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时间跟现实的时间是不同的。在无惨拉着大部队去找鬼杀队麻烦的时候,千夏还在童磨的梦里转圈圈。
“极~乐~神~酱~你~在~干~什~么~”
童磨双手呈喇叭状捂在嘴边,朝着屋檐上的千夏高声喊着。明明没有隔多远,他却整得跟个有十万八千里距离似的。
千夏不想理他。
确切的说,是不想理失忆的他。
所谓的梦境,便是一种意识的投射,越息息相关的事越清晰,而越久远、越不在意的事情便会越模糊。
因此,梦,是有一定边界的。
“如果超出边界,说不定就会醒过来。而体感失重,也是一种超越边界的方法。”
千夏心念一动,果断闭上双眼。
童磨站在屋檐下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看着她仰头闭目,双臂舒展,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屋檐上坠落下来。
衣袂飘飘,长发飞扬,美得让人心动。
那一瞬间,童磨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下坠的少女。
然后——
“咚——!”
优雅的少女精准地擦过他的指尖,结结实实砸在了地面上。
“嗷呜——疼疼疼!”
千夏瞬间疼得蜷成了虾米,抱着脑袋眼泪汪汪。
看她疼得在地上直滚,童磨疑惑地歪了歪头。他撑着膝盖蹲下来,“极乐神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虽是关心的问话,可他的嘴角却是高高扬起的,眼里也是亮晶晶的。
这份笑多了几分实在,却着实不是时候。
“童磨!你居然在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过分!太过分了啊!”
她摔了个狗吃屎,这家伙居然在笑。千夏气得大叫,一个飞扑过去,直接把人压倒在地,手脚并用地骑在他身上,伸手就去扯他那张万年笑脸。
“呜哇~极乐神小姐好凶哦。”
即便被压制着,童磨也丝毫没有反抗,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游戏,语调轻快地揶揄道,“不过,这样的极乐神,也很有趣呢!”
“谁要你觉得有趣啊!”千夏揪着他两颊的肉往外拉,试图把那气人的笑容扯变形,“看着我摔下来不但不接,还在旁边笑!你的良心呢!”
“嗯嗯~心?”
童磨任由她揉圆搓扁,眼神无辜地眨了眨,“那种东西在胸口啊。还有啊,还有啊,是极乐神小姐自己跳下来的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游戏呢。”
他说着,甚至还颇为配合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得更稳当些,笑眯眯地问:“所以极乐神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做什么别的?是做什么呢?我可以帮忙么~”
千夏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甚至乐在其中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揍他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只能愤愤地松开手,瞪着他那张恢复原状的笑脸。
“玩你个鬼!我要打醒你!”
千夏抡起拳头,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顿没什么力道的猛捶。
“哎呀~好痛好痛~”
童磨非常浮夸地呻吟着,身体配合地左右扭动,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极乐神小姐的拳头,轻飘飘,好舒服~”
“哈哈哈~好痒好痒~”
童磨笑得花枝乱颤,“左边一点,对对对!极乐神小姐连我哪里最怕痒都知道,我们关系果然很好呢!”
千夏被他这一下整得彻底没了脾气,只能绝望地发出一声哀鸣,“啊——!这个失忆的笨蛋……比原来那个更难搞!”
“嗯?笨蛋是在叫我吗?”童磨高兴地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夸奖,“能被极乐神小姐这样亲昵地称呼,我好开心呀!”
他顿了顿,用那双闪烁着纯粹好奇与快乐光芒的七彩眼眸看着她,发出了真挚的邀请:
“所以,我们接下来玩什么?角色扮演?还是继续刚才的按摩游戏?你压着我我也完全不介意哦,不如说,请务必再多待一会儿~”
千夏:“……让我醒过去,就现在。”
“让你醒过去?是什么意思?”童磨笑眼眯眯,“我们在我梦里?”
这话说的千夏愣了一下,她看被自己骑在身下的童磨,好半晌才找回思绪。
“ woc !我怎么没想到!”
