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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为躲那苏明霞,跟苏明霞较劲,所有注意力都在苏明霞这边,破天荒,柔兮竟是没想那适才之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很快睡着,且一夜无梦,睡得极香极好。


    翌日早膳过后,众女便被引出曲水轩,准备出宫了。


    宫道上,长长的队伍蜿蜒整齐,规规矩矩,亦如来时一样,众女恪守宫规,安安静静地行着,没人敢有半分逾矩。


    风轻抚,墨绿砖瓦映着晨光,脚步在寂静的宫苑中缓缓漾开。


    柔兮融在众人之间,本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快点离开,除此之外,什么都未想,且是有意控制,特意不去想那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男人,但就在这时,但听一声静鞭脆响划破熹微,晨空骤寂。


    柔兮及着其它众女皆猛地顿住,心弦紧绷。


    几名女官当即止住了众女前行的脚步,引着众女忙贴墙后撤,垂首屏息静立。


    片刻,帝王仪仗脚步声渐近,墨色金龙步辇过处,腰刀轻叮,远远地,柔兮余光只扫了一眼,那男人身形颀长,一身龙袍,冠冕垂珠,倚坐其上,目光冷淡,威压如潮般漫来,未曾向两侧扫过分毫。


    四下里万籁俱寂,只有脚步与风声。


    好一会儿,仪仗方才行过。


    经此一事,柔兮那强行被切断的思绪如脱笼之鸟,再也收之不住,呼吸渐急,脑海之中到底还是想起了那个男人,心中又开始翻腾了。


    她有着一种很是不好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良久,众人终于出了皇宫。


    接人的马车都停在了玄德门一里之外,沿着青石板路两侧排开。


    丫鬟小厮们早遥遥地候在前边,踮着脚往宫门方向张望,等着自家小姐,见人出来了,个个脸上洋溢着笑,上前几步迎接。一时间人极多,极为热闹,也颇为混乱,但依旧没人敢大肆喧嚣。


    柔兮等人混在人群中,找了好久才看到了自家人。


    兰儿欢悦地朝着柔兮奔来。转眼十多日未见,两人满心都是牵挂,有无数的话想细说,但此处不宜久留,彼此只匆匆叮嘱了两句,就分了开。


    柔兮上了马车,甫一落座,便觉车厢内的空气似凝了层薄冰,隐隐地有着股子火药味。


    苏明霞与苏晚棠先她一步上来。


    那苏明霞并未马上发作,但冷着脸面,摔摔打打,意味分明。


    有她在中间搅着,柔兮分心,倒是能短暂地忘了那男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柔兮知晓,只待马车跑起来,离着太和宫远了,苏明霞就会收拾她,就会把满肚子的火气全朝她撒出来。


    柔兮没等她发作,率先说了话。


    “若是我把你的所为告诉给爹爹,不知爹爹会如何?”


    苏明霞听罢大怒:“小贱人!还敢威胁我是不是?!”


    柔兮平平静静:“那要拜你所赐,你不搬石头砸脚,怎能被我抓住把柄?”


    “你!”


    苏明霞满眼怒火,扬手便要往柔兮的脸上扇,被一旁的苏晚棠紧张地摁下。


    “长姐……”


    苏晚棠胆子要小得多,何况那事是实打实的错处,如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后怕得很,若是闹到父亲面前,她二人绝对落不到好。


    苏晚棠附在苏明霞的耳边低语了句:“长姐,忍了吧,避避风头……”


    她所言不错,起码过段日子,避避风头。


    眼下她三人刚从宫中回来,百花宴刚过,别的不说,还未放榜,这苏柔兮前三项都是“上上品”,要知道前三项都是“上上品”的,只有五人。历来如此,因着那棋技一项,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只取每组第一,也算是厮杀出来的,不容小觑。


    万一她真得了个前十次第,她爹更要偏袒她,于她二人就是火上浇油,还不如先让一步。


    苏晚棠没说,但苏明霞知道她的意思。


    提起那百花宴的考绩,苏明霞只觉心口堵着一团烈火,更是气得半死,妒忌得牙根都痒痒。


    她就不信了,不就是前三项侥幸都得了“上上品”,不是还有三项尚未揭晓考绩,便是已经知道了的,那苏柔兮不是也有考得稀松平常的地方,还能真挤入那前十是怎么着!


    想着苏明霞便讥讽了出来。


    “以为自己有几分微末伎俩,拿了三个‘上上品’便目中无人,了不得了?我便不信你能踏进那前十的门槛!入不得,大家便都一样!你想借机会出风头,讨好爹爹,给那顾家看,一举成名,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你做梦!大家都是白搭,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谁也没比谁强!我劝你,不如趁早想点别的,想想自己就要吹了的婚事,想想自己嫁了康亲王怎么办吧!”


