这里吃东西。那边是中央民族大学,你们学校北边是理工大学,再过去是人大,过了人大,就是我们学校了。”常醒像一个向导,给她介绍。
陶醉眼睛发光,都是很有名的大学啊,真是太好了。陶醉正四处乱看,突然听见有人用他们的方言嚷嚷:“你们太过分了,我这么大个人看了你们这么久,你们居然都没发现我!”
陶醉循声看去,顿时笑了:“陈一帆,你也来了。”
“你昨天就到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陈一帆有些不高兴,自己永远都排在常醒后面。
陶醉笑着说:“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兴师动众的。你今天也不上课?”
常醒说:“你们学校不是今天新生报到吗?怎么没去迎新。”
“迎谁也没有欢迎陶醉重要。合着你叫上常醒就不算麻烦,叫我就算麻烦?”陈一帆并不打算绕过那个话题。
陶醉红了脸,悄悄瞥了常醒一眼。常醒接过话头,笑着说:“你就是个麻烦。”
“去你的,你才是麻烦呢!”陈一帆啐了他一口,“去干什么?不是今天报到吗?”
“先吃早饭。想吃什么?”常醒问陶醉。
陶醉看了一眼,这一路都是各色吃食小摊小店,豆浆、油条、包子、饺子、烧麦、煎饼、米粉、面条、豆腐脑、茶叶蛋等等,南北荟萃,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看得人眼花缭乱,陶醉说:“我不知道。”
陈一帆说:“我建议你尝尝煎饼果子,绝对好吃。”
“煎饼果子可以。”常醒也说。
“那就来一个。”陶醉说。
“煎饼果子论套卖。”陈一帆说,“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去买。”
于是陶醉第一次吃上了煎饼果子,配料丰富,咸香可口。常醒买了份咸豆腐脑给陶醉,她才知道原来豆腐脑还能吃咸的,他们老家都是吃甜的,不过咸豆腐脑的口味她也觉得很不错,真是奇特的吃法。
吃了早饭回学校去报到,陈一帆非常主动积极地帮陶醉排队去报名交学费,常醒也不跟他争,让他去排。
办完手续,陶醉回到宿舍,宿舍里又来了三个人,许愿是北京本地的,李佳萌来自黑龙江哈尔滨,张莎莎来自山东烟台,都是北方人,只有陶醉是南方的。北方同学都很直率,很热情地和陶醉打起了招呼,陶醉性格有点被动,但只要别人主动一点,她也不会太拘谨,能跟人很好地相处。
陈一帆倒是很热情,主动和陶醉的室友打起了招呼,还跟室友的家长们闲聊了起来。李佳萌的爸爸是个典型的东北人,很善谈,很快就和陈一帆聊得火热,得知这两个男生也是重点大学的学生,顿时非常热情,还拿出了水果请他们吃,弄得李佳萌有些尴尬。
常醒礼貌地拒绝了,陈一帆却接过了一根香蕉,还说:“以后陶醉就和大家一个宿舍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希望大家都互相体谅照顾一下。”
李爸爸忙说:“对,对,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同学四年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大家都应该互相包容体谅。”
陈一帆一副家长的口吻,听得陶醉略觉尴尬,她看了李佳萌一眼,发现对方也有同样的感受,两人便理解地相视一笑。
常醒提议说:“去你们学校转转吧。”
陶醉马上同意了,陈一帆自然也不好停留,赶紧赶着出来了。学校真是挺小的,也就是六七百亩的样子,随便一转就走完了,倒是挺省时间。
陈一帆感慨地说:“没想到你们学校和我们学校差不多大,北京能炫耀校园环境的学校,大概只有北大和清华了。”
陶醉说:“北大有多大?”
“五千多亩,清华比北大更大,六千多,差不多是我们两个人的学校十倍大,真是叫人羡慕嫉妒啊。”陈一帆说。
常醒微微一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我们什么时候去北大看看?”陶醉问。
“你想去下午就可以。”常醒说。
陈一帆急忙说:“先去我学校吧,我学校小,很快就转完了,先去我们学校认认门。”
“先哪儿都不去,去吃饭。”常醒说。
“我拿到卡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看看我们食堂的饭菜怎么样。”陶醉说。
陈一帆说:“食堂什么时候吃都行,今天中午我请客,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早上已经请了啊。”陶醉说。
“早饭怎么能算呢。走吧,去外面吃去。你还怕不能吃食堂吗,以后要吃四年呢。”陈一帆说。
于是中午饭是陈一帆请客,在一家四川菜馆小炒,口味很不错,就是不够麻辣,应该是改良过了,为了迎合全国各地人的口味。
吃完饭他们决定去北大,因为北邮今天报到,学校又小,肯定乱哄哄的。出发的时候,陈一帆对陶醉说:“你坐我的车吧。”
陶醉意外地看他一眼,又看看常醒:“坐谁的没关系吧。”
陈一帆反问:“既然坐谁的都可以,为什么不坐我的?”
陶醉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处,常醒皱起眉头看陈一帆一眼,对陶醉说:“别理他,上来吧。”
陶醉坐上了常醒的车。陈一帆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身影,几不可见地轻摇了下头。
北大校园果然如传说中那么美丽宽广,图书馆、博雅塔、未名湖、红楼,无一处不是胜景,让人无比羡慕。
转完一圈,陶醉想去洗手间,他们便在未名湖畔找了一处草地坐下来休息。陈一帆扭头看着在校园里约会的一对对情侣,说:“这儿确实是约会圣地,以后我也带着陶醉来这儿约会好了,假装我们也是北大的。”
常醒闻言立马扭头看他:“你和陶醉?”
“你那什么表情?我之前答应过你,她上大学前我不追她,现在她已经上大学了,你就管不着了吧。”陈一帆说。
常醒看着陈一帆,半晌都没说话,有种自己种的菜要被别人割了的感觉。
陈一帆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我说常醒你小子什么意思啊,你自己不追,还不让别人追,你这是占着茅——不对,陶醉才不是那个呢。你这样太过分了啊!这样对陶醉也不公平啊,她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品。”
常醒眨了一下眼睛,开始认真思索陈一帆的话,他一开始只把陶醉当孩子在照顾,希望她平安健康,早日独立自主。如今她已经长大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按道理该功成身退了,然而只要碰到有关她的事,还会习惯性地第一时间优先考虑,为她排忧解难,他这是照顾上瘾了?而且听说陈一帆要追他,他心里非常不乐意。这算是什么心态?
他沉默得太久,以至于到陶醉回来,陈一帆都没有得到答案,只得不甘心地瞪了常醒一眼。
逛完北大,陶醉还去常醒宿舍参观了一下。去之前,常醒打了个电话回去,宿舍里原本光着膀子打游戏的家伙穿上了衣服,但是宿舍里还是有点乱糟糟的,男生宿舍都这样,幸好没什么异味。
陶醉第一次参观男生宿舍,觉得十分新奇,最整洁的床和桌子是常醒的,他又买了一把吉他,他的室友有一把小提琴,还有人会吹埙,可谓是才子云集。
常醒的室友田淼对陶醉非常热情,听说她是北外的,说:“那你们的英语成绩应该非常好了,我们可以跟你们请教吗?”
陶醉一愣,北大的学生还要跟自己请教?她不知道怎么拒绝。田淼又说:“到时候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啊,你们宿舍和我们宿舍。”
陈一帆连忙咳嗽起来,这小子下手真快,他都还没说呢。
陶醉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宿舍联谊,她跟室友都没见完呢,当然不能替人拿主意。常醒连忙说:“才开学呢,还早得很,以后再说吧。”
“那这事就交给了,老三。”田淼说。
常醒不置可否。
吃了晚饭,常醒要送陶醉回去,陈一帆说:“我顺便就带她回去了,你何必跑一趟又折回来呢。”
常醒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坚持,便让陈一帆送陶醉回去了。
陶醉回到学校,见到了剩下的两名同学,来自四川绵阳的杨雪,以及来自上海的邢梦露。交流籍贯的时候,陶醉发现只有自己是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大家都表示没听过。
陶醉又从室友那儿听到一个消息,他们专业的英语课是全英文教学的。陶醉一听傻眼了,她还没接触过本校的师兄师姐,不清楚这种事情,这情况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她英语成绩还可以,那仅限于笔试,但是听力和口语并不算好,全英语教学的话,怎么听得懂?这让她惴惴不安,不过大家都表示有压力,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既然大家都一样,那她就没那么担心了。
军训安排在大一暑假,开学典礼和班会过后,就正式上课了。第一天的听力课让陶醉变成了聋子,她几乎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而同宿舍的室友都表现得十分适应,邢梦露更是表示听力非常简单,完全听得懂。
陶醉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几乎没听懂,她压力山大,内心恐慌,生怕自己跟不上,这样太丢人了。她投入了更多的时间在听力练习上,只要一有空,她就戴着耳塞听磁带和收音机,读英语说英语。
刚开学,大家都还在忙着适应新生活和新身份,陶醉就已经进入了比高三更恐怖的地狱模式,有空就跑去上自习了。
星期五晚上,陶醉从图书馆回来,正在敷面膜的邢梦露斜眼看了陶醉一眼,舌动唇不动地出声:“你去哪儿了?有电话找你。”
“谁的?”陶醉一边放书包一边问。
“一个叫常醒的男生,他让你回个电话。”
“哦,谢谢!”陶醉翻出电话卡,走到宿舍外面,用公用电话给常醒打电话,她不敢用宿舍电话打,因为有些话她不想让室友听见。
常醒接到陶醉的电话,问起她最近上课感觉怎么样。陶醉听着他的声音,顿时倍感亲切,情绪一下子失控,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常醒听见她的声音,心里一紧,急忙问:“怎么了?”
揪,车子都没停稳,倒在了地上:“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点感觉写得仓促了点,重新修改了一下
第63章 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末尾稍微修改了一下,需要重看,这一章才能衔接得上,感谢。
陶醉哽咽了好一会儿, 才控制住情绪:“我没事。”她实在不好意思将自己这点小事说给常醒听,学不会,就是她的能力问题。
都伤心成这样了, 怎么可能没事, 肯定是受委屈了, 常醒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说着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陶醉还没来得及拒绝, 那头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她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傻了, 他现在要过来?她赶紧看了一下时间, 十点了, 等会儿宿舍就要关门了。
她擦了一下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 回到宿舍。邢梦露依旧在敷面膜,用CD机听音乐翻着时尚杂志,那样一台CD机至少需要七八百,宿舍一共有四台, 只有陶醉和杨雪没有,但是杨雪有一台价值四百多的爱华随身听,音质非常好,跟陶醉的叫不出名字的牌子不一样。
整个宿舍, 除了陶醉,其他人都是独生子女,大家听说陶醉不是独生子女, 而且还有弟弟妹妹之后,都很惊讶,有人更是惊呼:“你们家就是现实版的超生游击队啊。”
都是十□□岁的年轻人,正是爱面子的时候,跟室友一比,特别容易让人自惭形秽。室友的生活费都是五百往上的,陶醉最少,每次去食堂吃饭都尽量打素菜,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她怕钱不够用。也是这个原因,陶醉甚至都有点不敢和室友们过于深交,开学这一个星期,她多数时间都是独来独往。她原本还计划做家教的,现在这种情况,哪还有时间去打工啊。
别人上大学是升入天堂,陶醉觉得自己是从高考的地狱堕入了更深层的地狱,压力不仅仅是来自学业上的,生活上的,还有来自人际交往上的。以前听人说大学就是半个社会,这话果然半点不假。
这时宿舍门开了,李佳萌、张莎莎和杨雪回来了,她们脸上挂着轻松自在的笑容,嘴里还说着什么,进屋之后,李佳萌说:“陶醉,你去哪儿了?本来想叫你晚上去看电影的,结果你都没回宿舍。”
“看电影?”陶醉问。
“对啊。咱们院多媒体教室周末晚上放电影,英语原声片,一块钱一部,特别便宜。”李佳萌解释。
“今晚我们看了《泰坦尼克号》,Jack真是帅到我肝颤。You jump i jump!”张莎莎回头抱住了杨雪,念出了影片的经典台词。
杨雪也说:“你没去看真是太可惜了!真的太好看了!尤其是沉船那一部分,简直精彩至极,波澜壮阔。”
陶醉说:“这电影我看过的。”
“什么时候,在哪儿看的?”李佳萌问。
“就我们家那边的电影院,刚上映那会儿。”陶醉说着微笑起来,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和常醒一起看电影。
张莎莎连忙凑上来,说:“那你看到那一段了?听说上映的时候没有剪,现在的版本都是阉割版!当初我爸死活也不让我去电影院看,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哼!那可是艺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哪一段?”陶醉问。
“就是男主给女主画画那一段,都脱了那一段。”张莎莎抬手做了个从上到下的动作。
陶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也没看到这一段,当时我眼睛被蒙上了。”
“谁蒙的?你跟谁一起去看的?”张莎莎追问。
陶醉伸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是跟谁一起去的。
李佳萌大幅度点着脑袋:“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男朋友,是不是我们见过的?北大还是北邮那个?”
“对,我也见过,老帅了那个,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张莎莎也附议,脸上露出花痴一般的笑容。
杨雪问:“你们都见过?”
