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坏, 打工人。
今天春光灿烂，微风和煦, 正是适合韦恩集团员工加班的日子。
理查德认为发明“加班”的人应该被抓去黑门监狱服刑, 但德雷克小老板发的加班工资是平时的五倍，而且他以身作则，加班时间最长, 工作量最大。
听说他秘书经常担心他猝死, 速效救心丸从不离身。
在这位全能型励志大学生的领导下，韦恩集团的股价稳住阵脚, 像气温一样开始回升。
前段日子有群人在针对韦恩集团，现在意识到原来还是打不过，资本们又开始像以前那样讨好哥谭明面上的老大。
……不过针对蝙蝠侠的打压倒是愈发严重。
理查德想起之前被他错认成实习生的韦恩小姐，她那么喜欢蝙蝠侠, 不知道现在作何感想。
哥谭的权力游戏终于进入了表面和平的僵持阶段。
白日的街头比夜晚沉寂, 玻璃和砖头的碎块随处可见。偶尔有巡逻车驶过，警灯闪烁着，划过高楼大厦的玻璃窗, 仿佛在试图重新拼凑秩序。
街角的广告牌上, 当前支持率最高的市长候选人笑容灿烂, 与四周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 竞选口号存在感十足。
理查德匆匆瞥了眼那句“清除义警威胁，让哥谭重回光明”, 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挪开目光。
……现在大家都叫这位候选人“反蝙蝠侠市长”。
韦恩集团园区的咖啡馆早已开始营业, 电视里在重播市长竞选辩论赛，一位穿着正装的女士坐在窗边，听着电视里讨伐蝙蝠侠的激昂讲话，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理查德端着咖啡在她旁边坐下, 随手翻开桌上的报纸，抨击蝙蝠侠的报道标题映入眼帘。
他猛地合上报纸，一言不发，无精打采地听起旁桌的交谈声。
“……我觉得蝙蝠侠就是故意制造混乱。”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环顾四周，谨慎地压低声音，“你看阿卡姆的安保系统他改了又改，但每次都关不了那群人多久。我记得之前他把贝恩送进黑门监狱后还消失了好久，是不是跑去度假了？”
有毛病。理查德翻了个白眼，转转手里的杯子。万一人家是受了重伤呢？这哥们儿真会瞎扯。
他同桌的男人摆弄着手腕的表，讥讽地笑起来：“哥谭警局的人跟我说，他们怀疑他和那些罪犯有交易。以前大家都把他当成英雄，可谁又能肯定他不是另一个小丑呢？”
他没有放轻声音，话音刚落，周围人立刻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理查德差点把嘴里的拿铁喷出来。
这人是把这里当他家厕所吗，怎么一张嘴随便喷？另一个小丑？他忘了是谁在小丑那么多次的公共袭击中保护了市民？
理查德听不下去了，准备破天荒地提前上班。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女士重重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她冷冰冰地说：“我能肯定。怎么，你偷鸡摸狗的时候被蝙蝠侠抓到了？”
理查德瞬间丝滑地坐了回去。
男人转过头，眯起眼睛，轻蔑地打量着她的黑色皮肤和普通西装，不屑地问：“你又是哪儿来的狂热粉丝？”
“狂热粉丝”轻嗤一声，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从西装里掏出一张黑壳证件。
“哥谭警局来的。”她微微一笑，平静地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我想请问你，是谁告诉你，我们警局有这种荒谬的猜测？”
八卦比咖啡有用，现在咖啡馆里的早起人全部清醒过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有电视里那位反蝙蝠侠市长还在说个不停。
理查德探出脑袋，瞥了眼那张证件，上面写着“乔丝·卡特”。
