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除了瑞王妃, 还来了好几个得宠妾室,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燕凌帝说了几句话, 大意是晚上吃好喝好, 宴席就算正式开始了。
陆瑾画正等着上菜,一个小胖墩探头探脑过来,乌溜溜的眼睛看了她好久,对慕容慧道:“姑姑, 你今日怎么不和我一起坐?”
慕容慧一个激灵, 连忙摆手。
“天哪,你怎么跑过来了。”她起身过去拉住人,无奈道:“去你父王和母妃那儿, 姑姑今天可不能跟你一起坐。”
他就是瑞王世子?
陆瑾画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这么小写字都比她好看。
必须要更努力练字了!
“她是谁?”小胖墩伸出肉乎乎的指头,指向陆瑾画:“姑姑你为何要和她坐在一起?”
慕容慧吓了一跳。
在原著中, 这一场宴会是为了给男女主增进感情的, 男主中了那种药,和女主滚到了一起。
慕容慧只知道大致事情,宴会上的细节可不清楚啊。
她头疼道:“小祖宗, 你先坐下来行不行?”
今天可不是能搞事的时候!
陆瑾画许是年纪大了, 心平气和道:“让他跟我们一起坐吧。”
这小胖墩, 长得和瑞王小时候真像。
现在的瑞王眼下青黑, 明显有几分纵欲过度之相。
陆瑾画记得, 按时间算,今年他应该才十八,结果孩子都六岁了。
开窍真早啊。
“本世子才不要跟你坐!”小胖墩扬声道:“你是皇叔身边那个商女,是不是?我认得你!”
上次听了皇祖母的话, 他就很不喜欢这个商女,还偷偷溜进长乐宫给她放了捕兽夹,也不知有没有把她伤到。
慕容慧面色一冷:“你这孩子,谁教你胡说八道的?!”
一口一个商女,轻蔑显而易见。
众人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陆瑾画的名头在蓟州城愈演愈烈,清楚她因何而得宠,大家闺秀虽然心中羡慕,可还是有些看不起她。
可惜相貌是天生的,她们若是能长西山太子妃那样,早就得了圣宠了。
萧采盈目光略过面前绯衣男人,落在前排那张与她相差无几的面容上。
若不是这具身体的父母早亡,她都要以为那是她的亲姊妹了。
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是最低贱的,她居然能坐在前排?
“大家都知道呀。”慕容均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胖嘟嘟的小脸神色认真,对陆瑾画道:“你确实长得很好看,可以到我宫中做丫鬟了。”
“均儿!”
一桃李年华的女子连忙从对面席位站起来,匆匆将他拉走。
目光扫过陆瑾画,她轻描淡写低头斥道:“不许胡说。”
慕容均仰头:“让她给我做丫鬟吧,好吗?”
她长得真好看,一瞧便让人十分喜欢。
大殿一片寂静,因着这闹剧,连歌舞都没敢开场。
片刻,陆瑾画开口打破寂静:“世子,我虽出身商贾,却也是家中娇养大的。”
“怕是不能做你的丫鬟。”
她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姿态温柔。
空气安静了一瞬,没人想到她如此大胆,敢当众与瑞王妃和世子呛声。
她只是个商女啊!
分不清大小王的陆瑾画一派闲适自得,目光平静地看着二人。
瑞王妃脸色变了变,浮上怒容。
慕容慧赞同道:“如何能叫阿瑾做他的婢女,这太不像话了。”
哪里不像话?让她一个商女服侍世子,别人求都求不来,还委屈她了?
如此瞧不起她的均儿……
瑞王妃眸色一冷,正要发难,另一道肃穆声音插话道:“目中无人,简直无礼。”
张姎坐在高位上,眼神堪称冰冷。
皇室中人一向不喜形于色,当着这么多人,太后毫不掩饰自己对陆瑾画的厌恶。
慕容均是她最心疼的孩子,也是她最喜欢的儿子诞下的长子!
在她心中,比起慕容据,均儿才配当这大燕的太子。
“不敬世子,不敬瑞王妃。”张姎坐在吉祥龙凤图腾的椅子上,轻飘飘一句话便决定了她人下半生的命运:“好好教她些规矩,再带去服侍均儿吧。”
百官面色讪讪。
陛下对此女正在兴头上呢,谁敢在此时打击她的嚣张气焰?也只有皇太后才有这个资格了。
“皇太后。”陆瑾画看向首座,“我方才所言,合情合理。”
“而且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也不愿入了贱籍。”
商籍虽连平头百姓也不如,但总比任人买卖的贱籍好上许多。
张姎大怒。
此女……此女与当初那小贱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叫人生不出半分好感。
“放肆!”
她猛地扣紧了护甲,自从坐上皇太后之位,已经许久无人敢挑衅她了。
“均儿。”燕凌帝突然开口。
一众注意力顿时被拉回来,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这大燕的帝王,是陛下,而不是皇太后啊!
燕凌帝淡淡看向那小胖墩:“你到中间来。”
声音一出,慕容均就吓得浑身一抖。
这大燕他谁都不怕,不怕爹娘,不怕皇祖母,就怕这位皇叔。
他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事,缩在瑞王妃怀里不出去,一对上燕凌帝的视线,又抽噎着爬出去了。
瑞王妃一双手死死抱住他,被他扯开。
慕容均在大殿中央跪下,脆声道:“皇叔。”
燕凌帝眸色冰冷,冷淡道:“刚刚那话,谁教你的?”
慕容均一抖,下意识看向瑞王妃的方向。
“皇帝!”皇太后张氏要气疯了,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扫她的颜面,“均儿才多大,这样的小事,你何必如此问责他?”
“太后真是一个好长辈。”
容逸臣拖着懒洋洋的调子,玩味道:“原来逼良为娼,在太后心中……只是小事。”
说完,他啪啪鼓起掌来:“令微臣开眼啊。”
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只有那鼓掌声接连传来,官员们脸色各异。
这容逸臣也太大胆了,竟敢当众嘲讽皇太后,纵然她想在这保和殿上,在百官面前做下作之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指指点点的。
“放肆!”张姎气得两眼发黑。
可今日是她的寿宴,竟然有这么多人不将她放在眼中。
张姎咬牙道:“大胆容逸臣,不做好你的大鸿胪,如此以下犯上,活腻了不成!”
众人纷纷扶额。
那么多人看着呢,逼一个商户女为奴为婢就算了,还威胁朝廷重臣。
皇太后……实在蠢笨啊!
容逸臣淡淡答:“臣不敢。”
张姎气得心口一哽,张家几个哥哥纷纷向她眨眼示意,其余人面色怪异。
心知自己应该又说错话了,她憋得脸通红。
慕容均还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瑞王妃去抱他,被他侧身躲开了。
面对燕凌帝凛冽的目光,他轻轻低下头:“大家……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他是瑞王世子,以后是要继承父皇的爵位的,为何要一个女子就不成了?
连皇叔也这么凶。
燕凌帝收回目光,淡声道:“既然瑞王府不会教养孩子,朕就派个教养嬷嬷来帮你们吧。”
瑞王府众人皆是面色一变,陛下如此,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们瑞王一家人教养不好。
瑞王脸色惨白,一声不吭。
慕容均哆哆嗦嗦跪下谢恩:“谢……谢皇叔隆恩。”
瑞王妃抹了抹眼泪,心疼地一把抱住儿子,回头怨怼地看了眼窝囊的瑞王。
都是同一个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为何一个能成为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这一个却整日只知玩女人?
她真是命苦啊!
皇太后深深吸了口气,漂亮的护甲抓住椅侧,几乎断掉。
当着文武百官下自己亲母的面子,就为了一个赝品!
燕凌帝淡淡移开目光:“开宴吧。”
余光扫过下方,陆瑾画笑弯了眼睛,正给他竖大拇指。
虽然不知何意,但她的好心情,也让燕凌帝的阴霾一扫而空。
慕容慧小心翼翼瞥了眼上座二人,只觉得今日这气氛怪极了,见燕凌帝与陆瑾画眉目传情。
她牙酸道:“你给皇兄点赞,他看得懂吗?”
“管他看不看得懂。”陆瑾画把手放下,无所谓道:“反正我点了就行。”
慕容慧是越来越佩服她了,悄声问:“你刚才竟然敢跟慕容均呛话,你知不知道他是瑞王唯一的孩子?瑞王可是皇兄的同胞亲兄弟!”
“陛下亲兄弟又如何?”陆瑾画奇怪道。
“你不怕皇兄不帮着你?”
别说皇家了,就连许多普通人家里,那些男人也不会帮着自己老婆,而是帮着有血缘的亲兄弟。
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替身,居然敢这么嚣张?
“他为何会不帮我?”陆瑾画反问。
慕容慧叹了一口气。
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皇兄平日是真的宠她了。
“刚刚皇兄在百官面前训斥了瑞王一家人,丝毫不给母后留情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真的得宠了。”
陆瑾画偏头欣赏着歌姬袅娜的舞姿,闻言问:“原来他们之前以为我得宠是假的?”
难怪看她跟看猴子似的,现在那些打量的目光却隐晦不少。
“也不是。”慕容慧将清水放在她面前,“皇家的事,别人不敢随意议论,不能亲眼所见,谁只是不是空穴来风。”
陆瑾画了然,正准备喝水,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循着目光望去,才看见坐在好几排后的裴硕。
他的位置居然在那么靠后?
裴硕对她举了举杯,陆瑾画笑了,冲他回敬。
慕容慧也看到了,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看向首座。
燕凌帝面色沉沉,原本就漆黑的眸如同如掉进深渊,望不见底色。
她下意识扯了扯陆瑾画的袖子,后者回头:“怎么了?”
慕容慧心掉回了肚子:“别看了,吃菜,赶紧吃菜吧。”——
作者有话说:[撒花]求收藏[撒花]
第42章 第 42 章 给皇太后准备了什么礼……
菜才刚开始上呢。
端着托盘的宫女如流水一般络绎不绝, 应当有一百多道菜的,陛下果然没骗她。
陆瑾画早就饿了。
刚拿起筷子,便听见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陆姑娘, 我乃是右相府中嫡女, 名诗柔,早听闻你蕙质兰心,才貌出众。”
“今日皇太后寿宴,姐妹们都准备了些小玩意准备献上, 先前不曾得见你, 不知你可曾准备什么?若是不方便,可以让你容后再上。”
陆瑾画回过头,见席位中一眉清目秀的姑娘站起身看着她, 脸上挂着微妙的笑意。
慕容慧凑近:“她就是蓟州皇城第一才女,她爹先前与容逸臣分别位列左右丞相,互相掣肘, 现在容逸臣失势, 宋相一家独大,正是风光的时候。”
陆瑾画看了眼上座,燕凌帝神色柔和, 温柔地看着她。
和陛下有约在先, 只能当一回猴子了。
陆瑾画回头:“皇太后特召我前来贺寿, 可我无才无德, 只学了一首曲子献上, 希望皇太后不要嫌弃。”
宋诗柔莞尔一笑,弹琴是她最拿手的,否则如何能被称为才女?
蓟州除了姜尔宓,她称第二, 无人敢称第一。
待她献完,自己再献上,来一出抛砖引玉之举,这商女日后,就是整个蓟州皇城的笑柄了。
慕容慧低声对陆瑾画道:“她一直想进宫做皇后,你可得狠狠挫挫她的威风!”
说完,同仇敌忾瞪着对面。
她才不想要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和皇兄在一起。
宋诗柔自诩才女,一向不喜欢与临安公主这样不学无术之人玩到一起,此刻见她与陆瑾画形容亲密,心中只越发不屑。
近朱者赤,想来这商女肚子里也没甚么墨水。
那绝品箜篌很快被抬上来,红布一掀,大殿一片抽气声。
众人惊魂未定,眼中满是震撼。
这可是贡品!
瞧陛下那样子,他……竟将贡品赏给了一个商女!
败家子,真是个败家子!
