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送周美仙离开,温暖哄小孩睡觉。
她长到二十四岁，还是第一次哄小孩入睡。姜小圆埋在被子里，只剩一双眼珠子露在外面滴溜溜的望着温暖。
温暖翻着手里的故事书,读了几页才发现姜小圆毫无睡意的看着她，“……”
“嘻嘻。”小孩顽劣。温暖轻咳一声，“你要怎么样才睡？”
姜小圆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你挨着我一起睡。”
温暖看了眼时间,姜姝还没回来，她上床挨着姜小圆躺下,刚刚躺下,带着一身小孩味的姜小圆就滚进了她怀里。
温暖差点被撞得一咳，“小圆……”
姜小圆抱着温暖的脑袋，脸蛋贴着温暖的，像小孩抱住心爱的玩具,“小暖阿姨。”
温暖：“嗯。”
姜小圆：“小暖阿姨，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漂亮的姐姐。”
温暖差点笑喷，顿时起了逗孩子的心思,“是么？那很你妈妈比呢？”
“妈妈让我写作业。”
“所以妈妈就不漂亮了？”
“嗯嗯！”
温暖：“哈哈哈。”
姜小圆睡着，温暖慢吞吞起来，给小孩掖好被子后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稚嫩的睡脸咔咔直拍。
温暖看着手机咕哝：“好像真的挺像的。”继而调整拍摄角度，拍了一张自己和姜小圆的合照，发给了温栈桥夫妻。
发完才发现妈妈两个小时前和一个小时前分别发来的几条消息。
温柔妈妈：【宝贝,记得做好措施，千万不能被标记了啊。】
温柔妈妈：【要不要妈妈给你外卖两个牙套？】
温柔妈妈：【到了吗？】
温暖：“…………”
温暖脸颊滚烫,甚至来不及辩解，姜姝回来了。
“温暖？”姜姝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温暖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再轻手轻脚的起身，关上卧室门：“你回来了。”
姜姝的大衣上落了朦雨，温暖抱着手臂，突然伸出手：“外套给我吧。”
姜姝一愣，慢半拍的把外衣递给温暖。
温暖接过在手里抖擞两下，这是跟她母亲学的，每次父亲下班回来，她就这样收起温栈桥的衣服，帮其挂上，最后再拥抱一下。
“你回来了。”温暖拥住姜姝。
姜姝表情空白了几秒，直到被推开，温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你、在干什么？”
温暖轻咳：“哄金主开心啊。”
事态发展至今，温暖已经不忌讳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调侃她们的关系了。
姜姝了然，道：“你挂衣服的动作很笨拙，以后别硬学了。”
温暖：“……”
姜姝走进客厅，在温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
“你回家么？”姜姝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
温暖抿唇，那眼睛横来，似笑非笑看了眼姜姝，“你要赶我走？”
姜姝低头盯着水杯：“……我、随你。”
温暖顺杆往上爬：“能把你的睡衣借我一套吗？”
姜姝放下水杯，声音沙哑道：“好。”
“干净的毛巾、浴巾、新的牙刷和拖鞋……”温暖扬起嘴角走向姜姝，她凑近姜姝，双眼含笑看着她，“别说你家没有。”
姜姝被盯得心底发烫：“有。”
“给谁准备的？”温暖歪头询问。
姜姝这才惊觉中计，“小斐偶尔会住，所以……”
温暖点点头，挑眉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姜老师有别的人。”
“没有。”姜姝回答。
温暖转身藏着嘴角的笑，“我去洗澡了！”
姜姝轻轻嗯了声。
温暖在洗澡，姜姝找出东西给她放在门外，回到客厅发了一会呆，再拿起手边的剧本，片刻后又开始回复手机里艺人、导演还有制作人们的拜年消息。
复制粘贴，换掉主谓发送，如此简单的事项，姜姝还是频繁走神。
直到浴室门打开，温暖穿着睡衣走出来，“姜老师，我睡哪里？”
姜姝攥紧手机，站起身直视温暖：“客卧。”
温暖不信邪的扭头：“真的？”
“真的。”姜姝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她进了房间，但没有锁门。
温暖：“……”
温暖在心里默念了十秒，随即脚步轻盈地迈进了姜姝的卧室。
温暖从后搂住姜姝，啃咬姜姝的脖颈，她语气含糊玩味：“姜姝，你听过假戏真做么？”
姜姝一愣：“什么意思？”
温暖拧上门，推搡着姜姝走到床边。
暖阳照进雪松，姜姝被按倒，那只手从身后撩起她的衣服，探进毛衣深处。
姜姝浑身发抖，“温暖……”
温暖的吻从后腰一路向上，所过之处，像是一点一点给姜姝烙下火印，姜姝想要爬起来，但只一动作，就被温暖狠狠摁了回去。
姜姝：“温暖！”
“晚点再标记。”温暖哑着嗓子说，姜姝的信息素太浓，温暖已经腿软了，“姜老师，你也顾顾我吧，我发情期跟您的易感期不在一个日子。”
姜姝一听就懂温暖在埋怨，随即解释：“年后要搬离蓉城，所以近来事多，唔！”
“姜老师写了那么多人，一点甜言蜜语都不会。”
后腰一疼，是某人泄愤一咬。
姜姝捉皱床单，换了说辞道：“……我怕耽误你和家人团聚，温暖……”
温暖起身扒掉姜姝，姜姝赤身躺在深色床单上，一身冷白肌肤像宛如神明。
温暖突然觉得熟悉，眼前的场景和她常做的春梦高度相似。
“怎么了？”温暖突然不动，那打量的目光让姜姝战栗不断，她忍不住问，咬紧了牙关憋出一句话，“关灯。”
“今天不关。”温暖吻了上去，不给姜姝再说话的机会。
翻云覆雨，温暖仗着姜姝纵容狠欺负了几回这个alpha，再等被反身压住时，顿时就没了气焰。
半个小时温暖还有余力，一个小时还算理智尚存，两个小时她只觉得浑身虚脱，但姜姝迟迟不标记，她就得一直受alpha的信息素折磨。
“不要了不要了。”温暖眼角济出泪，“啊，姜、姜姝！”
偏要等到整夜快过，温暖才被放过，睡不足两个小时，又被缠了上来。
直到天边翻白，两人才不得不盯着黑眼圈起床。
“……抱歉。”温暖全身斑斑驳驳，每一处好地方，姜姝道歉，扶起温暖给她穿衣服，“我送你回家么？”
温暖懒洋洋道：“吃饱了就撵我走？”
姜姝立刻改口：“你想住多久都行。”
温暖哼唧，室内灯光大亮，她已经穿戴整齐看姜姝穿衣服，即便已经赤相对无数次，姜姝还是没有当着人面换衣服的习惯。
她背过身穿衣服，在灯光下，纤细的脖颈裸露，冷白的肌肤透出皮下根根脉络，温暖以为看错了，缓缓直起身体定睛看去。
手机震动，姜姝浑然不觉身后温暖的异样，她查看短信，来人只发了简单几个字，【林见深半年后回国。】
温暖：“？”
温暖起身下床，她犹疑道：“……姜姝，你的腺体里，好像有标记。”
衬衣纽扣被扯落，姜姝所有神情动作都乱了方寸。
温暖一把捉住姜姝的手腕！
姜姝反手一捞，带着脸上的僵笑朝她道：“你看错了。”
“你不是演员，你不擅长演戏。”温暖一句点破，抬手钳住姜姝的下颌，逼迫她转头，仔仔细细近距离的看清了那枚标记。
难怪姜姝总在意灯光。
“你——”温暖错愕。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荒谬但温暖又不得不信，“你也是双腺体患者。”
温暖站起身来，头昏脑涨：“你也是双腺体患者，你的腺体被彻底标记过，难怪……难怪你总说小圆是你生的，那、那个alpha是谁……”
姜姝的沉默了，她松开温暖的手，眉头紧缩目光复杂：“温暖，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找人送你回家。”姜姝恢复那一贯冷漠如冰的语气。
温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你、你那会才十八，姜姝……你是你是愿意的么？为什么？林见深是omega，那你……”
“你、你那会才十八，姜姝……”温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你是……你是自愿的么？为什么？那、那个alpha对你好么？爱你么？”
“她对我没有感情，”姜姝看着温暖的眼睛：“我自愿，我自己送上去的。你觉得我脏么？温暖，你想说什么呢？可怜我还是嘲讽我？我当然没有你的林见深干净，我……”
她的话没有说双骤然睁大的眼睛里，温暖眼里写满了惊骇与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混乱。
“啪！”
姜姝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晃了晃，她抬手捂住右脸，脸上火辣刺痛，但到底不抵心脏揪紧四分五裂的感觉。
温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从容、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对不起，但……你何必说这些话作践自己。”
“温暖，”姜姝的声音艰涩，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吐出的字却一个比一个恨绝，“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认清你的身份。”
