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冒险。
“你不敢告诉他, 我可以帮你,”秦世勋眼神凌厉,按压着滔天怒气, “小清不只是我的家人, 更是帝国需要的人才,受不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不可能放任宋时序欺骗小清的感情, 宋时序贴近江晏清他都受不了,若是小清为这个渣男伤心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可能到那个时候, 什么善良、正义、仁慈、宽容……全部都会被他抛弃。
只有杀掉对方, 才能解心头之恨。
宋时序闻言, 眼底不禁渗出戾色, 狠辣的煞气如有实质,令人一阵胆颤。
事已至此, 他也不在乎撕破脸了。
江晏清是他放在心尖上珍惜的人,他甚至不舍得闯入江晏清的世界, 就连接近对方,都是一点一点慢慢靠近,生怕对方戒备、抵触和反感
追求江晏清,他有自己的节奏,只有循序渐进,才能让对方慢慢卸下心防。
“对自己的弟弟意图不轨的家人吗?”宋时序眯起墨眸。
两人面对面对峙, 可怕的气场笼罩了整个花园。
夜色凝重,在这座静谧的花园内, 宋时序和秦世勋之间的气氛紧绷得如同弓弦,随时可能拉至极限,两人的气势剑拔弩张, 彼此的矛盾如有万斤重压,无法轻易化解。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一架小小的纸飞机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它轻盈地掠过秦世勋的头顶,如风中的一只白鸽,扑腾着扑腾着,就扑进了宋时序的怀中。
宋时序捧起手,接住那架纸飞机,脸色瞬间好转。
刹那间,心中升起的暖流抚平了怒意,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他薄唇微勾,微微垂眸,眸里映着纯白的纸飞机,然后不由自主地望向阳台,看到江晏清转身走回房间,拉上门帘。
于是,他眼中的冷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温柔。
宋时序眼眸一弯,嘴角牵起一抹清浅的笑。
他将纸飞机捧在手中,如同捧着一只珍贵而脆弱的小小蝴蝶,匆匆朝庄园外走去。
和从前一样,宋时序总会找个安静的角落,把江晏清写的字条拆开,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
与此同时,秦世勋愣在那里,时间和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呼吸一下变得很重。
他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卧室的方向。
灯光温暖,江晏清的身影在窗帘后若隐若现,却在秦世勋的眼里逐渐清晰。
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
他的眼眶蓦地红了,他用尽全力朝卧室奔去,他不敢停下,生怕脚步一慢,那个人又会消失在眼前。
秦世勋飞奔进门,上楼的时候,腿不小心踏空,磕到了小腿的当面骨,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痛传达不到他的大脑,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江晏清。
是他,是他回来了……
纸飞机从遗憾的过去,飞到了现在,救赎了满心仇恨的秦世勋。
再次站到卧室门前,秦世勋早已泪流满面,浑身都在颤抖,手握在门把手上不停地打抖,心脏在胸腔内鼓动,耳膜都在跟着共鸣。
小心脏:快去呀!
秦世勋定了定神,伸手抹去泪痕,才敲了敲江晏清的房间。
“小晏,是我。”
不是哥哥,而是秦世勋。
江晏清把房门打开,他的身影和秦世勋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
秦世勋的眼睛再一次被泪水模糊,他的心却看得真切了。
真的是小晏。
他猛地抱住了江晏清,仿佛要把怀里的青年揉进骨血,酸涩感塞满喉咙,一时间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的心中翻涌着强烈的情感,既有如获新生的喜悦,又夹杂着深入骨髓的痛楚。
小晏终于回到了他的怀中,仿佛岁月的流逝只是为了让他们重新相聚。
秦世勋强忍着泪水,眼泪仍然蓄满了眼眶,无论怎么克制,低哑的呜咽声,还是暴露了内心深处悲戚与挣扎。
他用力咬住下唇,却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嘶哑又无助的声音。
失而复得的喜悦,根本掩盖不了积压多年的绝望。
在失去江晏清的日子,他每一天都仿佛活在地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沉浸在无尽的思念与悲伤中,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像是一条条沉重的锁链,将他拉入冥河,束缚在阴暗潮湿的深渊,他听不到声音,见不到阳光,周围只有无止境的黑暗。
秦世勋的脸色变得苍白,心脏一阵阵发疼,眼泪突然决堤,仿若失控一般,止也止不住。
他本该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因为过分俊美,便有一种受伤又破碎的美感。
滚烫的眼泪落在江晏清的肩头,后者微微一怔,一向清冷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原来,他真的对秦世勋那么重要……
以前秦世勋说自己跟杨晏不熟,江晏清才没把这人这事放在心上,后来他在秦世勋的钱包里看到了他的照片,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秦世勋其实……很想他。
他旁敲侧击,从秦世勋的回忆里,找寻被他遗忘的时光和自我,秦世勋把他们相处的点滴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他灰暗的前世镀了一层暖色。
“都过去了……”江晏清安慰地抱了抱他。
“对不起,对不起小晏……”秦世勋紧紧抿着唇,泛红的眼眸黯淡无光,“你离我这么近,我却认不出来。”
秦世勋的脑海里不可控地浮现出那具焦黑的尸体,又出现那具冷冻后的遗体,他怀中温热的身体被他痛苦的记忆浸得冰冷。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大脑再一次被恐惧占据,身体麻木又僵硬。
“没关系,”江晏清轻抚着他的背,把他从惨烈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季铭洲把我的记忆洗得很彻底,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你是,一直都是。”
秦世勋低下头,埋进江晏清的肩膀里,感受着熟悉的温暖。
纸飞机从他的手中飞出去,兜兜转转,又飞回来了。
“对不起小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秦世勋一次次道歉,似乎要把迟来的歉意全都补回来。
如果他当年能时时刻刻陪在江晏清的身边,或者给江晏清请更多的保镖,季铭洲怎么可能把小晏偷走。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因为嫉妒,故意支开宋时序,宋时序也不会给其他人带走江晏清的机会。
都是他的错。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秦世勋松开了江晏清,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小晏,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江晏清迟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嗯。”
心道:秦世勋应该知道,他要前往昆吾基地的事情吧。
“活人”进不了昆吾基地。
第162章 卧室升温(4) 别怕,是爸跟爷爷起来……
月明星稀, 夜深人静。
江晏清的卧室宛如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梵高抱着向日葵坐在星空小夜灯的上面,星空环绕的小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守护着静谧的夜。
像这样的陶瓷摆件, 秦世勋在瓷都买了很多,把整个房间装饰得满满当当, 温馨中透着可爱。
江晏清乖巧地躺在床上,秦世勋和十二年前一样, 给他讲故事。
不同于小时候那些童话故事, 如今两人都长大了, 秦世勋“讲故事”都离不开工作。
他坐在床边, 把毛毯往下拉了拉, 遮住江晏清的腿。
“上个月,我去内蒙包头调研, 那里的新能源产业发展迅猛,行程的最后一天, 我选了相对落后的石拐区。”
江晏清若有所思,“石拐区位置偏僻,平地少,山区建设难度大,这几年一直没有大项目落地。”
“你说的没错,我原本是带着产业扶持的目的去的, ”秦世勋顿了顿说,“到了当地, 才发现是我多虑了。明阳风电集团在石拐区建立了一个生产基地,上下游企业闻风而动,扎堆到石拐区投资, 前景一片光明。”
“广东中山市的明阳风电集团?那可是全国最大的民营风力发电机制造商,”江晏清惊讶道,“当地干部真厉害,竟然能跟明阳风电达成合作。”
“是的,负责招商引资的同志非常拼命,行动力一点不亚于两个三角的干部。”
国家能有这些优秀的官员,真是人民的福气。
秦世勋称赞他们,也在心里称赞江晏清。
他的小清好像什么都知道,总是和他有许多共同话题。
不,确切来说,江晏清和所有人都有共同话题。
江晏清去了瓷都一趟,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他跟当地的官员和企业建立了一种“弱连接”。
没有人知道这些“弱连接”在什么时候会起到什么作用,但它在那里,就是一种资源。
弱连接(Weak Ties)是指那些与我们有较少互动、关系较为疏远的人际关系,与强连接(如家人、密友、长期同事等)相比,弱连接通常涉及更广泛的社会网络和不同的社交圈子[1]。
江晏清不用像秦世勋那样,构建自己的班底和人脉网,“弱连接”就是原因之一。
弱连接能够帮助江晏清接触到多样化的信息源,获得更多的机遇,也有助于激发他的创新思维,不同背景和经验的人相互交流,可以促进新想法的产生,从而推动个人和组织的创新。
江晏清构建弱连接的方法非常实用,据秦世勋的观察,江晏清积极参与社交活动,包括参加行业会议、社区活动、兴趣小组等,从而增加与不同人群接触的机会,除此之外,他还通过LinkedIn、Twitter等社交媒体,与行业专家、潜在合作伙伴等建立联系,这些联系虽然不一定需要频繁互动,但可以在需要时提供帮助。江晏清对新人和新想法保持开放态度,主动与他人交流,定期回顾和更新联系人列表,与那些不常互动但可能有价值的人保持最低限度的联系。
秦世勋没有发现的是,江晏清会主动将看似不相关的人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更大的网络。这不仅加固了已有的弱连接,还能释放积极的社交信号,吸引更多新的弱连接。他在将不同的关系网络连接起来的时候,便成为两者之间的桥梁,能够解决单个网络中无法解决的问题,并放大自身价值。
为了做到这些,江晏清创建一个弱连接储备库,实时记录新认识的人的信息和可能的联系点,以便随时检索和使用,然后使用标签、备注等工具来管理和定位弱连接,确保在需要时能够快速找到合适的人脉。
在秦世勋思考的时候,江晏清也面露探究之色。
他好奇地问,“那些干部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经常出去跑商吗?”
秦世勋点头,说:“是的,但效果并不理想,这次如果不是明阳风电自己计划在大西北投资建厂,石拐区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个机遇真的太难得了,”江晏清推测道,“你说他们拼命,想来他们也为这一天做了充足的准备,才让明阳风电集团做了最后的决定。”
秦世勋赞同,“没错,他们没有因为路线走不通就更换其他项目,而是坚守自己的根据地,竭尽所能,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会错过。”
机会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
秦世勋敛眸,目光在青年的脸上游弋,不可控地落在江晏清的唇上,瞳孔微缩。
不知道,他能否得到垂青。
他已经准备太久了……
江晏清却想得更远。
国家在不同的阶段需要不同的策略,矛盾及矛盾的主次方面都在变化,继续用三板斧打天下无疑是慢性自杀。
诸华帝国的生育率逐年下降,人口增长带来的红利所剩无几,劳动力不足就意味着不能再拼人口,更不能继续依赖劳动密集型产业。
偏偏这个时候,东南亚国家的人口红利期到了,诸华帝国不得不面临周边国家的竞争。
竞争是因为“重叠”,若想避免竞争就需要“错位”,把制造业推向高精尖、高效益和数字化,这些都需要“新技术革命”的支持。
江晏清暂时不担心国家缺少新技术,他担心的是新技术找不到应用场景,应用场景才是让新技术生根发芽的土壤。
瓷都的陶瓷技术能够快速发展,是因为陶瓷的应用场景越来越多,劳动者有创新的需求和动力。
明阳风电集团在石拐区投资也是一样的道理,像风电这种重大技术,它会自己寻找应用场景,这才是明阳风电不远万里来到大西北的原因。
很多企业都在寻找他们的土壤,而这恰恰就是一些地区和小企业的机会,也是相关劳动者的机会,可见,在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改行需要慎之又慎,不放弃已有的阵地,就有机会。
坚守自己,不断深耕,随时迎接新的变化,才能在机会到来时,牢牢抓住,就像勤勤恳恳、默默耕种的石拐区。
江晏清把这些想法跟秦世勋交流了许久,秦世勋的眼睛越来越亮,认真地跟江晏清探讨起来。
不知不觉又到了十二点,是谁说要早睡的来着?