都是识货的人,陆瑾画在无形之中又装了一波,跟姜尔宓学了好几个月,手指头都弹烂了。
是骡子是马,今天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陛下将这箜篌赠给她时,条件是要她有朝一日技惊四座。
她要求也不高,只要完成与陛下的约定即可。
陆瑾画起身道:“献丑了。”
慕容慧抽了抽嘴角,陆医生惯会唬人,装逼的时候也像模像样。
张姎冷目不语,这商女她今日是定要拿下的。
正好将此事当成筏子,无论陆瑾画献上什么,她只管说不好,借机将她要走。
各方大儒一直重孝道,便是陛下,在此情形下也不能多说什么。
琴弦波动,琴音缓缓铺开,只三两下,便能看出她手下功夫不浅。
宋诗柔是个懂琴的,此时面上兀地失了血色。
一阵缓和的曲子慢慢散开,流进耳朵,令人浑身舒畅。
众人仿佛堕入仙境,耳边丝竹声,管乐声,觥筹交错,仙人玩笑声犹在耳边,若身处于王母娘娘的瑶池盛宴上。
正待要细看那端酒而来的仙子时,琴音霍然绝了。
众人如梦初醒,无人敢置喙一声。
好一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琴音……令人如坠仙境。”
“早先听闻她师承姜尔宓,这是青出于蓝啊!”
“这琴音,怕是连第一才女也不及……”那人话语一顿,下意识看向宋诗柔。
平日里比较惯了,口中习惯挂着这些什么才女的,这场合上却不太合适,以免得罪了右相。
宋诗柔脸色难看。
还以为这商女只靠那张脸上位,没想到竟然还留了一手。这下好了,璞玉在前,她们这些后面献艺的真成献丑了。
“好!”容逸臣率先鼓起掌来,一张禁欲霸总的脸笑得邪魅狂狷。
慕容慧看得尴尬不已,咬牙切齿:“真想揍他丫的。”
张姎脸色变了变,众人都对此女赞赏有加,若是此刻再发难,别人未免要说自己不大度。
罢了。
她再次按下心思,暗暗咬紧了牙。
这死丫头,跟十年前那贱种一样惹人厌!
接下来,就是各家闺秀的才艺表演了,就算燕凌帝不选秀,这太子年纪也差不多了嘛。
更何况,清心寡欲的帝王身边突然有了女人。
男人开了荤,就回不了头了。
只怕大开后宫选秀,也是指日可待。
这些世家贵族的女儿,争得便是一飞冲天的机会,若是入宫做了妃子,对父家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而且陛下龙眉凤目,宠起人来更叫人侧目,这样体贴温柔,做他的女人……不亏!
都把看家本领拿了上来,那叫一个精彩。
这样的盛况,除了陛下刚登基那一年出现过,这么多年,只有今天她们才如此卖力了!
慕容慧看得牙痒痒,只觉得一个个都给她添堵呢,宫里都有陆瑾画了,这些女人,睡别人用过的男人不嫌脏的吗?
陆瑾画回了位置,举起筷子简直无处下手,许是气候炎热,这一桌子竟全是凉菜。
偏偏辛太医多次嘱咐她,绝不能再纳凉入体。
抬头一看,燕凌帝与她差了些距离,那双黝黑的眸子正看着她呢。
“你还吃!”慕容慧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这些女人都在做什么?你想这么早就失宠吗?”
陆瑾画知道她关心自己,只能强扭话题:“这菜怎么都是冷的?”
“自是我安排的咯。”慕容慧叉着腰,一边理着袖子,指了指旁边一直更换的冰鉴:“这大热天,热菜从小厨房端过来的路上就得酸了,而且还有各种流程呢,弄完菜都臭了。”
……说的也是。
陆瑾画索性放下筷子,待会儿上了点心,用一些填肚子。
燕凌帝收回目光,对身边人交代了什么。
很快,陆瑾画的桌子上摆起热菜。
慕容慧惊讶抬头,见燕凌帝一直看着这边,又是一阵牙酸。“别的替身剧本都是虐身虐心,你这待遇怎么这么好?”
陆瑾画对燕凌帝露出个笑意,闻言看向慕容慧:“你真是博览群书,还有什么剧本没看过的?”
“那可不。”慕容慧脸上出现得意,说到这个她就擅长了,“这可是言情文,替身文学应该是像那样的。”
她朝容逸臣的方向努了努嘴,陆瑾画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冷戾的眸子。
目光一转,萧采盈正跪在地上,为容逸臣布菜。
慕容慧道:“这才是替身的待遇啊……”
萧采盈布好菜,又倒了酒,双手奉上。
虐吧,后面追妻火葬场有你小子受的,陆瑾画收回目光。
慕容慧沉思道:“我觉得……你和陛下现在是男女主的对照组。”
“对照组?”陆瑾画拧起眉:“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连电视剧都看得少,别提言情小说了。
慕容慧用一种看古董的眼神看她:“对照组文学啊,这本书如今被改编了好多,你和陛下拿的剧本是男女主的对照,是为了衬托男女主爱情美好而存在的。”
陆瑾画:“……哪里看出来他们爱情美好了?”
“前妻主要虐女主嘛。”慕容慧摊了摊手,十分了解道:“你和陛下也是这时候最恩爱甜蜜,等之后,你俩就会因为剧情杀,强行be!”
陆瑾画:“?be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慧:这天她是聊不下去了。
“……你多吃点菜吧。”
燕凌帝面色沉沉,旁边站着一小太监,时不时换个位置,将二人的对话一一转达。
他眉心轻拢,临安喜爱男子美色,与奈奈在一起时常谈论别的男人。
还是让二人少接触的好,若是奈奈被她带坏了,该如何是好。
慕容慧见她一样菜吃一小口就不吃了,忍不住嚷嚷:“你吃这么点,喂猫啊?”
陆瑾画无奈:“这菜都给我嘴里淡出鸟了,你尝尝?”
自从生病,她就开始吃清淡饮食,虽然御膳房的厨子每日换着花样做,可她真的吃不下。
陆瑾画无数次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是云贵川渝地区的,不然她口味为何如此重?
慕容慧怜悯地看着她,悄声道:“蓟州皇城有一家火锅店,老好吃了。”
“这里有火锅店?”陆瑾画诧异。
“这是一本书,写书的也是个现代人好吗。”慕容慧无语,“重点是火锅,你想吃吗?下次我们一起去。”
“想!”
“那你得说服皇兄才行。”
“他跟我们一起去,不用劝。”
“那你自己和他去吧。”慕容慧小声吐槽:“有他在,我哪里吃得下。”
“你怕他做什么?”陆瑾画不想给好姐妹压力,迟疑了一下,又道:“那就不让他去。”
有了盼头,连清汤寡水的健康菜都能继续吃两口了。
慕容慧也满脸笑意,果然还是跟陆瑾画一起最开心。
“阿瑾,这是宫里专供的果酒,你尝尝。”她倒了小杯果酒,放在陆瑾画
陆瑾画婉拒:“你知道的,我有职业病,滴酒不沾。”
慕容慧啧了一声:“你怎么活得这么没意思?”
上辈子她躺在病床上,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吃遍世界美食。
陆瑾画倒好,有条件都不吃。
“现在还需要你操刀手术吗?没喝过酒的人生完整吗?”
果酒的香味缓缓钻入鼻孔,陆瑾画其实也馋得很。
“你不会是不敢喝吧?”慕容慧扭头,见燕凌帝已经移开目光,小声道:“皇兄现在没看你。”
“瞎说。”陆瑾画去拿那杯子,抿紧了唇。
她是真职业病,从没粘过酒,也不知这身体是一杯倒还是千杯不醉。
“我先尝尝。”陆瑾画淡然道——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老婆在表演,盯——
陆瑾画:这琴该死的难弹啊!
第43章 第 43 章 一杯倒
慕容慧嗯嗯答应她, 飞速倒了好几杯果酒喝下,她咂咂嘴:“这果酒跟果汁似的,一点也不醉人。”
陆瑾画放心了, 学着她的模样, 将果酒一口闷下。
辛辣感从喉咙瞬间砸进胃里,又从胃里腾飞起巨火,一路窜上头顶。
慕容慧见她面容呆滞,像被定住一般, 好笑地揽住她肩膀:“怎么样, 我没骗你吧?”
“这果酒除了皇家,别处可喝不……”
话没说完,就见陆瑾画直直往后一挺, 就这么倒下了。
“阿瑾?!”慕容慧连忙接住人,她惊疑不定,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下意识地打翻酒瓶, 高喝道:“酒里有毒!”
李福全浑身一个激灵,尖声道:“刺客,有刺客!护驾——”
太监的嗓子总是又细又嘹亮。
一时间, 御前侍卫瞬间冲进来, 团团围住保和殿, 百官个个面色惶惶。
这是皇家寿宴, 在这时候行刺, 那就是想篡位!
皇太后不会愚蠢至此,想在自己寿宴上刺杀陛下吧?
燕凌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面色阴沉。
在陆瑾画倒下时,他便起身往此处奔来。
一把抱起人, 凛声道:“传太医。”
“封闭保和殿,人未醒前,许进不许出”
一连下了数条君令,殿内顿时人心惶惶。
辛太医很快就到了,和他一同来的,还有擅长解毒的胡太医。
陆瑾画被安置在侧殿,平躺在榻上,浓密的黑发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衬托着她优雅的颈线。
而小姑娘乖顺地躺着,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温软。
嘴巴微张,呼吸均匀,仔细观察,还有些许酒气。
燕凌帝静静坐在一旁,等太医诊断,隔得远远的,也能感觉到他浑身的怒气。
“那果酒不醉人,阿瑾就吃了一杯,突然就倒下了。”
“之前还吃过什么?”燕凌帝问。
慕容慧跪在地上,心中思绪万千。
还吃了皇兄送来的菜,难道害人的是皇兄?
尽管如此猜想,但她还是老实回答:“除了这果酒,后面送来的热菜,每样她都用了一口。”
燕凌帝单手支着额,静静坐在床边。
热菜是他派人送去的,不会出错,那果酒慕容慧也喝了,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保和殿正殿内一片死寂,众人心中毫无头绪。瞧陛下这模样,可是对那商女动真情了。
动情也罢,收入后宫,给个美人位分。等她容颜老去,陛下自然腻了。
皇太后靠着椅背,气得眼前发黑。在她寿宴之日被禁于保和殿上,日后,她都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将她皇太后的脸面置于何处?
她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要不来陆瑾画,张姎虽然愤怒,但也侧面说明她在逆子心中的重要性。
容逸臣身后伺候的丫鬟,她早就注意到了。就凭二人八分相似的脸,还有她与西山太子妃更相近的年龄。
她比那商女有优势多了。
偏殿内。
胡太医翻开陆瑾画的眼皮看了看,又观察了下她的舌苔,最后拿针去刺她的指尖。
燕凌帝将小姑娘扶着躺下,细细盖好被子,冷声道:“看好了吗?”
胡太医面露难色。
这中毒嘛,自然要根据中毒之人的迹象才能判断是什么毒。
这贵人昏睡不醒,他就是神仙,也猜不出来是什么毒啊。
“陛下,贵人眼睛黑白分明,并不浑浊,血液没有异味,舌苔没有变厚,臣觉得……”
胡太医罕见的迟疑了一下,才道:“贵人应该只是醉酒,并没有中毒。”
燕凌帝抬眼:“确定?”
“臣……”胡太医跪下跪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以项上人头担保,贵人并未中毒。”
燕凌帝垂下头,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等她醒来再说吧。”
“这……”胡太医迟疑道:“待臣为贵人施针,解一解酒气,她便能醒来了。”
一刻钟后。
保和殿的众人终于散了,而燕凌帝对外的解释是:有乱党在酒中下毒,只是这酒恰好被陛下赐给了那商女。
所以,这一劫,是那商女替陛下挡了?
乱党又是谁?
若真是如此,那商女可是立了大功啊。
流水一样的赏赐进入孙府,放在陆瑾画的院子里。
孙宏胆接完圣旨,神色复杂。
孙玉容道:“爹,我已经不羡慕她了。”
“为何?”
“我感觉……陛下有点克女人。”
孙宏胆惊得魂飞魄散,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想让咱们孙家人都跟着你遭殃么?慎言啊。”
孙玉容撇嘴:“听说西山太子妃在时,也曾多次为他挡灾,更为他跳过崖。”
“就连最后被赐给先太子,其中也有陛下的缘故。”
孙玉容叹气:“她就像乱世中挣扎的一抹浮萍,完全身不由己啊。”
“你懂什么。”孙宏胆白眼,“若不是陛下,你们这些女子都是浮萍!”