邢梦露也摘了耳塞,问:“陶醉有男朋友?”她满脸的不相信,陶醉就是个典型的乖乖女,打扮也有点土气,不像是高中就能早恋的人。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陶醉伸手摆了摆,满脸通红。
“那上次来的那两个是谁?你老实交代!”李佳萌伸手勾住了陶醉的脖子。
这时宿舍电话响了起来,杨雪离得最近,接了起来听了一会,捂住话筒说:“陶醉,你电话,是个男的,声音很好听。”
陶醉赶紧接过话筒,是常醒打来的:“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你下来吧。”
“好,我马上下来。”陶醉挂了电话,对室友说,“我要出去一下,我朋友找我。”
“还没交代你就要走?交代清楚再说。”张莎莎嚷嚷。
陶醉没理会她,赶紧拿上钥匙跑出去了。宿舍里几个人都跑到窗口,探头往下看。
陶醉一口气跑到楼下,看见常醒骑坐在自行车上,脸上既高兴又惊讶:“你真的来了?”刚刚被大家闹了一下,她的脸有些发红,情绪也没之前那么沮丧了。
常醒仔细看了她的脸一下:“你刚都快要哭了,问你什么事也不说,不来看看我今晚都睡不着了。你说你一礼拜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非得我给你打才行。赶紧给我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陶醉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摇头:“没人欺负我。是我们专业课都是纯英语教学,我听不懂……”这才将自己的委屈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为这点事还让常醒连夜跑来,她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就这事啊?”常醒松了口气,“听不懂也很正常,咱们国家也没有几所中学全英文教过课,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不用太担心。刚开始肯定有点不适应,时间长了就好了。”
陶醉低头看着鞋尖:“可是我室友都听得懂,而且她们都说得比我好。”
常醒笑着说:“那是你觉得人家都懂。你不懂你告诉她们了吗?人都不愿意示弱,然后在暗地里使劲呢。再说你要是都懂,那还用来学校学吗?”
陶醉一愣,抬起头看着常醒傻笑了起来,这句话成功击碎了她所有的不安,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说得有道理。”真因为不懂才要学习。
常醒屈起中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就是庸人自扰。要是听不懂,就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天道酬勤这四个字绝对是有道理的。”
陶醉被弹得心肝都颤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被弹过的地方:“嗯,所以这些天我都在自修室学习呢。”
“今晚也在学习?”
陶醉点点头。
“挺好,不过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明天没安排吧?邹洋说想去颐和园玩,你也一起去吧。”常醒原本打电话给她就是为了这事,结果人已经到这里了,当面说更好。
“明天不行,明天兰心过来了,我要去他们学校找她。”她来这里还没有交到朋友,所以就格外想念兰心。
“哦,对,忘了这丫头,那明天就不去颐和园了,等她来了咱们再一起去。明天我陪你去找兰心吧。”常醒说。
陶醉喜出望外:“好啊。”
“他们到得没那么早,下午再去好了,上午你来我学校?带你去我们学校图书馆感受一下。”常醒挑眉问。
“嗯。”陶醉高兴了,她对北大图书馆慕名已久,比自己学校的图书馆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常醒发现她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小女孩心思,单纯得很,他果然还是喜欢开心的她:“那就不用担心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想走过去。”
“我担心你会迷路。”
陶醉笑了:“我会找警察叔叔。明天早上八点半在你们图书馆门口见吧,我能进吧?”
“能,我给你借一张借书证。那就明天见吧,回去吧。”常醒抬抬下巴示意宿舍门。
“哦,你现在回去还赶得及吗?”陶醉看了一下手表。
“赶得及。走了,晚安!”
“路上小心!再见!”
陶醉回到宿舍,立马被室友们团团围住:“老实交代,那个人是谁?”张莎莎还用手在李佳萌额头上做了个轻弹一下的暧昧动作。
陶醉顿时脸红了:“我老乡。”
“哼,骗小孩呢。我那么多老乡也没谁这么弹我额头啊。”张莎莎说。
为了说话方便,邢梦露已经撕了脸上的面膜:“看不清楚长相,但个子挺高的,直觉挺帅的。哪个学校的?”
陶醉说:“北大的。”
李佳萌哈哈笑起来:“我说吧,就是上次那个,戴眼镜,帅到掉渣的那个。禁欲系帅哥。”
“真的啊?我就好这一口!”邢梦露说,“不是你男朋友的话,就介绍给我认识吧。”
陶醉看了明眸皓齿的邢梦露一眼,鼓了鼓腮帮,说:“还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就加把劲,近水楼台先得月。”张莎莎拍拍她的肩。
杨雪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住我家楼下。”
“哇塞,青梅竹马啊!那可真是近水楼台啊。”李佳萌惊叹。
陶醉说:“也不算吧,我初三的时候他才搬过来。”
张莎莎勾住陶醉的肩,嘿嘿笑:“青春少女,情窦初开,正好遇上个翩翩美少年,成绩出类拔萃,肯定芳心暗许了很多年吧。”
陶醉被闹得脖子根都红了,心事一览无遗,窘得说不出话。
李佳萌见状拍了张莎莎一下,张莎莎反应过来,说:“这很正常啊,要是我有这么一个竹马,我肯定早就扑上去了,哪还用等到现在。老天欠我一个英俊潇洒的竹马!”
李佳萌笑着说:“你不是有个去美国的师兄吗?”
张莎莎被戳中了痛点,哭丧着脸说:“别提了,我辛辛苦苦考上了咱们学校英语系,听师姐说咱们专业的出国率低得令人发指,交流生的名额特别少,连出国留学的几率也不及什么山大厦大之类的,明明我们的分数不比那些985211学校低好吗?早知道我就报山大了,呜呜呜呜。”
邢梦露凉凉地说:“那你加把劲,到驻美大使馆去工作不就行了。”
“那也太难了。”张莎莎瘪着嘴做委屈状。
于是这天晚上,宿舍有了第一次卧谈会,谈的就是大家的感情史。可惜许愿回家去了,她是宿舍目前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男友还是人大的,不然就能听听她的浪漫史了。大家唏嘘了一番,张莎莎说:“陶醉,你那个竹马叫什么名字?”
陶醉迟疑了一下,说:“叫常醒。”
“哪个醒?睡醒的醒?”张莎莎问。
“嗯。”
“哈哈哈哈,我说陶醉,你俩这不是天生一对吗?”张莎莎说。
“就是,这也太巧了!”其他人附议。
“加把劲,一定要把你的竹马哥哥拿下。”张莎莎说,“听好了啊,以后咱们宿舍谁交男朋友了,都要请客的呀。”
大家都没反对,于是这事就默认下来了。经过这么一晚,陶醉跟大家也更近了一点,早上起来去打水的时候,还和杨雪一起,帮宿舍其他几个人都打了开水,当然这事是轮流来的。
和杨雪一起吃过早饭,她则出了校门往北大去了。九月的北京城已经有了明显的秋意,老家还在被秋老虎肆虐,在这里早晚已经需要穿薄外套了。天气非常晴朗,真正的天高云淡,还时常能听见鸽哨声,北京人养鸽子喜欢给鸽子戴上鸽哨,飞起来的时候鸽哨阵阵,十分具有特色,这是老北京特有的声音。常醒喜欢看鸽子飞,一看见鸽子,就忍不住想起了老家巷子口的老樟树和白色的亭子,还有她跟常醒、兰心一起风雨兼程的日子,那是她永恒的青春。
周末的北大游客总是很多的,这年头进去参观还不用预约,陶醉很容易就进去了,她到的时候,常醒已经坐在台阶上看书了。陶醉小跑着到他面前:“嗨!”
常醒抬头仔细看她的脸,说:“没睡好?”
“睡好了啊,可能昨晚和室友聊天聊得太晚了。”她揉了揉脸,想起昨晚卧谈的内容,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烫。
常醒点点头,将一个袋子给她:“吃了吗?”
“我吃过了。”
“吃过了拿着当点心。”常醒将东西放她手里。
陶醉看了,是牛奶和蛋糕:“哦,好。”
“走吧。”常醒抬起长腿往里图书馆走去。
这时有人小跑着追了上来:“常醒!”
陶醉扭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衣和蓝色牛仔长裙的高挑女孩过来了,女孩扎着马尾,手里抱着几本书,干练又不失洋气,对方迅速打量了陶醉一眼,说:“这位是谁啊?”
陶醉只是穿了简单的T裇牛仔裤,外面套了件运动外套,打扮得极其朴素,跟对方一比,完全就成了个村姑,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土了。
常醒说:“这是我邻居小妹。”
陶醉对这个介绍一点都不满意,忍不住悄悄鼓了鼓腮帮。
女孩大方朝陶醉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岳微,微笑的微,是常醒同系的同学。”
陶醉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我叫陶醉。”
“陶醉,很好听的名字。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岳微问。
“我是北外的。”
常醒岔开话头:“我带她去我们图书馆看看。”
岳微说:“我也正好要去查一些资料,一起吧。有个问题正好想跟你讨论一下,关于刑法的。”
“可以。”常醒没有拒绝。
陶醉发现常醒的人气特别旺,除了岳微,还有别的女生过来打招呼,然而她什么也不能表示。她在阅览室里转了一圈,借了一本书回来看,常醒坐了片刻,被岳微叫走了。这时一个戴眼镜皮肤略黑的男生过来了,直接坐在常醒的座位上,陶醉抬起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这里有人。”
“我知道,常醒嘛,我认识他。你是他什么人?”男生问。
陶醉犹豫了一下,说:“老乡。”
男生伸出手来:“那我们也是老乡了,我叫郑源。很高兴认识你。”
陶醉朝他点了点头。
郑源追问:“你叫什么?”
陶醉只好说:“陶醉。”
“很好听的名字。留个电话号码吧,以后好联系,可以一起出来玩。”郑源唰唰唰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写了下来,推给陶醉。
陶醉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给自己的号码给他呢?这时常醒过来了,他伸手捏了一下郑源的脖子:“老郑,让一下。”
郑源站起来冲他笑,拖他到一旁,小声地说:“将那个小美女介绍给我吧,我就喜欢这种长相的。”
常醒皱起眉头看着他,郑源被他盯得有点头皮发紧:“她不是你女朋友吧?”
“现在不是,以后未必不是。”常醒说。
第64章 暧昧
陶醉目送郑源拿着书走了, 看向常醒,露出感激的笑容。幸亏他过来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对方。
常醒微皱着眉头看她一眼, 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看起书来, 没有说话。陶醉不太明白常醒是什么意思,鼓了鼓腮帮, 盯着他看了片刻, 并没有得到回应, 只好低头看书, 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呢?因为那个郑源吗?
其实常醒是在懊恼自己后知后觉, 总觉得陶醉还小,其实她已经长到足够吸引异性目光的年纪了。这些年他已经把照顾她当成了习惯,不自觉间已将她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打起了她的主意, 他就觉得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人侵犯了,这种事怎么能忍!
他悄悄扭头打量认真学习的陶醉,天光从窗户透射进来,落在她光洁的脸庞上, 细腻的皮肤上细密的绒毛都能看见,她额头饱满,从未修过的眉毛不浓不淡, 睫毛有点自然上翘,这让她的眼睛显得很漂亮灵动,她的瞳仁总是乌黑发亮,充满了好奇心,鼻梁不算高,但也秀挺可爱,嘴唇是典型的菱形,厚薄适中,唇色是莹润的淡粉色,饱满富有光泽。这张脸,已经有了柔美的女性特质,难怪那些男同学都开始打她的主意。
陶醉正在看书,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常醒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常醒眨了一下眼敛去了自己的情绪,瞬间便平静无波起来,反倒是陶醉禁不住红了脸,小声地说:“怎么了?”
常醒煞有介事地说:“我在想,你要不要从我们学校图书馆借本书看?”
“带回去吗?”陶醉睁大了双眼。
“嗯。”常醒点头。
陶醉高兴起来:“这本就可以。我看完了就给你送过来,不会逾期的。”这样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地过来了。
“到期的时候记得拿回来续借就可以。”常醒无所谓地说,“好了,走吧,去借书。”
借完书,陶醉问:“我们现在去找兰心吗?”
“先去吃饭,吃了饭再过去。想吃什么?”常醒率先朝外走去。
陶醉追上他:“可以去食堂吃吗?”
