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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心跳失控(3) 每一步都踩在季铭洲的……

    沈星牧专注地演奏, 银白色的披肩长发张扬不羁,在灯光下更白了几分,一袭纯白的燕尾服, 简洁而高贵, 如同月光下的精灵王子。

    几个月不见,沈星牧又长高了不少。

    他的五官长开后, 原本天使般的面孔变得异常凌厉,眉眼倨傲, 鼻梁高挺, 下颚线条精致, 让江晏清觉得越来越陌生, 又觉得这人本该如此。

    曾经青涩干净的天使少年, 仿佛不曾存在。

    沈星牧察觉到江晏清的目光,白玉般的耳垂染上嫣红, 弹琴的节奏随着心绪一乱,琴音在江晏清的耳里是彻底不能听了。

    江晏清抬脚准备上楼, 沈星牧停下手,匆匆朝他跑来。

    “哥哥,欢迎回家!”

    沈星牧努力让声音显得轻甜,然而他的声音在变声期后完全失去了稚嫩的少年音,变得磁性低沉。

    他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握住江晏清的手, 谁知,江晏清直接错开, 走上楼。

    沈星牧僵在原地,身体连着血液仿佛都被冻结成冰。

    他等了这么久。

    他那么期待和江晏清见面。

    他愿意放下过往的恩怨,主动示弱。

    为什么江晏清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到底是为什么……

    以前的江晏清虽然对季铭洲唯命是从, 但只疼他,只宠他,只在意他,无条件地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仅仅因为杀了一个宋时序,江晏清就不爱他了吗?

    宋时序——

    你死了还要霸占哥哥!

    沈星牧的眼里戾气丛生,燃烧着浓稠的怒火。

    他强忍着心头的狂躁和暴戾,沉着脸,走回竖琴前,继续未完的曲目。

    哥哥回家会失眠,他要把琴练好,让哥哥枕着琴声入睡。

    然而,琴音越发累赘,他抬起头,阴沉的双眸猩红无比,压着浓稠的阴郁,寒气侵人。

    下一秒,竖琴的羊肠弦断了……

    楼上,房门自动开合,江晏清缓步走进季铭洲的卧室。

    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季铭洲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晏清轻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在季铭洲的心弦上。

    他伸手触及床头那盏古铜色的灯,轻轻一旋,灯光如水波般流淌开来,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床上的男人身材颀长,脸部线条冷硬分明,眉眼凌厉,五官深邃,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天赋让他永远卓尔不群。

    “别装了。”江晏清冷淡道。

    季铭洲睁开眼睛,漆黑却炙热的双眸紧紧锁住江晏清,眸底暗色汹涌。

    他毫不迟疑地伸出手臂,如同猎豹捕食般迅猛,将江晏清拉入怀中,紧紧扣住他的腰,将人锁在自己的身上,全然不顾腰部和背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痛楚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为什么回来?”季铭洲垂下了眸,深深凝望着怀里的青年,凌厉凉薄的眸子满载着深意。

    为什么不跟秦世勋走?

    你失去了记忆,潜意识还念着他,现在机会给你,为什么还回来?

    第72章 心跳失控(4) 那就留下来,慢慢折磨……

    季铭洲恨极了秦世勋, 明明养着江晏清的人是他,可江晏清看他的眼神分明跟看秦世勋的一样,让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偏执和嫉妒, 对江晏清越发残忍, 以为这样就能加深自己在江晏清心中的痕迹,结果事与愿违, 还被沈星牧趁虚而入。

    后来,江晏清第一次动用季家的资源, 资助了一个叫宋时序的贫困生。

    季铭洲彻底失控。

    他无法忍受, 江晏清拿着他的钱, 去养另一个男人。

    于是, 他给沈星牧催眠, 勾出沈星牧心中的魔鬼,借刀杀人。

    可惜, 一步错步步错。

    江晏清变了,江晏清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变得清冷沉默, 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眼里没有他,没有沈星牧,没有任何人。

    季铭洲不想养一个眼里都没有自己的傀儡。

    既然他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尤其是秦世勋。

    秦世勋不是最想要江晏清的心吗?

    他给。

    除了心, 江晏清身上的其他部分都该为他所用,替江晏清留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 江晏清就像氧气,拥有时毫无所觉,一旦抽离, 无尽的窒息感便化为黑夜中的恶鬼,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啃噬着他的心脏,每分每秒都是痛彻心扉的熬炼。

    季铭洲把江晏清的尸体冷藏,终于永远地拥有了他。

    午夜梦回,他的指尖拂过遗体的眉骨,贪恋地望着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容颜。

    压抑的情感如同暗潮,在他的心底翻涌不息,那未曾言说的爱意犹如洪峰骤起,瞬间冲垮理智的堤坝,将他彻底淹没于情感的深渊,在挣扎中越陷越深。

    “为什么不跟秦世勋离开?”季铭洲又问了一遍。

    季铭洲想到秦世勋这几天都在他的身边,眸色微沉,眼底划过一片暗涌。

    他起初不相信江晏清死而复生,所以才让秦世勋去伊拉利克接江晏清,为的就是借秦世勋的“灾厄体质”除掉冒牌货。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给江晏清打了电话。

    江晏清一个字就让他从深渊中苏醒——

    他急忙赶去伊拉利克,在动乱中保下对方。

    秦世勋护不住江晏清,甚至连人都认不出来,凭什么跟他争?

    这次,他不可能再放手了。

    “你还活着。”江晏清语气淡淡。

    “为什么不杀了我?”季铭洲收紧手,哑声道,“你按下潜水.刀的按钮,我不可能活下来。”

    “不想便宜你。”江晏清的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却被季铭洲抱得更紧。

    “那就留下来,慢慢折磨我吧,”季铭洲声线沙哑,眼尾染了抹红,“我们就这样纠缠到老……”

    江晏清不为所动,觉得季铭洲越发神经质了,这种精神状态适合掌管季家?

    如果季铭洲不行,他来。

    “我洗澡,你换药,今天要把丰能公司的方案定下来,”江晏清声音冷硬,“别浪费我的时间。”

    季铭洲:……

    他在心里叹气,坐起身,顺势把江晏清拦腰抱起,“一起洗……这样效率高。”

    第73章 心跳失控(5) 季铭洲咬着唇,闷嗯一……

    江晏清不喜欢在公事上耽搁, 他认真的时候,即使是季铭洲都不敢态度散漫。

    卧室的感应门自动打开,季铭洲抱着江晏清走了出去。

    “哥——”

    守门已久的沈星牧, 在见到两人后, 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自虐地看着季铭洲把江晏清带进浴室,漆黑的眼睛压着戾气, 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远看像极了怨妇。

    浴室内, 季铭洲把江晏清放在洗手台上, 在浴池里放热水。

    江晏清隔着朦朦胧胧的水气, 看到季铭洲的背上有一片暗色。

    “过来, ”江晏清拿起理发剪, “背对我。”

    “嗯?”季铭洲靠过去。

    江晏清拿剪刀把季铭洲的白衬衫剪了,衬衫连着黏糊的皮肉一起被他撕了下来, 疼得季铭洲咬紧牙关。

    “为什么不去医院?”江晏清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取出一片龙渊茶的茶叶, 放在漱口杯,再加上水。