秦世勋懊恼,“抱歉,我忘了时间,耽误你休息了。”
江晏清仍然是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眸光动人。
“不是要讲故事么?”
“你呀!”秦世勋无奈,眼神颇为宠溺。
是他的错,他不该讲跟工作有关的故事,不然小晏会越听越兴奋。
秦世勋想了想,娓娓道来,“故事发生在公元200年的汉朝,有个医生名叫张仲景。他出生在一个大家族,家里有二百多口人。”
“建安初年,一场瘟疫席卷全国,不到十年的时间,张仲景的家族就剩下六十余人,他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内心十分悲痛,但他没有跟其他族人逃走,而是留下来照顾那些病人。”
“张仲景第一线研究瘟疫,尝试为他们治疗。他试用不同的药方,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但从未怠惰。后来,他通过不断试错和总结经验,找到能有效缓解病症的方法,挽救了病患的生命。”
“在那段艰难岁月,张仲景不仅治愈了许多人,更为后来的医学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他把积累下来的经验,著成《伤寒杂病论》,成为留给后世医者最宝贵的遗产。”
江晏清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道:高考写作素材加一。
他正要象征性地装睡一下,突然被楼下的声响吓了一跳,惊得睁开眼睛。
有人偷袭秦家?
秦世勋握住他的手,安抚地说:“别怕,是爸跟爷爷偷偷起来看球了。”
江晏清好笑道:“需不需要准备速速救心丸?”
“不碍事,他们看国足看了五十多年,已经麻木了。”
秦世勋话音刚落,楼下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江晏清:……
秦世勋:……
好激烈,不知道零比几了。
江晏清刚酝酿了1%的睡意又没了。
他兴致勃勃地坐起身,“哥哥,我也想看。”
听到这两个字,秦世勋的脸颊一红,心跳紧跟着乱了节奏,手不自觉地抚上江晏清的侧脸,温热的触感,让他恍然如梦。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把秦世勋惊醒。
他对上江晏清疑惑的眼神,慌张地收回手,“只能看一场,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我不用上早读课,可以九点到校。”江晏清走下床,“你去睡吧。”
秦世勋拿了一件披肩给他裹上,“明天不忙。”
两人走下楼,离嘈杂声越来越近,看不见的怒潮从客厅汹涌而来。
他们一走进客厅,就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
秦远征和秦成宇正坐在沙发上,均是面色阴沉,怒火中烧,脚下是一片狼藉。
电视屏幕播放着足球赛,一幕幕进攻失败、丢球不断的画面一次次回放,让人心如刀绞,一条条弹幕更是触目惊心,全国共鸣。
【心疼现场的球迷,球迷是韭菜,不对,球迷是真爱。】
【这韭菜谁爱当谁当,退钱!退钱!退钱!】
【一转眼,18强赛已经结束了,充分打开进步的空间。】
【一整场苦痛面具,比考研二战失利还绝望……】
“再输下去,后面都不用算净胜球了。”秦成宇愁眉苦脸地说,叹息里透着无奈与失望——
作者有话说:[1]弱连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沟通互动的频率来看,可以简单划分为强连接和弱连接。强连接最有可能是你工作的搭档,事业的伙伴,合作的客户,生活和工作上互动的机会很多。弱连接范围更广,同学、朋友、亲友等等都有可能,就是沟通和互动的机会较少,更多的是由于个人的时间、精力和沟通机会造成的。可以简单地概括个人大概有150个联系人,其中强连接约30个,弱连接约120个。
——以上内容引用自百度百科
第163章 卧室升温(5) 乖宝。
手中的遥控器被他捏得变形, 秦成宇每按一次暂停键,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要他暂停了,国足就没有丢球!
秦成宇自欺欺人。
秦远征则坐在一旁, 用那把老式的大蒲扇扇着风, 手腕用着劲,仍然无法驱散沉闷的气氛, 反而像在跟自己较劲。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满地的玻璃渣, 如同破碎的大梦一场。
“气死我了!”秦远征用蒲扇狠狠拍打沙发的扶手, “真窝囊, 海参都没吃够是吧!”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 又夹杂着岁月磨砺后的苦闷与焦虑。
五十年啊, 各行各业无不欣欣向荣,唯独国足萎靡不振, 难道国足真的是国运平衡器?
不,它不配!
莫挨我国运!
任何人都可以自我安慰, 但他们老秦家不行。
国家昌盛,不是他们的功劳,但国运衰微,一定是他们的责任。
秦远征和秦成宇浑身环绕着低气压,直到他们的两个宝走到跟前。
“这么晚了,怎么不带小晏去睡觉?”秦成宇看向两个孩子, 他那张苦瓜脸终于稍稍柔和了一些。
秦世勋扭头看了看江晏清,“小晏想看比赛, 我拗不过他。”
秦成宇无奈,“看了更睡不着。”
“小洛是睡不够,你是不想睡。”秦远征好笑, 无意中说漏了两个字。
他用蒲扇拍拍身边的位置,“别坐那边,那边全是玻璃渣,小晏到爷爷这来。”
“嗯。”
江晏清绕开一片狼藉,走到秦远征身旁坐下。
秦远征悠哉悠哉,轻挥蒲扇。
“小晏,有没有法子让国足踢出血性?”
对方边前卫进攻,国足的防守距离能大到让对方随意过人,遇到对方边路起球,国足根本无法灵活调整,快速通知后防队员注意对方边路起球,所以对方过球、传球就跟在自己的后花园一样轻松。
国足没有任何血性,就连逼抢的动作都没有,实力差距可以理解,但这么容易就让对方传球过人,真的……无语。
内战乱杀,外战拉胯。
国足在中超联赛风光无限,一到国际赛事就拉胯,技术水平和对抗节奏与国际水平相差了一条鸿沟,中超这种低水平联赛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到底怎么样才能培养和选拔出优秀的足球运动员?
江晏清想了想说:“《未成年人保护法》修改后,多了不少劳改的年轻罪犯,不如把他们送去青训,表现好了减刑,表现不好加刑。”
一席话,把秦家三代都逗笑了。
秦成宇考虑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宋时序等人因校园暴力惨死,推动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修改。
《未成年人保护法》修改后,未满14岁杀人的罪犯,虽然不适用死刑,但需要劳改到完成所有赔偿,再流放出国。
劳改二十年以上的罪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好苗子”。
天生坏种往往有用不完的力气,为什么不“废物利用”呢?
秦远征放下大蒲扇,揉了揉江晏清的头。
“我们小晏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聪明?”
江晏清含笑道,“其实我们需要的不是国足,我们需要的是全民健身,是人民都有健康的身体,不是吗?”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秦世勋停住削苹果的手,不由自主地看向江晏清,秦成宇猛地抬头,沉思不语,父子俩愣神的模样像极了,
秦远征眉眼慈爱,深沉的目光落在江晏清的身上,一瞬间看到了千秋万代。
诸华帝国所需的,远不止国足。
足球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可以带来短暂的激情与欢笑,但它并不能解决我们面临的根本问题。
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不在于一支球队能否赢得胜利,而是每个公民是否拥有健康的身心。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人们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往往忽视了锻炼身体,人们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国家即使拥有一支技艺高超、斗志昂扬的足球队,也无法让人们爱上运动,走到户外。
诸华帝国不只需要一项项体育赛事,更需要传达出一种扎根于生活的健康理念,让每个人都能享受运动带来的快乐和健康。
怎么样把人民从繁重的课业,从劳累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再送入球场、跑道、道馆等运动场所?
怎么样让人民在阳光下自由奔跑,呼吸新鲜空气,共享生命之美?
怎么样让全民健身精神深入人心,从追寻荣誉,到追寻生命本质的价值?
这才是比“怎么样让国足取胜”更重要,也更需要思考的问题。
诸华帝国所需要的,是一种更为广泛、更为深入人心的全民健身文化,让每一个公民都能拥抱健康的生活方式,拥有强健的体魄。
全民健身不仅仅是身体素质上的提升,更是精神层面的升华。在这一过程中,人与人之间会建立起深厚的纽带,共同参与、相互鼓励,不仅能够增强团队意识,也能够培养坚韧不拔、迎难而上的精神。这种积极向上的氛围,会逐渐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让整个国家充满生机与活力。
全民健身还蕴含着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在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中,各种各样的传统体育活动如龙舟赛、武术比赛等,都可以成为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桥梁。这些活动不仅展示了民族特色,还能增强了人民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感,实现身体与心灵的全面发展。
江晏清和秦家人探讨着“全民健身计划”,终于让秦远征和秦成宇暂时遗忘了糟心的国足。
他用平和的语气说:“最基本的,还是让大家都有充足的运动时间,我们国家有很多地方没有落实双休和八个小时工作制,中小学也没有足够的户外活动……”
通过学校教育来培养青少年的运动习惯,可以让运动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从小扎根于每个人心中。
在政策层面,政府应当加大对体育基础设施建设、社区活动中心建设的投入,为人民提供更加便捷和多样化的锻炼条件。
秦成宇点点头,让秦世勋一一记下。
江晏清说起近年兴起的村BA和村超,提倡全民参与的赛事。
“我们不只有中超联赛,我们还有村超,村超的精彩程度和影响力不亚于中超……”
诸华帝国需要的是一个以健康为核心追求的发展模式,而非单纯地依赖某一支球队或某一项赛事来激发民族自豪感。
类似村BA和村超这种,以全民参与为基础的大众体育,不仅可以提升公民的身体素质,更能提高人民的幸福感和归属感。
当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运动带来的快乐时,这种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不也是国家的精神面貌吗?
秦成宇和秦世勋深有感触。
秦远征拿走秦世勋切好的苹果,整碗端给江晏清。
“乖宝,吃水果。”
“谢谢爷爷。”
江晏清拿起小叉子,习惯性地叉了一块苹果,递给秦远征。
“你呀,一点没变。”秦远征美滋滋。
吃着乖孙子给的小苹果,笑得都像个苹果。
“小晏从小就贴心。”秦成宇捧一踩一,“小勋就是个木头。”
秦世勋一愣,气急道:“爸,爷爷,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小清就是小晏?”
秦远征笑呵呵,秦成宇撇了秦世勋一眼,“小晏回来的第一天,我们就认出来了,你自己转不过弯,能怪谁?”
“爸!”秦世勋的眼睛红了红,心里委屈。
“我们提示的不明显吗?从一开始,我们叫的就是小晏,”秦成宇反问,“再说了,你也不想想,哪有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孩子,你小姑能让一个陌生人叫妈?我们家会允许不熟悉的人住进来?笨死你得了!”
