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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5

    第31章 “我其实也有一点。”……


    云笙几乎瞬间就在那熟悉的气息下软了身, 不自觉地张开嘴,被他探入侵占。


    萧绪的吻很急很重,蛮横得不讲道理, 就如他竟在深夜翻窗进入她的闺房一般。


    舌根开始发麻, 呼吸和思绪被他全数搅乱, 她甚至没办法回应他。


    萧绪高大的身姿如山般压倒而来,又沉又热, 烛火映照下的一团黑影,连轮廓都看不清, 也莫名摇曳出暧昧的动静。


    夜色静谧,亲吻间激烈的声响尤为显耳,化作多日不见, 还未宣之于口的浓烈情绪。


    萧绪的手掌不知何时落到了她腿上,轻而易举将她抱起,让她环住了他的腰。


    云笙不必再高仰着脖颈承接这个吻, 但整个身体都被压进铺着柔软面料的美人榻上。


    口中津液仿佛都被吞吃殆尽,胸腔更是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下意识偏头要避开,就被萧绪捏着下巴又掰了回来继续这个吻。


    衣料摩挲, 无人拉扯也堆起凌乱的褶皱。


    云笙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 衣襟一旦松散, 胸前就敞出一片白里透红的肌肤。


    萧绪浑身透出的急切和强势令云笙感到几分慌乱。


    她再次躲开,终于得以在亲吻的间隙说出话:“等……等一下, 长钰……”


    但他们离得这样近, 萧绪轻易就寻回了她的嘴唇, 只是亲吻逐渐缓慢了下来。


    轻柔的缱绻比狂风骤雨更易激起隐秘的热涌。


    萧绪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在交融的呼吸间情不自禁,发出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的低语。


    “好想你。”


    云笙眼睫猛地一颤,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心尖化开了一般。


    她双手无力地从他肩头滑落,指尖抚过他胸膛,又被那强有力的心跳撞击了一下。


    萧绪一下下啄吻着她,呼吸洒在她面庞上 ,仿佛那句低语的延续,仍在不断倾泻着他的心绪。


    云笙自迷蒙中睁开眼,眼尾泛红,乌发披散,被亲吻激出的水光在视线里散开星星点点的光晕。


    直到萧绪粗粝的指腹替她拂开眼周的湿润,她才终于再次看清他的脸。


    云笙被压在美人榻上,萧绪撑在上方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他们正处于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明显的感触自然避无可避。


    又是这般气势汹汹。


    和他温柔的诉说截然相反。


    云笙余光瞥见还大敞的窗户,霎时蜷缩起双腿挡在身前。


    萧绪因此被迫和她隔开了一些距离。


    他低头一看,哼笑一声从她身前退开,就此端坐在了美人榻的尾端,像是在笑话她毫不正经的心思。


    云笙被他笑得羞恼。


    还不是因为他夜闯女子闺房在先,到底是谁不正经。


    她赶紧松开身姿也如他那般端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回家?”萧绪的反问就压在云笙话语的尾音后。


    云笙一噎:“我让人传消息回去了,你未知晓吗?”


    萧绪抬眸也一眼看见了不远处敞开的窗户,像是在无声提醒他刚才行过什么莽撞的出格之举。


    正是知晓了,才冲动至此。


    萧绪转过头去望向她。


    刚才吻得急切,她的嘴唇不可避免地泛红肿翘起来,唇瓣上沾着暧昧的水光,诱人舔舐,难持冷静。


    身上躁动的热意还未消散,但心底更多的感觉是此时终于真真切切见到她后,胸腔被填满后的满胀感。


    云笙被这目光灼了一下,不等他开口就道:“真是因为有事,眼下事毕,明日天亮我就回去了。”


    萧绪嗯了一声,竟就此起身朝着敞开的窗户阔步走去。


    这就走了吗?


    云笙一愣,下意识抬手:“长钰……”


    一声轻微的闷响,萧绪单手关上窗户回过头来,很明显扬了唇角。


    “……”


    萧绪关好窗又走了回来。


    他并未再坐下,云笙只能仰着头问:“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然后再翻窗。


    “你是说,我寝屋后那堵墙?”云笙讶异地朝那方向转头,但在屋内自是看不见。


    萧绪颔首,毫无心虚道:“翻上去后看见周围没人,就直接来你窗前了。”


    若非他此时当真出现在这里,还一本正经地叙述着经过,云笙实在难以置信,他会行这等贼人之举。


    不等云笙回过神来,萧绪已迈步向她的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松散腰带。


    云笙眉心一跳,连忙起身跟过去:“你做什么。”


    不知是在刚才的亲吻中就已经松散了衣袍,还是萧绪动作太快,待云笙赶到他跟前,他就已是脱下了衣服,伸臂将衣服搭上了她床边的衣架。


    云笙制止的手只握住了他的臂膀而已。


    萧绪侧头看向她,目光从她纤细的脖颈落到她衣襟前。


    她这一身应是已经准备上榻休息了,他也就自然而然道:“我们熄了灯在榻上继续说。”


    云笙霎时就道:“你要在这里过夜?”


    萧绪微蹙了下眉:“不然呢。”


    刚才见他起身去关窗她不是还伸手挽留他。


    “这不合规矩,你不能在我的闺房过夜。”


    别说是闺房,连云府别处也不行。


    萧绪默了默,转头向已然紧闭的窗户看去一眼。


    要说规矩,他从翻上院墙的那一刻就已是不合规矩了,如今已经身处她闺房中,她还要同他说规矩。


    云笙也不知这人过往处处谈及规矩不能坏,连个称呼也要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今夜怎会这般不管不顾来到这里。


    但这当真不可。


    她手指紧了紧,依旧握在他臂膀上,小声道:“明日一早,丫鬟进屋看见,我家里人就都知道了。”


    “我早些走。”


    “不行,每日门前很早就有侍从值守了。”


    萧绪绷着下颌:“我不走正门。”


    “不行,院墙外也……”


    云笙话说一半,在萧绪愈发阴沉的脸色下逐渐没了声。


    屋内陷入沉寂,连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


    直到萧绪沉沉呼出一口气,突然低下头来又吻住她。


    这个吻没有深入,只是给屋内沉寂的氛围划开了一道湿黏的裂口。


    许是两只分别已久的草编物终于待在了同一处静静相守,也或许是黄昏时分睁眼的第一瞬,分不清身处何处,却能清晰分辨鼻息间熟悉的香味。


    他原本应该理智又冷静的情绪被打乱,被蒙蔽,以至于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事,也一时忘记,他早就想到她是不会有与他同样浓烈思念的。


    但心脏还是因此蓦地抽了一下,靠着低头还能吻到她的嘴唇,才堪堪压下这股酸涩。


    一吻结束,萧绪退开身,在烛光被他遮挡的阴影中垂眸看着她。


    云笙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


    萧绪先一步道:“明早我来接你,还是等你?”


    “……”


    云笙一句现在要不要一起回府被努力咽回了嗓子里。


    她霎时敛目,甚觉羞赧。


    怎比起萧绪她还要更荒唐了些。


    云笙半晌不答话,萧绪便自行做了决定:“我明早来接你。”


    云笙忽的想到什么,抬眸快声道:“不,你别来,你在府上等我,我很早就会回来的。”


    萧绪微眯了下眼,轻易洞悉她那点藏不住的心虚。


    “发生何事了?”


    云笙抿唇摇头。


    萧绪淡笑:“既然无事,那我来接你。”


    “不行,你……”


    话音未落,萧绪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脸蛋,将她脸颊两侧柔嫩的软肉一下捏出两道凹痕,说话的嘴唇也高高撅起,一时止了声。


    “笙笙,从刚才到现在,你已同我说了好几个不行了。”


    “不是的,这个是真的不行。”云笙撅着嘴说话含糊不清,神情却一本正经。


    莫名可爱,让他又想亲她了。


    但云笙双手并用从他掌心中挣脱。


    她语速很快道:“我兄长回京了,就在前两日。”


    萧绪自然知晓此事,否则云笙此时也不会是在她的闺房,而非昭王府东院了。


    “阿兄这才知晓你我的婚事,他……一时还没能接受。”


    云笙语速又逐渐慢下来,不难看出她说得很委婉。


    云承何止是没能接受,他简直是气炸了。


    气那逃婚的萧凌,也气提出如此荒唐的解决办法的昭王府,萧绪自然也被连同算在其中,今日提起萧绪,云承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


    云笙也是在今日才知前几日家里的古怪氛围是因何缘由。


    正是这几人在背着她为此争论不休。


    云承在回京的路上遇见了萧凌。


    起初他远远看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心里还觉得这个时候萧凌应是已与云笙成亲,怎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不想他继续赶路没多远,就又见昭王府派出追捕萧凌的人。


    这下可好,原本云宏和徐佩兰早早想好要如何与他细说此事,却被他在半道得知了云笙婚事生变,就这么堵了一路的怒气,回来后自是大发雷霆。


    眼看被云笙知晓了,云承也不藏了,还追问前来做客的杨钦淮,问这昭王世子在府上待云笙如何如何。


    云笙今日明知萧绪回京却仍旧留在家中,就是因此绊住了脚。


    她好一番解释,才让云承对此勉强消了些气,但若让他明日转头就和萧绪正面对上,她怕兄长气焰一上来,场面会变得十分尴尬。


    可萧绪听完此事,却是道:“既是如此,明日我更应登门拜访。”


    云笙讶异地瞪大眼,难不成他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吗。


    别人遇上这等事,谁不是先想着避避风头,偏他还要迎头赶上。


    萧绪再度伸手,这次没再捏得她脸蛋凹陷,只是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很担心兄长不喜欢我?”


    云笙还在怔然中,一听萧绪一声自然而然的兄长,眼睛又更圆了几分。


    他不仅会纠正旁人的称呼,连自己唤人也十分顺口,分明他还年长她兄长一岁呢。


    云笙逐渐回神,难以想象兄长喜欢萧绪的画面,只能转而道:“我兄长或许会有一点点强硬,若你明日应付不了,就同我使个眼色,我会帮你的。”


    这话说完,萧绪神情微妙地变化了些许。


    云笙也霎时反应过来。


    回门那日她就对萧绪说过同样的话,然而马车一停,她就被爹娘的呼唤带走了心神,转头就将萧绪忘光了。


    不过后来,萧绪在云家的亲属长辈面前游刃有余,也并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云笙抿了抿唇,小声道:“这次不会忘的。”


    萧绪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嗯,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再亲怕是不想走了。


    虽然原本也不想走。


    “我明早来接你。”萧绪移开目光,再重复了一遍。


    云笙看着他伸手拿上自己的外衣,转身往窗户的方向走了去。


    推开的窗户拂来一阵晚风,云笙蓦然回神。


    萧绪如来时那般单手撑着窗台轻而易举翻出,刚站定,撑在窗台的手被一只柔嫩的手掌轻轻按住。


    萧绪回过头来,眼前光影一恍,视线未清,嘴唇就已先触到一片热温。


    “我其实也有一点。”


    窗户骤然关上的闷响和萧绪心跳陡然砸在胸腔上的一瞬重跳声响重合在一起。


    随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回荡耳畔。


    窗后人影似乎在紧张地呼吸起伏,却忘记离开窗边。


    萧绪目光幽深地看着剪影,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只需要那一点,他压不住的心跳就彻底混乱在胸腔里了。


    *


    云笙平躺在榻上,毫无睡意。


    呼吸和心跳竟是直到这会才逐渐缓和了下来,但思绪却仍还亢奋,唇瓣上隐隐散发着热意。


    她无意识地伸手去触,却又发现唇瓣微凉,并不灼热。


    她挪动着翻了个身,侧躺着将一面脸颊贴在枕头上。


    静谧的夜,浓稠的黑,让思绪四处蔓延,怎也收不回。


    她忽而想明白一件事。


    萧绪此行是为寻回萧凌,还较原本的行程耽搁好几日,不知他最终是否顺利找到了萧凌,萧凌如今又是否已经身处昭王府了。


    之前的彷徨,似乎是因为担心萧凌回到京城,出现在她眼前会令她动摇。


    可是如今一想,她要动摇什么呢。


    她与萧绪已然结为夫妻的事实不会被动摇。


    她于萧绪若无情愫,又谈何动摇。


    若有……


    云笙心尖一跳,眼前好似又惊现他翻窗而入的身影。


    夜色蔓延,思绪最终散于无边的朦胧中。


    云笙做了一个梦。


    她又梦见自己少女时,还梳着娇俏的垂鬟分肖髻,与云芷一同在京城最大的书坊雅室内挑选新到的诗文集。


    那是春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姐妹二人正低声笑谈着某位才子的新作,忽见云芷的丫鬟轻手轻脚掀帘进来,凑到云芷耳边低语了一句。


    云芷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色,随即倾身向云笙:“笙笙,可巧了,你猜今日谁也来了此处。”


    那时的云笙好奇又不解地询问是谁。


    但此时梦境和记忆已经率先替她揭晓了答案,今日萧凌也来了此处。


    那一瞬,周遭的书香与低语仿佛都如潮水般退去,她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


    她小声地问:“他在哪呀?”