    柔兮本安安稳稳,心如止水,一点都不在意苏明霞说什么。她后来的两项考绩是向别人谎报的,因着知道苏明霞会问。眼下苏明霞当然是爱说什么说什么,柔兮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直到苏明霞又提起了那算命之事!


    柔兮暗地里一下子攥上了柔荑,小眼神当即有变,面上故作镇静,无波无澜,但心里头不然,又被吓到了,心肝乱颤。


    接着一路,俩人都再无交谈。


    两个时辰后,返回苏家。


    亦如出行那天,苏明霞被江如眉等人前簇后拥着接下来,一路热闹。


    柔兮身边只有兰儿和小厮长顺。


    瞧着虽冷清,但俩人也都颇欢跃,再见柔兮都甚开怀,为她前前后后,跑来跑去。


    柔兮回到了房中先沐浴洗了澡。


    按照惯例,今日午后申时就会放榜。


    苏家自然早留了人在城中等候。


    此番放榜,遍及皇都。上至翰林院的青石壁;中至文庙、书院;下至闹市彩楼、城门告示栏,各坊巷里,处处皆能见着。


    柔兮心中惴惴,怀着紧张,心里头一堆事,眼下也都放了放,满心满脑,都在想着那最近一事……


    ********


    苏明霞房中,暖阁熏香袅袅。


    苏明霞抱着母亲江如眉的手臂,先是一阵子撒娇,后又讲起了这些日子在皇宫中的趣事,最后话匣子落到了苏柔兮的身上,屋中的气氛顷刻便跟着变了。


    江如眉眉尖一挑,眼底淬着鄙夷:“前十?别抬举她了,纯属痴心妄想!”


    心中更加愤愤:那个小贱蹄子分明吃了她掺药的饭菜,竟然过了阅选,真是邪门!


    苏明霞哼了一声,满脸不服:“就是,女儿觉得也是,她哪里便好了,大家分明都差不多,前三项满贯很了不起么?后边不济一样白费力气,这就做梦入那前十次第,一举成名了,她可真不知廉耻,娘说她要不要脸?我呸,她要是能中,我便把手里的杯子吞下去!”


    苏明霞的话仿若是刚说完,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子急匆匆的脚步声,且是人未到,声先至。


    “夫人,夫人!!”


    “中了,中了中了,夫人!”


    屋中的江如眉,苏明霞与李嬷嬷听罢皆是心头一震,脸色骤变,瞬时凝住。


    房门敞着,那小厮气喘吁吁地奔来。


    三人皆是蒙的。


    什么中了?谁中了?


    她三人只顾着说话,知道这放榜与苏明霞无关,与她苏家无关,甚至都不知,过得这般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申时。


    小厮跌跌撞撞地奔进来,满头大汗,气息紊乱。江如眉伸手一把攥住他肩头,眼底似要喷火一般:“还不快说清楚,什么中了?谁中了?”


    小厮几近是一口气跑回苏府,虽那放榜地点离着苏家并不远,但他跑的极快,此时已上气不接下气,弯腰喘了半晌,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三小姐……三小姐中了!”


    江如眉三人顿时脑中“轰”地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苏明霞,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大怒道:“你说她中了?入了前十?她入了前十?”


    小厮用力点头,手中比出了个“三”字出来,声音中带着恍惚:“是,是芳婉!”


    江如眉、苏明霞及着李嬷嬷三人听得这话,皆瞬时脸色煞白,心重重地一沉,口中连连:“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苏明霞已然傻了,眼前一黑,旋即反应过来,伸手抄起案上的青瓷花瓶,“咣当”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啊!”


    人当即便气哭了出来,大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


    脚前脚后,就在这时,另一个小厮也奔了来。


    “夫人,懿旨到了!”


    *********


    柔兮的消息是从谁那得来的?


    是这后脚的懿旨。


    没人给她去看放榜,换句话说苏家有人看了,消息也一时半会儿传不到她这。眼见着到了申时,柔兮没什么能做便在房中求佛祖保佑,保佑她入前十,哪怕是正好第十呢!


    但却万万没想到,她,先等来了懿旨。


    懿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中了前三!


    前三!!


    暖阳正好,廊下花枝轻晃,鸟鸣伴着花香绕在耳畔,柔兮乖乖巧巧地跪在地上,听着那公公读着懿旨,毫不夸张地说,她一会儿能听到声音,一会儿听不到,心口像揣了只乱撞的雀儿,“砰砰”声几乎盖过了一切,人是蒙的!


    半个时辰后,她才渐渐地缓过来神儿。


    小姑娘坐在房中,盯着自己桌上的那白花花的银子,微微歪着小脑袋,笑了好半天!