“玉容啊,娘支持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孙母插嘴道:“皇帝这辈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你就算去混个才人的位分,下半辈子也吃喝不愁了。”
孙母思想十分开放,想当初孙宏胆还不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香馍馍,她自己容貌不出众,家里也没什么钱,却在一众适龄女子中脱颖而出。
靠的是什么?
就是这张厚如城墙的面皮啊。
富贵险中求,今日能扬眉吐气,多亏她当初拿下了孙宏胆。
孙宏胆一阵头疼:“夫人,你就少添乱吧……”
寿康宫里。
一阵噼里啪啦,上好的瓷器摔烂一地。
张姎震怒:“皇帝,哀家的好儿子!”
他竟然能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啊!
“玉奴!”狰狞着怒吼道。
一名容颜貌美的女奴轻脚踏进殿内,俯身跪下:“奴婢在。”
瓷器落了一地,碎片划破她的脸。
张姎怒道:“去把容逸臣身边那个女人弄过来!”
只要皇帝还爱那张脸,她这个当娘的,就能想办法送他去死。
玉奴深深俯地:“是。”
陆瑾画被太医挨个把脉后,辛太医凝重道:“陛下,能否让微臣与诸位同僚探讨一番。”
燕凌帝:“可。”
一群太医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哪有人喝果酒喝醉的?还只喝了一杯,三岁小儿也未出现过此等症状。”
“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如将之记录在册,以便后人探讨。”
“是真因为果酒醉的?还是因为其他的。”
“如此种种皆排除掉了,我认为应该是这样……”
陆瑾画面色讪讪,突然懂了那些看病的人看见医生聚在一起讨论病情是什么感觉了,她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其实作为临床医生,她对这事有把握。
多半是这具身体酒精过敏。
“陛下,你叫他们回去吧。”陆瑾画忍不住道:“这事我心中有数,都这么晚了……”
“出去。”燕凌帝冷冷开口。
陆瑾画傻眼。
便太医一个个抄起医箱,往大殿外走去,没一会儿,讨论声从殿外传来。
燕凌帝凝目瞧着她,惶恐不安的心绪总算平静许多。
“既然有数,为何会在宴会上晕倒?”
“酒精过敏,我以后滴酒不沾就是了。”陆瑾画揣着手,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没口福。
燕凌帝听不懂过敏是何意,只知以后不能让她沾酒了。
李福全拿了许多书来,燕凌帝去净了手,又进去换衣服。
陆瑾画跟个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去拿衣服。
“今天是怎么了?”燕凌帝按着衣服,墨瞳中凝着温柔,“奈奈还想帮朕换衣服不成。”
陆瑾画松开手,搅了搅手指:“那我在外面等你。”
燕凌帝拉住她的胳膊,又问了一次,这回声音沉了不少。
“有什么事?”
陆瑾画纠结,小声道:“就……听公主说,蓟州皇城有一家火锅。”
原是这事。
燕凌帝松开手,脸色冷淡:“不许去。”
陆瑾画不干了,一双澄澈的眼瞳微微扩大:“为什么啊?”
“你身子还没好全,不能吃那些。”
“那些又不是寒凉的,我保证我不吃冷菜,行不行?”陆瑾画发誓,揪住他的新衣裳,可怜巴巴道:“陛下,就让我去吧……”
见她耍赖,燕凌帝挥了挥手,伺候的太监也都出去了。
“这事没得商量。”手指按住腰间倒钩上,他目光落在小姑娘发中的旋里,漫不经心道:“还不出去,难道要看朕换衣服?”
陆瑾画巍然不动:“你先答应我。”
男模她也不是没点过,区区一个……
咔嚓——
腰间环配作响,他真的解开了腰带!
陆瑾画无奈松开手:“好了好了,我出去等你。”
燕凌帝垂下眸子,只看见小姑娘飞速离开的背影,墨瞳中神色不明,说不清是释然还是遗憾。
燕凌帝磨得过陆瑾画吗?
自然是不可能。
在她三天两头攻势下,燕凌帝早就溃不成军。
帝王斜靠在软垫上,手肘支着膝盖,指节抵在额心。
他声色淡淡:“使点劲。”
陆瑾画咬牙,坐在他身后的垫子上使了劲儿给他按摩。
早知会穿越,她当初就学针灸推拿了,比临床医学轻松,还挣得多!
“这个力度怎么样?”陆瑾画累得满头大汗。
倔强的小脸白生生的,看得出来,她是真想去吃那什么火锅。
燕凌帝心下好笑:“就这么想出去?”
陆瑾画揉了揉酸软的手腕,绕到他面前:“陛下,我还没吃过火锅呢,真的很想出去尝一尝。”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燕凌帝道:“朕陪你去。”
陆瑾画面露心虚,不敢抬头看他:“可是……我想和公主一起去吃。”
燕凌帝眼中的笑意无了,目光落在她身上,“为何?”
“这是姑娘家的饭局啊,陛下您去,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不能喝酒就不要喝,朕差点把他们都砍了
陆瑾画:……emmm
第44章 第 44 章 周家二郎
燕凌帝差点气笑了, “你知道那些朝臣百官,哪个不盼着与朕一同用膳,若是有此等机会, 怕是族谱都要单开一页。”
陆瑾画不说话, 只用那双清澈而无辜的眼睛盯着他。
燕凌帝顿时气不起来了,她一向惯会拿捏人心,如此责问她,怕是只能起反作用。
燕凌帝抬眼, 鸦色睫羽轻动:“若是奈奈更喜欢临安这个朋友, 朕也可以委屈一点,同你们一起去。”
陆瑾画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颤啊颤。
“陛下, 我已经答应过公主了。”
“奈奈与她更好?”
“不是。”
“与朕更好?”
“当然了……”
“那便与朕一同去。”燕凌帝一锤定音,“朕允你吃那辛辣之物,已经是放纵你了。”
“不可以。”陆瑾画急忙扯住他的衣袖, 那张若花照月的面容上浮出些心虚:“陛下……”
她这回真是铁了心了。
三天后, 陆瑾画跟慕容慧坐在出宫的马车上。
“没想到皇兄还真放你出来了。”慕容慧感慨:“你都不知道,你那天一杯倒,皇兄差点把我拖出去砍了。”
“怎么没砍?”陆瑾画看了看她的脖子。
“你还真想让我被皇兄砍头啊, 你这个毒妇!”慕容慧佯装生气, 和她扭在一起。
陆瑾画抓住她的手:“长得好看才能用毒妇形容, 你很有眼光。”
慕容慧:“啊!我掐死你。”
赤霞抱着剑, 拧眉坐在对面, 心里纠结。
将她们拉开,还是不拉?
没等她想出个答案,两人已经分开了。
慕容慧整理着发钗,喘气道:“那我也是毒妇。”
二人又笑做一团。
赤霞只恨不能关上自己的耳朵。
早先便发现陆姑娘与别的大家闺秀不同, 没想到她思想如此奇特,难怪能与臭名昭著的临安公主玩到一起。
临安喜欢养面首的事,蓟州人尽皆知,虽然大燕如今风气开放了不少,可距离真正放开,也才数年时间。
很多人对她的行为不理解,其实许多人都在私底下说她不检点。
慕容慧摆手:“不检点怎么了?”
“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连饭都吃不起了,我把他们带回公主府,给他们吃饱喝足穿暖,什么都不需要他们付出,他们就不用饿肚子。”
这种好事,别人想都不敢想好吗。
慕容慧翻白眼:“再说了,都是他们自愿的,我又没强迫他们。”
强取豪夺那一套她可不兴啊。
陆瑾画也道:“公主真是大善,世间罕有。”
赤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她摸了摸鼻子,闭眼假寐。
的确罕有,养这么多面首的公主,翻遍史书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马车停在皇城最繁华的街道口,街上人来人往,陆瑾画感觉自己一瞬间跨越时代,来到了现代最繁华的商业街。
慕容慧凑近她,贼兮兮道:“在这里还能逛某某路,怎么样?开心吧?”
陆瑾画:“我本是想出来感受一番古文化……”
结果这里也被网红街道荼毒了?
“快走吧!”慕容慧攥住她,直往人堆里挤。
赤霞眉头皱得很紧,她这回可得把人保护好些,若是再出岔子,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陛下,您放心,奴婢一早打探过,待会儿陆姑娘她们肯定会来这儿!”
李福全搓着手,一身常服。
原本应该在太和殿处理事务的燕凌帝,就这么出现在火锅店里。
一进门,浓烈的刺鼻味道钻进鼻腔,他忍不住拧起眉,悔意后知后觉萦绕上来。
如此辛辣之物,他实在不该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奈奈。
幸好,进了包厢后,那气味淡了不少,再点上平常惯用的龙涎香,又将窗户打开透气,燕凌帝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奈奈何时才来?”
李福全迟疑道:“这姑娘们上街,多是要花些时间的……”
燕凌帝:“……朕明白了。”
慕容慧将这条街逛过无数次了,这里每一家店,好吃的,不好吃的,她都分得一清二楚。
拐了好几个弯,停在一家卖糖葫芦串的摊子面前。
“穿越必吃项目,糖葫芦。”慕容慧挑眉道:“这整条街的我都尝过了,这家最好吃。”
“糖葫芦?”陆瑾画被拽过去,她婉拒:“我不爱吃这个。”
摊主看见慕容慧,笑容热切:“您又来了?”
慕容慧打了声招呼,又回头劝陆瑾画。
“这玩意儿跟现代的奶茶似的,管你喜不喜欢,上街就整一串呗!”
慕容慧挑了几串她喜欢的口味,一人一串,等去拿银子的时候,才瞬间惊悚。
她一个激灵,将浑身上下找了个遍,目光缓缓与陆瑾画对视。
“阿瑾,你今日出门带钱了吗?”
陆瑾画抄手道:“你说你请客,我哪还记得这回事。”
能出来都是好不容易才磨得燕凌帝答应呢,她哪里还敢要钱。
…………
侍卫快步进门,禀报道:“陛下,临安公主的钱袋子丢了,陆姑娘在糖葫芦摊子前走不了。”
燕凌帝抬眼,目光落在李福全身上:“你干的?”
李福全连连摆手:“老奴冤枉呀!”
这街上人多,南边的平民摸过来,不免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
燕凌帝神色淡淡:“拿银子去,将姑娘带回来见朕。”
那侍卫又道:“陆姑娘摘了首饰,已经拿着糖葫芦走了。”
李福全:……这娃说话怎么大喘气呢?
姑娘知不知道她的首饰有多贵重?都能买下整个糖葫芦摊子了!
燕凌帝捏了捏眉心,罢了。
“继续跟着。”
“是。”
那小摊老板面色拘谨:“姑娘是熟人,小的倒是能请您吃一串,可我这小本生意……”
慕容慧有些尴尬,她哪里需要他请啊,明明出门的时候带够了银票,现在却身无分文,定是遇见扒手了。
陆瑾画摘了一只耳环,想了想,又摘下另一只。
反正留着一只也没什么用。
“这些,够买你的糖葫芦吗?”
摊主接过耳环,迎着太阳光看了看,顿时眼睛一亮。
“够了,太够了,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陆瑾画收回目光,和慕容慧面面相觑。
“没钱还逛什么街。”她面无表情道:“回去吧。”
说罢,转身往回走。和燕凌帝待惯了,她出门从不带钱袋子。
慕容慧羡慕地看着她的耳洞,她怕疼,一直不敢钻耳洞。
“火锅你不吃啦?”她试图劝阻陆瑾画。
后者无奈道:“没钱啊。”
陆瑾画转眼,见慕容慧双眼放光盯着自己的手腕,低头一看,正是燕凌帝前些日子给她拿来的紫玉暖翠镯子。
她连忙捂住:“这个不可以换啊。”
慕容慧遗憾,目光转向赤霞。
“赤霞啊,你带钱了吗?先给本宫借点儿。”慕容慧拍了拍胸膛,保证道:“等回去,本宫十倍还你!”
今天是准备两个人逛街的,除了暗处跟着的侍卫,慕容慧谁都没带。
赤霞抿唇,缓缓摇头。
陆瑾画蔫了:“也是我求了陛下很久得来的机会,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慕容慧都不知道,为了这一顿火锅,她都付出了什么!