秦世勋无言以对,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只有他认不出来……
江晏清拿过遥控器,按下启动键,“看看零比几了。”
很好,0比5了。
四人破防。
当然,他们只是无数破防人的一部分。
【又丢球了,守门员实惨,要防21个人,导播都没有切到过对面守门员】
【国足又要被骂了,心疼球员,想想怎么道歉吧。】
【他们的年薪绝对够你花一辈子,你心疼心疼自己行吗?】
【我笑国足踢的菜,国足笑我还房贷。】
【道歉简单,可以怪天气,怪草坪,怪时差。】
【还能怪鬼子排核水,海参都不干净了,龌龊至极!】
【心疼我吧,我老婆说,国足夺冠就要跟我离婚[装哭]】
【怎么混进来一个秀恩爱的?】
【懂了,国足什么时候夺冠,我就什么时候死。】
【???】×99
【国足什么时候夺冠,宿棠月就什么时候拿不到影帝。】
【国足什么时候夺冠,温浊宁就什么时候糊。】
【国足什么时候夺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就什么时候变老。】
弹幕被网友的许愿刷屏,挡住了0比6。
真好,痛并快乐着。
秦世勋又削完一个苹果,看向江晏清。
江晏清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秦世勋不禁纳闷:……球赛比我讲的故事还催眠吗?
秦成宇拿走苹果,低声说:“带小晏去休息。”
“嗯。”
秦世勋起身,把江晏清抱回房间,月光透过窗帘洒在江晏清的身上,绘出柔和的轮廓。
秦世勋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江晏清的面容在梦中显得格外柔和,宛若贤者笔下流淌的诗句,静穆而安详。
碎发因为忙于学业长长了一些,刘海半遮眉眼,敛去了白日的疏冷,看起来乖巧极了。
秦世勋凝视着他,那一刻,他仿佛被温暖包围,心底升起炽热的情感。
他的小晏就像黎明时分照亮黑暗的那束光,把一切幸福都具象化。
秦世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脏塌陷下去,漆黑的眸子漾起很浅的一层光。
看着江晏清沉浸在梦境中的模样,满满的幸福感宛如潮水冲刷岸堤,一次比一次强烈。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遗憾,后来有三分像你,我便慌了神……
可为什么只有三分。
他错过的那些年,到底是错过了,在他没有参与的故事里,江晏清早已不似记忆中的模样。
小晏越发俊美,越发优秀、坚毅,也越发不需要他……
刹那间,心中被压抑的情感冲破了阀门,秦世勋的鼻尖蓦地一酸,莫名的情绪堵在心口。
一向不苟言笑的脸,突然生动起来。
他缓缓垂下眼,一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滚烫的温度让他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小晏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却觉得遥不可及。
“盲人复明了?”
讥诮的男声传来,秦世勋防备地站起身。
戴着兜帽的黑衣人从阳台走进来,月光瞬间被阴云遮蔽。
“是你,”秦世勋冷下脸,“又来做什么?”
“来看我未来的男朋友,”温浊宁走到床边,声音变得温柔,“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的文化课成绩跟江晏清差得太远了,他报名了高考工厂的集训营,准备去里面“闭关”一段时间。
那么久见不到江晏清,会很难受的。
“你也知道杨晏是江晏清对吗?”秦世勋皱眉问。
“嗯,我还知道他为什么能死而复生,”温浊宁俯下身,忍不住摸了摸江晏清的侧脸,“能把他换回来,什么都值了。”
“是你救的他?”秦世勋的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冷意斐然,“你确定?”
第164章 协助查案(1) 今天还没有亲亲。……
温浊宁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 眼睛里都是寒意,“你什么意思?”
气氛徒然滞缓,就像搅不动的米糊。
秦世勋冷声道:“你烧毁杨晏的尸体前, 江晏清就出现了。”
温浊宁的表情瞬间凝固。
“系统!”
系统连忙飞出来, 胆战心惊地说:“主人,您听我解释。”
温浊宁咬牙切齿地质问:“江晏清在我耗尽气运之前, 就复活了是吗?”
“是,是的, ”系统瑟瑟发抖, “江晏清先生跟其他人类不一样, 您用于复活的能量不到总需求的万分之一, 只够让他的身份合理化, 我,我也是后来发现的, 因为怕您失望,一直不敢告诉您。”
温浊宁让“江晏清”角色卡重新亮起, 是为他扫除复活产生的bug,并不是让他复活。
“……阿晏的身体确定没问题吗?”
温浊宁紧盯着笨蛋系统,目光深邃。
他不会挟恩图报,甚至不会让江晏清知道自己在背后做了什么。
喜欢江晏清是他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打扰到对方?
不过,这破系统,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他不问清楚,谁知道系统还瞒了他什么。
果不其然, 系统汗流浃背地说:“身体是没有大碍,但……江晏清先生的身体固定了,他不会变老。”
秦世勋和温浊宁同时怔住。
“不会变老?”秦世勋浑身僵了僵, 瞳孔一缩,缓缓垂下眼帘。
小晏会不会嫌他年纪大……
胸口那股酸涩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而来,秦世勋紧抿薄唇,眼底隐有痛意。
温浊宁耳朵一红,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身高差么……
一想到阿晏依偎在他的怀中,整个人都酥掉了。
此时的忘川殿内,正在翻看生死簿的江晏清,频频走神。
他接到唐倾梦死亡的消息,就从人间赶了回来。
唐倾梦是带货一哥唐晓和视后余梦聆的女儿,网红一家人因为“努力工作”事件塌房。
余梦聆带女儿唐倾梦出门避风头,报了一个精英儿童研学项目,目的地是荆溪茶场,在江苏北部的四日县。
根据江晏清的调查,姜吉村很可能是代孕产业链的一环,他把消息透露给陆安欣警官后,便专心学业,没有继续关注此事。
唐倾梦突然死亡,在他的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余梦聆的罪孽报应在了女儿身上,着实令人唏嘘。
江晏清看着手里的卷宗,神色凝重。
“你已经看了三遍,看我一眼好吗?”宋时序跨坐在江晏清的身上,食指慢慢划过他的喉结,眸中星星点点,宛如揉碎的星河。
温热的指尖,划过对方敏感的喉骨。
江晏清放下手,没有别的动作,只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宋时序继续犯上作乱,搂住他的脖子,很轻地开口,“今天还没有亲亲……”
“安静。”江晏清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把卷宗放到书桌上。
白皙的脖颈透着一层薄红,与眼尾的红呼应,低哑的嗓音,顿时多了旖旎嗔怪的意味。
谁能想到,在这间宫殿里,高不可攀的华胥帝君,正缠在江晏清的身上索吻,眼神喧嚣炽热,恨不得把对方一口一口吃掉。
也不会有人想到,清清冷冷的忘川上神,会被对方磨得睫毛轻颤,愈发生动漂亮,深邃的黑眸一点一点水润。
两朵高岭之花私下相处,竟是这副模样。
“就一下。”宋时序不罢不休,不依不饶。
“不行,我明天还要上课,”江晏清撇开眼,闷声道,“你会影响我。”
江晏清可不觉得,对方只会乖乖地亲一下,上次可是亲了……
拒绝,一定要狠狠拒绝!
“我换个地方。”宋时序笑了声,撩开江晏清的衣襟,在他诱人的锁骨舔舐、亲吻、轻咬,留下浅粉色的吻痕。
“等,等一下……”
湿润的热意从锁骨蔓延到脖颈,江晏清忍不住颤抖,呼吸微滞,无力地往后靠去,宋时序扶住他的背,不给他逃离几厘米的机会。
“等不了。”
宋时序呼吸粗重,身上的热意不断攀升,滚烫的温度像是要把江晏清融化。
他一把扯掉上衣,露出饱满的胸肌和八块完美的腹肌,随后贴上江晏清的身体降温,反而把对方露在外面的皮肤蒸得粉嫩可口。
江晏清伸出手,手背虚虚地搭在眼睛上方,“能不能关灯?”
非礼勿视。
“好。”宋时序低低地笑了,放出一阵风,拂去所有的灯光,只有天花板上倒映的粼粼波光,唯美怡人。
他抓起江晏清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似乎不满足,又用舌头舔了舔指腹,含了进去,深深浅浅地吮吸,眼底欲念翻涌。
异样的情绪来得陌生,酥酥麻麻的感觉也让江晏清不知所措。
他强装镇定地一动不动,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却颤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序才满足地退开。
江晏清的中指上,多了一枚简约的银戒。
这枚银戒,纵使他回到人类的躯体也依然存在,秦世勋自然成了第一个被扎心的人。
“你……”秦世勋欲言又止,眼神黯然,“陆警官在花园等你。”
秦世勋的声音很闷,仿佛浸没在沼泽里,如果他有耳朵和尾巴,肯定早就耷拉下来了。
他只是哥哥,能用什么身份过问?
边界感,他有的。
“这么早?”江晏清一口喝了半碗粥。
唐倾梦的灵魂太脆弱,她把自己关在尸体里不肯离开,黑白无常怎么哄都带不走,江晏清借着提供线索的名义前往现场。
“慢点,你陆哥又不会催你。”秦玲把糕点打包好,放进江晏清的挎包里,又塞了两盒牛奶。
“现在走,能赶上八点的高铁,办完事能早点回来,”江晏清站起身,把挎包背上,对母亲说,“晚上不用等我开饭。”
秦玲点头,“路上注意安全,听说那个地方……”
她止住了话匣,只怕再多说一句,秦世勋又要给江晏清当小尾巴了。
她的儿子习惯独来独往,估计不喜欢有人跟着。
果不其然,秦世勋下一句就是——
“我陪你一起去。”
秦世勋无视早餐,匆匆披上外衣。
“你今天要跟季铭洲对接提案,你主动约的,不能放鸽子。”江晏清抬眼,平静道。
“……好吧。”
秦世勋心里哀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医护人员保护法》的提案,他看了,发现了一些小问题。
季铭洲毕竟是个商人,提案也是从商业的利益出发,而非“人”这个主体。
这样的提案,很难拉到秦世勋阵营的票。
秦世勋看在白衣天使和江晏清的份上,决定私下跑一趟,帮季铭洲把议案一次性改好。
当然,他也有一个阴暗的小心思,那就是拖住季铭洲,不给他接江晏清放学的机会。
季铭洲那个家伙,整天在汽车里对江晏清动手动脚,真欠揍。
江晏清匆匆出门,陆安欣笔直地站在车旁,见他跑来,伸手扶住了江晏清的肩膀,声音温和,“不急。”
陆安欣眉骨凸出,眉眼冷峻,黑色的眼眸沉寂坚毅,腰带扎紧黑色的制服,衬托出宽肩窄腰的身材。
每当江晏清出现,陆安欣都会自动切换模式,收敛起那股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威压,完全是一副温柔大哥哥的做派,极具亲和力与安全感。
“陆哥早。”江晏清扬起笑。
“早。”陆安欣笑起来,把锋利隐匿在温柔之下。
两人坐进汽车后座,陆安欣把工作牌给江晏清戴上。
叮,你的江顾问已上线。
陆安欣拿出两支黑色口罩,“下车后,把口罩戴上,另一个备用。”
“陆哥真周到。”江晏清把口罩放进挎包。
汽车抵达高铁站,江晏清戴上黑色鸭舌帽和口罩,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才走下车。
明明是酷帅不羁的装扮,但在好学生气质的加持下,反而给人一种低调稳重的感觉。
放在陆安欣的眼里,江晏清依旧是腼腆乖巧的模样,换做别人,那必须是重点留意的对象。
“是不是很奇怪?”江晏清见对方一直在看自己,疑惑地问。
一身黑,会不会很像嫌疑人?