    茶叶入水即化,水变成漂亮的青绿色,洗浴间顿时茶香四溢。

    “不喜欢别人碰我。”季铭洲压低眉头。

    只有江晏清可以。

    “还挑。”江晏清轻笑,倒了半杯茶在季铭洲的背上。

    季铭洲咬着唇,闷嗯一声, 背上火辣辣地疼,然后是新肉新皮生长的痒感。

    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转过身面对江晏清,声音勾人狐惑,眸中的水光潋滟至极, “疼……小清……”

    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带着轻喘和哭颤。

    江晏清感觉被雷劈了。

    怎么这次回来,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工作。

    “别动,”江晏清无奈,“又流血了……”

    血腥味,会勾起他的杀戮欲,不过他现在能完美克制所有的欲望。

    “不疼。”季铭洲腹部的刀口不断往外冒血,脸色逐渐苍白,真正到钻心疼的时候,他反而一声不吭。

    世界上没有人在意他,全是对他心怀恶意和利用的人,就连江晏清对他的好都是因为秦世勋,他才不会暴露出脆弱的一面。

    “强撑什么。”江晏清把剩下半杯茶倒在手巾上,再将湿润的手巾按在刀口处。

    那一刀扎得多深,他最清楚,至少要用龙渊茶敷五分钟,这个伤口才能愈合,而且过程巨疼无比,就像伤口上撒了辣椒面。

    他和公司都不会给季铭洲摆烂的机会,一把手别想休病假。

    季铭洲鼻头酸涩,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仿佛江晏清才是最好的麻醉药。

    “自己按五分钟,换完衣服在书房等我。”江晏清把浴池的水关闭,缓慢地脱去上衣。

    “好。”季铭洲望着江晏清的细腰,眼底一片暗红,喉结微动,呼吸重了几分。

    他凭借为数不多的克制力退了出去,站在洗浴室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虽然是江晏清对他……

    但他还没有畜生到勾……未成年……

    再等几个月。

    快了。

    等江晏清食髓知味,就不会跟其他男人走了吧……

    季铭洲联想到秦世勋,双眸倏忽幽暗下来,脸色沉得犹如乌云密布。

    他换完衣服,给秦世勋发了一条短信:

    ——周六零点,到雅康医院旧址,我把杨晏还给你。

    第74章 神之一手(1) 继续弄疼我,小清。……

    江晏清回来了, 留着杨晏的尸体反而会让小清反感,不如……让秦世勋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当然,他会给尸体化个妆, 让尸体更像最初的杨晏。

    季铭洲忍不住勾起唇角。

    江晏清走进来, 刚巧看到季铭洲在笑。

    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虫要遭殃了。

    季铭洲收敛笑容,打开墙壁上的触摸显示屏, 调出丰能公司的财务数据,“我知道你对这个公司有偏见, 但……”

    “什么偏见?”江晏清反问。

    “丰能公司的下一任继承人叫钟磊, 是沈星牧的朋友。”

    钟磊是霸凌宋时序的人之一。

    季铭洲点到即止, 他不会主动提起宋时序。

    江晏清向来公私分明, 如果江晏清因为宋时序公报私仇, 季铭洲会嫉妒到想鞭尸。

    “所以呢?”江晏清抬眸,“钟磊是钟磊, 丰能公司是丰能公司,我不会因为其中一个就放过另一个。”

    “江晏清……你不希望丰能公司被我收购……”季铭洲的眼睛墨色浓重, 阴沉一片。

    江晏清迎着他的目光,“对。”

    “你想让秦世勋得到丰能?”

    季铭洲几乎是咬牙切齿,黑眸深处掀起惊涛骇浪,眉目如风刃般凌厉。

    丰能公司是全球第一的能源公司,业绩增长非常迅速,季铭洲怎么可能把这块蛋糕让给企图将丰能国有化的秦世勋。

    “嗯?”江晏清拧眉。

    怎么又能扯到秦世勋?

    季铭洲贴近江晏清, 伸手托起他的脸,修长的指节穿过他柔软的发丝, 拇指的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江晏清的肌肤。

    他定定地看着江晏清的眼睛,极力压抑着火气,声音暗哑道, “小清,你想让我把丰能让给秦世勋,只能拿你自己来换。”

    如果江晏清愿意将他作为第一选择,区区一个丰能,让给秦世勋又何妨,大不了他收购全球第二能源公司,再把第二培养成第一。

    “伤刚好,就忘记疼了是吗?”

    江晏清的眸色冷了下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道掐住。

    季铭洲的手腕很快红了一片,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弄疼我,小清。”

    你只会疼我是吗?

    你不会这么疼秦世勋——

    哼,你估计也舍不得他疼……

    季铭洲心堵,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不值钱。

    江晏清:如果没有正事,真想……

    他松开手,把丰能公司的现金流调出来,“丰能公司的现金收入,有七成源自资产的出售,而不是主营业务。”

    公司的利润最容易作假,稍微有经验的公司都不会在利润上做手脚,但现金流就不同了,如果没有细致观察,根本察觉不到现金流的账目有问题。

    正常情况下,丰能公司这种以电力和煤气为主营业务的能源公司,现金流就不应该是问题,因为客户太稳定了,现金流极少会出现大起大落的现象。

    季铭洲郑重下来,望向那组数据,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我派人去调查。”

    “不用了,”江晏清调出自己收集的数据,“都在这。”

    第75章 神之一手(2) 拿你自己来换。……

    季铭洲错愕地望着那组数据, 江晏清见他不说话,便将手绘的现金流向图放在了最上面。

    “丰能公司的现金流非常诡异,”江晏清解释道, “它先是把油田和管道高价卖给了刚成立不久的子公司, 不到一个月,那些子公司就会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下一个子公司。”

    江晏清冷声反讽:“钟家玩这种击鼓传花的把戏, 不是有鬼是什么?”

    全球第一的能源公司出现财务造假,不就跟皇帝没有穿衣服一样可笑吗?

    “钟家竟敢……”季铭洲眸光凌厉, 浑身散发着戾气。

    钟家竟敢忽悠季家当冤大头, 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晏清沉声道:“丰能公司的背后还有评级机构给它站台。”

    是啊, 整件事最可笑的是——全世界最专业的分析师和评级机构, 都给了丰能公司最高的评级,进一步引诱贪婪的接盘侠跳入火坑。

    一旦东窗事发, 这颗定时炸弹传不下去了,所有投资人都会血本无归, 造成极大的民愤民怨。

    届时不知道又有多少投资人被榨个精光,从天台一跃而下,一群冤魂挤满他的冥河。

    “我来处理,”季铭洲的面色缓和下来,“小清,你做的很好, 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这里面的水太深太深, 他不会让江晏清沾染一点,更不希望他劳心费力。

    他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让江晏清享受最好的一切吗?

    “你不适合出面, ”江晏清摇了摇头,“钟家的利益共同体是银行。”

    江晏清打开丰能公司和银行的交易账目,“银行这些年一直在给丰能输血,他们为了收回贷款,只能跟丰能结盟,从去年开始,贷款转成了丰能的股票,银行的账面非常漂亮。”

    如此一来,只要丰能公司的股票持续走高,银行的账面就会出现大量利润。

    为此,银行高层不仅能分到高额的奖金,还能在泡沫破灭后,直接拿钱跑路,继续逍遥自在,留下一地鸡毛!