“你天天吃食堂,还没吃腻?”常醒乜她一眼。
“没吃过北大的食堂啊,想比较一下有什么区别。”陶醉露出乖巧的笑容看着常醒。
常醒抵抗不了这个笑容,无奈地说:“走吧,带你去吃食堂。不过我们学校食堂真不怎么样,吃了别后悔啊。”
“才不后悔呢。”陶醉语气十分笃定,心情十分轻扬。
然而她去了之后就后悔了,倒不是饭菜不好吃,而是为什么常醒那么受女生欢迎啊,去哪儿都有女生过来打招呼,明明两个人吃饭,最后变成了一桌人,而且她们和常醒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她知道常醒的女生缘好,以前上高中时就能看出来,但高中时女孩子矜持多了,没这么多主动示好的女生。
陶醉抬头看了对面的常醒一眼,低下头专心扒自己盘子里的饭,当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过了一会儿,一个汤碗放在了她左手边:“慢点吃,别噎着了。细嚼慢咽,对胃才好。”
陶醉抬头看了常醒一眼:“知道了,谢谢!”原来他还没把自己给忘了啊。
常醒又将自己盘子里的狮子头夹到陶醉盘子里,陶醉抬起头看着他:“你自己吃啊。”
常醒用温柔的语气说:“吃吧。”
陶醉便回以微笑,夹起狮子头放进嘴里。刚才常醒打了两个狮子头,一人一个,她的已经吃完了,常醒见她说好吃,又将自己的也给了她。
他俩这吃饭的模式就跟普通情侣一样,常醒的同学看得直泛酸意,都觉得这女生虽然长得不差,但看着就像个高中生,未免太普通了,常醒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吧。
陶醉吃饱喝足,然而常醒的饭还没吃完,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周围,难道接下来要干坐着等常醒吃完?早知道就慢点吃了,她放下筷子,低头看着盘子剩下的汤渍和饭粒。常醒见她吃完了,便站了起来:“吃饱了?走吧。”他背上书包,一手拿起陶醉的餐盘,一手拿着自己的去倒剩饭。
陶醉赶紧拿起自己的书包追上去:“我自己来吧。”
常醒没理她,将餐盘倒干净放好。陶醉看着他说:“你还没吃完呢。”
常醒抬脚朝外走去,边走边问:“你吃饱了吗?”
陶醉点头:“饱了。”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狮子头还可以。别的一般,没我们食堂的好吃。”陶醉笑得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是不怎么好吃。”他掀开门口的塑胶帘子,让陶醉先出去。
陶醉总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我们现在去找兰心吗?”
“再去外面买点吃的。”
“你没吃饱?”
“光说话去了,吃到后面饭都凉了。”常醒说。
陶醉闻言忍不住小声嘀咕:“活该!”
常醒斜睨她一眼:“你也不来帮忙解一下围。”语气还有些嗔怪。
陶醉张开嘴,简直找不到话反驳,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怎么解围啊?你们聊的那些话题我都插不上嘴。”
“你可以跟我说家乡话,她们听不懂,就自动闭嘴了。”常醒说。
陶醉想了想这个逻辑,忍不住觉得好笑:“好吧,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常醒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陶醉皱眉看着这家伙,怎么回事,今天有点胡搅蛮缠了,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啊:“走吧,请你吃东西,算是赔罪了。”
“好。”常醒满口答应了。
陶醉再一次感到惊讶,他居然会答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陶醉请常醒吃了个肉夹馍,常醒还真没有争着给钱,心安理得地吃起了肉夹馍。陶醉心说,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常醒吃着肉夹馍,问陶醉:“你要尝尝吗?”
陶醉摇头:“我吃饱了。”刚才她闷头吃饭,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还吃了两个狮子头,这会儿已经非常饱了,多一口感觉都会堵在喉咙口。
“这家的肉夹馍味道非常好,你应该尝尝的。”常醒还在游说。
陶醉看了一眼他手里已经啃了一半的肉夹馍,心说我怎么尝啊,便说:“下次吧。”
“好吧,下次我请你。”
还时常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油的手,对陶醉说:“帮我接一下电话。”
陶醉低头循着声源看过去,手机似乎别在他的腰上。常醒说:“在我腰上。”
陶醉掀开他的衬衫,看见了挂在裤头上的手机套,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去开套子的扣子,发现这个方位不好使力,打不开。便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套子,用一只手去掰扣子。这么一来她的手就无可避免地碰到了常醒的腰,常醒急忙催促:“快点啊。”
陶醉终于拿出了手机,递给常醒,常醒满脸通红,眼里有着莫名的情绪,他看着陶醉,说:“你接啊,我接不了。”
陶醉不明白他怎么就脸红了,按下了接听键,用力举高放到常醒耳边。常醒本来让她帮自己接的,没想到她会是这个举动,便只好说:“喂,哪位?”
是陈一帆打过来的,他嗓门很大:“常醒,陶醉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我打她宿舍电话说人一早就去你们学校了。”
常醒说:“我们现在要去中华女子学院,孙兰心过今天来报到了。”
“我也要去,怎么坐车?”陈一帆急忙说。
常醒告诉他站牌,让他自己去找公交车。
挂断电话,陶醉发现常醒的耳朵都红透了,怎么回事?不过她注意力在别的事上:“陈一帆也要去?”
“对。”常醒狠狠咬了一口肉夹馍,把它当成是陈一帆的肉,用力咀嚼,他得跟陈一帆说一下这个事才行。
陶醉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打电话给邹洋,问他去不去?”她知道兰心最想见的其实是邹洋。
“那你打吧,我存了他的号码,看他在不在宿舍。”常醒说。
陶醉在常醒的指点下翻找出邹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邹洋正好吃了饭回宿舍,听说要去找孙兰心,便也没有拒绝:“好啊,一起去吧,你们在哪儿?”都是同学,在遥远陌生的北京上学,那就跟亲人差不多,当然要去看看。
常醒让她告诉邹洋碰头的地点,两人在车站等邹洋。等了快二十分钟邹洋才到,陶醉看着邹洋,说:“怎么那么慢啊。”
“讲点良心好吗?我已经是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邹洋气喘吁吁地说。
常醒早已吃完了肉夹馍,去附近的肯德基洗干净了手,他拍拍陶醉的头:“原谅他吧,谁叫清华那么大呢。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彼此彼此!”邹洋的语气也是颇为骄傲的。
陶醉撇嘴:“你们就跟我炫耀吧!”
邹洋笑着说:“你也可以跟别人炫耀,说你哥在北大,你同学在清华。”
“可到底不是我自己啊。”陶醉瘪嘴。
常醒笑笑:“走吧,车来了。”
因为等邹洋,这么一耽搁,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陈一帆早就到了,在大门口晾了快半小时了,原因是保安不让进!女子学院的规矩是男性一律不让进,除非有人来领,还得登记。那儿不是有男的进了吗,对不起,那是本校的学生。哈?女子学院还收男生?
所以常醒、邹洋也享受到了同等待遇,一律被拦在外面不让进,陶醉也带不进去,因为她不是本校学生,哦,当然,她是能进的,女子学院对女生不设防。
最后陶醉无奈地笑:“那我先进去找兰心吧。”
常醒说:“能找到吗?”
“没问题,我知道她的专业,去打听一下就好了。”陶醉朝大家挥挥手,进去了。
越不让进,就越激起人的好奇心,几个男生站在门口引颈朝里看,对这个神秘的中华女子学院好奇不已,这么奇特的管理方式,里面住的全都是公主啊。更好玩的是,中华女子学院还招收男生,男生掉进花篮里了,绝对能挑花眼,坐拥后宫三千。
三个大男生在女子学院门口津津乐道这些事,陶醉进去转了两圈才找到孙兰心,她正和妈妈在宿舍收拾东西,见到陶醉,孙兰心跳过来抱住了好友:“醉醉,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兰心妈妈何菊英看着女儿和陶醉,笑着说:“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分,从小就在一块儿,现在又在一个地方上大学。”
“我跟醉醉的缘分是一辈子的闺蜜!”孙兰心骄傲地和妈妈说。
何菊英说:“那你也要向醉醉学习,努把力才行,醉醉都上重点大学了,你才是个专科。”
“阿姨,兰心也上本科线了啊。”陶醉笑着说。
何菊英笑笑,其实她还是高兴的,当初就没想过女儿也能考上大学,没想到她还考上了,虽然是个专科,好歹也是北京的学校。
陶醉跟兰心说,常醒和邹洋还在外面等着,孙兰心顿时兴奋起来,赶紧找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去校门口接人。下了楼,孙兰心兴奋地跳上陶醉的背:“醉醉你太好了,把邹洋也叫来了。”
陶醉背着好友在原地转了一圈:“哈哈,我对你好吧。”
“嗯。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给你和常醒制造机会的,争取早日把他拿下!”孙兰心信心满满。
陶醉想起常醒身边那群女同学,不太乐观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有希望吗?
第65章 撩拨
女子学院被戏称为“京城四小”之一, 面积只有一百多亩,比一个中学大不了多少。但是环境非常不错,还有一泓碧波荡漾的湖水, 光这点, 就令孙兰心很满意了, 作为一个南方妹子,天生对水是怀有亲切感的。
大家怀着好奇的心情参观完了女院, 开始商量第二天的行程。何菊英送女儿来北京上学, 当然也是想顺便参观北京的著名景点的, 她想去□□看升国旗, 除了常醒, 其余人都没去看过,于是大家便商定好明天一早去看升国旗。
既然要看升国旗, 住学校就不太方便了,因为都是凌晨三四点就过去了,宿舍不可能这个时间给开门。孙兰心说:“我妈今晚正好去住宾馆,陶醉和我一起去吧。”
陈一帆看着常醒说:“那我们几个也在外面对付一晚上得了?”
常醒说:“不用住宾馆, 我有地方去。”
于是常醒将他们带到了二环一个比较新的住宅区,领他们进了一套装饰一新的公寓里。一进去,大家都有点被震惊到,陈一帆忍不住惊叹:“常醒, 这谁的房子?装修得这么阔气。”其实房间的装修也不是多么豪华,只是风格比较简约雅致,跟当下流行的装修风格比较起来就显得高雅了。
“我的。进来吧, 不用脱鞋了,我这屋子也没怎么住,灰尘有点重。”常醒进去,将家具上的罩子掀下来,这房子是98年暑假买的,上大学后才装修,前阵子搞完军训后才过来住了两天。
“哇塞!你都已经在北京买房了?什么时候买的?”陈一帆惊讶不已。
“买了有一阵了,我觉得以后多半是要在北京工作的,所以就先把房子买了。你们有钱的话趁早买吧,以后北京的房价绝对涨得不能看。”这是事实,他买这房子也才两千出头一平方,工薪阶层这个时候咬牙拼一拼,还能买得起,再过十几年,工薪阶层就望尘莫及了。
陈一帆笑了:“开玩笑吧,我们哪来的钱买房子啊。”
“你现在肯定买不起,叫你家里买啊,这叫投资。我这房子买的时候两千多一平方,现在这个小区的房价已经涨到四千多了,翻了一倍。”而且这远算不上高价。
他这话让一屋子人惊叹不已,尤其是何菊英,她粗略算了一下,这房子差不多一百平,也就是说赚了二十万,可一般人哪拿得出二十万来买房啊,工薪阶层是不可能买得起的,只有做生意的人才买得起。
“投资房产还真是赚啊。不过我家里也没钱。”陈一帆耸耸肩。
陶醉仰头看着客厅天花板上造型别致的灯,又四顾着房里的摆设,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常醒就提过让她爸妈攒钱在上海买房子,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因为知道她家买不起,没想到常醒已经付诸行动,在北京买好房子了。
邹洋说:“你说现在北京的房子三四千一平方,而一般人工资也就是几百,好一点的上千吧,一年都买不了几平方,那谁买得起房子啊?”
“都是先交首付再月供,不然谁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常醒说着推开房间的门,“我这里只有两个房间有床,三个人住一间会不会太挤?”
陈一帆往沙发上一坐:“沙发这么宽,躺两个人都没问题,我睡沙发好了。”
孙兰心看了一下客房,说:“这床够宽,醉醉我们三个人挤一下应该可以,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两三点就得起呢。”
陶醉倒是不介意三个人挤一张床,但是她介意没办法洗澡换衣服,所以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回学校一趟。常醒听说她要回去,便说要回去拿手机充电器和相机,陪她一起回去了。
陈一帆见他们要走,想跟上来,被常醒请求留下来陪阿姨,毕竟那三个人都是才来北京,对北京一点都不熟。陈一帆看着常醒一脸控诉,明明他才是主人,为什么留下来的是自己?不过常醒要回学校拿相机,这个理由够充分。
陶醉回去洗了个澡,跟室友说了今晚不回来住。被张莎莎拉住:“不会吧?你们进展这么快,这就一起过夜了?”
陶醉看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同学过来报到,她妈妈想看升国旗,我们明早两三点就要起来,所以今晚要在外面住了。”
“女同学?”张莎莎问。
“对,我闺蜜。”陶醉才不会告诉她今晚自己住在常醒家里,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好吧,注意安全。”没有想要的八卦,张莎莎满脸遗憾。
这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在外留宿,陶醉很兴奋,本来以为能和兰心促膝长谈,结果她们母女倒头就睡。她们昨晚在火车上度过,今早才赶到学校,又忙活了一个白天,此刻已经极其疲惫了,甚至都打起了呼噜。陶醉被母女俩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震得睡意全无,想出去看看,但陈一帆又睡在了客厅里,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陈一帆的意思太明显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然而人躺太久不睡,膀胱是极易满的,陶醉不得不起来去上厕所。她出来之后,客厅里已经熄了灯,只有卫生间还留着一盏小灯。陶醉轻手轻脚上完厕所出来,就听见一个压低了的声音说:“你还没睡呢?”
陶醉收住往前迈的脚,扭头看向沙发,怎么是常醒睡在那儿?她轻轻走过去:“怎么是你睡在外面?”