不错。他又喝了口咖啡，假装没看见窗外路过的德雷克小老板。这才是打工人该看的早间新闻，就算迟到也值得了。
真该让韦恩小姐来看这出好戏……嗯？
理查德惊恐地发现小老板突然停了下来，倒退几步，然后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理查德条件反射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难道小老板能听见他在心里念叨未来的小老板吗？
*
未来的韦恩小老板打了个喷嚏。
停留在达米安剑锋上的蝴蝶被惊得仓皇飞走，绕着正在荡秋千的迪克飞了两圈，又悄悄没入春光中。
三人被管家以“室内要做大扫除”为由请出家门，暂时待在后花园晒太阳——达米安是被厄苏拉用点心连哄带骗叫过来的。
……谁能想到她弟弟竟然喜欢烧仙草，迪克还趁他不注意匀了点自己的给他。
看达米安一脸淡然地吃完整碗，厄苏拉简直怀疑他对烧仙草的好感度比对他们所有人的好感加起来后再去掉前面的负号还要高。
……无论表现得多成熟，但也还是小孩子。
不过她家小孩哥十分自律，吃完点心就继续练剑(布鲁斯说他家祖传剑术大师)，练了一个小时还没停。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摇晃的春日湖泊，熠熠生辉。
厄苏拉抱着平板坐在一张原木长椅上，长椅被精心修剪的灌木丛簇拥，清甜的花香从四面涌过来。
她放下笔，看了一会儿平板上的草图，抬起头问迪克：“我想做红头罩系列的周边，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迪克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口吻严肃：“他会不会同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夜翼肯定同意做夜翼周边。”
厄苏拉压根没听后半句：“好的，我下次问问红头罩。”
迪克：“……OK。”
达米安发出一声嗤笑。
迪克无奈地看他一眼，继续给妹妹捧场：“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厄苏拉把平板举起来给他看，期待地问：“我想做玩偶，你看这个草图怎么样？”
谁能想到她新解锁的技能竟然是绘画(初始就是5级)，系统说升到10级后也会有特殊效果。
迪克立刻从秋千上蹦下来，凑到厄苏拉面前接过平板，饶有兴趣地一看。
然后他盯着那个可爱过头的Q版红头罩陷入了沉思。
……不好意思，您哪位？
厄苏拉笔下的红头罩脑袋圆圆、身体短小，头罩的颜色比原本的更明亮，虽然没露出眼睛，但嘴唇处画着一条代表微笑的小弧线。
玩偶的战服设计很简洁，腰间挂着的武器只是几笔勾勒，但右手里对天举起的小枪倒是很抢眼，另一只手则向前伸出，像是在向敌人发起挑战。外面的皮夹克微微飞扬起来，威风凛凛的。
迪克诚恳地说：“感觉是红头罩本人带出去抓坏蛋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对面会求购买方式的程度。”
达米安：“……”
太夸张了，不就是个稍微酷一点儿的幼稚玩偶吗。
他一向实事求是，相当严谨地说：“你应该把他的形象设计得更冷酷才对。”
“就是要这么可爱。”厄苏拉拍了拍手，弯着眼睛说，“这样它痛击坏蛋的时候才能出其不意！”
原来是要做成暗杀利器。现在达米安对厄苏拉的涂鸦感兴趣了，收好剑，拿过平板认真研究起来。
迪克也继续捧场。原来是想把玩具变成防身工具，跟布鲁斯的思维如出一辙，亲父女。
厄苏拉受到鼓舞，更有信心了，继续寻求建议：“但我那里没有这种技术人员，要不要联系斯塔克工业？”
她记得钢铁侠的公司专搞各种小发明。绑架事件后，斯塔克先生还送了她一个叫“小型能量盾”的防身小设备，能生成一个盾牌短暂抵御爆炸的冲击波。
……真奇怪，布鲁斯跟钢铁侠关系不错，怎么那么讨厌蝙蝠侠？原来他喜欢浮夸型超级英雄吗？
迪克立刻反对：“什——我们自家也有这种人才！我这就让提姆给你找个可靠的。”
无事韦恩集团，有事我们自家。