“没有,”陆安欣弯唇微笑,伸手压了压江晏清的帽檐,不让别人看清江晏清的眉眼,“乖乖仔穿什么,都是乖乖仔。”
江晏清笑而不语,被夸得不好意思。
不久之前,他把炼狱的使魔教训了一顿,还纵容宋时序拔上古冰龙的胡须,一点都不乖呢!
几分钟后,两人走上高铁,在特殊隔间休息。
第165章 协助查案(2) 你的卸骨术还不如小晏……
江晏清把母亲准备的糕点和牛奶递给陆安欣, 对方怔了怔,抿起一抹浅笑。
陆安欣没有拒绝。
他们这些当过兵的,从不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 但江晏清一家不一样, 他们更像陆安欣的家人。
陆安欣吃着糕点,空空如也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他12岁那年, 他的父亲因公殉职,母亲惨遭迫害, 他被迫改名换姓, 寄养在杨家名下。
即使父亲的战友极力反对, 他仍在15岁那年, 孤身进入狼窝, 卧底三年,为父母报仇雪恨。
18岁的陆安欣, 恢复了自己的姓名,重启了父亲的警号, 回到了阳光之下。
可阳光温暖不了他,他也不需要阳光。
六年的磨砺,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在陆安欣的心脏刻下了深深的刀痕。
他的心,比磐石更坚硬,比冰川更寒冷。
小时候阳光开朗的陆安欣, 变得孤僻暴戾,他信奉私刑和暴力, 推崇以恶制恶,经常让罪犯之间狗咬狗,斗得两败俱伤。
这些行为, 让他与正义凛然、公正法治的刑警队格格不入。
陆安欣的队友们,虽然尽力去理解他,包容他,但陆安欣依旧我行我素,日子一久,总有人受不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无法融入集体,无法与人合作,这在团队协作至关重要的刑警队,无疑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命运的齿轮再一次转动,或许是为了补偿此前的坎坷,在陆安欣从警的第二年,一起采生折割案让他遇见了还是杨晏的江晏清。
杨家为他的父母处理后事,护他无恙,是他的恩人,当他得知被绑架的人是杨晏时,他不得不采取最稳妥,甚至是最怀柔的方式。
这是陆安欣第一次尝试与队友分析与协作,他要确保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都万无一失。
即便如此,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杨晏在当时,可是与秦世勋齐名的继业者,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根本不可能坐以待毙,杨晏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之手。
任务的那几天,陆安欣乔装成打手,潜入混乱的贫民窟,他被狼窝熏陶的暴戾气场,足以使他以假乱真。
参与采生折割的罪犯,果然信以为真。
他们的头甚至说:这家伙要是“条子”,我就把头拿下给“小鸡仔”当球踢。我们跟那些“养小鸟”的不同,碰这玩意,铁定要被“短.狗”崩……
陆安欣卧底时,在道上混了三年,自然听得懂黑话。
他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知法犯法的罪犯最麻烦,他们要么是为了利益和欲望,要么……能从中产生心理快感。
真好,死刑犯又让他遇见了。
陆安欣很快偷到了钥匙,还摸清了地形和方位。
他把地图传给另一个线人,就在他原路返回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的眼前掠过,若非他视觉灵敏,绝对发现不了。
两个少年飞速穿过水沟,躲进了废弃的桥洞。
陆安欣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后,迅速翻越篱笆,摸进了桥洞。
他刚进去,就被江晏清用铁棍打倒在地,宋时序迅速用麻绳将他捆住。
陆安欣无奈。
为了降低两个臭小鬼的防备,他自愿束手就擒……不自愿也没办法。
他察觉到了两股杀气——
这两个少年是真的起了杀心。
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加上莫名的好奇,陆安欣假装被动和顺从,极力收敛全身的戾气。
江晏清挖开桥洞的木门,宋时序把陆安欣推入防空洞,绑在石柱上,然后搜寻陆安欣身上的物品,把钥匙、钱包和手机交给江晏清,自己留了一把匕首。
陆安欣眼皮直跳。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江晏清一句话,宋时序就会割断他的颈动脉。
他这次营救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需要他救吗?
江晏清拿走钥匙,把手机和钱包丢在地上,然后深深地盯了陆安欣一眼。
只这一眼,就看得陆安欣心里发毛,冷意席卷了全身。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眼神!
大院的长辈都说,杨晏比秦世勋善良贴心、更有同理心,秦家和杨家真的了解他们培养的孩子吗?
十秒后,江晏清抬脚走了出去,宋时序紧紧跟上。
三人全程没有对话,只在黑暗中相互刺探。
陆安欣挣脱麻绳,赶往关押其他孩子的地方,守在门口。
他知道,任务可以提前结束了,因为江晏清会把钥匙交给他的队友
陆安欣再次见到江晏清,是在贫民窟不远处的消防站。
江晏清又变回乖巧听话的模样,宋时序躲在他的身后,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与陆安欣初见的时候,判若两人。
在江晏清的描述里,他和宋时序从通风管道逃走后,一路跑到消防站,省略了和他的相遇。
陆安欣却知道,江晏清早已布局了一切,以自己为诱饵,完成了这次营救,否则不可能对地形如此熟悉,也设计不出完美无缺的逃跑路线。
至于宋时序……
陆安欣皱眉。
宋时序早就料到江晏清会救福利院的孩子,以宋时序的身手和脑子,他明明有无数种方法脱离魔掌,可他没有任何反抗,安分地被魔鬼校长送给罪犯。
他等着江晏清到来,然后死死黏住对方不放。
陆安欣单独跟队长说了实情,队长只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年春节,陆安欣第一次没有值班,回了杨家过年。
军区大院逢年过节也热闹不起来,年轻人基本上都留岗驻守,他们的孩子则被送进封闭式的集训营。
陆安欣回到杨家,整理完内务,就快到午饭时间。
秦玲跟其他军嫂忙着烧水下饺子,无暇去抓到处串门的江晏清回家,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交给了非常可靠的大哥哥陆安欣。
陆安欣在主道上问了一圈,终于在季家老先生那里找到了江晏清。
季爷爷是个老军医,喜静,深居简出,对季家事务不闻不问,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
在大院居住的小朋友,担心打扰到老人家休息,从不会在季爷爷的院子附近玩耍。
陆安欣匆匆赶到,一到院子,就听见咔嗒一声。
声响脆亮,陆安欣听得腕骨生疼。
只见江晏清把另一个青年的腕骨卸了。
等等,卸了?
卸的还是季家那位年轻家主的手!
陆安欣不免心惊。
“很好,”季爷爷冷着脸,深黑的眼睛里藏着欣慰,“小洲,你的卸骨术还不如一个孩子,如何能继承我的衣钵?”
第166章 协助查案(3)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
“抱歉爷爷, 让您失望了。”季铭洲站在原地,凝立不动,冷漠孤傲的脸微微发白。
这个少年只学了五分钟, 虽然削骨一次成功, 但手劲的功劳大于技巧,确实把他弄疼了。
锥心地疼。
疼又怎样, 谁在乎?
“接回去吧。”季爷爷靠回太师椅,椅子摇了摇。
江晏清迟疑片刻, 一脸为难, “爷爷, 我只会卸下来。”
“少来, 我知道你会, ”季爷爷睨了他一眼,“我孙子没那么娇贵, 他多痛都受得住。”
陆安欣担惊受怕,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
求求您老人家别再给小晏拉仇恨了, 季铭洲可是能大义灭亲的主,要是他记恨上小晏怎么办!
江晏清迟迟没有动手,季铭洲垂下眼眸,淡淡扫一眼对方的手。
江晏清踌躇不决,一双手交握在一起,纠结地掐红了自己的手背。
季铭洲脸色微变, 怔愣了几秒。
这个小家伙,在怕他疼吗?
陆安欣急忙上前解围, “季老先生,打扰了,杨晏的母亲让我带他回去吃饭。”
“接回去再走, 不然就让它这么吊着,”季爷爷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今日对他心软,明日定要吃亏。”
他这个孙子阴毒残暴,报复心重,吃硬不吃软,被他盯上后,一旦压不住他,就会被欺压到死。
江晏清咬了咬唇,还是选择放弃。
会不会是一码事,成不成功又是另一码事,他怎么能拿季铭洲的身体冒险,万一失败了留下后遗症,季铭洲还怎么拿手术刀?
“我接骨没有成功过一次,我担心……”
季铭洲打断道:“来吧。”
江晏清抬头,猝不及防撞入对方深沉的眼眸。
季铭洲那张偏凶的厌世脸,此时正双眸微垂,深深地盯着他,眼神锋利阴寒,让江晏清有一种被毒蛇盘踞的感觉,不禁心头警铃大作。
“不疼。”季铭洲将压迫感收敛,俯身凑近他。
江晏清的身体紧绷着,抿唇认真思考,在脑海中反复演练三遍,才深吸一口气,用右手捉其腕、牵引、下拉、最后往上一送,一气呵成。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江晏清忐忑地问。
季铭洲活动了一下手腕,微微摇头,眼底晦涩不明,眼瞳中翻滚着复杂难懂的情愫。
“回去吧,你家哥哥该着急了。”季爷爷睁开眼睛,招呼管家过来送客。
“时序替我办事去了,没事”江晏清挥挥手,“爷爷,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嗯,”季爷爷不忘补了一句,“帮我薅点你爷爷的太平猴魁。”
“好~”
管家把三人送出门,将包好的新会陈皮交给江晏清,“这是老先生的礼物,新年快乐,小家伙。”
江晏清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惊喜地收下礼物,眉眼弯了弯,腼腆地微扬唇角,礼貌道谢。
管家离开后,江晏清抬头看向季铭洲,满脸真诚地邀请,“季叔叔,今天谢谢你,上我们家吃个午饭吧。”
季铭洲踹掉父亲上位,已是季家说一不二的话事人,论资排辈,江晏清的称呼自然要上一个辈分。
陆安欣为江晏清捏了一把汗,季铭洲跟他们所属不同的派系,理应避嫌。
“不用。”季铭洲声音冷硬地拒绝,以为江晏清说的是客气话。
“用的,您的手腕肿了,家里有药,我给您敷一下手腕。”
江晏清眨了眨漂亮的双眼,眼睛很清澈,亮晶晶的,就像藏了一片星空。
季铭洲下意识撇向自己的手腕。
什么时候?
他从小被父亲虐待,总是习惯性地忽视身上的伤,没想到,母亲死后,他的伤痛会被另一个人注意到……
季铭洲沉默片刻,淡淡开口:“走。”
江晏清随即露出灿烂笑容,瞳底星光璀璨。
季铭洲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好像有了一丝松动。
江晏清一手握着季铭洲的右手,一手拉着陆安欣,往家里走去。
季铭洲望着江晏清出了神,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踩在柔软的雪上,三人都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季铭洲侧过头,看到一片雪花落在江晏清的发梢,慢慢融化,最终消失不见,好像他的心也跟着融化了。
三人走进家门,客厅里的军嫂都惊呆了。
怎么还多一个?