是的,这里不是她的梦,而是童磨梦。想来是有人将她拖进了童磨的梦里,并修改了童磨记忆,让他忘却了自己在做梦,和她的记忆。
所以!没错了
这里就是梦境最深处的边界,最让人沉沦无法分清现实和梦的边界——迷失之域。
“醒醒!童磨!现在的你是在做梦,赶紧给我醒过来。”
想清楚的千夏猛地一把抱住童磨的头,俯身看进他那双七彩流光的眸孔深处。
“嗯嗯嗯,是梦呢,是梦呢,我就说现实中怎么可能会看到极乐神~”
童磨的脸颊因为千夏的挤压而略微变形,尽管如此,他却依旧笑眼眯眯地应付着她。
千夏一时半会还真有点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别闹了,童磨,这里是你的梦,你能为所欲为!现在无惨正在去追杀鬼杀队的路上,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去帮忙,你赶紧想办法破开这里。”
童磨歪头做思考状,然后像是忽然被点醒了什么,“这是我的梦?”
千夏“嗯嗯嗯”的点头。
童磨七彩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我能为所欲为?”
千夏“嗯嗯嗯”的继续点头,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童磨就这么盯着千夏的目光缓缓展开笑颜,他说道:“所以,岂不是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仿佛印证他所说的话,无形中似有什么东西瞬间捆住了千夏,“咻——”的一下,将她拉扯了起来。
“……”千夏顿感不妙。
下一刻,天旋地转,被压在身下的人,变成了她。
周遭的景象瞬间扭曲、重组。古朴的宅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
脚下是柔软而弹性十足的七彩彩虹地板,周围响起了根本不成调却异常欢快的背景音乐,空中甚至飘浮着各种造型可爱的糖果云朵。
“哈哈哈~”童磨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有趣!真有趣!”
“等等!童磨,你理解错了为所欲为的意思!”千夏试图挣扎,却发现手腕被彩虹糖丝般的能量轻轻缠绕,既不疼痛,却也无法挣脱。
“理解错了?”童磨困惑地眨眨眼,随即又展露笑颜,“可我觉得这样很好玩啊!”
他话音未落,身下的彩虹地面一阵波动,托着两人缓缓上升,瞬间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轿子。
童磨自然而然地拉起千夏,手臂环过她的腰际,将头颅倚靠在她的肩头,“真好,极乐神~~开心哈哈~”
“谁要坐这种东西啊!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千夏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热,耳根有些发烫,“你快想想正经事!无惨!鬼杀队!”
“无惨大人?鬼杀队?”童磨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但很快又放弃了,他凑近千夏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那些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哦。现在,极乐神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嚯拉~看那边!”
他随手一指,远处立刻升起一座巨大的火车,轨道蜿蜒曲折,直插云霄,车厢却是毛茸茸的兔子形状。
“我们去玩那个吧!”童磨兴致勃勃,拉着千夏就要起身,“坐火车!火车!”
“我不去!童磨你认真点!”千夏死死定在原地,用力拽住他的衣服,“听着!你是上弦之贰!你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你不是只会玩的笨蛋!”
“万世极乐……教?”童磨的动作顿住了,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什么。他眼底的七彩光芒微微流转,闪过一丝极短暂的迷茫,但旋即又被更浓重的兴味覆盖。
“啊!想起来了!是带给大家快乐的地方!所以,我现在正是在践行教义呀,让极乐神小姐感受到无比的快乐!”
说着,他忽然弯腰,一把将千夏拦腰抱起!
“呀!你干什么!”千夏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带你去体验最快的快乐!”童磨哈哈笑着,抱着千夏,脚下一点,两人便如同炮弹般朝着那兔子火车的最高点冲刺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阵阵袭来。千夏只觉得一阵阵呼吸不顺畅。
“放我下来!童磨!你这个白痴!记忆没了连脑子也没了吗!”
她在他怀里挣扎,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却如同敲在铁板上。可偏偏念能力和血鬼术都不能用。
简直逼死人!
“极乐神小姐也激动了么?反应真是可爱呢?原来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是真的。”童磨低头看着她,笑容不减,速度却更快了,“抓紧哦,要冲刺了!”
“不是!谁要跟你打是亲骂是爱了!童磨!!!!等你醒了你死定了!啊啊啊!”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轨道顶点,千夏紧闭双眼准备迎接俯冲的刹那——
周围的欢快音乐骤然扭曲、变调,如同坏掉的留声机。七彩的颜色像是被水浸染的油画,开始模糊、混浊。
“嗯?”童磨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脚步停了下来,“有谁,来了?”
