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掉线的阿卡姆疯人院, A区负一楼。
爬满藤蔓的铁门被猛地踹开，在狂风中发出仓皇的吱嘎声, 潮湿的泥土气息涌入阴暗的地下室, 跟室内隐隐的臭气混杂成奇怪的味道。
两个经过二次伪装的义警成功闯入哥谭市的法律真空地带。
红头罩只因为污浊空气中怪异的臭味顿了一秒，就转头盯着夜魔侠：“你说你能找到厄苏拉的位置，她在这里吗？”
见夜魔侠跟掉线一样没反应, 他皱着眉又问了一次：“她在不在这里？”
默多克难道没吃过厄苏拉做的螺蛳粉？一进来就被熏得感官失灵了？
终于缓过神来的夜魔侠偏了下头, 低声说：“安静。”
阿卡姆的空气太混浊，除去食物的酸臭味, 还有某种腐烂的气息、刺鼻的消毒水，一些无法辨识的化学气体。
所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他无法感知到厄苏拉的存在。
他微微皱眉，放缓呼吸, 调整感官, 过滤掉各种刺耳的噪音，心无旁骛地从无数纷杂的心跳声中寻找他熟悉的那个。
——砰砰、砰砰。
一个非常微弱的熟悉声音穿过层层阻碍奔向他的心脏。
夜魔侠的心脏猛然一紧，试图抓住这个声音, 甩开所有无关的嘈杂干扰, 顺着这个方向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他触摸到了厄苏拉留下的味道。
红头罩看着夜魔侠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小心又轻缓地出了口气。
……他们赌对了, 艾琳·艾德勒给的提示没错，给的地图也没错。
夜魔侠再次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她不在这栋楼, 但是这里有她留下的味道。”
说完，他感觉队友注视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
杀气十足。
很像格雷森和德雷克看他的目光。
茫然的夜魔侠眨了眨眼，在对方的催促下开始带路。
红头罩盯着夜魔侠的背影，努力不去思考对方是怎么从这种大杂烩里辨认出厄苏拉的味道的。
……毕竟他们是“情侣关系”。
他现在已经知道夜魔侠就是那个想跟厄苏拉去阿卡姆约会的盲人律师了。
韦恩家在发现厄苏拉失踪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 让他去找联系不上的马特·默多克和不需要联系的艾略特。
默多克没找着，还没来得及回家的艾略特小少爷被他从一堆壮汉保镖的护卫里抢出来狠狠拷问了一顿。
这时候迪克还有闲心发短信提醒他：只是有嫌疑，下手轻点。PS，已经找钢铁侠帮忙，他说默多克好像在调查韦恩家。
杰森磨着后槽牙无视了第一句话，然而紧接着，前几天被他按惯例拉黑的提姆发来一句“闹大了可能会影响厄苏拉”。
杰森只能忍了。
但他认为没闹大的主要原因还是艾略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他甚至想雇佣蝙蝠侠为保镖），而杰森最后找到默多克的地点是“要打架去哥谭警局打”的冰山俱乐部。
难怪联系不上，就算是上帝进这里也得关掉所有的通讯设备。
默多克的脸色很差，出去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厄苏拉有危险。”
杰森的脸色更差，第一反应是：这个该死的纽约人果然不简单。
风声越来越急促，催促着雨滴不断落下。
默多克很快说了第二句话：“时间紧迫，我们合作。”
杰森冷笑一声，没有放下对准他脑门的手枪：“要我跟怀疑对象合作，你得拿出点儿诚意。”
默多克没有说话，屋檐下扑过来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勾勒着颧骨的曲线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在洁白的衣领上。
他眉头紧锁，略微焦躁地用盲杖点了点水泥地，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在不远处传来第三声枪响之后，默多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黑色飞镖。
这是麻醉飞镖。
耐心即将耗尽的杰森眯起眼睛，只见对方一耸肩，动作随意地将飞镖向后一抛——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一个打算用陶瓷片敲碎车玻璃的盗贼软绵绵地倒下了。
在闷闷的雷鸣声中，默多克迅速地说：“你的两只靴子底下都有定位仪，防弹衣的第三个纽扣里有监听器，改装过的手枪上有生命体征传感设备，防弹面罩上还有微型摄像头。”
杰森：“……？”
正在监听的迪克火速下线，把权限转让给布鲁斯后继续排查黑门监狱的监控——要先排除最危险的地方。
“你们应该调查过我，知道我来自地狱厨房。”默多克抿了抿唇，扭头望向越来越嘈杂的市区，“所以，我的诚意足够了吗？”
想找到厄苏拉就得跟韦恩家合作，要跟他们合作就必须建立起一定的信任关系，而显然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厄苏拉不一定等得起。
那他就把存放在层层保险箱里的底牌当作“诚意”展示给他们。
杰森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地狱厨房有一位神秘的义警，总会在夜晚人们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令附近的罪犯闻风丧胆。
人们都敬畏地称呼他为恶魔。
……默多克居然在向他们承认，他是夜魔侠。
杰森按住心中的震动，缓缓放下举枪的手，看向亮屏的手机。
他收到了一条来自黑名单号码的短信：钢铁侠说默多克可以信任。来下城区的纪念广场。
严谨的控制狂变相证明了默多克的话。
杰森抬头盯着默多克，讽刺地回应：“谢谢你的‘及时通知’。”
这是对蝙蝠侠说的。
默多克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一场冲突消弭在声势浩大的夜雨中。
杰森独自去了下城区，蝙蝠侠这时候才告诉他，这不是简单的绑架，而是威胁和警告。
厄苏拉因为韦恩家参与市长竞选的博弈陷入了生命危险。
那个存在于市井歌谣中的“猫头鹰法庭”打破了哥谭的既有规则，用厄苏拉逼迫布鲁斯·韦恩做出选择。
杰森都不敢想这个敢搅乱哥谭死水的猫头鹰法庭会对厄苏拉做出什么——她毫无准备！
他们找了这么久，她不在市区，不在冰山俱乐部，也不在码头的任何一艘船上。
如果猫头鹰法庭没有带她离开哥谭市，那她要么在阿卡姆，要么在黑门监狱。
阿卡姆是哥谭的绝对禁区，但是杰森一点儿也不在意。
去他的游戏法则，厄苏拉现在才是第一顺位。
她一定在等人去救她。
杰森在去找夜魔侠汇合的路上碰巧遇到了许久未见的搅局者。
斯蒂芬妮·布朗一手抓着一个科波特家族的人，向他颔首打了个招呼，简明扼要地说：“向你保证，我爸没参与这件事。”
蝙蝠侠也知道线索大师没在国内。
市区越来越混乱，到处都是枪响和爆炸，今天哥谭最安全的地方搞不好会变成阿卡姆和黑门监狱。
一个黑影闪过，杰森迅速抬起手，果断开枪击中斯蒂芬妮身后的偷袭者。
“谢了。”
她把手里两个神志不清的绣花枕头扔进垃圾桶里，再踹开脚边口吐白沫的杂鱼，一撩金色的长发，对着杰森笑了笑。
“你们这些男孩尽管放心地去找她吧，这里有女士们处理。”
*
阿卡姆疯人院最近的院设是与世无争。
正常情况下，这里的高智商罪犯们不会错过任何一场哥谭的精彩派对——实际上许多混战的背后都有着他们无私指导的身影。
但最近几天，原本一片祥和的阿卡姆被突如其来的螺蛳粉袭击整得强制下线。
所有人都在无精打采地等待破局关键。
今天破局的关键在狂风暴雨中降临了：一位魁梧女子和她的恶魔小鸟跟班。
但大家逐渐意识到这对恶魔熊鸟组合破的不是局。
而是小丑可怜的裆。
哥谭市区有权力争夺的厮杀、势力范围洗牌的混乱，笼罩在螺蛳粉迷雾中的阿卡姆疯人院也有万众瞩目的精彩节目：小丑渡劫记。
目前主角陷入了昏迷，神秘的魁梧女子放下火箭炮，扭过头对脚踩小丑脸的幼鸟说：“他被吓晕了，请他闻闻螺蛳粉清醒一下。”
达米安一挑眉毛，再次锐评：“你狠毒得非常抽象。”
然后他彻底打开螺蛳粉的密封盖，把它送到了小丑的鼻子边，还用手扇了扇。
小丑很快像条被电击的鱼一样抽搐起来，过了几秒，他无意识地闭上鼻孔，改用嘴巴喘气。
于是达米安毫不犹豫地把螺蛳粉的汤灌进了他的嘴里。
求生欲旺盛的小丑立刻紧闭嘴巴，改用鼻子吸气，然后再次被臭得直冒冷汗，张开嘴大口呼吸。
达米安这次直接把碗里的粉条送进他嘴里。
这一幕之后被《阿卡姆日报》称为年度最感人画面：热心的小孩哥坚持不懈抢救卒中小丑。
——但是刚刚赶到地狱现场的谜语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感人。
他藏在暗处冷静评估这对神秘组合的实力，脑子里飞速计算跟他们合作的可能……呕，稍等，被螺蛳粉的幻臭打败了。
真没出息。双面人看谜语人开始扶墙干呕，冷哼一声。欣赏不了螺蛳粉的没品东西。
他又嗦了口粉，继续密切关注现场——天底下有谁不爱看小丑遭天谴？
厄苏拉正在设置火箭炮的参数。
这个精巧的武器由达米安友情提供，是市面上没有的秘制款，追踪型，可定时，火力灵活，不会直接爆炸伤人，只会优雅地击中攻击目标并抓着对方飞行一千公里，途中遇到任何障碍物都会被它猛力撞开。
达米安介绍完后还露出一抹跃跃欲试的笑容。
“……”厄苏拉想象了一下火箭炮带着口吐白沫的小丑一路穿墙而过的精彩画面。
阿卡姆巡回表演，大家都来看看新出炉的小丑子公公。
这武器好环保，好高效，不知道能不能买下来送给红头罩？厄苏拉期待地问一脸淡漠的恶魔小鸟：“这个火箭炮能卖给我吗？我想送人。”
达米安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她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他不屑地说：“你报复小丑是为你哥哥报仇，毕竟他在背后谋划了他的死亡。但是谜语人没有参与吧？你找他干什么？”
还在场外无助呕吐的谜语人：“……？”
虽然他好像是无辜的，但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吧？
而系统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发出了比刚刚的小丑还要尖锐的爆鸣。
怎么回事，艾琳·艾德勒怎么连这种情报都告诉刺客联盟，塔利亚又怎么连这种事都告诉儿子。
它必须要升级权限，不能再让那个女人随心所欲，本身她这样接近厄苏拉已经属于严重违规！