秦玲心想,她真的要跟江晏清好好说说,不能什么男人都往家里带,上次是被国家特殊关注的天才少年宋时序,这次是季家的现任家主季铭洲,下次又会是谁?
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碰巧杨家三代人都立过功而已,跟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完全不能比啊!
秦玲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是秦家的大小姐,忘了自己的哥哥秦成宇从小“欺压”季铭洲的渣爹,自己的老爸有点小毛病就去找季铭洲的爷爷,走了还不忘顺点新会陈皮。
秦家一族,从封建时期就压着季家,到了近现代,已经算是很和谐了。
秦玲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宝贝儿子会牵着季家这位煞神的手,季铭洲竟然也任由他拉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妈妈,我回来了。”
江晏清换了鞋,把客人穿的棉鞋放到季铭洲的脚下
“妈,我把季叔叔的手弄伤了,我先给他敷药。”
“去吧,”秦玲笑得宠溺,反应过来后,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弄伤了?杨晏,你又调皮!”
秦玲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前查看季铭洲的伤势,“都肿了,西洲看到了,不得心疼死。”
季铭洲没想到,他会从秦玲的口中,听到母亲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跟秦玲是大学同学,他的父母结婚后,顾西洲就跟秦玲断了联系。
秦玲转头瞪向江晏清,“杨晏!你是不是又拿别人练手了!宋时序不够你糟蹋的?”
她不得不骂江晏清,季铭洲跟他父亲一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万一她的乖宝宝被季铭洲记恨上,她找谁说理去。
“我错了,妈妈。”江晏清笑得一脸天真。
他小跑过来,手上拿着消肿止血膏和绷带。
“季叔叔,您跟我走吧,”江晏清拉了拉季铭洲没有受伤的右手,“我带您去上药。”
“嗯。”季铭洲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秦玲说,“不是小晏的错,您别怪他。”
秦玲一呆。
我天,季铭洲这孩子转性了?
她看着季铭洲被江晏清拉走,不禁莞尔,走去跟其他军嫂盛饺子。
“小陆,过来准备开饭了。”
陆安欣愣了愣,回道,“碟子太烫了,我来拿。”
他帮着把饺子端出来,余光时不时撇向江晏清的方向。
季铭洲坐在沙发上,配合地伸出左手,江晏清把药膏摊在纱布上,然后给季铭洲包扎。
这种消肿止血膏[1]也是他跟季爷爷学的,用了鲁香、没药、血蝎、五倍子,五灵脂、田七、加冰片研磨,最后用鸡蛋清调成糊状,便成了。
这种药膏适用于损伤初、中期,包括骨折、脱位,用于骨折后期寸加地鳖虫,自然铜、骨碎补、川断等,接骨补肝肾药、效果更佳。
药膏十分管用,江晏清每周都要做两瓶备用。
“两天换一次药,不能碰水。”江晏清熟练地包扎,随后将剩余的膏药和绷带打包,交给季铭洲,“季叔叔?”
季铭洲回过神,抬眼看向他,“知道了。”
漆黑深沉的眼睛,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我们去吃饭吧,今天吃饺子,有五种不同的馅。”江晏清带着季铭洲走向餐厅。
季铭洲望着他的背影,瞳底幽暗,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明明是多了一双筷子的事,却让季铭洲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季铭洲坐在餐桌旁,眼前是一盘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饺子。
他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送入口中。
饺子皮薄馅嫩,味道鲜美,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些和母亲相处的时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湿润了他的双眼。
在这个冰冷的新年,季铭洲原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度过。
当他坐到餐桌前,看到桌上摆放的饺子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母亲总会亲手包饺子,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边吃边笑,其乐融融。
那些温馨的画面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让他温暖又伤感。
这份温暖,他会一直记在心里,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他也不会忘了……第二个心疼他的人。
“小洲吃香菜吗?”秦玲问起,“我记得你妈妈最讨厌吃香菜了。”
季铭洲摇头,“我不挑。”
他的母亲不喜欢吃香菜没错,但父亲喜欢,母亲只能咽下。
秦玲给季铭洲夹了两个牛肉香菜饺子,“来,尝尝。”
“妈妈,季叔叔更喜欢吃虾仁馅的。”江晏清
他笑起来很甜,甜到季铭洲的心里。
“陆哥喜欢洋葱牛肉馅。”
陆安欣愣住,“你怎么知道?”
他根本没有吃到洋葱牛肉馅的饺子,也没有主动去夹,江晏清是怎么发现的。
“妈妈说那盘是牛肉馅的时候,陆哥看了一眼,但没有夹,”江晏清含笑道,“陆哥总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别人,所以你没有碰的东西,才是你喜欢的。”
陆安欣瞳孔放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晏长大了,有没有兴趣到刑警队?”
“我听世勋哥的。”
江晏清笑眯眯,说得很顺口。
季铭洲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微微敛眸,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当他看到房门打开时,表情越发冷凝,脸色比乌云还要阴沉。
“小晏?”
秦世勋一进门,就听到江晏清叫他,满脸惊喜,感觉自己被圣诞老人的礼物砸中,
“世勋哥,你怎么来了!”江晏清放下筷子,跑了过去,“又受伤了吗?”
秦世勋被他老爸丢进了集训营,江晏清每次见他,秦世勋都是一身伤。
“没有,”秦世勋张开手,抱住了江晏清,“刚拉练完,回来换身衣服,等会就走。”
“吃点饺子吗?”江晏清轻声问,满眼心疼,“哥哥好像瘦了……”
“不吃了,一点要集合。”
秦世勋内心安慰,恋恋不舍地松开江晏清,从背包里抱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新年礼物。”
江晏清惊喜地睁大眼睛,“是歼-16的模型!谢谢哥哥!”
“不客气。”
秦世勋会心一笑,内心充斥着极大满足。
“你就宠着他,小晏的窗台都摆满了,”秦玲走过来,提着两盒打包好的饺子,“这个带上,过年怎么能不吃饺子。”
“谢谢小姑。”秦世勋提着饭盒,准备离开,余光督见一个很讨厌的人。
季铭洲?
他怎么在这?
“公司还有事,我先告辞了。”季铭洲站起身,向诸位长辈点点头,拿起江晏清给他的药膏,走到秦世勋的面前。
秦世勋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他把江晏清护到身后,与季铭洲隔空对视。
双方的气势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紧张的气氛宛如台风过境,令人胆寒
陆安欣放下筷子,警惕抬头,双眼眯起。
“我送你们下去。”江晏清打开门,往外走。
秦世勋和季铭洲同时移开视线,跟上江晏清。
秦玲望着三人走出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时的她不会想到,他们已经引狼入室了……
屋外天色昏沉,雪花簌簌落下。
“送到这里就好。”秦世勋停下。
“下雪了……”江晏清抬头望向天空,心中不安。
“小雪,不碍事。”
秦世勋和季铭洲走出院子,这时,宋时序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快步走进院门,与他们交错而行,两人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怎么等在外面?”宋时序加速跑过去,为江晏清挡住风雪。
“等冰糖葫芦,又不是等你!”江晏清傲娇地扭头,接过冰糖葫芦就往回走,“热了一碟饺子在锅里,保温杯里有姜糖水,到家先去去寒气。”
“嗯,”宋时序的唇边绽开一抹笑,眼神专注而认真,压低声音问,“想撮合秦世勋和季铭洲?”
江晏清不置可否,“以前需要分权制衡,收拢不同阶级的民心,秦家跟季家打擂台无可厚非,现在政局稳固,再对抗下去反而会分散势力,秦家季家一政一商,合作共赢更好。”
“有点难办。”宋时序摇了摇头,“季铭洲是个麻烦。”
“驯服他,不只需要鞭子……”江晏清皱眉,“对了,查到谢近安了吗?”
“我们晚了一步,他被人带到战争区了,”宋时序沉声道,“你猜的没错,谢近安确实是谢家的养子,但他不是被遗弃,而是谢家被境外势力盯上,不得已送走他,却不想弄巧成拙,让谢近安被境外势力带走。”
江晏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宋时序继续说,“谢家还藏了一个孩子,谢家就剩这一脉了。”
“谢家祖上在中东地区跑商,受过伊拉利克人的恩惠,”江晏清顿了顿说,“他们被迫卷入纷争,我并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他们竟想帮伊拉利克建国……”
他的父亲杨树芃,就在伊拉利克地区执行维和任务,一旦伊拉利克爆发内乱,第一个波及的人就是他,江晏清不得不提前筹备。
宋时序静静地听着。
“鸡蛋碰石头,蚍蜉撼大树,是不是很蠢?”江晏清怅然地问。
宋时序张了张口,一时想不出江晏清想听的是什么。
江晏清回头,笑着看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人呐……”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久久不停。
凌寒独自开的梅花,悄然绽放——
作者有话说:[1]消肿止血膏:
鲁香、没药、血蝎、五倍子,五灵脂、田七各等份,加冰片少许。
上药共研细末,蜂蜜或鸡蛋清调成糊状、摊于纱布上,根据患处面积大小,进行包扎,二天换药一次,本方属外用范畴,适用于损伤初、中期,包括骨折、脱位,用于骨折后期寸加地鳖虫,自然铜、骨碎补、川断等接骨补肝肾药、效果更佳。
——以上内容引用自百度百科
第167章 协助查案(4) 我派车去接你。
陆安欣把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眼前的青年一如往昔,即使换了名字,即使满身伤痕, 他还是曾经的那个人。
江晏清调出宋时序发来的监控录像, 平静地说,“余梦聆的女儿唐倾梦, 是被三个小学生一起杀的。”
“什么?”陆安欣地看向他,“三个, 学生?”
在他的眼里, 每个孩子都跟江晏清一样招人疼, 根本想象不到, 三个小学生会残忍到杀害一个小女孩。
江晏清点头, 眸子折射出淡淡的光。
宋时序的“全球异能监管局”,有一个名为“世界之眼”的装置, 可以全天无死角立体式地监控这个星球,“视线”可以穿透任何障碍。
唐倾梦被关在活动室活活烧死的画面无比清晰。
只可惜, 这些录像尚且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陆安欣长吁一口气,没有追问。
他是一个普通人,需要以人类的视角和逻辑办案,只有收集足够的证据才能让人信服,即使江晏清告诉他真相,他也不会先入为主地揣测。
真相只有一个, 但走向真相的路不止一条。
办案,恰恰不能走捷径。
六个小时后, 列车抵达目的地。
陆安欣和江晏清乘坐公务用车到达四日县,然后转乘一辆低调的五菱面包车前往案发现场——姜吉村。
江苏的地形以平原为主,却在西北边陲, 有一个名为姜吉的村庄,那里丘陵环绕,山色如黛。
一条蜿蜒的小溪穿村而过,滋养着两岸的土地,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逐渐干涸,从此,姜吉村跟着它的土地,一起走向贫瘠,村民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收入勉强维持生计。
这个看似宁静的村落,却在近些年焕然一新。
最开始,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几亩薄田。
随着一位在外见识了广阔世界的村民归来,一切开始改变,他带回的不仅是外面的见闻,还有一个快速致富的手段。
不久后,村民开始翻新房屋,拓宽道路,为孩子建了第一所乡村小学,老人也有了更好的医疗保障。
默默无闻的姜吉村,如今已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但是,在这片繁荣的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江晏清缓缓走下车,影子沉重地团在他的脚下。
察觉到身后时有时无的视线,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用闽南语说,“我们被人盯上了,先去鉴定所。”
闽南语是诸华帝国最难懂的方言之一,它音调多变,词汇丰富,外人听来如同天书,但对于江晏清和陆安欣来说,却是专门掌握的沟通工具。
陆安欣点头,立马让司机带他们离开。
两人前脚刚走,原本站着的位置就聚拢了一批五大三粗的混混。
江晏清斜了一眼后视镜,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见陆安欣准备打电话,伸手按住了他,“不宜偏激。”
这时,江晏清的手机响了。
不是宋时序设置的专属铃声。
江晏清看了一眼陆安欣,接通电话,“许先生?”
