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衮根据不同地势和洞的特性,分了区域,使用烟熏和水淹两种不同的法子。
负责烟熏的护卫们憋着坏笑,负责水淹的护卫一担担挑水。
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怕田鼠乱窜,不敢靠过去,远远伸长脖子望着。
田野中干得热火朝天,王书勋这样斯文的读书人,也勾着腰,撸起宽袖,浑身透着兴奋。
惊叫与狂呼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几张大网提起来,田鼠捉了十几只。
丫鬟婆子们可觉得新鲜了。
“韩将军真能耐,一出手逮了这么多!”
“我刚看到一只田鼠逃走,韩将军扔个泥块过去,给砸晕了!”
“野猪都能按住的人,小小田鼠算什么……”
“昨晚老鼠在梁上追来赶去,吵死人。这下可好,清净不少。”
田野上的男人们提着战利品走回来。
霞蔚和乔婆子已将收拾好的东西搬上马车,过来催促,可以返程了。
徐香君夫妇还要在庄子上多逗留两日,暂不回去。
“少君,不若让他们先拉着东西走,你与韩将军骑马回。”
鹿肉已吃完。
早上的野猪劈了一半,说是要给韩府带回去。
眼下又要分田鼠给他们。
徐少君婉拒了,野猪肉可以要,田鼠真接受无能,光是看着就让她心里头膈应。
马车拖过野猪,来来回回擦洗了好几遍,徐少君总觉得里头还残留若有似无的腥臊。
骑马奔驰过,超快的,马车的速度与之相比,又似乎不能忍了。
徐香君看出她的嫌弃,又道:“你和韩将军骑马,可以晚一点走,让韩将军歇个午觉,忙了一上午。”
那……也行。
韩衮一上午消耗确实有点多,上山下山都背着她,应当好生歇一觉再走。
作为夫人,在他做了那么多后,总不能扔下他先走吧。
于是徐少君吩咐丫鬟婆子和两个护卫先拉着东西走。
“回去后将马车里里外外好生涮洗,熏几回香。”
“知道了姑娘,您与将军歇个晌再回吧。”
霞蔚他们先走了,徐少君必是不会歇晌的,房内的铺盖都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怎么歇。
韩衮是不介意的,野地里都能躺下眯一会儿。
近处的护卫和婆子们处理田鼠,徐少君也见不得,她与徐香君相挟往池塘那边走去。
今日不见日头,西风爽冽,适合在外行走。
正好消食。
而且鹿肉乃纯阳之物,养血祛风,在外头走走吹吹凉风更舒适。
池塘里大半种的藕荷,一块圆形区域,因常取水,水面上没有水草,干干净净。
刚才护卫们担的水便是从这里取的,四周的泥土还是湿水后的深色。
荷塘中,一根根瘦骨伶仃的梗干倔强地支棱着,曾经圆润舒展的荷叶,如今蜷缩成焦褐色,莲蓬也褪尽华服,暗淡如古铜烛台,未落尽的莲子在黝黑洞穴中,簌簌作响。
“西风瘦尽满塘春。”徐香君感慨。
徐少君晃了晃手中莲蓬,“府中后院有个池塘,等抽完水,在淤泥中也撒上几把莲子。”
徐香君意外:“此情此景,你想的竟然不是诗和画?”
“满塘枯寂,瘦骨横斜,若是我府上的荷塘凋零至此,还想什么诗画,定要将它清理干净。”
徐香君又忍不住感慨,“你府上尽由你做主,不知有多快意,我院里,移走一盆兰花,婆母都要再搬一盆她爱的过来。”
“你婆母怎管得如此之宽?”
“你没有婆母,不懂婆母的心理,但凡自己的儿子太恋儿媳,她们是要管的。”何况她的夫君开年便要春闱,是非常时期,眼看儿子沉溺情爱,便忍不住担心前程何在,徐香君多少还是能理解自己婆母,因她也时常懊悔,特别是在与夫缠绵过后。
但是夫君说,不准她也成为扫兴的人。
此次出来,便是说好的,登高祈福,还是托少君的福。
徐少君以为自己二姐嫁了如意郎君,没有什么苦水,谁想到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中午。
都是些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宅门里头的各种心思与弯弯绕绕。
二姐只大她三个月,生在头年尾,她生在来年头,她俩从小长在一处,相比之下,二姐的性子更为沉稳,连她都忍不了,感到厌烦的事,换做徐少君,她怕是更难以忍受。
听她说那些,徐少君难免会想,如果当初真有机会嫁到纪家,会不会也遇到这些问题。
……
时候差不多了,姐妹俩回到宿房这边,徐少君进屋去叫韩衮出发。
一进屋,便觉闷热得很。
屋中除他的气息外,还弥漫着一股如栗子花似麝香的味道。
韩衮仰躺在被剥光了的床板上,许是他也觉着热,脱了外衣垫在身下,依旧光着膀子。
“夫君,该启程了。”
唤了两声,韩衮才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过来,把门关上。”
他抬手揉太阳穴。声音暗哑。
徐少君本能地带上防备,不敢靠他太近,当然,更不敢关门。
他半晌又没了动静,见他似醒不过来一般,便问:“可是魇着了?”