达米安把平板还给她，直接指出问题：“你是玩具商，不是军工厂，得到许可才能售卖这种东西。”
先不说红头罩本身就不是正统意义的义警，在哥谭根本没有多少民众声望。这种奇怪的东西能有什么受众群体？小孩子不能买，成年人又会嫌幼稚。
厄苏拉看他微微扬着下巴，一脸严肃地讲自己的观点，仿佛小学生发表总统就职演讲，实在没忍住摸了下他的头发。
警惕的小鸟头顶亮起红灯，立刻后退几步，板着脸没说话，只用眼神警告她：下不为例。
厄苏拉心虚地笑了笑，收回手，转移话题：“你说得对，我都知道。放心，我现在不外售，送给需要的人试试。”
迪克沉默半晌，谨慎地问：“你不会要送给默多克吧？”
……那他有充分理由怀疑红头罩和夜魔侠会在直升机上大打出手。
厄苏拉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是要送给艾略特家的草包小少爷，让他帮我打广告。”
怎么能在不确定产品前景的情况下送给自己人，当然是让有过节的人去当小白鼠咯。
迪克挑起眉毛，开始思考那欠揍的小子有没有从杰森的无情拷问中回过神来。
接连遭遇枪击和绑架之后，艾略特小少爷就从社交名流变成居家宅男，非必要不出门。
而且他现在发现猫头鹰法庭的胃口大得吓人，胆小鬼缩了头，选择脱粉回踩，要求他爹支持绝对不会发这种疯的蝙蝠侠——仿佛他此前从来没把黑暗骑士当成碍事但又得活着的哥谭保安。
气得艾略特老爷大喊“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提姆·德雷克”。
平时没心没肺的韦恩老爷认真起来已经够恐怖了，他家上班比上学还多的三儿子更恐怖。
什么退让妥协全是演的，小董事长反击起来毫不留情——坑害我们的人全都被记录在册，当时我让你一步，现在就要你退十步。
现在大家都希望首富那位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出来接管韦恩集团，让他们喘口气。
迪克想到他们窃听到的谈话就忍不住发笑，拂开落到厄苏拉肩膀上的花瓣，笑眯眯地问：“你想用他试探艾略特家族和猫头鹰法庭的态度啊？”
厄苏拉抿了抿唇，打量着迪克的神色，迟疑之后还是诚实地点头：“这样做很冒险吗？”
虽然韦恩家已经没有再插手市长竞选，但谁也无法确定艾琳·艾德勒真的会守信用，猫头鹰法庭不再跟韦恩家族撕破脸。
迪克看她脸上又露出像刚回家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神色，嘴边的笑容更加灿烂，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语气笃定：“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你要去阿卡姆当皇帝，我们也会帮你的——嗯，不过看在天天加班的提姆的份上，最好别搞这么高难度的。”
厄苏拉愣了下，咧嘴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她在心里想：不如真的去当阿卡姆皇帝好了。
迪克脸上还轻松地笑着，心里却叹了口气。
……被关在温室里呵护的花朵怎么能长出足够锋利的尖刺？
就像神盾局(他们甚至说黑寡妇愿意过来帮忙)所说的那样，厄苏拉既然有了超乎寻常的力量，那就要学会掌握它，而不是试图压制它。
迪克想起还在正义联盟基地养伤的布鲁斯。
只能希望控制狂早点想明白这一点。
厄苏拉和迪克各有所思，达米安没参与他们的讨论，无声地走到圆桌旁，蹲下来打开保温盒，拿出另一份点心。
……摆在这里让人心烦，必须先解决掉再继续练剑。
微风吹过树叶奏乐，树枝上四只胖乎乎的小鸟歪歪脑袋，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达米安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吃起了芝士蓝莓鸡蛋仔。
各怀心事的兄妹两人听见一阵轻轻的咀嚼声，回过神来，同时向声源处看去。
当场抓住一只吃独食的小鸟。
达米安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刚出炉的更好，现在凉了。”