“他们是客人,当然不能让他们睡沙发。都十一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常醒坐了起来。
陶醉说:“兰心和阿姨太累了,睡觉打呼噜了。”
“吵得睡不着?那就睡外面吧,沙发上还能睡一个人,我把沙发放平。”常醒说着起来放长沙发的座椅。
陶醉忙说:“没事,反正一会儿就起来了,没多久了。”
“能睡多久就算多久,明天还要去逛故宫呢,肯定会累得够呛,你不睡觉怎么行!”常醒还是将沙发放平了,“睡吧。”
陶醉没再坚持,便起身回房间拿来毛毯和枕头,看了看,将枕头放在了常醒头部那一端,总不能将脚挨着他脑袋放。躺下之后,陶醉紧张得心怦怦跳,这是除了上海坐火车回来那一次,他们睡得最近的一次,常醒的脑袋就在附近,抬手就能摸到,静下来,还能听见他的呼吸。
常醒听见旁边没有了动静,说:“晚安!”
陶醉轻轻回了一句:“晚安!”便闭上眼睛,缓缓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陶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入了睡,而且一直到闹钟响,她才被惊醒。睁开眼,客厅已经亮起了灯,常醒已经起身离开了,陈一帆坐在沙发上,神色复杂地看着陶醉:“常醒那家伙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啊。”陶醉有些尴尬,尽管她和常醒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但在外人看来,差不多也是睡在一起了。
“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能够随便和男生睡一起呢。”陈一帆非常严肃地说。
陶醉说:“没有睡一起啊。不是不同的沙发吗?”
“你就不怕他变成狼?有颜色的那种。”陈一帆说。
陶醉露出窘迫的表情:“他不会的。而且这里是客厅。”她还是信得过常醒的,更何况他也未必对自己有兴趣。
“那是你太不了解男人了!”陈一帆严肃地教育她,“以后不能随便和男人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陶醉笑着点头,没有出声,心说肯定不会单独和你待一个房间。
这时孙兰心母女起来了,兰心打着哈欠说:“你们都起来了?这么快!”
陶醉赶紧掀开毛毯起来:“我要去刷牙了。”
大家都赶着洗漱出门,兰心母女也没有问她晚上睡哪儿去了。天还是全黑的,他们收拾好出门打车去□□广场,凌晨的长安街并不空旷,车辆还不少,司机说都是赶着去看升国旗的人。他们到了地方,已经有人在排队等候了。常醒有经验,领着他们找地方站好,这样才能近距离看见升旗手和仪仗队,并且看到整个升国旗的过程。
每天早上,无论严寒酷暑,来这里看升国旗的人都人山人海,来得迟一点,就只能站在人群之后看人头了,所以为了近距离看升国旗,早起是非常有必要的,总好过早起了还没看真切。
日出之前,矫健英挺的旗手和护卫队都出来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个个英姿勃发,简直是世界上最帅的人。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也有了一些推搡,毕竟后面的人都想亲眼目睹战士的风采。陶醉被挤得贴在了栏杆上,突然,陶醉只觉得身后压力一减,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多了,她回头一看,刚刚还站在自己旁边的常醒已经站到她身后去了,用胳膊和身体给她围了一个保护圈,将刚才还在推挤她的人摒除在了他身后。
陶醉仰头冲他甜甜一笑,常醒用下巴轻磕一下她的头顶:“快看升旗。”
陶醉的心狂跳不已,看着迎面而来的仪仗队,她的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脸脖子根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常醒的动作,还是英俊潇洒的仪仗队。
没有人注意到常醒的动作,陶醉木木地看完了整个升旗仪式,魂儿都在飘飘悠悠的,没回到腔子里,常醒那样到底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的呢?孙兰心母女从仪仗队出来就在惊叹,何菊英手里的相机就咔咔没停过。升旗结束了,何菊英还兴奋不已,和女儿在讨论哪个士兵最帅。陶醉第一次从中年女性身上感受到少女心,原来少女心是不分年龄层次的。
知道国旗护卫队的士兵退场,孙兰心还意犹未尽,说:“我算是理解我哥的执念了,穿制服的男人果然是最帅的。”
邹洋在一旁说:“环卫工人也穿制服。”
孙兰心扭头看他一眼,说:“环卫工人也帅啊,为人民服务的人都是天底下最帅的人。”
“女人真是善变!”邹洋摇头啧啧感叹。
孙兰心不满地抗议:“我哪里善变了?”
陶醉很想给孙兰心正名,兰心才不是善变的人,她暗恋邹洋六七年了,可一直没有变过。
看完升旗仪式,大家开始拍照留念,跟国旗、人民英雄纪念碑、□□城楼、人民大会堂等合影。孙兰心挽着陶醉的胳膊,对常醒说:“给我和陶醉拍一张。”
她俩合完影,陶醉又说:“邹洋过来,我们三个老同学合个影。”拍照的时候,她故意让邹洋站在孙兰心旁边,让他俩挨着。
孙兰心拿着妈妈的相机,拉过陶醉和常醒:“给你俩拍个。”
陈一帆凑过来:“还有我,一起拍。”
孙兰心跺着脚:“陈一帆你等一下,晚点再给你们拍合照。”
陈一帆赖着不走:“三个人拍是一样的啊,赶紧拍吧。”
孙兰心只得不情愿地给他们拍了一张。
吃了早饭,他们又去排队买票参观故宫博物院。故宫值得看的地方很多,当然也少不了拍照留念,孙兰心终于找准机会给陶醉和常醒拍了合影,陶醉以为常醒会不太愿意,没想到他很配合,只要陈一帆不来捣乱,他俩的合影基本能成,所以还拍了好几张。
陶醉投桃报李,也找到借口给邹洋和孙兰心拍了合照,总算让孙兰心如愿以偿了。
这一天玩得非常尽兴。到第二个周末的时候,几个人又结伴去了颐和园,还别说,北京的旅游景点绝对都是值回票价的。
然而到月底一算账,开学后第一个月,陶醉的花费达到了四百五,严重超支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下个月还要买羽绒服呢。所以接下来不能出去玩了,还得想办法找份家教才行,最近她已经开始适应专业课的全英文教学了,可以抽点空去兼职。
第66章 兼职
陶醉到勤工助学中心去报了名, 并且开始留意起学校公告栏上的招聘广告,想找一份家教。尽管北外是重点大学,然而想找一份家教也不太容易, 北京的大学太多了, 家长可选择的范围广, 北外听起来就是偏文科的,找全科或者理科的家教不会来这里, 通常都是补英语的才会过来, 这就大大缩减了客户范围。
陶醉的虽然是英语专业, 但是刚上大学, 跟高年级的师兄师姐相比, 口语水平也不算突出,完全没有优势, 所以她报了名后,就一直没有音讯。这让她心里暗暗着急,然而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一边等待一边投稿, 希望能从别的方面找点钱回来。
她当然也能够跟家里打电话要钱,然而却不太想听父亲的唠叨。陶长明不止一次表示,谁谁家的孩子上大学后一分钱没跟家里要,反而还给家里买这买那。陶醉很想争口气, 靠自己赚生活费甚至学费,不过还是得跟现实低头,钱不是说来就能来的。要挣钱, 还是得有实力。
十一假期之前,常醒又约陶醉去玩:“你不是想去草原吗,十一去坝上草原怎么样?”
陶醉对草原神往已久,她已经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遍和常醒一起在草原骑马的画面,然而她拒绝了:“以后再去吧,我想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事实上是她必须得控制一下自己的开销,她来的时候妈妈给了她六百块钱,是两个月生活费,如今只剩下一百五了,她希望能早点找到工作,寒潮也晚点来,否则就要受冻了。
她当然可以跟常醒借钱,然而她并不想在钱这方面太过依赖他,平时出去玩的时候,他都一直抢着给她埋单,为了自尊,她尽量都坚持出自己那份。就算她非常喜欢常醒,她也希望自己和常醒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他的依附。通常这个时候常醒也不会太过坚持,仿佛能理解她的想法,很尊重她的意愿。
她不去,常醒自然也不会去坝上,他被陈一帆叫去参加乐队演出了。陈一帆上大学后彻底玩嗨了,玩起了乐队,甚至还接了商演,这次国庆他的一个队友家里有人去世,赶回去奔丧了,缺一个贝斯手,就叫了常醒来顶缺。常醒也挺好奇,便跟着去玩了,由于之前没有排练过,晚上演出,白天还要练习,每天也挺忙的。
还没到假期,大家就都安排好了去处,陶醉的室友回家的回家,走亲戚的走亲戚,出去玩的出去玩,只有杨雪和陶醉没地方去。
30号晚上,杨雪问陶醉去不去上网,陶醉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毕竟学校机房上网再便宜,也要一块钱一个小时,她现在一分钱都要省着花,杨雪便独自去了。宿舍里只有陶醉一个人,她便没去图书馆,而是在宿舍里练听力和口语。九点多的时候,杨雪上网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陶醉,你想不想打工?”
陶醉愣了一下:“想啊,去哪儿?”
“我刚刚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里看到一张广告,上面写着急招促销员,我抄了号码,我们打电话去问问?”杨雪说。
“好啊。”陶醉正缺钱呢,要是能找到赚钱的法子,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杨雪打电话过去一问,是他们系一个大二的师姐贴的,在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超市做饮料促销活动,每天工作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四十块钱一天。杨雪一听有点打退堂鼓,工作时间太长了,工资也很低。陶醉则没有拒绝,她已经迅速计算过了,七天时间就能赚二百八十块钱,能买一件羽绒服了。
所以杨雪在征求她意见的时候,陶醉说:“我想去。”
杨雪点头:“那好吧,我也去试试。”
师姐叫欧阳静,她说:“那行,明天早上八点到超市门口集合,公司要进行简单的培训。明天早上见!”
陶醉和杨雪回去了,她心里很高兴,终于能赚钱了:“杨雪,谢谢你啊。”
“谢什么呀,我不过是觉得反正在学校也挺无聊的,想去体验一下生活。就是工作时间太长了,要十二小时,时薪太低了。我听一个老乡说,她做家教二十块钱一小时呢。”杨雪说。
杨雪的家境跟陶醉家比较接近,不过她家里只有她一个,所以她压力比陶醉轻多了,家里每个月给五百生活费,衣服之类的另算。杨雪也去勤工助学中心报了名,想找一份家教,她比较清楚陶醉的情况。
陶醉当然知道做家教比较赚,现在问题不是找不到么,为了救急,廉价劳动力也要做。其实这工资比他们老家的工资要高了不少,父母一个月也才几百块钱呢,算起来日薪还没自己现在兼职多。
第二天一早,陶醉就和杨雪赶到了超市,找到了师姐欧阳静。欧阳静给她们做了简单的培训,换上了统一的工作服,又配了一个棒球帽,正式开始工作。这是某著名饮料品牌推出的新产品,在全国各大城市进行铺货,想趁着十一长假这样的流量高峰迅速打开市场,所以才招的临时工进行推广。
陶醉和杨雪两人负责这个超市,他们的工作就是端着盘子拿着小杯饮料请人试喝,然后推荐客人去买饮料。经过开始的羞涩,陶醉很快就适应下来了,这事儿并不难,主要是态度要好。半天下来,杨雪累得话都不想说了,躲在柜台后面休息,陶醉便端着饮料继续招揽客人。她长得清纯可爱,笑容又甜,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尤其是年轻的男顾客很给面子,喝了之后多半要买来试试,还有一些比较阔绰的客人直接就买整件的。
虽然很累,但是陶醉觉得挺新鲜,也挺有成就感的。欧阳静负责整个海淀区的超市推广,中午时分过来的时候,看见陶醉正耐心十足地弯着腰请一群小朋友喝饮料,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在这里看了一个多小时,发现陶醉工作态度一直非常认真,任劳任怨,很少偷懒。
中午晚上两顿都是公司包的盒饭,第一天做完之后,杨雪就表示不想去了。欧阳静也没有挽留,只是看着陶醉:“陶醉呢?”
陶醉说:“我没关系,明天还来。”
“那好,我明天另外给你派个助手来。”欧阳静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来的同事是个男生,也是一个兼职的大学生,是隔壁民族大学的,一个来自内蒙的小伙子,人看起来非常淳朴,干活也很踏实,男女搭配,干起活来就效率多了,起码搬东西的时候就没让陶醉出过力。
晚上陶醉回到宿舍的时候,趴在床上看书的杨雪说:“今天怎么样?我昨天累死了,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感觉还没缓过来。”
“还行。来了个男生,搬东西挺积极的。”陶醉摘下书包,倒了杯水喝,“你帮我打水了?谢谢!”
杨雪摆了摆手,说:“对了,常醒给你打电话了。让你回他个电话。”常醒的大名在宿舍是传开来了,大家都闻其名不见其人,都挺好奇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陶醉拿出电话卡来给常醒打电话。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就听见了嘈杂的声音:“喂,陶醉,你才回来?”
