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次,萧彻没去主房,竟是直接进了她房。
御前的宫女守在外边,有人进来落了窗帘,关了门窗,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柔兮心口狂跳,慌乱不已,转眼间屋中光线已暗,只剩了他二人。
柔兮眼中漫开一层惊措,乖乖地站在一旁,但见那男人薄唇轻抿,神色还是一贯的清冷难近,威压逼人,负手立在那,眼睛慢慢地从她身上移开,迈动脚步,长身坐到了桌前,动作徐徐,抬手拿起了一只茶杯,用茶壶中的热水慢条斯理地冲了一下杯沿,而后方才倒茶。
柔兮本就局促,瞧见更加窘迫。他这是嫌她房中的杯子脏。
边倒,他边开了口:“药用了么?”
柔兮听罢顷刻耳尖发烫,自然知晓他说的是什么药。
柔兮摇头:“臣女,还未。”
男人略微侧眸,冷冷淡淡地朝她瞥来:“为何?”
柔兮实话实说:“臣女,刚起来不久。”
这是实情,因前夜折腾,她睡到午后方醒,之后又经历了萧清沅一事。她虽跑下了床榻偷听去了,但听过后更什么心情都没了,就顾着发愁,也没起床,后来不知过了几时,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再醒来已到了晚上,洗漱了番,刚刚用过膳,他就来了。
萧彻未收回目光。
柔兮像只受惊的小兔,乖乖巧巧,满目虔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答话。
俩人视线交错,男人的眼睛在她的脸上定着,定了半晌,沉声再度开口:“还疼么?”
他的声音依旧很冷,只是问的是什么,柔兮知晓,便显得这话语过于暧昧,听起来竟是平白地增添了几分旖旎,甚至像是调情。
柔兮马上低了头,心中慌乱,红了脸。
她忙不迭地点头,一连点了几下,但觉他也不单单是在关心她,这句话的后边显然还有下文。
她若说不疼了,保不齐他便会让她侍寝。
他来此,不就是那个意思。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是有意想让她在这侍寝。
念及此,柔兮更觉得浑身烧烫,大着胆子再一次点了两下小脑袋,眼下只一颗心,躲一时是一时。
屋中静了须臾,萧彻道:“那朕便过两日再唤你,怎么表示?”
柔兮微微一怔,抬了眸子,再度看向他。
他也在朝她看着。
怎么表示?
柔兮不知他是何意。
只是凭着感觉揣测君心,不时,心肝乱颤着动了脚步,一点点地朝他走去。
待得到了他身前,红着脸面,大着胆子,细臂勾住了他的脖颈,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人携着香,吹气如兰地扬起雪嫩的小脸朝他的嘴唇亲去。
心口狂跳!
然眼见着就要碰到了他的唇,柔兮心一哆嗦,因为眼睁睁地瞧着那男人冷下了脸面,不虞之色分分明明,错过了唇去。
柔兮意识到了什么,心差点没跳出来,立马从他身上起来,跪了下去,小脸煞白。
她没说话,因为已吓得说不出来,但她知道了他为何不悦。
昨夜他便没亲过她的嘴,细细想来,其实梦中那么多次,他从未亲过她的嘴。适才他喝水之前特意涮了杯子,怕不是嫌杯子脏,是怕她用过了。
柔兮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浑身微抖。
那男人一言未发,没让她起来,也没再停留,不一会儿起身抬步,走了。
柔兮到最后也没参透他口中的“表示”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没心思去想了,怕都要怕死了!
她脸色苍白,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动,小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御前的人都走了,她方才敢起身。
柔兮走到房门口,马上插了门,背身倚在门板上,脑中又“嗡嗡”了好一会儿,终是镇静下来。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他那般高贵,其实,她当然是不敢亲他,不敢碰他的。
若非适才那般情形,她又为了躲过侍寝,一心想哄他,她怎会有那般举动?
眼下自己的日子当真是如履薄冰。
明明是他毁了她的大好未来,非要占有她,她还得哄着他……
她真是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他明明很嫌弃她,为什么还非就要她?
他就放过她,不要再找她了成不成……
柔兮想来想去,愈发地想哭,但就在这时,外边突然响起宫女秋纹的声音:“谁?”
柔兮眼中的泪一下子就憋了回去,一面因为好信儿,一面也总怕发生与自己有关的事。小姑娘抬起软乎乎的帕子马上擦了下小脸,而后就跑去了窗边,小心地推开了窗子张望了出去。
但瞧秋纹提着灯笼,正站在月洞门口四处瞧着。
不一会儿人返回,柔兮没藏,小声地唤了她:“秋纹姐姐……”
宫女听到,循声望过,见是柔兮,快步走了过来。
待她到了跟前,柔兮压低声音:“秋纹姐姐,怎么了?”
秋纹小声地回着她:“柔兮姑娘勿怕,许是野猫吧。”
柔兮眸光澄莹,重复道:“野猫?”