两人在大街上面面相觑,陆瑾画澄澈的眸子四处看。
两人容色皆出众,不少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们,见二人看过来,又连忙移开视线假装很忙。
慕容慧面色纠结,那火锅店是她的私产,不过东家并不认识她,只认得为她打理私产的宫女。
若是贸然前去,也不知他会不会认为自个儿是吃白食的。
陆瑾画突然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慕容慧抬头:“什么法子?”
她指了指街道拐弯处的小摊子,那摊子摆着各种小玩意儿,一老翁常年在此处摆摊。
解千机道,十文钱一次。
各种机关由易到难,最简单的返十文钱。
最难的,可以得十两银子。
慕容慧在摊子上一扫,面露难色:“我可不会解这个。”
“我会。”陆瑾画目光从一个个机关扫过。
慕容慧为难道:“就是最难的解开了,也不够我俩吃一顿啊。”
陆瑾画:“……难怪你要叫我来,原来是天价火锅。”
慕容慧讪讪一笑。
陆瑾画长舒一口气:“先拿到这十两,再想办法钱生钱吧。”
“怎么生?”
“先拿到这十两再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笃定自己能解开这机关一般。
一男子抱臂靠在墙角,闻言向二人看来,不禁笑道:“二位姑娘胜券在握,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这八卦锁的解法?”
慕容慧面色迷茫,她可不负责解锁啊,她就负责吹牛的。
目光忍不住看向陆瑾画,后者神色冷淡,带着与燕凌帝如出一辙的从容:“不知道。”
陆瑾画看向那男子,却是一怔。
这家伙……怎么长得和她同学一模一样?
“周琰?”
陆瑾画不确定道,瞧着那面容,原本模糊的记忆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不会又是一个穿越者吧?
男子神情微滞。
认识他?
周琰眉梢微挑,神色淡漠了许多:“姑娘认识我?”
陆瑾画放下手,试探道:“你……听过齐天大圣的故事吗?”
慕容慧瞬间明白了陆瑾画的意思,连忙拉住她提醒:“阿瑾,这是周家二郎,不是和我们一个地方来的!”
果然,周琰淡声道:“在下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陆瑾画心中叹气,眼中浮起淡淡失望:“抱歉,认错人了。”
认错人的戏码他也常见,不过是用来搭话的手段,周琰还想多问,那容色明丽的姑娘却不再理会他了——
作者有话说:陆瑾画:没钱吃什么火锅
慕容慧:都当公主了还需要靠钱吃饭?
第45章 第 45 章 八卦锁
她气质斐然, 周身仿佛萦绕着仙气一般,站在那里,其余人便不敢靠近, 只敢远观。
不是他认识京官里的大家闺秀, 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子。
原本以为她是有心接近的,谁知那句话后,无论他如何问,对方却是彻底不理他了。
“我瞧姑娘是生面孔, 可是蓟州人士?还是来这里玩的?”周琰对这张脸很有好感, 觉得无一处不长在他心坎上。
慕容慧抄手,冷傲道:“周二郎,你话未免太多了, 知道得越少才能活的越久不明白吗?”
陆瑾画扯了扯她:“你问他借十文钱。”
慕容慧:……差点忘了,她们现在连启动资金都没有。
作为公主,她最大的美德就是能屈能伸。
“周公子, 借本宫十文钱, 以后你有事尽管开口,都有本宫罩着!”
周琰:……
区区十文,临安公主真是落寞了。
铜钱落进老翁面前的盒子里, 周琰挑眉:“想玩哪一个, 随便挑。”
慕容慧扶额, 这话说的, 像把摊子包下来似的。
其实也就给了十文。
陆瑾画拿起最难的八卦锁, 看了周琰一眼:“多谢。”
见她真拿起那最难解开的八卦锁,周琰兴致斐然,原以为她俩在吹牛,结果是来真的?
旁边凑热闹的人多, 解锁的也多,不少人喜欢玩一玩简单的,若是运气好能解开,也能把本钱翻倍了。
好心人提醒:“姑娘,这八卦锁都摆在这里十年了,从没有人解开过。”
“对啊,这玩意儿压根没有解法,纯浪费钱。”
“你们姑娘家要是喜欢玩一玩,挑第一个和第二个差不多了,后面的太难了,我都解不开。”
“你不可能解开的,这东西绝对没人能打开……”
听到这些絮絮叨叨的声音,慕容慧烦死了,怒斥:“闭嘴!”
她柳眉一竖,不耐烦道:“嚷什么嚷?花你们钱了?管好自己吧!”
几人热切的表情瞬间淡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慕容慧脖子挺得老高,若是带着侍卫,她早就让人清场了。
什么叫你们姑娘家玩第一第二个,她就玩后面最难的怎么了?
因为对陆瑾画的盲目崇拜和自信,慕容慧觉得她什么都能做到。
见没人再胡说八道,她安慰道:“阿瑾,你慢慢解,不着急啊。”
陆瑾画:“好。”
她拿着那锁,在手中静静观察着,翻看每一面,查看每一个关窍、锁扣。
等了许久,见她还不动,只是拿在手里看,周琰知道自己今天又要失望了。
周围已经响起起哄声,若不是慕容慧瞪着双眼,指指点点的人都要冲到脸上了。
周琰歇下了心思,这八卦锁,果然无人能解开。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他得回去了。转过身没走几步,忽然听见人群一阵喧哗。
“解开了,她把八卦锁解开了!”
“呜呼!恐怖如斯!”
“她怎么解开的?我没看清啊!”
“原来八卦锁的解法这么简单,我居然十年都没解出来!”懊恼声和惊叹声冗杂在一起,人群很快拥挤出来。
周琰连忙回去,站在一拥而上的人群外,差点没挤进去,看着零散的八卦锁,心中懊悔。
他等这么久都不解,刚走开两步就解开了,故意防他呢?
陆瑾画二人早拿着银子离开了。
周琰追上去:“等一下!”
“公主,等一下!”
他跑过去,赤霞将刀一横,挡在面前,拿出十文钱递给他:“刀剑无眼,莫要纠缠。”
慕容慧道:“有事?”
周琰没接那钱,只看着陆瑾画,眼中有些欣赏和惊喜。
“姑娘,你刚刚怎么解开那八卦锁的?在下一时错过没看到,能否请你再解一次?”
慕容慧轻哼一声,扬眉道:“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在她眼里,别说解一个千机道了,就算让陆瑾画做皇帝,她也能做得很好!
几人欲走,周琰锲而不舍地跟上去。
“姑娘,那八卦锁我解了好几年,若今日错过解法,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你帮帮我吧。”
慕容慧冷笑道:“睡不着?本宫现在就可以让你长眠于地下?”
陆瑾画道:“今日我们实在有事,若来日有缘,定然为你解惑。”
见两人跟石头一般难啃,周琰只能咬牙道:“我可以给银子!”
其实他也没多少银子,平日家母管得严,他和他哥都勒紧了裤腰带生活。
她俩刚才连十文钱都掏不出来,肯定很缺钱!
果然,慕容慧眼中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你能出多少?”
周琰:“一百两!”
解了那八卦锁,她们才挣十两银子,一百两已经很够意思了。
慕容慧正要答应,被陆瑾画一把攥住,她满脸正色道:“不要受嗟来之食,钱我们自己赚!”
赚?
怎么赚?
陆瑾画严肃道:“我有个好去处。”
慕容慧星星眼,阿瑾果然是无所不能的!
“哪里?”
半刻钟后,二人出现在赌坊门口。
慕容慧脸上浮起罕见的迟疑,“阿瑾,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
“若是被皇兄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陆瑾画睨了她一眼,“陛下怎么可能知道?”
说罢,转头看向赤霞:“你不会告诉陛下吧?”
赤霞没回话,只拧眉看着一边。
而那个方向,一男人抱臂悠悠靠着墙,嘴里咬着根草,见她们看过去,还扬了扬眉梢。
陆瑾画表情一变,抿唇道:“别管他了,爱跟就跟着吧。”
对方出一百两,她不是不心动,主要跟裴硕练了那么久的牌技,也该实战一下了。
从今天起,她要蓟州皇城出现她陆瑾画的名字时,想起的不是肖似西山太子妃,而是……战无不胜的赌技!
火锅店内。
“陛下!大事不好了!”小顺子连滚带爬,还没站稳,便被人一把拽起。
燕凌帝眸色阴沉:“姑娘出了何事?”
小顺子张了张嘴,呆呆道:“姑娘和公主进了赌坊,好像是要赌博。”
“额,周家二郎跟在姑娘身边。”
燕凌帝:“她可安全?”
小顺子哆哆嗦嗦:“没有啊,陆姑娘好得很。”
燕凌帝丢掉他,拿帕子擦了擦手。
李福全赶紧上前踹了几脚这愚蠢的干儿子:“蠢东西,陛下面前大呼小叫些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擦干净手,燕凌帝将帕子扔在一边。
“周琰跟着她做什么?”
想起她写的那课业,描述的明显是个与她同龄的男子,而周琰,年纪就与她差不多。
若说燕凌帝现在有什么不开心的,便是比陆瑾画大太多。
十年前,他们也算同龄人,但她中间少了整整十年,而他在这十年里虽然已经处理好一切,但现在却无法再以少年人的心性与她相处。
作为皇帝,无论是眼界,还是经历,他都比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多得多。
这些原因积累在一起,燕凌帝才没迫不及待表明心意。
小姑娘现在与他差了这么多,他便更不能仗着见识阅历去欺负她,只能等她心甘情愿,为他心动那一天。
想得越多,燕凌帝越心慌。
先前临安看上裴硕,陆瑾画还劝她,说裴硕年龄大,可实际上,也不过十岁年龄差而已。
难道她一直对自己无感,是因为他年纪大?
燕凌帝拧紧了眉头,若此时去将她带回,奈奈定要生气。
小顺子答:“姑娘解了八卦锁,得了十两银子,看样子,是想去赌坊翻倍呢。”
燕凌帝:……没银子也不知问他,去什么赌坊。
那里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
“多派些人跟着姑娘。”说罢,又补充道:“别让她发现了。”
陆瑾画二人一进去,就被里面明亮热闹的氛围感染。
赌桌前的人个个双目赤红,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也有更多面目清醒,面带笑意。
这东西一玩就上瘾,所以赌坊才会经久不衰。就算在现代,它也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
两人选了个赌桌,凑在一旁看玩法。
周琰凑过去道:“二位好兴致啊,是想拿我的钱去搏一搏吗?”
陆瑾画抬眼:“你的钱?”
“自然。”周琰抱臂:“我的十文钱还在里面呢,也算有我一部分吧。对了,你不是蓟州的吧,我先前没见过你,你是哪儿来的?”
陆瑾画玩笑道:“我是天上下来的仙女。”
“仙女?”周琰讶异,那些大家闺秀个个含蓄雅致,可不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朗声笑道:“你长得不耐,这么说倒也不算自夸。”
陆瑾画扶额,一把年纪,在赌坊被小孩调戏了。
周琰还想说什么,领口一紧,忽地被人一把拽开。
慕容慧目露凶光:“那十文钱是老娘欠你的,再往阿瑾身边凑,小心你这脑袋不保!”
周琰面色兴奋:“她叫阿瑾?”
慕容慧怒火瞬间冲上头,正要发火,见角落里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盯着他们。
不知想到什么,她又消气了,不仅放开了人,甚至把他衣裳理好。
慕容慧皮笑肉不笑道:“听本公主的,我不会害你,离阿瑾远点,不然你的脑袋可能真的保不住。”
另一边,陆瑾画已经玩上了。
“大!”她不敢一次抛了,第一回试水,先拿三两银子。
裴硕教过她不少,这还是她第一回在赌坊上手玩。
慕容慧连忙回神,往里面挤去。
赌桌的气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一个个大吼着:“大大!”
另一群人声音也不小,觉得在气势上压过他们,自己就真的能赌赢似的,“小!小!小!”