“嗯,刚下班。你在哪儿呢,我好像听见了吉他的声音。”陶醉说。
“对,我和陈一帆在排练,他有个乐队,等会儿要演出,在后海的酒吧街。本来想叫你过来玩的,听说你去打工了,累不累?”常醒那边渐渐安静了下来,应该是离开排练的房间了。
“还好,就是工作时间长了点。”陶醉用手指绕着电话线,忙了一天回来,能听到他的声音,感觉非常治愈,“你们还玩乐队啊。”
“嗯,陈一帆比较会玩。我听你同学说了你工作的内容,应该挺辛苦的,你自己要多注意一点,记得多喝水。”常醒温和地说,其实他昨天就给陶醉打电话了,但是没人接,晚上陶醉回来之后,他又演出了,等忙完已经夜深了,所以就没打,今天打过来,终于有人接了,这才知道陶醉的情况。
“嗯,我知道。”陶醉答应下来。
陶醉去打工的第三天,常醒过来了,他在超市门口找到了陶醉,陶醉正元气满满地端着一个盘子请人喝饮料,扭头就看了他,笑眯眯地说:“先生,要尝尝我们的橙汁吗?新产品,能吃得到果粒哦。”
常醒伸手拿起一小杯饮料,一口喝了:“谢谢,味道还不错。怎么晒黑了,太阳太大了吧。”
陶醉仰头看了看瓦蓝的天:“这两天天气太好了,紫外线比较强。”
常醒伸手帮她正了正帽子:“去买点防晒霜吧。”
“才赚多少啊,还买这个。没事,到冬天就白回来了。”陶醉无所谓地说。
常醒将手里的保温杯给她:“给你带的开水。”
“谢谢!”陶醉赶紧拿着放到柜子上,“云锐,帮我放在柜子下面,谢谢!”
叫云锐的男生看了看常醒,小声地问陶醉:“你男朋友?”
陶醉红了脸,偷觑了常醒一眼:“不是。”
云锐将杯子塞到柜台下面,又去看常醒,常醒也在打量身材高大的云锐,他才知道陶醉的搭档原来是个男生,不由得微微皱眉,走过去,朝云锐伸手打招呼:“你好!麻烦你照顾我们陶醉了。”
云锐一听这话眨了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跟常醒握握手:“不麻烦,应该的。”
常醒陪陶醉站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工作还真是挺辛苦的,几乎都是站着,又没休息,不禁有些心疼,说:“没人的时候你也休息一下。”
“我知道。现在不是人多嘛,中午过后人会少一点,我们可以休息一下。”陶醉说。
常醒去买了三份丰盛的盒饭过来,顺便也请云锐吃了,陶醉拿起常醒带来的保温杯喝水的时候,发现里面放了胖大海,不禁想起当年在广播站播音的往事来,忍不住看着常醒笑了起来,明明没啥味道的水,都觉得特别甜。
云锐在一旁看着,心说这么明显的甜蜜气息,她跟我说不是男朋友?那就是正在暧昧之中了。
吃完午饭,常醒没有再多留,下午他还要去排练,临走前他去超市买了瓶防晒霜给陶醉,让她擦点防晒。陶醉拿着防晒霜,内心甜蜜,嘴里却嗔怪:“都说不用了,浪费钱。”
“怎么叫浪费啊,要爱惜自己。我走了,你晚上回去小心点。”常醒说。
“没事的,云锐是民大的,我们可以同路。”陶醉说。
常醒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走了。晚上他没办法来接,因为要演出,根本来不及。不过接下来几天,他白天都会抽空过来一趟,陪陶醉说说话。
忙到七号,兼职终于结束了,陶醉拿到了三百块钱的工资,多出的部分是欧阳静给的奖金:“你工作态度非常认真,下次有活动的时候我再联系你。”
陶醉欢喜地点头:“好的,谢谢师姐。”她的羽绒服终于到手了,改天就去花了它,她不嫌辛苦,只要有钱赚就好。
隔了两天,陶醉在勤工助学中心去问消息,又碰到了欧阳静,欧阳静看着她:“想找工作?”
陶醉说:“我想找一份家教。”
欧阳静突然改口说起了英语:“你口语怎么样?”
陶醉一愣,然后用英语回答:“还可以。”
“多说一点,来个英文版的自我介绍。”欧阳静说。
陶醉点点头,开始用英语自我介绍起来,欧阳静点了点头:“还不错。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人,她的孩子才上幼儿园,想要找个英语家教,也不是多难,就是陪孩子说说英语,锻炼他的语感,每小时十五块钱,每天两个小时,每周三四天的样子,你愿意做吗?”
陶醉猛点头:“我愿意,谢谢师姐!”这完全就是一个馅饼砸在了她头上,陶醉真觉得自己遇到贵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67章 征服
欧阳静介绍的那个学生是个四岁的男孩, 比陶醉弟弟大不了多少。男孩的母亲王沛是个单亲妈妈,她工作很忙,孩子平时上双语幼儿园, 放学后就由保姆照顾, 她想给孩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 保姆不懂英语,所以想给孩子请一个家教, 创造一个说英语的环境。
对方面试过陶醉后, 表示很满意。陶醉的口语是标准的英式英语, 虽然才大一, 但教四岁的孩子已经足够了。最主要的是, 陶醉会哄孩子,第一次见面就和这个叫桐桐的男孩能玩到一起, 这要多亏了她有照顾弟弟的经验,会哄这么点大的小孩。
她们约定星期一、三、五、日晚上过来上课,其实王沛想让陶醉每天晚上过来上一个小时的课,只是她家离北外比较远, 来回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如果每天都去,陶醉就没有自己的学习时间了,这也是当初欧阳静替她考虑到的, 让她每周上三四天的课。
就这样,陶醉找到了第一份家教。她事先没有声张,一直到完全定下来, 才把这事告诉常醒。常醒非常意外,问明了详细的情况,怎么找到的,雇主是什么人,家里有谁,地址在哪儿,得知具体情况,这才放了心。他很高兴陶醉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能够独立处理很多事了,但也略有些惆怅,陶醉不再事事征询自己的意见了,她往后不会独立到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地步吧。以后还是要怒刷存在感才行,就算不需要自己帮她拿主意做决定,他还是想要有知情权和参谋权。
“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做家教?”常醒问。
“对,明天是星期一。”
“几点过去?”
“我下午七八节没课,上完第六节课就过去了。”王沛并没有给陶醉限定上课时间,随到随上,上够时间就可以了,毕竟陪孩子说英语并不是正式课程,而是伴随在孩子玩耍生活的各个方面,她甚至表示,如果陶醉下课早,可以早点到,晚上就在她家一起吃饭。
陶醉也比较赞同她的提议,专门跟孩子说英语显得刻意,如果是渗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这样效果应该会更好。
“我陪你去吧。”常醒提议。
“不用了吧,我今天已经去过了,找得到路。”
“我陪你去一次,顺便认个门。”常醒还是决定陪陶醉走一趟,万一陶醉以后有需要,自己也好能找得到地方。
“好吧。”陶醉没有再坚持。
给常醒打完电话,陶醉又跟孙兰心分享了喜事。她俩原本约好了国庆节一起过的,打算好好逛逛那些不花钱的地方,比如清华和北大校园,听说颐和园一大清早从南门进去不要门票,她们也打算去试试。结果陶醉临时找到工作,计划没能如愿。孙兰心便和室友们去逛北京城的景点了。
孙兰心得知她找到家教,十分替她高兴,陶醉有了兼职收入,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以后能跟他们一起出去活动了,北京好玩的地方确实很多,但是哪儿都要花钱。末了陶醉又问:“兰心,星期二下午你有空吗?”
“我看一下,七八节没课。要干吗?”
“我想去逛街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
“买什么?”
“常醒星期四过生日,我想给他买点礼物。”幸亏国庆兼职赚了点钱,她才有钱给常醒准备生日礼物。
“好啊,那等下午下了课我们一起去吧。”
“好。我还不知道买什么呢。”
“去逛了再说。”孙兰心说。
为了上好课,陶醉还特意跑到书店去翻看了一下幼儿英语读物,顺便买了两本教材,这书可不便宜,但是作为投资,她觉得该花。
星期一下午上完课,陶醉背着书包去校门口等常醒,常醒五六节也有课,他要下了课才过来。等人的空档,陶醉顺便去了一下收发室,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她坚持每个礼拜给妹妹写信,陶然也会按时给她回信,姐妹电话聊天比较少,主要都是通过书信交流。开学之后,她也陆续拿到了张瑶和薛蕾的联系方式,分别给她们写了信,尽管可以通过上网聊天,但总觉得没有写信来得那么实在。当然,她更希望能够收到杂志社的回稿函。
他们班的信不少,陶醉从中翻出了两封自己的信,一封是妹妹的,还有一封来自广州,这是以前从未收到过的。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看落款,是周婷玉写来的,又赶紧看开头,原来周婷玉考上了中山大学。陶醉顿时高兴起来,太好了,她一直不太清楚周婷玉的录取情况,挂怀了很久,如今算是尘埃落定了,中山大学是所很不错的大学。
陶醉将信塞进书包里,准备到车上去看,她从收发室出来,便看见一个熟人从眼前跑过,邢梦露的高跟鞋急剧地敲打在地板上,显示出内心的欢快和急切。
陶醉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张开双臂搂住了她,邢梦露仰头皱着鼻子说了句什么,将自己手里的包交给了男生。原来邢梦露交男朋友了,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跟陶醉正面相对的男生抬眼便看见了她,邢梦露循着男友的视线回头看过来,与陶醉四目相对。她站直了,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挽住了男友的胳膊。
陶醉笑着点头打招呼:“嗨!”其实她对邢梦露挺有好感,上海是她熟悉的城市,邢梦露就来自那里,而且她非常优秀,英语特别好,这让陶醉很羡慕,也是她学习的榜样。不过邢梦露似乎有点高冷,当然,她对大家都有点高冷,大概性格使然。
邢梦露也没给陶醉介绍自己的男朋友,只是点了点头,挽着男友的胳膊准备离开。这时常醒正好到了,老远看见了陶醉,径直将自行车刹在她身旁,笑容可掬地说:“等很久了吧?”
陶醉微笑摇头:“没有,我也才来不久。你骑车去吗?”
“车不骑去,回来再骑,放你们学校。”他将车子推到校门口的停车场里锁起来。
邢梦露的男友见女友站着不动了,便催她:“走啊,怎么了?”
邢梦露是第一次见到常醒的真容,李佳萌和张莎莎都说过常醒很帅,她也没当回事,以为小地方出来的男生,再帅也就那样,至少在气质上就不行,然而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上电影学院的男朋友也被比下去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邢梦露惊讶不已,陶醉居然会认识这么出色的男生。
她男友也回头看了一眼,说:“你认识?”
邢梦露回过神来:“哦,我室友和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男朋友。”
她男友说:“长得挺帅的。哪个学校的?”
“不太清楚,走吧。”邢梦露摇摇头,不知道是北大还是北邮的。
上了公交车,陶醉终于开始紧张起来:“我害怕教不好,万一他问了我不知道的呢?”
“那你就换种方式告诉他,语言这东西灵活得很。”常醒说。
陶醉点点头,又开始说起自己的雇主:“她好像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孩子还那么小,她居然舍得离了。”
“有一种说法,说离婚率升高是社会文明的表现,因为大家不再被不合适的婚姻束缚,不再将就、凑合、委曲求全。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婚姻不合适,就该离。”常醒说。
陶醉也表示赞同,常醒的婚恋观非常超前,对她的认知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两人闲聊了一路,到了地方,常醒将陶醉送到楼下,见她上了楼,这才离开。
保姆已经接了桐桐回来,正要准备晚饭,桐桐便自己看电视玩玩具,小朋友每天都这样,没有玩伴,非常寂寞,陶醉来了之后,他非常开心,因为有人专门来陪自己玩了。于是陶醉关了电视,陪他玩玩具,一边玩,一边教他说英语。
保姆见有人来搭把手,也很高兴,平时她做着饭,总是要担心孩子,时不时要出来看一眼,现在有人来帮忙,她就轻松多了。第一天上课,王沛也没加班,下班就回来了,听见儿子开心地和她打招呼,还用英语单词说自己手里的玩具,觉得上课效果很不错,对陶醉十分满意。
陶醉吃了饭,到点之后,她还多待了十几分钟才离开。七点,陶醉从桐桐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不过她感觉还不错,上完课也不算晚,回去还能去上自习。刚出了小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她万分惊讶地扭头:“你怎么还没回去?”
常醒从保安亭走过来:“来都来了,等你一起回去。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呢?”陶醉关切地问,她完全没有料到常醒会等到自己做完家教。
“我也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去吧。感觉怎么样?”常醒过来,从她肩上摘下书包。
“挺好的,小朋友很听话,比小宝懂事多了,说得通道理,不像小宝那样喜欢撒泼放赖。”这是陶醉最大的感受,桐桐虽然是单亲家庭,却被教育得很好,小宝有点被宠坏了,喜欢用哭闹的方式来达成目标,父母虽然带大了她和妹妹,依然没有将教育孩子的技能学到及格,还是由着性子来。
下车之后,常醒一直将陶醉送到学校里,路过公告栏的时候,常醒抬眼扫了一下,说:“你加了什么社团?”
“加了一个英语协会。”
“你不是学英语专业的吗?”常醒有些意外地挑眉。
“对啊,但是总感觉自己还差得远,所以想学精一点。”
“那也行。这是什么?《校园十大歌手比赛》,这个好啊,报名了吗?”常醒扭头看着陶醉。
陶醉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那水平不行,在我们小地方唱一唱就算了,在这里上不得台面的。”
“谁说的?你歌唱得好那是大家都公认的,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吹捧你。陈一帆都能跑到酒吧去卖唱赚钱了,你难道会唱得比他差?”常醒说。
陶醉认真地问他:“你真觉得我唱歌好听?”