    有了银行的辅助,丰能公司在长期亏损的情况下,还能缴纳巨额的税,每个月发得起几万人的工资,每年给股东和管理人员的分红更是居高不下。

    季铭洲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群乌合之众,居然比他还卑鄙无耻,用这种低下的伎俩把全球的投资人耍得团团转,甚至引诱他收购丰能,居心可憎。

    偏偏他还不能把事情闹大,因为季家准备收购一家私人银行,进入金融领域,提高资金周转的效率,这些问题银行暴雷了,他才能借机低价购入。

    “家主,要我帮你吗?”江晏清挑眉,伸手扯住季铭洲的领带,“拿你自己来换。”

    季铭洲借机凑近他,“换。”

    赚了。

    暴雷公司不重要,憨批分析师不重要,坑钱银行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江晏清要。

    “我想养一只老虎。”

    “……”季铭洲不是很开心,“好,养。”

    “小清喜欢什么品种?”季铭洲认真地问。

    第76章 神之一手(3) 季铭洲:怎么用完就丢……

    “已经选好了, 你帮我办手续。”

    江晏清不会在繁琐的小事上亲力亲为。

    “好。”季铭洲轻轻地应下,刚要在江晏清的气息里温存一会,就被对方一把推开。

    季铭洲:……怎么用完就丢?

    江晏清说:“明天我把新闻稿发给你, 在下周一开盘前发出去。”

    语罢, 他抬脚走了出去。

    季铭洲无奈地坐下,握着领带出神, 耳根子微微发烫。

    江晏清回到房间,把剩余的龙渊茶分成十份, 让雪鸮给十殿阎罗送去。

    酆都大帝的龙渊茶, 被昊天上帝承包了, 江晏清琢磨着把五只小白虎送到爷爷那住几天, 哄爷爷开心。

    人间之下, 十殿阎罗以为江晏清只送给了自己,幼稚地攀比起来, 才发觉宝贝儿子“雨露均沾”,虽然有点小郁闷, 但还是很欣慰。

    杨树芃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也很想要宝贝儿子送来的礼物。

    秦广王假咳了两声,暗示其他爸爸收敛一点,这儿还有个伤心人。

    楚江王把一张纸人交给杨树芃,“你到人间,可以使用替身符在没有日光的地方行走, 直到剩下的阳寿耗尽,另外注意不能碰水。”

    十殿阎罗不能介入人间的纷争, 他们想报复伤害江晏清的人,只能找人把那些罪人送到地狱,再动手。

    杨树芃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谢谢。”杨树芃接过纸人, 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个小纸人,一看就是江晏清小时候剪的。

    没有爸爸会不喜欢。

    “我也有,小清送了我十个。”五官王骄傲地展开双手,十个可爱的纸片人在空中手拉手。

    ……

    很快收到来自其他爸爸的死亡凝视。

    不炫耀会死是吧!

    于是,五官王又被排挤了。

    关于丰能公司的新闻稿在第三天公之于众。

    这篇稿件没有明着撕开丰能公司的真面目,而是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让舆论去浇水施肥。

    江晏清找了一个切入点,引出丰能公司的资产出售问题,只要别人发现了这一点,一定会去调查丰能公司的真实情况。

    在江晏清的文章中,指明丰能公司的主要利润来自出售油田和油管,论述丰能公司究竟是能源公司,还是一家金融投资公司。

    金融投资公司的风险远高于客户稳定的能源公司,必须采用更专业更严格的评估方法,只要分析师和投资人更换成评估金融投资公司的方法,就会知道,丰能公司根本配不上这么高的股票估值。

    泡沫,一触即破。

    文章在财经顶刊《财富周刊》发表没两天,怀疑的种子就变成了火种。

    火烧起来了,所过之处将寸草不生。

    钟磊的父亲钟石看了这篇报道,气急败坏地摔了一个五百万的花瓶,一个电话打过去,逼迫杂志撤稿。

    《财富周刊》的主编示意他看一下作者,就把电话挂了。

    钟石看了一眼作者。

    “江晏清?”

    不认识,不就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记者吗?

    他们钟家还动不得了?

    “江,江晏清……”钟磊一听到这个名字,条件反射地跪倒在地,浑身都疼。

    第77章 神之一手(4) 小晏,别丢下我…………

    “怎么, 你认识他?”钟石把杂志摔到地上,“带我去找他,我非弄死他不可!”

    一个普通人竟敢坏他的事!

    不自量力!

    “爸, 江晏清, 江晏清就是季家的那个养子。”钟磊汗流浃背,头都不敢抬。

    “什, 什么,季家, ”钟磊浑身发冷, 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他颤抖着唇说, “季总知道了吗……钟家要完了……彻底完了……”

    “也不一定, 江晏清不受季家待见,”钟磊猛地抬起头, “听说他回学校了,我周一就去找他, 给他封口,今天就算了,我约了朋友打球。”

    钟磊说完就跑出家门,然而钟石浑浑噩噩,没把钟磊的话听进去一点

    钟石无力地摸出手机,给秦世勋的班底打去电话。

    最后的希望。

    把丰能公司卖给国企——孙家的“诸华石化”。

    让国家去兜底, 他就能高枕无忧了,虽然会比卖给季铭洲少赚五个点——想想都肉疼。

    那头接通电话, 简单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了秦世勋,“秦少, 丰能钟总的电话。”

    秦世勋把杂志放下,接过电话,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江晏清的名字。

    “秦少,你上次提的条件,我都答应,”钟石放低了姿态,谄媚道,“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财富周刊》的新闻稿我看了。”

    秦世勋低敛那锋利的眉眼,脸上是化不开的寒霜,隐藏着隐而不发的狠厉。

    “秦少,那都是季家的阴谋,他们故意给丰能泼脏水,好压低股价,强行收购,”钟石抬高了声音,语气里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你瞧瞧,这无良的资本家,为了阻止丰能国有化,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我们得尽早签约,省得夜长梦多。”

    “阴谋?这篇文章,有哪个地方错了?”

    秦世勋低头,看着字字杀机的文章,眼前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秦少,季家养子和季铭洲的关系,圈子里谁不知道,”钟石赶忙道,“那家伙为了帮季铭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编造一篇煽动性的文章算得了什么!”

    秦世勋听到这番话,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黑得能滴出水。

    关系?

    谁不知道他们关系亲密,需要你说?

    “编造?”秦世勋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江晏清帮我控制了边境局势,你觉得这种干实事的人会编造吗?”

    秦世勋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江晏清的信任度已经盖过了对季家的厌恶。

    他把电话挂断,给回属下,“给孙总打个电话,让他务必断绝跟丰能公司的来往。”

    “是。”

    倘若江晏清这篇文章晚一天发表,他跟“诸华石化”的孙总现在已经掉坑里洗不清了。

    国有化?