周琰皱眉看了眼桌面,提醒道:“这回牌不行,压大恐怕赢不了。”
陆瑾画瞪他:“你走开,乌鸦嘴。”——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等媳妇来
陆瑾画:玩上瘾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吃霸王餐
周琰抿唇笑:“你先给我说那八卦锁怎么解的, 我马上就走。”
果然输了,赌桌一片懊恼声,陆瑾画捂紧了钱袋子, “现在让我怎么说?我忙得很。”
“你就说你家住何处, 家中几口人,来日我下帖子请你出来游玩方不方便。”
“不方便。”
陆瑾画目光往四周扫,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很多目光在盯着她。
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她越是不说, 他便越是想知道。
“我没开玩笑。”
他拦住陆瑾画下注的手:“蓟州城的大家闺秀我差不多都认识,真没见过你。”
没见过就没见过呗,陆瑾画撩开他:“都说了, 我是天上来的仙女。”
周琰:……真把他当小孩子啊。
这回可是第二份资金了,最好是能赢一把,这样后面回本的希望才大。
陆瑾画迟疑着拿起银子, 周琰抢过放在一边:“押这个。”
“你!别乱下注。”陆瑾画瞪他一眼, 正要去拿回来,庄家用一根棍子阻止了她的手,“姑娘, 下注了就不能反悔了。”
陆瑾画拧眉:“那是他下的。”
周琰笑道:“这把赢了算我的, 输了算你的。”
陆瑾画怀疑地看着他, 旁边伸出一只手, 拧住了周琰的耳朵。
一袋银子递到陆瑾画面前, 来人温和道:“陆姑娘,刚刚愚弟多有得罪。”
周睿说罢,抬手行了个礼,这揪着人耳朵离开。
周琰被拧着耳朵出去, 疼得吱哇乱叫:“疼疼疼疼啊大哥!”
周睿脸色难看,警告道:“不让你知道疼,你就要上天了。”
“怎么会!”
周琰揉了揉耳朵,裂开嘴笑:“大哥,你认识她啊?她姓陆?好一个漂亮的姓氏……”
跟她的人一样。
周睿头疼道:“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她不是你能惹的。”
一听他这话,周琰就知道他认识那姑娘。
“大哥,她解了八卦锁。”他有些着急:“我都没看到过程,你刚好认识她,帮我问问呗,最好画个图解什么的。”
“好话不说两遍。”周睿冷面看着他:“等我回去就叫爹把你关起来,让你知道好歹。”
周琰满脸不可置信:“我到底哪里不知道好歹了?你能不能直说啊!”
赌坊内。
陆瑾画满意了,看向一边的慕容慧:“银子这不就来了?”
见她接连输了两把,慕容慧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刚好有人送了银子来,她松了口气,拉住陆瑾画道:“阿瑾,天色不早了,咱们去吃火锅吧。”
陆瑾画却不动,捏着银子:“要不再玩两把?”
和她圆润清澈的眼睛对视,慕容慧说不出一个不字,她咬牙:“好,那就两把!”
两把之后,原本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已经扁下去了。
那坐庄的东家倒是笑眯眯看着两个财神爷:“二位姑娘,要不要再来一把?”
陆瑾画紧紧攥着钱袋子,面色迟疑。
这和裴硕教的不一样啊,那家伙是唬她的吧?银子都快输光了。
她遗憾道:“先去吃火锅吧。”
“不!”慕容慧一把按住她。
陆瑾画看去,她已然面红耳赤:“继续,这把肯定能赢!”
两个人显然赌红了眼,互相打气,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两手空空出了赌坊。
这回连陆瑾画手腕上的镯子都没剩下。
“公主,咱们是不是被人出老千了?”
“不是。”慕容慧沉思道:“今天运气不够好罢了,改天请国师算了日子,你我再来,定能将银子都赢回来。”
陆瑾画:“言之有理。”
她一迟疑,又问:“咱们还吃火锅吗?”
“兜里空空,拿什么吃?”
“好吧。”陆瑾画一甩袖子,今天如此丢脸,绝不能让陛下知道此事了。
待回去后,她就说今天这火锅很好吃,下次想跟他一起来。
这样又能玩,又能吃火锅了。
陆瑾画叹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咱们回去吧。”
“等等。”慕容慧拦住她,狞笑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把人赶走,周睿才赶回去复命:“陛下,事情都办妥了。”
燕凌帝淡淡含额,还在翻看秋猎的事宜。
每年秋猎,他都会亲自去前去。今年有了陆瑾画,暗地里想搞事情的人也多出不少。
李福全微笑道:“陛下,姑娘银子都输光了,您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接她比较好啊?”
燕凌帝冷笑。
叫她出来吃饭,她却跑去赌上了,赌就算了,还赌红眼了。
“等着吧。”
好歹也跟了燕凌帝好多年,自然能看出他没什么心思看呈子,李福全这才多嘴问了这一句。
谁知陛下居然那么嘴硬,嘴上说让他等着,自己却站起来去窗边了。
燕凌帝陷入沉思。
她没有银子,说不定会因此打道回宫。
这次好不容易磨出来的机会,因她自己贪玩,想吃的也没吃上。
可她年纪尚小,正是爱玩贪玩的时候,她从小就比旁的孩子过得苦,自己便不能再如此严苛了。
想及此,燕凌帝吩咐道:“叫个人去请,就说朕在此处。”
李福全脸上堆满了笑意:“是。”
他起身往外走,就知道陛下会这样。
每回遇着陆姑娘的事,无论什么事,在他眼中,都是小事。
吩咐了人去寻她,燕凌帝心中不免又开始期待起来。
快一天没见她了,也不知她有没有想朕。
可她只想跟临安一起用饭,自己若凑上去,难免惹她生厌。
但现在不同,她们身上没银子,他是来送银子的,再顺道一块吃个饭,不算强行凑上去。
心理建设还没做完,便见李福全回来了。
燕凌帝拧眉:“安排好了?”
李福全不明所以道:“呃……陛下,陆姑娘她们已经来了。”
“来了?”燕凌帝微讶,银子都没有还敢来酒楼,奈奈越发胆大了,也不怕东家将她打出去么?
陆瑾画自然是怕的,她两手掩面,恨不得今日没出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慕容慧拽住她,低声道:“怕什么,我每个月都来这店里吃一回,老板准能给我赊账的!”
她的办法,就是赊账!
陆瑾画哭笑不得,为了吃被人丢出酒楼,明天会不会在蓟州城出名啊?
酒楼东家连连摆手:“去去去,咱们这儿概不赊账!”
李福全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燕凌帝,忍不住擦了擦汗:“陛下,奴才这就去请陆姑娘上来。”
说罢,撩袍往下走。
大堂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这个点,吃饭的人已经不少了。
陆瑾画丢死人了,使劲去拉慕容慧的袖子:“咱们走吧……改天再来吃!”
慕容慧却不干,改天来?
改天皇兄才不会让她出来了,今天这个火锅必须吃!
有客人见她二人生的好看,友好地表示要请她们吃。
陆瑾画连连道谢:“谢谢,不用,不用。”
“放肆!”慕容慧见怎么说老板都不干,倏地拿出鞭子放在博风上。“掌柜的,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宫到底是谁!”
这一声直接震得李福全差点从木梯上滚下来。
慕容慧说着,就要去掏公主腰牌亮明身份,她是这火锅店的老板啊。
底下的人将这店打理得不错,只不过从没见过她,每回来时,她也不拿乔,今日便要和这东家面对面谈一谈了。
陆瑾画两手捂住脸,姑奶奶,没钱吃霸王餐还用权势压人了。
她直接抱住慕容慧,劝道:“算了算了,老板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咱们下次再来吃吧。”
那掌柜的一惊,细细打量了慕容慧一番,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你……我……”他哆哆嗦嗦道:“我知道了,你是……”
慕容慧掏腰牌的手很快,信心十足道:“阿瑾,今日必须让你吃了再回去!”
东家突然一拍脑袋:“你是将军府大小姐!”
说罢,他连连道歉:“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是小人没长眼啊,大小姐您可千万别记在心上。”
慕容慧一哽:“你……”
可惜被阿瑾死死抱着,不然她早把腰牌拿出来了,慕容慧怒道:“阿瑾,放手!”
陆瑾画捂住她的嘴,对掌柜微笑道:“你倒还有几分眼光,这位……正是将军府大小姐!”
“哎唷!”这蓟州的权贵遍地都是,老板在这开了那么多年酒楼,就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将军府大小姐,便是最不能惹的一个。
她从小活泼好动,偷鸡摸狗,又习得一身无人能敌的武艺,再加上有个溺爱孩子的爹。
在这蓟州,简直就是横着走啊。
听说她遇见好看的男子,若是相中了,半夜都要去人家房间偷人裤衩子的。
掌柜面皮抽了抽,连忙扇了自己几巴掌,赔笑道:“瞧我这狗眼,不识大小姐您呢。”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唯恐她记恨上酒楼,掌柜笑道:“今日二位随便吃随便挑,一切都算在小人的账上!”
陆瑾画生怕待会儿被人看穿,连忙道:“先开个雅间吧。”
“好嘞!”
走到一半的李福全不知道还要不要上前,只好为难地看向燕凌帝:“这……”
后者神色难辨,冷淡道:“回来。”
被大堂众人目送上楼,陆瑾画才松了口气。
慕容慧有些憋屈,还要靠别人的身份上来。“阿瑾,待我与那掌柜的说清楚。”
“先别说了。”陆瑾画进了房间坐下,“等吃完这顿,咱们回去叫人把银子送来就是。”
反正这店以后打死她都不会再来了,太丢人了。还以为慕容慧真有办法,谁知是拉着她吃霸王餐——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老婆没钱吃饭也不找我[爆哭][爆哭][爆哭]
陆瑾画:早知道少玩两把了……
慕容慧:阿巴阿巴我要赊账!
第47章 第 47 章 没人敢娶
等二人上了楼, 堂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将军府大小姐真是越来越胡作非为了。”
“就是啊,前段时间我还看见她打人,差点把人打死了。”
其他人都吓得脸色苍白, 慨叹道:“这样的女子, 怕是没人敢娶了。”
“你懂什么?”有人接话道:“那将军府好歹也是受过陛下赏赐的,若是能做府上贤婿,后半辈子可吃喝不愁了。”
“我瞧她也有几分姿色,只是不够端庄, 若是我娶了她, 定要好好调|教她的。”
众人哄堂大笑,一些人对这些言语不齿,拧眉坐在一边。
“少说两句吧, 小心被她听见了。”
“怕什么,她不是上楼了么?”
“就是,我们都盯着呢。”
“盯着什么?”一道清朗声音传来, 甚为悦耳,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唇红齿白, 英气凛然。
“盯着将军府大小姐啊……”
女子唰一声打开扇子, 笑道:“哦?你们认识她不成?”
“原本是不认识的。”其他人擦了擦嘴巴, 也笑道:“不过她刚刚想在店中吃白食, 自曝身份了。”
隗(wěi)清玉气笑了, 不仅用她的身份招摇撞骗,还吃白食。
凭白诬陷她的名声。
她摇着扇子,睨向那掌柜:“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自己在这店中吃白食啊?”
掌柜的吓了一跳, 连忙站起身:“您,您……”
常年与各色人打交道,他瞬间明白了隗清玉的意思,惊魂不定道:“刚刚分明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自称是将军府大小姐啊!”
隗清玉肃声问:“人在哪儿?”
“正在楼上天字雅间。”
“带我去!”
隗清玉没走两步,突然回过身,旋身而起,将刚刚大放厥词那几人桌子踢翻。
滚烫的红汤流了一地,有的泼到身上,烫得人一阵惨叫,正是刚刚出言不逊之人。
掌柜吓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去阻止,只能在一边丧着脸劝:“息怒,息怒啊大小姐!”
在他这店里闹事,他还怎么做生意啊。
还没来得及心疼,旁边走来一小厮,掏出两锭金子放在他手中。
掌柜骤然消音,拿起那金锭子咬了一口,是真的!
隗清玉摇着扇子,淡声道:“这是赔偿你的,以及待会儿楼上雅间的损失。”
在蓟州皇城中,一向只有她隗清玉为非作歹的。今日可算开眼了,居然有人敢把脏水往她头上泼。
她倒要看看,这胆大包天的二人究竟是谁!
掌柜眼冒金光,只谄笑道:“您尽管砸,今天一定得砸高兴了!”