秋纹“嗯”了一声。
柔兮道:“静颐居以前入夜后也经常有野猫么?”
她藏了个心眼,特意这般说。
秋纹回道:“自然不是,只是最近两晚如此,柔兮姑娘怕猫么?”
柔兮不怕,摇了摇头,莞尔一笑,与她又随便说了几句搪塞一番,也便不说了。
柔兮落了窗,返回床榻,水灵灵的眼睛缓缓流转着。
她心口突突地跳,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着,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不是什么野猫,是有人故意用野猫当幌子。
一种直觉,这个人与正午的萧清沅是一个目的。
想到此,她也极为后怕,如若萧彻没走,真让她在此处侍候,她和他的事怕是今晚就会暴露。
深夜,柔兮躺在床榻上,想东想西。
她数着日子,还有九天,九天之后,这事总该结束了吧!
萧彻其实很嫌弃她,今日,他生气了吧!
生气了,是不是对她就没兴趣了?
没兴趣,那事就过去了。
她,还能嫁给顾时章的吧……
她在脑中反复地想着这些事,到底还是有些没心肺,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翌日一整天安然无恙,萧彻也没传她。
柔兮算着日子,还有八天。
转眼便到了下一天。
一上午她都在荣安夫人的房中伺候,到了下午换了旁人,柔兮也便从荣安夫人的房中出了来,准备回自己的房中休息。
然方才走到门口,她刚要推门进去,一声惊唤响在月洞门口。
“苏柔兮?!”
柔兮顿时心一惊,脚步滞住。
她也听清了那声音,知道了人是谁。
柔兮转过头去,果然不出所料——是那平郡王府的萧清沅。
萧清沅立在门外,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唤她过去。
柔兮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对方压着声音,拉着她的手,一副与她很熟的样子,笑着朝她问道:“你怎么在这?我听说太皇太后召见了你们前十次第的女子进宫为祭天祭祖大典抄写佛经,你不是应该在后宫佛堂抄写佛经么?怎么在这?”
柔兮编着瞎话,假笑着回道:“我自幼承家父所授医术,略知一二,故得令前来照料荣安夫人几日。”
萧清沅试探道:“原来是这样,谁命你来的?陛下?”
柔兮现下听不得别人与她提及“陛下”二字,面上强维持着平常,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一般。
她含混道:“嗯,是陛下吧,宫女带我来的。”
萧清沅看着她,笑道:“那便是了,荣安夫人是陛下的乳母,咱们陛下长情,对荣安夫人极好。”
柔兮跟着她笑了一下,违心地附和了两句,夸赞着萧彻。
“入宫以来常听人说陛下重情重义,尤重旧恩,如今见确是如此。”
萧清沅笑着应声。
俩人又随意聊了两句,萧清沅便言有事在身,先走了,改日再来与她闲聊。
柔兮答应,俩人分了开。
那萧清沅走后,柔兮便跑回了房中,喝了杯水压惊。
她当然知道,萧清沅知道了她在此便意味着那丞相之女林知微知道了。
且不知林知微会不会再告诉别人。
原她在此为荣安夫人侍疾也不算什么,但她心中有鬼,很怕她和萧彻的事被人发现,于她而言,那,那不就完了!
眼下她当然想保名声,想保和顾时章的婚事,毕竟于她而言,事关重大,事情败露,她真的被抬给了康亲王怎么办?
柔兮只能期盼萧彻不要再找她了。
但她每次期盼此事的时候希冀都会落空。
当晚,那男人便再度来了静颐居。
人目的明确,就是为了那事。
屋中只点了一盏烛火,窗帘紧落。
他到的时候,柔兮正在寝房最内。
她慌张地起身,眼神飘忽,呼吸急促,甚至还没来得及过多反应,萧彻便已经朝她走来,欺身逼近。转眼柔兮纤柔的身子便被抵在了墙上,锁在了方寸之地,灼热的体温瞬间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
“陛下……”
“自己解开。”
他的声音自上传来,柔兮仰着小脸,喘息甚急,鼓胀的胸脯起起伏伏。浑身血液似是骤然涌上头顶,脸颊、脖颈,便是连露在外面的手腕都泛起了薄红,樱唇娇艳欲滴,眼底蒙了层水汽,双腿发软,阵阵娇香扑人鼻息,整个人僵在原地,不住地喘息。
她慌了乱了,但还没傻,娇声乞求道:“陛下,不在这成么?”
但那男人一言没发,也没跟她说第二遍,抬手便扯开了她的衣服。
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柔兮到底是被弄得哭了起来,但她又不敢太大声,只觉得自己死了又活过来,活过来又死去,反反复复,不停地哭。她更知道了,萧彻是不怕被人知道的。他若是怕根本就不会这般大的幅度,这般大的动静。他根本就没在意,没避着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看起来避了人,可能是在配合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