    将一个财务造假、坑害投资人的公司国有化,对整个国家的金融信誉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江晏清又帮了他一次,秦世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好。

    财富和权利,季铭洲都能给,他还能给什么……

    秦世勋思绪飞远,脸颊一阵滚烫。

    他望向办公桌上的合照,露出怀念的表情,面色温柔得不可思议,周围的同事一开始还惊诧不已,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季铭洲答应把杨晏还给他,最大的可能,江晏清就是杨晏,那他——

    那他无论给江晏清什么都可以……

    秦世勋想到江晏清还在上学,便摇了摇头,联系学校看好钟磊,不要让钟家的人影响江晏清学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讨伐丰能公司的人越来越多,秦世勋一边控制着舆论,一边为周六做准备,着装和礼物都要一一置备,一样都不能马虎。

    很快,他就能见到杨晏了。

    很快。

    周五,雅康医院旧址

    秦世勋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然后不停地看表看表看表,在医院的大门外来回踱步踱步踱步,就像蚂蚁在油锅煎熬,一刻也停不下来。

    好在季铭洲同样是一个时间观念的人,他在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抵达。

    夜深人静,雅康医院的旧址仿佛被岁月遗忘,只有冷风在其残破的围墙间穿梭,带来一阵阵寒意,使得周围的环境更加阴森可怖。

    这个医院是杨晏出生的地方,秦世勋曾经在这里迎接了杨晏的诞生,今天在这里迎接杨晏的“重生”也很不错的。

    秦世勋很喜欢这个地方,却不知,这里将是他的噩梦。

    寂静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幽灵般驶入秦世勋的视线,其后紧紧尾随着一辆沉甸甸的货车,两辆车停在路灯下。

    货车的轮胎与碎石路面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夜晚格外刺耳。

    季铭洲率先从轿车中走出,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无比阴沉。

    沈星牧随后下车,面无表情,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秦世勋急忙走上去,“小晏呢?”

    “在那。”季铭洲看向那辆货车。

    货车的车门打开,两个工人走下来,动作娴熟地卸下一个白色的长柜,长柜在路灯下反射出淡淡的冷光。

    工人卸完货,在季铭洲的眼神示意下,快速上车,离开此处。

    秦世勋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右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他强压下心脏的不适感,开口道:“季铭洲,你在玩什么把戏?”

    “怕了?”季铭洲轻蔑地勾起嘴角,转头看向沈星牧,“他不敢,那就由你去吧!”

    沈星牧默不作声,走向那个白色的冰柜。

    这个冰柜是从地下室取出来的,江晏清不在的这段时间,季铭洲每天回家都会在地下室待上一段时间。

    沈星牧太好奇里面有什么了,但他每次都被关在门外。

    现在,他终于能亲手揭开谜底。

    沈星牧按下冰柜的开关,冰柜最上层的挡板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风声在耳边低吟。

    柜内,俊美的青年静静地躺着,他的面容依旧保留着生前的温润,仿佛只是在沉睡,而非永远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沈星牧如坠冰窟,四周的冷风似乎要将他冻结。

    “哥哥,”沈星牧呆愣在原地,“怎么会是哥哥?”

    如果这个是哥哥,那家里的江晏清是谁?

    他以为哥哥不疼他,不爱他,不要他了,真相却是哥哥换了一个人,他最爱的哥哥已经死了!

    秦世勋将沈星牧推开,把冰柜里的青年抱了出来,“小晏,小晏你醒醒!”

    他的小晏怎么会这么轻,这么冷,就像一具空心的木头,只有面上的一层躯壳。

    季铭洲忍不住补刀,“别放出来太久,容易坏。”

    秦世勋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

    他脸色惨白,哽咽道:“小晏,别丢下我……”泪水顷刻间,滴落在青年的额头上。

    沈星牧站在原地,肩膀颤抖着,沉静了半分钟,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泪意,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滚,滚到泥地里变得一文不值。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珍惜他的眼泪了……

    季铭洲观摩着两人痛苦的表情,莫名的快感涌上心头。

    秦世勋,你不是小清最依赖的竹马吗?

    你拥有了他的过去又怎么样,他的未来都属于我!

    沈星牧,你不是小清最疼爱的弟弟吗?

    你拥有了他的偏爱又怎么样,他的身心都会属于我!

    你们这两个失败者,以前不是很得意吗?

    现在轮到我了。

    放心,不会再有下一个。

    季铭洲忍不住笑出声,

    秦世勋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望向季铭洲,眸中全是恨意,“季铭洲,你为什么要害他,小晏做错了什么!”

    “他错就错在,他是稀有的熊猫血,所以他是全球最珍贵的器官供体之一,”季铭洲拿出一沓档案,丢在秦世勋的面前,“害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些需要器官移植的人。”

    秦世勋目瞪口呆地望着其中一页。

    那是一份《心脏配型报告》,这居然是他跟杨晏成功配型的报告单!

    怎么会这样……

    将心脏移植给他的那个人居然是小晏!

    他怎么可以用小晏的心脏,怎么可以……

    沈星牧将档案一张一张捡起来,浓稠的阴郁情绪在他的眼中翻涌。

    “是你们害死了哥哥。”他将报告攥紧,眼眸冷厉,眼尾隐隐泛着赤红。

    “小晏……”秦世勋双目空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已经没有流泪的资格了。

    原来,他才是害死小晏的凶手,如果不是他生命垂危,小晏怎么会将心脏移植给他。

    都怪他。

    都是他的错。

    季铭洲兴致缺缺,开始感觉乏味了。

    这两个家伙绝望的样子,完全没有江晏清睡觉的样子好看。

    该走了,回家哄小清睡觉。

    季铭洲伸手拉开车门,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终于让我找到了。”

    星辉映照之下,一个男人悬浮在夜空中。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斗篷长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留下神秘的轮廓。

    温浊宁站在菱形的飞行器上,俯视脚下的三人,眼里只有那位沉睡的青年。

    第78章   班宠与校草(1) 他拒绝不了江晏清………

    他抬起手, 一道纯白的流光自他的指尖溢出,飞向青年,缠绕住那具冰冷的躯壳, 将其吞噬。

    秦世勋眼睁睁地看着, 怀里的人在光芒中消散。

    他的心,如同被撕裂的天幕, 再也无法修补,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吞没了他的世界, 只剩下无尽的黑夜与破碎的悲鸣。

    温浊宁看着重新亮起的角色卡“江晏清”, 轻松地笑了。

    虽然复活角色熬光了他所有的资源, 但只要江晏清回来, 一切都值得。

    他不在逗留,隐匿于夜幕之中。

    江晏清回来了。

    这一次, 他会守在江晏清的身边,不给任何人下手的机会。

    江晏清察觉到这具身体的寿命延长了五年, 抬头朝窗外看去,一颗流星悄然坠落。

    天命之子做了什么?

    他没有多想,继续把作业写完。

    周一,江晏清按时返校,桌面上迎接他的不是堆积如山的试卷,而是鲜艳的花束和精美的手作。

    江晏清浅浅一笑, 让偷偷关注他的同学心花怒放,恨不得把江晏清举起来抛高高。

    他们要守护好全世界最好的江晏清!