厄苏拉和迪克决定忘记装点心的是保温盒。
迪克给予肯定：“你说得对。你长身体，多吃点儿。”
听见后面这句，达米安有点不悦地蹙了蹙眉。
厄苏拉想笑，看达米安的表情又努力憋回去，清了清嗓子：“光吃这个很干，你配上柠檬绿茶，我加了糖的。”
阿弥陀佛，希望她在游戏里的牙齿足够坚强！
达米安没说话，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弯腰从柳木野餐篮里拿出茶壶和杯子，一人倒了一杯，然后继续吃香喷喷的鸡蛋仔。
系统看着达米安吃一口就涨一点好感，喝一口又涨一点好感。
看来天底下没人会和好吃的过不去。
厄苏拉和迪克也坐过去喝茶，达米安扫了他们两眼，突然开口：“艾德勒没打算让我们死，我们活着对她来说更有价值。”
厄苏拉抬头看着他，抿着唇微笑起来。
达米安多数时候都默不作声，其实每次都有认真听他们说话。
厄苏拉捧着陶瓷杯喝了口茶：“我知道，不然她不会给你武器，也不会给我防弹外套，更不会背刺同事跟布鲁斯做交易。”
但是，她一直没搞懂这位女士到底想做什么，据布鲁斯所说，猫头鹰法庭本来想绑架她去黑门监狱，但艾德勒把她扔到了阿卡姆。
口中说着猫头鹰法庭想要厄苏拉的命，但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努力保她的命。
她到底是敌是友？
达米安看了眼紧绷起来的迪克：“我也不觉得猫头鹰法庭还有人能像她这样成功潜入韦恩庄园。”
因为就连刺客联盟里也没人能做到。
厄苏拉歪了下头，好奇地问：“你好像很了解她？”
“她是刺客联盟的顾问之一。”达米安又吃了一口鸡蛋仔，在柔和的阳光下眯起眼睛，像只惬意进食的小鸟。
看得厄苏拉又想摸他脑袋了。
然后小鸟说：“而我是刺客联盟的继承人。”
厄苏拉唇边的微笑顿时僵住。
……等等？刺客联盟？那个要杀了布鲁斯的刺客联盟吗？
“他们没有告诉你吗？”达米安抽出纸巾擦擦嘴，扬起下巴，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我是刺客联盟的继承人。”
——并且也是这座庄园里对你最坦诚的人。
达米安瞥了一眼抬起手捂住脸的迪克，继续抱着茶杯喝饮料，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扔下一个惊天巨雷。
“……”厄苏拉放下茶杯，扭头凝视着有些心虚的大哥。
这时候，系统兴高采烈地提醒她：“恭喜您已解开全部线索！”
同时，一个更新过数值的好感度面板跳了出来。
「达米安·韦恩好感度：-0.01」——
作者有话说：忙不过来了，以后隔日更(抱头)可恶，我码字太慢还老爱咬文嚼字，怎么看都不满意，这一周眼睛都写痛了(也有论文的功劳)。
法庭的设定跟原作有出入，开头的女警是综的另一部剧的主角之一，我们卡姐是纽约最好的警察！
然后这篇因为一开始就是言情，所以肯定有cp，抱歉啦这方面没办法满足每个人的要求，但就跟我文案里写的那样，感情戏份不多的！
第27章 谁要送人头
在阿卡姆休整了两个月后, 双面人终于准备启动他精心策划的越狱计划。时不待人，外面的世界还有重要判决等着他去裁断。
谜语人自从目睹小丑变残疾人后就没离开过C区, 热心地给双面人开了个“欢送会”, 主题是叮嘱他出去后一定要查清韦恩螺蛳粉隐藏的玄妙。
屏住鼻息的谜语人眯起眼睛：“要是能绑架小韦恩就更好了，如果不行也可以抓德雷克问问。”
即将离开阿卡姆的双面人正在专心吃螺蛳粉。
谜语人抚摸着裹上防毒塑料的手杖，微微勾起嘴角：“不过, 还是得遵守规矩, 不能真的杀了韦恩家的小孩儿，免得影响大家赚钱。”
说完这句话后, 谜语人感觉螺蛳粉的臭味忽然开始重创他的肾脏，他流下两滴冷汗，费力地维持清醒，盯着双面人。
但是双面人根本没在看他, 非常珍惜地吃了两口螺肉, 完全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
谜语人忍无可忍：“来个人给我一枪。”
被抓来凑人头的疯帽匠：“你可以叫那个魁梧的小熊女用火箭炮轰你一下。”