温暖拉开了与姜姝的距离，这个动作让姜姝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难怪……难怪你总说小圆是你生的……”温暖喃喃自语，“你说你用了特殊的方法……原来是这样……那个Alpha是谁？是林见深吗？不……林见深是omega……”
温暖猛地摇头，脑子里混沌一片：“你找了一个Alpha？你让他标记了你？甚至主动生下姜小圆？能让omega怀孕的只有彻底标记，一次彻底标记还是多次？你们做了多少次？一次还是两次三次……数不清？”
彻底标记。
温暖的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姜姝不是为了爱情？也没有被迫？那是为什么……
姜姝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痛楚和疲惫：“我需要性，仅此而已。”
温暖咬紧牙齿：“那个alpha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姜姝问。
温暖：“她抛弃了你和小圆，我要、我要……”
姜姝轻哼：“你要干什么？*”
“我……”温暖脑子里全是浆糊，她像个找不到发泄点的恼怒的困兽，恨姜姝又可怜姜姝，恨她自轻自贱，又恨她……
恨她说：仅此而已。
姜姝：“我让人送你回家。”
温暖没有拒绝。
姜姝又道：“下次是什么时间，我会主动通知你。”
言外之意，是不希望温暖再有昨天那种突然拜访的行为。
“你要离开蓉城了？”温暖问。
姜姝：“这间事了，年后就搬走。”
温暖痴痴点头，“……那，下次见。”
第32章
机翼划破长空,温暖落地A市。
她在业内还属无名小卒，虽然上过几次黑热搜，但到底因为没有已播作品傍身,就和许许多多昙花一现的艺人一样，转瞬就消失匿迹在娱乐圈里。
温暖走出廊桥，其余行李早就邮寄A市李笑帮忙签收，她一身轻松,像个初次离家闯荡的愣头青，对A市这个名利场充满了热情。
出口有人接机,要不是粉丝举着海报和立牌,她只怕误会是自己的粉丝，温暖调整口罩，偷偷拿出手机拍照，但并不妨碍她幻想有朝一日,她也会有大批粉丝在这里接她为她喝彩。
“喂！你到哪里了？”李笑来电。
温暖接着电话，顺着李笑指点在停车区汇合，“笑笑！”
温暖掐断电话,快步走向李笑，“你……”
温暖说话声戛然而止，李笑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车，司机是姜姝的助理小斐，温暖皱眉：“小斐,你怎么来了？”
李笑：“姜编安排人来接你，你不惊喜么？”
温暖下意识看向小斐身后的车,劳斯莱斯隐私性极强，窗户严丝合缝，她瞧不见一点车内情景。
小斐：“姜总没有来。”
温暖收回目光,“她为什么不来？”
李笑轻咳清嗓：“说什么话！姜编一定是太忙了！”
小斐：“姜编最近太忙了。”
“她让你给我带话没有？”温暖不死心的问。
小斐还是摇头。
“抱歉。”温暖笑了笑，“我得先去公司。”
小斐愣住。
李笑：“啊？”
温暖：“走了。”
“等等！”李笑追上温暖，“小暖，怎么了？”
温暖拉开李笑的车门，“去公司。”
李笑：“……”
胳膊拗不过大腿，李笑驱车前往公司，“和姜老师闹矛盾了？”
温暖没吭声，A的街景在窗外飞速倒退，她冷眼审视这一切，突然打断了李笑的喋喋不休，“下马威。”
李笑：“啊？”
“我说不去就不去。”温暖道。
李笑叹气：“要我说呢，做这行就是这样的，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跟了姜编那你就好好的伺候人，哄哄人，不然……”
“不然什么？”温暖搵怒，“不然就是即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李笑吓了一大跳，不懂温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小暖，我没有这个意思……”
温暖捏紧拳头，下颚崩紧。
李笑道了歉，但也拔不掉她心里的那根刺。
“你觉得我恶心？你觉得我为了钱出卖身体？”
“那你又何尝不是走到了我今天的地步。”
那夜不欢而散，姜姝甩下的最后两句话被温暖以摔门声回应，此后半个月两人再没有一条信息。
“你啊，性子太硬了。”李笑叹道，“小暖，到底不是大小姐了，一会见了梅姐，当可不能再这样挎着脸了。”
车驰停。
到一家娱乐公司楼下。
“我知道。”温暖回答，随即抬手推开门，下车一秒，她脸上表情自如切换，笑脸阳光灿烂，脚步轻快走向大楼。
李笑：“……”
十分钟后。
梅姐办公室。
温暖得到一杯咖啡，梅姐笑着递给她剧本，“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姜老师打了招呼，这些剧本优先让你选。”
1
温暖笑容一僵，“姜姝？”
李笑赶紧使了个眼神，幸好梅姐没发现，温暖迅速调整，端起一副假笑。
“对啊，这你可得替我好好谢谢姜编，《秘密》送审得及时，正好卡在年关之前，要是顺利啊，下半年就能播了。”
李笑：“卧槽？”
梅姐点点头：“要是真的能在今年播出，你们算算，内娱能上的这么快的剧出过几部？”
温暖放下剧本站起身：“梅姐，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梅姐疑惑：“怎么了这是？”
李笑立刻道：“晕车！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温暖：“梅姐，我先回去了。”
桌边放着温暖“遗落”的剧本，李笑抽了口凉气，一把抄进怀里，“哈哈，梅姐要不我先把小暖送回去，完了我马上回来！”
“小暖！小暖！”李笑卡着电梯合拢的当口挤了进去，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李笑咽下一腔怒气，朝周围讪讪一笑。
“温暖。”旁边的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真的是你啊。”
李笑猛转头。
温暖看向那人。那人扫了眼李笑怀里成摞的剧本，突然冷笑一声。
电梯叮咚到达一层，温暖抬步离开，一只手抬高拦住。
李笑哎呀一声，侧步往温暖面前一挡，“赵老师，哈哈哈，这么巧啊，您怎么……”
赵昭然抬手，直接拉开李笑，她走近一步，压迫之势逼近温暖，“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赵昭然。
《秘密》影版孟瑶的饰演者。
温暖曾看过这部电影几十上百遍。
“赵小姐。”温暖轻笑，她对赵昭然的压迫不躲不让，反正一步向前，急速拉近的距离迫使赵昭然踉跄了一步。
温暖伸手接住她，柔声道：“小心脚下呐。”
李笑：“……”
电梯里还有赵昭然助理在，那个助理身材高大，是个女beta，见状立刻想扯开温暖，谁料温暖先一步放开手，赵昭然又踉跄了两步，后背贴在了电梯壁，还狼狈的朝下出溜了两厘。
众人：“……”
电梯门张张合合，温暖回神终于迈步走了出去，
“嘶！”李笑一脸懵逼的跟在她身后，“你疯了吗？谁你都去惹，温暖，你……”
“温暖！”赵昭然追进了地下停车场。
温暖皱眉，“赵老师有什么事？”
赵昭然歪着鼻子怒骂：“不要以为你演了姜编的戏，你就能在圈里横着走，你怎么爬上来的，谁不知道！”
温暖转身，眼神犀利可怖，“谁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大家都是爬床的贱人，谁比谁高贵——啊！”赵昭然突然捂脸惊叫，但预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在脸上，她睁眼，看到的是温暖离开的背影。
助理惊魂未定：“昭昭，这个新人是不是疯了！真以为自己傍上姜编了！一个拍电视剧的，真当自己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赵昭然皱眉：“别说了。”
助理立刻讪讪：“哦……”
“你真是，小暖不要意气用事啊！”
“哎……”
温暖深吸一口气，她没说话，只落下车窗，盯着窗外风景，李笑带她去住的地方，一路上几次想开口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直到温暖到了公司安排的宿舍。
“我住这里？”温暖有点奇怪，市一环和二环交接处的房子，一梯两户刷脸入住，“公司的安排？”
李笑心虚不敢看温暖，继而推开房间门，“你的行李我已经提前都弄好了，你来看看这些家具什么的你还……”
“这个是什么？”温暖捡起茶几上一叠文件。
李笑惊觉，连忙用自己怀里一堆文件按住，“没没没，没什么，都是剧本。”
温暖抚开她的手，“房屋合同。转让？”
温暖翻页到末尾，看到了原房主姓名，“姜姝。”
她冷冰冰的语气让李笑打了个寒颤，“这个、这……”
“你今天开的车，是公司配车，还是？”温暖询问李笑。
李笑不敢乱说，只能诚实回答：“是姜编准备送你的车。”
温暖忽地就笑了，“劳累她这么尽职了。”
李笑面上一喜，指着身后卧室道：“还有衣帽间里的衣服，今年春季新款，还有首饰包包……”
温暖拿出手机，不等李笑说完，先一步拨通了姜姝的电话，那边接的还算快，拨通之后，传来了姜姝一罐冷漠自持的语调。
“有事？”
“见一面吧。”
几分钟后，姜姝发来了定位，那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商业区，紧邻A市奢品步行街，出入全是精英。