第42章
千夏对这突然的变化毫无察觉。
当童磨发出那声故作疑惑的轻吟时,她的一只手还亲昵地环在他的颈间,另一只手则不客气地揪着他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着。
这景象,在任何人眼中,都像极了恋人间的嬉闹。
一步踏入梦境的香奈惠,自然也不例外。
“哎呀呀~”她悬立于空,一手持刀,另一手也轻掩唇角,轻笑出声:“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呢。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先回避一下哦。”
嘴上说着要回避,可朝千夏方向走来的步子却是一点也没停。
“香奈惠姐姐!”见到来人,千夏闻声眼睛一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是无惨开始攻击了吗?”
她一边急切地问着,一边用力推搡童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双腿也不安分地蹬动着,迫切想要落地。
然而,可某人似乎并不想放人。禁锢着她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低下头,好奇询问:“我是您最忠实的教徒,她是谁?比我还重要……”
“童磨……你弄疼我了!放开!”
骤然收紧的手臂,勒得千夏腰肢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千夏皱眉呵斥着,声音因呼吸不畅而带上了几分急促,“我现在是有正事,等我处理完你就能恢复了记忆,你别嘶——!”
童磨收起面上的笑容,直接拒绝,“我不要总觉得极乐神是在说谎~”
“歘——!”
利刃破空,发出尖啸的呼啸声。香奈惠的身影如幻影般闪现,日轮刀精准地贯穿童磨的七彩眼眸,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她说,放开她哦~”
香奈惠的声调依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手腕利落一拧,染血的刀锋却狠厉如雷霆。
她一手持刀搅动,另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紧千夏的手腕,猛地发力,将少女从童磨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中狠狠拽离。
千夏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扑出,温热血珠顺着脸颊滑落,那灼热粘稠的触感让她瞬间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香奈惠那依旧含着浅笑的侧脸。
这么温柔的脸,竟能施展出这般果决狠厉的斩击?真的假的?
与千夏的震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童磨。
眼球被绞碎,鲜血汩汩涌出,他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被破坏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物件。
唯一泄露他情绪的,是千夏被拽离时,他骤然收紧的五指。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留下了一圈触目惊心的青紫握痕。
“哎呀哎呀,好凶的小姐姐啊。”
童磨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夺走玩具的惋惜。
“不过呢,随意破坏别人的眼睛,还擅自抢走别人的珍宝,这可是非常、非常失礼的行为哦。”
说着他再次扬起嘴角,金色折扇应声展开,周身骤然爆发出一股凌冽的寒气。
“童磨!”千夏下意识去阻止他。
“歘——!”
阻拦没有成功,扇刃挥出,凛冽的冻气如同无形的冰潮席卷,空中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密尖锐的冰晶,发出“咔嚓咔嚓”令人齿冷的脆响,铺天盖地般罩向香奈惠。
香奈惠带着千夏轻盈后撤数步,衣袂翻飞如蝶舞,稳稳落地,巧妙地避开了最致命的冰晶风暴。
“啊啊,真是迅捷的身手呢。”
童磨鼓掌拍得“啪啪”作响,被刺穿的眼球瞬间蠕动、复原,完好如初,唯有脸颊残留的鲜血证明着方才的攻击并非幻觉。
千夏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一股剧痛猝然席卷全身。
“嘭——!”
无数伤口在她身上炸开,手掌、胳膊、腰际瞬间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一股寒意也从骨髓最深处疯狂渗出,血液几乎凝固。
“童!磨!”千夏跪倒在地,怒骂出声,“你,有病啊。”
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惨白的雾。
“不要走嘛~我亲爱的极乐神大人~想抛弃您的信徒独自离开的话……可是会真的死掉的哦~”
童磨微笑着轻挥金扇,无数晶莹剔透、边缘锋锐如刀的冰莲瞬间在空中绽放,冲向千夏和香奈惠。
每一片旋转的花瓣都倒映着他含笑的眼眸,美丽,却散发着死亡的芬芳。
香奈惠毫不犹豫地侧身,将千夏完全护在身后。手腕翻转,日轮刀随之将这股攻势给击碎。
“无惨确实已经对鬼杀队发起进攻了。千夏,你想办法先走,这里交给我。”
她呼吸平稳,眼神却锐利如鹰,却还不忘催促着千夏离开这里。
千夏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蜷缩着身子咳嗽了好几声,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体内的□□吸收,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也随之缓缓复原。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的童磨,心里有了几分怒气。
现在的她,不得不确信,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童磨。
念头通达的瞬间,某种决心也随之坚定。千夏站起身,与香奈惠并肩而立。
“他的出手诡异莫测,我刚才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伤到我的。在这里,他是主宰,占据地利。我们不能分开,必须联手找出路!”