说罢,矮着身子往楼上去:“小人带您去见那两位女子。”
陆瑾画与慕容慧在房间里彻底蔫了,玩了一天,还什么都没吃上呢。
慕容慧还好,一人吃了三串糖葫芦,连带着赤霞那份。
她可是连水都没喝一口。
陆瑾画感觉自己要昏厥了,上了茶就连喝三杯。
最后一杯还没喝进嘴里,门突然被踹开,劲风鼓鼓,迎面袭来一把扇子。
一切来得太快,陆瑾画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斜刺里兀地伸出一柄剑,将那扇子‘刺啦’一声挑飞。
杯子因为这力道,咯嘣一声,碎了。
茶水撒了她一手。
陆瑾画猛地跳到赤霞身后。
隗清玉扬手接住自己的扇子,挑眉看向赤霞:“你倒有几分真功夫。”
赤霞面色如浸寒冰,将剑鞘扔在一边,冷冷看着她。
陆瑾画两眼发懵。
这人谁啊?
她发誓,自己可没得罪过这么一个人。
转头看向慕容慧,后者如梦初醒,站起身大叫:“清玉,是我啊~”
蜿蜒百转的声音令隗清玉浑身一抖,见鬼似的看向慕容慧,她脸色变了变,无语地收起扇子。
“那假冒我的两位女子,便是你们?”
慕容慧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事发突然吗,借用一下你的身份罢了。”
“借用我的身份吃白食?”
慕容慧满脸尬笑,那总不能用她自己的身份吃白食吧?
“你来得正好,火锅要一起吃才香!”
跟上来看热闹的掌柜站在一边,隗清玉使了个眼色:“上个大锅,再来三斤牛肉,切成薄片,来三壶酒……”
“两壶,两壶就够了。”慕容慧连忙道:“阿瑾她不饮酒。”
隗清玉又看了眼陆瑾画,瞧着如此娇弱,不像是会饮酒的人。
她记得慕容慧可不是这种大家闺秀,她俩是如何玩到一处的?
“我是给我自己点的。”隗清玉将扇子放在一边,又薅了把马尾,姿态好不油腻:“想喝酒你自己点,那肉我一个人也能吃三斤。”
慕容慧:……
掌柜在一旁连忙道:“是呀,大小姐她经常来吃,回回都点这么多。”
慕容慧抬眼:“她经常来吃,你刚刚还会认错人?”
“我从未在此地宣扬过我的身份。”隗清玉倒了杯水,一口饮下,潇洒道:“今日听说将军府大小姐想在此吃白食,所以特地上来看看。”
“哪有想吃白食。”慕容慧面红耳赤:“我只是恰巧今天没带银子而已,准备回宫再送来的。”
“没事没事。”掌柜连忙打圆场,“喜欢吃咱家的东西,是小人的荣幸,几位今天吃好喝好,全算在小人账上,以后再来,小人一定记着几位的脸!”
“我们也来三斤牛肉吧,一壶酒。”陆瑾画道。
等人出去了,慕容慧才介绍:“她是寄居孙太医府上的那位表姑娘,叫陆瑾画。”
说罢,又对陆瑾画道:“她是将军府大小姐。”
陆瑾画:“刚刚听她说话,已经猜出身份了。”
“我也知道你。”隗清玉道:“你是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女人。”
慕容慧一口茶水喷出来。
这种话私底下说说算了,你怎么还当着人家面说呢。
“没事。”陆瑾画拍着她的背,神色不可谓不复杂:“她说得也没错。”
一墙之隔。
李福全悄悄抬头,年轻帝王无动于衷,面色缓和不少。
燕凌帝心中如是想,奈奈没否认这话,难道是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她从未表示些什么,是因为对他并无感觉吗?
不,他并未剖白过心意,奈奈是不可能知晓的。
一边欣喜,一边焦虑更甚。
酒上得很快,隗清玉展臂给自己倒了杯,“你是如何同她玩到一处的?”
慕容慧咧嘴一笑:“我与阿瑾生来就注定要做朋友的。”
隗清玉‘嘁’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与她一样,在蓟州臭名远扬,正是因为这个她俩才会凑到一起。结果发现两人是前所未有地合拍。
陆瑾画也问:“你如何与她玩到一处的?”
“与未来的大将军做朋友,难道不好么?”隗清玉接过话茬,“你是临安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将军的朋友了。”
说罢,手握成拳捶了自己胸膛两下,“我以后可是要继承我爹的位置的。”
陆瑾画点了点头:“我瞧你威风凛凛,往后定能成为盖世大将军。”
隗清玉大惊,赞道:“你实在有眼力劲,我喜欢你!”
“敬你三杯,为刚刚差点伤着你道歉。”
说罢,直接拿酒连喝三杯。
瞧她这豪迈的样子,慕容慧直接头皮发麻:“清玉,我之前不是说过你,不要故作潇洒了吗?”
真的很油腻啊。
陆瑾画颇为赞同:“不知你认不认识容逸臣?”
隗清玉拧眉:“曾经风光无两的容相,在蓟州女子中炙手可热。”
说罢,她面色奇怪道:“你不是皇帝的女人吗?也喜欢他?”
隔壁燕凌帝缓缓皱起眉,啪一声捏碎了茶盏。
陆瑾画被她这句话弄得七窍生烟,无语道:“不是这个意思。”
“容逸臣惯喜欢夹着嗓子说话,恶心死人了。”
就是现代定义的气泡音。
“你不要学他,他太油腻了。”
“真的吗?”隗清玉放下酒杯,叹道:“我瞧话本子里都这么说,这样做,才显得我不拘一格,洒脱霸气。”
“话本子?”陆瑾画被她前半句话吸引。
她从皇宫藏书阁里拿了不少古书,实在晦涩难懂。
若是有话本子解解乏,也好过整日看那些圣人的书啊。
“你没看过话本子?”隗清玉勾唇一笑,“那你可真得试试,此物……令人如痴如醉,神魂颠倒,妙极啊。”
陆瑾画:“是打算试试,改日拿了银子,再出宫来买些。”
“不用改日。”隗清玉心情极好,也乐于分享,她从怀里啪地抽出一本书扔在桌子上:“我这就有一本珍品,千金难求。”
“这书我已经看完了,初次见面,便送你做见面礼吧。”
麻烦别人是增进感情的一大方式,陆瑾画也没客气,接过那话本子。
只见蓝皮皮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强夺太子妃·霸道容相狠狠宠】
陆瑾画:?这什么鬼东西。
“拿回去慢慢看,此时看没什么氛围。”隗清玉微微一笑。
陆瑾画将那书放在一边,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牛肉一上来,她们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锅底就要红汤的,谁吃火锅还吃清汤啊。”隗清玉把襜衣往桌子上一丢,豪气道:“再来个加辣的,我吃得下!”
三人愉快地吃了起来。
跟隗清玉接触,陆瑾画也挺喜欢她,三人成了狐朋狗友组合。
一墙之隔的李福全很为难。
“陛下,这……”
没有陛下,陆姑娘现在可高兴着呢。可陛下没有陆姑娘,却是食不下咽啊。
这可怎么是好。
燕凌帝拧眉:“派人送信给隗府。”
等隗清玉走了,他再去见奈奈。
没过多久,隗清玉被家里的老父亲强行召唤回家。
走前,还贴心地付了饭钱——
作者有话说:隗清玉:听说有人冒充我?
慕容慧: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我是假的
第48章 第 48 章 姑姑,我读书给你听吧……
当然, 看在那两锭金子的份上,今日就算这几位大小姐吃白食,掌柜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燕凌帝理了理衣袍, 终于按耐不住, 准备去见陆瑾画。
谁知这时,外间一阵欢快脚步声传来,像是又出了新状况。
“姑姑!”轻脆的声音传入耳朵,燕凌帝眉心高高拢起。
罢了, 朕且再等一等。
慕容均哒哒地跑进屋内:“刚刚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没想到真是你!”
陆瑾画辣的嘴巴都肿了,她拐了拐慕容慧:“你大侄子跟你关系挺好啊?”
慕容慧一阵头疼:“这是二侄子,大侄子是慕容据, 你忘了?”
这孩子她从小带到大的,关系能不好么?
小时候还挺可爱的,越长大, 脾气和他爹妈越像。
慕容慧问:“均儿, 你吃了吗?”
“吃了。”慕容均道,目光又落在陆瑾画身上。
不过他没像上次那样放肆打量了,两手一拱, 便开始道歉:“皇叔派来的嬷嬷已经教过我了, 之前那样对你是不对的, 对不起。”
陆瑾画瞬间消气:“没关系。”
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和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公主,赶紧把你侄子拉过去坐下。”
慕容慧回怼:“你侄子!”
陆瑾画:“你的!”
“你的!”
“是你侄子!”
慕容均不知两人在做什么,只细声道:“姑姑,待会儿吃完你陪我出去玩吧?我好久没见你了。”
看得出来, 这姑侄俩关系真的很好。
面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慕容慧心情复杂:“均儿,天都黑了,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还是赶紧回瑞王府吧。”
“我不!”
慕容均看起来有些伤心,高声道:“姑姑你变了,你以前还教均儿读书,现在都不和均儿好了!”
慕容慧抬手扶额,她那不是读书啊。
她那是……
慕容均又道:“我现在也学会不少字了,能给姑姑念书了。”
慕容慧连忙道:“好好,我的好均儿,改日再说吧,今天真不行……”
陆瑾画已经听了满耳朵的姑姑,感觉自己像魂穿了神雕某书。
她正要说话,突见慕容均抬头:“姑姑你不相信?”
“均儿现在就给你念。”
他正打算叫小厮去拿书来,目光一转,眼尖地看到凳子上那蓝皮封面的书,拿起来便道:“姑姑以前惯爱给我读此类书,今日均儿也给姑姑读一读。”
陆瑾画看禽兽般看着慕容慧:“公主,你竟然是如此残害大燕年幼的花朵?”
“小小年纪,便给他读话本子。”
李福全深以为然:“公主实在不像话啊……”
这慕容家能出一个当今陛下,已经是举全族之力了,所以才把其他人生的不是傻子就是纨绔。
比如那贪念男人美色的临安公主,再比如那蠢笨如猪的太子殿下,还有终日只知在女人肚皮上卖力的瑞王。
李福全心中叹气。
慕容慧猛地站起来:“均儿,你别看!”
“阿瑾,你快来帮我啊,赤霞,帮忙啊,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看话本子呢!”
慕容慧连忙阻拦。
“赤霞,不要帮她。”陆瑾画飞快道,又夹了几片牛肉放进锅里:“区区话本子而已,你读得,他如何读不得了?”
慕容均点点头,赞赏道:“看来你不止长得美,还颇有见地。”
慕容慧差点被气晕了,她当然不会抢不过一个小孩子,她抢不过的,是他身后那群侍卫。
“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被话本子荼毒!”
陆瑾画夷然自若吃着火锅,反问道:“你小时候没看过故事书?”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陆瑾画随意道:“他现在都学《增广贤文》了,已经懂事了。”
“大侄子这么想给姑姑念书,你就让他表表孝心吧。”
看了眼嘴都吃肿的陆瑾画,慕容慧可耻地被说服了。
“姑姑,均儿不会读错的。”慕容均脆生生道,又给自己挑了个板凳坐下,这才打开话本子念起来。
慕容慧一步三回头地回了火锅前,罢了,阿瑾说的不无道理。
慕容均朗声道:“自西山太子妃离开后,容逸臣便茶饭不思,日思夜想……”
陆瑾画猛然被呛住,差点没喘过来气。
她连忙夺过书,翻了一页,才发现这写的是西山太子妃与容逸臣的同人文,还是本有颜色的!
这可不行,若是普通的话本子,还能叫他读上一读。
连续翻看了几页,这书尺度极大,陆瑾画渐渐面红耳赤。
“将书还给本世子。”慕容均不悦。
他还没读完呢。
陆瑾画回过神,忙将那书藏进怀里,劝道:“世子,这书不适合你,待会儿你姑姑陪你去书铺买本新的。”
“如何不适合?”慕容均拧眉道:“我瞧着就十分适合。”
他还急着给姑姑读书呢。
陆瑾画:“……你的年龄,还不适合读这种书。”
这他爹的是本有颜色的,至少得等你满了十八岁再说!