见面的地点在姜姝办公室，工作室加上司机保洁还有姜姝的助理一共也才二十人，却承包了整整可容纳百人的整层楼。
除了没有设定食堂，健身房休息室影音室内，简直堪比一个小型游乐区。
李笑：“姜编公司里有许多当下知名的编剧，从去年开始，市面上一半爆款影视剧都是从这个团队里诞生。”
前台敲门李笑收敛声音，等到姜姝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李笑便朝温暖使了个眼神，就跟着前台去喝咖啡了。
姜姝似乎刚起，温暖从没见这样的她，一头大卷略显毛躁，眼底有着淡青色痕迹。
“你先坐。”姜姝道。
温暖点点头，姜姝回休息室整理，十几分钟后她冲了澡，梳了头，淡妆掩过几分通宵几夜的疲惫，助理送来了早餐和咖啡，还给温暖准备了一份蛋糕。
温暖：“谢谢。”
姜姝的办公桌旁临近落地窗地方有很漂亮的小餐桌，往外一看，能清晰看到A市纵横交错的街市，-
“姜编刚刚才起。”
李笑捧着咖啡闲逛，突然听到茶水间有人说话。
小斐：“我刚刚去给姜编送咖啡，你知道吗？她居然没有洗澡！衣服也是穿的昨晚的！”
另一个编剧道：“这不很正常吗？”
“正常什么啊！我明明提前告诉她温暖半个小时后道，她早就醒了，而且……”
“怎么了？”
李笑聚精会神贴近耳朵。
“……姜编把她那些优秀创业青年、杰出青年、慈善家、最佳编剧奖、最佳改编奖……十几个奖杯什么的，全摆出了。”
“这确实不正常了，她不是一直喜欢低调么？”
小斐：“我猜是知道温老师要来，孔雀开屏了！”
李笑瞪大眼睛。拿出手机疯狂给温暖发消息。
——
“这个你看一下。”打印机停，姜姝订好手里一沓东西递给温暖，“给你量身订做的。”
温暖：“剧本？”
姜姝点点头，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温暖笑了下：“我过会看，好久不见，我今天在公司遇到了赵昭然。”
姜姝：“嗯。”
“她怎么当上你的电影的主角的？”温暖猝不及防问。
姜姝蹙眉：“你想说什么？”
“这个还你。”姜姝的早餐结束，温暖开始此次来访的正题，车钥匙房产证，她一一还给姜姝，“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吧。”
姜姝一愣，温暖清晰看到她额头瞬间凸起的青筋。
姜姝：“你知道违约的后果。”
“包养合约在法律上并不被承认。”温暖耸肩，“一周两次，更是无稽之谈，一旦这份合同被公布，你的声誉也会受损。”
温暖起身：“谢谢你的照拂，听李笑说公寓还有一个照顾的起居饮食的阿姨，我不用这个，谢谢。”
姜姝放下筷子，握紧微微颤抖的手，“你再说一遍。”
温暖：“我不干了。”
“你走这个房间一步，我就让乔景蕊撤销你父亲的案子。”姜姝语气冰冷。
温暖：“……”
“随你。”
温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啊？”楼下，李笑终于有空闲和温暖八卦，“他们说姜编喜欢你，是不是真的？喂喂，你们和好了没？”
“没有。”
“别问了。”
李笑：“……”
“那我们说点好听的，你后天有一个通告，明天呢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医美，你去照个灯，还有腺体保养和身体美白，反正就是omega的全套护理……”
温暖顿脚，李笑差点撞在她身上，“腺体保养，为什么？”
李笑：“……”
“是为了方便姜姝下口么？”温暖问。
腺体养护等同□□美白，虽然不如后者更为私密，但常常有人戏谑说omega的腺体，必须保养到甜润多汁。
诸如此类，才让这种保养腺体的风气盛起，令人作呕。
李笑：“是梅姐点的项目，她觉得……”
“觉得我伺候好姜姝，比拍好戏更重要？”温暖问。
李笑说不出来话了。
温暖甩手离开。
“温暖！”李笑受够了温暖的冷眼，“你疯了吧，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圈内新人，你爸爸官司缠身！你没有姜姝你混得下去吗你！疯子！自以为是！你清高你以为清高能当饭吃啊！”
温暖：“……”
李笑甩开温暖先一步上车，也不等温暖上车，驱车直接离开了大厦，只有一只口罩被扔出来，顺风落在了温暖脚下。
温暖：“……”
温暖花了时间找住处，四环处一间不足二十平的双层单身公寓，东西她找了搬家公司，等到同城搬家送来，再花时间整理好已经凌晨。
期间父母来电询问是否已经安顿妥当，温暖差点鼻子一酸掉下眼泪来。
温栈桥一生刚正不阿，傅黎华更是个丝毫不逊色alpha的omega，爸爸年轻创业，家里能有今天，全靠妈妈竭力托举。
温栈桥事业有成之后从来没贬低过傅黎华，嘴里更多的就是妈妈陪着吃苦的日子，傅黎华非常漂亮，温栈桥玩笑道，就算是有了温暖之后，傅黎华对他对家庭的心也从没偏离过。
翌日。
李笑没有来接温暖去做护理。
温暖出去逛了一圈，第三天温暖去公司，被告知梅姐不在，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一周后。
依旧还是出差那个理由。
温暖在公司咖啡店里坐了一整天，看到梅姐下班，咔嚓一张照片，发给李笑。
【我被冷藏了？】
李笑：【废话！后悔了吧！】
温暖拿出手机咖啡店外拨通温栈桥的电话，“爸！”
温栈桥一愣：“怎么了？小暖，语气这么急？”
温暖抿唇，“官司的事进展还顺利么”
“顺利，不过乔律师最近有事，似乎出国了，等她回来最迟三月就能开庭了。”温栈桥笑道，“乔律师非常专业……”
乔景蕊出国了。
温暖已经忘记了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又是再怎么浑浑噩噩的打给了乔景蕊，
电话接通，温暖的质问像倒豆子一样吐了出去，“你为什么躲出国了，姜姝授意？姜姝是不是让你不要接我家的案子了？就因为我不同意和她继续保持那种关系？”
“温暖？”乔景蕊语气诧异，“你疯了吗？”
温暖：“你回答我。”
乔景蕊沉吟片刻，“你和姜姝出现问题了？”
温暖将和姜姝就包养关系是否还有继续的争执告诉了乔景蕊，“我想中断这层关系，她用官司威胁我。”
乔景蕊噗嗤一笑：“温暖啊温暖啊，律师一旦接下案子，就只有两个结果，胜诉和败诉，三月我要是不出庭，是违法的，你想要我被吊销从业执照么？”
温暖：“……”
乔景蕊讽刺：“这是常识，我不会忘，姜姝也不会，你不知道么？”
温暖：“我……”
“我知道，关心则乱嘛，你放心吧，案子就是我的儿女，我不会轻易抛弃妻子的。”乔景蕊安抚道，“我的当事人亲属，请您相信律师。”
温暖：“……”
“那姜姝让我签的合同，她其实也知道这种条款不被法律认可。”温暖道。
乔景蕊：“当然。”
温暖：“那她为什么……”
乔景蕊道：“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姜大编剧，从来就没想过要这么威胁你？”
“什么？”温暖蹙眉。
乔景蕊道：“她很喜欢你，作为她在国外读书时唯一的好友，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姜姝对你不一样。”
温暖：“……”
第33章
春末夏初,距离温暖到A市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当群演，整整三个月才因为《秘密》电视剧录音一事回到A市。
录制预期需要半个月,温暖没有录音经验，提前回A市学习，她自费报课，彻夜练习,天天不是泡在录音室就是在上语言课。
李笑接送过几回，也劝过她几次,温暖不听,执拗得不知道是不是得撞了南墙才会回头。
六月，配音工作结束，温暖的课上完，温栈桥案在八月二审胜利,温家部分财务解冻，乔景蕊开始给温家打赔付官司，几家曾经的合作商反被冻结资金。
喜讯传到温暖这里的时候已经是骄阳似火的夏了。
温暖被冷藏半年有余。
期间,姜姝未曾松口一次，温暖自然也没去见她。
温栈桥给温暖打了几笔钱来，官司赢了，业内声誉恢复他找到了工作，从车间主任做起。
母亲也想工作,温栈桥不愿意，让她去打麻将,温母就每天散散步，打打麻将。
期间许多次通话，温栈桥依旧不愿意温暖从事这行,他更希望女儿投身实业。作为商人，他见过文温暖所知更为肮脏的事情。
温暖第一次没有反驳父亲，她想要的多面身份，又为什吗一定要在娱乐圈才能实现？
温暖戴着口罩等公交，几十米外广告大屏播放着新闻，系国外某明知医生家归国，将于未来两周在A市举行长达半月的技术交流会议。
公交到了，温暖来不及细看，拢紧口罩上了公交。
“你要来A市？”温暖惊讶接起电话，“你考上A市的岗位了？”
杜轻柔啧了声，“我刚刚从分部升回总部而已，不过呢，我这次得到了参会资格，你看新闻了，朱博士！世界一流腺体研究博士！她这次回来做技术交流，整整半个月呢！”
温暖弯起眼睛：“恭喜你。”
杜轻柔：“本次交流专题里有一个罕见病分目，和你有关。”
温暖一愣：“真的？”
“当然。”杜轻柔一笑-
一周后，杜轻柔参会结束，坐在咖啡馆的卡座里，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语气平静地复述着会议上内容：“双腺体是一种隐性基因罕见病，触发分化的条件，是腺体被激活使用，但是你知道的，如果腺体没有被激活，那又怎么会分化呢？”
“激活条件是？”温暖刚刚结束一个通告，脸上还带着妆。
杜轻柔：“是发情。”
温暖：“啊？”