“真的。”常醒严肃地点头,“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录音棚录首歌吧。”
“录音棚?那是什么?”陶醉意外地说。
“就是专门录歌的地方,比如那些歌手要发唱片了,就会去录音棚录歌,设备很专业,没有杂音和干扰,效果非常好。”
陶醉露出受惊吓的表情:“我去录音?我又不是什么歌手。”
“也有喜欢唱歌的人去录来自己听。你去录一首送给我,我想听你唱歌的时候,随时就能听到了。”常醒露出期待的眼神。
陶醉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原来常醒喜欢听自己唱歌,要是录了歌,常醒就能经常听到自己的歌声了,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录歌不便宜吧。”
“我出钱啊,因为是我想听。你没让我付钱就不错了。”常醒笑了起来。
陶醉也笑了:“好啊,哪天有空去录吧。”她也有点期待,自己唱歌的效果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就说好了,等我去联系一下。对了,去报名吧,如果有需要,我还能给你伴奏。”常醒说。
陶醉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歌手大赛,犹豫了一下,点头:“我试试。”
上完自习回到宿舍,陶醉在桌上看见一张校园十大歌手报名表,心里咯噔一下,便问:“你们要报名参加歌手比赛吗?”要是有室友去,她还是不报名了吧,不跟她们竞争这个名额。
“没有,班长发的,看看有没有人去。你去吗?”正在看小说的张莎莎随口那么一说,连头都没抬。
陶醉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去。”
张莎莎闻言猛地抬头:“你参加歌手比赛?”陶醉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唱歌的人,因为她看起来胆子就很小,完全不像是个文艺积极分子。
“嗯,我想试试。”陶醉点点头。
“好啊,好啊。原来你还会唱歌,你会唱什么歌?”张莎莎说。
“会一点。”
张莎莎放下书:“快唱来听听,我从来都没听你唱过歌。”
许愿和邢梦露也从床上探下头来,李佳萌和杨雪刚从水房洗了衣服回来,张莎莎将门一关,说:“大家都安静一下,陶醉要给我们唱歌。”
陶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张莎莎催促她:“快唱啊,你都说要参加比赛了,不会在我们面前都不敢唱吧。”
陶醉说:“那我唱一首试试。朴树的《那些花儿》吧。”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她近来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高中毕业之后,想起那些各自天涯的同学,就感触颇深,越发能唱出这首歌的味道来了。
她一开口,室友们便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张莎莎情感丰沛,听得鼻子忍不住泛酸,等陶醉唱完,她说:“这歌我也听过,但当时没什么感触,现在陶醉一唱,我好像就听懂了这首歌。啊!不能想了,要哭了。唱得真好!你这么会唱歌,平时为什么不唱给我们听啊。”
“对啊,应该多给我们发点福利啊。”许愿也说。
李佳萌拿起报名表:“快,快,赶紧去报名,唱什么歌?就这首吧,我觉得巨好听!”
杨雪说:“能不能多唱几首,我还想听。”
邢梦露没有说话,只是略有些意外地看了陶醉一眼。
于是陶醉参加歌唱比赛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以至于第二天和孙兰心见面的时候,她心情还很好,不过孙兰心见到她,就靠在她肩头哭了起来:“醉醉,他交女朋友了!”
第68章 勇气
陶醉瞬间便明白过来, 邹洋交女朋友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兰心为邹洋付出了那么多,变着法子让自己给他送吃的, 为了拉近与他的距离挑灯夜读, 连自己最爱读的小说都放下了, 明明考上了本科,却为了他来北京读专科, 然而最后还是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吗?
陶醉从没见兰心这么伤心过, 她默默地等好友的啜泣声渐渐低下去, 轻拍她的背温柔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去上网, 他也在, 我看见他的签名改成了‘牵你的手’,我就觉得不妙, 假装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承认了,女朋友是他们学校美院的,学工艺设计的,还是他女朋友主动表白的。早知道我就主动表白了, 哪怕他拒绝了我,我也甘心。”孙兰心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呜呜哭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在默默地努力和付出,结果这份爱意却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陶醉绝对能理解兰心的心情。她心里也非常不好受,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常醒跟别人在一起了, 她的伤心程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陶醉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孙兰心用手帕握住自己的脸,点了点头,两人约在西单碰头,这会儿在大街上哭鼻子,确实有点丢人,不过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陶醉还是头一次来西单,她看着街边的店,全都很高档的样子,她怕自己消费不起,走了一路都没敢进。
最后还是国庆期间来过一趟的孙兰心带着她进了一家商场,里面不光有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品牌店,也有一些供顾客栖息的长椅,两人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孙兰心擦干眼泪,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她吸吸鼻子说:“其实我也知道,我跟他的可能性太微茫了。我就是后悔,应该早点表白的,那样起码我没有遗憾,我争取过了。你看我浪费了多少时间。”说到这里,她苦笑了起来。
陶醉默默地陪坐着,不禁想起了当初兰心教自己的,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能主动表白,现在兰心却为此后悔了,那自己要不要主动告白呢?
过了一会儿,陶醉叹息:“我以为邹洋多少能明白你的心意呢。”
“我也以为他知道。可这样的话,不就更让人绝望吗?算了,不想了,我要翻篇儿,把他彻底翻过去。我们老师也说了,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有爱情固然很美好,单身也同样精彩,没人爱就更要爱自己。”孙兰心说到这里又流下了眼泪。
陶醉永远也忘了兰心流着眼泪说“没人爱就更要爱自己”这个场景,这是一个女孩在失去爱情之后倔强的自尊,她伸出胳膊搂住兰心,将头挨着她的:“对,我们先要爱自己。”
孙兰心擦了眼泪,用力眨眨眼,说:“我去洗把脸,回来咱们去逛街。我要用血拼来抚平我内心的伤痛。”
“好!”陶醉见好友努力振作起来,不禁更心疼她了,但是除了陪伴,她也不能做得更多。
本来是陪陶醉出来买生日礼物,结果孙兰心一阵扫荡,买了不少穿的用的,买完之后孙兰心说:“果然购物能让人心情愉悦。”
陶醉扶额:“你好像花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啊。”
孙兰心很乐观地说:“没关系,我吃得不多,省点就够花了。我还可以去打工嘛,就算做不了家教,我还可以去发传单,你那个师姐什么时候招推销员,记得叫我。”
陶醉点头:“好。”
“对,我是陪你来买东西的,我差点给忘了,你打算给常醒买什么?”
陶醉说:“我还不知道呢,一直都没想好。”她原本还打算顺便给自己买羽绒服的,结果陪孙兰心去血拼了,羽绒服还没买,生日礼物也没着落,不过羽绒服不着急,天还没开始冷,到周末再买也可以,但生日礼物不能拖了,后天就要送了。
“一般来说,送男生礼物无外乎手表、皮带、钱包、领带以及袖扣之类的,不过常醒用的这些都不便宜,你也没钱买什么好的,所以还是买别的吧。”孙兰心没谈过恋爱,但是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她从言情小说中学了那么多经验,却无用武之地。
陶醉的计划是一百块钱左右,这个价钱内能适合常醒用的可选范围不大。
两人转到一家音像店,孙兰心说:“要不送他张CD吧,这个有格调,也拿得出手。”
陶醉想起来:“常醒说要带我去录音。”
“录什么音?”
“去录音棚录歌,让我去唱。”
孙兰心惊讶地感叹:“哇塞!他真这么说的?那很贵吧!”
“我不知道,肯定不便宜。他说他想听我唱歌。”陶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孙兰心脸上露出艳羡的表情,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醉醉,我觉得常醒绝对是喜欢你的。”
“会吗?”陶醉还是有点不太自信。
“会啊!”孙兰心斩钉截铁地点头,“不然他为什么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难道是把你当妹妹吗?那他爱心也太泛滥了,怎么没泛滥到我身上来?再说了,他那么优秀的人,到现在都没有谈恋爱,难道是没人追他吗?”
陶醉脸上露出甜蜜又羞涩的笑容,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过了一会儿她又不安地说:“可他为什么不表白呢?”
“也许他有他的考量,也许他比较喜欢这种暧昧的状态。”孙兰心耸了耸肩。
陶醉也对这个问题无解,转身抓起一对耳麦戴在耳朵上,忽然说:“你说,我送一对耳麦怎么样?”
“耳麦?挺好啊,你要给他录歌,他正好用你送的耳麦听你唱的歌,这不就完美了吗?就这个好了。”孙兰心打了个响指,此刻情绪也高了不少,她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陶醉和常醒身上来了,不再去想自己的事。
于是两人开始挑耳麦,平常她们自己听的耳机也就几块钱一对,十几块钱的都算很好的,但是今天陶醉咬牙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一对耳麦,从舒适度到音乐效果都跟耳机完全不同。
买完礼物,他们又顺便买了一张礼品包装纸,孙兰心动手,将礼物包装得简单大方。
陶醉赞叹:“兰心,你的手真巧。”
“我也觉得。我这么强的动手能力,应该去学服装设计什么的,而不是学什么人力资源。”孙兰心说到这个就有点遗憾。
“你们学校好像就有服装设计系吧,你可不可以修两个专业呢?我听说很多大学可以修双学位。”陶醉说。
“我们专科连学位都没有,哪来的双学位啊。不过我去问问能不能转专业,可是服装设计需要美术功底,不知道能不能转,我去问问要什么条件才行。”孙兰心说,“不行的话我就去旁听,自学一点来玩玩。”
买完礼物已经不早了,陶醉的羽绒服最终还是没买,他们约好星期六再出来逛,便坐车回学校了。
星期四一早起来,陶醉就给常醒打电话祝贺生日。常醒笑着说:“谢谢!你晚上不用做家教吧,过来一起吃饭。”
“好啊。”陶醉请吃饭,她岂能不答应。
中午孙兰心给陶醉打电话:“常醒也请我吃饭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凑钱买个蛋糕,你打电话问问那家伙,他会不会去。”她说的那家伙是邹洋。
陶醉估摸着吃饭的人不会少:“那得买个多大的才合适?”
孙兰心想了想又说:“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买了礼物的。那咱们下午见!”
不出陶醉所料,一起吃饭的人非常多,除了她和兰心,还有常醒的室友,陈一帆和他的乐队朋友都来了,邹洋也在,没带女朋友过来,孙兰心只是跟他淡淡打了声招呼,没像往常那样主动找他说话。此外还有常醒几个的朋友,甚至还有女生,其中就有那个叫岳微的女生,陶醉一看到她心就止不住往下一沉。
陶醉听见常醒和服务员交涉,说弄个大包间,再开一桌,才知道他原本没打算请这么多人,不知道哪些是不请自来的。入座的时候,岳微迅速占住了常醒的右手边的位子,孙兰心皱起眉头瞪着对方,拉着陶醉坐在了常醒的左手边,在陶醉耳边悄悄地问:“那女的谁啊?”
陶醉说:“好像是他同学。”
岳微还很大方地跟陶醉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陶醉只能礼貌地笑笑:“你好!”
菜陆续上来了,大家斟上啤酒,庆祝常醒生日快乐,常醒喝酒之前,侧过头在陶醉耳边说:“少喝一点。”自己则一口气喝干了啤酒。
陶醉抿着唇点了一下头,只喝了一口,孙兰心却将啤酒一口闷了,陶醉看见的时候惊讶不已,凑到她耳边说:“你少喝一点。”
“没事!”孙兰心吐了一口气,眼睛发直地盯着桌上的菜。陶醉知道她情绪不好,因为邹洋就坐在她旁边。
送礼物的时候,陶醉看出了端倪,除了她和孙兰心,陈一帆和邹洋,常醒宿舍的室友,其他人都没有准备礼物,包括岳微,她猜到,没送礼物的人应该是临时过来的。
岳微还说:“常醒你过生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连礼物都没准备,回头给你补上。”
常醒说:“不用客气,来陪我过生日就是给我面子了,不必再破费了。”
陶醉听了这话,心情就非常好,原来他没有提前告诉岳微他过生日,证明对方并不是他打算请的人。
常醒没有马上拆礼物,大家继续吃饭,很多人都过来给寿星常醒敬酒,常醒说:“喝酒不要劝,大家随意,能喝喜欢喝就多喝点。”
但是来吃饭的很多都是北方人,尤其是乐队那些朋友,酒量大不大不知道,但是劝酒那个作风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仅要喝啤酒,还要喝白酒,喝了一杯不算,还要接着喝,好像不喝酒不够朋友,不喝就不给面子,不把人灌醉就显得不够尽兴。
常醒喝了几杯之后,实在招架不住,最后只好祭出杀手锏,笑着说:“我们学法律的都知道,不要劝人喝酒,万一出了事,劝酒的人都要承担法律责任。感谢大家的厚爱,喝酒尽力而为就行,喝得开心最重要。”
他这话一说出口,陶醉就忍不住埋头偷乐,她不希望常醒喝多了。那群劝酒的朋友也很尴尬,陈一帆出来打圆场:“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朋友的感情不是少喝一杯酒就浅了,多喝一杯就更深了对不对,来,来,吃菜吃菜!”