谜语人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阿卡姆疯人院身残志坚的罪犯多了去了，断手断腿人家可能会尊称一声独臂XX或者断腿YY，但小丑断的是第三条腿。现在《阿卡姆日报》礼貌地称呼他为“独丁小丑”。
身心都遭到重创的小丑还是像之前那样正常地癫狂着, 就是狰狞的笑容里仿佛多了点儿心事——他似乎打算多在阿卡姆休息一段日子, 不去掺和刺客联盟和猫头鹰法庭的事情。
一阵难以控制的反胃忽然涌了上来, 谜语人早有准备, 抱着随身携带的垃圾桶开始干呕。
他干呕完后继续说：“我怀疑这个螺蛳粉跟蝙蝠侠有关，说不定黑暗骑士的幕后赞助人其实是我们的首富韦恩先生。”
也许这是蝙蝠侠做出的又一次对抗全哥谭高权限玩家的尝试, 他一直没放弃加强对阿卡姆疯人院的管控, 只是每次的控制时间和效果都有限。
比如说之前他切断了外界罪犯跟阿卡姆的内部联络，结果被反过来将了一军，他自己也无法攻破阿卡姆的信号屏蔽墙——把事做绝是吧，要死大家一起死。
可能螺蛳粉是他们义警研制的新花样, 表面上是种普通还不正宗的米粉，实际上威力堪比有超自然效果的生化武器。
简直可怕得离谱，不像人能搞出来的东西。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螺蛳粉的威力最近有所下降，至少针对其他感官的联合攻击变弱了。
螺蛳粉品鉴达人双面人也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不如之前美味，走了。
谜语人满怀期待地目送双面人离开。
第二天中午，他穿着十层防护服去食堂找稻草人，赫然发现本该在专心越狱的双面人正排在韦恩螺蛳粉的窗口前。
谜语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定睛一看三十秒，慎重地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然后发现这就是双面人，如假包换。
谜语人：“………”
阿卡姆全院的希望在这一刻破灭。
还是找毒藤女帮忙给哈莉·奎茵传个信，叫企鹅人绑架小韦恩或者德雷克吧！
*
兄妹俩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再次被列入绑架名单。
厄苏拉在达米安自我介绍后就陷入了沉默，两眼放空，抱着柠檬茶小口小口地喝，仿佛喝了这杯茶能参悟宇宙奥秘。
迪克在给厄苏拉添了第四次茶水后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开口。
“厄……”
“别说话，我在思考。”
厄苏拉第一次相当强硬地回拒了哥哥。
迪克立刻闭嘴，换了战术，改用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厄苏拉。
达米安冷漠地批评他：“你的眼神太吵了。”
迪克：“……”
于是他又无奈地闭上眼睛，抬起手用力挤压自己的脸，等待法官开庭。
但是小熊法官没有重重落下法槌，反而轻轻碰了他一下。
迪克睁开眼，看见厄苏拉正盯着自己前几天受伤的手腕，眉头紧蹙，神色担忧。
她关切地问：“你怎么受伤了？没关系吧？”
迪克顿时觉得那道淡红色的伤痕被带着春光温度的雪花莲包裹着。
他连忙说：“没关系，帮阿福下厨时的小意外而已。”
达米安冷哼一声：“吃了你做的饭后发生的事才叫做意外。”
迪克：“……”
他要找杰森求刻薄教程，先别去抓默多克了，回来给他支点招。
厄苏拉看向达米安，微笑着问：“我昨天做的玫瑰花饼还有剩，能不能去厨房帮我拿一下？”
达米安明显不愿意被使唤：“你手断了还是腿断了？”
厄苏拉认真回答：“心伤了，要缓缓。”
达米安：“……”
他对这个理由感到很无语，怀疑地看了厄苏拉好几眼，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剜了眼表情无辜的迪克就板着脸离开，像只腿短但走得飞快的小鸟。
迪克看着达米安就这么轻易地被支走了。
……小芭诚不欺他，正常家庭里的姐弟之间果然存在血脉压制。
目送达米安走远，厄苏拉缓缓开口：“我有问题要问你。”