杜轻柔：“是的，就是这个问题，双腺体人的腺体在沉睡，又怎么会有发情症状？朱博士展示了几个案例，据说全球案例里，也就这几个人，除了你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之外，其他人都是因为发情才分化的。”
温暖皱眉：“……”
杜轻柔：“我拍了照片，但按规矩，这是不能外泄的病人隐私。”
杜轻柔推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打码的人，“其中有一名华人女性，她在分化那天omega腺体被标记，摘除之后她成了alpha，据博士说，这个alpha还有一个女儿。”
温暖闻言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姜姝？”
“你也觉得是她吧，华人病例我翻遍了在档记录，只有你和她了，蓉城一位姓陈的医生也在这次会议之列，她接诊过姜姝，用姜姝的案例发表了好几篇文章。”杜轻柔控诉温暖，“你早说姜姝生了孩子，这个项目给我不好吗？多好的课题啊！多好的……”
“好了好了。”温暖无能抚额，“下次一定。”
杜轻柔：“哪里还有姜姝这么巧合的病例分化夜双腺体受孕！”
温暖脸色沉下来。
杜轻柔立刻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抱歉，忘记你和姜姝关系微妙，肯定不想听到这种话。”
温暖更在意的是：“有人让姜姝突破了生理局限，发情了。”
杜轻柔：“是的。”
温暖：“这不符合常理。”
“双腺体人也不符合常理啊！”杜轻柔道。
温暖握紧手里的咖啡杯。
杜轻柔说：“除了信息素之外，还有一个东西，会让人发情的。”
温暖哑声问：“什么？”
杜轻柔：“爱。”
夏末夕阳斜照而来落在她和杜轻柔两人之间的桌上，温暖被这光芒刺得双眼生疼。
温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信息，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能让姜姝在腺体沉睡期发情，那除了林见深还能有谁？
杜轻柔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我和陈先生聊过了，拿到了姜姝的基因检测报告辅助结果复印件。”
“陈医生透露，姜姝现在情况很复杂，似乎是依恋成瘾，需要高契合的信息素安抚。我连夜去了实验室做合成对比。”
“姜姝的信息素序列与你的高度契合，并且呈现出长期、稳定的单向倾慕状态。”
温暖已经说不出话来：“我……”
杜轻柔又道：“朱教授补充了，姜姝因为分手手术太晚，omega腺体里的那枚标记渗透到了alpha腺体里，如果她需要抚慰，那一定是当初标记过她的那个alpha，或许是那个alpha信息素高度相似的人。”
温暖目光一动，不可置信看向杜轻柔。
杜轻柔说的口干舌燥：“姜姝分化、受孕、再成为一个alpha，你算算时间，从她手术时间往回推！”
温暖缓缓站起身，不可置信看着杜轻柔：“……什、什吗？”
杜轻柔：“她的分化夜、包括受孕时间，和你分化的日子高度重合！但因为受孕不宜手术，所以她才选择了在生下姜小圆之后手术分化！”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的猜测吗？”杜轻柔说，“因为她太美了，大家都以为她是omega，谁知道她居然是alpha！然后呢？你告诉我，姜姝也是双腺体人！她被标记过！姜小圆是她生的！”
“温暖！林见深高中就分化成omega了！”
“你好好想想，那个业内成谜，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能在姜姝十八岁标记她让她受孕之后，又人间蒸发的alpha究竟是谁！”
“等等！”温暖撞歪了身下的铁椅，声线颤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怎么、这可能吗？”
“姜小圆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你信我，给我姜小圆的DNA。”
温暖头痛欲裂，如果……如果姜姝爱她……
不不不！
怎么可能！
温暖的狼狈肉眼可见。
杜轻柔感慨：“温暖，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很心疼姜姝。”
“双腺体分化必须有一个前提，发情。你不信任姜姝吗？可是她的基因告诉了我们所有人，姜姝早就爱上你了。”
姜姝爱她？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姜姝，竟然爱着她？这比发现自己是双腺体还要让她感到荒谬！
杜轻柔：“她爱你，在你醉酒的那个夜晚，她所有的情绪释放冲破了基因限制，她的腺体成熟释放信息素，因为浓度高过了任何一个omega和alpha，激活了你沉睡的腺体，你才得以顺利分化。”
“那个会议，”温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我能进去听听吗？”
杜轻柔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从包里拿出一张入场券推到她面前：“明天最后一场，散场时，你或许能‘偶遇’你想见的人和你唱想知道的一切。”
翌日，会议现场。
关于双腺体人罕见病专题已经过去。
温暖想见一面那个朱博士，但询问助理之后博士没有时间，温暖只能戴着帽子和口罩，混在人群中，祈祷在今日会议结束后和朱博士说上话。
散会后，温暖搜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VIP通道口，姜姝正与几位看起来像是学者或投资人模样的人交谈，侧脸线条优美，神情是惯有的疏离与得体。
朱博士下了讲台，和姜姝热情拥抱握手。
温暖站在原地，等着周围那些人散开。姜姝转身，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快步走来，“温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听课，学习学习。”温暖走近几步，语气尽量轻松，“没想到姜总不仅在娱乐圈叱咤风云，在医疗领域也有涉猎。”
姜姝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一个投资项目而已，是我名下唯一一个持续亏损的项目。如今总算看到一点临床应用的曙光了。”
温暖想起杜轻柔的话，心头一动。这个项目，是否与双腺体有关？
温暖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具体是指？”
姜姝弯唇，那笑容很浅，却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已经散会了，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温暖此刻迫切想要知道真相，她摇了摇头：“不了。我只是想拜托你，能不能引荐一下里面的朱博士？我有些……私人问题想咨询。”
姜姝看了她几秒，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好。”
第34章
按照姜姝所说,温暖有半个小时和朱博士谈话。
朱博士推门而入，“你好，请问是温小姐吗？”
温暖拿出自己的病历,鼓起勇气问道：“朱博士，久仰大名。”
朱博士翻阅了温暖的病历，惊喜道：“原来你是国内第二个已知病历。”
温暖点点头，尴尬地揉了揉掌心,“我想知道……”
朱博士：“嗯？你说。”
温暖道：“是关于双腺体分化的，如果……如果分化的那个夜晚,当事人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只残留一些模糊的……梦境片段。”
“是否意味着，她当时也确实经历了发情，并且……可能标记了某个Omega？”
朱博士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她的检测报告：“从已知的所有案例来说,双腺体必须要有发情症状，才能分化。”
“强烈的信息素爆发才能刺激腺体，有可能是会伴随记忆紊乱或暂时性缺失。你确实有可能在无意识状态下,标记了一位Omega。”
温暖的脸色瞬间白了。那个梦，那个被她标记的Omega……是谁？
杜轻柔之前的话在她耳边响起：“真的忘记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猛地想起了那个半年多没做，却在此刻清晰起来的春梦——炙热的肌肤相亲，失控的信息素交缠，还有……那个在她身下承欢、被她标记的Omega模糊的轮廓……
那天晚上,在她有记忆的、见过的人里……是姜姝吗？！
“啪嚓！”温暖手边的水杯被碰落在地，碎裂开来,水花四溅。
朱博士被她吓了一跳，随即了然地笑了笑：“别紧张温小姐，你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些什吗？因为你的手术所属医院,还有分化时间，都和我的病人高度重合，你们都是蓉城人。”
温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如果标记成立，她、她会怀孕吗？”