“不妨事,你先走就是了,”香奈惠将日轮刀稳稳架在肩侧,摆出标准的进攻姿态,语气沉稳,“打他,我有经验。”
话音落,她足尖轻点,身形如离弦之箭,主动迎向那漫天冰莲。
“花之呼吸·贰之型·御影梅!”
日轮刀舞动成一片绚烂的光幕,刀光交织成绽放的梅枝,将袭来的冰莲纷纷斩碎,冰晶四溅,如同下了一场凛冬之雨。
“真是美丽的剑技呢~”童磨由衷地赞叹,金扇再次挥动,“那我来一个好看的。嘿咻——!”
巨大的冰锥凭空凝结,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坠落的寒冰长矛,从四面八方刺向香奈惠。
香奈惠身形飘忽不定,宛如风中飞花,刀光不时闪动,将无法避开的冰柱精准斩断。
她的攻击并非一味防守,在格挡的间隙,还刁钻地刺向童磨的要害。
“何必如此挣扎呢?留下来,享受永恒的极乐,不好吗?”
童磨游刃有余地抵挡着香奈惠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扇面与刀锋碰撞,发出清脆急促的鸣响,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越过香奈惠的肩头,牢牢黏在千夏身上。
千夏理都不带理他,香奈惠说有经验自然有她的道理,那她专心寻找出去的法子就是了。
既然疼痛无法唤醒自己,那便只能尝试打破梦境边界了!
她再次闭上眼,纵身向身后那片因战斗而不断扭曲、仿佛梦境边缘的混沌虚空跃去!
“不行哦。”
童磨温柔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同时在她耳边响起。
千夏立刻感到脚踝被冰冷滑腻的触手死死缠绕。
低头一看,竟是两条由极致寒冰凝结而成的苍白手臂,诡异地从七彩的彩虹地板中穿透而出,如同枷锁,牢牢禁锢了她的行动!
而与此同时,童磨的身影如同雾气般在香奈惠面前消散。
那竟然是一具冰之分身!
他的真身,已然借助梦境的主场之利,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了千夏身下的虚空中。
“你是我的,极乐神。”
他带着微笑,张开了双臂,仿佛在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千夏瞳孔猛缩,强烈的直觉疯狂预警。
一种一旦被他抓住,将被永远禁锢,这辈子都出不去了的预警。
但此刻,没有念力和血鬼术的她全身的力量都已用于这次跳跃,根本无可挽回。
电光火石之间,千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如此……
那就
干他!
她眉头紧蹙,眼中决然之色闪过,一直藏在靴筒中的、蝴蝶忍赠送的短刀滑入掌心。
扭转腰腹,挥刀。
“歘——”
刀刃划过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地掠过童磨的脖颈。
在梦里,无法杀死任何人。这件事千夏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不曾留任何后手。这一击,是她当下能做到的,最强的一击。
没有遇到丝毫阻碍,童磨头颅就这么轻飘飘地与身体分离,翻滚着落地。
他的脸上什至还残留着那一丝未来得及变化的、虚假的温柔笑意。
梦境开始剧烈震颤,周遭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开始剥落、湮灭,迅速恢复成最初那寂静古朴的庭院模样。
千夏利落地收刀,转身就朝着香奈惠的方向走,“香奈惠,我们走!”她想快点看到正常的童磨。
“千夏酱……”
脚踝被冰冷的手指攥住。
是那具无头的身躯仍在凭借本能挣扎。
与此同时,地上那颗头颅震动着发出了模糊而执拗的气音,如同垂死蜂群的哀鸣。
“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他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委屈与依恋,“有人告诉我……你是专程为我而来的神……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极乐……”
头颅艰难地转动,七彩眼眸空洞地向上仰望,试图捕捉她的视线,那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流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迷茫与脆弱。
“你会爱我,怜我,永远不会抛弃我……”
他喃喃着,最后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却带着锥心刺骨的诘问。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无惨这家伙,这么闷骚么?