    云芷告诉她,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雅室,还笑着问:“要去看看吗?”


    云笙眸光惊颤,但分明是有几分期待的:“如何看?”


    “趴在窗户上看呀。”


    云笙也不知云芷是笑话她还是说真的,下意识朝那扇窗瞥去,耳根阵阵发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才不要呢……”


    不比此前那次偷看男子的行径,如今情思已生,婚约已定,少女娇羞,也矜持。


    那时她想,能与他同处一地已是缘分,看不见便看不见罢,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地幻想,或许在转角回廊能得一场不期而遇的惊喜。


    雅室的移门被轻轻拉开,少女的裙裾随着步履探出门槛。


    云笙侧首回望,目光匆匆扫过相邻的雅室,门扉紧闭,不见半分人影。


    少女期待落空,她失望地收回视线,向前迈着步子,还未看清前路,忽而有人走来,令她险些撞上。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她的手臂。


    云笙愕然抬头,竟见萧绪立在面前。


    春日明光将他面上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连眼睫垂落的弧度都看得分明,他站在光影交错处,面容清隽如画。


    他垂眸看她,眉眼温润,恍若梦境:“云姑娘,当心,看着身后可不便向前走。”


    云笙睁开眼,梦醒了,白日的光亮将床幔染成柔和的暖色。


    她怔然好半晌才从床榻上坐起身,还有些恍惚自己怎做了这样一个梦。


    那次在书坊,她最终的确没有看见萧凌,但也更没有遇见本不身处那处的萧绪。


    梦境逐渐在脑海中消散,但梦里的悸动似乎还隐隐萦绕在心头。


    回神之际,云笙蓦地想到什么。


    “翠竹,是何时辰了。”


    翠竹匆匆进屋,报一声巳时,也紧接着禀报萧绪已然前来了云府。


    云笙心下懊恼,说是这次不会忘,奈何还是耽搁了,分明昨夜入睡前还想着一定要赶在萧绪来之前就醒来。


    “眼下是何情况,阿兄可与长钰见着了?”


    翠竹点头:“见着了,这会正在茶室。”


    云笙连忙吩咐翠竹替她梳妆,毫不耽搁地就赶紧朝着茶室去了。


    茶室外,一众婢女侍从守候,院中正见徐佩兰和叶芙的身影,偏厅敞着门,云宏独自一人坐在里面闲散饮茶。


    “娘,嫂嫂。”云笙看了眼房门紧闭的正厅。


    徐佩兰点点头:“你阿兄和世子在里面。”


    云笙目光又在徐佩兰和叶芙之间打了个转,不见她们神情多么凝重,稍稍放心了些。


    “他们气氛可还好?”


    “不太好。”叶芙如实道。


    徐佩兰也道:“这不,三句不对付,就将你爹给气了出来,这会只独一人饮茶,图个清净。”


    云笙当即又倒抽一口气:“他们吵起来了?”


    正厅内,不时传出话语声,气氛却是沉闷。


    萧绪淡声道:“兄长多虑,笙笙既已嫁入王府,我自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云承冷哼一声:“让她承受这般荒唐的置换,便是世子殿下口中的周全,不过也是,这原本并非世子殿下的婚事,并非你情我愿,若他日萧凌回京,你待如何,舍妹又该如何自处。”


    “于我而言这从来不是什么不得已的差事,我岂会为自己的天赐良缘生出半点不情愿,我既娶妻,便是为一生一世,这门婚事,无论当初因何而起,如今已是既定事实,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我,将来也只会是我,我与笙笙的关系,不会因任何人的来去而改变。”


    萧绪目光沉静地与云承对上:“兄长若对此心有疑虑,往后岁月自会一一证明,至于别的人,兄长怪罪于此,我毫无怨言,他的过错,昭王府的过错,不会推辞我也不允推辞。”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屋内对话。


    云承神情一凛,警告地看了萧绪一眼,不见他神色波澜,这便出声:“进来。”


    房门被缓缓退开,门栏旁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随后云笙的面庞出现门缝中。


    “阿兄。”


    萧绪无澜的目光终有波动,但云笙接下来没有唤他。


    云承见她来了,神色柔和了几分,将先前与萧绪对峙的紧绷感消散消散:“可用过早膳了?”


    云笙轻轻摇头:“还没呢,阿兄用过了吗?”


    云承心道这人天刚亮就找上门来了,左一句云笙的夫君,右一句兄长唤得亲切,可他说一句,这人能说数句,他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思用膳。


    但面上只对云笙温和答道:“还未。”


    云笙又转向萧绪:“长钰呢?”


    “也还未。”


    云笙闻言,朝云承眨了眨眼。


    云承的目光在萧绪脸上审视片刻,却见对方已然专注于云笙,根本不与他对视。


    半晌后,他长叹一声:“那就一同用膳吧。”


    云笙已在云府住了三日,今日自然是要随萧绪回昭王府了。


    萧绪与云承在茶室内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们二人别人不得而知。


    众人在门前送别云笙时,他待萧绪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萧绪倒是有礼地向他和岳父岳母作一揖。


    这倒显得他小气了。


    云承上前,冷着脸向萧绪叮嘱了几句,这才目送了二人登上马车。


    马车才驶离云府没多远,云笙就从端坐的另一侧挪到了萧绪身边。


    他们膝盖相抵,身姿靠近。


    云笙问:“你今晨何时来的?”


    “卯时。”


    云笙惊愣:“那会天刚亮,我阿兄还未起身吧?”


    “兄长自律,我来时便见到他了。”萧绪面不改色道。


    “……”


    云笙无言以对,过了会才低低道一句:“你唤兄长倒是越唤越顺口了。”


    马车一路驶向昭王府。


    在府邸门前停下时,云笙没由来的生出几分局促。


    萧绪回京了,她也从娘家回到了昭王府。


    一些莫名的心思蔓延心头,多日未见,从昨晚见到,到现在一直不得说话的机会,其实她有好些话想和他说。


    她想说她绣起的香囊绣纹,想问他为何要带走她的小猫。


    也想问,他这一路累不累,事情是否有顺利解决,但这似乎会问到有关萧凌的事,也不知他会不会告诉她。


    然而一路无言,他们之间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回到东院,他们刚走进屋中,下人都识趣地没有跟上,云笙走在后面关上房门。


    刚一转身,不料萧绪并未往屋里走,身姿还立在近处,将她吓了一跳。


    云笙抬眸,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眼前忽的压下阴影,后背抵上房门,身前是他滚烫的身躯,就此被困在这方寸之间。


    萧绪低头吻住她的唇,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唇舌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急切深入,纠缠吮吸,掠夺着她的呼吸。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味,将她牢牢笼罩。


    云笙被他突如其来的侵袭弄得晕头转向,只能仰着头承受着他近乎贪婪的索取,喉间溢出呜咽。


    脑海中残留一丝细微的思绪,意识到此处不是她的闺房,也不是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而是他们共同的寝屋。


    小别再见将要发生什么似乎已不需再深想,意识在唇齿交缠间渐渐模糊,腿脚阵阵发软。


    呼吸松缓的一瞬,颈间蔓开一片绵密的痒意。


    云笙蓦然找回几分思绪,推着萧绪胡言乱语:“这是白日……还未沐浴……不要门前……”


    接连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拒绝,换来萧绪含着她的肌肤,张嘴咬下一口。


    云笙唔的一声,身姿险些从门上滑落。


    萧绪捞着她的腰把她紧抱,嘴唇又吻回到她唇上,抵着她的唇瓣,哑声低喃:“一点什么?”


    “什么……”


    “昨日的话,再和我说一次。”


    他声色更低,只流转于他们二人极尽相贴的近处:“你其实,也有一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本章下留评随机掉落30个红包~


    第32章 “今日,我们圆房。”……


    有一点什么?


    云笙根本无暇细思, 他那样地揉.弄,让她欲念来得猝不及防。


    “笙笙,告诉我。”萧绪一边吻, 一边低着声和她说话。


    热息时而灼在耳边, 时而又落到颈边。


    云笙说不出话, 唇瓣只有细碎的哼声。


    萧绪将裙摆往她无力的掌心里塞,让她自己攥紧, 可云笙此时哪还有力气攥住。


    裙摆又滑落,云笙陡然找回几分理智, 惊得瞪大了眼。


    萧绪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面向了房门,另一手轻而易举将她双手一起制住。


    他从身后抱她,此处形成不可退也无前路的死角。


    这是萧绪生平头一次尝到急不可耐的滋味。


    很怪异, 也很陌生。


    他试图克制过了,但没能掌控,所以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这份急切。


    云笙心跳剧烈, 每一次重重撞击胸腔,都像是在替萧绪催促她即刻做出回答。


    她也不知怎能如此巧合,在此之前她还根本不知这种与寻常房事不甚相同的亲密方式。


    但就在萧绪离京的这几日, 她终于完整看完一整本的话本中, 正好对此细致地描述过。


    好似唇舌交缠, 却异常火热。


    所谓津液,连绵不绝。


    她几次感觉到, 又如错觉般, 只是被他堪堪擦过。


    一滴汗水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淌下, 一路滑到了膝盖窝就被她惊颤着直接抖落在了地面,丝毫没有接触到她的小腿。


    话本里所写,缠绵, 酥软,畅快。


    可她只觉得难耐。


    “笙笙,一点什么?”萧绪在耳后的低声又沉又哑。


    像一味催.情.药,让人浑身都发麻。


    云笙阵阵颤栗,背对着他,推和躲都使不上劲,只能回头去望他。


    萧绪神情一顿,连他都颤了颤,呼吸愈发浑浊,拥着她的臂膀极致压抑地紧绷着。


    可云笙的回答依旧是 :“别在这里,外面会看见……”


    萧绪闭眼,不再看那双潋滟的眸子,她衣衫遮蔽之外的肌肤满是绯色,眸中沾染了情.欲,又那样可怜地望着他,只会让他克制不住地想冠川她。


    一开始他分明是被她灿烂的笑靥攫取了目光,从此魂牵梦萦,也贪婪地想要更多。


    而眼下,他又恶劣地想让她哭得泣不成声,流得更多,沾得更湿。


    萧绪从后吻着她的耳朵,用舌舔.弄,另一方也亲吻不止。


    “不会看见。”他喘息着回答她,“房门紧闭,怎会被看见。”


    可这是白日啊。


    云笙不曾观察过,也就不确定白日的光亮是否会在房门上投出阴影。


    她已经想不起是如何发展到眼下这般情况的了,原本一路无话,身体没有半分相触,连眼神也不曾交汇。


    却能在一瞬之间就气氛失控,陡然升温,直至热稠到令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突然无从印证地猜想,正因此时的一触即发,所以刚才的一路上他才反常得连牵手都没有。


    “可是我站不住了……我们进屋里……”云笙的呼吸碎得连不成线。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却又箍着她向下压。


    萧绪一手给她支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掰向自己接吻。


    可这点支撑不够,云笙从不知道双腿可以虚软得这么厉害。


    她稍稍屈膝,就像是要屯进去。


    在这房门前,在这光线明亮处,他们甚至都已经在屋内,却是急切至此,不再往里走。


    直到萧绪又问了一次:“笙笙,何时回答我,你也有一点什么?”


    云笙才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点……”


    萧绪明显急切,却又极力克制。


    云笙背脊发颤,翕动着嫣唇,挺润的唇瓣上几道明显的齿痕,不知是她自己隐忍时咬下的,还是萧绪在亲吻间吻得太狠留下的痕迹。


    “一点……想你。”


    “一点什么?”


    “想你,其实我也有……想你……!”


    声音从半道就开始不稳,话语吞掉了一点的同时也吞掉了一点。


    萧绪顿在原地,气息不稳地起伏了片刻,才哑着声问:“笙笙,我们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他语气中明显透出强硬又直白的意图,好似在他沉稳端方的表面撕开了一条裂缝。


    云笙感到灼热,明明脑子里一片混沌,答案却清晰浮上心头,但在这样的接触中,她只能胡乱喃喃:“……什、什么事?”


    “房事。”


    萧绪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将她身体转过来面向他。


    他寻求一个回答,却是直白的陈述。


    “今日,我们圆房。”


    云笙腾不出心思去细想自己此时是何感觉,她整个人被他的体温和声音弄得头晕目眩,紧张地张合了一下嘴唇,很低声地问:“在……这儿吗?”