朱博士被她的问题逗笑了，语气缓和了些：“一次就中吗？除非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而且正好处在易孕周期。你们也有小孩了，倒是和我的病人一样。嘶，这也太巧了，难道……你们？”
温暖被问得满脸通红，窘迫得说不出话：“……”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姜小圆那张可爱的小脸，以及姜小圆对自己莫名的亲近感。
温暖推开门时，姜姝就等在门外走廊的尽头，窗外的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影。
温暖有点晃神，直到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哒哒哒地跑过来，像颗小炮弹似的扑进姜姝怀里，软软地喊着“妈妈！”
那一刻，温暖看着她们母女相拥的画面，再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推测，瞬间乱了心神。
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想要确认的冲动驱使着她，她主动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姜姝，我……我突然有点饿了，想去你家吃顿便饭，方便吗？”
姜姝似乎有些意外，抱着姜小圆，挑眉看她：“不是说不去吗？”
温暖努力牵起一个自然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现在想去了。”
姜家的那顿饭，气氛是难得的温馨。
阿姨做的菜很合口味，姜小圆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温暖耐心地听着，不时给她夹菜，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姜姝，带着探究和惊喜。
饭后，姜小圆睡下了。
温暖倒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姜姝，她拐弯抹角地询问：“小圆……长得真可爱，她的Alpha妈妈，一定也很优秀吧？”
姜姝动作迟滞，继而放下牛奶借口离开，“我去写剧本，客卧打扫干净了，你可以住下。”
温暖无奈一叹。
从这天起，温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找各种借口接送姜小圆放学。
姜姝不准*姜小圆吃炸鸡喝奶茶，温暖就偷偷给她买，看着她像只偷腥的小猫一样满足地眯起眼。
姜小圆不想写作业，撒娇耍赖，温暖就心软，自己模仿着孩子的笔迹给她写了，再偷偷塞进姜小圆的书包里。
她享受着这种隐秘的、越界的亲密，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自己在姜小圆生活中缺失的过去，能为她拉近那层看不见的血缘关系。
更能……更能用这种拙劣的借口亲近姜姝。
但温暖失算了。
某日活动结束，温暖特意买了新款蛋糕推开姜家的门，她有了自己指纹锁，可以自由出入姜姝的家。
温暖在玄关换鞋，听到客厅里姜姝清冷的声音传来。
姜姝检查了姜小圆最近一周的作业，“姜小圆，你的作业字迹变化很大，为什么？”
姜小圆支支吾吾，小脸憋得通红。
温暖在玄关听得心惊肉跳。
她做贼心虚。当下也顾不上面子了，将刚刚换下的鞋又穿回去，将手里给姜小圆带的草莓蛋糕放在玄关柜，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姜姝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冷眼看着鬼鬼祟祟的温暖。
温暖：“……”
几分钟后，温暖和姜小圆并排站在客厅的角落面壁思过。
姜小圆偷偷用小手勾了勾温暖的手指，温暖回握住姜小圆的手指，牢牢扣进掌心。
姜姝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尤其是温暖那明显不服气却又不敢反抗的侧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夏去冬来，温暖与姜姝和姜小圆的关系也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上。
她时常以陪伴姜小圆的名义留宿，客房里她的东西越来越多。
但她偶尔会发现，姜姝会握着手机，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发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怎么了？公司有什么事吗？”温暖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问道。
姜姝回过神，接过牛奶，指尖温热。她沉默片刻，隐晦地说：“没什么，只是……如果有一天，林见深回国，你会怎么办？”
温暖愣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林见深，那个姜姝曾经深爱过、也是她青春时代懵懂憧憬过的Omega。
“她……她会回来吗？”
“不知道。”姜姝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将牛奶杯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客厅。
温暖皱眉，林见深，依然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一道墙。
第35章
年末,温暖在剧组拍摄，接到了《秘密》过审并定档寒假的好消息。公司高度重视，为她规
划了密集的宣传期。
两个月后,隆冬时节，《秘密》凭借精良的制作和温暖的出色演绎，一经播出便热度高涨，口碑爆棚。
温暖一夜之间,从不温不火的新人演员，一跃成为最受瞩目的新生代小花,片约、采访、综艺邀约如雪片般飞来。
忙碌成了温暖生活的常态,但她依然会挤出时间回姜家，哪怕只是陪姜小圆吃一顿饭，或者只是抽空接送她上下学。
剧集还在热播，但制作组已经策划好了庆功宴。
定在了春节前的市中心五星酒店。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星光熠熠，暖气开得很足，是以门口有专门收大衣的门童。
姜姝来得早,到时温暖还没来，郭真说她还有活动，要录制结束才能赶来。
姜姝点点头，随郭真一起应酬了些业内制作人和演员。
“小姜！”
“看看谁来了！”
一个娇俏盛装的女omega挽着乔景蕊的手臂一起入场。
姜姝转身一眼看见了林见深。
林见深：“好久不见。”
多年未见，她还是没能拦得住林见深,林见深果然回国了。
姜姝拉了拉嘴角：“好久不见，见深。”
温暖活动缠身,来得太晚，她脚步匆匆步入会场，正巧撞见了拥在一起的姜姝和林见深。
乔景蕊退到郭真身后藏起来。
郭真：“你干什么？”
“嘘！低调看戏！”乔景蕊小声道。
温暖失声：“深深？”
林见深转身,双眼在看见温暖刹那瞬间亮起，“小暖！好久不见！”
温暖和姜姝对视的间隙被林见深一把拥住，她呆了许久，才缓缓动作，抬手搂住了林见深。
郭真嗅到八卦味道，轻咳两声招呼入席：“先吃饭吧，那个……副导找工作人员在包厢加一把椅子！”
乔景蕊：“不是吃海鲜流水席么？”
“包厢吃！”郭真拍案。
众人在包房里落座，林见深被乔景蕊按在了温暖和姜姝两人中间。
其余制片和投资人一脸懵逼。
“这位是？”
乔景蕊他们倒是人得，律师兼投资人，凡是姜姝的剧，乔景蕊基本都有投资。
但林见深……
副导：“新人演员？”
言外之意是引荐介绍？
林见深：“啊？不是，我是跟着景蕊来玩的，我是小暖和小姜的朋友。”
温暖也就算了，在座的谁敢叫姜姝为小姜啊？
众人表情微妙起来。
温暖撇嘴，倒了一杯酒灌进肚子。
林见深诶了声，“小暖，不能空腹喝酒！”
林见深挪开了温暖的酒杯，给温暖夹了几片三文鱼，“你先垫垫再喝。”
乔景蕊憋笑。
郭真看向姜姝。
姜姝垂眸，手转动餐桌圆盘，拈进一只大虾放进碗里，戴着手套分尸了大虾。
温暖后颈一凉。
乔景蕊玩笑道：“林见深还是单身。”
温暖：“……”
林见深顺势戏言：“小暖，你以前说要娶我的话还算数吗？”
周围响起起哄声，一群三十往上业内有名有姓的业内精英全都放慢了咀嚼速度。
温暖：“什么？”
林见深迟疑两秒，改而看着姜姝，“小姜，你以前说过喜欢我，你唱还把校花的颁奖信物送给我了，你还记得么？”
姜姝：“……”
“我送了四年，你怎么就忘了？”温暖语气发酸。
林见深唉哟一声，“因为你送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这样就显得小姜的信物更来之不易啊，所以我要更珍惜！”
温暖嘴角一抽，视线穿过林见深对上姜姝晦涩双眼。
姜姝：“温老师看起来很失望？”
温暖：“不如姜编得意。”
两人的眼神隔着林见深擦出火花。
一只虾尾被放到林见深碗里，姜姝施施然摘掉手套，举起酒杯朝温暖遥遥一敬，一语双关：“合约到期，我们的关系结束，你现在是自由身。”
温暖：“……”