    江晏清在宋时序遭遇不测后, 被同学和老师保护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害怕悲剧在江晏清的身上重演,所以钟磊连诸华第一中学的培英学院都进不去。

    他们不能阻止校霸仗势欺人, 为非作歹,但他们会团结一致,保护好江晏清。

    江晏清这次重回校园后,更是班级的香饽饽,老师和同学都很关注他的身体和心理,表面上仍和平常一样,不会过分热情。

    私底下。

    高一(1)班班级小群

    江晏清官方后援团(48人)

    匿名:清宝终于从伊拉利克回来了,呜呜呜,我的清宝受苦了,食堂阿姨会给你加鸡腿的!

    匿名:清宝这次上大分,杀进U35前五十,太给我们学校争脸了,这下又有政府(government)拨款了,我仿佛看到奖学金(scholarship)涨了一位数,清宝就是我的摇钱树,额不对,财神爷!

    匿名:大伙加把劲,今年哥跟清宝带你们碾压高考工厂(factory),拯救被工厂压榨的学生,为下一代学生睡够八小时而努力!

    匿名:啊这,格局能不能打开,我们是为了诸华崛起而读书,清宝在伊拉利克哐哐打脸霸权主义,我们不能落后,十年后必定让我大诸华位列发达国家!

    匿名:顶顶!

    匿名:诸华崛起!

    未读信息:99+

    匿名:下课了,吃饭咯!

    匿名:教室的同学,帮看看清宝去吃饭吗?

    匿名:报告,没有,清宝美美照[照片]。

    匿名:收到,我带点蟹黄烧麦回去。

    匿名:我已经带了小蛋糕。

    匿名:我也……

    匿名:我的笔记就奖励给以上热心同学了,自取。

    匿名:爱心发射.JPG

    匿名:不好,清宝动了,他动了!

    匿名:哥几个先回男神宿舍(dormitory)待命了,走走走,那边的体委看啥呢,快拎着你的饭盒回去。

    匿名:这就回,这就回。

    匿名:散开,都散开,管理(manage)好你们的表情和眼神,不能让清宝不自在。

    匿名:放心,侦查和反侦查我们是专业的。

    匿名:???

    匿名:!!!

    未读信息:45+

    匿名:咋了咋了?

    匿名:校草又来了!

    匿名:温浊宁!!!!!!啊啊啊啊啊!!!!!

    未读信息:37+

    匿名:你们女士能不能矜持一点,拿出你们见清宝的淑女状态!

    匿名:你懂什么!这性质不一样(different)!

    匿名:怎么不一样?这温浊宁也没比清宝好看到哪去?我们清宝才是神颜!

    匿名:就是,清宝深居简出才错失校草之位。

    匿名:你们男生不懂CP党的快乐!

    匿名:双倍(double)快乐!

    匿名:我的青柠CP又活了!

    匿名:高举青柠大旗[图片]

    匿名:thrill使……激动;兴奋。跟我这么背,拆分成th挺好(谐音),ri日,ll看成两个人,总之很兴奋!你们自己用联想记忆法吧!

    未读信息:99+

    群里热火朝天,江晏清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他知道,身后跟着一只小尾巴,所以……他故意没有带伞。

    是敌是友,一试便知。

    宁静的校园里,天空悄然拉下一幅细雨绵绵的帘幕,雨滴落入小路,宛如墨水洒落在素色的宣纸上。

    江晏清独自漫步在绿意盎然的林荫道上,任凭那如丝如缕的雨滴轻抚过他的脸颊,润湿他的衣襟。

    温浊宁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春日的微风般疾驰而来,小跑到江晏清的身后,打开透明的雨伞,撑在江晏清的头顶。

    江晏清停下脚步。

    “别回头。”温浊宁慌张地紧捏着伞柄。

    他在害怕。

    害怕江晏清喜欢他,害怕给江晏清带来灾难,更害怕江晏清想看到的是宋时序,不是他。

    雨滴在伞顶敲打出紧凑的节奏,如同他鼓点般的心脏。

    “温同学。”

    江晏清没有回头,而是转过了身。

    温浊宁怔住,心跳仿佛在一瞬间暂停了。

    他连忙低下头,不让江晏清看到他的脸。

    “你在害怕什么?”江晏清淡淡开口,“怕我?”

    这个气息,原来是温浊宁……

    以前有个同学,总是见到他就跑,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温浊宁。

    “当然不是!”温浊宁握紧了伞柄,手心都是汗,“是我,是我的问题。”

    江晏清如果按照剧情的发展,喜欢上他,一次次被他连累该怎么办……

    他不敢赌,更不敢拿江晏清的生命冒险。

    江晏清观察着他的表情,总觉得温浊宁隐藏了很多秘密,还有对命运的恐慌。

    就像一个人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付出多少努力都无能为力一样。

    天命之子本该万众宠爱,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信和骄傲与生俱来,眼前的温浊宁分明不是这样,甚至内核极不稳定,承载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压力。

    江晏清眯了眯眼,问道:“下午有时间吗?”

    “有的。”温浊宁下意识地回应。

    “听说你以前住在花园村,愿意陪我走一趟吗?”江晏清问,“我在那里收购了一个渔场。”

    那个渔场是他的社会实践作业之一,但他吩咐下去后,一次都没有去实地走访,要抓紧时间了。

    “好。”温浊宁低低地说。

    他知道不该跟江晏清走近,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不了眼前这个人。

    于是,温浊宁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江晏清走了。

    季家的房车停在校门口,司机为两人拉开车门,“少爷,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江晏清点头。

    “谢谢师傅。”温浊宁腼腆又乖巧。

    “不客气。”司机绷着脸回到驾驶室,深呼吸。

    司机内心的小人无比激动。

    小少爷真是季家最后的温暖了,好乖好有礼貌!他的同学也这么讨人喜欢!

    房车欢快地跑远,沈星牧和狐朋狗友站在不远处。

    沈星牧渐渐握紧了拳。

    他身边的男生说:“沈少,那不是……”

    “闭嘴,他不是我的哥哥。”沈星牧后槽牙咬紧,心口一阵阵的紧缩。

    他的哥哥绝对不会带别人走,把他一个人留下,这个冒牌货怎么可以占着江晏清的身份跟其他男人亲密!

    “那就好,江晏清现在惹恼了钟家,钟少正要找人收拾他,”另一个人说,“钟少还怕您护短,一直不敢告诉你。”

    沈星牧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让他把人给我,我用完再轮到他。”

    温浊宁,你以前尾随哥哥还不够,现在又来勾引这个人,真恶心……

    “好的,沈少。”

    下午三点,江晏清和温浊宁来到光伏渔场。

    天空如洗,阳光从无垠的蓝天上流下金色的光芒,温暖而不炙热,如同家人的拥抱。

    千亩鱼塘犹如镶嵌在大地上的碧玉,水面波光粼粼,生机勃勃。

    鱼塘之上,一片片蓝色的光伏板如同天空的碎片,静静地漂浮,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就像守护在这片水域的精灵,将太阳的恩赐转化为生命的能量。

    渔场的负责人是一对姓陈的中年夫妇,他们热情地迎接了两位来访者。

    随着臭氧浓度下降,这片地区的日照越来越强烈,一连晒死了三批鱼苗,陈勤夫妇没有经验,只好将渔场贱卖。

    江晏清将渔场接手后,继续交给两人打理,仅仅将鱼塘改装成光伏渔场,就将渔场盘活了,还增加了一位数的收入。

    区里的领导下来视察,震惊到无以复加,立刻联系脱贫办上门学习,于是,“光伏+”模式迅速在周边村镇推广开来,江晏清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有意思的是,江晏清购买光伏设备的钱在半年内收不回来,渔场处于负债状态,即使这个项目再好,也仅仅排到全班前80%,评级为良好,继承人的标准是前90%,评级为优等。“U35青年才俊榜”因此少加了一半的分。