    萧绪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云笙从混沌中生出几分慌乱。


    他这是真打算在这里和她做那样的事吗,何其荒唐。


    云笙一时有些害怕了,想退后,后背却抵在房门上。


    只能摇头:“不在这儿。”


    他眸光微变,低声应着:“嗯,不在这里。”


    至少初次不会在这里。


    “但是,先回答我。”


    萧绪虎口掐着她的后颈:“笙笙,可以吗,我们圆房做真正的夫妻。”


    云笙被迫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她最后轻轻点了下头。


    被抱起的同时云笙掌心感受到一片骤然绷紧的肌肉,随后手臂和手掌就被一齐挤出了他胸前。


    并非短暂一瞬的腾空,令她的惊慌迟迟缓不下来。


    “长钰……”她本能地抱紧,呼唤他。


    萧绪似乎对此很受用,手掌安抚似的地拍了拍她的臀,阔步迈开朝着屋内走去。


    身体的腾空本就令她紧张,十分脆弱的地方还被萧绪那样拍打,羞耻就随之蔓了上来。


    云笙恼羞成怒:“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我下来,长钰。”


    “萧长钰!”


    萧绪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抱着她彻底走进光亮里,挂在身上的人瞬间气焰全无,颈边闷入一片呼吸,又香又热。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脚下步子加快,三两步来到床边。


    萧绪单膝跪住,跟着压过去,迫不及待地俯身再次吻她。


    宽大的手掌同时顺着她腿侧的裙摆抚上。


    已是去过很多次的地方,他轻车熟路地找到。


    云笙顿时呜咽着咬住了他的下唇。


    男人吃痛的轻嗤一声,但没有退开。


    指腹摩挲了一下。


    萧绪轻抬了下眉,抵着她的唇瓣低声道:“囡囡,刚才那样让你很有感觉吗?”


    连手指也被咬了一口。


    萧绪哑声含笑:“原来你更喜欢这个称呼。”


    他发现了,每次唤她囡囡,她总有生动的反应回应他。


    “萧绪!”


    云笙惊颤的眼眸含着水光怒瞪他。


    可很快,那双眼失焦,水光从眼尾蔓出,没有眼泪流出来,却沾湿了整个眼眶。


    到嘴边的抗拒软得没了气势:“我没有喜欢,你不许那样叫我……”


    萧绪无暇回答她。


    他抽出了手指,半跪在床边,云笙则陷进了床榻里。


    云笙其中一只绣鞋摇摇欲坠,最后还是掉了下去,另一只踩在萧绪肩膀上,尚能泄愤,却不知是什么使得她没有完全将他踩离身前。


    “长钰……”


    她微张着唇,不知道是无助还是沉迷。


    “笙笙,换个称呼。”萧绪的声音从裙下传了出来。


    他倒是顺从地没有再那样唤她。


    因为此时,不需要那个称呼,他一样可以令她感到喜欢。


    云笙几次抿唇,除了闷得自己的下一声呼吸发颤,丝毫没能缓解任何。


    手指触到他头顶的乌发时,一缕发丝散落,绕在她的指尖上。


    她终于扯乱了他端方整着的表面。


    开口唤他:“夫君……”


    萧绪对此满意,微扬起唇角,深深地亲吻了她。


    她其实已经准备得很好了,但萧绪仍然想完整的,从头到尾的,细细品尝她。


    直到他如愿让她到达。


    云笙全身软得都没有力气,她只能闭着眼,拒绝在思绪和身体都还没完全稳下躁动时,看见萧绪那张此时不知是何神情的脸。


    这甚至都还没有真正的开始。


    萧绪从裙摆离开,细致体贴地替她将裙子理顺平整,好似一个伪君子,正道貌岸然地遮掩自己孟浪的痕迹。


    事实上他藏不住。


    刚回到她身边,他就低头攫住了她的唇,把她的湿濡一并带到她唇边。


    云笙一经碰触,就惊愣回神,霎时要别过头去躲这个吻。


    但萧绪已先一步握住她的脸,强硬地掰着她不让她躲开。


    云笙根本就无暇分清唇上交缠的湿濡是什么。


    只是一碰到这双唇,近似刚才的感触瞬间在全身再次躁动起来。


    唇瓣被短暂放过的时候,她听见腰带上玉石碰撞的声音,刚才以手触碰过的光景出现在她半睁的眼前。


    她逐渐完全睁开眼,看着萧绪握着最后脱下的中衣。


    他手臂青筋暴起,略显急躁挥臂扔到了远处。


    他脱了自己的,便轮到她了。


    云笙被那强壮的臂膀紧箍,手上没地方放,指尖要落不落地在他背肌上方,只能缩着身子往后退。


    萧绪扯开她绫衫的系带,换了个方式按住她:“笙笙,乖一点。”


    其实他想说不乖也可以,因为他怕她那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会令他失控。


    可很显然,她不安分地想要躲避也仍然没让他持有多少理智。


    云笙被摁到了枕头上躺下,这像是一个将要平躺入睡的姿势,可偏偏身前笼罩着大片阴影,还有腰上急切的动静。


    她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片混乱。


    紧张害怕,期待还有莫名的兴奋,她从未有过如此矛盾的时候。


    她只能闭上眼,任由这片混乱将她吞没。


    然而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漫长到她又不得不睁眼。


    眸中水雾弥漫,她在朦胧中似乎看见萧绪从始至终的强势在这一刻败倒。


    萧绪拧着眉头,正烦躁又无措地摸索在她腰身两侧。


    绫衫已经被敞开,内里只剩一件珍珠白的抹胸,他却找不到从何解开。


    手背青筋鼓动,浑身的愈发汹涌的热意几乎要驱使着他毁了他原本想珍重对待的初次。


    云笙迷茫地眨了眨眼,在对上他幽深沉暗的眼眸时,鬼使神差般微侧了下身。


    “你别盯着看。”她很小声地说着,但动作没有停顿。


    纤细白皙的手臂弯曲着,手指自己来到身后。


    萧绪根本没听她的话,眼眸直勾勾看着这一幕,瞳孔紧缩,脑子里瞬间轰然。


    她勾着那根脆弱的系带分明是解开,他却觉得像是勾住了他,将他紧缠到窒息。


    珍珠的白衬出她浑身透出的粉,不曾窥见过的全貌此时带着他留下的痕迹,像一件只为他而展出的瑰宝,一览无遗地送入他眼中。


    喉间干涩,似有火舌滚过。


    萧绪庆幸自己刚才忍住了撕碎那片珍珠白的冲动,低哑的声音裹在他彻底混乱的呼吸中:“笙笙,你好漂亮。”


    他低下了身,好似为她臣服的侍臣,极度克制地俯首轻吻在她心口。


    云笙却受不了他这样突然的轻缓,不知如何能令他加重力道,就只能伸出手去推开他。


    他就在身前,那双手一经伸出,掌住的便是他已无衣料阻隔的胸膛。


    酥软的手臂生不出推搡的力道,只有圆润的指甲在急切中无意地嵌入了肌理。


    萧绪起身,一手将她两只手腕都握住,拿到唇边啄了啄。


    “待会再给你摸。”


    云笙此刻并没有思绪去想为何是待会,也没力气解释她没想摸。


    萧绪掌控着她的双手,也掌控着她的感官,蠢蠢欲动地来到了她面前。


    果然,她乖巧得毫无反抗之际,他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就几近断裂的边缘。


    青筋顺着手臂盘踞而上,隐忍的力道压不住混乱的呼吸,汗水滚过他面庞凌厉的轮廓。


    他只能一边,一边低头吻她。


    吻在各处,尝遍别的滋味,才堪堪忍住了疯狂想要一举将她冠川的念头。


    云笙在这一瞬仍然紧绷着瞪大了眼。


    她浑身都在颤,脆弱的呜咽声不知是要哭还是要怒。


    萧绪安抚她:“笙笙,睁开眼,要看看吗?”


    他的声音同样不算从容,很艰难地压抑着,用尽了全身力气在维持最后的温柔。


    云笙哪有心思搭理他,闭着眼毫不顺从,指甲比刚才更深地嵌入他臂膀鼓胀的肌理里,连呜咽声都变调。


    仿佛被舒张到了极致。


    才终于包容了他。


    萧绪喟叹着松开了她的手,捧着她的脸胡乱亲吻。


    含走她的泪与汗,在她耳边哑声夸赞她:“笙笙,你好棒。”


    这是他们的初次。


    萧绪却是手背鼓起青筋,眉心在跳,脸上浮现罕见的凶悍。


    云笙双手无处安放,下意识去抓他圈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抓住,反倒在小腹触到一瞬异样的触感。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她不敢再碰。


    云笙害怕又可怜地呜咽一声。


    萧绪好似察觉,替她抚上了那不知是否还平坦如初的小腹,还坏心地按压了几下。


    “没事,你很厉害的。”


    云笙被这话一惊,羞耻到瞬间浑身紧绷。


    萧绪蹙眉“嘶”了一声:“别急,等会再给你。”


    云笙到底还是如他所愿的泣不成声了,只是那哭声忽高忽低,于萧绪而言,这才是令人难持自控的催.情.药。


    萧绪像是不受控地,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喃想她。


    她的一点想念,仿佛就此被他热烈的情绪吞噬殆尽了。


    也可能是被他纳进心底,独占了去。


    只是她已无暇去想了,微张唇说不出完整的话,感觉眼泪都要流干了,却总听见激荡的水声,绵延不绝。


    最后,在终于缓下的热浪中,她失神无力地阖上眼,意识模糊地靠进了萧绪怀里。


    萧绪又在吻她,是她以往喜欢的,温和的,缠绵的吻。


    他还留在里面,她无力去让他退出。


    他似乎还在她耳边低语,她也已经无心去听。


    嘴唇亲吻她的耳垂,萧绪低低地问:“以后,也会有一点喜欢我吗?”


    云笙没有听见,她靠着男人坚韧的胸膛,伴着他的心跳声,呼吸已然绵长。


    ……


    不知过了多久,感官因身体的挪动被唤醒。


    云笙下意识说了一句不要。


    近处有低笑声,很熟悉,她想睁眼看一看,在视线清晰前,先感觉到了温热的水流包裹了她。


    舒缓的感觉又让她犯了懒,眼睫微颤几下,便没再睁眼。


    直到一瞬极其不适的感觉,令她皱着眉头还是睁开了眼,手上本能地去推开那让她不适的源头。


    “痛……”


    一睁眼,满室氤氲,唯有近处的男人面庞清晰。


    萧绪是蹲在浴桶边的,被这样一推,稍微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一会上点药。”


    上什么药?


    云笙疑惑,顺着萧绪目光所指的方向低头一看。


    透明无色的浴水毫无遮挡,一览无遗地显露出了她身前多处仿佛被狗啃过的斑驳红痕。


    萧绪伸来的手被啪的一下拍开。


    “……”


    他就此立在一旁沉默且不动了。


    云笙快速地替自己洗净身体。


    这一洗她才看见,可不止身前,大腿,膝盖,连脚踝都有齿痕。


    后背和脖颈她看不见,但她回想起些零碎的记忆,已是知晓那必不可能幸免,甚至还有屁股。


    云笙羞恼愤然,洗完后瞪了萧绪一眼。


    萧绪倒是面不改色,还贴心地给她递上拭身的细软布巾。


    云笙没接,试着撑着浴桶边沿要起身,蓦地低哼了一声。


    萧绪这才再度向她伸手,将她抱出浴桶,用布巾裹着她的身体细细擦拭。


    他动作比刚才轻了不少,但碰到身前那处时,还是让云笙皱眉。


    其实没那么疼,就是触感太过古怪,且她心里不满。


    云笙不会骂人,板着脸凶巴巴地吐出一句:“你太过分了。”


    没有半点杀伤力,还在萧绪抱着她往上掂了一下时,本能地往他怀里贴紧了些。


    萧绪只觉得她像只炸了毛但挠挠肚子就咕噜噜叫的小猫。


    云笙被放回床榻上,萧绪转身离开没多会就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药膏。


    脚踝被握住,云笙一脚往他胸膛上踢去。


    萧绪单膝跪在床榻上,见她腿都伸直了,踏在他胸膛上的力道却没几分,索性踢掉了鞋子,双膝跪了上来。


    “高点还是低点?”他是问她脚掌放置的位置。


    云笙被他握着要往高处放,搭在身上的布巾便要滑落。


    她里面空无一物,这姿势令她生出几分惧意,恼怒道:“我自己擦。”


    末了又补一句:“你太过分了。”


    萧绪无奈,松了她的脚踝,紧接着就在她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云笙愣住,缩着身子坐起来:“你、你干什么,你……”


    萧绪刚才草草沐浴后只披了件外袍就来抱云笙去湢室。


    所以此时他只是解开了细带,衣衫一经松散,他结实的身躯就展露了出来。


    “笙笙,你自己看,我是不是也要说你好过分。”萧绪把外衣随手往旁边扔去。


    云笙赫然瞪大眼,只见他胸膛上明晃晃的几个巴掌印,肩膀,手臂,满是抓痕,好几道还渗着血丝,比她身上那些看起来吓人多了。


    云笙一张脸霎时红透了,又觉得不敢置信,她分明全程都感觉自己被抽空了力气,又是从哪再挤出的余力弄出这些痕迹来的。


    萧绪突然倾身凑近她,他原本是与她面对面相坐,这一动,修长的身形便带着沉热的气息笼罩了下来。


    因着他俯身的动作,云笙一眼就看见他肌理流畅的后背上,还有更多交错的抓痕。


    萧绪却拿起她的手去抚他肩头的位置,摸到几个月牙印似的凹陷。


    “别处倒不疼,只有你高朝的时候,每次都抓同一个地方,之后肯定是会肿起来的。”


    “…………”


    救命,他在说什么啊,是不是他自己弄了栽赃给她的啊!