那头声音低沉,十分无奈地开口:“小家伙,不乖乖在学校复习,跑这里做什么?”
“每天背书刷题太枯燥了。”
江晏清靠在车门上,看着路边的风景。
谁能想到,这条新修的公路下面,埋着被拐妇女和被弃女童的尸体。
“你啊!”许青海含笑道,很想揉江晏清的脑袋,“等会把地址发给我,我派车去接你。”
江晏清也不跟他客气,笑着说了句,“多谢。”
两人虽然明面上避嫌,但私下关系极好,亦师亦友,再客气就伤感情了。
这里的地头蛇就是欺软怕硬,吃定官方人员柔性执法,碰到狠辣百倍的许青海,这里的人哪还敢造次。
这里是正义和良知到达不了的地方,江晏清不认为“黑吃黑,鬼压鬼”有什么问题。
“那些人收到一笔境外汇款,可能是冲你来的,”许青海没有多说,只最后提醒了一句,“心软和不好意思,只会杀死自己。薄情和无情,才是生存利器。[1]”
“我明白……”
陆安欣努力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心里还是会想——
他家小孩真是黑白通吃啊,这要是遭遇不测,黑白两道都得炸……
江晏清挂了电话,沉默片刻,用神识联系宋时序,“沈星牧还活着,是吗?”
“是,他现在叫赫兹曼,”宋时序说,语气平平,“需要我去杀掉他吗?”
沈星牧乖乖在分公司为江晏清赚钱,对他们没有威胁,所以他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宋时序都可以看在江晏清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人已经社会性死亡,身份证跟他一样被剪了角,身上背着罪孽和恶缘,宋时序杀掉他,对大局和自身都没有影响。
“现在不用。”江晏清心道。
脸上多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相反,我等他来杀我。”
沈星牧既然没死,就继续当他的棋子吧。
江晏清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死遁,现在,他只用考虑,怎么让这一场死亡利益最大化,点燃所有深埋的引线。
宋时序心领神会,为沈星牧默哀三秒。
如果沈星牧发现自己错杀了最爱的人,不知道该有多崩溃。
可宋时序不会同情他。
当初沈星牧让他尸骨无存,害得他与江晏清天人两隔,导致江晏清遇害的时候,自己神魂不稳,没能守在江晏清的身边,这件事,让宋时序一直耿耿于怀。
余秋雨曾说:命运观念的悲剧论者持论较为深入的一点是认为悲剧人物之所以成为悲剧人物,原因在于他们身上有各种与普遍律令不相符合的缺点和片面性,而这种缺点和片面性又是无法克服的,是他们生命存在的独特性体现。所以承受惩罚,陷入危难,均属无可奈何。如果说,自足而能动的自然和理念是造成悲剧的外部依据,那末人物克服不了的缺点和片面性则是内部依据,两相对照,两相交叠,就构成悲剧的必然。[2]。
所以,不论沈星牧未来的命运如何,皆是克服不了缺点和片面性造成的必然结果,怨不得别人,换做江晏清和宋时序,都不会把自己路走死,而且还是每一次。
江晏清将计划细细盘算,不一会便抵达医科大法医司法鉴定所。
“尸检结果还要等几天,你需要看尸体吗?”陆安欣带江晏清从后门进入。
江晏清点头。
两人在门口登记,按程序消毒后,换上防护服,戴好医用口罩和手套。
工作人员准备了一套简易的尸检工具,然后带上纸笔,跟在两人身旁记录。
江晏清推开停尸间的门,一阵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
他步入停尸间,如同步入了一片寂静的冰原,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防腐剂的气味。
冷气机在头顶不知疲倦地工作,让室内保持恒定的低温,这种温度延缓了尸体的腐败,也给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阴冷。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不锈钢的尸检台,上面摆放着唐倾梦的遗体。
江晏清的目光落在那张无法辨认面孔的脸上,内心与脸色一样平静无波。
小女孩引以为傲的容貌,早已被火焰无情地抹去,她的皮肤表层呈现出炭化的状态,一层黑色的焦壳,覆盖在原本柔嫩的肌肤上。
江晏清观察起尸体的外部特征,口述烧伤的范围和程度。
皮肤上的烧伤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焦黑,这是由于火焰接触时间的长短和热度的不同造成的。在身体右侧,皮肤已经完全炭化,而在身体左侧偏下的位置,还保留着一些未完全烧毁的组织。
他细致地检查了小女孩的呼吸道,寻找吸入性烧伤的迹象。吸入性烧伤通常表现为口腔、鼻腔和喉部的烧伤,这些地方的皮肤和黏膜较为薄弱,容易被高温气体和烟雾损伤。
他用镊子轻轻拨开小女孩的口部的位置,观察口腔内部是否有烟灰沉积,这是吸入性烧伤的典型标志。
接着,江晏清开始检查小女孩的四肢。
他用指尖轻触,感觉到了异常的硬度。
由于长时间的高温作用,肌肉组织已经出现了收缩和硬化的现象,右臂的肌肉组织在高温下萎缩,暴露出白色的骨骼。
江晏清重点关注了小女孩的内脏器官,他轻轻掀起表皮组织,暴露出了下面的肌肉和内脏,他仔细观察这些器官的颜色、质地和是否有出血迹象,这些都是判断死亡原因的重要线索,还能排除唐倾梦在此之前就被侵害的可能。
整个尸检过程,江晏清都保持着专业和冷静,动作轻柔而精确,每一步都遵循着法医的操作流程。
他的身上挂着顾问的工作牌,总不能那么业余,更何况,他的叔叔还是季铭洲。
江晏清不断口述初步检查的情况,趁工作人员记录的间隙,他把手按在唐倾梦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神识直接侵入唐倾梦的灵魂。
他一般不欺负小孩子,唐倾梦这种熊孩子例外。
江晏清的指尖轻轻贴在唐倾梦的额头上,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一个脆弱的灵魂在他的手下颤动。
他的神识渗入了唐倾梦的灵魂,随着神识的深入,唐倾梦临死前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放映。
唐倾梦在精英儿童研学项目,与同学起了冲突。
她的嘴角挂着轻蔑的笑,眼中闪烁着傲慢的光芒,江晏清看着熟悉的一幕,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唐倾梦嘲笑班里的学生又穷又丑,活该被父母抛弃,仿佛那些孩子的不幸是她快乐的源泉。
随后,画面转换到了活动室。
唐倾梦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霸占了整个房间,将不愿服从命令的孩子全部驱逐出去。
三个男生勇敢地站出来,试图据理力争,却遭到了无情的打击。
唐倾梦的巴掌甩在他们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红印。
后来,唐倾梦开始制作椪糖,在点火融化白糖的那一刻,唐倾梦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逆转。
火星点燃了她的围裙,以及脚下毛茸茸的地毯。
唐倾梦惊慌失措,尖叫声在室内回荡。
三个男生冲出了活动室,然后从外面把门紧紧关上……
江晏清将神识收回,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收回手的瞬间,顺手将唐倾梦灵魂从尸体里扯了出来。
担心唐倾梦的灵魂受损,还要轻声细语地把唐倾梦的灵魂哄出来?
开什么玩笑。
唐倾梦这样的人,灵魂能脆弱?——
作者有话说:[1]来自互联网,出处存疑。网上说这句话出自毛姆《人性的枷锁》,但我查了全文,没有找到类似的话,等我再查查别的。
[2]原文出自:余秋雨著.戏剧理论史稿.中文在线数字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1983:465.
第168章 协助查案(5) 很温柔地嚯嚯他们!……
那些孩子幼小的心灵更脆弱好不好?
他们没有父母, 但这不是他们的错,因为他们都是代孕产业生产出来,又被遗弃的“劣质品”。
十分钟后, 尸检完毕。
江晏清揉捏着手里的灵魂, 到隔间重新消毒,顺便把唐倾梦的怨魂给了等在外面的小鬼差。
小鬼差把冤魂收进乾坤袋, 拿手帕给江晏清擦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心疼不已, “委屈殿下了。”
内心的小人暴风哭泣:我们干干净净的小殿下被怨魂玷污了, 呜呜呜~
“小事, ”江晏清被小家伙可爱到了, 忍住揉脑袋的冲动,询问道, “白姐姐他们呢?”
小鬼差的表情立马郑重下来,忙道:“两位大人前往伊拉利克收魂了, 这次BP机和对讲机爆炸,发生得太突然,那些亡者都不相信自己死了,他们的魂魄很难带走,我等会也去增援。”
江晏清点了点头,唤道, “零残,你跟他去一趟, 记得温柔一点。”
疏叶零残剑飞出来,悬在江晏清的身前。
主人主人,我会很温柔的。
很温柔地嚯嚯它们!