于是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起来,大家又开始吃吃喝喝起来。北方人都特别能侃,说话也十分风趣幽默。陶醉很少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吃菜,听大家侃大山,也能收获很多乐趣。常醒跟朋友们聊着天,还会抽空给陶醉夹菜、拿点心。陶醉心情十分好,但她注意到身边的兰心已经喝完了一瓶啤酒,正在喝第二瓶,她赶紧凑过去在兰心耳边说:“兰心,你什么时候爱喝酒了?少喝一点,一会儿还要回去呢。”
孙兰心此刻脸已经红了,她冲陶醉笑了笑:“没事,我觉得啤酒挺淡的,我在家还喝过白酒呢。”
“那也不能喝了,吃菜吧。”陶醉给孙兰心夹了一个水晶丸子。
孙兰心突然站了起来,举着杯子,陶醉以为她要给常醒敬酒,孰料她转身对邹洋说:“邹洋,咱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我敬你一杯。祝你学业爱情双丰收!”
邹洋有些吃惊,赶紧站起来,端起酒杯和孙兰心碰杯:“谢谢!我也祝你心想事成!”
孙兰心脸蛋红红的,带着笑容,眼里却没有笑意,眼圈还有点红,她一口气将啤酒喝干,用力咽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这杯酒,是祭奠她长达七年的暗恋。
陶醉知道好友心里难受,只是悄悄抚了抚她的手背。
自喝了这杯酒,孙兰心就再也没喝过酒,但也再也没有和邹洋说一句话,看他一眼。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常醒的室友叫服务员撤了杯盘,放上了生日蛋糕。陈一帆拿出吉他,开始弹唱生日快乐歌。蛋糕不大,人有点多,最后都分了吃了,没有被浪费掉。吃完蛋糕之后,大家还意犹未尽,让陈一帆唱首歌,今天他的乐队朋友有两个是带了乐器来的。
陈一帆当仁不让,自弹自唱了起来,他的队友也配合他,弹唱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恋恋风尘》《一无所有》等三首歌,大家直呼过瘾。
唱完之后,陈一帆抱着吉他:“我想借这个机会给某人唱一首歌。”说完深情款款地望着陶醉。
常醒突然说:“一帆,吉他给我。”
陈一帆抬眼看着常醒,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常醒说:“我想和陶醉合作一首歌。陶醉,我弹你唱怎么样?”
陶醉本来正在听歌,突然听见陈一帆说那句话,心里咯噔一下,别不是给自己唱的吧,突然又听见常醒点了自己的名,顿时略松了口气:“唱什么?”她甚至都没了要在人前唱歌的慌乱了。
常醒说:“《勇气》,会唱吗?”
陶醉有点意外:“还不是太会。”这首歌的磁带是常醒借给自己的。
常醒微笑着说:“我会一点,我们一起唱吧。”
陶醉点点头,没来由紧张起来,常醒开始拨弄吉他,前奏过后,两人同时张口唱:“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这首歌今年八月已经发行了,然而它要唱响大江南北还要一些时间,所以大家都不算熟悉。听到前头的时候,听的人还没有特别的感触,一直到副歌部分“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陈一帆变了脸色,这是明显显的表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陈一帆。
第69章 表白
一首歌唱完, 大家都鼓起了掌,嚷嚷着让陶醉多唱一首,常醒扭头问陶醉:“还唱吗?”
陶醉注意到孙兰心悄悄抹了一把眼睛, 扭头对常醒说:“下次吧。”虽然她很想跟常醒一起唱歌, 但是她不能不关心自己的朋友。
“行。”常醒含笑点了点头, 站起来,将吉他交还给主人, 说:“都吃好了吧, 我们撤吧。”
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能唱的都不愿意唱了, 自然也就没法强求。出了饭店, 常醒的同学纷纷离开,岳微问常醒:“常醒, 一起回学校吗?”
常醒摇头:“不了,我还要送人,你们先走吧。”
陈一帆的队友跟常醒挥手道别,走了两步, 一个队友回头问陈一帆:“一帆,你不走吗?”
陈一帆满心不甘地看着陶醉和常醒,咬咬牙,说:“走, 等我一起。常醒我走了,你送陶醉吧。再见!”说完转身,举起手挥手示别。
陶醉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有些歉疚,但是也无能为力,世上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对等的。
很快,人走得就只剩下陶醉、常醒、孙兰心和邹洋了,邹洋说:“那我也要走了,今天感谢你的招待。”
常醒突然说:“等一下,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帮我送一下兰心吧。”
邹洋还没说话,孙兰心就出声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回去。”
常醒说:“你喝酒了,你一个人回去怎么行,万一出了点事,那就是我的责任,我怎么跟你哥和你父母交代?”
“我又不是小孩——嗝儿——”孙兰心说到这里打了个酒嗝,“我没醉,可以自己回去。”
陶醉看着脸蛋红得不正常的好友,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孙兰心闭着眼摇头:“不用,多麻烦啊,我自己能回。”
邹洋终于开口了:“走吧,孙兰心,我送你回去。”
“不用!”
“走吧。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酒,也不怕人把你给卖了。”邹洋说。
“不要你管!”
陶醉还想说什么,常醒拉了她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陶醉看着邹洋托着孙兰心的手肘离开,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小声地跟常醒说:“邹洋交女朋友了,兰心失恋了,你却让邹洋去送兰心,这样好吗?”兰心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将邹洋翻篇儿,这样又将他们送做一堆,对兰心来说实在太煎熬了。
“是吗?难怪兰心今天情绪不高,那我去送她吧。”常醒说着将自己怀里的礼物放在陶醉怀里,迈着长腿追上去,“邹洋,你们等一下!”
陶醉也追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孙兰心和邹洋正要上车,常醒跟了上来,将他们拦住了:“邹洋,我和陶醉去送她。”
邹洋不解地说:“怎么啦?不是我送吗?”
“我和陶醉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和兰心说,顺便送她回去,你回学校吧,拜拜!”
邹洋总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也没坚持:“行,那你们去送吧,我回学校了。拜拜!”他现在正处于热恋中,也想早点回去陪女朋友。
孙兰心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目送邹洋的身影过了马路,心痛得无以复加,蹲下来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陶醉看得难受,她将礼物放进常醒怀里,蹲下来安慰好友。常醒没出声,他能理解孙兰心的心情,失恋离婚的事他见得太多了,比她的行为和情绪夸张的也多的是。
孙兰心哭走了两趟公交车,常醒才蹲下来说:“好啦,该走了。没有邹洋,还会有刘洋和李洋,你是个好女孩,不怕没人爱。”
陶醉抬头嗔怪地看了常醒一眼,这是什么安慰方式啊。常醒冲她露齿一笑,难得有些调皮,陶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孙兰心果然不哭了,用陶醉的手帕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站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常醒看见那手帕,忍不住挑了挑眉,陶醉什么时候也开始用手帕的?他怎么不知道。
三人上了车,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孙兰心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用头抵着窗玻璃一言不发。常醒便开始拆生日礼物,先拆了其他人的,有刮胡刀、镜框什么的,最后一个才是陶醉的,拿到礼物后,他将耳麦戴在了耳朵上,扭头冲着陶醉小声地说:“好看吗?”
陶醉只是笑:“合适吗?”
常醒点点头:“带了随身听或者收音机吗?”
陶醉打开书包,翻出自己的随身听,拔了自己的耳机,将它递给常醒。常醒接过,插上耳麦,按下play键,里面是字正腔圆的英文朗读。陶醉问:“怎么样?”
常醒摘下耳麦,戴在了陶醉耳朵上,她的双耳被柔软的海绵覆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清晰的英语在耳边萦绕,效果比她的耳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贵果然有道理的。
常醒拿过她的书包,将自己收到的礼物放进去,又翻了翻,陶醉问:“你找什么?”
常醒嘴巴动了动,陶醉发现自己听不见他说什么,便摘了耳麦,听见常醒说:“你应该带了歌带吧。”
陶醉从书包里翻出一盒英文歌曲,这磁带还是常醒的呢,自打常醒说不能买盗版后,她就没买过磁带,因为实在太贵了,她负担不起,好在常醒的磁带应有尽有,也随便她听,所以她听的歌带都是常醒的。
常醒换了磁带,陶醉这回便听出区别来了,用好一点的耳麦听歌,原来是这种效果,声音更有立体感,那些细节更为饱满清晰,果真是享受。常醒看见她听得摇头晃脑的,知道她沉醉进去了,便摘了她的耳麦,自己听了一下:“果然不错。这个周末带你去录歌吧。”
“这周就去?”陶醉扭头看着他。
常醒点点头,他将耳麦摘了又将随身听换上了陶醉原来的耳机,在陶醉惊讶的眼神中,将其中一个耳塞塞进了陶醉耳中。陶醉只觉得耳朵一阵瘙痒,耳中便传来了席琳迪翁演唱《My Heart Will Go On》那沙哑性感的声音,她的耳朵忍不住红了,忍不住扭头悄悄瞥了常醒一眼,只见他靠在椅背上,嘴角含笑,脸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陶醉也将身体往后靠,保持着和常醒一样的姿势,突然想到,她应该买一个贵一点的耳机的,这样就能像现在这样跟常醒一起听歌了,不过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今天这样还是头一回呢。
到站之后,孙兰心终于有点缓过劲来了:“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陶醉说:“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常醒说:“这世上很多事情付出是有回报的,但是唯独感情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所以还是要看开一点,说不定,你爱的,不过是你爱他的那种感觉,喜欢的只是你认为的那个他,也许真跟他在一起了,你会发现他并不是你原本想象的样子。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
孙兰心花了一分钟才将这段话消化下去:“也许你是对的,其实我已经想通了。谢谢你们,我走了。”
陶醉看着兰心落寞的背影远去,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萧瑟感,她扭头看着常醒,心说你现在的样子不会是我想象的样子吧?
常醒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看着她,微笑着说:“看我干什么?”
“你是什么样子的?”陶醉这一瞬间有些失神,将心里的话都说出口了。
常醒笑了起来,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我是你看到的样子,也是你想到的样子。”
陶醉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移开,看着他的眼认真地问:“真的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吗?”
常醒没有回答,反手回握住她的手:“走一段怎么样?”
陶醉被他牵着手,有点儿傻了,被动地跟上他的脚步,常醒像这样牵自己的手,还是头一回,她禁不住心跳加速起来,真是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常醒抬头望望天空,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陶醉也抬头望天,真难得,今晚能看见月亮,而且非常地圆,她忍不住说:“今天是农历十五。”
常醒轻笑一声:“你应该说,风也很温柔。”
“啊?”陶醉不知道这个梗,没反应过来。
常醒拉住陶醉,站在她对面,低头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陶醉同学,你有男朋友吗?”
陶醉心跳大得仿佛敲在了耳膜上,喃喃地说:“没有。”
常醒嘴角高高扬起来:“从今以后,你就有了。”
陶醉傻了,微张着嘴看着常醒,狂喜像巨浪一样冲刷着她的大脑皮层,她只觉得眼晕目眩,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她眼眶湿润了,脸上露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这样很难为情,抬起手挡在眼前。
常醒抬起手,将她拥进怀里,在她头发上轻轻印下一吻:“你看这个日子多么美好,我二十岁生日,又是月圆之夜,我们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日子,对吗?”
陶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靠在常醒怀里用力点着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幸福,常醒会喜欢她,她真的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
两人在人行道上相拥,周围人来人往,顶多只是扭头多看一眼这对情侣,就跟看校园里所有寻常的情侣一样。外人不会体会陶醉的喜悦和感触,他们不知道,她收获了怎样珍贵且美好的爱情,以后,常醒就是她男朋友了,这么好的常醒!这么优秀的常醒!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
常醒温柔地轻抚着陶醉的头,他也不会想到,当初只是想拉这个丫头一把,没想到最后她长成了自己最心仪的模样,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以至于看到再优秀的女孩,他也没法投注更多的关注,只觉得谁都不及她可爱。
夜色温柔,月色柔美,情侣相拥,最是人间浪漫时刻,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大煞了风景。常醒此刻特别后悔买了手机,怎么偏偏这个时刻有人打电话过来,谁这么不识趣?他不想接电话,然而铃声却惊醒了陶醉,她抬起头,望着他:“你电话响了,不接吗?”
常醒叹了口气,放开搂着她的手,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忍不住磨磨牙,接通电话:“喂!”
陈一帆在那头说:“我回来想了一路,还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啊,你这是截胡!做得太不地道了,常醒。”
常醒看了陶醉一眼,合不拢嘴:“我怎么截你的胡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陶醉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操!”陈一帆在那头爆了一句粗口,“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当初你要是说你喜欢她,我还会在她身上浪费感情吗?你这罔顾我们的兄弟情啊!”
常醒笑着说:“抱歉,哥们。当时我确实没骗你,但是万事都是在发展变化中的,关键是,陶醉喜欢我,不喜欢你,这真不是我截胡,你那只能算单相思。我刚刚表白,她也同意了,你是第一个知道的,祝福我们吧。”
“操操操!”陈一帆连骂了几声,“合着我是第一个来听你报喜的,我这是找虐啊!我祝福个鬼啊!气死我了!绝交!”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常醒看着手机笑出了声,谁叫你打扰我们的。
陶醉有些担忧地看着常醒,试探着问:“是陈一帆吗?”