    当地老百姓得知此事,联名写信给区领导,硬生生把江晏清的社会影响力和贡献的分提了上来,进入了优秀一档,“U35青年才俊榜”也补全了加分。

    第79章 班宠与校草(2) 荣耀将俯首称臣,只……

    陈勤夫妇看到江晏清的加分回来了, 就跟自家孩子考了满分一样高兴,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庆祝。

    陈勤带温浊宁去参观渔场,他指着那些光伏板, 讲述着渔场的故事。

    这些光伏板不仅是渔场的遮阳伞, 更是科技的魔术师,它们巧妙地平衡了养殖与发电, 让鱼儿在阴凉之下悠游,也让绿色能源源源不断地流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温浊宁的心热乎乎的, 觉得江晏清带他们村的父老乡亲脱贫致富, 真的特别厉害。

    如果江晏清知道他的想法, 估计会惊讶。

    因为真正带全村脱贫致富的人正是温浊宁的父母。

    江晏清跟陈阿姨在树荫下谈话, 陈阿姨笑呵呵地说:“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保证他们会很惊喜。”

    “嗯,谢谢阿姨, ”江晏清笑容低浅,“温同学这几天状态不好,我才想着带他回家放松一下,他跟父母也许久未见了。”

    “老温他们家做调味零食的,这两年赶上电商热,生意也越做越大, 平常顾不上孩子,小温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陈阿姨叹了口气,“他们家是穷养儿,小温一点都不知道自家的经济状况, 老温还骗他家里欠债,害得这孩子学习那么拼命,放了假还要去打工,我们看着都心疼。”

    温浊宁有一段很出圈的即兴演讲,记者问他,如果他有了一个亿,会去做什么。

    温浊宁:如果我有一个亿,我不用为了生计去学演戏,而是为了热爱,我还会去学美术,音乐和舞蹈,再去世界各地感受艺术的浪漫。我会在西湖湖畔挥洒画笔,捕捉光影的瞬间;我会静坐在洒满金色阳光的飘窗旁,让钢琴的音符从指间流淌;夜幕降临,我在窑埠古镇[4]的石板路上起舞,让衣摆随风轻扬;我会踏上文艺复兴的土壤,沐浴在仲夏夜的微风,佛罗伦萨的钟声悠扬入梦……

    这段演讲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共鸣,选择面包还是诗和远方,是一个问题。

    “这样吗……”江晏清有些惊讶。

    江晏清也是最近才发现,温浊宁的父母并不简单。

    温家夫妇是温暖食品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两人白手起家,将五毛的麻辣小零食做到了600亿人民币的市值,为家乡带动就业,留住人才,助力花园村脱贫。

    现代化无法延伸到的偏远的山村,花园村的村民用团结和信仰让它焕发了新的活力。

    当然,600亿跟丰能公司的索赔金额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今天周一一开盘,丰能公司股价大跌,股东们的索赔金额高达600亿美元,是600亿美元!

    江晏清看到这个数字也惊了一瞬,唏嘘不已。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1]……

    跟钟家比起来,温家夫妇这样踏踏实实做生意的企业家真是太难得了,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应该得到社会的嘉奖。

    诸华帝国的人民从来不仇富,只仇视为富不仁之徒[2]。

    你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就会把你高高举[3]。

    市场不会拒绝真正的好企业,就像同学们拒绝不了干净卫生的小辣条。

    一晃眼到了傍晚,陈勤夫妇带两人前往农庄,温家夫妇已经点好菜,等着四位了。

    包间的门打开,温家夫妇和温浊宁瞬间对视,三个人都愣在当场。

    温父握住妻子的手,拉着妻子站起身,“江少,久仰大名。”

    他们家的小企业远远不及季家,做父亲的,自然不想让儿子没面子,当即决定不跟儿子相认。

    光伏渔场的鱼可是上等货,他老早就相中了,如果光伏渔场能成为“温暖食品”的供应商,真是再好不过,可惜前段时间江晏清失联,温父一直到现在才联系上。

    “温伯父过奖了,晚辈早该来拜访您的,”江晏清礼貌地说,“您叫我小清就好,今日家宴,不必多礼。”

    江晏清的脸上是浅浅的笑容,配上俊美的面容,顷刻间让温家夫妇好感倍增。

    瞧瞧,多优秀的孩子,谦虚有礼貌,是我儿子多好!

    季家的司机将采买的礼品一一送上,温父感受到了江晏清对合作的重视……也可能是对自己儿子的重视。

    江晏清转头看向眼眶红红的温浊宁,微微侧头,在他的耳边说,“看到爸妈,高兴坏了?”

    温浊宁怔怔地看着他,心中充斥着满胀的感动与甜意。

    是为了我么……

    江晏清,江晏清真好!

    好喜欢!

    “谢谢你。”

    温浊宁对上江晏清的眼睛,有些难以抑制地羞涩,转身逃也似地扑向妈妈的怀抱,“妈!”

    “唉!我的宝贝宁宁,”温妈妈抱住宝贝儿子,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减肥了?”

    “没有,是抽条了!”温浊宁狡辩,让妈妈安心。

    “你呀!成年了还抽条,就会哄妈妈,跟你爸一个样,”温妈妈宠溺地捏了捏温浊宁的脸,“脸上都没肉了,捏不起来。”

    温爸爸看过去,“长点肉,让你妈妈捏。”

    温浊宁呆:……好好好。

    温妈妈笑:老公最好了!

    温爸爸转头看向江晏清,“抱歉,让你见笑了,宁宁这孩子太久没见妈妈,难免激动了一些。”

    温浊宁抿了抿唇:哼!阿晏才不会笑我呢!

    “这样挺好的,小宁在学校很拘谨,总是害怕犯错,”江晏清把老师搬了出来,“他最近心事重重,老师们很担心,我刚好顺路,带他回来放松放松。”

    温浊宁:阿晏……

    他白皙的耳朵晕染了一抹绯红,漂亮的脸上布满红霞,一双水眸又羞又怯。

    恍惚间,听到系统叮了一声。

    系统:主线剧情正在进行,成功获得男配江晏清的青睐。

    仿佛有一盆冰水直接浇灌到他的身上,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江晏清对他好是因为剧情……

    他这么普通,江晏清怎么会喜欢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带来灾厄和不幸的人。

    江晏清不能喜欢他,他更不能贪恋江晏清的温暖和偏爱,只有他们保持距离,江晏清才能平安无事。

    温浊宁低着头,脸色惨白,紧紧咬着唇,眼圈又红了。

    “宁宁?”温妈妈听到江晏清的话,心凉了半截,再看温浊宁的反应,心的后半截也凉了。

    都怪她跟孩子他爸天天忙,都顾不上孩子。

    温妈妈轻柔地拉起温浊宁,“还没到饭点,宁宁先跟妈妈出去走走。”