见她突然改变主意,慕容慧叛逆心思上来了:“阿瑾,你不要如此封建,我们小时候什么书没看过?就让他看看怎么了。”
陆瑾画无语,这书你小时候还真没看过。
她暗示道:“这种书,至少得等他满十八岁再看。”
慕容慧没听懂,站起来抢书:“没事,他早熟,也该让他学习学习男欢女爱这些事。”
“不可以——”陆瑾画使劲,将书攥得紧紧的。
慕容慧抢:“我觉得非常可以!”
小的哪里能抢过大的,陆瑾画年龄差在这呢,眼看着书被揪出来抢走,陆瑾画放弃了,只道:“这可是你让他读的,你别后悔。”
慕容慧冷笑一声:“我慕容慧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将话本子扔给慕容均,鼓励道:“均儿,继续读!”
陆瑾画扶额,这家伙……
慕容均拿过书本,认认真真看了起来:“待二人下次再相见,已是数月之后,容逸臣立于桃花树下,见西山太子妃款款行来。”
原来还是同人文,慕容慧觉得大快人心:“我早就看容逸臣那厮不爽了,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多同人文!”
主角是容逸臣的话本子很多,但另一个主角是西山太子妃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
这CP也太邪门了吧。
慕容均又读了一段,看来写书那人也不知道西山太子妃真实姓名,连容逸臣唤她,都只唤太子妃。
“容逸臣见她容色娇丽,与先前大不相同,脖颈印记连连,旋即怒火攻心,仰面喷出一口血来。”
“西山太子妃方寸大乱,连忙扶住他,哀哭道‘你这又是何苦’,四目相对,情难自禁,容逸臣抬手,X碎她的……”慕容均皱起眉,问旁边书童:“这个字念什么?”
那书童虽十岁有余,但还不通人事,也没看出其中深意,只道:“撕,这个字念撕。”
慕容均眉头展开:“撕|碎她的裙子,大手探去,摸到一手濡……”
慕容慧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个纵步,扬手便将书夺下。
惊魂未定地翻看了几页,面色渐渐变了。
慕容均抬起头,神色天真问道:“姑姑,这容逸臣我认识,他为何气吐血?西山太子妃脖子上有什么东西?”
慕容慧此时十分庆幸自己动作够快,没叫他看见关键部分。
这禁书可当真是禁书啊……
“呃……这个问题,姑姑下次回你。”慕容慧满头大汗,只能胡扯:“这书的确不适合你读,待会儿姑姑带你买本新的。”
陆瑾画好笑地看着她,看你怎么回!
慕容均还是不解,问道:“那容逸臣为何要撕西山太子妃的裙子?”
陆瑾画擦了擦嘴,淡然道:“自然是因为容逸臣与太子妃有仇,见面便要打架。”
“世子没见过其他人打架么?姑娘们打架时,多是扯人头发,撕人家衣裳的。”
“原来如此……”慕容均一脸受教。
想起同窗们打架时的样子,慕容均觉得她说得颇对,正要夸赞她几句,房门突然咚——一声巨响。
他回过头,看见面目森然的皇叔。
慕容均吓懵了。
陆瑾画也懵然站起:“陛下?”
燕凌帝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见了鬼似的众人,一眼看见慕容慧手中捧着的书。
他行至屋内,面色冷淡道:“拿来。”
慕容慧一抖,用力攥紧这书,但只是一瞬,便乖乖呈上去了。
燕凌帝目光冷冽,只翻看了几页,面色便深寒无比。
他虽然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但听得不太真切。而且陆瑾画与朋友相处时,想必是不愿他时时监看的。
没想到才刚没注意,她们就讨论起这种东西了,故事的主角还是她与容逸臣!
燕凌帝抬眸:“这书,谁的?”
如此污秽之物,将他的奈奈写作那般浪荡之人,实在可恨、该杀!
慕容慧咽了口唾沫,害怕得牙齿打颤。
“是我的。”清而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瑾画站在原地,目光轻轻盯着他,被他看着,脸上后知后觉出现羞赧。
红肿的嘴唇显得她愈发娇艳,稚嫩面容上浮出几分不解,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生气。
燕凌帝眼眸中出现惊愕,接着心中涌起痛楚,他冷斥:“都滚出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房间在数息之间便被清场,陷入一片寂静。
燕凌帝盯着陆瑾画,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她看这种东西,打发打发时间,也没什么,毕竟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这书在众目睽睽下拿出来。
更何况,这话本中的主角,竟是她与容逸臣,如何能叫燕凌帝不气?——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这书是谁的?![愤怒][愤怒][愤怒]
陆瑾画《弱弱举手):我的……我的。
燕凌帝:老婆真有品味,这男主换成我就更好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朕定不负奈奈
十几年前, 陆府要给她联姻时,她便玩笑说过,要嫁给容宝的, 等他长大了再说。
难道她喜欢过的人, 是容逸臣不成?
燕凌帝拿起话本子,问她:“奈奈可知这话本中两人在行何事?”
陆瑾画:……她只是看起来年龄小,不是傻。
在这个时代,很多她这么大的姑娘都成亲了。见燕凌帝如此生气, 她手足无措道:“陛下, 这……不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看见她脸上的窘迫,燕凌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只觉心如刀割:“别人如此编撰你与容逸臣,你不生气?”
陆瑾画本想解释, 可听他这样一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写这书的人都不知道西山太子妃是谁。”陆瑾画仰头看他,瓷白面容看起来很乖巧:“陛下别把她当作谁, 就当成一个书中的角色去看就好了……”
“书中的角色?”燕凌帝盯着她。
陆瑾画点头, 有了底气:“是呀,你看这西山太子妃,有何处与我相同, 不过就是占了同一个名头罢了, 这世间名字相同的人数之不尽,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燕凌帝抿唇攥住她:“随朕回宫。”
说罢, 转身阔步往外走。
陆瑾画还想解释, 骤然被拽住,只能艰难跟上去。
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有必要吗?书里又没编排他什么,难道他是因为自己看这种书而生气?
古代人思想封建, 也是正常的,但她还没看呢。
目露走出门外,慕容慧面色惨白看着她,担忧。
谁都知道西山太子妃是皇兄的禁忌,如今奈奈竟敢看她的禁书,不知皇兄会如何惩罚她……
陆瑾画有心想安抚她,但陛下明显正在气头上,她抽了抽手:“陛下……”
听见呼声,燕凌帝脚步慢了一拍。
二人直接上了回宫的马车,陆瑾画气喘吁吁地坐下,火锅吃得太饱,她有些想吐。
车内龙涎香弥漫,等安静下来,她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小心翼翼瞥向一旁的男人,他唇线绷得很紧,面色冷硬,像是怒极。
陆瑾画小声开口:“陛下,我……这书我还没看过呢。”
这话一出,燕凌帝的怒意顿时消了大半,他抬眼,冷冷问道:“慕容均读此书前,你不知这书写了什么?”
陆瑾画又卡壳了,酒楼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事她说不得谎。
“知道吧……”
燕凌帝心中陡然冒起怒火,比刚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知道这书写了什么,还让慕容均读出来,她不在意别人编排她与容逸臣,她难道一直心仪容宝?
盛怒的同时,心中不免悲切。
在她心中,他究竟算什么,为何她从不正眼看他?但凡对他有一点心思,小姑娘也绝不会视此书为无物。
心绪纷乱间,燕凌帝反而冷静下来,他拿出那书,放在二人面前的小桌上:“读吧。”
陆瑾画愕然看向他:“什么?”
她不确定地指着自己,“要我读吗?”
“自然。”燕凌帝垂眸道:“也让朕看一看,奈奈都喜欢些什么?”
陆瑾画咬牙:“这……这不是我喜欢的,而且,陛下看这种书也不好。”
不利于身体健康。
她脸皮再厚,也没厚到能当着别人的面读颜色书。或许隗清玉真是一片好意,但现在的确害惨她了。
燕凌帝撩开眼皮,静静看她:“你知道不好,为何还要让慕容均当众朗读?”
“我那是……”陆瑾画哑口无言。
不知想到什么,陆瑾画扭头问:“陛下,你一直派人跟着我?”
燕凌帝:“不跟着,如何知晓奈奈如此胆大妄为,当众宣淫是何罪,你可知晓?”
陆瑾画:“当众宣的是慕容均,陛下治他的罪去。”
“他自然跑不了、”燕凌帝冷笑:“当务之急是处理你的事情。”
“我什么事情?”陆瑾画面露无辜:“我又没看过这书。”
燕凌帝手指压在那书上,冷玉一样的颜色衬得书都看起来有质感许多:“朕还担心奈奈不懂这些,在及笄后嫁人时,恐怕心生怨怼。”
如何扯到嫁人了?
陆瑾画拧眉:“陛下,这与我嫁不嫁人有什么干系?”
“你喜欢容宝?”燕凌帝问。
“与他有什么干系?”陆瑾画不悦:“等我及笄,陛下真要我嫁人?”
自然是要嫁的,不过对象是他罢了。
燕凌帝道:“嫁人不好么?”
陆瑾画神色黯然:“我还没与陛下待够呢。”
没遇到她愿意为之放弃自由的人之前,她不想随便找个男人便共度一生了。
燕凌帝心中溢上细细密密的愉悦,那句‘嫁给朕如何’差点脱口而出。又听小姑娘认真道:“若是有真心喜欢之人,我自是愿意嫁的。”
见她如此神色,燕凌帝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她都如此说了,对他果真是半分情意也无啊……
燕凌帝抬手,轻轻揽住她,见她不反感,便趁势将人搂进怀里。
“难不成你要这样与朕住一辈子?”
“不可以吗?”陆瑾画眼眶红红,抬头道:“陛下若是烦我了,便给我赐座宅子,让我自立门户吧。”
“休想。”
“你可知女子自立门户,十里八乡的窃贼都会盯着她的家门去抢的。”
“陛下派影卫保护我便好了。”
“朕鞭长莫及。”
“陛下果然烦我了。”
“朕没有。”燕凌帝否认,又觉得无奈至极。
等她开窍,只怕是再等十年也见不到,他只能主动道:“奈奈不若嫁给朕,这样,你我二人就能相伴一生了。”
陆瑾画猛然抬头,见他面色轻松,这才松了口气:“那可不行!”
“为何不行?”燕凌帝鸦色眸子轻轻颤动:“朕了解你,你也了解朕,你与朕结合,不必再担心其它的问题。”
陆瑾画抠了抠手指,尴尬道:“陛下,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结为夫妻的,你我虽是好友,但并无男女之情。”
再说了,觊觎自己的好友是不道德的!
燕凌帝轻声笑道:“朕不逗你了。”
陆瑾画撇嘴,静静不语,许久,她生气道:“陛下当初不回我的信,莫不是也在逗我。”
当初?
燕凌帝扣住她的手,心知她在说十年前的事:“那时事出异常,朕也有难处,不知你寄来的信早被人拦截了。”
只以为她想嫁给西山太子,连只言片语都不愿予他。
陆瑾画咬牙:“单拦了我的,裴硕的信你都能收到。”
燕凌帝:“凡有关你的信件,皆被人劫住。”
且做下此事的人,正是他的亲信。
那人是张姎从小放在他身边的,因为对母亲的信任,他也待这些影卫也十分亲近。
他们情同手足,在战场上,多次救对方于危难中。
只是燕凌帝没料到,在这群人心中,张姎才是他们的主子,而自己,只是他监视的目标罢了。
在他身边埋伏十几年,吃过那次亏后,燕凌帝便警惕了。
离开渡江口后,他便慢慢把张姎安排的那些人调开。
陆瑾画叹气:“看来那就是我的命数了。”
有人想故意整她,连她唯一的出路都堵了去。
燕凌帝轻轻拉过她,拿手指去擦她的眼角,小姑娘眨了眨眼,澄澈的眸子盯着他,面上无一丝排斥。
他们两人之间,连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更多,所以奈奈不会排斥他的接近。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还活着,还在自己身边,心中也没有其他男人。只要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奈奈会看见他的好。
“朕一直很好奇,奈奈当初写给朕的信,都写了什么?”燕凌帝低声问。
陆瑾画目光一闪,不自在道:“无非是些求救的信罢了。”
“一共来了几封?”