    兰儿给她端来茶水,看她还在坐在那,笑问:“姑娘还没看够啊?”


    柔兮摇头。


    没看够,她当然没看够。


    一百两呐!


    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兰儿打趣道:“这下姑娘有名了,今日怕是整个京城都在念着姑娘的名字。”


    柔兮莞尔一笑,心里边美滋滋,她何止是有名了,也,也有钱了!。


    正这时,院内传来脚步声,还未到门口,笑声已经传了过来,却是她爹苏仲平。


    柔兮惊觉,不再看着银子傻笑,马上起了身,小眼神流转,朝外瞥去。


    苏仲平负手进来,袍角随步履轻摆,眉宇间难掩笑意,目光落在柔兮身上,语气里满是欣慰:


    “为父竟是不知,我苏家女儿竟有这般才学,能在百花宴中赢得‘芳婉’美誉!真是可喜可贺!”


    柔兮回道:“爹爹谬赞了。女儿能得‘芳婉’之名,一半是仰仗太皇太后与翰林院诸位大人的垂怜,另一半全靠爹爹家教有方,教女儿知书明礼、不怯场域,女儿不敢独揽这份荣光。”


    苏仲平听罢,缓缓地笑了两声。


    柔兮将苏仲平请入了坐。


    扪心自问,柔兮觉得自己跟苏仲平很生疏。适才的那番话很客道,苏仲平也应一清二楚,俩人之间往昔有时几个月都不照一次面,生的甚至不那么像父女。


    眼下像不像无所谓了,反正柔兮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但她耍了个小心思。


    终归是胆子小,柔兮很在意苏明霞口中的“算命一事”,是以一面乖顺地立在苏仲平的身后,给他捶背;一面也便主动引了话题,问了出来。


    “爹爹哪日回来的?康亲王殿下的病可好了?”


    苏仲平笑了两声:“你们走后的第三日为父方才回来,王爷醒了,这几日倒是好转了不少……”


    柔兮眼睛转转,扪心自问,她自然不希望听到这些。她恨不得那康亲王一病不起,或是直接阳痿了,如此就不会一把年纪了还想着纳妾。


    柔兮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她想着事到如今,她已经得了“芳婉”,名扬京城了,不可能被顾家退婚,转而又被抬给那康亲王了吧。是不是意味着苏明霞的“算命一事”不攻自破,已经证明了那是假的,不会为真了?


    柔兮不知道,但安全起见,她还是躲一躲更妙,以防江如眉,苏明霞再害她。


    柔兮想搬出去住半年,但觉苏仲平不会答应。


    她又是个待嫁姑娘,搬出苏府似乎也好说不好听,不是上策,不如以出去游玩为由,混一两个月,是一两个月。


    念及此,柔兮也便说了出来。


    她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更加软和下来,眼底带着点怯生生的期待:“爹爹,女儿刚才还想着,先前为备百花宴闷在府中许久,如今榜事已了,倒想出去散散心。听说京郊玉泉山的秋菊开得正好,还有城南的清溪别院,传闻溪畔枫叶都红透了,若能去住上一两个月,看看山水、赏赏花草,既能松快松快,也能顺便寻些新鲜景致,往后做诗画画也多些灵感。您看,成么?”


    出乎柔兮的意料,苏仲平听罢笑了两声,半分阻挠都未,当即便答应了去。


    “有何不可?想去便去,但一两个月不成,玩个半个月,也便够了。一则你是待嫁姑娘,在外久居终究不妥;二则听闻顾世子这几日就要回来了,你,不想见见他?”


    柔兮听得“顾世子”三个字,小脸当即染上云霞,给苏仲平揉肩的手都停顿了一下,嘴上没说,心里面点了无数次头。


    想想想!


    她,当然想!


    她甚至想跟他说,能不能再早点娶她?


    柔兮见好就收,马上答应了父亲。


    半个月就半个月。


    翌日,一大早柔兮便起了来,美滋滋地哼着小调,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心情大好。


    今日,她要与兰儿去市集,裁几匹时新料子做新衣,挑些清甜的香粉、小巧的银饰。


    贵些也不怕,她,有银子啦!


    俩人加上长顺共三人,早早地便出了府,不仅买了极多的宝贝,还特意去了好几个放榜之地亲瞧了瞧自己的大名。


    如此一过便是一小天,很快,夕阳西落,到了黄昏。


    黄昏十分,她从最后一家想去的铺子出来,走在一个四下安静,无人的小巷子中,细软的小嗓子小声地哼着小调,正无忧无虑间,下一瞬,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旋即一只飞镖破空而来,正朝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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