她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林见深愣了一下，显然没完全理解“合约”的含义，但她反应极快地，改而亲昵地挽住了姜姝的手臂，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小姜，饭后一起去散步，好么？”
温暖看着她们挽在一起的手臂，脸上挂起属于演员的、无懈可击的社交笑容，她端起酒杯，走向一旁的导演和制片人，热情地应酬起来。
庆功宴表面热闹、内里却暗流涌动。
温暖敬完酒，便以还有活动为由离开了宴会。
李笑临时接到通知，早已习惯了温暖秉性，驱车送温暖回家。
温暖：“去姜姝家。”
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姜家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暖在客房收拾自己遗留在姜姝家里的东西。
李笑：【好了么？】
【等等，我好像落下了些东西。】温暖回复完李笑推开主卧的门，屋内一股熟悉的、属于姜姝的冷冽雪松扑面而来。
她打开壁灯，柔和的光线驱散了角落的黑暗。
那几件失踪的衣物果然在姜姝的衣帽间里，可能是阿姨收错了。
温暖将它们拾起，收拾整齐抱在怀里，衣服上染上了些许属于姜姝的气息，温暖恍惚，怀里的衣服勾住了一只抽屉拉手。
“咔哒”一声轻响，抽屉滑开了一道缝隙。
温暖下意识地想去关好，目光却无意中瞥见了抽屉内的景象——并非是她预想中的各类首饰，而是几个排列整齐的透明收纳格。
格子里的东西，让温暖呼吸一窒。
有温暖拍《秘密》用过的发圈；她写人物小传的蓝色水笔；一管她用了一半就不知所踪的护手霜；口红、衣服上掉落的配饰……
甚至连她饰演杀人犯时用作道具的假刀也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些东西，琐碎、平凡，和姜姝轻则几十万的首饰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被如此珍重地收纳在这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顺着脊椎爬升。
温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她鬼使神差地蹲下身，目光落在了抽屉下方的保险柜上。
她知道姜姝有重要的东西会放在这里。一个疯狂的念头蛊惑了她。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密码锁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错误。”机械声的错误提示音。
温暖不死心，又输入了姜小圆的生日。
“咔。”一声轻响，保险柜的门弹开了。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珠宝也没有现金存折，只有厚厚一叠照片。
最上面一张，赫然是温暖高中时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侧脸！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温暖脸上，她睡得香，连下课铃声都没听到，少年们顽劣，温暖那次被当做班级景点取景，许多人都来合影了。
但她不知道，姜姝居然也拍了，姜姝双手交叉在身前，姿态拘谨脸庞稚嫩，她对着镜头笑，却在快门按下瞬间看向了温暖。
温暖：“……”
原来合照说的是这个，她以为姜姝的合照是指那张毕业照。
温暖勾唇，继续朝下翻。
全是姜姝偷拍的她。谨慎小心，角度各异。
温暖一张张的翻开，直到看到最后一张。
月夜下，姜姝抱着醉意熏熏的她，身后的酒店、月色下的草坪、还有姜姝刻意举在脸前，无名指上那只花折成的戒指，都令温暖无比熟悉！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一道缝隙，那个困扰她多年、模糊的春梦骤然变得清晰了一些——炙热的喘息，交织的肢体，后背磨蹭过草坪的粗糙触感。
温暖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在保险柜里翻找出几本病历本。
从确诊怀孕到产检记录，再到姜小圆的出生证明……所有证据都清晰地指向了她分化的那个夜晚之后。
姜小圆，是姜姝的女儿。
也是温暖的孩子。
保险柜最后，压在最底层的，是一封密封的信，信封上写着
「致爱女小圆
小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打开这封信，但这封信里，藏着妈妈和你最重要的秘密。
你一定知道我要说什吗……关于你的另一位母亲，温暖……」
门外，姜姝和姜小圆的声音传来。
姜姝发现客厅、次卧亮着灯，扬声问：“温暖？你在家吗？”
温暖没有回答，姜姝走到主卧门口，看见衣帽间灯光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全身。
姜姝冲进衣帽间，温暖抬起那双通红、盈满泪水、充斥着震惊、愤怒还心疼的眼睛。
温暖举起手里的信，声音嘶哑：“你想对我说什吗？”
姜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
温暖抿唇：“小圆是谁的孩子。”
“她放寒假了，我带她回蓉城玩一段时间吧。”温暖当着姜姝的面将那些病历拍照留档，又趁机姜姝没有回神讽刺一句，“这样也不会打扰你和林见深约会。”
姜姝：“你什么意思？”
温暖一步迈近，她端详着姜姝几乎完美的脸庞，心疼、惊喜、愤怒还有醋意复杂程度远超她所饰演过的所有角色。
温暖藏起那些情绪，暗骂姜姝嘴硬心也硬，她盯着姜姝红润的唇看了两眼，忽然一笑：“你说我什么意思？”
“温暖……”
温暖头也不回迈出卧室，姜小圆在客厅看电视，温暖不由分说将她抱起，狠狠亲了一口，说：“妈咪带你去爷爷奶奶家过寒假好不好？”
“等等！温暖！”姜姝回神追出卧室。
温暖收拾好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带，她抱着孩子飞快撤离家里，将姜姝的门从外面打乱密码锁重置，随即火速下了楼。
姜姝：“……”
“东西呢？”李笑等了半天，只看到温暖偷了个孩子下楼，一脸懵逼，“你怎么了？流这么多汗？”
温暖：“紧张的，去机场！”
李笑：“啊？”
“订票回蓉城。”
“不对不对！开车回去！飞机姜姝能查到航班！”
姜小圆兴奋拍掌，她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温暖妈咪的身份：“妈咪，我要去逃亡了吗？”
“对！”温暖哈哈大笑。
李笑：“……”
回蓉城要开十几个小时，在确认温暖没有开玩笑后，李笑把温暖赶到驾驶座，自己坐车后座，开始一个一个电话联系后面几天的工作，同挂能取消的取消，不能取消的就改时间。
她的艺人，突然多了一个六岁的女儿。
李笑觉得天都要塌了。
另一边，密码错误的提示反复响起，姜姝终于明白温暖做了什么，她冷着脸拨通了小斐的电话，“找个开锁师傅过来。”
林见深那边。乔景蕊将她送回酒店，笑着说：“放心吧，今天之后，肯定没人再干涉你的生活和工作了。”
林见深一脸无语：“如果不是遇到你在国外出差我们意外偶遇，我真不知道姜姝隔着大西洋都还能插手我的事，让我回国的行程一拖再拖！”
乔景蕊耸肩：“你知道的，感情这种事谁遇到都容易没有理智。”
“算了，姜姝和小暖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别扭，我已经出完气了。”林见深无奈，挥手和乔景蕊告别。
终于把人送走，乔景蕊迫不及待给姜姝打去电话询问宴会之后的后续。
谁知道电话刚接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姜姝一句话差点让她把车开进绿化带里。
“温暖知道小圆是她的孩子了。”
“温暖把小圆抢走了！”
“……”
第36章
蓉城飞雨夹雪,温暖匆匆驱车赶回，车门打开，温栈桥夫妻早已撑伞等在门外,看到温暖怀里的姜小圆时，温母的眼泪立刻沿着脸颊淌了下来。
“她叫小圆。”
温母抱走了姜小圆，她是看过姜小圆照片的，但也只以为戏里提过的和温暖有两分相像的小演员。
没想到……
“傻丫头,”温母嗔怪，“你早说的清楚些,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这是你的孩子。”
温暖一嗮。
房间一切都收拾妥当,姜小圆被抱进温暖房间，温暖小心给她脱下衣服，发现了孩子手腕上的定位手表。
温暖一笑，也没摘掉,甚至主动拍了两张姜小圆熟睡的照片发给姜姝报平安。
姜姝打来电话。
温暖担心吵醒孩子，到阳台接起。
姜姝沉默着。
温暖则打了个哈欠。
“别闹了。”姜姝终于开口。
温暖：“我没闹，小圆是我的孩子。”
姜姝沉默片刻,问：“你想带走她？”
这对姜姝来说一定很残忍，温暖硬着头皮道：“是又怎么样？”
“别说这些话激我。”姜姝克制着怒火。
温暖道：“我认真的。”
“我不喜欢林见深。”这是姜姝冥思苦想一夜一天的结果，她决定对温暖敞开心扉一次，“你生气了么？温暖，我……”
“不要乱说！”温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打得失去理智,她心惊胆战的，唯恐姜姝说下去,又害怕姜姝继续说下去！
所以乱了心神，竟然挂断了电话。