陆瑾画侧目:“陛下问这些做什么,问了你也看不到。”
“朕想知道也不行么?”燕凌帝轻轻拿着她的手,温声道:“几封?”
“不下二十封吧。”陆瑾画抿唇,“我猜到有人可能在半路截我的信,所以用了很多方法给你传信。”
为此,她还找过裴硕,约他在城外长亭一叙。
那天雨下得极大,她鞋袜都被淋湿了,焦灼又害怕地等待着。
怕自己真嫁了西山太子,那他若病死了,自己铁定得跟着陪葬。
又怕九皇子把她当作弃子,才只字未回,更不知裴硕会不会来赴约。
直到他冒雨前来。
陆瑾画陡然松了口气,将信件递给他:“一定要带给九殿下。”
作为他的属下,自有特殊的传信方式。
涉及到军中秘报,是安全而且迅速的,陆瑾画想借他的手为自己最后搏一搏。
没人能抗旨,除非……这人有足够的底气,有十万兵甲的九殿下,不知愿不愿意做她的底气。
裴硕披着蓑衣,将那信仔细揣进怀中,目光透过雨幕落在她脸上。
他说:别怕,殿下一定会救你。
“让奈奈受委屈了。”燕凌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陆瑾画回神,发现他正紧紧搂着自己。?
陆瑾画推他,听见他道:“以后,朕定不负奈奈。”
陆瑾画正感动呢,又听他说:“若是奈奈能将那几十封信再写一遍,等过些日子的秋猎,朕便可带奈奈一同去了。”
陆瑾画垂死病中惊坐起,“陛下难道原本不打算带我去吗?”
天天待在宫里,无聊死了。知道秋猎快开了,她正期待着呢。
燕凌帝并不愿勉强她,顺着她的手被推开:“奈奈身子娇弱,秋猎在外居住数日,怕是不妥。”
“我哪里娇弱了!”陆瑾画气道:“我以前还陪陛下大冬天的在河里淌冷水呢!”——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年少时听见老婆订婚的消息:[爆哭][爆哭][爆哭]她要嫁人了,也不给我来信一封,我要去抢婚!
陆瑾画:救命,殿下!你听到了吗?喂——喂?(无信号版)
第50章 第 50 章 来信都写了什么?……
燕凌帝眉心拢起:“正是因为如此, 现在才要注意调理。”
陆瑾画挠了挠头,想到他的条件:“实不相瞒,我也记不得那些信都写了什么了。”
“记不住没关系。”燕凌帝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微笑道:“可以慢慢想。”
陆瑾画气得眼睛都红了。
为着秋猎的事, 终于不止燕凌帝一个人忙了。
陆瑾画急得嘴角都要长燎泡了,硬是没想起来几封信。
那种危机时刻才能爆发出来的灵感,写的信绝不会有什么好话。陆瑾画想了很久,还是找到燕凌帝:“陛下,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能换别的条件么?”
十年前没收到她的信,一直是燕凌帝最后悔的事。他拿出本书,放在桌子上, “读话本子?”
封皮上几个大大的字映入眼帘,陆瑾画一阵心塞:“你变态啊?”
“慕容均一个六岁小儿都能读,你不敢读?”燕凌帝问。
陆瑾画完全不关心:“这有什么好比的。”
慕容均什么都不懂!
燕凌帝别开眼, 拿起案边文牍看起来。
见他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 陆瑾画咬牙:“读就读!”
知道他有心为难自己,陆瑾画才不愿露怯。
燕凌帝放下文牍,淡声吩咐:“都下去。”
殿内瞬间清空, 陆瑾画拿起话本子看了会儿, 惊觉这情节设定竟然如此狗血、如此吸睛。
在这册书里, 西山太子妃与容逸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被赐给西山太子后, 两个有情人不得不分离。
等再次相遇,便是干柴烈火,然后各种不能描述的内容。
但伦理与现实不得不让两人低头,如同一对苦命鸳鸯般, 只能在痛苦中相互纠缠。
“这剧情还挺精彩的。”陆瑾画指了指手中的书,就是某些内容篇幅太大了。
“读吧。”燕凌帝言简意赅。
反正读书比想那么多信简单多了,陆瑾画清了清嗓子:“这一日,西山太子妃用膳时,发现容逸臣带来的密信,要她三日后去城外的尼姑庵见面。”
“那信藏得极好,在剥了壳的鸡蛋里,一剥开,便能看见那尼姑庵的名字。”
“西山太子妃咬唇,美目幽幽盈盈,心下早已决定再不与他纠缠,没料到他却缠着自己不放,又怕太子发现此事,忙将那鸡蛋吃了。”
燕凌帝冷笑一声:“如此偷情,便是你说的精彩?”
陆瑾画:“这还不好看?传信方式多新奇啊。”
这一段是没有肉的,但下一段肉就来了。
“待她回宫时,却见自己早已消失的肚兜正安然放在木施上,西山太子妃心中大骇,连耳边宫女的话都充耳不闻,心知是容逸臣在警告她,三日后,便老老实实赴约去了。”
“那尼姑庵香火并不好,这些年,已然要撑不住了。”
“容逸臣特意选了此地,便是要好好蹂|躏她一番,西山太子妃心中清楚,早早换了一身道袍。”
“容逸臣进来,一眼瞧见身着湖蓝色道袍的西山太子妃,道袍轻而薄,贴在她娇|嫩|玉|躯上,胸|前之物几乎要喷|涌|而|出……”
陆瑾画愣了下,抬头问:“这里也要读么?”
燕凌帝一手支着额,鸦色黑眸翻涌:“不想读,就想一想十年前的信。”
陆瑾画:……她想不起来啊!
她捧起书继续:“见她如此曼妙模样,往日积攒的情愫一同爆发,容逸臣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噙|住那莲花似的红……反复……,不多时,两人衣衫尽|褪,容逸臣举起……大的……往她……”
所有关键内容,陆瑾画都自动消音了。
越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西……呜咽咽……也忍不住……”
燕凌帝侧目,瞧见她耳朵冲了血一般,慢慢浮上粉色.
陆瑾画戛然而止,后面的更炸裂,将过程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全是人体器官学之间的交流。
再看燕凌帝,后者神色淡淡。
陆瑾画顿时一阵心痛,孩子长大了,脸皮竟如此之厚!
她猛地关上书,叹道:“我还是回去想一想信都写了什么吧。”
“在这想吧。”燕凌帝叫住人。
若不给她找些事做,她又要想着出宫去了。
因着秋猎的事,陆瑾画抓耳挠腮,最后绞尽脑汁,编了二十封信去。
燕凌帝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把信收下了。
他打开盒子,将信悉数放进去。
陆瑾画见他又是一副要贴心收藏的样子,那盒子里,还放着上次她心中陛下的形象,担心燕凌帝秋后发难,陆瑾画道:
“陛下,您还收着那些东西啊,烧了吧。”
“不能烧。”燕凌帝盖好盒子,又抱去放好在架子上。
自从陆瑾画回来后,每每夜半惊醒,他都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
有时会踱步去长乐宫,看看在睡梦中的她,可那也只能饮鸩止渴,无法抚平他的恐慌。
他想,他真的快等不及了。他要日日夜夜与她待在一起,要向世人昭告,她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让全天下看见她的存在。
这样,或许半夜惊醒时,惊惶而虚无的感觉才会被她安抚一些。
陆瑾画头疼,这种东西留着干什么?放不了几年,那纸也该变黄了,字也该模糊了。
“过些日子秋猎,奈奈可要为自己挑选称心如意的马匹?”
陆瑾画顿时来了兴趣:“我也可以挑?”
燕凌帝:“自然。”
马早备好了,只是二人近日闹了些小矛盾,所以才一直没告诉她。
“可以多挑几匹马么?”陆瑾画又问。
“等空了,朕带你去马场,随便挑。”
太大气了!
陆瑾画又开心了,从燕凌帝说了这话开始,她便开始期待。
为了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她走到一边坐下。“先练字吧今天,”
写了两笔,她又忍不住想:不知慕容慧会不会去选马,若是能一起便好了。
“公主府中自有她的马场。”燕凌帝淡淡道。
陆瑾画眨了眨眼,哦,原来她已经把话问出来了。
知道她心中等不及,燕凌帝第二日便带她去了皇家马场。马场位于蓟州城外,从西门出去,在离得最近的驻扎大营旁边。
坐着马车驶出西门时,陆瑾画回头看了眼城门。
这里与以前的西城门相差很大,可以说完全不同,她感慨道:“之前还想着从西城门出去,很快就能找到援军呢。”
结果马车都坐了快两个时辰,她们才到地方。
陆瑾画站在外面,捶了捶腰。
什么时候这里的交通工具也升级一下就好了,这可真折腾人啊。
马车很高,她站在边上踌躇了一下,忽见一小太监小跑来,弯腰跪地趴下。
“姑娘,请踩着奴婢下来。”
陆瑾画收回脚。
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时代的阶级制度,但不把人当人看,她做不出来。
燕凌帝早下去了,见她踌躇,张开双臂。
“朕抱你下。”
陆瑾画满意地伸出手。
下了马车,战军后备以及各负责人已经赶了过来:“陛下,不知陛下大驾光临……”
燕凌帝抬手制止了他,温声道:“除了负责马场的,其他人都回去吧。”
各军头领又跟了一段路,见他今日真不巡营,这才遗憾离开。
燕凌帝抓住陆瑾画的手腕,一步步往前走。路过驻扎营地时,他温声问:“奈奈,待秋猎过后,朕会主持军中校猎,你想来玩吗?”
陆瑾画抬头,好奇问道:“校猎是什么?”
燕凌帝神色温和,解释了一番:“是朕训练军队的一种方式,包含军事训练,还有祭祀等内容。”
“其中,会通过模拟实战的行为强化兵种作战能力。”
陆瑾画瞳孔渐渐扩大,听得入迷。
没想到燕凌帝竟然如此有远见,她赞道:“陛下真厉害。”
燕凌帝垂眸,见她仰着白生生的小脸,眼巴巴盯着自己,不禁一笑。
这样一看,倒有几分这个年岁的小姑娘样子了。
白天的时候,马通常被赶到山上去,到了晚上再一起集中关起来。早知燕凌帝今日会来选马,所以这几日都没放马匹上山。
路过一个个马厩,马儿们悠闲地吃着着草,尾巴一甩一甩扫着蚊子。
一直到最后一个马厩,这里的马儿与外面的不同,每一个都住单间,吃的草料也是上等的。
“陛下,这里是最好的一批马,依次往外,则更次之。”马夫低着腰回话:“等您和贵人选好了,直接叫小人牵出来就好了。”
“只是这越好的马性子越烈。”马夫站在一边,解释道:“若是选中脾气不好的,还得多与它接触接触,再想办法亲近。”
燕凌帝松开手:“奈奈去吧。”
陆瑾画往前走了几步,一排马儿都抬头看过来。黑乌乌的大眼睛清澈懵懂,与她对视着。
她又不上战场,挑那么好的马做什么。一扭头,发现一匹红棕色的马儿直勾勾盯着她。
陆瑾画顿了顿,抬步走过去。
马儿身形匀称,鬃毛飞扬,毛发光滑如丝。
她伸出手,马儿便将头蹭了过来,马头在她手上下蹭着,活像个黏人的小猫咪。
陆瑾画的心软成一滩:“我喜欢它,陛下。”
空气安静了一瞬,几个马夫迟疑地看向燕凌帝:“陛下,这……”
燕凌帝温勾起唇:“给她牵出来吧。”
一放出来,这马就跟只小狗似的,围着陆瑾画转圈圈,还同她玩乐。
尾巴一甩一甩的,见她不理自己,还拿了头去蹭她。
这马也喜欢她!
燕凌帝问道:“奈奈确定要这一匹?”
陆瑾画毫不犹豫点头:“它好可爱啊!”
马儿像是听懂了一般,优雅地仰起头。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作者有话说:燕凌帝:当初她写信除了求救,会不会在危难之际对朕表白呢?(思索ing)还是问问吧。
陆瑾画:永远也不能让他知道当初他不回信我写了多少难听的话,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