虽然厄苏拉不知道红头罩的真实身份，跟“杰森·陶德”没有任何感情，但是……
她非常在乎自己曾经没有机会拥有的“家人”。
她已经慢慢在把这个真实过头的“游戏”当作第二个人生。
系统怀疑她为了韦恩家的人什么都敢做。
它担忧地观察着厄苏拉的反应。
她的表情彻底变了，微微曲起手指，指甲划过火箭炮冰凉的外壳，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达米安，目光专注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程度。
她看起来不理解达米安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又因为他的话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势。
“我的哥哥。”厄苏拉缓缓地说，“你是说，我的二哥，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蓄意谋杀。达米安，你确定吗？”
她又在心里问了一遍系统：“是真的吗？”
系统开始装聋作哑。
……那看来达米安没说错。
布鲁斯当然向她提起过杰森。
尽管他当时努力掩饰情绪，可是言语和神态中流露出的痛苦已经让她很难受了。
迪克和提姆因为爱屋及乌关心她，她也会因为爱屋及乌为杰森感到痛苦。
达米安没有回答。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厄苏拉，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家人的第二重身份。
……布鲁斯·韦恩竟然试图把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关在残酷真相之外的脆弱玻璃瓶里。
而他无意间制造了一道裂缝。
达米安感觉事情的发展再次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拧起眉头，把整碗螺蛳粉都倒扣到小丑的脸上，压低声音问：“你不会现在又想要他的命了吧？”
他确实不介意小丑是死是活，但厄苏拉不能在这里打破蝙蝠侠的不杀原则。蝙蝠侠的名声在猫头鹰法庭的暗中操作下已经相当糟糕了，就连正义联盟也受到了波及。
刺客联盟暂时还需要蝙蝠侠的存在，至少母亲和他需要。
在达米安的注视中，厄苏拉偏了下脑袋，扎头发的丝带落到她唇边，牵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她轻飘飘地说：“我不会的。”
……那也太便宜他了。
厄苏拉沉默半晌，另一个还算可行的合法方法从乱成一团的思绪里钻了出来。
她自言自语般地问：“要不我去竞选市长吧？反正我家有的是钱。”
哥谭的法律给坏人设置了完美的逃生通道，却不愿意给受害人一个公正的交代。
这是不对的。
这个就好接受多了。达米安暗暗松了口气，嘴上却毫不留情：“你去梦里竞选，我拉横幅。”
系统即将跟小丑一样晕死过去。
而它定睛一看，罪魁祸首的好感度竟然又在猛涨，一跃来到了-50。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子包是韦恩家的啊！
系统想晕却晕不了，小丑不想醒却又只能醒。
他主要是被臭醒的。
最先开始工作的是嗅觉，他的天才大脑已经被臭得萎缩，整个人昏沉沉的，大汗淋漓，视线模糊，像是刚被从地下水道里捞起来。
阿卡姆一片沉寂，他的耳边只剩下持续不断的雷雨声。
小丑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做实验累晕过去了。
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丑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以“开花”的形式捆起来钉在了地上。
“……”小丑本就因为螺蛳粉而萎缩的大脑开始吐血。
一声轻快的咔嗒声传了过来。
他眼皮一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慎重又迟缓地抬起脑袋，向前看去。
一场旷世噩梦映入眼帘。
噩梦站在被轰得稀碎的牢房铁门前，魁梧的身形挡住了走廊所有的光，宽得能用来立定跳远的肩上扛着让他晕过去的那个东西。
——装填好弹药的火箭炮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小丑下意识对着枪口扯出一个笑容。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想办法逼蝙蝠侠把他扔去隔壁大都会跟莱克斯·卢瑟做狱友。
他的确喜欢混乱和不可控，遇到超出预期的局面会感到兴奋，争夺主导权的过程会让他激动不已。
但现在这种情况太抽象了。
魁梧的女人在烟雾缭绕之中开口了。
“你罪行累累，”她盯着小丑，声音冷冽如寒霜，“仅仅是记录在案的就有198起谋杀案，352次绑架勒索，271次公共袭击，530次抢劫盗窃。”
屋外的雨声再次变大，噼里啪啦地撞在墙上，似乎在替无法开口的人发出愤怒的质问。
女人偏了下脑袋，她大半张脸都被藏在面罩下，面罩上的小熊图案在小丑眼里变成了狰狞的撒旦。
“你毁掉了无数人的生活，夺走了无数宝贵的生命，你罪该万死。”
声势浩大的狂风似乎要将阿卡姆从地面拔起来，间断的雷声越发急促响亮，而厄苏拉的声音在自然的躁动中无比清晰。
“你做的事情，正义女神全部看在眼里。”
法律不能判小丑死刑，蝙蝠侠不能越过底线。
但她是外来者，她可以靠自己改变哥谭。
她是这场游戏唯一的玩家，她想怎么改，游戏就该怎么变。
小丑盯着厄苏拉，从未有过的恐惧把他的理智攥成一团。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原本正对他心脏的火箭炮缓缓下移，对上了他刚刚死里逃生的部位。
厄苏拉对着小丑微微一笑。
“你可以心怀感恩地迎接神罚了。”
现在小丑完全清醒了。
重要数值更新。
阿卡姆疯人院声望值：999。
*
距离劫狱组抵达碎裆前线还有一分钟。
两人靠着夜魔侠敏锐的感官避开各种机关，还抓了几个神志不清的心理医生问路，最终艰难地来到了C区。
夜魔侠总算可以肯定厄苏拉就在这里，而且她平安无事。
他躁动的血液终于得以平复下来。
夜魔侠对比他还要焦躁的队友说：“她没事，还在跟人交谈。”
除了心跳频率比平时略快，呼吸有些急促，体温偏高以外，她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现在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是被吓到了，倒像是在生气。
红头罩击碎了第四十三个小型窃听器，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能听见她的声音？”
夜魔侠沉默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厄苏拉似乎在和小丑对峙。
他能听见厄苏拉在细数小丑的罪行，这还是他跟厄苏拉讲的。
“到底怎么回事。”红头罩不耐烦地催促他。
夜魔侠奔跑的脚步不停，动动耳朵，斟酌着回答：“她好像在殴……惩戒小丑。”
听了这句话，红头罩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夜魔侠听见红头罩的心跳忽然变快，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而破碎，牙齿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出对方的脸上是怎样愤怒和惊恐的表情。
夜魔侠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听我说，她真的没事。”
因为他听了半天，感觉小丑才是有事的那个。
红头罩几乎是在咆哮：“和那种怪物在一起怎么会没事？！”
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慌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
他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黑暗的仓库，癫狂的笑声，淅淅沥沥的雨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痛苦地等待死亡降临，甚至连自己死后能不能被找到都无法确定。
厄苏拉在比哥谭安全百倍的地方长大，她没有受过任何特殊训练、没有见过几次真枪实弹，她对这些危险毫无准备。
她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她落入跟那时候的他相同的境地会是什么样子。
他连想都不敢想。
夜魔侠猜红头罩是跟小丑有什么过节才这么激动，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她真的安然无恙，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她说‘这可是红头罩教我的’。”
红头罩愣了愣，认真回忆了一下他教了厄苏拉什么——等等，难道她真的拿火箭炮去轰炸小丑了？
这时候，前方烟雾弥漫的长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蝙蝠侠，我真的要杀人了！！！”
小丑的这句话在知情人士的耳朵里是发了失心疯的垂死挣扎，而在赶来的红头罩耳朵里却成了冷冰冰的死亡警告。
红头罩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死死地凝视眼前这条道路，每一块冰凉的瓷砖仿佛消失的台阶一般被他甩在身后，世界没有为他留下退路。
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夹杂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厄苏拉惊慌的面容、小丑狰狞的笑脸。
“——小丑！”
红头罩发出比惊雷更响亮的怒号。
“敢碰她一下，我亲手剁了你！”
正打算发射火箭炮的厄苏拉被这声闯入画面的怒吼吓了一跳，转过身盯着门口，往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同，但这好像是……
她迟疑地问：“是红头罩吗？”
系统及时开口：“确实是红头罩，待会儿您看着他点儿。”
……别让红头罩真把小丑宰了，必要时刻用火箭炮带他逃命吧！