“这么会挑时间煞风景的,不是他还有谁?”常醒笑出了声,并不把陈一帆绝交的话放在心上,他们的情分要是因为陶醉会破坏,关系早就凉了,不过以后少不了被他拿来说道,自己也得想办法换人情债。
“要不要紧?”陶醉并不惋惜自己和陈一帆的关系,她并没有奢望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只是有点担心常醒和他的关系,毕竟是同学,两人关系又极好。
“没事,他那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估计心里早就有数了。走吧。”常醒牵着陶醉的手,漫步在街道上。
两人并不急着回去,一路闲聊着,没什么中心话题,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什么都觉得开心。一直走了两站路,常醒才停下来:“好了,走太远会累,咱们坐车吧。”
陶醉乖巧地点头,常醒说什么都好,她现在还有种在云端的感觉,自己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常醒,她最爱的人!
第70章 甜蜜
回去的公交车上, 两人的手牵了一路,常醒的手指修长匀称,手掌宽大温暖, 陶醉的销售被他十指相扣在手心, 甜蜜如同涟漪, 一圈圈在心湖中荡漾,无休无止。
常醒将陶醉送到宿舍楼下, 两人依旧依依不舍, 陶醉不回, 常醒也不走, 两人就在宿舍楼下傻站着, 傻看着对方。最后常醒说:“回去吧,明天送你去做家教。”
陶醉赶紧摇头:“不用, 我自己去就好了。”虽然她很想时刻都和常醒黏在一起,但是也知道恋爱归恋爱,生活和学业也要如常进行,她有自己的学业和工作, 常醒也有自己的事。
常醒不置可否,只是说:“回头把你的课表抄我一份,没课的时候一起学习。”
“好。”陶醉开心点头。
常醒抬手摸摸她的发顶,下巴轻抬:“进去吧。”
陶醉往后退了几步, 又想起来什么,跑过来,常醒张开双臂, 含笑说:“是不是还要个抱抱?”
陶醉脸红得跟冬天里的柿子:“你的礼物。”
常醒笑起来:“耳麦给我,别的都放你那儿,明天我带书包过来装。”
陶醉笑起来,打开书包将耳麦拿给他。常醒将耳麦套在脖子上,顺势抱了陶醉一下,在她耳边说:“好了,回去吧。”
陶醉这下连耳朵根都红了,她羞涩地转身朝楼道里跑,到楼梯口时又回头,常醒还站在那儿目送自己,她站住了,朝常醒挥手。常醒抿嘴笑着轻摇一下头,然后退了一步,又挥手示意她进去。陶醉这才恋恋不舍地踏上了楼梯,一步跨三级楼梯,脚步轻快得不像是在跨楼梯,而是在云端飞。
她一口气跑到宿舍,什么也没说,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宿舍窗户,探头往下看,正好还能常醒离开的身影。张莎莎正在转呼啦圈,陶醉一进来,她的呼啦圈都被碰掉了,她嚷起来:“陶醉你发神经啊,把我呼啦圈都碰掉了。”说着也探头看了过来:“看什么?”
陶醉回头冲她灿然一笑:“没什么。对不起,你继续。”橘子
张莎莎看着她的脸:“有情况,你脸和耳朵怎么红成这样了,而且笑得这么淫荡,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约会去了?”
恋爱的甜蜜是掩饰不住的,陶醉每根头发丝都散发出甜蜜的气息,她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说:“我脸很红吗?”
“红,比苹果还红,老实交代,是不是约会去了?”张莎莎八卦地伸手戳了她一下。
陶醉抿着嘴,但还是控制不住笑得露出了牙,她用双手捂住唇,甜蜜又羞涩地点头:“嗯,今天他跟我表白了。”
“真的假的?!你们在一起了?”张莎莎非常惊讶,脸上掩饰不住笑意。
宿舍里其他人都伸着脖子朝这边看过来:“他表白啦?北大那个吗?”
“嗯。”陶醉点点头,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儿。
张莎莎拍拍她的肩:“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正式介绍一下,还有,别忘了请我们吃饭。”
陶醉倒没有推辞:“我会跟他说的,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吧。”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邢梦露一眼,她也有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没跟大家说,邢梦露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对,邢梦露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陶醉也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她不愿意公开,自己又何必替她强出头。
临睡之前,陶醉又接到了常醒的电话:“明天下午上第几节课?”
“五六节。我自己去吧。”陶醉以为他还要送自己去做家教。
“行,我七八节有课,你自己去吧。”常醒答应了,“课表记得抄我一份。”
“嗯,记得了。”陶醉答应下来,“没别的事了吧?”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没了,对了,还有一件,晚安,做个好梦!”常醒的声音特别温柔。
陶醉傻乐:“嗯,晚安,好梦!”
挂断电话,李佳萌看着她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刚刚分别了不到一小时,这算一下该是多久?张莎莎你用计算器算一下。”
“算什么呀,热恋中,能理解。你看人许愿,谈了两年了,就这么点远,还整天煲电话粥呢。”张莎莎说。
杨雪也难得起哄:“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陶醉不理会她们的取笑,赶紧爬上床,躺在被窝里抱着被子傻笑,她和常醒真的在一起了吗?真的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一夜的梦也做得一波三折,开始是常醒说不喜欢她,她失望得都哭了,后来他又说是骗她的,让她破涕为笑。醒来的时候,都觉得好笑,大概是觉得太不真实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梦吧。
上课的时候,邢梦露主动和陶醉坐在了一起。练习英语口语的时候,邢梦露发现陶醉的口语发音相当标准,甚至不输于自己,不由得暗暗惊讶。下课的时候,邢梦露小声地对陶醉说:“我男朋友你也看到了,我一直都没跟大家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你们请吃饭的时候,我也带我男朋友过来,我们一起请吧?”
陶醉笑着说:“我都可以。”常醒应该不会介意请她的室友吃一顿饭。
邢梦露说:“那好,约好时间你跟我说。”
陶醉答应了。
下午下课之后,陶醉独自坐车去做家教。做完家教回来,又在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那儿看见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她小跑着过去:“你怎么来了?”内心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常醒跟保安挥挥手,走向陶醉,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顺手将她的包摘下来:“吃饭了吗?”
陶醉望着他傻笑:“吃了。你呢?”
“还没正式吃,陪我去吃点?”
“哦,好。”
常醒找了家面馆去吃面,点了五两牛肉面,然后要了个碗给陶醉分了一小碗。陶醉乐开了花,能跟常醒共吃一碗面了。
常醒见她爱吃牛肉,又让老板加了一份,陶醉给自己留了两块,剩下的都倒在了常醒碗里:“我吃这点够了,你应该多吃一点。”常醒也没拒绝,含笑接受了。
两人吃着饭,聊着两人今天遇到的趣事。末了陶醉说:“我室友说,谁要是交男朋友了,要请大家吃饭,许愿之前和她男朋友就请了。”
“可以啊。”常醒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时间地点都你们定。”
陶醉笑眯眯地说:“那我回去跟她们商量一下。”
吃饱喝足,两人又散了一会儿步,顺便消消食。陶醉扭头对常醒说:“以后我做家教就不用来接了,过来挺远的,你功课也很忙。”她知道常醒的课业比她们的还繁重,人人都说清北的学生优秀,那是因为他们的要求也比一般的大学要严格得多,付出也比常人更多。
常醒笑笑说:“再忙,谈恋爱也是要抽出时间来。就好比学习一样,不花费时间和精力,怎么能够经营得好?”
这话陶醉相当受用,她翻出自己的课表给常醒,说:“以后我们都没课的时候就一起学习,平时忙的话可以一起吃午饭,晚上我做家教你就不用来接我了,你要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有点不合算。”
常醒接过课表,笑弯了眼:“没想到你还挺精打细算的。准了!不过明天周六,带你去录歌吧。”
“明天吗?我约了兰心一起逛街买衣服。”陶醉说。
“那跟兰心推一天吧,录音棚是预订好的,没法改,要不叫上兰心一起过去玩。”常醒说。
“要唱什么歌?”
“你想唱什么歌?”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听我唱什么歌,我就唱给你听。”
“你唱的我都爱听,《勇气》或者《我心永恒》怎么样?”
陶醉说:“那还是《勇气》吧。”她潜意识里觉得《我心永恒》代表的是Jack和Rose那段戛然而止的爱情,她希望和常醒能够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好!”
回到陶醉学校,常醒也没有马上回去,他们找了间教室去上自习,一直到快十点陶醉才回宿舍,因为再晚回去就没热水了。
陶醉给兰心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和常醒在一起的消息。昨天晚上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主要是考虑到当时兰心的心情,怕鲜明的对比让兰心更难受。孙兰心得知他们在一起之后高兴极了,又追问了表白的细节,直呼浪漫,又掩饰不住地羡慕,同样是暗恋,陶醉却修成了正果。不过想一想也能理解,陶醉从来都不是单向箭头,而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单相思。
星期六孙兰心跟着他们一起去录音棚录了歌,原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还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调音试音,找情绪。陶醉独唱完之后,又和常醒一起合唱了一首《最浪漫的事》。
录完歌出来,天都黑了,常醒请她们吃了饭,陶醉有些歉意地对孙兰心说:“对不起,没想到要这么久。”
孙兰心说:“没事啊,我也觉得挺新鲜的。要不是你们要录歌,我哪有机会进录音棚啊,是一段很有意思的经历。”
陶醉觉得也是,这辈子可能就进这么一回录音棚了。
常醒问:“明天你们还要去逛街吗?”
陶醉看一眼孙兰心:“要去,得买羽绒服了,万一降温了,也有衣服穿。”北京可不比他们老家,十月明显就能感觉到秋寒了,据说每年到十月底寒潮一下来,气温就能接近零度,而他们老家一年最冷也不过零度而已。
“那我陪你们去。”常醒说。
陶醉连忙摇头:“不要,我和兰心去。”她不想和常醒一起去逛街,就是怕他要为自己花钱,她决定跟常醒谈恋爱,要尽量少花他的钱,两个平等的人,不光是人格上要独立,经济上也要独立,他们在一起已经常醒花得多了,她不能再将自己的开支都算在常醒头上,尽管那对常醒不是负担,却是她的心理负担。
“行吧,你们自己去。”常醒觉得陶醉有点特别,别人谈恋爱都想和男朋友一起逛街,就她不想,不过也好,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各自还是需要一定空间的。
陶醉决定去买衣服是明智的决定,因为她刚买好衣服的第二周就降温了,还只是十月下旬初而已。北京的风真大呀,从房子的空隙间呼啸而过,发出呜咽之声,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这都不算,北京的冬天尤其干燥,皮肤糙得就像砂纸一样,嘴唇也干裂起皮,普通的保湿霜擦了也不太抵事。
常醒拿到录音棚的磁带之后,给陶醉送了一套护肤品,陶醉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你浪费这个钱干什么,我买了大宝的。”
“大宝显然不抵用,看你这样我心疼,保养好了也是我的福利。录的歌拿到了,就算你送我的礼物,这个就算我回礼。”陶醉从没来过北方,她水当当的皮肤在朔风的肆虐下就像脱水的蔬菜一样,看得他都心疼死了。
陶醉只好接了过来:“那我就拿着了。效果怎么样?”
“挺好的,一起听听。”
陶醉听着自己的歌,惊讶地扭头看着常醒:“原来我的声音是这样的?”清脆又空灵。
“好听吧?”常醒一脸得意。
陶醉抿嘴笑着点头,说实话,她也被自己的歌声惊艳到了。另一首合唱也不错,常醒唱得也很好,当然常醒自己说配不上陶醉的声音。
陶醉听完歌,说:“我室友说,现在降温了,她们想吃火锅,可以吗?”
“可以,上东来顺吗?”常醒问。
“哪用去东来顺,就是我们学校附近的重庆火锅店。对了,我还有个室友要带她男朋友来,说是一起请。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单独请。”陶醉觉得应该不是那一顿饭钱的缘故,便宜点的馆子几十块钱也能炒一桌菜了。
“随便。”常醒无所谓。
晚上他们一起去了火锅店,陶醉和常醒提前到了,见到几个室友,常醒落落大方地打招呼。第一次见他的杨雪就别提了,李佳萌她们是第二次见到常醒,但还是有惊艳的感觉,整个北外都找不出这么优雅帅气的男生来,难怪能让陶醉这么死心塌地呢。陶醉也是幸运,能跟这么帅的帅哥做邻居,这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邢梦露和她男朋友是最后才到的,陶醉已经提前跟大家打好招呼了,几个室友都露出意外的表情。等到邢梦露和她帅男友进来的时候,那几个女孩都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样子不是她男朋友见不得人,而是是怕其他人觊觎她男朋友吧。
不过在常醒面前,邢梦露的男朋友半点优势都不占。饭桌上常醒和大家侃侃而谈,邢梦露的男朋友便埋头吃菜,很少插话。这大概也是邢梦露的目的,有常醒在,自己男朋友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和室友太过热络。
一顿饭宾主尽欢,常醒也赚足了人气。当然,付账的时候他也没让邢梦露男朋友掏钱,一顿饭他还是请得起的。邢梦露便以男朋友的身份,给室友们买了点水果作数。
陶醉拿到第一个月家教工资480元的时候,请常醒和孙兰心吃了一顿北京烤鸭。她深切地体会到,原来赚钱还是要在大城市,她做了个决定,以后要留在大城市工作,至于去哪里,还要和常醒商量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