给他到底灌输了狗血的东西。
千夏一时语塞。
“千夏,走了。”香奈惠收刀入鞘,“别被这家伙忽悠了,这只是个梦。”
千夏又哪里不知道这是个梦,可是即使是梦,她也不想看到童磨这样。
这样想着,千夏缓缓蹲下身,她动作轻柔地将无头的身躯扶起,又将断首对准颈项的截面,稳稳地按合回去。 ”千夏?”身后香奈惠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似乎是有点不太理解她在做什么。
千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
管她呢
脑袋和颈项严丝合缝扣在一起,伤口缓慢愈合着,千夏看着童磨这副熟悉的模样,面容愈渐柔和。
“等了我那么久……那我……有没有让你失望呢?”她轻声问,声音像是怕惊扰什么。
“没有哦。”童磨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了上来,将她圈进怀里,一点一点,坚定而缓慢地收紧,仿佛要将她烙进自己的身体。 “和我想象中一样美好,我的极乐神。”
千夏清晰地感知到他怀抱的力度,她没有挣扎,反而抬起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目光认真而专注地看进他那双逐渐恢复神采的七彩眼眸。
“童磨酱,听我说,”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你的记忆是被篡改了的,被人曲解了的。你并没有孤独地等待我很久很久。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宣告:“我们很恩爱。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这里只是你的梦,是他人设下的囚笼,不是真实。而在现实世界里,真正的你,还在等着我去拯救。所以我必须离开。”
“这串佛珠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我先放在你这里。”
话音落下,千夏轻轻褪下手腕上的佛珠,将其套上他的胳膊。
“等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来接你,找你要回珠子,然后我们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43章
所有人都在为战斗做准备,所有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慌了神。
“拉响战斗的序曲!”
随着产屋敷一声令下,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火光冲天,将夜空点亮。
珠世率先发起攻击,将混合着千夏血液的特质药剂打入他的体内。
千夏的血液对鬼有着天然的毒性,虽不足以彻底杀死无惨,却足以大幅削弱他的力量。
而千夏本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
醒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烛灯,映出两张并排的病床。
一张躺着她,另一张则是她在梦中见过的蝴蝶香奈惠。
蝴蝶忍坐在椅子上,正紧紧握着香奈惠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见到千夏醒过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起身去看香奈惠,似乎是想去看看她醒来了没有。
然而香奈惠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唉~”
蝴蝶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
千夏翻身坐起,一把掀开被子。
“别担心,我能感觉到她正在复苏。”她初醒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却异常坚定,“当务之急,是先去干掉无惨。”
她侧头看向火光蔓延的窗外,“我能感觉,他,就在附近。”
蝴蝶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眼神立刻带上了几分锐利,“是的,他来了!”
话音未落——
咔嚓!
脚下的地板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门户骤然洞开!
“是鸣女的血鬼术!”
千夏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本能地,她抬腿朝着蝴蝶忍的方向猛地一蹬,巧劲将其连同香奈惠的病床一起推离了门扉的范围。
“照顾好你姐,梦里她是无敌的,别让任何人靠近她。”
话音落的瞬间,她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蝴蝶忍眼神一凛,迅速抱起香奈惠,转移阵地
相较于蝴蝶忍,千夏这边可就不太妙了。
她的眼前是光怪陆离、不断错位重组的无限城空间。违背常理的房间如积木般胡堆乱砌,在她周遭疯狂旋转、漂浮。
而她本人正高速朝下坠落,她身边,是无数熟悉或陌生的鬼杀队队员。
九位柱也在其中,一同坠向这深渊战场的各个角落。
千夏深吸一口气,迅速寻找到一处落脚点,身形稳定稳定的同时,气沉丹田。
“所有人!”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无限城空间的扭曲与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下坠者的耳畔。
“醒来吧!”