小丑还以为有救星降临，把这个声音幻听成蝙蝠侠，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从地狱的烈火中往上爬。
他要像往常一样主宰游戏，他才应该是统治人们恐惧的主角。
厄苏拉也很激动，她欢呼雀跃，一个起跳，然后在小丑惊恐的目光中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了火箭炮即将打击的区域。
有个东西在无人注目的角落里轻轻地死掉了。
厄苏拉还跟个“终于等到家长的小孩儿”一样又高兴地蹦跶了两下。
小丑发出一声漫长又响亮的杀猪声。
听到哀嚎的囚犯们很有参与感地在胸前画起了十字——除了还在吃的双面人和还在吐的谜语人。
达米安看了眼手表，敷衍地宣布：“小丑之裆死亡时间，两点二十一分。”
然后他戒备地举起武器对准了门口：不止一个，有两个外来人。
厄苏拉跺了跺脚，连忙阻止：“没关系，是我认识的人！”
小丑的死裆再次死去了一点。
达米安在小丑痛苦的叫唤中发问：“确定是自己人吗？”
然后他看着明显伪装过但他能认出来的红头罩冲了进来。
达米安：“……”
必要时刻还是让火箭炮抓着小丑的某条腿带他逃命吧。
“红——”厄苏拉一看他这身打扮又把这个称呼憋回去，使劲冲他挥手，“我在这里！”
红头罩紧张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厄苏拉的脸……
和她异常魁梧的身形。
红头罩：“……？”
他因为确认厄苏拉平安无事而爆发出的强烈喜悦从感叹号变成了问号。
……该死的猫头鹰法庭竟然真的敢对他妹妹做实验。
还有，什么鬼东西在尖叫——哦，原来是被厄苏拉不小心踩到关键部位的小丑。
红头罩：“……”
这是什么抽象的世界级名画。
耳麦里传来了迪克高亢的声音：“谢天谢地，我看见厄苏拉了！她除了变得比超人还壮实以外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等等，这什么脏东西也敢碰我妹妹的鞋底！那是我送她的定制小皮鞋！啊！！！”
看来他们终于攻破阿卡姆的信号屏蔽墙联上了网。
这是连喝了十杯加浓冰美式的提姆：“红头罩，你们那边谁在鬼叫？厄苏拉耳膜受伤了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夜魔侠果断扔了五个麻醉飞镖命中小丑的大腿。
来自地狱的尖叫戛然而止。
厄苏拉跳到红头罩跟前，弯弯眼睛，开心地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终于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厄苏拉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下来。
红头罩沉默地凝视着她。
她看起来毫发无伤。
而且眉眼间没有任何阴霾，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又明亮，盈满喜悦的笑意。
这一刻就连对小丑的憎恶都被劫后余生的喜悦暂时吞没了。
红头罩松开握得生疼的拳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
他用算得上微弱的声音问厄苏拉：“……你没事吗？”
厄苏拉立刻回答：“我没受伤，好着呢！”
不是只有身体创伤才叫创伤，于是红头罩再问了一遍：“你确定没事吗？”
小丑可是心理折磨大师，哥谭市每一个义警都被拽进过他那扭曲又病态的心理博弈。
厄苏拉看红头罩还是焦虑地盯着她，仔细想了想，补充道：“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儿累，觉得头晕。”
系统听了厄苏拉的话后连连叹气。
看来厄苏拉的意识和身体还是融合度不够，今天她消耗了太多体力，过度增强的被动技能也会耗费精力。
她现在是为了完成任务调动了所有精力，等回家后放松下来就会大病一场。
红头罩一听又开始紧张，想伸手搀扶她，一看她这健硕的体型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猫头鹰法庭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余光一瞥，发现静悄悄走到厄苏拉旁边的夜魔侠倒是非常冷静——这人果然只是蓄意接近厄苏拉，对她一点儿感情也没有，等成功离开阿卡姆后就把他赶回纽约。
夜魔侠当然不在意女朋友看起来有多魁梧。
毕竟他瞎了。
虽然他能通过空气流动和回声“看见”厄苏拉穿着一件宽大的西装，但这特殊材质的西装到了脑子里就自动缩水。
他现在只想离厄苏拉近点。
好几次的亲身经历告诉他，厄苏拉的触碰能安抚他躁动的敏锐感官。
……而且螺蛳粉的味道对他灵敏的嗅觉而言还是太超出了。
现在站在“女朋友”面前，夜魔侠有点儿小小的失望。
就像在韦恩庄园那次她只顾着跟哥哥们说话一样，她这次又没注意到他。
尽管他这次只是一个陌生的劫狱人员。
仗着这点儿莫名的小情绪，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
红头罩眼皮一跳，果断打掉那只试图捏住厄苏拉袖角的手。
夜魔侠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又略微挪动脚尖要去碰厄苏拉的脚后跟。
再次被红头罩踩了一脚无情拦截。
达米安：“……”
真是莫名其妙，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他扭头看着厄苏拉，她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正疑虑又小心地打量着红头罩的队友。
察觉到厄苏拉的目光来回扫过自己的身体，夜魔侠不由得紧绷起来。
他努力表现得冷漠和克制一点儿。
“……请问你是？”厄苏拉犹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对方的嘴唇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见鬼，这人的嘴唇怎么长得跟马特的一模一样。
达米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就不能等出去后再搭讪吗？”
夜魔侠僵在原地，盲人开始扮演哑巴，主打一个沉默是金。
他当然知道厄苏拉喜欢他的嘴唇，当初在冰山俱乐部的时候她就老是偷瞄他的嘴唇。
红头罩完全没有要帮夜魔侠一把的意思，反而不动声色地审视起了达米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身上有一种熟悉得让他心生警惕的感觉，而且他的语气俨然一副厄苏拉是他自己人的样子。
……很可疑。
红头罩冲着漆黑的幼鸟一扬下巴，问厄苏拉：“这是谁？”
厄苏拉的注意力终于从夜魔侠身上移开：“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严选越狱队友。”
达米安嘴上说着不掺和她的计划，实际上一直在帮她，一路上冷着脸无差别讥讽所有人，用语辛辣，听得她都没那么紧张了。
厄苏拉轻轻拍了拍达米安的肩膀，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连忙收回手。
她偏过脑袋鼓了鼓脸。好吧，差点忘了弟弟还讨厌她。
故作冷漠的夜魔侠因为厄苏拉的小动作微微扬起嘴唇。
红头罩跟达米安用“无视对方”的方式完成了社交。
红头罩看了眼还在喘气的小丑，怒火又燃烧起来。他皱着眉问：“我不是让你用远程武器吗？”
直接上脚踩太脏了，不管这双鞋是谁送的，出了阿卡姆就得拿去火化。
说完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教厄苏拉用枪。
厄苏拉经他这么一提才回过神来，连忙拿出火箭炮给他看：“我有打算用你提过的远程工具，你看！”
然后她详细向红头罩讲解了这个火箭炮的特别之处，讲完后还把火箭炮送到他面前。
厄苏拉就像给人送蜂蜜罐的小熊一样热情地问：“你想试试吗？我打算送给你来着。”
从红头罩那次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也跟小丑有仇。
红头罩沉默片刻，生硬地拒绝了她：“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比起这种恶趣味式的报复，他更想亲手杀了仇人泄恨。
正在监听对话的父子三人轻轻屏住了呼吸。
夜魔侠因为红头罩猛烈的心跳声微微蹙起了眉头，不对，他似乎想要——
“好吧，而且他现在晕过去了。”
厄苏拉轻快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她对着红头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毫不在意对方身上骤然爆发的恐怖低气压，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角。
“火箭炮当然要等他清醒过来后再发射咯！”
他不是最喜欢制造“惊喜”吗，那就让他也体验一下惊喜。
在场和不在场的所有人：“………”
躲进双面人牢房里的谜语人第三次对厄苏拉无言以对，心中竟然升起了对小丑深切的同情：小丑，你放心地变成残疾人吧，阿卡姆永远铭记你的牺牲。
谜语人决定回去紧急研制一下防弹短裤。
达米安看红头罩还是紧紧握着拳头，干脆拿出备用的螺蛳粉试剂瓶送到小丑的鼻子边。
医学奇迹出现了，挨了五个麻醉飞镖的小丑猛然从昏睡中惊醒。
小丑神志不清地问：“是蝙蝠侠吗？”
“……”开着蝙蝠车赶来的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换了个备用耳机。
厄苏拉勃然大怒，动作比红头罩还要快，直接一记重拳招呼过去：“你不许再提蝙蝠侠的名字！你这个天杀的——”
她开始使用汉语方言、日语、韩语骂人。
东亚语在其他看热闹的囚犯耳朵里跟恶魔的催命咒没什么区别，他们都默默地暂停越狱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烟熏妆版小丑也老实了。
厄苏拉终于扔出一句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英文：“我恨不得送你下——”
她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闭上眼转过头去，感到一阵眩晕感。