    “好……”温浊宁跟着她走了出去。

    江晏清和其他人谈起合作的事宜,温爸爸让利巨大,甚至想赠予江晏清原始股,颇有种送嫁妆的感觉,江晏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另一边,温妈妈拉着温浊宁到秋千那坐下。

    “宁宁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事了,跟妈妈说说好吗?温妈妈握住温浊宁冰凉的手,将力量传递给他。

    温浊宁坐在秋千上,垂着头,眼泪从眼角安静地流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哭泣着。

    温妈妈的心揪了起来,声音更柔了几分,“宁宁别怕,爸爸妈妈都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温浊宁呜咽道:“我差点,差点把江晏清害死了……我好害怕……”

    青年的肩膀有些瘦削,此时因为抽泣而颤抖,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温妈妈将温浊宁抱进怀里,眼神冷了下来。

    她作为妈妈,最清楚自己的孩子有多独立,多坚韧,温浊宁现在哭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如果江晏清今天没有把这个傻孩子带来,还不知道温浊宁要一个人扛多久。

    对亏了那孩子……

    温妈妈等温浊宁发泄完情绪,缓缓开口:“宁宁,妈妈希望你知道,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你可以依靠爸爸妈妈,无论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都会与你共进退。我们一起解决问题,好不好?”

    温浊宁长期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坚硬的心也跟着软了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妈妈坦白,但是他换了一个说法。

    “妈妈,江晏清前段时失踪,是因为我,”温浊宁的两只手相互握紧,死死掐着,“是我的追求者害了他……我不敢靠近他……我,我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走在江晏清的身边……

    我不想再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了。

    温妈妈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脑子里疯狂盘点自家的资源和人脉。

    如果季家都保护不了江晏清,那么该怎么做,才能护住这两个好孩子……

    对了,还有秦家。

    温妈妈的表情轻松了些许,将自家的家底对温浊宁和盘托出。

    宁宁准备成年了,是时候让他知道一切了。

    温家虽不及那些豪门世家,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存在。

    温家人行事低调,从不张扬,并不意味着他们软弱可欺,更何况,他们家出过民族英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八个字早已镌刻进他们的血液。

    温浊宁目瞪口呆。

    我们家不是负债累累吗?

    豪门竟是我自己!

    温妈妈笑眯眯地说:“所以宁宁不用担心,我们家是纳税大户,国家会保护我们。”

    “你们怎么瞒了我这么久?”温浊宁又好气又好笑。

    “怪你爸,回头你叨唠他,”温妈妈笑着说,“对了,我们加入了诸华商会,秦家会站在我们的身后,有些事情……你可以不用担心……”

    “秦家?”温浊宁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秦世勋。

    那个男人太耀眼了,但温浊宁提不起一丝好感。

    他熟悉剧情,自然知道秦世勋不择手段的时候有多残忍。

    那个人无情到什么都可以牺牲,偏偏每次都大义凛然,满足了大多数人对他的期望,至于被他牺牲的那些人,他们早死了,还死得没有任何怨言。

    真恐怖……

    “怎么了?”温妈妈觉得儿子的状态又不对劲了。

    “秦世勋一向以大局为重,如果有一天,他牺牲的是我们呢?”温浊宁沉下脸,攥紧拳头,“求人不如求己,我不想再那么被动了。”

    为了江晏清,也为了他自己。

    为了不被命运裹挟,为了掌握自己的人生,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一切……

    他要财,要权,要名望,要永远拥有控制权。

    他敛财,那是自由选择的曙光,照亮前方无数条道路;他揽权,如同利剑在手,斩断阶级的枷锁;他追名,那是风中的号角,向世人宣告他的到来。

    温浊宁语气坚定:系统,更改主线任务,把女频模式改成男频模式。

    系统:!

    系统恭敬道:“遵命,我的主人。”

    主线任务从[攻略男主],正式变更为——

    [站上顶峰,引领时代]

    男频男主的目标,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星辰大海之巅,那里,荣耀将俯首称臣,只为他加冕。

    他必须攀上巅峰,让那辉煌的荣光,为他铺就一条无人能挡的星光大道。

    他要的,不仅仅是生存,更是主宰。他要的,不仅仅是存在,更是传奇。他要的,是那无人能及的高峰,是那无人敢踏足的领域,是那让天地也为之动容的壮丽篇章。

    这一次,温浊宁愿意接受天命之子的使命。

    他的决心,如同烈火,焚烧一切胆怯与犹豫;意志,如同磐石,任凭风雨洗礼,始终屹立不倒。

    天命之子的位置,由他来坐。

    江晏清,由他守护。

    温妈妈怔了怔。

    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当一个稚嫩的男孩,会为了所爱之人,肩负起新的责任,他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片刻后,温浊宁带着妈妈回到包间。

    江晏清敛眸,眼神犹如深秋湖面的薄雾,虽有朦胧之美,却难以穿透,让人猜不透其内心的想法。

    心道:天命之子,归位了……

    温浊宁的气场,如同春日里破冰的溪流,经历了一次无声的蜕变。

    曾经的他,如同细腻的瓷器,小心翼翼地藏匿在阴影之中,每一步都谨小慎微,生怕打碎自己,再误伤他人。

    如今的温浊宁,如同磨砺过的钻石,即使没有阳光,也能闪烁出自己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1]出自清代戏曲家孔尚任所作《桃花扇》中的一段唱词,为套曲《哀江南》中的第七段,曲牌是“离亭宴带歇指煞”,原文如下: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2][3]来自网络,最初的出处找不到了,找到了会在这里补充。

    [4]窑埠古镇:位于广西柳州,埠(bu第四声),欢迎大家到柳州窑埠古镇打卡拍照,享受美食和夜景!

    第80章 班宠与校草(3) 既见君子,世间颜色……

    他的眼神, 如夏日晴空,清澈而明亮,暗藏着一份蓄势待发的锋芒。

    他, 如同破茧成蝶, 以全新的姿态,走上未知的战场, 展现出由内而外的华丽蜕变。

    江晏清很满意,看来这一世, 他又能当咸鱼了。

    家宴上, 温浊宁坐在父母的中间, 感受着那份无言的爱与关怀。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满了餐桌, 香气四溢, 令人垂涎。

    温爸爸温和而庄重,眼角的皱纹藏着岁月的故事, 他拿起筷子,细心地为温浊宁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那肉质酥软,仿佛凝聚了父亲深沉的爱。

    温妈妈在一旁微笑着,轻轻夹起鲜嫩的虾仁,送到温浊宁的碗里,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就像她一直以来对儿子的呵护, 总是那么细致入微。

    一家人谈笑风生,这一幕格外温馨而动人, 令人艳羡。

    江晏清坐在一旁,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落寞。

    他,以前, 应该是有父母的……

    现在——

    敲门声响起。

    “进。”陈勤道。

    服务生打开门。

    “抱歉,我们来晚了。”

    江晏清一怔,抬头望去,那两张陌生又熟悉的人,带着无言的关切和惊喜,缓步进入了他的视线。

    杨树芃步履稳健,秦玲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他们并肩走来,仿佛携带着整个春天的阳光。

    江晏清的心跳逐渐加速,眼眶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父母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坐下,那份久违的亲近感和安全感瞬间填满了江晏清的内心。

    温妈妈看向江晏清,笑容和蔼,“谢谢你给宁宁准备的惊喜,我们也给你准备了惊喜。”

    温家夫妇是“诸华救助儿童会”的十大捐助者之一,和秦玲很熟悉,秦玲寻子的时候,温家也动用了一切关系帮忙寻找。

    今天他们在群里提起“今天约了江晏清谈合作”,秦玲立马就决定过来了,他们真的没想到,江晏清就是当初的杨晏。

    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江晏清不禁动容,声音低沉,“谢谢。”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温妈妈说着,和温爸爸相视一笑。

    温浊宁心里紧张得不行,腼腆地跟杨树芃夫妇问好,“叔叔阿姨好。”

    怎么,怎么突然就见家长了!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呀!