数细如发丝的电弧以她为中心,呈网状急速蔓延开来,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感知。
电弧如同无形的神经触须,瞬间链接了所有参与过梦境训练的灵魂。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些在梦中无数次模拟的战术、对无限城规则的解析、以及对同伴、敌人、无惨战斗习惯的深刻理解,如同潮水般涌入每个人的脑海。
刹那间,混乱被秩序取代。原本在失重与空间错位中挣扎的队员们,眼神骤然变得清明锐利。
他们如同训练过千百次般,在毫无规则的建筑碎片间精准借力,身形矫健地稳定下来,迅速占据最近的有利位置。
头顶无数鎹鸦腾飞,它们身上都带着一个印有特殊符号的纸——
那是愈史郎可有的血鬼术,无数双鸦眼所见的景象,正飞速汇集成一张无形的空间地图,传递到后方指挥者的脑中。
然而,敌人不会坐视。
“铮——!”
三味线声响在众人耳边响起。
眨眼间,所有人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的撕扯感消失的瞬间,千夏已单膝跪地,稳稳落在一处空旷的、由巨大梁木构成的平台上。
不需要环顾。
那股令人窒息,混合着无数生命哀嚎与纯粹恶意的庞大压迫感,已经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充斥着她所在的每一寸空间。
她缓缓抬起头。
就在平台尽头,阴影最为浓重之处,一团模糊得几乎要看不出模样的血肉,正露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向她。
鬼舞辻无惨。
他似乎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虽然自己都快无法凝聚成人形,可他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反而带着洞穿骨髓的寒意。
“千夏啊,像虫子一样在梦境中窜来窜去的……”
他微微侧首,梅红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斜睨着千夏。
“……女人。”
千夏站直身体,猩红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反而带着几分近乎挑衅的笑意。
“打扰你安眠了?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她轻声反问,指尖已有蓝白色的电光开始跳跃,“这样吧——”
“这次,给你来个长眠!如何?”
话音未落,她足下发力,平台木板寸寸碎裂,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蓝白色闪电,直刺蠕动的血肉中心!
她指尖跃动的雷霆并非盲目攻击,而是在冲锋途中不断压缩、凝聚,最终在拳锋前形成一个高度浓缩、发出刺耳嗡鸣的雷球。
这是将念与血鬼术融合的舍身一击!
“雷息·贯杀!”
轰——!
雷球精准命中,爆发出足以暂时照亮整个房间的强光。
狂暴的电蛇疯狂撕咬着无惨不稳定的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成功了?
这个念头刚从千夏脑中闪过,一只由血肉组成的触手,便如同穿透水面般,毫发无伤地从肆虐的雷光中探出,轻而易举地扼住了她的脖颈!
“呃……!”
巨大的握力瞬间剥夺了她的呼吸,雷光戛然而止。
“愚蠢。”无惨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在我的面前用血鬼术,毫无意义。”
“咳……!”被紧握的千夏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然而,比□□疼痛更甚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梦境训练中模拟过无数次与上弦的战斗,但与无惨本体的差距,是维度上的不同!
她挣扎着,想摆脱,脚下却突然一软。
不,是整个平台的地板都活了过来!
无数布满利齿的肉芽从木板缝隙中钻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缠绕上她的四肢、腰身,将她死死固定在地面上,并开始疯狂汲取她的血液和力量!
“你的血,很有趣。”
无惨饶有兴致地看着在肉芽束缚下脸色迅速苍白的千夏。
“作为我的养料,再合适不过。”
然而——
“呵呵呵!!”
千夏笑了。
她仰头看向无惨,双眸一片赤红,长发无风而动。
“不~你说错了,应该说~无惨”
“我终于抓到你了。”
第44章
夜色撩人,本应是万籁俱寂、酣睡正浓的时刻,此刻,鬼杀队中却没有一人能够安眠。
透过盛满猩红液体的玻璃管,蝴蝶忍能清晰地看到那片火光弥漫的天空。
她这么告诉着自己,只能赌一把了。
心念已定,握住针管,她将混有千夏血液的药剂,一点、一点,注入蝴蝶香奈惠的静脉。
那是带着剧毒的血,也是带着希望的血。
她是在赌,赌这血液中蕴藏的力量,能够唤醒沉睡多年的姐姐,也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
成为刺穿鬼王心脏的最后一刀。
而事实如她所料,无限城中的无惨,正亲身体会着这血液的可怖。
就在他用血肉包裹千夏、试图吞噬她力量的瞬间,如日光灼烧般的痛感瞬间顺着血管逆流而上,直冲每一寸神经。
“你这!”