迪克立刻正襟危坐。
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他猜厄苏拉会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询问布鲁斯和刺客联盟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或者说担心达米安是个潜在威胁。
无论如何要先真诚地道歉！
他看着厄苏拉咬了咬嘴唇，有些焦虑地转动着手腕上的玛瑙手链。
犹豫半晌，她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开门见山：“刺客联盟听起来像那种虐待儿童的地方。”
迪克：“……？”
他真诚的道歉稿瞬间灰飞烟灭。
厄苏拉蹙起眉头，右手握拳比到唇边，口吻严肃得像是在询问性命攸关的大事。
“你们有给达米安做过体检吗？他身体怎么样？”
迪克惊异地发现妹妹这副神态倒是很像布鲁斯，不过是个更可爱、没有威胁性的初始版本。
他抓了抓头发，心情复杂，迟疑地问：“你不问我们为什么瞒着你？”
厄苏拉瞪了他一眼，仿佛在抱怨他分不主次：“你们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啦——所以说，达米安健康吗？”
她完成任务需要的三条线索是：艾琳·艾德勒，猫头鹰法庭，刺客联盟的继承人。
线索一本人把三条线索都拱手相送。
而前置条件是重创小丑和谜语人，目的可能是打乱他们原本的计划，让他们不能掺和所谓刺客联盟的行动。
刺客联盟的行动——任务从来没有点明他们的行动是针对谁的，只是说要在这场行动中确保布鲁斯的存活。
她告诉家人“猫头鹰法庭说，如果她不照做，刺客联盟就会杀了布鲁斯”。
他们相信她的说法，但仍然把刺客联盟的继承人留在家里，也从不限制达米安接近她。这说明他们对达米安和他的妈妈，以及母子背后的那股势力有足够的信任。
所以说，刺客联盟不一定是要杀布鲁斯。
不过艾德勒违反命令把她扔进阿卡姆，又把达米安丢进来，系统似乎也希望她在阿卡姆多待。
……阿卡姆这破地方除了有一群精神病罪犯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谁的大宝藏埋地下了？
旁听了半天的系统绷不住了。
不是，为什么它瞒着厄苏拉要被怀疑和冷待，韦恩家的人瞒着她就可以不在意也不怀疑？
这家人都有些双标在身上，对外严防死守，对内信任过高。
而向妹妹隐瞒了真实身份的夜翼心情无比沉重，拍了拍她的脑袋，顺便弹了下她别在发间的蝙蝠侠发夹。
“……我保证他的身体很健康，厄苏拉。”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叹着气补充，“你才是需要多吃营养餐的那个。”
提到这个他就头疼。
杰森现在还爱给厄苏拉带一些东亚小吃，什么炸春卷、红糖糍粑、章鱼小丸子这种他一闻就知道不健康的东西。
但厄苏拉非常喜欢这些街头小吃。
布鲁斯不在家(背锅的不在)，阿福暂时还舍不得制止厄苏拉(可以理解)，提姆也吃得很开心(叛徒)，所以只剩他独挑大梁。
他有两个解决方案。
方案A：严格限制杰森带街头小吃给厄苏拉的次数，弟弟和妹妹都不高兴，但阿福和布鲁斯满意，而且对厄苏拉的身体健康有益。
方案B：放任这种不健康饮食行为，弟弟和妹妹都很开心，阿福担心，布鲁斯也担心（不需要太考虑他），还会影响厄苏拉的身体健康。
迪克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悲哀地发现他其实只能选方案C：厚着脸皮表现出自己爱吃，多吃点进自己肚子里。
厄苏拉完全不知道大哥的思维已经偏离主题，继续问：“光是身体健康吗？心理怎么样？”
她不觉得早熟是好事，人被社会允许能够幼稚天真的日子只有那么短，当然要好好珍惜。
不太健康。迪克在心里回答。那么小的孩子被灌输各种奇怪的思想，母亲说的，外公说的，其他人说的……全都在试图塑造一个还没成熟的灵魂。
迪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啦，你放心，我会找一个权威的心理医生寻求建议。”