“现在什么时辰?”
“未时末,该走了。”
他又没了动静,房中温度却似越攀越高,徐少君怕他真有什么恙,戒备之心稍减,缓缓往床架挪了几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难耐地嗯了一声。
“可要请大夫?”田庄这里不好请大夫。
越靠近他,越觉得热意腾腾,徐少君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发热了?
不料他嗖地坐起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箍住,抵在她耳边说,“夫人,那鹿肉壮阳之效厉害,你帮我缓缓。”
火泻不掉,没法儿骑马返程。
搞明白他在说什么,气血陡地冲上徐少君的头脸,不!
“不行!不方便……”她试图挣扎出去,怎抵得过将军的气力。
这是什么地方,空荡荡的屋子,硬邦邦的床板,青天白日!门还开着!她做不到!
结实有力的双腿困住她,大手扶在身侧,摩挲。
“只有夫人能帮我。”
怕发作起来惊动他人,徒增笑柄,徐少君忍着怒气,压低声音斥道:“夫君!我说过,夫妻之道,不亵、不狎,你不能如此对我!”
嫣红的唇一张一合,他的手滑在她的腰臀。
不是在意她的想法,他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她总是有办法激怒他,极想将她狠狠蹂躏。
早就想这么干了。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身体一动,将她放扑在床板上,另一只手扯过丫鬟留下给她骑马挡风用的猩红狐狸毛斗篷,垫住。
“韩衮!韩德章!你无耻!呜呜……”
羞愤之情,铺天盖地。
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暖色,额上青筋凸起,浑身肌肉鼓噪,带着不均匀的喘息。
床架吱呀吱呀乱叫,像是要散架。
汗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流动,深麦色的肌肉似泛着光一样。
“夫人……”难耐的低唤撕扯人心,滚烫的热气喷在她的耳边。
徐少君将脸埋在衣袖上,很快,衣袖汗湿了一大片。
尾峰缝处火辣辣地。
被全方位压制,除了喘气,啥也做不了。
许久之后,他终于消停,她又闻到了栗子花的味儿。
二人俱皆热汗涔涔,跟从水里头拎出来一般。
“夫人。”他将她从床板上捞起,给她整理好衣裳。
徐少君瞪着一双哭得红肿的桃子眼,只恨自己的力气和手段敌不过。
此等羞辱加身,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韩衮出去了,在他回来这期间,翻滚在徐少君脑海里的念头,就是怎么出这口恶气。
鹿肉性效再烈,人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与禽兽何异!
一切,在徐少君看来,不过是借口罢了,他韩衮就是变着法儿地要恶心她。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只会哭的人。
韩衮再回来时,端了一盆水回来,浸湿了她的帕子。
“擦一擦。”
他倒神清气爽了,只将她在泥水里滚了一遭。徐少君板着脸,眉宇凛然:“人与禽兽之别,贵在知礼守节!夫妇之和,乃相敬如宾之和,非苟且亵玩之和。”
“昼夜有序,人兽有别——白日宣淫,非但伤风败俗,更是自堕禽兽之流!”
徐少君不接,韩衮想着方才自己得劲儿了,便忍着任她叭叭,亲自上手给她擦脸。
他的手法粗鲁,又将她的眼泪擦了出来,越擦越多。
“行了,是我不对。”
从新婚第一日起,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不对,明知不对为什么还要做。
从小到大,只有他,几次三番羞辱她!
气得狠狠地砸他两拳,只他身上肌肉硬得跟石块一样,反到把自己的手给砸疼了,他半分颜色没变。
可恶,除了流泪,徐少君暂时奈何不了他。
哪怕非常不愿与他共乘一匹马回家,也没有办法。
她绷着脸,那件狐狸毛斗篷不愿意要了,更死活不愿意坐在韩衮的身前。
韩衮勉为其难地让她坐在身后,她也不愿意抱着他,韩衮便卷了衣裳围在腰间,让她抓着。
回到府上,徐少君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冲往正房。
夫人和将军横眉相对,出了大事。
门前迎接的丫鬟婆子忐忑地跟着。
东厨上,郑月娘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问七妈妈发生什么事了,七妈妈说:“将军和夫人之间,好像闹了别扭。”
郑月娘垂首,不经意地按了按藏在袖中的东西,隐下忍不住浮上脸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