    江晏清的爸爸妈妈会不会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呢?

    “你就是宁宁吧,长得真好看,”秦玲握住江晏清的手,“我们家小晏多谢你照顾了。”

    “没有,是他照顾我多一些。”温浊宁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都红了。

    杨树芃给儿子夹菜,“吃胡萝卜。”

    “我不喜欢。”江晏清拒绝。

    “我知道你不喜欢,”杨树芃眉眼柔和,“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吃,现在我在了,你要补回来。”

    “爸……”江晏清无奈,跟秦玲抗议,“妈妈,老爸欺负我。”

    “即使你拒绝,你爸爸也不会说什么,”秦玲温柔地微笑,“他一向尊重你的决定。”

    杨树芃和秦玲的眼眶红了起来,声音都哽咽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喜欢……”江晏清乖乖把胡萝卜吃了。

    “小晏,你在伊拉利克做的很好,爸爸为你感到骄傲。”杨树芃摸了摸孩子的头,眼睛湿润了。

    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孩子却长得这么优秀,这得吃了多少苦啊……

    想到这,杨树芃就心疼到不行。

    好在还有机会弥补,他们一家人好好的,永远在一起。

    “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江晏清看向自家老爸,“当地的百姓都说我像你,其实,是我成为了你。”

    “你不像我,你只是你自己,”杨树芃认真地说,“无论你是杨晏,还是江晏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掩盖你的光芒,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和你的妈妈会永远支持你。”

    江晏清抿唇一笑,是真心的笑容。

    灯光柔和地洒在餐桌上,书写出三个家庭的幸福,那份爱与陪伴,比任何美食都更加滋养心田。

    此刻,江晏清知道,虽然他不在冥界,但他并不孤单。

    他拥有的这份爱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给予他力量。

    江晏清的这抹笑容,出现在轮回之镜中。

    宋时序不由得咬唇,心口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涩意在横冲直撞。

    晏清,带双方父母见面了……

    他和温浊宁……

    宋时序的心脏被沸腾的醋意揪紧,胸口上好像压了一座冰山。

    酆都大帝凝重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点点,虽然不明显,但十殿阎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

    到了酆都大帝这个地位,早已不用遵循三界的规则,任何因果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如果酆都大帝一怒之下把伤害江晏清的人和鬼全部扬灰灭魂,效果可能不如让江晏清亲自处理来的好。

    那些人对小清还有用,这也是十殿阎罗没有采取极端手段的唯一原因。

    “听说小家伙新收了一枚顶级恶魂。”酆都大帝看向秦广王。

    “是,小清的‘疏叶零残’需要恶魂炼化。”

    秦广王汗流浃背,感觉灵魂疗愈空间的恶魂要保不住了。

    那些恶魂被洗涤后,需要重新投入轮回,若是酆都大帝全拿走送给江晏清……

    啊这……

    嗯……

    能帮助人间落实“计划生育”,促进“优生优育”。

    秦广王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恶魂给江晏清炼制神器也算废物利用了。

    双标爸爸从我做起!

    酆都大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小清的这一世我可以不管,但前九世伤他的恶魂必须全部交给我。”

    五官王抢在秦广王之前答应,“好嘞!”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葫芦瓶,献宝似的摆在酆都大帝的桌上,“都在这!”

    九殿阎罗一脸懵逼。

    这家伙什么时候把恶魂劫走的!

    楚江王用神识探查了葫芦瓶一番,惊愕道:“这恶魂都快魂飞魄散了,还有什么用!”

    五官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诶呀,用力过猛,没刹住,下次一定。”

    这些恶魂生前没机会被他挫骨扬灰,死了还经不住他嚯嚯,真没用,爸爸伐开心!

    酆都大帝沉着脸收起葫芦瓶,目光落在宋时序的身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这位年轻的帝君。

    他的眼神里带着令人不自觉躲避的压迫感。

    宋时序感受到视线中的冷意,如坐针毡,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前辈……”

    酆都大帝收回目光,扫了一眼轮回之镜,轮回之镜飞回宋时序的手中。

    他站起身,声音冷淡地说了一句:“辟邪,送客。”

    一旁的辟邪石像幻化成锦衣男子,将十殿阎罗和宋时序请了出去。

    宋时序回到忘川殿,站在荷塘边,一动不动。

    心脏难受地紧缩,就像被虫子啃咬一样,让他呼吸都困难,眼底氤氲出水汽。

    怎么办,江晏清的家人都不喜欢他……

    他攥紧了手指,喉咙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在蔓延。

    没关系,他会对江晏清很好很好,或许有一天,江晏清的家人会认可他。

    江晏清……

    宋时序忍不住拿出轮回之镜。

    就,偷偷看一眼——

    轮回之镜上,水波翻涌,涟漪平缓后,江晏清身影浮现出水面上。

    江晏清的身子沉浸在浴池之中,他的脸庞线条流畅,宛如精心雕琢的瓷器,鼻梁挺直,薄唇微微上扬,似乎沉醉在美梦之中。

    浴池漂浮着些许泡泡,清澈见底,映照出他修长的身躯,肌肤莹洁如白玉,完美无瑕,肌肉匀称而不显张扬,犹如雕塑家笔下的理想形态,腰部以下在水中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宋时序愣在原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幕虽然可望而不可即,但还是灼伤了他的血液,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滚烫无比。

    他的耳根子一片通红,耳边的心跳声振如擂鼓。

    昊天上帝曾说:“一切色相皆尘土。”

    宋时序觉得他错了。

    既见君子,世间颜色皆尘土。

    江晏清察觉到外人的窥视,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在对方呆愣的时候,强行掠夺了轮回之镜的控制权。

    轮回之镜的另一面悬浮在浴池上。

    江晏清看到镜子对面的宋时序,淡淡开口:“找我?”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看一下……”宋时序心虚地撇过头,不敢去看他。

    “……刚才也是你吧,”江晏清问,“你去了哪里?”

    “去了酆都山……”宋时序垂眸,“酆都大帝想借轮回之镜一用。”

    江晏清了然,“爷爷看了我的十世轮回?”

    “嗯,”宋时序点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原因……”

    他想着讨长辈欢心,没有多问就直接借出去了,万万没有想到,酆都大帝是为了查看江晏清在历劫途中的遭遇。

    “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的隐私。”宋时序感觉此时解释太像掩饰了,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诚恳地道歉。

    “没事,那些本来就不算什么秘密。”江晏清不会揪着这种小问题不放。

    他谈起正事,“温浊宁我见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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