温暖把手机按在胸口，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
小圆在温暖哪里不会出事,小丫头也聪明，醒来第一时间报平安，然后就跟着爷爷奶奶去玩了。
姜小圆不认生，早晨睡醒了就往人怀里扑，往温暖身上扑喊妈咪，往温栈桥身上扑喊爷爷，往温母身上扑喊奶奶好。
这一声声，全家人的心都被她喊化了。
“像！太像我们小暖小时候了！”温栈桥手里还拿着报纸，此刻也顾不上看了，围着姜小圆左看右看，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褶皱。
姜姝在家时，对姜小圆的饮食控制严格，零食定量，炸鸡奶茶更是绝对禁止。
而在这里……
“爷爷，我想吃那个甜甜的圈圈。”姜小圆指着电视广告里的草莓奶油甜甜圈。
“买！爷爷这就去给你买！”温父二话不说，拿起钥匙就出门。
“奶奶，炸鸡……”小家伙啃着甜甜圈，又看到了动画片里的炸鸡广告。
“好好好，奶奶给你做！保证比外面的干净好吃！”温母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没多久，炸鸡出炉，外酥里嫩，姜小圆吃得满嘴油光。
到了该写作业的时间，姜小圆撅着嘴巴，慢吞吞地拿出本子。
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小祖宗身上，温栈桥凑过来：“圆圆，怎么了？不想写？”
姜小圆委屈巴巴：“这个好难……”
温父大手一挥：“不想写就不写！来，爷爷教你下象棋，这个可比拼音有意思多了！”
温母在一旁嗔怪：“老头子，你就惯着她吧！”话虽这么说，却也没真阻拦，反而笑眯眯地端来水果拼盘。
晚上九点，是该睡觉的时间。姜小圆躺在小床上，眨巴着大眼睛：“奶奶，我想听故事，听三个！”
温
“好好好，三个就三个。”温母靠在床头，拿着绘本，声音温柔地念着。
三个故事讲完，姜小圆还毫无睡意：“奶奶，我还想再听一个……”
“行，再听一个。”温母毫无原则地妥协，等实在撑不住了，换成了温栈桥接班。
几天过去，温家老两口眼底已经挂上了青色黑眼圈。
温暖：“……”
姜姝每日一个视频电话，看着屏幕里女儿红扑扑的笑脸和温暖父母宠溺的眼神时，她也有点动摇。
“你想回家么？”姜小圆在书房画涂鸦画册，平板接通了姜姝的视频。
温暖、温母还有温栈桥三个人就悄悄扒在门口，竖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姜小圆奶气未脱，“我补药。”
姜姝：“……你不要妈妈了？”
“妈妈，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不想回家。”姜小圆认真解释，“你不能说我不要你了，你在绑架我！”
姜姝：“……”
六岁小孩已经懂的太多，已轻易忽悠不得了。
姜姝改为怀柔政策：“但是妈妈想你了，想要你回家。”
“妈咪的家也是家。”姜小圆说，“我是妈妈的宝贝，也是妈咪的宝贝，妈妈你为什么不和妈咪一起住呢？乔阿姨说你很爱妈咪。”
姜姝的声音带着电流传到门口。
“她不喜欢妈妈。”
“你玩够了联系我，我接你回家。”
门外的温暖听得鼻头一酸。随即后脑就挨了一下。
温暖震惊回头，从小到大没说过一句重话的温母居然给了她一下，还狠狠瞪了温暖一眼。
温栈桥亦不认同温暖的做法：“赔礼道歉，把人娶回家！你你你！想什么话！”
温暖：“……”
两人心中积怨太久，就这么简单告白，温暖只怕姜姝不仅放不下心结，还会对她多生嫌隙，譬如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姜小圆妥协种种。
这个人实在拧巴，常规手段对付姜姝根本无效。
温暖说：“我自有办法，您二位就别掺和了。”
“小圆！”温暖扬声敲门，“我能进来吗？”
姜小圆挂断电话，“妈咪！”
温暖推门朝她一笑，道：“带你出去玩，走吧！”
温暖开始带着姜小圆频繁出入公开场合。
每次出门，她都给姜小圆戴了口罩，到室内再摘下来。
谁也没料到，因《秘密》爆红的温暖，早已成为无数狗仔和私生饭紧盯的目标。
一周后，温暖因频繁带着一个酷似自己的小女孩出入公寓、逛商场、去游乐场的照片及视频被曝光。
媒体嗅觉灵敏，仅靠些照片视频，标题便起得五花八门。
【爆！新晋小花温暖疑似隐婚生女！】
【清纯人设崩塌？温暖被拍携神秘女童亲密出行！】
【孩子生父or生母成谜，温暖事业刚起步即面临塌房？】
【23岁女明星有一个7、8岁大的孩子？】
【人母饰演高中生？内娱到底多无底线？】
【温暖之你的偶像或是金主笼中雀？】
【今日某一炮而红的知名小花被曝身后有主……】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狗仔虽然没拍到过姜小圆正脸，但据说和温暖合作过当的工作人员所说，那个孩子的眉眼与温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顿时成了温暖年少有子的铁证。
网络瞬间炸锅，舆论沸反盈天。温暖的微博评论区彻底沦陷，粉黑大战，路人群嘲，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甚嚣尘上。
春节前一周，温暖已经被钉在了塌房耻辱柱上。
若是不加以干涉，《秘密》之后，温暖将丧失所有路人缘，圈内就此难以翻身。
姜姝的别墅内。
姜姝手机不断震动，是助理和《秘密》公关团队打来的电话，电视剧刚刚完结，还未来得及冲击奖项就爆出丑闻，不仅是剧组，投资方和广告商都差点把姜姝的电话打爆。
姜姝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挪动指尖敲下一行字：
【胡闹什么？】
对方回复很慢：【我没有胡闹。】
姜姝皱眉：【舆论的压力你承受不起，不要牵连孩子。】
温暖：【我会保护好小圆的。】
手机进了一条助理的短信：【姜编，都筛选过了，没有小圆的正脸照，感觉……那些爆料有摆拍痕迹。】
姜姝：“……”
【你故意找人爆料的？】
【温暖，你实在太胡闹了！】
【我马上过去接小圆、】
几乎是立刻，对话框顶端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但回复过来的内容，却并非妥协。
温暖：【我们决定出去过年，马上出发去机场。】
姜姝：“……”
姜姝拨通温暖的电话，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挂断。
舆论持续发酵，网络非议如潮水般汹涌，温暖的手机被李笑还有公司打爆，那条声明上了热搜后也立刻被撤回。
李笑和梅姐一张飞机票追到蓉城，登机时遇到了姜姝和其助理小斐，姜姝和小斐走VIP通道进商务舱和梅姐遇上。
李笑走普通通道，登经济舱。
李笑：“……”
飞机上。
梅姐坐在了温暖身边：“对不起，姜编，温暖实在太不像话了，你放心，我马上就去狠狠骂她一顿，然后……”
小斐点了点梅姐，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梅姐对姜姝百般辱骂，姜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在只有宣传和广告的个人微博发表了人生第一条私人微博，措辞严谨、姿态强硬@了温暖。
【本人姜姝，在此郑重声明：近日备受关注的孩童，系本人亲生女儿。演员温暖女士与本人为好友关系，请网友媒体停止发散，删除有关小女所有照片和不实消息，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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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澄清刚过没多久，紧接着，温暖竟然也直接在微博发布了一条声明：
【郑重声明：近日网络流传关于本人及孩童的照片与视频，属个人隐私。孩子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请媒体与公众尊重孩子的隐私，停止传播与发酵，否则本人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条看似澄清、实则承认了与孩子关系的声明，还爆料了孩子、姜姝和温暖的关系、
无异于水泼油锅，引发了更剧烈的爆炸。
姜姝看着这条微博，气得指尖发冷。温暖这是在用整个演艺生涯做赌注。
第37章
姜姝看着这条微博,气得指尖发冷。温暖这是在用整个演艺生涯做赌注。
空姐提醒众人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的时候，李笑盯着这条微博惊掉了下巴。
另一边，梅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嘻嘻道，“哈哈哈，原来孩子是姜编和小暖……嘿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早知道这样……”
小斐点了点梅姐，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舆论也一百八十度转弯。
【爆！新晋小花温暖疑似和知名编剧隐婚生女！】
【高冷人设崩塌？知名编剧居然潜规则素人！】
【孩子生父or生母身份揭开,温暖走红是否为资本操作？】