夜魔侠注意到红头罩刚刚还异常强烈的情绪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他上前两步，伸手扶了一下厄苏拉的背，轻声说：“你发烧了。”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厄苏拉身上。
达米安也发现厄苏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糟糕，皱着眉说：“赶紧走吧，反正火箭炮的具体行动轨迹也没设置好。”
他们并不完全清楚阿卡姆的内部路线，能顺利找到小丑的牢房已经算运气好了。
原来他们只是无意的访客。小丑那张妆花得奇形怪状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漆黑幼鸟凌厉的目光忽然又扫了过来，盯着他说：“不过没有详细行动轨迹也没关系，直接让他绕着阿卡姆外面飞几圈再回来就行了。”
飞里面不行还不能飞外面了？
厄苏拉恹恹地点了下头，扛起火箭炮瞄准小丑准备发射——
火箭炮被红头罩接了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来。”
夜魔侠和达米安都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出手制止他。
“你说这是自动定位的。”
但是红头罩压根看都没看小丑，也没有调整其他参数，他就像是在按电梯键一样随意地按下了发射键。
神罚降临。
气势汹汹的火箭炮飞速冲向小丑，准备带他破窗开始精彩的阿卡姆巡演。
小丑的笑容凝固了，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被击中的那一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惊雷都安静下来聆听这响彻云霄的喊叫。
在这刺耳的背景音中，红头罩没有给其他人多余的目光，只是对晕乎乎的厄苏拉伸出手。
“走吧。”
*
哥谭还在妖风里颤抖，刚刚平息的雷电又开始肆意轰炸阿卡姆。
闪电侠到得比蝙蝠侠更快。
他现在是Plan B的替补人员，在阿卡姆外面等着，防止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意想不到的情况确实出现了。
闪电侠在雨幕中愕然发现阿卡姆突然多出了一颗卫星。
一个奇怪的东西在绕着阿卡姆疯人院的一栋大楼高速飞来飞去。
……居然是个火箭炮。
闪电侠目瞪口呆。什么时候阿卡姆多了这种卫星式防御系统？蝙蝠侠搞的吗？
他定睛一看，这火箭炮后面还抓着个人，好像是小丑——怎么回事，小丑成了阿卡姆的卫星？丑星啊？
闪电侠看着持续不断表演海豚音的小丑环绕着阿卡姆自由飞翔。
他困惑地跟着火箭炮飞行的方向转动脑袋。
……Bats打破规则让他跑到哥谭来救的是韦恩小姐还是阿卡姆的囚犯来着？——
作者有话说：副本结束(支线任务未完成)，马上回家走日常。
虽然还不确定有多少人会订阅但是先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篇文主要还是轻松欢乐为主，不可能用太*的手段对付周可儿，主要还是夸张喜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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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父女和父子
众所周知, 阿卡姆疯人院是一款薛定谔的监狱——囚犯的状态既可能是关着的，也可能是放出来的。
某些难对付的特定囚犯在默许下享有一定的自由活动权——比如现在正被火箭炮拽着在雷雨中兜风的小丑。
双面人和谜语人也是这种尊贵的SVIP。
厄苏拉跟在红头罩身后走出小丑快乐房, 晕乎乎的脑子里还想着该怎么跟毒藤女说上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闯入思绪。
“——所以，你是新任的蝙蝠少女？”
四位逃票的阿卡姆游客立刻警觉扭头，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从牢房的小窗里凝视着他们。
落入他们眼中的是一张被一分为二的脸。
对方的左半脸触目惊心, 仿佛被地狱烈火灼烧过, 眼窝深陷，暗色的皮肤爬满褶皱, 右半脸英俊端正，皮肤光滑细腻，眼神深邃。
厄苏拉看着那张脸愣了愣，正冒着热泡泡的脑子里陡然刮起一阵凉风。
噼啪两声, 泡泡碎了, 她回过神来。
红头罩现在没心情应付双面人，阴沉地斜了他一眼，准备推着厄苏拉往前走。
但是厄苏拉揉了揉脑袋, 眨着酸涩的眼睛, 迟疑地开口：“……丹特检察官吗？”
哈维·丹特, 曾经是哥谭为人称赞的正义使者、蝙蝠侠的盟友, 现在是抛硬币决定行动的偏执罪犯。
听到这个称呼，双面人的表情瞬间变得相当可怖, 他推开牢房的门, 在红头罩和达米安冰冷的注视下向前迈出一步——
被护在中间的厄苏拉从西装里拿出了另一份打包好的螺蛳粉。
双面人的脚步一顿。
她纠结的目光在队友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慎重地停留在长得像男朋友的陌生义警身上。
正在无声向敌人发出警告的夜魔侠下意识收敛了自己的迫人气势。
他迅速伸手拿过厄苏拉手里的螺蛳粉，在她感激的目光中抛给了双面人。
红头罩和达米安顿时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
不由自主接住螺蛳粉的双面人：“……”
双面人在暴怒出拳和美美干饭之间来回摇摆，最后决定抛个硬币——扔到了反面, 不能吃。
但他若无其事地把螺蛳粉踢进了牢房里。
他看了这个怪异的魁梧女人好几眼，换了个问法：“你是蝙蝠侠的新帮手？”
蝙蝠侠站在她旁边怕不是会变得小蝠依人。
夜魔侠不动声色挪动两步，像堵墙似的挡住双面人探究的目光。
然后双面人就只能跟一个没有脑袋的宽阔肩膀对话。
走廊的白炽灯在雷鸣中闪烁了两下，小丑痛苦的嚎叫为这一幕增加了几分恐怖电影的惊悚感。
厄苏拉在夜魔侠背后胡言乱语：“我是他的监护人。”
双面人：“……”
红头罩发出一声非常响亮的嗤笑，伸手拽了厄苏拉一下，催促她赶紧走。
达米安脑子里冒出一句“蝙蝠侠知道你这么倒反天罡吗”，但一想到厄苏拉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这句话又变成了简短的“活该”。
系统发现在场所有人对厄苏拉的好感度都提升了。
……红头罩和达米安它还能理解，但夜魔侠是为什么？
双面人决定对此不做评价，用闲聊的语气提了一句：“阿卡姆有自己的规则，你打破它，就得付出代价。”
这里应该跟冰山俱乐部类似，是所有人默认的权力真空地带，没有任何势力能直接监视、干涉、霸占这里。
在哥谭的所有高权限玩家里，大概只有韦恩家族跟阿卡姆没有一点儿利益瓜葛——当然，现在他们的大小姐搞了个无伤大雅的螺蛳粉。
其他人都因为这句话沉下了脸，但是风暴中心的厄苏拉毫不在意。
她耸了耸肩，按着隐隐作痛的喉咙，轻声回答：“我不会的。”
有意思。双面人的表情变得更加玩味。哥谭真的多出了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还很自来熟地问他：“你知道毒藤女的牢房在哪里吗？”
两个义警给了厄苏拉十足的安全感，她脑子昏沉，整个人轻飘飘的，警觉性开始开小差，隐隐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是来阿卡姆度假的错觉。
双面人退回牢房里，像拎猫一样把还在干呕的谜语人抓了出来：“问谜语人。”
突然暴露在螺蛳粉指数超标空气中的谜语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习惯性地理了理衣领(尴尬地意识到囚服没有衣领)，对厄苏拉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你好，新玩家，你们找我……呕。”
……看来超高智商的代价就是对螺蛳粉的抗性几乎为零。
漆黑的幼鸟无情地说：“别误会，我们不是来给你做肠胃镜检查的。”
厄苏拉因为这句辛辣的嘲讽笑得咳嗽起来，红头罩皱眉拍了拍她的背。拍着拍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坚硬结实的西装摸起来好像不太对……怎么回事？
双面人回到牢房里开始吃饭，厄苏拉从夜魔侠背后探出半个脑袋，使劲盯着谜语人看——她至今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让对方无言以对三次这个指标的。
在这炽热的目光下，谜语人条件反射地用双面人留下的空碗挡在下腹前，迅速回答：“她在B区植物园里尝试抢救一种濒危植物并且大骂人类是万恶之源。”
厄苏拉露出赞许的神色，转头看着不断催促她离开的红头罩：“她说得对。”
什么才是地球上最可恨的毒虫？当然是总量四十亿(她现实世界的数据)，到处搞破坏的人类啦！
红头罩相当敷衍：“行了，万恶之源之一，无论你想干什么，现在先离开阿卡姆。”
他听着耳麦里模糊不清的暗号，有些烦躁地拧起眉头。
蝙蝠侠已经快到了。
*
四人组成功走出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小丑还在天上翱翔。
厄苏拉仰头看着他，清了清嗓子，无精打采地问：“他不会被雷劈死吧？”
红头罩冷笑：“祝他好运。”
反正闪电侠和蝙蝠侠都在附近，他们不会眼看着小丑死的。
暂且不管附近其他人的存在，夜魔侠皱眉关注着厄苏拉——她出了阿卡姆以后状况更糟糕了。
血液流动加快，血压升高，呼吸不顺，轻微脱水，喉咙干涩，肌肉酸痛。
她发高烧了。
夜魔侠眉头紧皱：“她需要退烧药，需要看医生。”
夜魔侠果断把厄苏拉身上那件密不透风的防弹西装脱下来给她遮雨。
红头罩看着魁梧的妹妹突然缩水变回正常型号，暗暗瞪了夜魔侠一眼，从腰带上的挂包里拿出酒精湿巾纸擦了擦手，然后摸了摸厄苏拉的额头。
好烫。
他低声咒骂一声，迅速在包里翻找起退烧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疗包里只有布洛芬，但是他没带干粮，空腹吃这个对胃不好。
达米安读懂了他的神色：“她一个小时前吃过那个粉。”
厄苏拉立刻被押着喝水吃药，脸颊通红，鼻尖开始冒汗。
她揉了揉眼睛，忍着喉咙的刺痛说：“没关系，我经常这样，多喝水多睡觉就好了。”
小时候生病了去跟福利院合作的诊所看病，离开福利院后生病了自己养，她相当有经验。
吃橙子补充维生素C，喝清淡的白粥容易消化，吃鸡蛋羹补充营养，钱多的时候可以炖鸡汤喝，自己照顾自己完全足够。
……不过这次好像比以前要难受很多。
她身上忽冷忽热，被红头罩扶着也觉得腿软无力，脑袋仿佛被重锤敲击，干涩的喉咙里有刀子在割，连呼吸都像是被针刺穿肺部。