    云笙羞愤地闭上眼,放弃抵抗,就这么被萧绪如同摆弄一个瓷娃娃一般,将她身上各处稍重的痕迹涂抹上了膏药。


    末了,他伸手向缝隙。


    云笙倏然并拢双腿。


    萧绪收手,一本正经道:“这里没事,它很好。”


    云笙脸上已是反反复复褪热又泛红了好几次,再听他满口浑话,她都快生不出反应了。


    甚在萧绪擦了手动身来躺到她身边时,还小声问:“你不需擦点药吗?”


    “不用。”他把她抱进怀里了才道,“下次你换别处抓就好。”——


    作者有话说:本章下留评随机掉落30个红包~


    第33章 是因为喜欢她


    云笙听得脸热, 动了动身,打算转个向背对他。


    但萧绪手臂只是微微用力,就将她原本平躺的身姿带动着, 便成了转动面朝他的方向。


    云笙刚转过去, 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块冰凉的硬物。


    她低头摊开手掌, 才见手中被塞入了一块质地上乘的白玉平安扣,玉环正面雕刻着一圈叶片与饱满豆粒交错相生的缠枝纹。


    云笙拇指抚过凹凸不平的雕纹, 小声地问:“给我的吗?”


    萧绪嗯了一声:“路途中偶然瞧见,这块白玉质地不错, 便买下来了。”


    “可还喜欢?”


    “喜欢。”


    云笙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块白玉,玉石清透,雕纹细致, 精美之物怎能不喜欢。


    她没想到萧绪此行耽搁至此还记着给她带了礼物。


    她盯着玉环看了半晌,“咦”了一声,将玉环凑近眼前:“这片叶纹中怎少了纹路。”


    萧绪闻言蹙了下眉, 掰着云笙的手腕也低头去看。


    云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忙甩开他,把玉环护到自己的怀里, 又讶异抬眸, 不确定地问:“上面的雕纹, 是你刻的?”


    仅看这块玉石就知其价值不菲,若是出自工匠之手, 售卖此等玉料的店铺, 怎可能会粗心地将一件未完工的商品呈给贵客。


    萧绪默了默, 良久才应一声:“嗯,是我刻的。”


    他似乎还在为此疏漏而不豫,伸手向云笙怀里, 不由分说就要拿走玉环。


    “你干什么?”


    云笙不给,护得更紧了些。


    萧绪微敛神色:“忙碌后就忘记还未完工了,先还给我,我将纹路补上再送给你。”


    送出的礼物转头就要收回,饶是萧绪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云笙看他刚才说那些不正经话都能面不改色,这会却不自然地扯动嘴角,一时有些得意,手上握着玉石往胸口里一放,还专说让他尴尬的话。


    “不给,都送给我了,你还要回去,太不真诚了。”


    萧绪动作顿了一下,手指停在她衣襟旁。


    下一瞬,他哼笑一声,直接就伸了进去。


    “萧绪!”云笙惊呼。


    萧绪拿出玉石,指腹摩挲着表面的热温,好笑道:“听话,补上了就给你。”


    “不,我就要这个。”云笙去抢,萧绪没有躲,就被她轻易拿了回来。


    她把玉环握进掌心里,认真道:“这与别的平安扣都不同,若补上纹路,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若非这一点细微的疏漏,玉环上的雕纹看不出任何瑕疵,就像是出自一名工匠之手。


    唯有这一片空心的叶片,在外有银钱就能买下的玉石,价值再高,也不及此特别。


    萧绪眸光微动,沉默了好一阵,才道:“真要这个?”


    “嗯。”


    云笙从他怀里离开,躺平了身姿,双手拿着玉石在上方左右端详,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不知她眼中的灿亮有几分是为这卖相尚可的玉环,几分是为她看穿的他亲手所刻。


    只听她唇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萧绪静静地看着她。


    离京后第一晚的那个梦十分不讨喜,所以他买下这块玉,每日忙碌后的夜里细细雕刻。


    他厌恶患得患失,更不喜被子虚乌有之事牵动情绪。


    可是情难自制,他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自己为何会被影响至此,在这些见不到她的日子里,终于是想明白了一些。


    其实答案早就浮于水面,从初见她时起,他心底滋生的于旁人不会有的情绪,就从未被真正克制住,反倒愈发浓烈。


    “笙笙,既然收下了,现在应该给我回礼了。”


    云笙一愣,侧过头来。


    她什么都没准备,如何回礼。


    手指不由收紧,像是因为没有回礼就要被收回这件礼物一般。


    她低声道:“我准备一下,之后再……”


    “不要之后,就现在。”萧绪打断她,“笙笙,我要昨晚那样的回礼。”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又拉近,近到云笙闻到了他身上芬香的澡豆气味。


    萧绪平时用的澡豆气味更清淡,此时的味道是她惯用的澡豆,许是他在湢室替她沐浴时沾上的。


    云笙不明白为何自己闻惯了的味道,变成从萧绪身上散发出来,竟会令她感到头脑昏沉思绪混沌。


    但她还是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目光比嘴唇先落下了吻。


    明明刚才才做过那样亲密的事,她却没由来的因为一个寻常的吻而紧张,也看见萧绪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一下。


    云笙并非没有主动吻过萧绪,但大多是在意乱情迷时,还有被他诱哄时。


    萧绪不知如何描述昨夜她向他奔来,感受到她吻在他嘴唇上时的感觉。


    他甚至没看清她的脸,也没尝到她嘴里的味道,晚风一吹,连唇瓣上的余温都没能捕捉到半分。


    仿佛错觉。


    但他仍是因那个转瞬即逝的吻而心跳加速,剧烈难止。


    那一刻,此前被他命名为占有欲,好胜心,自尊心的情绪,突然找寻到了源头。


    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


    是因为喜欢她。


    因为喜欢她,才会有那些情绪。


    因为喜欢她,所以想要得到她。


    如何喜欢,他知之甚少,只知他很贪恋这一瞬的温情。


    如何得到,或许是像父亲那样,夺取她,占据她,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然后再任凭岁月去冲刷掉那些因强求而留下的丑陋疤痕。


    他起初厌恶这样的做法,所以他为这种情绪找了诸多理由,唯有不受控制的梦境才能被她的痕迹侵入。


    后来他发现自己无法抗拒,他甚至为此庆幸,云笙对他,远不及母亲曾经厌恶父亲那般。


    云笙垂下眼睫,向前挪动了一点,一抬头,便轻轻地吻在了他嘴唇上。


    昨夜的吻是一触即分,此时云笙却并没有立刻退开。


    她含住他的唇,缓缓地探出舌尖,萧绪的手掌便来到了她的后腰。


    他手指在她腰上小幅度地上下摩挲着,像是情动,又像是克制。


    云笙紧握着那枚平安扣,掌心感觉到那不规则的凹痕,冰凉的玉石逐渐被她染上热温。


    这个吻还是很快就结束了,也不怎么激烈,但分开时,云笙已是呼吸微乱地上下起伏着胸膛。


    萧绪在近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嘴唇上,他伸手按在她唇角,指腹抚过她的唇瓣,揉.弄的力道有些重,指尖因此被沾上一片湿意,水光莹亮。


    云笙被这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更为羞赧的是萧绪此时看她的眼神。


    她别过目光,转移了话题,低声问他:“起初不是说三五日便回来,后来怎耽搁这么多日。”


    “遇上些麻烦,不过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只需按常例上朝入值即可,明日休沐,但还有些细碎的事要处理,你若闲得无趣,可以随我一同去书房。”


    那才无趣呢。


    云笙忍着没说,很快道:“我就不打扰你忙公务了,正好明日我想出府一趟。”


    萧绪轻蹙了下眉:“去做什么?”


    云笙低声道:“给你的香囊还未完成,绣到一半,发现我的丝线和手头的料子似乎不那么匹配,我想去铺子里看看,说不定有新的货。”


    若是萧绪仍然没有回京,她本是打算今日就去的。


    “派人去就好了,何须你亲自走一趟。”


    “下人怎知我想要什么样的,我得自己亲自去看。”


    云笙问:“我不能出府吗?”


    萧绪道:“昭王府没有这样的规矩。”


    “明日我派人随你一起。”


    短暂的一瞬沉默后,云笙低低地应了一声好,余下的便没有别的话语了。


    萧绪却忽然突兀地道:“我此行是为朝中事务,并非为找寻三弟。”


    云笙一愣,蓦地抬眸,对上萧绪正直勾勾看着她的目光。


    她本就是一双圆润的杏眸,瞳仁漆黑水润,眸中的光点像灿亮的星辰,在暗色中也清晰可见。


    云笙旋即反应过来,微微敛目。


    她虽未与萧凌真正接触过,但有关萧凌的消息曾经填满了她的少女心事,事无巨细,以此在她心里逐渐描绘出一个完整的他。


    她刚才有一瞬惊讶萧绪会主动和她提起萧凌,也有一瞬习惯性的因有关萧凌的消息而眸中波动。


    云笙整理好神情,才开口道:“你怎知我以为你是去寻找三……弟了?”


    “听兄长提起此事,我想兄长或许告诉你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起初是听阿芷说起,才那样以为的。”


    萧绪闻言没什么反应。


    不论是云芷,还是云承,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萧凌从清泉镇的庄子逃出去的消息已然传回了京城,云笙早晚会知道。


    云笙温缓的声音在他们相贴得很近的距离里,很是清晰:“那这几日有三弟的下落了吗?”


    待萧凌被赶向往南更远的地方,他的消息便传不回京城了。


    萧绪面上无波,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没有。”


    “这样啊。”


    云笙并未表露太多情绪,看上去不像失望。


    她其实也知道,饶是她心里如何理智地说服了自己,但有些的习惯,有的情绪,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立刻消散的。


    可她不觉得所谓的向前看是回避过往,此前萧绪在她面前对萧凌闭口不提,她也因此避免在他面前提起萧凌。


    萧凌早晚会回到京城,若不能将此事说开,此事就会一直别扭下去。


    如今这样倒是挺好,她和萧绪也顺利圆房了,越往后也会逐渐变得更加自然吧。


    云笙主动道:“往后有关三弟的消息也直言告诉我,可好。”


    萧绪深深地看她一眼,移开了目光:“好。”


    *


    晨光熹微,如碎金般洒入屋中,透进半垂的床幔,依稀可见锦衾间相拥的轮廓。


    萧绪少有睡到这个时辰才苏醒,以至于睁眼时,天光耀眼地刺入眸中,令他一时恍惚,脑海中陷入短暂的空白。


    直到他看见躺在他身边的云笙。


    她侧着身子面向他,一半脸颊陷入软枕里,一半白里透红,滑落的薄衾露出她脖颈下印着点点红痕的肌肤。


    思绪回炉,他也因此而扬帆。


    她应是累极了,萧绪忍不住收紧手臂将她完全贴上自己,她也只是轻微地嘟囔了一声,毫无转醒的迹象。


    这无疑是对他的考验。


    萧绪未能通过考验,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抬起头来吻她。


    昨日原本只弄了三次,但到后来,有关萧凌的话题被带过后,他食髓知味地又弄了一次。


    最后一次,他稍微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也学会了如何掌控她。


    他摁着她近半个时辰不结束,让她反复被淹没,最后恼怒到挥着手掌打他,他才吻着那作乱的掌心,终于放过她。


    与她一起在浴桶沐浴时,她软在他怀里,待他从身后细细替她洗净后,偏头一看,她任由水波在身前晃荡,微眯着眼几乎都快睡着了。


    他压下了再来一次的想法,伸手去抱她,反被她惊醒着又挥了一巴掌打在他胸膛,随后脖颈也被咬了一口。


    想到这,萧绪亲吻的动作微顿,抬手往自己脖颈上摸了下。


    很可惜她那时毫无力气,一夜过去已经摸不出齿痕了,但拥着她的臂膀还能看见几道交错的划痕,肩上最深的月牙印应该也还在。


    那些怪异又陌生的感觉,并没有在他彻底拥有她之后而消散,反倒愈发强烈。


    萧绪放开她的唇瓣从她身前稍微退开了些。


    他抬手轻抚过她的脸庞,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最后再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床榻。


    云笙半梦半醒间听见细微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沐浴。


    一些与湢室沐浴相关的记忆窜入脑海,扰在她迷蒙的梦境里,令她本能疲乏,抗拒着醒来,很快就继续沉沉睡了去。


    再醒来,周围寂静,天光已是大亮。


    云笙睁开眼懵懵地看着明亮的房梁好半晌,才发出声音唤人。


    已经在屋外候了许久的翠竹一听见动静,赶忙推门进了屋。


    “什么时辰了?”