江晏清瞪了它一眼, 疏叶零残剑立刻老实。
“多谢殿下!”小鬼差感动,眼睛水汪汪的,更可爱了,就像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的当代大学生。
小鬼差和疏叶零残剑蹦蹦跳跳地离开,江晏清无奈地笑了,随后解除障眼法,跟陆安欣走出隔间,脸色暗了下来。
这次的BP机+对讲机袭击,如果军事上能打10分,那么政治上,只能打0分,因为将民用商品武器化进行无差别攻击的手段过于下作。
这不仅是破坏国际规则、践踏道德底线那么简单,这行为对全球产业链的信誉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贸易双方在无形中产生了不信任感和猜疑链。[1]
以秦世勋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诸华帝国往后采购设备,肯定会不计成本地检测,加强物流各个环节的管控,真到了那个程度,禁用某些电子产品也不是不可能。[1]
诸华帝国进口的设备几乎都有联网功能,体积小的不好拆,体积大的又有太多空间能塞爆.炸物,江晏清想想都头大,难道以后要把设备原件全拆下来,挨个送到精密仪器里分析吗?[1]
不过,当务之急,是查清楚:那批改装成炸弹的BP机,绕过机场离子迁移谱爆.炸物检测仪的方法。
江晏清走上许青海安排的商务车,给远在伊拉利克的乔远安发去信息,请他暗中调查。
发完信息,江晏清点开宋时序的信息框,阅读对方发来的资料。
江晏清皱眉,对陆安欣说:“那三个孩子先别抓,让他们逃几天,你把消息散播出去,动静闹大点。”
“你有什么打算?”陆安欣扭头,震惊地看着他。
“调人过来,组成临时专案组,借用调查案件的名义,重新进行人口普查,务必将十年内包含事实孤儿在内的孩子,全部进行DNA检测,把他们的亲生父母一个一个查清楚。”
从宋时序发来的资料看,那三个男孩子大有来头。
一个是娱乐圈一对同性恋明星的儿子,一个是当红女星的儿子,一个是名企富商的孙子,这些人为了把自以为优秀的基因传下去,挑选出最优秀的后代,不只购买了一次代孕服务。
江晏清轻笑。
看来,他不只要把这些被遗弃的小朋友送回去,还要把一些人送进去……
陆安欣很快明白过来,江晏清这是要将代孕产业一锅端了。
确实,这个时机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
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对江晏清说:“江先生,我认识一个卧底记者,他的手上有您需要的信息,不过,那个人已经失联两天了。”
陆安欣脸色凝重,“师傅,麻烦就近放我下车。”
人命关天,事不宜迟。
“注意安全。”江晏清嘱咐了一句。
“你也是,”陆安欣揉了揉江晏清的头,“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嗯。”
陆安欣下了车,江晏清在车上闭目养神,神识覆盖全城,在头脑中把三日内所有命案现场的位置逐一排查,将正确的位置发给陆安欣。
那个记者已经死了,陆安欣现在过去,只能帮无名英雄留一个全尸。
江晏清不能干预人间事务,但这次情况特殊,每晚一步,都可能有一个女孩子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诸华帝国禁止代孕,因为代孕涉及复杂的伦理问题。将女性的子宫视为生育工具,将新生的生命视为商品买卖,这种行为是对女性和婴儿的物化和剥削。代孕母亲的健康和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同时也损害了她们的人格尊严,同时,婴儿可能被视为交易的客体,这与基本的伦理原则相悖。[2]
此外,代孕可能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例如,代孕可能导致家庭关系的复杂化,尤其是在委托方拒绝领养或代孕方拒绝交出孩子的情况下,孩子的权益难以得到保障。此外,代孕可能加剧社会对女性的物化和对生命的商品化,破坏社会的稳定与安全。[2]
司机把江晏清送到许青海名下的酒店,隔日再护送江晏清去案发现场。
陆安欣那边效率很高,晚上七点,记者的死讯和代孕产业就在新闻联播曝光,一石激起千层,全国震怒,民愤滔天。
【泪目,这是人民的记者,感谢感恩!其他记者和志愿者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一定要严惩凶手!严惩所有涉事人员!】
【违法必须严惩不贷,相信国家!】
【这是人权被侵犯的问题,代孕请和器官买卖一起滚!】
【如果没有人权,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不是最有钱有势的那一个,都是资本货架上的商品。】
【没错,到那时,婴儿,卵子、精子、器官都会被明码标价,滋养买卖人口的罪恶土壤!抵制代孕,守护人权!】
【我上桌了,可我是盘菜,分食我的人还挑三拣四,何其讽刺。】
【这一切与我息息相关,我不做冷漠的看客,不做沉默的羔羊,否则子弹命中我的时候,无人为我发声!】
……
舆论愈演愈烈,更多的人发声,更多的受害者提供线索,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
当晚九点,国家公仆集结,连夜开展地毯式人口信息清查。
秦成宇亲临,与各级官员坐镇四日县。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江晏清也没有睡觉的心思,他走到窗台透气,一身亚麻长袍的男人落座在他的身旁,月光流过鹰王金冠的红宝石,染上夺目的血红之色。
“你的剑误伤我了。”
塞提塔赫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恶人先告状。
手臂上,有一道被剑风擦伤的粉色线条。
江晏清撇了一眼,“你再晚一步,伤口就愈合了。”
塞提塔赫低头看了伤口一眼,粉色的线条逐渐变粗,不断往外渗血。
江晏清:……
“幼不幼稚?”江晏清轻轻叹气,略感无奈,一条绷带出现在他的指间。
“你很在意那个地方吗?”塞提塔赫看着对方帮自己包扎,暗自窃喜,唇角不可控地勾起,语气懒洋洋的。
明明动用一点神力就能帮他修复伤痕,江晏清还是选择用最原始的方法,跟着他一起幼稚。
真的……好温柔……
江晏清“嗯”了一声,在他的手臂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是因为我吗?”
江晏清那么重视伊拉利克地区,对每一件文物都爱护有加,是因为……古伊拉曾是他统治的国度吗?
塞提塔赫往前蹭了蹭,刚一凑近,就被江晏清伸手抵住额头。
“有一半是因为你。”江晏清放下手,认真地看着他,目光直白澄澈,没有半点旖旎的意思。
塞提塔赫想看江晏清为他着迷,可每次都是他被迷得晕头转向,魂不守舍。
江晏清的眼神永远清明,不染红尘。
塞提塔赫常常想,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跟江晏清“搞暧昧”,江晏清就是个“暧昧”绝缘体,同龄男子跟他站在一起,不是朋友就是兄弟,暧昧不了一点。
塞提塔赫的喉咙堵得慌,眼神挣扎,“这次文物巡展,你没有让官方展出我的尸身,总该是因为我了吧!”
江晏清点点头,眼底浮现出一丝茫然,“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想……”
难道塞提塔赫希望有人观赏他的尸身?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没,”塞提塔赫忍不住泄气,“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伊拉走走。”
“再说吧,”江晏清神态慵懒,看向万家灯火,“那个地方早已物是人非,现在回去徒增伤感。”
塞提塔赫重回故土,肉眼所见皆是满目疮痍,他的国度和老弱妇孺一起埋在废墟之下,青壮年将自己改装成炸药,一去不回,塞提塔赫会是怎样的心情?
大概跟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看到八国联军侵略诸华一样悲痛吧……
那时,国运崩塌,危在旦夕,历代帝王放弃人皇位,以自身气运填补诸华帝国的国运,他们的气运消耗一空,天子变回平民,重新步入轮回。
他们唯一的愿心愿,仅仅是……来生还在种花家。
诸华帝国的国运在千万人的牺牲下得以延续,反观古伊拉,国运早就消失在黄沙中了,伊拉利克地区甚至没有一个被国际社会承认的国家。
可叹。
江晏清近期没有前往伊拉利克的行程安排,以后有他的父母在那边压着,加上一个雷厉风行的乔远安,边境的局势稳得住——
作者有话说:[1]由参考资料进行推理,资料来自网络和课后讨论。
[2]总结参考资料,参考资料来自网络。
第169章 朗朗乾坤(1) 都把小清的后颈“咬”……
话说回来, 乔远安最近杀掉的雇佣兵和间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难道局势与前线传回的消息不符?
塞提塔赫见他走神,便猜到江晏清又在想工作的事情。
“你在烦恼什么?”
塞提塔赫低头, 剑眉星目, 尽显桀骜不羁的气息。
“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帮你。”
江晏清历劫的时候, 在他的地界吃了那么多苦,今生今世, 他要给江晏清喂好多好多糖。
可他不知道能为江晏清做什么, 贸然出手, 反而容易坏事。
他不如宋时序贴心, 事事为江晏清提前考虑, 但他长了嘴,懂得自己问。
“前段时间发现了一股陌生的能量波动, 是不同于神力的能量体系,它能篡改生死簿, 改变凡人的命数。”江晏清神色凝重。
战争的局势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身为神明,滥用同情心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江晏清渡劫成功后便告诫自己,不能以肉眼和私心定义众生的苦难。
他看待万物必须是相同的,不对一方特别好,对另一方特别坏, 他会让一切顺其自然。
神界诸神,以其超越凡俗的视角, 俯瞰着芸芸众生。他们见证世间的悲欢离合,心中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正是这份深切的同情, 成为了神明必须谨慎对待的情感。
即使是神明所见,也仅仅是众生苦难的表象,每一个生灵,都有其独特的生命轨迹和内在的成长逻辑,他们的苦难,往往是多维度的,深植于各自的命运与灵魂。
倘若神明基于所见的现象,便定义了众生的悲欢离合,这无疑是对众生复杂生命体验的一种简化,若是因此滥用同情心,更是对众生自我成长权利的一种剥夺。
苦难,尽管令人痛心,却也是众生自我提升和精神进化的催化剂,如果神明介入,以同情之名改变命运的轨迹,那么,众生将失去面对挑战、自我超越的机会。这样的善意,实际上是对众生内在潜能的一种抑制,是对他们自我实现的一种阻碍,而且,每一次干预,都可能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影响着宇宙的微妙平衡,导致不可预见的后果。
神明必须保持克制,以宏观的视角,去理解每一个生灵的苦难,去尊重每一个生命的选择。
神明真正的职责,不是定义和篡改众生的命运,而是去引导他们找到自己的道路。
他们应该成为众生心中的灯塔,照亮他们前行的方向,而不是成为操控命运的舵手。
只有这样,神明才能真正地帮助众生,让他们在面对苦难时,不仅能够坚强地站立,还能够从中汲取力量,实现自我超越,这才是对众生真正的慈悲。
塞提塔赫闻言,面色也郑重下来,沉声道:“我感受过同样的异动,一路追查到秦家的私人墓园,准确来说……是杨晏的墓前。”[1]
他推测,“身负那种能量的人很可能是你的熟人。”
江晏清若有所思,“谢谢你帮我缩小的范围。”
他也免不了“灯下黑”。
越是在眼皮底下,越是容易忽略,塞提塔赫倒是提醒了他。
“不客气,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帮你更多。”
塞提塔赫勾唇轻笑,眸底漾起点点星光。
“我有经验,”塞提塔赫意有所指,“会比秦世勋好用很多。”
给江晏清当棋子,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上一世,他被江晏清催化成了理智的明君和卓越的军事家,成为古伊拉史上成就最显著的帝王,同时也是四大文明古国最杰出的帝王之一。
那种名留青史的成就感,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
一想到秦世勋也能享受这种待遇,塞提塔赫就吃味到不行,浑身冒着酸水。
“想什么呢,”江晏清神色清浅,那双漂亮的眼睛流露出感伤的情绪,“一个人背起一个帝国,走了七十年,很辛苦吧……”
历史上,伊拉二世塞提塔赫活到了九十岁,短短的一句话,却是他孤独、艰辛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塞提塔赫顿住。
胸口流经阵阵暖流,眼眶逐渐蒙上一层湿润。
很辛苦。
江晏清不在的每一天,都很辛苦,很难熬,塞提塔赫自己都不清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些不愿回想的漫漫长夜,黎明的光都无法渗透半分。
“不辛苦。”
塞提塔赫一贯沉冷的嗓音变得沙哑。
俯身抱住江晏清,将他拥入怀中,“想着你,就不辛苦了……”
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把江晏清理想的国度,献给他们的子民。
他要站在最高、最耀眼的地方,如果江晏清回来,就能一眼看到他。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身体溃烂不堪,才带着遗憾离世……
一生的功绩如同过眼云烟,只有“江晏清之妻”是他偷来的最沉重的身份。
“恭喜退休,塞提塔赫,”江晏清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抚,“好好享受生活,不要想太多。”
“听说华胥帝君在冥府兼职?”塞提塔赫放开他,一脸不情愿,“你怎么不让他享受生活?”
宋时序身为天界二把手,身兼数职,还要往返两界,多么辛苦,塞提塔赫十分想为他分忧,冥界的事完全可以交给他来处理。
“他不一样。”
江晏清的语气有些无奈,带着几分纵容。
“有什么不一样?”