天杀的，游戏里生病怎么也这么难受啊，妈祖救救！
“我想回家了。”厄苏拉耷拉着脑袋，小声问红头罩，“他们会来接我吗？”
在游戏里生病应该会有人照顾她吧？
红头罩什么都没说，又给她喂了口水，用手背贴了贴她滚烫的额头，再抽出一张酒精湿巾纸捂住她的额头。
市区的混乱尚未结束，只能留在办公室加班的那个就不提了，迪克半路被抓去下城区处理炸弹袭击，阿尔弗雷德得待在蝙蝠洞提供远程帮助。
而且猫头鹰法庭的那个艾德勒跟布鲁斯·韦恩达成了交易，韦恩家族只有厄苏拉能接近阿卡姆。
所以他是以蝙蝠侠的身份赶来的，还不能靠太近让人怀疑。
夜魔侠看厄苏拉还等着答案，抿了抿唇，轻声说：“现在横跨市区很危险。”
厄苏拉眨巴两下眼睛，有些迟缓地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轻轻点头，哑着嗓子说：“那他们千万别来接我。”
那个什么猫头鹰法庭搞不好还盯着韦恩家呢？
红头罩烦躁地抓了抓脸，在厄苏拉面前半蹲下，侧头看着她：“上来，我背你走。”
阿卡姆这地方必定有鬼，厄苏拉离这里越远越好。
已经开始头晕眼花的厄苏拉只能照做，她趴上去后更加疲惫，意识仿佛被夜雨淹没。
她最后努力想了想，向达米安伸出手，但是没有触碰到他。
对方那双没有情绪的绿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厄苏拉艰难地问：“太危险了，跟我回去吧……达米？”
她努力撑起愈发沉重的眼皮，感觉自己陷进了无底的积雪里，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带着沙沙的回响。
达米安不耐烦地咂了咂嘴，似乎相当不情愿。
“……知道了。”
厄苏拉彻底被拖进黑色的大雪里。
*
黎明将至。
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平稳驶过已经偃旗息鼓的哥谭市区。
厄苏拉醒来的时候正靠在某个人的身上，她抬起酸涩又冰凉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的侧脸。
复杂又破碎的光影从他脸上划过，遮挡住了她此时无力辨别的情绪。
是布鲁斯。
他听见了她的目光。
布鲁斯偏过头看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平时那种温柔的笑容，小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厄苏拉迟钝地想起来：她发烧了。
但是这次有人接她回家，有人会照顾她。
厄苏拉眨巴眨巴发烫的眼睛，小声地叫他：“……Dad？”
她顿时感觉布鲁斯整个人都僵住了。
厄苏拉还不太清醒，所有感官都像被一层砂纸捂住，直觉促使她伸出手去，努力拍了拍布鲁斯灰白的鬓角，安抚孩童似的轻声说。
“爸爸，我没事。”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她看不清布鲁斯的脸上露出了怎样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嘴也没力气再说话。
她想问哥哥们和阿福有没有事？红头罩、达米安还有那个神秘义警有跟她一起吗？
父亲听懂了女儿的沉默。
布鲁斯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说：“厄苏拉，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力量。
于是厄苏拉闭上眼睛，这次是安心地跌入了梦境。
*
清晨，韦恩庄园的书房。
初次见面的父亲和儿子相对无言。
达米安在这古怪的安静中忍耐半晌，最后站起身，强硬地说：“我要回去。”
布鲁斯满脸倦容，他按了按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达米安，你母亲跟我说过了。你得相信我，先留在这里。”
太阳初升，被雨洗过的天空一片明净，晨光静静地落了进来。
达米安轻哼一声，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扬起下巴，神态傲慢：“我凭什么信任你？”
布鲁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连真实身份都不告诉自己女儿的人，我要怎么相信？”——
作者有话说：虽然听说过衍生的收藏订阅比例很惨烈但还是震撼我了……不过昨天入v多出好多宝宝的评论，有评论我就开心了！
然后我没有加更机制的宝宝们(泪)我写文很慢，用语都要斟酌很久，猫猫流泪……
……到底为什么最近两章我有的逗号会莫名其妙变成半角，逼疯强迫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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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掌上明珠
厄苏拉是被痛醒的。
现在大概是深夜,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她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浑身发烫, 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人逐个击碎又敷衍地拼装上，关节一阵钝痛，肌肉泛酸, 仿佛有虫子在血液里爬动。
厄苏拉咬着牙坐起来, 尝试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喝。
……感觉烧到四十度了，她的免疫系统到底是杀得敌我不分还是像死了一样不努力。
“——怎么了？”
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她, 让她重新躺回柔软的床上。
“是想喝水吗？”
昏暗的灯光下，厄苏拉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
红头发，蓝眼睛，五官精致, 神色关切, 嘴角挂着一个温暖的微笑。
“别害怕，我是芭芭拉。”她轻轻扶起厄苏拉的脑袋，喂她喝了两口温水, “迪克喂你吃过药了, 我刚给你换了身新睡衣。”
温水润湿了厄苏拉干涩的喉咙, 她乱成浆糊的脑子咀嚼一下这个名字：是哥哥们向她提起过的朋友, 戈登局长的女儿。
喔。她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不是一个人在生病，她在第二世界的家里, 有人照顾她。
厄苏拉安下心来, 努力牵起嘴角，向芭芭拉露出笑容，无声地说：谢谢。
“乐意效劳，小熊。”芭芭拉用手背贴了贴她滚烫的脸蛋, “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别担心。”
厄苏拉沉默片刻，酸涩的眼睛泛起些许湿意。她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尝试重回睡梦。
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芭芭拉轻轻握着她的手，一直等她的呼吸平稳下来才离开房间。
下一个陪护正靠在墙壁上，垂头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什么。
听见她的脚步声，提姆抬起头：“厄苏拉醒了吗？她怎么样？”
芭芭拉看他实在太紧绷，用严肃的口吻开了个玩笑：“挺好的，小熊说要跟我回家，当我的妹妹。”
提姆果断回答：“辛苦了，我叫迪克送你回家。”
他放松了点，目光又开始往楼下飘——布鲁斯不知道在跟杰森和达米安谈什么，迪克担心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带伤跑去主持纪律了。
芭芭拉轻声问：“厄苏拉的身体没查出任何异样吗？”
提姆的神色蓦地沉下去，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猫头鹰法庭到底想要利用厄苏拉做什么？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实验？竟然让她能够在阿卡姆这种地方毫发无损？
在这片刻的静默中，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呜咽。
提姆和芭芭拉立刻迈开步伐，推门走进去，书房里的剑弩拔张也猛地停了下来。
提姆打开另一个蝙蝠侠小夜灯，看见厄苏拉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被窝里颤抖，两眼紧闭，嘴里念叨着什么。
提姆确认了一下她的生命体征监控设备，在床边单膝跪下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凑近过去听她在说什么。
片刻之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厄苏拉在叫妈妈。
用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东方国家的语言，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妈妈。
另外几个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迪克直接滑跪到他旁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怎么了？厄苏拉怎么突然哭了？”
天杀的猫头鹰法庭到底对他妹妹做了什么狗屁实验，她那么坚强，之前因为神盾局受伤住院都没哭过。
也许是隐隐约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厄苏拉又开始哆嗦着用英文叫哥哥。
迪克马上应声：“哥哥们都在这里。”
他使劲用眼神示意刚刚还在怒吼“我才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杰森靠近一点儿。
杰森没理会他，远远站在另一边，抿唇注视着在睡梦中抽噎的厄苏拉。
迪克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哑巴，转而催促布鲁斯上前来吱两声：“厄苏拉肯定想听我们的声音，你说几句。”
布鲁斯松开紧握住的拳头，用力吞下汹涌而出的复杂情绪，弯下腰哄孩童一样僵硬地拍着女儿的背。