【震惊！23岁女明星与名编有一个7、8岁大的孩子？】
【妻妻联合戏弄粉丝,内娱到底多无底线？】
【名编之饲养我的金丝雀？】
【今日某一炮而红的知名小花被曝身后有名编站台，一剧封神是否为行业内部操控……】
姜姝拧眉，发了第二条微博：【请广大网友不要发散，演员温暖蓄意掳走我的女儿,如温暖再不送回，我将报警处理。】
“嘶——”李笑差点喷出一口口水。
另一边。
梅姐：“……姜编姜编，你不要生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批评温暖的，”
小斐又又又点了点梅姐，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姜姝声明一出，全网哗然。“蓄意掳走”、“报警处理”,这些字眼充满了法律威慑力和冰冷的字直接划清了两人的关系。更将温暖推向了“违法者”的道德洼地。
为了显得声明严肃真实，姜姝@乔景蕊的微博账号。
乔景蕊首评：律师函交给我了（狗头）
评论区如沸水盈天。
舆论短短几分钟一波三折,马上又迎来第四波！
温暖的回应来得更快，更狠。
几乎是姜姝声明热度攀升到顶点的时刻，温暖发布了一则简短文字。
【姜姝女士声明仅为片面之词,我已委托律师起诉，关于姜女士多年前与我关系后隐瞒生女一事。】
这反转来得太快，像一颗一颗重磅炸弹，将之前的“隐婚生女”、“蓄意掳走”的叙事炸得粉碎！
网友八卦的热情瞬间被更猎奇的伦理法律大戏所取代。
乔景蕊主动追过来评论：【要不要这个案子也委托给我算了？】
李笑在飞机场里看到这条微博，眼前一黑。
她没想到温暖会如此决绝，直接将她和姜姝最不堪的旧事撕开，公之于众！
梅姐捧着手机：“我的天呐，姜编，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但是，但是有必要闹到这个程度吗？”
小斐小声道：“梅老师，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热搜底下，吃瓜群众总算整理出了一条完整的故事。
【哦莫哦莫，原来是旧情人撕破脸抢孩子了啊？】
【这对吗？你们要分手就分手啊，这种事是不是要问问孩子？】
【我觉得还是给姜编吧，这样对小孩好。】
【内娱抢孩子戏码还是第一只见嘞。】
【不过闹到这个境地，对孩子来说还是不好吧？】
【好恶心，妻妻做局炒作啊？为了电视收拾也是没谁了。】
【到底谁恶心啊？某人隐姓埋名这么久，怎么刚火就曝光了和姜老师的事，呵呵呵，安的心，某人不要太明显了。】
姜姝手指颤抖着和温暖隔空对峙：
【@温暖那晚是你主动！】
乔景蕊依旧在热评活跃：【继主人公几番对战后，终于选择了正面对刚，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温暖小姐的反击！】
姜姝此举试图挽回一丝局面，至少，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乘人之危的卑劣者，这是她心里的痛点，几年前温暖醉酒认错了人，可她无比清醒，是她乘人之危，她最怕被温暖知道的也是这个。
温暖的回复几乎是在秒内出现，字字如刀，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辛辣：
【你没拒绝。】
短短四个字，一个句号，却精准地指控了当时令场面失控的责任人。甚至当着网友的面坐实了两人“发生关系”的事。
姜姝咬着牙，发出了最核心的诉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孩子还我。】
而温暖的回复，只有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的两个字：
【休想！】
姜姝盯着那行字，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噎得她半晌说不出话，只能在屏幕上打出无力又苍白的几个字：【你想怎么样？】
温暖拿着手机窃笑，短短几个字，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姜姝理智失控：【你不是说我们的合约结束，从此之后没有任何关系么？】
姜姝：【……】
这场发生在亿万网友眼前的隔空骂战，节奏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因为这短短几个回合的交锋，网友粉丝彻底陷入了疯狂。
支持温暖的，支持姜姝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吵作一团。
姜姝@温暖：【接电话，或者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也可以。】
温暖@姜姝：【有什么事这里也可以说，抱歉了各位，占有了公共资源。】
乔景蕊：【看不出一点忏悔的感觉喏。】
网友：
【太精彩了！】
【太精彩了！！】
【谁说内娱没有好编剧啊？这个故事不比电视剧好看啊？】
【妈耶，刺激死了，我怎么有一种嗑到的感觉？】
【不要啊，我嗑的是孟瑶和于美玲啊。】
而事件的两个中心人物，一个在*飞机上关机手机，攥紧了拳头等待落地，另一个放开熟睡的姜小圆，给乔景蕊打了个电话。
姜姝的飞机落地，刚下机，就有一众媒体等在了外面，媒体并非手眼通天，能实时查到了姜姝的行程。
实在是人无处不在，早就有飞机上的乘客发现了姜姝。
姜姝走出出口，媒体一拥而上。
“姜编？”
“姜编！请问您和演员温暖是什么关系？”
“此行返回蓉城，是为了抢孩子吗？”
“您和温暖的关系持续多久了？”
“听说你两在剧组时曾多少闹出不和，难道是因为吃醋吗？”
小斐张臂拦住媒体：“对不起，无可奉告！保安——”
保安来得很快，姜姝从VIP电梯室下底下停车室，上车后司机一路开向了温暖在乡下的家，一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
温暖一家早就人去楼空。
姜姝：“……”
身后跟了几车媒体人，姜姝颓废站在温家的摸样被上传到网络，网友戏称为追妻火葬场。
温暖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只有姜小圆的电话手表一直保持着联络。
姜姝拨通姜小圆的电话，“小圆，让温暖听电话。”
姜小圆正在和温家父母在玩抓娃娃，她两只小手操纵摇杆，咬一口左边温母的炸鸡，喝一口右边温栈桥递来的奶茶，继而气鼓鼓道：“温暖妈咪说她有事要做，根本就没来陪窝！”
姜姝皱眉：“姜小圆你在吃什么？”
姜小圆：“快点挂断电话！”
温母随时候命，小孙女一发话，立刻掐断了电话。
姜姝：“……”
小斐：“姜总，要么咱们先回去吧？”
姜姝在蓉城有置业，眼下温暖避着不见人，姜小圆也玩野了一般，姜姝压制着心里怒火，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喂？”
“姜姝？”
对面是个女人，声音并不陌生，这一周姜姝有几次在姜小圆的通话里听过这个温柔的女生。
“阿、阿姨……”姜姝不自然喊了声温母。
温母诶了声，“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姜姝抿唇，不知这个委屈从何说起，“你客气了，小圆怎么样？”
“小圆乖巧的不听话！你放心，我好好照顾她了，你到蓉城了是么？小暖给了我地址，让我明日把孩子送到你家去。”
姜姝皱眉：“费尽心思把弄回蓉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没有离开蓉城，只是官司赢了，栈桥的资产解冻，我们早就搬回了市区的别墅，”温母哈哈一笑，“放假了，你们也该休息休息，处理一些事情。”
姜姝：“等等。”
电话被挂断，姜姝再拨回去，只有忙音。
“回家。”姜姝道。
司机驱车回姜姝在蓉城的房子，姜姝推开门，并没有看见一点有人气的痕迹。
到底去哪了？
蓉城的天气潮湿阴冷，姜姝抱臂站在落地窗前，冷冷看着徘徊在楼下的狗仔。
小斐突然惊叫一声，捧着手机跳了起来：“姜编，温暖问你‘秘密’的原型到底是谁？”
“秘密？”姜姝一怔，旋即抓起桌上手机快跑了出去！
小斐：“姜总！”
姜姝快步下楼，小斐和司机被甩在身后，她自己启动了汽车，一路扬长而去，身后跟了一连串的狗仔。
小斐看了眼热搜，无奈叹气：“这下好了，姜总低调了半辈子，全因为温暖，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对温暖……”
司机：“你少说两句吧。”
傍晚，姜姝的车停在了七中门口。
温暖真的在这里吗？
姜姝不确定，七中已经放假，门卫室的保安烤着火打盹，姜姝迈进七中，数不清的回忆接踵而至。
温暖选择在这里见面，是挑衅是示威？还是……
姜姝咬紧嘴唇，她回到教师，温暖果然在这里，她换了一身校服坐在靠窗的位置，脸枕着书，书下盖着手机，她将姜姝的行程全看在眼里。
自然也知道姜姝已经到了教室，她闭眼假寐，听着那个脚步声慢慢接近。
咚咚咚。姜姝心跳如雷，温暖装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睫毛抖得像筛糠，姜姝一眼识破，她屈身坐在温暖桌前的另一张椅子上，看见了多年前自己心里的妄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