塞提塔赫心堵,胸口下醋意翻滚着,呼吸都短暂地凝滞。
江晏清转过身,看向卧房内的那人,轻叹道:“他……我赶不走……”
塞提塔赫不愿影响江晏清休息,只能恹恹(咬牙切齿)地离开。
江晏清走回卧室,宋时序安静地在床上看书。
“不是去异能监管局了吗?”江晏清躺下,身体自然放松。
新换的床铺又软又舒服,让不怎么需要睡觉的江晏清都想睡觉了。
宋时序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柜,拥着江晏清的腰睡下,“事情办好了。”
他怕被偷家。
害怕极了。
“嗯。”江晏清沉沉入睡。
在梦境里,见到了“阴魂不散”的宋时序。
江晏清:……
头上的兔耳朵竖了起来,粉色的眼睛里满是诧异,看起来单纯无害,呆呆萌萌的,和平日里深沉多谋的江晏清判若两人。
宋时序一时失神,下意识捏住兔耳朵,被柔软温热的触感惊到,忍不住轻轻摩挲起来。
好软……
江晏清瞬间炸毛,把宋时序往外推,“不要随随便便进入别人的梦境!”
宋时序头上的狼耳朵耸拉下来,暗绿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你对我没有设防,我以为……”
“不许说!”
江晏清气急,因为思绪纷乱,彻底失去了对梦境的掌控,变成一只精致小巧的兔子。
兔兔江晏清扑到宋时序的头上,胡乱地扒拉着他的头发,“都怪你!”
宋时序忍俊不禁。
梦里的江晏清未免太可口……可爱了一些!
“嘭——”
他没有笑多久,就变成了一只高大凶猛的狼。
兔兔江晏清心理平衡了,懒洋洋地趴在狼的脑袋上,小表情很是惬意。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骑在华胥帝君的头上,你高冷的形象就保不住了。”
江晏清用小爪子摸了摸狼的耳朵。
饿狼趴在柔软的草地上,防止兔兔滚落下来。
“三界都知道,是你压我。”
“胡说,我不凶。”
江晏清躺在狼背上,神魂舒服地休眠。
“嗯,我们晏清最温柔了。”
宋时序恢复人形,抱起同样恢复人形的江晏清,眼神无限温柔。
第二天清晨,干了坏事的宋时序万分心虚,准备好早餐就溜走了。
江晏清起床,整个人神清气爽,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没有多想,吃完早餐就坐上许青海的专车,前往案发现场。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许青海本人也在车上。
“顺路。”许青海放下报纸,督了眼江晏清的后颈,眼神莫名,“这里的蚊子真毒,都把小清的后颈咬红了。”
“嗯?”江晏清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宋时序!
回家跪搓衣板!
宋时序:好的,(≧ω≦)/
“唉……”江晏清揉了揉太阳穴,“拿蚊子没办法。”
“昨晚警方的动静太大,有几只耗子跑了,被我关在地窖里!”许青海把报纸递给江晏清,“其中一只没熬住,阴差阳错,招出了另一个案子。”
“谢谢。”江晏清收下报纸,没有多问。
报纸上标出了地窖的位置。
许青海已经帮了他很多,江晏清不能让对方牵扯进来。
这点小事,有他这个后辈处理。
许青海原本是警方安插在黑方的线人,就跟无间道一样,他凭借过人的胆识混上了高层,配合警方把集团首脑和管理层一网打尽。
可他再也洗不白,只能将错就错,继续当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商人”,暗地里肃清两方的杂碎。
汽车驶入荆溪茶场,在精英儿童研学基地停下。
江晏清告别许青海,只身走下车,将橡胶手套戴上。
留守现场的警员立刻上前,例行公事地查看江晏清的证件,随后放行。
江晏清戴上口罩。
一个年轻的男警员带着他上楼。
江晏清迈入火灾后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熏味,混合着水汽的潮湿,脚下是灰烬和烧焦的木屑。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墙面上的涂料早已剥落,裸露出的水泥表面被熏得乌黑,火源处的水泥脱落了大半,露出浅橙色的砖头。
江晏清眼神一凛,走上前仔细观察——
作者有话说:[1]这部分剧情发生在114 章心随意动(4),塞提塔赫差点抓到温浊宁和宿棠月这两个“开外挂”的人。
第170章 朗朗乾坤(2) 你未经雕琢,却有无限……
没错, 这间活动室用的砖头,正是他在瓷都见过的耐火砖。
这种砖由耐热陶瓷材料制作而成,形状跟普通建筑用的红砖类似, 但颜色更浅, 质地更为细密,江晏清一眼就能将二者分辨出来。
奇怪的是, 这种常用于窑炉和热工设备的耐火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突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晏清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该不会, 真的这么巧吧……
他迅速让随行的警员取来扫描仪。
扫描仪在墙壁上来回扫过, 屏幕上显示出的图像让江晏清脸色一寒。
几个警员的瞳孔骤然紧缩, 谨慎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些平平无奇的墙壁内, 竟然隐藏着一具尸体!
几位刑警的心都沉了下去,职业的本能让他们快速行动起来, 一天后,经过所有人不眠不休地调查, 他们确认了这具尸体的身份——一位失踪的支教老师。
这位失踪的支教老师叫陈云英,毕业于诸华帝国第一家免费的高中,这所学校的校长就是“感动诸华年度人物”——梅玉山校长。
陈云英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的父母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因为父母无力抚养,便将高烧的陈云英遗弃在村里的卫生所。
梅玉山将六岁的陈云英救了回来, 养在女高,将她的名字从“陈招娣”改成了“陈云英”。
云英是一种变质岩, 由花岗岩类在高温气化热液作用下,经交代蚀变形成,它质地坚硬, 色彩斑斓,如同大自然的调色板,绘就了坚韧与美的画卷。
梅玉山希望,陈云英能像云英那般坚韧,不畏生活的风霜,不屈服于命运的无常,内心有着坚不可摧的意志,外表则展现生活的色彩与光芒。
尸体的胸口,有一条云英石的吊坠,那是梅玉山送给陈云英的十八岁礼物。
“你未经雕琢,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这句话激励陈云英发愤图强,考上诸华第一师范学院,她励志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然而,这位内心坚毅、心思单纯的女孩永远离开了她热爱的岗位。
清早,梅玉山得知陈云英的死讯,悲痛欲绝,加上高考期间操劳过度,倒在了走廊上,学生和老师都急哭了。
梅玉山陷入重度昏迷,日上三竿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江晏清坐上返程的汽车,闭目养神时,他的神魂去了一趟冥府赏善司,找魏征叔叔,刚好察查司的陆之道也在。
“魏叔叔,陆叔叔。”江晏清走进殿内。
“诶呀,我们小清怎么来了?”魏征站起身,双手按了按江晏清的两臂,眉开眼笑,“老陆,你瞧瞧,我们小清一身的善缘,要是让我全抄在善簿上,手怕是都要抄断了。”
魏征执掌赏善司,负责记录生前行善积德的好人,将善人善行抄写在善簿上。
“你芝麻大点的善事都要记录下来,手能不断嘛?”陆之道走来,“按照你的速度,抄咱们小清的善行,不知道要抄到猴年马月,我还怎么给奖赏?”
陆之道执掌察查司,奉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原则,奖赏善者,处罚恶者,为冤者沉冤昭雪。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善小而不抄,”魏征笑着反问“怎么能因为善行小,就吝啬奖励呢?难道恶小就不用惩处了吗?”
“嗯,你说的都对。”陆之道不置可否,谁能辩得过魏征啊?
人间未了的所有罪恶,都将由他判罚,无一例外。
江晏清弯了弯眉眼,嘴角微扬:“看来我的礼物选对了。”
“又有礼物?”魏征惊喜地搓搓手,眼里满是期待。
判官公务繁忙,嫌少有时间到各界游玩,江晏清让雪鸮“快递”的礼物都十分有趣,比如上次的音乐盒与留声机,魏征都快爱死了,若是李世民还在,他高低要嘚瑟个百八十天,谁让李世民砸坏他的墓碑。
江晏清点头,一挥衣袖,桌面上出现四支笔。
陆之道瞪大了眼珠子,“你把哈提的毛皮剥下来了?”
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些狼毫笔的原料来自北欧神域的哈提,那可是巨狼芬里尔的儿子啊!
江晏清点头,笑起来单纯无害,说出的话却能令恶鬼毛骨悚然,“还有斯库尔,他的毛皮送小金乌垫脚了。”
上古时期,斯库尔(Sk??ll)是一只巨狼,追逐着太阳女神苏尔(Sol)每天驾驶的太阳马车,现在,他是太阳的垫脚毛毯。
斯库尔的名字在古挪威语中意味着“嘲笑者”或“诽谤者”。它与另一只追逐月亮女神玛尼(Mani)的巨狼哈提(Hati)相对应,哈提的名字意味着“憎恨者”。
根据北欧神话的记载,斯库尔和哈提是邪恶巨人芬里尔(Fenrir)的后代,芬里尔是奥丁(Odin)的宿敌之一,被束缚着直到末日之战——诸神的黄昏(Ragnar??k)。
这两只狼被预言最终将吞食太阳和月亮,导致世界的黑暗和毁灭。斯库尔和哈提的追逐象征着时间的流逝和不可避免的末日。
在北欧神话中,太阳和月亮的马车穿越天空,照亮世界,斯库尔和哈提的追逐预示着它们最终将吞噬光明,带来黑暗和混乱。
江晏清镇守炼狱的那天,斯库尔和哈提居然不自量力地偷袭他,宋时序一生气就把他们全斩了,还让墨花月白剑处理了毛皮,送给江晏清。
墨花月白剑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不务正业的事。
“奇怪,”魏征拿起笔,仔细端详起来,“里面好像有天界的气息。”
江晏清解释道:“我制作毛笔的时候,华胥帝君加了一缕神念,这些毛笔无须加墨,还会依照使用者的心念自动书写。”
“这么厉害,谢谢我们小清,”魏征喜不自胜,然后收敛笑意,“代我们谢一声华胥帝君。”
谢归谢,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华胥帝君。
陆之道点了点头,“别理你魏叔叔了,你来这可是为了四日县的余罪?”
魏征瞪了陆之道一眼,神色郑重下来,“四日县常年被罪恶笼罩,气数将近,那片区域种什么稀有农作物都不会存活,不过,那里的农田都荒废了,呵……”
“小清,你如今回归神位,不宜牵扯人世间的因果,”陆之道表情严肃,“罪恶的土地开不出干净的花,倘若你不小心救了一个恶人,他将来造的杀孽,你同样要承担。”
“我明白,”江晏清宽慰地笑笑,“我想接陈云英去见一个人。”
“我记得那个案子,她是梅女士的学生,”魏征的手指点了点,“哎呀,那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惜被一帮杂……”
魏征闭紧嘴巴,他不能在小晏清面前说脏话,这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习惯。
“是她,”江晏清眼睛一亮,“梅玉山女士昏迷不醒,我需要陈小姐去她的梦中唤醒她,顺便也让她们见最后一面。”
“那个女孩执念深重,我允她参加罪人的审判,了结恩怨,”陆之道将四支狼毫笔收进乾坤袋,“我带你去见她,晚些时候,再把礼物送去罚恶司和阴律司。”
江晏清很快见到陈云英,事不宜迟,他直接让雪鸮背着陈云英的灵魂去医院,“拜托你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陈云英泣不成声,跟着雪鸮离开。
汽车上,江晏清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天黑了。
星星,很亮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