言语太过苍白无力，他有点儿无措，只能低声说：“厄苏拉，我们都在这里陪你。”
迪克的方法立竿见影，厄苏拉又安静了一会儿，开始小声地用中文问是爸爸吗。
布鲁斯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也用同一种语言回答她：“……我在这里。”
迟到了十几年的回答。
厄苏拉在父亲和哥哥的低语声中渐渐平静下来，眉头舒展开，似乎已经摆脱了噩梦的追捕。
芭芭拉摆正床帘上的捕梦网，无声地离开了卧室。
她关上门，转过头去，刚好看见达米安远去的身影。
*
韦恩庄园前庭的雪花莲悄然绽放。
低垂的花朵在晨风中摇曳，清香攀着丝线般的金色阳光钻进二楼某扇微微打开的玻璃窗里。
厄苏拉在大床上昏睡着，额头敷着一张退热贴，细碎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打转，为她蒙上一张柔和的面纱。
布鲁斯靠在离床最近的躺椅上，椅背微微倾斜。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眉头却不肯放松，嘴唇紧抿，柔和的晨光也抹不平他脸上的倦意。
迪克在床脚的地毯上呼呼大睡，身边堆着黄油小熊(盖着张手帕)、蝙蝠侠、罗宾(三代都有)、夜翼的玩偶。他嘴角还贴着创口贴，右手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缠绕着隐约泛红的绷带，阳光时不时扑上这伤口检查。
提姆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打瞌睡，脑袋微微偏向右侧，金色的柔光落在他半张脸上。他的脚边散落着一些文件，怀里抱着本书，手边的水晶笔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阳光像一条金色的丝线，把他们无形地连在了一起。
阿尔弗雷德在门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画面，过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布鲁斯因为这动静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床上的女儿，偏过头再次闭上眼睛。
管家把盛着早餐的托盘放到茶几上，先是给睡得四仰八叉的大少爷重新盖上薄毯，又走到窗边帮小少爷捡起文件、掖好披肩，再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眼某个坐在窗户外面吹风的身影。
他最后来到厄苏拉的床边，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发出无声的叹息。
忽然吹起一阵大风，热烈的春光穿过玻璃窗和纱帘涌入进来。
坐在露台上的杰森转过身想关上窗户，余光落进屋子里，忽然停下动作。
躺在床上的厄苏拉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她有点儿头晕，对上阿尔弗雷德欣喜的目光，沙哑着嗓子叫他：“阿福？”
阿尔弗雷德脸上的笑容十分慈祥：“厄苏拉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厄苏拉勉强勾了下嘴角，可怜巴巴地挤出一句：“饿得想吐。”
*
用过令东亚人憔悴的病号餐后，厄苏拉开始接受三司会审：关于绑架和越狱的疑点。
审判人：两眼一闭就是在梦里救妹妹的迪克。
记录人：两眼一睁就是疯狂加班的提姆。
“我是在衣帽间被艾琳·艾德勒绑架的。”厄苏拉双手捧着一杯橙汁，小口小口地喝着，老实回答问题，“等我醒来就在阿卡姆了，达米安也在那里，他很厉害，帮了我很多。”
迪克只能面带微笑地听妹妹夸奖弟弟有多厉害。
提姆偏头听他们说话，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钢笔。
执行绑架命令的是艾德勒，暗示布鲁斯和默多克应该去阿卡姆的也是艾德勒。无论是韦恩家还是夜魔侠，简直像是她特意为厄苏拉设置的一个安全通道。
她到底是想借韦恩家的势颠覆猫头鹰法庭，还是想下一盘大棋？
这个女人简直像是要抢走厄苏拉。
提姆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下压，往后一靠，看起来像是昨天在公司大会上推翻所有决策的无情小董事长，脸上的表情冷静而疏离。
……谁都别想把他妹妹当棋子。
另一边，厄苏拉终于暂停对达米安的夸奖，迪克抱起手臂，严肃地切入了重点：“关于你对小丑实施的……呃，惩戒行为，我们已经听红头罩讲述了全程，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实际上，杰森提前警告他们(主要针对布鲁斯)不要因此责怪厄苏拉，千错万错都是小丑的错。
杰森很冷酷：“肯定是小丑主动找死，她只是正当防卫。”
围观了全程的知情人士达米安：“……”
他觉得小丑死去的裆不同意这句话。
但达米安什么都没说。
对此，十分欢迎弟弟到来的迪克感到很头疼。
达米安拒绝回答关于越狱经历的任何问题，问就是“你们也有秘密瞒着她”，好像他已经跟厄苏拉站在统一战线（芭芭拉说这叫血缘压制）。
但迪克认为他只是叛逆而已。
为布鲁斯可怜的血压默哀零点一秒。
厄苏拉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打了个喷嚏，用黄油小熊图案的纸巾蒙住半张脸，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哥哥。
她小声问：“可是我做错了吗？”
……看来，他们不知道是小丑害死了杰森？
厄苏拉想到这里就开始难过，心尖泛酸，蹙起眉头，琥珀色的眼睛染上一点朝露似的湿意。
像只被雨淋湿还不敢回山洞避雨的小熊。
迪克：“………”
妹妹怎么突然这么沮丧，是他话说得太重了吗？可是，他还没问她为什么不尽快离开阿卡姆，反而要深入龙潭虎穴去找人。
迪克欲言又止、举棋不定，沉默半晌后痛下决心。
他扭头看向提姆：“你来。”
猝不及防被塞了烫手山芋的提姆：“……”
他无语地看了迪克一眼，故作不解：“有什么好说的，小丑不是还活着吗？厄苏拉没受伤就好，你听布鲁斯的训她干什么？”
提姆果断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忧心忡忡的老父亲。
正在研究神盾局发来的血检报告的布鲁斯：“……？”
厄苏拉点头如捣蒜，向三哥投去感激的目光。
迪克暗暗给提姆比了个中指。
因为她发烧被迫死机的系统终于重新上线，连忙为她提供撒谎指导：“您只要把游戏任务当作是猫头鹰法庭布置的就行，让他们背锅。”
她身体行为的异常是猫头鹰法庭的问题，要去找小丑、谜语人、毒藤女也是猫头鹰法庭的指令。
系统很自信：“您放心好了，就算是神盾局也查不出问题。”
……毕竟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实验合成的啦。
厄苏拉眼皮一跳，她犹豫了半天，把空杯子递给迪克，抓起枕头边的夜翼玩偶抱在怀里。
现在迪克已经彻底放弃“审问”厄苏拉了。
倒是厄苏拉犹豫地瞄了他们半天，主动提起了最奇怪的地方。
“猫头鹰法庭的人告诉我，如果我不按他们说的去做……”厄苏拉斟酌着回答，“布鲁斯就会被刺客联盟杀掉。”
迪克和提姆都怔住了。
安静的书房里，布鲁斯听着耳麦里传来厄苏拉委屈巴巴的声音。
韦恩家的掌上明珠叹了口气，小声说：“那就算是他们要我杀了小丑，在阿卡姆当皇帝，我也会照做的。”
与此同时，正在华人超市精挑细选购买食材的杰森动作一顿。
……什么，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作者有话说：衍生真的好惨淡的订阅，不过有评论我就超级开心！！超字数修了半天，挪了些去后面，下一章是桶、米、小马律师的主场。这几章都是日常过渡，有点儿无聊，等开放新技能就又要折磨周可儿了（恶魔低语）。
小熊在家里人面前更放得开啦！
第24章 三方会面
众所周知, 健康包括身体和心理两个方面。
不是只有身体创伤值得重视，有时候心理受伤也会演变为沉疴痼疾。
就像人的身体会感冒, 人的心也同样会打喷嚏、鼻塞、咳嗽, 有需要呵护的脆弱时候。
见多了心理疾病的蝙蝠侠非常担心女儿因为被绑架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刚见到家人的那段时间因为受到惊吓不肯说话，直到跟默多克重逢才有所好转——这也是他默许这个“男朋友”存在的主要原因。
因为厄苏拉“乐意”。
如果能买到女儿的“乐意”，他花多少个亿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你担心厄苏拉患上PTSD？”提姆回忆了一下妹妹的状态, 尽可能委婉地说, “可以说吗？我觉得你比较像有PTSD的那个。如果不可以，请你忘记一下。”
布鲁斯：“……”
控制狂在找回女儿后重置了韦恩庄园的全部安保措施, 重点关注厄苏拉的卧室改建。
她的防弹玻璃窗变成了防弹密码玻璃窗，壁画后面有火箭炮，衣帽间里有至少二十个机关，马桶检测到危险会变身机关枪轮椅, 就连浴缸也能成为防核辐射的保险柜。
厄苏拉以为她那些超英周边还是从玩具王国买回来的普通玩具, 实际上它们几乎都成了“动我女儿你就玩完了”玩具——比如她很喜欢的黑寡妇不倒翁里其实装着黑寡妇本人提供的迷你手雷。
提姆评价：“我觉得厄苏拉被你吓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同样关心和爱护厄苏拉，希望她能尽可能远离危险，但这不代表他认为妹妹是脆弱的玻璃花。
而且她现在只是情绪低沉、胃口不好, 精神方面跟她的体检报告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提姆怀疑小丑没给厄苏拉留下什么阴影, 她还悄悄问他：迪克送她的皮鞋去哪儿了。
……那当然是被红头罩当作生化垃圾拿去挫骨扬灰了。
幸好他早有预料, 让秘书去定制了一模一样的皮鞋——是夜翼同色。说真的, 迪克在这方面的审美有待提升。
提姆瞥了眼挂钟，端着咖啡站起来, 手搭在椅背上, 看向垂头思考的布鲁斯。
“比起找心理医生，还是先搞清楚，达米安有没有跟厄苏拉提杰森的事情。”
提姆顿了顿，回想之前厄苏拉在红头罩面前提起小丑的语气, 再对比昨天她提起小丑的语气。
“……因为我感觉她现在真的非常希望小丑死。”
*
厄苏拉目前没空希望小丑死。
她正忙着品尝红头罩送来的丰盛中餐：醉排骨、宫保鸡丁、糖醋里脊、酿豆腐、松鼠鳜鱼、龙井虾仁、剁椒鱼头、奶汁肥王鱼。
……红头罩竟然特意凑齐了八大菜系带给她。