其实布鲁斯去大都会前就找过莱克特医生——厄苏拉刚到美国就预约过他，但是被神盾局的意外打断后再没提过。
可能东亚人对于看心理医生这种事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抗拒？
厄苏拉现在满意了，这才开口问：“刺客联盟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讨风流债吧。
“还没查清楚，但你放心，达米安和他母亲不会伤害布鲁斯的。”迪克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母亲原本就想送他来韦恩庄园，我们估摸着，应该是刺客联盟内部出了事，或者说猫头鹰法庭在找他们麻烦。”
所以艾德勒卖给韦恩家的人情不止她一个。
厄苏拉又松了口气，弯弯眼睛：“那达米安的妈妈很爱护他，挺好的！”
至少他有妈妈陪他长大，有人真心地为他着想。
迪克看她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轻松不起来。他扯了扯嘴角，沉默片刻，伸出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妹妹的头发。
厄苏拉原本柔顺服帖的黑发被揉成了乱糟糟的鸡窝头，蝙蝠侠发夹也被藏进乱发里，只剩下翅膀的一角。
她茫然地看着迪克：“怎么了？”
迪克扬起笑容，揽住妹妹瘦弱的肩膀，轻快地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厄苏拉。”
……他什么都没做就能有这样的妹妹，他的妹妹理应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厄苏拉愣了下，小声回答：“礼尚往来嘛，我也谢谢你们。”
暖洋洋的春光令她卸下所有防备，甚至开始昏昏欲睡，有那么几秒，她全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她才是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
即使这些只是游戏，即使ATEM创造的这个第二世界存在许多令她厌恶的东西。
可这些虚拟的数据成为了她真正的家人。
她已经很满足了。
……在这个世界里，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家人。
系统正在密切关注布鲁斯·韦恩不太妙的生命体征。
它很想提醒厄苏拉，但又只能保持缄默，毕竟就连蝙蝠侠本人都还没有告诉女儿自己的身份。
所以厄苏拉当然只能对于父亲目前“胸口和腹部多处骨折、两根肋骨刺入内脏、左臂完全脱臼、右腿小腿骨折”的状况一无所知了。
它不敢告诉厄苏拉蝙蝠侠的真实身份跟蝙蝠侠的担忧其实有一点重合。
……那就是厄苏拉太在乎家人了。
她同理心强，如果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得知家人遭遇的一切。
她一定会捧着破碎的心脏向敌人开枪。
系统可不想自己有一天不得不去保住小丑这种畸形生物的命。
赶紧来道雷把他劈死吧！
*
冰山俱乐部，豪华的私人餐厅里，刚接到小丑女消息的企鹅人打了个喷嚏。
他喝了口白兰地，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我以为多大的事，原来就是让我找人抓一下德雷克？”
这事他熟，闭着眼睛也能安排妥当，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还不如来点高难度的，比如绑架红罗宾。
“……是时候让蝙蝠侠这种自诩正义的蒙面违法者滚出哥谭了，阿卡姆疯人院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电视里传来男人充满煽动性的激昂声音。
企鹅人抬头看着电视，这位反蝙蝠侠市长候选人笑容灿烂，仿佛确定自己胜券在握。