勉强维持的人形开始崩坏,无惨强撑着,发出惊怒的嘶吼。
他试图甩开千夏,排出那附骨之疽般的毒性,却为时已晚。
他有七颗心脏,这本是救命的念想,而现在却成了致命的泵。
随着心脏的跳动,那毒素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在他体内扎根、蔓延。
“哈哈哈哈——!”
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千夏,低低地笑了起来。
感受到他想要逃离的心情,顾不得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她一把紧紧回抱住无惨的胳膊,连带着腿也缠绕了上去。
她赤红的眼眸亮得惊人。
“我好吃么?无惨?是不是齁甜齁甜?哈哈哈哈——!”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近乎癫狂的快意,听得人只觉得瘆人。
“你这家伙!”
无惨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无限城都随之震动。
庞大的血肉之躯因剧毒而失控地膨胀又收缩,原本严密包围千夏的触手与肉芽纷纷枯萎、断裂,如同被烈阳灼烧的腐草。
“歘——!”
利落至极的撕裂声响起,暗红血液喷溅如雨。
在绝境中,无惨选择了自断手臂,猛地向后撤开数丈。失去无惨血液供养的血肉瞬间化作焦黑灰烬,消散在千夏四周。
千夏也随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看着无惨的狼狈,她迅速翻身站身,染血的金发在激荡的气流中狂舞。
“无惨!无惨!无惨!鬼舞辻——无惨——!”
一声声带着癫狂的呼喊从她口中迸发,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无惨心头的丧钟。
伤口处蠕动着新生的肉芽,但再生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无限的恐惧在无惨心底蔓延,那是很多年都未曾体会过的、死亡逼近的战栗。
来不及多想。
“带我走!”
凭借着鬼王与下属的血脉联系,他用意念急切地呼唤着掌控无限城的鸣女。
这是他最后的退路。
然而,当他意识链接上鸣女的瞬间,新的恐惧如冰水浇头。
鸣女依旧是那个鸣女,她依旧端坐在那里,手指轻抚琴弦,操控着整个无限城的空间。
但她脑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站立着,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微笑——
愈史郎。
“你好呀~无惨大人~”
愈史郎轻快的声音在无限城中回荡,与他手中凝聚的恐怖力量形成诡异对比。
“轰隆——!”
没人看清愈史郎做了什么,只见他轻轻一挥手,整个无限城开始剧烈摇晃,梁柱断裂,墙壁崩塌。
曾经精密运转的无限城如同纸糊般土崩瓦解,狼狈的无惨彻底暴露在黎明曙光下。
可让他绝望的远不止于此。
胸口“砰——”的一声闷响,某种束缚被彻底打破。
与此同时,现在一旁看戏看得正爽的佑姬,模样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她的身体不断融化、变形,又再次重组。
随着一双白皙的手抚摸上额头,象牙白色的发丝随之出现垂落。
她的个子越来越高,身躯越来越庞大,眉眼间的笑意也变得越来越熟悉。
当变化完成时,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个早已死去的上弦之贰。
无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齿缝间溢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这不可能”
听到这声充满恨意的嘶吼,童磨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眼眸缓缓睁开。
初醒的瞬间,他眼中是一片空茫的淡漠,仿佛还未从漫长的死亡中找回自我。
视线漫无目的地流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惨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童磨只是微微偏头,神情间透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慵懒。
然而,当他的目光绕场一周,最终定格在那个浑身浴血、金发凌乱的身影上时,那份淡漠如同冰面乍裂,瞬间破碎。
那眼眸一点点浮现出真实的、难以置信的惊喜,如同沉寂多年的古井骤然投入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千夏~”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又掩不住那满溢而出的欢欣。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傻眼,战斗的和不在战斗的,都愣住了,齐齐看向童磨。
然后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统一漂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带起一阵清风,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千夏。
无惨:“”
他早知道自己这个上弦贰行事跳脱,脑子里装的似乎从来就不是正常的忠诚,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能不对劲到这种地步。
在最终决战的战场上,在身为鬼王的自己面前,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甚至带着点欢天喜地的意味,扑进了那个差点与他同归于尽的敌人怀里?