    翠竹来到床边,轻轻撩起垂下的那半床幔:“回世子妃,快午时了。”


    “什么,都这个时辰了。”


    云笙一惊,当即要坐起身。


    拔高的声量拉动喉间干涩得厉害,快速起身的动作也带来一片明显的酸胀感。


    云笙紧抿着唇不让自己显露太多异样,但当完全坐起身来时,脸也已经红透了。


    不是闷的,是身体给出的每一丝反应都在提醒她昨夜如何荒唐。


    不止萧绪。


    还有……她自己。


    长者教述的,书册话本上看过的,都不及自身真正感受到的。


    萧绪才是那个更适合做先生的人。


    教她如何接吻,如何舒张,如何包容了他再与他行世间最亲密的事。


    不管是让她陷进床榻里,还是后来被他放到了身上。


    他时而缓慢引导又时而毫无章法,但皆是要她清醒直白地感受到,那股灭顶的感觉是从而何来。


    他让她感受他,也了解他。


    云笙的确了解到了,他好像很受不了她触碰他的胸膛。


    但所谓的待会,竟然是在他最凶悍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去碰他。


    云笙不知那时他是何感觉,只知自己快要碎掉了。


    萧绪将她带进了这件原本可以只由他一人掌控的事情中,让她融入,最后与他一起沉溺。


    “世子妃,您没事吧?”


    云笙呼吸一顿,余光慌乱地扫过自己身前。


    她仅着一件了小衣和亵裤,大片的白和零星散落点点绯色。


    萧绪真是坏透了,最后竟然连寝衣都没替她穿上。


    “……我没事,扶我起身吧。”


    云笙没有问萧绪去了何处。


    他昨夜说过今日有公务忙碌,眼下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应是早就已经去了书房。


    事实上萧绪并没有去得太早,距云笙醒来也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他本也在湢室又耽搁了一阵,出来后见云笙仍在睡。


    不舍唤醒她,便在屋里静静等着。


    直到文书已是送来前院,他才不得不动身离开,先往书房去了。


    这时,暮山敲门入屋:“殿下,东院来消息,世子妃已经起身了。”


    萧绪执笔的手微顿,旋即恢复:“嗯,知道了。”


    暮山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瞬主子的神情。


    旁人或许看不出萧绪这般神情淡然的模样是何想法,但暮山跟随他多年,还是能猜到一二。


    暮山恭谨询问:“殿下午时可是要传膳到书房,属下派人去东院一趟,请世子妃移步书房。”


    果然,萧绪闻言微微颔首,眉眼间舒展开些许满意之色。


    暮山领命就欲转身退出,又被萧绪唤住。


    “回来,不必去了,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回东院用膳。”


    一炷香后,萧绪暂放公务动身往东院去。


    估摸着时间刚好,云笙此时应是差不多梳妆完毕,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懒散着身子仍在磨蹭。


    不过无妨,他可以等她。


    东院院门前,两名丫鬟躬着背脊浑身紧绷,气氛一片凝滞。


    萧绪负手而立,冷眼看着房门大敞的寝屋,下颌紧绷,脸色越来越沉。


    本是念及她昨夜被折腾得狠了,不想劳她走动。


    没想到她倒是好得很,已经记不得昨夜他们才刚做成真正的夫妻,只记着要出府。


    饭也不吃,招呼也不打,醒来一溜烟跑没了影,就将自己的丈夫完全抛之脑后了。


    日头正烈,高悬中天,耀眼的光亮将庭院照得一片澄澈,连石板缝里的青苔都纤毫毕现,四下却静得只闻风吹叶片的微响。


    身后的影子渐渐缩成一团浓墨,又悄无声息地自青石地面缓缓淌出,拉长出斜斜的淡痕。


    暮山见萧绪站在院门前迟迟没有动作,原本沉下的脸色已经转为冰冷的淡漠,没有进院也没有转身离开,甚至也没有再做任何吩咐。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可方才他们在回东院的路上,暮山已是顺道唤住了几名路过的下人,让他们这便将午膳送往东院来。


    再这么继续干站下去,只怕待会就会有一众下人端着丰盛的膳食出现在萧绪面前。


    那必然会令他本就阴郁的面色更加沉暗。


    暮山动了动唇,正想硬着头皮询问。


    萧绪道:“派几个不惹人烦的跟上世子妃,待她玩够了再护送她回来。”


    暮山愣了一下,随后应声。


    他赶紧动身去办此吩咐,萧绪这头已经转身,是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


    马车轻轻颠簸在永嘉坊的石板路上,车外人声马蹄声与叫卖声织就一片繁华景象。


    午后明媚的日照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穿过雕花的车窗,在车厢内投下晃动的光斑。


    云笙今日身着一身藕荷色的云锦裙,阳光恰好落在她的肩头,将衣料上的金线蝴蝶照得流光溢彩。


    她微微侧头望向街景,唇角扬着浅淡的笑意,外出总是令人感到欣喜的。


    唯有几分后知后觉想起未派人知会萧绪一声的担忧夹在其中,但很快就在马车停靠后被她抛之脑后了。


    马车刚在玲珑阁气派的门脸前停稳,不等车夫摆好踏脚凳,一个娇俏的身影便探了出来。


    翠竹连忙扶住:“世子妃,您慢着点。”


    云笙小脸一红,压低声只让翠竹一人听到:“都说了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


    她提着裙摆,利落地跳下车,看着好像真的没什么大碍。


    翠竹还在云府时,府上的嬷嬷就将伺候主子的规矩细细地教过她无数遍。


    其中便有主子做了新妇,头几日的调理尤为重要这事。


    说那新婚燕尔,洞房花烛之后,新娘子的身子就像被车碾过,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软,两条腿踩在地上都打晃,恨不得能飘着走,半步路都懒怠动弹。


    这事在云笙出嫁前,嬷嬷也再次对翠竹千叮万嘱过。


    说这期间伺候洗漱要格外轻手轻脚,备着的膳食得是温补易克化的,走路时更要眼明手快地在一旁牢牢搀扶着。


    那架势活像是伺候一个刚用糯米糊糊粘起来的玉瓷美人,生怕动作大些,就把那倦极乏极的人儿给碰碎了。


    前些日子东院寝屋夜里未曾叫过水,翠竹也知两位主子暂未圆房,但她可是一直为着这事到来后的悉心伺候做着准备。


    如今,翠竹看着眼前虽已梳了妇人发髻,眉眼间却依旧带着未嫁时那般娇憨跳脱的云笙,心里不免有些纳罕。


    昨日寝屋中从白日折腾到半夜,外面的下人都羞红了脸,今晨她也羞涩瞧见云笙身上的诸多痕迹。


    可除此之外,嬷嬷描述得惊天动地的状况,在她家主子身上就全未应验了。


    云笙腰不酸腿不软,活蹦乱跳气色甚好,虽是睡过了头,但梳洗妆扮之后就立刻精神十足地带着她乘马车出了府。


    阳光洒在她毫无瑕疵的脸上,肌肤胜雪,白里透红,美得好似一件精美的瓷器,却丝毫不显脆弱。


    翠竹犹疑一瞬,还是担忧着道:“奴婢还是扶着您吧,咱们慢慢走,不着急。”


    云笙被翠竹这缘由明显的举动弄得脸上臊得慌。


    她自然也听过新妇圆房后的那些事情,可她切身体会后,真没感觉到那般严重。


    腰酸腿软还是有一些的,可这还不及她看见萧绪脱去中衣,赤着上身压在她上方时软得厉害。


    昨夜最初被撑开的撕裂感也的确令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被撕碎一般。


    可潺潺流水浇灌了花朵。


    包容了他之后就只剩令人难以言喻的饱胀感,和令人羞耻又贪恋的舒畅。


    萧绪在她耳边哑声低喃他们天生一对时,她险些羞得晕过去,但她也必须承认自己的确从中得了趣。


    夜里半梦半醒间,萧绪似乎还替她捏了一阵腰肢,她躺在他怀里,一觉睡到午时才起,还能有什么不舒适的。


    总之她现在好得不得了,真不需像个瓷娃娃一样被提心吊胆地保护着。


    “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云笙再度重申。


    这时,玲珑阁的冯掌柜从门前快步走出,脸上堆满殷切的笑容,深深一揖:“给世子妃请安!您今日得闲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楼上雅间早已备好,清静得很。”


    云笙弯起眼眸,笑道:“冯掌柜,你这儿总是这么周到。”


    “您过奖了,这都是应当的。”冯掌柜侧身,亲自在前引路。


    以往云笙贵位云府的二小姐,就已是不能怠慢的贵客,如今更是世子妃这等身份,他自然要亲自招待,不容半点闪失。


    踏入雅间,清雅的兰香扑面而来。


    落座后,云笙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今日来是想选两样礼物送人,可有新到的头面拿几套来我瞧瞧。”


    “是,请您稍候,小的这就派人去取。”冯掌柜应声退下,很快便带着几名手捧锦盒的侍女回来。


    锦盒一一打开,珠光宝气瞬间流泻出来。


    云笙饶有兴致地凑上前,随手拿起一支点缀着珍珠流苏的银簪,几串细小的珍珠随之轻轻晃动,漾开温润的光泽。


    “翠竹,你看这个可好看?”她将簪子往自己发间比了比。


    翠竹眼睛一亮:“这簪子上的珍珠光泽细腻,衬得世子妃的眼眸清亮,就像含着秋水似的。”


    云笙被夸得心花怒放,对着镜中左顾右盼,笑盈盈地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是打算送给阿娴的,你觉得可合适?”


    “再合适不过了。”翠竹忙又道,“二少夫人气质温婉,这珍珠流苏既不失雅致,又带着几分灵动,走动时珠串轻摇,定会显得更加出尘。”


    云笙想了想,还是将这支簪子放回了锦垫:“阿娴的性子安静,这流苏走动时摇曳生姿,美则美矣,反倒会扰了她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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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非常想,我想吻你。”……


    她话音才落, 侍立一旁的冯掌柜便含笑上前一步,适时接话:“世子妃真是体察入微,既如此, 小的倒想起另一套头面, 或许更合您的心意。”


    说着, 他示意伙计取来一个长匣,匣盖开启, 只见深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簪身通体由羊脂白玉雕成兰花之形,花瓣肥润, 形态舒展,与发簪相配的还有一套白玉串成的耳饰和发梳。


    这次云笙一眼相中,挑不出半点毛病, 满意地点头:“收着吧,这套要了。”


    选定了柳娴的礼物,云笙心情大好, 目光在剩下的几套首饰间流转,最后落在一套赤金嵌红宝石榴花的头面上。


    石榴花雕刻得栩栩如生,花瓣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固定, 中间嵌着饱满的红宝石, 显得既华贵又艳丽, 与沈越绾的气质甚是相配。


    云笙欣喜道:“冯掌柜,就要这套白玉的和这套石榴花的, 仔细包起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冯掌柜喜笑颜开, 连忙亲自去张罗。


    等待的间隙, 云笙坐在窗边的坐榻前喝着茶哼着小调,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翠竹瞧着心里总算安心了不少。


    不仅安心云笙看上去好像当真没有身体不适,也安心这桩婚事终于完全落定。


    翠竹上前询问:“世子妃, 稍后我们可是再往绫罗坊去?”