买完新鲜食材后就去抓了八个华人厨师做饭的红头罩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里的枪。接收到厄苏拉感动的目光，他停下动作，有点不自在地偏了下脑袋，晃晃手里的枪，示意她继续吃。
厄苏拉低头继续干饭，筷子戳穿一块豆腐，想了想后，要求系统也得像监视家人一样监控红头罩的生命体征。
厄苏拉很忧心：“他为了救我得罪猫头鹰法庭，万一也被绑架怎么办？”
系统立刻响应：“您别担心，我会尽快安排的。”
它暗暗吐槽，这一家子表达关心的方式就是互相阴暗地监视吗？
结束剑术练习的达米安从门口经过，瞥了眼坐在阳光下各干各事的兄妹俩，发出一声轻哼。
杰森回以同样冷淡不屑的目光。
下一秒，阿尔弗雷德路过，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不自觉把双腿搁在小茶几上的杰森。
刚刚还很嚣张的红头罩默默地放下腿，并且用湿巾擦了擦桌子。
阿尔弗雷德满意地离开了。
厄苏拉吃着吃着想起件事，嚼着又嫩又鲜的虾仁，含糊不清地问：“那天跟你一起的义警是谁？”
杰森目不斜视：“少打听。”
厄苏拉：“……好吧。”
杰森用余光观察她，发现她没吃几口又露出担忧的神色，还对着半个鱼头使劲叹气。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厄苏拉幽幽开口：“主要是，他长得有点儿像我男朋友。”
杰森眼皮一跳，装聋作哑，继续冷静地清理武器。
厄苏拉被绑架的那天晚上，马特给她打过十几通电话，她醒后看见通话记录吓了一跳。但是她打过去又没人接，转入语音信箱也没回复，给律师事务所打电话一直占线。
虽然距离她拨出第一个电话才过去几个小时，但是厄苏拉已经开始担心男朋友的人身安全。
“我很担心。”厄苏拉想到这个就觉得食不知味，捂着胸口说，“我担心得想吐。”
杰森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吃多了才想吐。”
厄苏拉：“……”
她不仅担心马特，还担心布鲁斯——她跟马特的默契度还不够，万一男朋友失踪了，没能完成任务要求，老父亲岂不是跟着完蛋。
一个是毫无缚鸡之力的首富爹，一个是温柔还眼盲的男朋友，她怎么放心得下。
厄苏拉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块鱼肉，不小心咬碎了剁椒，被辣得想流泪，一边猛猛灌水，一边揉着眼睛。
她嘀咕道：“我真的担心他。”
杰森沉默了，他开始思考自己是该骂默多克还是夜魔侠。
……跟这种真实身份都不告诉你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但是看厄苏拉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按了按眉心，语气生硬：“别想了，我帮你找他。”
秉持着“绝不浪费粮食”原则的厄苏拉立刻继续埋头吃饭，在心里感叹红头罩不愧是哥谭心软的神，等病好后她就要推出红头罩系列周边！
杰森收好枪支，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迪克说这个在关键时刻能发射毒液。
其实不止是哥谭，最近纽约也不太平，据说出现了一个监控人们一举一动的恐怖组织。
他猜默多克回到地狱厨房后可能被卷进了什么麻烦，或者受了重伤，所以才失联了。
他最好不是故意躲着她的。杰森平心静气地想。就算是分手，也只有他妹妹主动提的份。
*
前几天雷雨夜动乱的余波还未停歇，韦恩家的蝙蝠和小鸟们忙得脚不沾地。
厄苏拉的病情反反复复，出于安全考虑，父子三人会轮流留下一个待在家里，以免再出现意外情况。
达米安在家里没事干，但他拒绝参与这种无意义的看护——在他看来，艾琳·艾德勒根本不会再找上门来，她自己还要应付猫头鹰法庭的其他人。
不过出于某种“不希望室友死在隔壁”的强迫症，达米安会定时检查厄苏拉还在喘气没，像上下班打卡似的，准时在正午和午夜来到门口看她两眼。
有一次还被突然说梦话大喊“小丑别跑，还我妹妹皮鞋”的迪克吓了一跳。
正在床上喝南瓜粥的厄苏拉也被吓到了，连忙安慰还在睡梦中的迪克，说那双鞋已经用酒精湿巾纸擦过一百遍。
达米安：“……”
受不了这家人了，居然互相把对方当成需要爱护的瓷器。
正在破解韦恩家新监控的系统看着达米安的好感度上下起伏，最后严谨又吝啬地提升了零点零五。
系统：“……”
不过比起达米安对其他人的好感度，厄苏拉跟他已经称得上姐弟情深了。
神出鬼没的红头罩偶尔也会出现在二楼的露台上，还会带来东亚菜改善厄苏拉的病号餐伙食。
厄苏拉投桃报李，精神好的时候跑去厨房跟阿尔弗雷德一起给家里人做甜点，红头罩的份量最多——阿尔弗雷德假装不知道这事。
再这样下去，系统严重怀疑红头罩会取代蝙蝠侠成为厄苏拉最喜欢的义警——蝙蝠侠，你努点力啊。
今天晚上厄苏拉做了梅花糕，照例把红头罩的那份放进露台的小冰柜里，慢悠悠地躺回床上，给马特打了个电话(没接通)就准备睡觉。
这时候，门口传来两声很不耐烦的敲门声。
厄苏拉疑惑地坐起来：“请进。”
一脸不情愿的达米安推门走了进来，抱着一本书径直走到她的书桌边。
桌上只有蝙蝠侠夜灯和罗宾夜灯，于是达米安选择锻炼夜视能力。
“达米安？”厄苏拉现在比看见迪克的女装照还要惊讶，“你今天要守着我？”
发生了什么事？哥谭要毁灭了？
达米安看都不看她：“别问，仅此一次。”
问就是他觉得那群人得了PTSD。
厄苏拉没再追问，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在令人安心的黑暗中跟他聊天：“睡不着，有没有无聊的故事可以催眠。”
自从见过达米安对其他人的态度，厄苏拉觉得自己在弟弟这里已经是总统级待遇。
暂时不能回刺客联盟的达米安心情很差，毫不客气地说：“回想你无聊的前半生就可以了。”
厄苏拉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因为这嘲讽大笑起来——她真的很喜欢弟弟这种毒舌攻击。
她从被窝里伸出一个脑袋：“达米。”
达米安不悦地说：“不许这么叫我。”
“好的，达米安。”厄苏拉完全不计较他的语气有多冲，期待地问，“你有办法了解纽约的事情吗？”
她总感觉这个神秘的弟弟另有门路。
达米安没有直接回答她，语气警觉：“你想干什么？”
纽约没有小丑能让她祸害吧。
厄苏拉犹豫了一下，诚实回答：“我得找我男朋友。”
达米安：“？”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厄苏拉，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他莫名其妙地问：“什么男朋友？”
真实存在的那种吗？活人吗？
……这世界上居然存在能让韦恩家同意接近她的男人吗？他难道不会看人眼色？
厄苏拉抱紧怀里的神奇女侠玩偶，很忧愁地说：“是啊，我男朋友是个律师，纽约人。”
所以居然真的有这号人物存在。达米安不由得陷入沉思。他还挺有勇气的。
卧室的窗户都锁着，厚重的窗帘将月亮窥探的目光拒之门外，黑暗中只有厄苏拉床头的夜灯映照黑暗。
厄苏拉盯着这柔光发了会儿呆，用达米安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真的需要他跟我一起。”
不然她那脆弱的爹可怎么办。
厄苏拉完全不知道她的假男友·夜魔侠·默多克律师正在屋檐上休憩。
月光像盐一样洒在他身上，他的伤口还时不时用剧烈的疼痛宣示自己的存在，似乎永远不会愈合。
直到马特听见厄苏拉的话。
作为唯一听清厄苏拉说什么的人，他愣了愣，有点儿无措地后退一步，结果不小心踩到某个机关。
原本敏捷的夜魔侠再次失去了灵敏的感官，狼狈地从屋顶坠落，手忙脚乱中抓住二楼的空调外机，又被一个麻醉飞镖击中，飞出去的时候还碰巧踢到露台的冰柜。
厄苏拉给红头罩留的梅花糕从里面飞出来，在空中飞行了一段，然后无助地掉进花丛里。
吧嗒一声，摔得粉碎。
就像杰森难得的好心情一样——
作者有话说：昨天半夜开组会说开题，好想死，又要忙了…
话说宝宝们我可能只会看最新评论了，涨收后多了好多评论，非常开心但也有点害怕，玻璃心决定自我保护一下……也有几位宝宝的评论提醒了我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之前急着推进剧情有点bug没写清楚，我修！
……最近一键感谢霸王票和营养液好像出问题，那我手动感谢所有支持我的大家，么么么么谢谢宝比们！！
第25章 家中日常
韦恩庄园的夜晚一向安静, 厄苏拉和达米安都听见窗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你在床上别动。”
“你离窗户远点。”
姐弟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 达米安皱着眉用眼神示意厄苏拉别添乱, 从书里抽出一把匕首，快步走到窗边，手掌轻触感应器, 窗户随即发出轻微的“嘀”声, 成功解锁。
晚风通过缝隙钻进来，窗外夜空晴朗, 庄园前庭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宛如一幅静谧的油画。
然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像不小心滴落的颜料似的破坏了这和谐的一幕。
警惕的小鸟视线一凝，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祸害庄园管家悉心照料的雪花莲。
居然是红头罩。
提前下班的义警在花丛中蹲下，挑挑拣拣半天, 把一些他无法辨认的碎片慎重地放进了手心。
然后达米安看见他拈起手心里的东西, 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享用美食一般慢慢咀嚼了起来。
达米安：“……”
原来是红头罩在吃土，难以理解的夜宵选择, 他是打算改行去参加荒野求生吗？
还好不是其他人, 达米安松了口气。蝙蝠侠去了大都会, 夜翼和罗宾在码头对付企鹅人——他想去阿卡姆劫狱, 把失联的谜语人抓出来帮忙。
厄苏拉也松了口气：“原来是红头罩在葬花啊。”
达米安眼皮一跳。
他扭过头，发现厄苏拉不但没老实躺在床上, 反而端着步枪站在另一扇大窗前。
她抬起右腿踩着窗沿, 端枪的手压在曲起的膝盖上，肩膀向后收紧，眼睛微眯，神色专注, 看起来像一个冷漠无情的狙击手。
但她穿着幼稚的红罗宾睡衣，踩着双蝙蝠侠拖鞋，端的枪上面还有夜翼的荧光贴纸。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游乐场射击小丑气球。
正在咀嚼梅花糕残渣的红头罩察觉到二楼的注视。
他抬起头，看见抱着枪的厄苏拉在对他招手。