这
这是丝毫不把他放眼里啊。
不是,他新上任的上弦贰呢。
就在无惨气得几乎要原地爆炸,体内血肉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更加失控地翻腾时,童磨已经稳稳地抱住了千夏。
“千夏~”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双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这是神明的恩赐吗?”
千夏被他抱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赤红的眼眸中癫狂的战意还未完全褪去,此刻混杂着明显的错愕与茫然,“你怎么童磨?”
“嗯哼,是我哦!”
童磨笑眯眯地打断她,完全无视了她满身的血污,白皙的脸颊甚至亲昵地蹭了蹭她沾血的发顶,七彩的眼眸弯成了愉悦的月牙。
“虽然过程有点复杂,但看来我们成功了呢!”
千夏仰头看着他,满脸都是惊讶,“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复原了?那个女人呢?”
明明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不知道喔,大概是因为无惨大人顾不上我了。”一边说着,他举起了手,晃了晃手上的佛珠,“也可能是因为这个。”
千夏眨了眨眼,蓦然想起了梦里那一堆包裹他的血肉。
十有八九是她重伤了无惨,间接导致控制童磨的力量也被削弱了,但……
“那,你怎么从别人身上复活。”
还是个女人,这她是算百合还是,唔——
“啊,你说佑姬么?”
童磨捏了捏她的小脸,笑得很是开心,跟个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抗拒似的,抱得更紧了些。
“佑姬是我的分身哦,我也是突然想起来,啊啊啊,你知道的,时间太久了,我一下就忘记了~哈哈哈,连佑姬自己都忘记了呢~”
“刚刚哈,突然就想起来了呢,哈哈哈!”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站在一旁观看战局的堕姬“咿呀呀——”的尖叫出声。
“我就说,那个变态怎么可能会有忠诚的下属,感情就是他自己啊。”
话刚落下,“歘——”的一下头就掉了。
宇髄天元提溜着她的脑袋,“嗤——”的一声笑了,“完美的偷袭!”
“咿呀!!哥哥!哥哥!”
被提溜在宇髄天元手上的堕姬爆哭出声,尖锐的嗓音冲破天际。
而这一声吼叫也瞬间打破战局。
已经被恋柱逼得躲到地里的上弦肆开始抱头逃窜,“好可怕,好可怕。会死的,会死的”
“童磨——!你竟敢背叛我?!你竟敢——!!”
无惨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暴怒的咆哮,残破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新生的肉芽和断裂的触手疯狂舞动,却因为毒素和重伤显得杂乱无章。
面对这几乎能撕裂耳膜的怒吼,童磨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千夏脸上移开。
他侧过头,看向形容狼狈、怒火冲天的无惨,脸上那真实而愉悦的笑容瞬间收敛,转化为一种他惯有的、仿佛悲天悯人实则空洞无比的虚假表情。
“背叛?”
他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无惨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呀。”
他轻轻松开千夏,却仍一手环着她的肩膀支撑着她,另一只手指轻搭自己的下颚,用他那特有的、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我最敬佩的就是无惨大人了,可是,大人似乎只是拿我当打工人呢~没办法,我只能跳槽了。”
童磨委屈地数着手指,就像是在数无惨的过错一样。
“跟着大人没有工资,不包吃,不包住,不包五险一金~每天加班24小时,好过分哦~”
千夏缩着脖子,她从没想过自己从前用来忽悠童磨的话,现在被他拿来当背叛无惨的借口。
嘶——
她有说过什么五险一金么?
“从你记忆里看到的,”童磨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话说,五险一金真的很重要吗?”
“很重要!”
千夏非常认真的点头,随后伸手一把拍开他的脸。
“不要读我的心。你偷窥狂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直到远远的炭治郎,朝他们大吼了一声。
“蹲下啊——!”
这一声似乎已经晚了,锋利的刀刃“歘——”的一下贴着耳边而过,落在了脖颈。
“月之呼吸,九之型:堕月·连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