    “嗯……我还想去一趟五味铺,可这两头并不顺路。”


    “不若让随行的侍从去五味铺买世子妃想吃的糕点,世子妃往绫罗坊去亲自挑选布料,这样两头都不耽搁了。”


    云笙为难地摇摇头:“我想亲自去五味铺选一下糕点的口味。”


    上次她买的那些口味淡的糕点实在是不好吃,可她真的很喜欢五味铺的糕点,很想选一个适合萧绪的口味,让他也能喜欢上五味铺。


    翠竹转而提议:“这两头虽是不顺路,但相隔不远,只是要多花些时间,世子妃可愿两边都去?”


    云笙想了一瞬,就应了下来:“那便都去,你且去催催冯掌柜,别耽搁时间了。”


    翠竹当即动身。


    只是她刚走出雅间没多久就又匆匆回来了。


    云笙闻声抬头,不仅看见了一脸着急的翠竹,还有一众她并未带着出行的昭王府的侍从。


    以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双眼又红又肿的云芷。


    云笙万分讶异,顾不上那群侍从为何而来,忙起身向云芷迎去。


    “阿芷,你怎么在这儿,怎哭成这样?”


    云芷一被问到,眼泪就又涌了上来,掉着泪珠哭诉道:“笙笙,我不想活了。”


    “什么?!”


    雅间内一时混乱。


    翠竹入屋附耳向云笙简短说明了情况。


    那些侍从是萧绪派来供她差遣的,云芷则是一路哭着找来玲珑阁的。


    云笙只能先安抚好云芷,又命翠竹再去催促冯掌柜。


    拿到了饰品后,云笙带着云芷换了处更安静的地方。


    与此同时。


    萧绪静坐在书房,手中的册子已是许久未曾翻动过一页了。


    直到光影微动,他才回过神来,面无波澜地翻动一页,随后又再次停顿许久。


    萧绪心不在焉,目光在文字上来回扫了几眼,最后还是一把合上了册子。


    “暮山。”


    暮山闻声从屋外走进:“殿下。”


    “派去的人回报了吗,世子妃去了何处?”


    “回殿下,还未有消息,但估摸着应是差不多快赶回来了,属下去门前等,得了消息便立即向您禀报。”


    萧绪淡淡地摆了摆手。


    又过一炷香时间暮山才匆匆赶回来。


    “殿下,世子妃偶遇了云五爷家的大小姐,眼下一同去了听风阁。”


    萧绪眸光微沉,对此似是不悦。


    但他表现得并不明显,暮山不敢妄下判断,只能垂着头等待他明确的吩咐。


    许久后,萧绪终是开口:“备马车吧,去听风阁。”


    *


    不出所料,云芷又一次哭着来找她,仍然是因为那探花郎。


    起初云笙还以为是五叔使了什么强硬的手段,让云芷即使不愿无法拒绝,这才哭得如此凄惨。


    岂料,听完云芷的哭诉后,她愣了好半晌才道:“你是说,你醉酒之后,那探花郎趁人之危,你们就那个了?”


    说到趁人之危,云芷脸色变了变,连哭声都停了一瞬。


    随后继续哭诉:“他不要脸!”


    云笙一愣,默默地学了一句骂人的话,然后道:“他真的强迫你了?可我看他一身正气,不太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什么一身正气啊,根本就是意志力不坚定,一点都抵不住诱惑,他……”


    云芷一着急,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止了声。


    但云笙已经听见了。


    她微眯了下眼:“什么抵不住诱惑,阿芷,你们到底是谁主动的。”


    “……”


    云芷沉默了许久,眼泪也不掉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终于在云笙审视的目光下坦白。


    “还不是因为他死皮赖脸纠缠我,我心下烦闷,就在周小姐的生辰宴上借酒浇愁。”


    “原本周小姐压根就没邀请他,也不知他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又是如何混进来的,宴席散场时,我昏昏沉沉就看见他出现在我面前。”


    云笙一手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还点评道:“他还挺执着的嘛。”


    云芷白了她一眼,接着道:“可我醉了酒,本就意识不清,他就这么出现,我、我……”


    云笙猜想:“你就因为这一晚上脑子里都在想他,他又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扑到了他身上,又见他姿容如玉,就鬼迷心窍吻了上去,他拒绝,你恼怒,他搀扶你,你就往他身上挂,最后他将你带到厢房,哦不,是你将他带到厢房,把他一把推倒在床榻上……”


    “云笙!”云芷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打断她,脸上难得见说起这种事时羞恼涨红,但显然是一副被说中了的模样。


    云芷道:“你、你这是被男人祸害不浅,都被带坏了!”


    这下轮到云笙脸红了,她的确是真的刚和萧绪做过了那档子事,此时谈及就格外心虚。


    她赶紧道:“关、关男人什么事,这、这都是话本里写的啊,话本里的剧情都是这样发展的。”


    云芷气恼,但反驳不了。


    她和那讨人厌的顾清辞,从一开始就荒唐得像话本里才会发生的事。


    良久,云芷重重地叹口气了:“笙笙,这下我可怎么办啊。”


    云笙眨眨眼:“真做啦?”


    云芷瞪她一眼。


    云笙之前总被她调笑,如今终于可以调笑回来了。


    “几次?”


    云芷到底是比她放肆一些,噎了一下,就道:“三次。”


    “他厉不厉害?”


    “云笙!”


    云芷咽了咽喉咙,声低道:“……还行吧。”


    云芷自小性格就比她张扬许多,她还在为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话本而脸红心跳时,云芷早就读过她现今才接触到的刺激话本了。


    云笙实在好奇,云芷到底是怎么“强迫”探花郎的。


    萧绪找来的时候,两姊妹已经在雅间内聊了许久了。


    房门被敲响,屋内羞人的私密话暂止。


    一开门,萧绪神色平静,屋内二人却是霎时都变了脸。


    云芷是每每瞧见萧绪心里都发慌,云笙则是这才瞬间想起来自己今日出府的正事。


    一盏茶后。


    云芷匆匆离去,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对而坐,相继无言。


    直到咕噜噜的水声打破短暂的沉默。


    萧绪一边替她斟茶一边问:“今日在外要办的事都办完了吗?”


    云笙小声地啊了一声,没底气道:“没有,一件都还没办。”


    萧绪闻言眉心轻跳了一下。


    所以她出府两个多时辰,就只顾着和姊妹在此闲谈了。


    若他没有来寻她,只怕待她再去办她要办的事,直到天黑他也等不到她回家。


    萧绪冷淡道:“还去办吗?”


    “自然要去的。”


    云笙也有些懊恼,与云芷聊起来便忘了时辰,也不知这会五味铺是否打烊了。


    事不宜迟,她也没了闲慢喝茶的心思,执起茶盏将萧绪刚替她斟的茶一饮而尽。


    “现在就去办。”


    说罢,她动身站起,萧绪却还坐在原地不动。


    这是何意。


    云笙不得不又坐下来:“长钰?”


    萧绪慢条斯理地放下茶壶:“如果不需要我陪你一同去,我在此等你也可以。”


    “……”


    云笙并不愚钝,到此怎会还不知男人情绪不对劲。


    她直言问:“长钰,你在不高兴吗?”


    萧绪被她的直接怔了一下,到嘴边的话也停住了。


    云笙不解,虽说她是耽误了事,但萧绪怎至于为这生气。


    她其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找来了,还生着气。


    萧绪目光落到云笙因思索而不自觉指尖摩挲茶盏的动作。


    他伸手顶走了茶盏,把她掌心里的位置换成了自己的手指。


    “想出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云笙被他不轻不重地按了下指尖,瞬间浑身一麻。


    想抽回手,又被他一下子反手紧握。


    萧绪似乎总喜欢这样弄她的手。


    不论是手指手背还是手心虎口,一只不大的手早就被他来来回回玩了个遍。


    之前她还稍稍适应了一些。


    可昨夜,他就是这样一边丁页她,一边把玩着她的手。


    而后将她的手拉向他。


    胸膛,腰腹。


    连他们在一起的也……


    云笙刚经历这事,来得太过激烈,令她印象深刻,又害怕又新奇,还有一点上头,今日已不是第一次分心想到这些了。


    此时被萧绪这么一按,脸上倏然红透。


    “我哪有做错事,你别捏我的手指!”


    萧绪愣了一下,本是正准备和她算算她醒来就跑没影的账,眸中突然映入一片绯色。


    她今日的妆扮纯然又俏丽,再添这抹绯红,实在迷人眼帘。


    萧绪险些就这么消气了。


    他轻声道:“错事没想出,想到别的什么事了,脸这么红。”


    他怎还拆穿她!


    若不是他做了那样的事,她如何会想到这些。


    云笙找准机会就从他掌心里溜了出来,板着脸问:“我到底做错什么事了?”


    萧绪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底最后那点怨气反倒自己消散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是笑他自己。


    但还是开口道:“醒来就没了人影,外出也不曾派人告知我一声,回到院中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不派人前去问询,竟不知我的妻子去了何处。”


    云笙听他一件件细数着所谓的她做的错事,逐渐惊讶,又逐渐心虚。


    惊讶这也能被他当作天大的错事一般,如此一本正经地控诉她,也心虚她好像的确做得不太妥当。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萧绪看着她澄亮的杏眸,在她怔然之际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昨晚我们那样亲密,刚做了真正的夫妻,天一亮你就冷待我。”


    “笙笙,我不高兴你这样对我。”


    云笙心尖陡然漏跳了一拍,原本一点心虚竟成好似负心的愧疚。


    “你、你别这样说。”


    萧绪果真不说了,沉默着,竟还收回了手。


    云笙手背一凉,心口也紧了一下。


    她想了想,动身绕过桌案往萧绪身边去。


    她在他身侧坐下,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先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臂膀。


    萧绪没理她,她又小声道:“好吧,此事是我考虑欠妥,我本是想着已经睡过了头,若再耽搁回府就晚了,就急着出府了。”


    “嗯,然后到这个时辰还什么都没办。”


    “那是因为……”


    云笙抿住唇,理亏得没了下文。


    她还是那般不会哄人,转而又要去戳戳萧绪的手臂。


    萧绪这次连戳也不给她戳了,避开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下拉到了身前。


    “因为什么,怎么不说了?”


    萧绪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云笙耳边震动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本就没组织顺畅的话语顿时更乱了。


    她还有些恼怒,一丁点小事竟还怎么都哄不好。


    云笙皱着眉头在他怀里挣动起来:“还要说什么,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是故意的,那不然怎么办,你打我一顿好了。”


    萧绪闻言气得笑了一声,圈紧了她突然低头凑过去,含住她脖颈上一块光洁的肌肤,压在牙齿上咬了她一口。


    云笙赫然瞪大眼,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这是外面……”


    萧绪没怎么用力,带来的感触除了痒就是麻,短短一瞬就放开了她。


    “正因在外面,所以不打你。”


    他声音低下去,沉沉的,贴近在耳边。


    云笙全身一下就热了起来,怔着眸光从他胸前抬头,像是怒瞪,实则软趴趴的毫无威慑力。


    萧绪看着她潋滟的眸子抿了下唇,拇指抚过她脖颈旁轻轻一碰就留下的痕迹:“不过你昨日看起来很喜欢,那个不能算惩罚,回去了也不作数。”


    “……”


    从听风阁出来,云笙脸上还在阵阵发热。


    她站在马车旁侧头看着几步外正和下属交代事情的男人。


    面色如玉,清贵逼人,天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听下属回话时眉眼间凝着几分冷然的疏离,一副高不可攀也不容亵渎的模样,周围的街景都变得模糊,仅有他一人凸显于视线的焦点。


    仿佛私底下那个会面不改色说出令人羞耻的话的男人是她生出的错觉一般。


    不,不止会说,他还会做。


    云笙脖颈又蔓开了一片若有似无的感觉,即使离开雅间前她特意照看了一番,已经不见痕迹了,此时还是不放心地抬手抚了一下。


    正这时,萧绪事毕,转身向她走来。


    云笙倏然放下手,站姿有些僵硬。


    萧绪没拆穿她,扶着她的手温声道:“上车吧。”


    云笙腹诽表里不一,表面微抬着下巴,让他行侍从之事,扶着她端庄地走上了马车。


    马车驶动,云笙向马夫吩咐了一声去往五味铺,回头又对萧绪道:“我之前就是打算不顺路地去一趟五味铺给你买糕点,五味铺也有不少口味淡的糕点,我想买给你尝尝。”


    萧绪轻抬了下眉梢,倒是头一次听人这样邀功。


    他淡声道:“是吗,劳你费心了。”


    而后,马车在大门紧闭的五味铺门前停下。


    萧绪慢悠悠地撩起车窗帘,也回头对云笙道:“上次来买,暮山与老板闲谈,这里每日申时就打烊了。”


    眼下已是酉时过半。


    云笙:“你知道打烊方才怎么不说?”