梅花糕的残渣在他齿间碎掉，香甜的馅料迅速融化，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变成了一捧具象化的柔软春光，尝起来清新又甜蜜。
杰森微微勾了下唇角。
但是在目光触及躲在二楼窗户盲区的外来者时，他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举起手对厄苏拉比了个回去的手势，示意她关上窗户别管。
厄苏拉犹豫了几秒就照做了，但是达米安还在窗边看着。
杰森按了下耳机，通知达米安：“厄苏拉睡着后来书房。”
达米安没有回应，他转头看了眼厄苏拉，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书架上巡视一圈，最后板着脸踮起脚，抽出一本《抽象代数》扔给她。
厄苏拉捧起书对着灯光一看，谨慎地问：“……你是要我给你讲课吗？”
“我不需要。”达米安言简意赅，冷漠地说，“我听说东亚人爱看。”
厄苏拉噎了一下：“你听我解释，东亚人真不爱。”
达米安没心思听她纠正刻板印象，敷衍地说：“那正好改善你的睡眠质量。”
结果果然如德雷克所说，《抽象代数》催眠效果拔群，厄苏拉的意识在十分钟后阵亡。
达米安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睡死过去的厄苏拉，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平时的冷淡神色。
他从厄苏拉手里抽走书，放到桌上，关掉夜灯后走出房间。
来到明亮的长廊，达米安按下耳麦，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
那边传来一个简单的答案：“别多话，来审人。”
“我去准备一下。”达米安的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走向卧室。
比起守着厄苏拉这个不定时炸弹，审讯人可要有意思多了。
杰森看了眼靠在墙上安静喝水的默多克，没有阻止。
“要审谁？”达米安的语速比平时更快。
杰森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个罪无可赦的罪犯：“厄苏拉的男朋友。”
“男朋友”听到这话后微微挺直脊背，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郑重的神色，一副准备上台领奖的模样。
刚打开秘密武器库的达米安动作一顿，头顶上不存在的恶魔犄角闪烁两下，变成了两个问号。
达米安皱着眉问：“不是说他失联了吗？他做了什么？”
参与了绑架？背叛了厄苏拉？还是针对韦恩家？
杰森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他失联是因为前几天出了意外，能下床走路就来韦恩庄园了。”
达米安沉默了。
所以他自己还没养好病就急匆匆来找生病的女朋友了，这是什么滔天罪行吗。
还以为是要审讯什么企鹅人之类的恶徒，达米安顿时丧失兴趣。
他现在正是有话就说的年纪：“我感觉你有病。”
话音刚落，通讯频道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大笑。
杰森面无表情地听着，无声的杀意顺着卫星信号传达过去。
对方艰难地停了下来，欲盖弥彰地沉默了一会儿，口吻严肃：“提姆，别笑这么大声啊，默多克先生都能听见呢。”
提姆：“？”
注意力几乎都在厄苏拉身上的马特：“……？”
*
睡前学习十分钟，一夜好眠不做梦。
厄苏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在床上翻了两圈后才懒洋洋地爬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床的上半部分自动升起，调节成了靠椅模式。
她靠在床上打哈欠，戳戳最近声称更新的系统：“更新结束了吗？任务结算怎么样了？”
系统好像也才睡醒，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回应：“已经结束了，我为您更新一下任务进度以及奖励，您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呢。”
最重要的那个任务出现在厄苏拉的眼前。
『任务目标：在刺客联盟的行动中确保布鲁斯·韦恩存活。
完成条件：①线索解锁2/3(I.A，猫头鹰法庭，？)；②战斗技能5级（已完成）；③哥谭声望值150/200；④马特·默多克默契值30/50。
前置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10000金币；获得氪星人克制15天。
完成期限：11天。』
厄苏拉的目光在完成期限那里停留半晌，有些焦虑地叹了口气。
先不说失联的马特和未解锁的线索，她提出质疑：“为什么我的哥谭声望值还没有阿卡姆声望值高？”
她的阿卡姆声望值怕不是已经能去做院长了。
系统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某种程度上，阿卡姆疯人院不能被归于哥谭市。”
……法外之地是吧。
厄苏拉没再问，门口传来轻快的敲门声，紧接着是迪克的声音：“厄苏拉，醒了吗？该吃早饭了。”
厄苏拉连忙应声，让系统等会儿再说进度奖励的事情，迅速洗漱换衣服后就跑下楼去。
轻盈的脚步落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好像是蒸饺和包子还有豆浆)扑面而来——厄苏拉的胃立刻苏醒。
她渐渐放松下来。风平浪静的春日清晨，世界的色调变得明亮又柔和。
她哼着歌向餐桌走去，客厅那边冷不防传来新闻主播低沉而平静的声音：“……蝙蝠侠与犯罪集团之间的联系，有关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
一桶黑色的冰水从天而降，梦幻的世界开始褪色。
厄苏拉的脚步一滞，转过头去，倒退几步，瞥见电视上两行醒目的报纸标题：“哥谭的黑暗骑士？还是哥谭的黑暗之源？”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更多，屏幕忽然一暗——达米安关掉电视，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厄苏拉看着黑色的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在迪克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迈步走向餐厅。
迪克已经吃完了，抱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偷笑——坐在他对面的提姆面无表情，头顶竖着一撮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像只没睡醒还炸毛的小鸟。
厄苏拉憋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昨天加班到很晚吗？”
布鲁斯要去大都会出差几天，提姆昨晚又在彻夜加班——难怪红头罩之前跟她说提姆一天将用25小时加班。
提姆缓缓叉起一个蒸饺放进嘴里，仿佛启动中的电脑系统：“……很好，我喜欢和咖啡机聊天。”
厄苏拉十分同情，打算为三哥研制一款专属加班茶叶——资本家活着就是来上班的。
迪克等他们吃饭等得无聊，干脆拿出手机播报哥谭本地新闻——他听见客厅的动静了，得让妹妹转移下注意力。
他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读今日新闻：某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创业两个月，亏空五十亿，把爹气出心脏病。
厄苏拉心头一紧，不安地问提姆：“我不会也把玩具王国搞成这样吧？”
还在脑子里加班的小董事长总算醒神，很诧异地说：“怎么可能，这种草包有什么能跟你比的？”
厄苏拉：哥哥对我的滤镜有点太厚了。
提姆：等妹妹助力我完成退休大业。
迪克大概能猜到两人心里在嘀咕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继续播报：某老钱家族宣布与新贵富豪联姻，订婚双方在镜头前大打出手。
厄苏拉喝了口甜滋滋的豆浆，好奇地问：“哥谭还流行这种联姻？”
迪克点了点头，连忙又补充：“我们不用，而且就算是布鲁斯自己去联姻也不会让你去的。”
……他应该巴不得厄苏拉不结婚，毕竟结婚风险高，很多男人又不可靠。
提到这个话题，迪克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说：“说起来，你不用担心默多克。我们打听到他出了意外，还在住院。”
他们已经听了昨天的审讯全程，夜魔侠失联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在逃杀手，他的手机粉身碎骨掉进下水道，他本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刚养伤养得能出门就跑来哥谭，亲眼确认厄苏拉平安无事就离开。
杰森热情好客，听完这句就体贴地直接送他走了。
厄苏拉嘴里咬着蒸饺，半边脸鼓起来，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他没事吧？”
打理完花丛的阿尔弗雷德走进来，温柔地提醒：“厄苏拉小姐，吃完再说话，别呛到了。”
厄苏拉立刻闭嘴，松鼠啃松果一样迅速咀嚼起来，着急得仿佛有人要跟她抢饭吃。
……真的这么紧张默多克啊？迪克和提姆神色复杂，兄弟俩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虽然他们也是义警，也瞒着厄苏拉自己的身份，但是……谈恋爱这种事不一样。
迪克转了转眼珠，先发制人：“你别担心，他还在昏迷，等养好伤后就能来哥……”
吞下蒸饺的厄苏拉急切打断：“我得去纽约亲眼看……”
天杀的，到底是什么意外居然重创了她柔弱的男朋友。
提姆用那种“你非得多嘴”的眼神看了迪克一眼，按了按额头没说话。
迪克头冒冷汗，迅速截住她的话头：“但我认为直升机他还是能坐的，明天我让红头罩去接他。”
刚来送完早餐，还没走多远的杰森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冷酷地对着窃听器说：“死的活的都行？”
没人回答，一分钟后，他收到了迪克的短信：建议保持原样——
作者有话说：想名字想了半个小时还是想不出的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