    萧绪故意轻笑:“我以为你自有安排。”


    云笙抿着唇,闷了好半晌才出声吩咐马夫再去绫罗坊。


    路上,云笙道:“绫罗坊到亥时才会打烊,所以晚些去也没关系。”


    “还有一事,绫罗坊的掌柜并不知我身份,待会你去了也别将身份道明,就当我们只是民间一对普通的夫妻,下人们就在外面候着即可。”


    一对夫妻这个词让萧绪听着有几分舒心。


    他问:“为何如此?”


    云笙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身姿也也向萧绪靠近了些。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结实了绣坊掌柜的的事,正是绫罗坊的掌柜,不过这都只是我闲来无事的消遣,那时不太想让人知晓我的身份,后来也就一直维持下去了。”


    云笙还有一些隐秘的少女心思并未言明。


    那时她看着话本里的女子凭一技之长自立门户,积攒下偌大家业,她也怀着天真的幻想跃跃欲试。


    可绣一幅精巧的绣品费时又耗神,到头来到手的银两还不及她每月的份例多。


    她吃不下这长久坚持的苦头,至此便歇了这份心思,只偶尔当作闲暇时的消遣了。


    萧绪在她说话时就顺势把人抱进了怀里,然后应着声道:“嗯,知道了。”


    过了一段时间,马车稳稳停在绫罗坊前。


    门前羊角灯初上,晕开一片暖光,店里果然还未打烊。


    云笙与萧绪先后踏入店内。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理账,闻声抬头,见是云笙,脸上便浮起熟稔的笑意。


    “云姑娘,好久不见了。”她话音未落,目光已悄然掠过云笙身旁气质清峻的男人。


    云笙察觉到那目光,颊边微热,温声介绍道:“李掌柜,这位是我的丈夫,萧长钰。”


    萧绪颔首:“李掌柜。”


    李掌柜霎时了然,笑着侧身引路:“今日你们夫妻俩一起过来,是想看些什么,新到了几款江南的绡纱,或是想选些时兴的绣线?”


    云笙向李掌柜道明自己的需求,李掌柜便热络地引着二人往店内陈列新款式的架子前走了去。


    云笙驻足细看,指尖轻轻抚过缎面。


    铺内明亮的灯火拢在她身上,吸引萧绪目光停驻。


    灯下看美人,愈觉其清。


    她挑选专注,他亦凝望出神。


    云笙最终选了一匹天青色的素软锦缎,和几绞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


    二人拿着选好的物件行至柜台。


    李掌柜一面裹包一面笑着道:“上回云姑娘说为未婚夫挑选那几匹制衣的缎料时,我还好奇着能让姑娘如此上心的,不知是位怎样出众的君子,今日见了萧公子,方知云姑娘挑缎料的眼光准,挑良人的眼光更是独到,萧公子龙章凤姿,气度清贵,那日姑娘挑选的缎料正是相配。”


    她将裹好的锦缎轻轻推至云笙面前,朗声恭贺道:“这些就当是我的贺礼,恭祝二位永缔良缘,琴瑟和鸣。”


    “…………”


    萧绪自李掌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起,脸色就沉了下去。


    云笙则是呆住了,一时忘了制止,李掌柜就这么滔滔不绝地把话说完了。


    从绫罗坊出来,气氛一片死寂。


    这事实在是尴尬至极,甚比之前的香囊和图纸,云笙头皮紧绷,垂着眼怯于不慎和萧绪对上目光。


    登上马车后,封闭的空间和昏暗的光线令气氛更加凝滞。


    空气闷得令人快要喘不上气,无人做吩咐,马车也静静停在原地,无限蔓延这散不去的沉闷。


    云笙低着头无声地缓了好几次呼吸,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终是抬头看向他:“长钰,李掌柜不识你我身份,也不知道那些事,她是无心之言。”


    事实就是这样,只是在如今这般情形下,当着萧绪的面,将夸赞另一人的话语硬套在他身上,甚至那恭祝的话语都缠上了另一人的影子。


    萧绪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双腿岔开手臂垂放,似是一副慵懒闲适的姿态,但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


    他喉间冷淡地嗯了一声便再无话语。


    他并非青涩无知的毛头小子,他知道过往的事情是不可避免也无可厚非的,那怪不得云笙,他也没有立场与她置气。


    然而半晌后,他还是越想越气,突然问:“衣服呢?”


    “什么?”


    萧绪坐直身,终于睁开眼和云笙对视,声沉道:“你为他做的衣服,在云家吗?”


    他很心烦回门那日不知此事,便没能如那张图纸一样,找出来扔掉。


    然而扔掉又如何。


    两年时间,萧凌不知在云笙心里留下过多少痕迹。


    在之后不知何时就会一次又一次猝不及防地踩中这些痕迹。


    这时,身侧柔香靠近,云笙回答:“没有,只有锻料没有衣服,那时只是瞧着锻料好看,买回后却是一直闲置,并未制衣。”


    她侧着身子,目光直直望进他眼里,瞳眸颤着微光,眸中能见几分焦急几分为难,正因并非她之过错而满心忧虑。


    萧绪心尖突然紧缩了一下,他蓦然伸手,是无意识的动作,回过神来时手臂已经环住了她的腰。


    云笙怔然地被他按着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但腰上的手臂施力,轻而易举地托着她来到高处。


    身下就是萧绪的双腿,她却只能双膝分开跪在软垫上,臀下腾空,一时僵硬着有些慌乱。


    云笙撑着他的肩膀推动:“你抱我上来干什么,别胡来。”


    萧绪仰着头,眉眼间神情柔和了下来,像是很享受这样自下而上能够望见她的姿势,也享受她小幅度地在他身前挣动,他没怎么用力,她也没有真的推开他。


    萧绪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到她挺润的嘴唇上。


    云笙在他暗示明显的目光下竟然逐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最终还是软了腰身坐在了他腿上。


    跨坐的姿势将热意从肌肤相触的地方流散开来,芯处密密麻麻地绽开酥麻。


    不知是什么在蛊惑心神,云笙鬼使神差般问:“长钰,你想要接吻吗?”


    前一刻她才让他不要胡来,紧接着自己却问出这般问题。


    云笙感到羞耻又克制不住地心跳加快,她捏紧了萧绪肩头的衣衫,羞耻的不仅是眼前,还有后知后觉感同身受了他上一次这样问她时的心情。


    萧绪眸光微亮,有些意外。


    还未吻上,仅是想象她捧着他的脸庞俯身低下头来,心底那股本就不再浓郁的戾气就已是全然消散了。


    他薄唇翕动,目光一分一寸地描绘她的面庞,缓慢地开口:“非常想,我想吻你。”——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也最好是唯一一个


    云笙眼睫一颤, 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一时手足无措。


    但萧绪宽厚的手掌已然捧住了她的脸,仰着头去往高处吻上了那双因惊愣而微张的柔软唇瓣。


    呼吸交融,蔓开的稠热冲散了刚才所有的沉寂。


    萧绪骨子里其实是个极其傲慢的人。


    他的人生不算顺遂, 但几乎没有过失败。


    他不觉一切来得容易, 包括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他拥有的一切。


    所以他向来严于律己, 潜心笃行,但这不代表他心中没有那份孤高自许的傲然。


    他曾不屑与自己的弟弟做比较。


    除去午夜梦回, 也不愿回头多看那拒绝与他成婚,之后要成为他弟妹的女子。


    可心底积攒的越来越的情绪早已侵蚀了他那些孤傲的自尊心, 得知萧凌逃婚时那股卑劣的窃喜又窜上心头。


    怀中温香软玉,唇舌相交,极尽缠绵。


    他感受着她, 温柔地品尝着她。


    躁动的热意四下流窜,心里可耻又矜傲地对比,萧凌是处处不如他。


    不过区区两年, 而他们还有无数个两年,他又何需顾虑不能抹去那些过往,重新烙印属于他的痕迹。


    萧绪含了含她柔软的下唇, 缓缓从她身前退开, 只有深沉的目光好似仍在继续亲吻她。


    他们微乱的呼吸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


    萧绪并未让她喘息太久, 亲吻很快再次落下,不同于方才的温缓, 引导之后, 他就恢复了以往蛮横的抢掠。


    津液被肆意吞吃, 舌根被吸到发麻。


    萧绪的吻和他这个人实在大相径庭,偶尔会令云笙在迷离间惊慌睁眼,错觉自己正在和另一个人接吻。


    睁眼便会看见一张裹挟在情.欲中的俊脸, 显而易见的欲望扫去他原本清冷的底色,明暗相交的阴影将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凌厉的轮廓。


    腰后的手掌不知何时滑落到臀下,云笙无暇再多看。


    萧绪似乎在向上托着她,又好似在向下按压。


    五指缩张,带着几分难耐的意味。


    仅是这样,竟然就泛滥。


    云笙本能地想躲,撑起身只腾空了一瞬,就被萧绪重重地按了回去,顿时羞耻地发出一声古怪的呜咽。


    又是这样,没有完全失神,却又不能完全自控,以至于她无比清晰感受到。


    他太明显了,很是夸张。


    丁页住她,好似隔着布料也能穿透云层。


    萧绪仰着头吻过她的下颌,贴上她光洁的脖颈。


    粗重的呼吸如热浪般翻涌而过,低哑的声音从她脖颈传入耳中:“笙笙,我今日没有用午膳。”


    云笙被刚才激烈的亲吻吻得晕头转向,以及正被剑指感到强烈威胁。


    她无暇细想萧绪这句突兀的话语是为何意,只下意识顺他的话关怀:“你今日一直没有用膳?”


    她呼吸还乱着,声音有气无力,身体绵软地趴在他身前,好在有已经到来的夜色遮掩此时一切隐秘又大胆的暧昧。


    萧绪:“嗯,一直没有。”


    陡然的一瞬摩擦,云笙霎时紧捏他的衣衫,脑海中再怎么混沌,也已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你疯了,这是马车里……”


    萧绪握着她的后颈将她压下,吮吻在她唇瓣间:“没疯,是饿了。”


    话落,他双腿微动。


    那样紧密地触碰她,衣料仿佛成了摆设。


    且与昨日的包容不同,一直落在表面,便清晰地描绘了轮廓。


    紧接着又闻他问:“今日这里有不舒服吗?”


    云笙受不了他在马车里和她说这些,可是不回答,他就自己去碰,好似这样触碰就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不舒服。


    云笙被弄得不上不下,只能败下阵来微不可闻地在他耳边回答:“没有。”


    “嗯,我昨晚看,它也很好。”


    云笙根本不知他何时看了,又是怎样看的,只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紧贴和对话中,竟然生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


    这个男人又一次强势地侵占了她的思绪,密不透风的,让她再腾不出半分余力去想刚才险些被勾出的过往回忆,去想别的任何人,任何碾碎她顺遂人生的变故。


    只有此时密闭狭窄的空间中,唯一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不用她自行去分辨方向,找寻前进的道路,自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牵引着,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忧。


    只需要她迈步,向前,不再回头。


    云笙觉得自己被蛊惑了,马车不知何时驶动起来,她的手也不知怎的落到了他腰间的玉带上。


    “会解吗?”


    男人低磁的嗓音惊得她手指霎时滑落,又被他很快握住。


    萧绪牵着她手放到了腰带前方那块温凉的玉质带扣上。


    他的手掌完全覆着她的手背,带着她微颤的指尖勾住那块玉板,低声耳语:“按这里。”


    玉带应声松解,原本被紧紧束缚的袍服瞬间松弛。


    云笙的手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外袍之下另一层纤薄柔软的丝绸也因失去压制而悄然滑落了几分。


    她半掀起眼皮垂眸看去,萧绪就这么靠在椅背上,满身凌乱,让人觉得涩.情。


    云笙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还衣衫整着,就这般将他压在身下,先一步弄乱了他。


    这无疑令她感到兴奋,某种渴望也随之大胆地强烈起来。


    云笙呼吸加重几分,低着头看不见最深暗的光景,但脸上一阵一阵地灼烧着理智。


    “笙笙,继续。”萧绪压抑的低声透出难耐,连腿上肌肉都紧绷着,却还在贴心地做她的先生,“像昨晚那样。”


    “放进去。”


    云笙因他的教导双腿轻颤,想起昨夜自己第一次学会那样做的场面,泄愤般一口咬在他肩上。


    然而她的衣衫整着便意味着没有了昨夜那样细密漫长的开始。


    吞咽变得艰难,习得的功课也倒退全无。


    可偏偏他还兴奋得给她增添了更大的难度。


    呜咽转为抽泣,但她来来回回咬了他肩头几处肌肉,就是不松口求他半句。


    分明初次时,萧绪还有藏不住的莽撞,无论是亲吻还是触碰。


    就连最亲密的那个,与之后相比,都能明显感觉出不同。


    明明第一次他还只知闷着头做,浑身肌肉紧绷着,像是极难自控。


    只能无比紧密地和她肌肤相贴,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某种难以言喻的焦渴。


    那也是他教导得最少的一次,除了一双沉得不见底的黑眸带着饱含欲望的水光紧紧盯着她,便唇角紧绷着少有开口。


    那次很重也很快。


    结束的时候他伏在上方,肌肉微颤,呼吸声和闷哼声都一起失控了。


    之后就是一次比一次得心应手,就连眼下在马车这样样逼仄又羞耻的地方,他都游刃有余得好像在寝屋的床榻上。


    此时,云笙尝试了好一阵,直到她腿软得再无力气支撑自己。


    那一瞬间,萧绪倒抽一口气,全身血液涌动。


    长长地呼出这口气,他掐着她的后颈吻住她,夸赞她:“囡囡,好厉害。”


    “……你不要说话。”云笙此时一点也不想被夸赞。


    可萧绪另一手扶住她的腰,拇指在她衣料堆起褶皱的腰腹前按了按。


    “为什么不说,全都吃掉了,难道不厉害吗。”


    云笙在痛苦和愉悦的交织中已经快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她所谓的将他压在身下并没能气势高昂多少。


    这一刻她比昨日还要清楚地意识到,什么临时上阵,什么不会,什么需要她来引导,全都不作数了。


    她节节败退,又阵阵腾升。


    身体渗出细密的汗,稠热的氛围却还在令温度不断攀升。


    晚风透过马车车窗的缝隙蹿入的一瞬,她一个激灵,缩得萧绪呼吸沉了沉。


    随后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混乱。


    □*□


    □*□


    ……


    夜色如洗,月影悄然摇曳在府邸门前的石阶下。


    停驻在门前的马车许久都没有动静。


    周围的下人早已退下,无人从马车中离开,马车里也没有人说话。


    只有马儿还在原地百无聊赖地踏蹄呼气,给寂静的夜色带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马车内,云笙侧着身子背对萧绪,一言不发。


    她依旧是那副衣衫整着的模样,反倒是身后的男人还需在事后一层层理顺自己的衣袍,遮掩水痕,系上系带,再拉拢衣襟,穿戴自己的腰带。


    可还残留身体的阵阵热意不断提醒她刚才是如何放纵。


    竟然在马车里……


    这实在太荒唐了!


    云笙又羞又气,很想把所有气恼都归在那坏心引导的男人身上,可她深知虽有引导,但她自己意志力也不坚定。


    她甚至在萧绪不知为何停止时无师自通,咬他,催促他,然后……


    云笙闭了闭眼,脸上仍是发热,所以她现在只能背着身不打算和他说半句话。


    萧绪穿戴完整后,马车内最后的窸窣声也停止。


    但他并未让沉默继续蔓延,很快就低着声唤她:“笙笙,现在回去吗?”


    听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云笙就更是来气,自然不理他。


    萧绪自顾自道:“能走吗,我抱你?”


    啪的一声轻响,云笙拍开了萧绪向她伸来的手。


    声音很脆,但力道像撒娇。


    萧绪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手指,耐着性子继续道:“不饿吗,晚膳时间都过了。”


    这话让原本刻意忽略的突然彰显出存在感。


    她当然不饿。


    很胀。


    云笙紧抿唇瓣依旧不语。


    萧绪垂眸沉吟片刻,突然动身凑近她。


    他动作很轻,只是轻吻了一下她头顶的发丝:“抱歉,是我孟浪了。”


    萧绪的态度很诚恳。


    的确理应道歉,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她说要吻他的那一刻,理智就开始被侵蚀,当她潋滟的双眸直直望进他眼里时,气恼,阴郁,酸意,还有那股翻涌的欲望彻底将他吞没,遂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但此时心情甚好。


    云笙本就乏力,他一靠近,熟悉的气息和体温袭来,令她霎时就软了腰。


    萧绪唇角微扬,手臂熟练落在她身旁,轻易接到了她靠来的身躯。


    云笙微蹙了下眉,虽然还有点气性没消散,但靠着他实在省力,她也就未再撤离。


    萧绪的胸怀宽阔,放松后的肌理靠起来柔韧舒适。


    云笙微眯了下眼,有些犯懒,若他此时再说一句抱她,她或许真会就这么答应。


    只是事后怕是又要恼回房的这一路让下人都看见了。


    萧绪见她不语,动了动唇,正准备继续道:“笙笙,你……”


    “等等。”云笙突然脸色微变,反手抓紧他的手腕打断他。


    “怎么了?”


    夜色令云笙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未能显现出来,只有她愈发古怪的神情耐人寻味。


    云笙身体僵了僵:“……”


    声音太轻,萧绪没听见。


    “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说要流出来了,快点先回去,你不要说话了!”


    “……”


    一瞬沉寂后。


    萧绪唇角含着笑,动身牵着她下了马车。


    快到东院时,他还是将已经快恼羞成怒的云笙抱了起来,大步迈开,快速回到了屋里。


    回屋后又是一阵忙碌。


    云笙红着脸把萧绪赶出湢室,甚至连翠竹也没传唤,独自一人在湢室里清洗了好长一段时间。


    待到她出来时,桌上却连晚膳都还没准备,萧绪也只是干坐着,显然是在等她。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就淡淡地看来一眼,直把云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挪步过去道:“你不是一整日没进食,怎不传膳。”


    萧绪幽幽一句:“若要先吃,午时就吃了。”


    她敛目欲要避开,忽的又想到了什么,蓦然抬眸:“长钰,我突然想到一个回礼,不知你可否会喜欢。”


    云笙说的是昨日那枚白玉平安扣的回礼。


    萧绪神情未变,仅有眸光微动。


    她似乎并不认为那样一个时常都在进行的亲吻能当作回礼,可她不知道,他想要的,当真就只是这个吻。


    但萧绪还是开口道:“喜欢。”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云笙嗔怪。


    不等他再问,她很快就道:“我们还未用膳,自然会饿,此次我回家中,我娘教了我一道菜,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萧绪有些意外,道:“好,是什么菜?”


    云笙原本是这样提议的,可见萧绪好像真来了兴致,又有些退缩:“其实是葱油面,也不算是一道菜,你吃吗?”


    萧绪用行动回答,已是站起了身来。


    “怎突然想着向岳母学做菜,以前也做过吗?”


    云笙也慢吞吞地站起来:“不算做过,我常对新奇事心血来潮,小时候跟着厨娘往厨房里钻,如今想来,我自认认真学习,实则尽给厨娘添乱了。”


    “不过这次没有,葱油面还算简单,娘亲教了我一次我就学会了。”


    萧绪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就感觉衣袖被拉扯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云笙又有点为难的样子:“要不还是算了,学会后我还未实践过,你等我再练习一下,眼下时辰还不算晚,吩咐厨房备些膳食送过来吧。”


    她这会又觉得时辰不算晚了。


    萧绪静默一瞬,云淡风轻道:“都说要作为回礼给我了,转头又反悔,笙笙,你太不真诚了。”


    云笙一噎,此前笑话萧绪的话语竟被他还了回来。


    他怎这么小气,莫不是还记仇了。


    小气的萧绪,却是语气舒朗地道:“走吧,我很荣幸做这碗葱油面的第一个享用者。”


    也最好是唯一一个。


    打开房门时,一抬眼,就对上候在不远处的翠竹投来的目光。


    云笙吩咐:“我要用一下小厨房,你去让小厨房里的人都退下吧。”


    东院每日的膳食都是由院中的小厨房单独准备的,小厨房就在主屋后方,地势不小,但云笙还是头一次来。


    她走进厨房后回头看了一眼,在萧绪刚要踏进时,开口道:“你怎么还跟来了,在屋里等就好,要不了多长时间。”


    萧绪收回迈出的脚就站在了门前。


    云笙以为他过会就走了,这便转身开始先打量厨房。


    因今日他们一整日未在府上用膳,下人午时备好的膳食被处理掉了,晚上的食材也闲置着没有使用,此时正整齐堆在角落,若晚些时候仍没有吩咐,便会再次进行处理,明日更换新鲜的食材。


    云笙走过去,取出她需要的食材,这便要开始动手做了。


    她回忆着徐佩兰教她的步骤,卷起袖子到水槽前清洗香葱,然后在菜板上将葱白段与葱叶分别切开。


    葱油面之所以简单,正是因为其步骤较少,只需将备好的葱段放入热油中炸至焦香,再煮熟面条浇上葱油即可。


    她将切好的葱段放在手边,又伸手拿来灶台上的油壶,下一步便是生火热油。


    她弯下身看向灶台下方,只见里面堆着些灰烬,唯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深处隐约闪烁。


    云笙愣了愣,她并不知道如何将这一点火星变成可以烹食的旺火。


    她有些无措地左右看了看,先拿起一根细柴,觉得不对,又放下去拿扇子,还是不知从何下手。


    如此踌躇片刻,她终于放弃地直起身,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下意识回头,竟见萧绪还在门前站着,他双臂环胸倚在门框上,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云笙顿时窘迫,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萧绪便迈了步子,径直走了进来。


    云笙只得赶忙小声道:“还没生火,我去唤人来。”


    她还嘀咕:“你怎么还没走啊。”


    不然就不会被看见这么尴尬的一幕了。


    萧绪笑了笑,在云笙要略过他时,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


    “我替你生火。”


    云笙讶异:“你会生火?”


    “会。”


    萧绪用脚勾来角落的小杌子,就此坐下。


    云笙看着萧绪蜷坐在那低矮的木凳上,他身形修长,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屈起,起身时随手拿的外袍面料精贵,却被他随意堆在腿上,即使在眼前亲眼看到,也还是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他会做的事。


    萧绪执着火钳,将灶中埋着的火种拨亮,又添入几根细柴。


    火光倏然跃起的一瞬,他的面庞被照亮,云笙眸中也映入一簇晃动的火舌。


    这时萧绪朝她伸手,手掌摊开向上,从低处抬头看她。


    云笙懵然地眨眨眼,反应过来,乖巧地把手中蒲扇递给他,忍不住道:“你真的什么都会呢。”


    萧绪失笑,他接过蒲扇手腕沉稳地扇动,控制着风量让灶火燃得更旺,橘色的火光在他眼中明明灭灭。


    他并非什么都会,只是在过往岁月中不容喘息的重重规训与期望中,若遇不解不会,便是有失体统,便是罪过,反倒是会了才是理所应当,如同呼吸饮水般不值一提。


    仅有云笙,一次次因这些微不足道之事而惊喜。


    灶膛里火苗噼啪作响,已无需外力便燃得正好。


    萧绪停下扇火的动作抬起眼来:“笙笙,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我马上就好。”


    说罢,云笙便起锅烧油,扔下香葱,人站在一步开外,拿着锅铲伸长了手在锅里搅动。


    热油遇上湿润的葱段,顿时一阵滋啦作响,青烟裹挟着油脂的香气在厨房里升腾而起。


    云笙闻着这诱人的香气,不禁沾沾自喜。


    可还不待她喜上几息,便见锅中青翠的葱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为焦黄,边缘甚至泛起深褐。


    她心头一慌,手忙脚乱地想要将葱段捞起,可越是心急,手中的锅铲便越是不听使唤,只在油锅里胡乱搅动,反倒溅起几滴热油,险些烫到她。


    “哎呀,都快糊了。”


    话音刚落,身旁就递来一只碗。


    “拿着。”


    云笙下意识接过,手中的锅铲就被萧绪顺势拿走了,她让出的那一大步空隙也被男人高大的身形占据,令她彻底和灶台隔绝开了。


    萧绪将锅中已炸至焦黄酥脆的葱段捞起,再另外盛出滚热的葱油。


    锅中重新注水,待水滚沸,便将面条散开下入,用长筷轻轻拨散。


    云笙在一旁愣愣地看了半晌,反应过来什么,忙转身取来两个干净的碗,依照娘亲所教的配比,在其中放入调料。


    可是这少许,和适量,究竟是多少呢?


    云笙想了想,又偷瞄了萧绪一眼,这碗面从头到尾都快成他一个人做的了,便打消了再让他帮忙的念头。


    她将调好味的碗轻轻推到萧绪手边时,锅中的面条也已煮熟。


    萧绪将面条均匀地分入两个碗中,铺上炸好的葱段,最后长勺探入盛起的葱油中舀起一勺浇在葱花与面条上,浓郁的焦香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两碗葱油面已经完成,他们就在小厨房支起了桌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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