他不由得露出一个满意又嘲讽的笑容，对着这位又坏又蠢的候选人举了举杯。
想必蝙蝠侠受的伤也还没痊愈吧？
企鹅人第一次对春天的到来感到无比满意。
最近他的事业真是一帆风顺啊！——
作者有话说：回顾了一下v3的提宝，可爱得我的尸斑都淡了，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很想写隔壁预收……
爹不告诉小熊一开始是因为安全问题，后来再发现她的empathy实在非常强，就是又欣慰又心酸……
最近评论少了好多，是不是好多宝宝也开学了(悲)好寂寞！对啦白天有更新都是修前文和抓虫，不用管的！
第28章 生存考试
对于许多普通人而言, 生活是一场很难拿到满分的生存考试。
这场考试中少有捷径，弯弯绕绕的道路上荆棘遍布, 能够得分的机会不多, 允许丢掉的分也很少。时常还会有让人进退两难的十字路口出现，想要拿到更高的分数，就必须懂得权衡利弊, 做出明智的选择。
厄苏拉做了十几年的题, 虽然擅长应试考试，但还未精通生存考试。
结果现在她在游戏中摇身一变, 意外得到了新的身份。
——考官。
半透明的技能面板静静地停在厄苏拉眼前。她从午睡中醒来，系统就通知她一则喜讯：解锁三条线索后，她获得了一个二级东方法术技能。
这个技能的名字叫做：哥谭新高考。
……不是，哥什么考？
旧日噩梦突然再现, 原本还饶有兴趣的厄苏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要让只有SAT和ACT的美国人见见世面吗, 哥谭人你们这次是真的有福了，拼搏百日之全都上哈佛。
厄苏拉一甩脑袋赶走脑子里满天飞的试卷，睁开眼睛继续研究技能。
技能说明：辅助型法术, 玩家的施法对象脑中会出现特定考题且被迫思考和作答, 如果无视或者答错, 五感会被扣分(削弱), 同时将被任意考试相关物品攻击，并且得到名为“考试恐惧”的心理状态debuff。单次法术持续时间为两小时, 无冷却期, 成功率和强度视施法者能力而定。
好荒谬的法术，让她有种经过严谨复杂的计算却得出人数为π这种结果的心梗感。
厄苏拉谨慎地说：“听起来很歹毒，你们公司参考的东方著作难道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系列？”
“如果针对普通人或许会显得过分。”系统幽幽地叹了口气, “但与坏人的那些罪行相比，这远不能被称为‘歹毒’。”
就像文明社会的法律不允许人们用同态复仇的手段报复罪犯，这场“神的游戏”也有目前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除非正当防卫，否则系统不会让厄苏拉触碰“夺人性命”这个底线。
厄苏拉接受了它的说法，不确定地问：“但坏人真的会被考试恐惧影响吗？”
系统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得意之情：“如果我告诉您，您能将所有东亚人对考试的负面情绪都粘贴到他们身上呢？”
只提性质却不谈剂量的说法都不切实际。
淋过暴雨的厄苏拉当即决定把坏蛋的伞全部撕碎。小熊背后长出蝙蝠的翅膀，在阳光底下扇动几下。
她诚恳地说：“我承认我是个歹毒的女人，但乐山大佛会原谅我。”
厄苏拉跳下床跑到书桌前，拿出水晶笔开始郑重命题：联系上下文，从数学、生物学、哲学三个角度分析小丑的笑声有什么含义。
虽然系统以“身体恢复期不宜耗费精力”为由禁止她使用法术，但拟题肯定没关系。
系统客观评价：“这个题目不错，我保证遇到这道题的坏蛋出了考场都会恨不得掐死小丑。”
期待这盛世的到来！
*
芭芭拉·戈登，哥谭市公共图书馆主任，曾经的蝙蝠少女，现在是因伤退居二线的神谕。
趁着下午休假，天气也不错，她带上了丰盛的慰问礼去韦恩庄园拜访还在养病的厄苏拉。
然而车还没开到目的地，小轿车就被平时畅通无阻的道路上多出来的各种障碍物拦住了去路。
芭芭拉踩下刹车，略微惊讶地挑起眉毛。
眼前的草坪上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木桩、橡胶路障、还有旧轮胎堆成的小山，像是被临时改造成了赛车训练场。几个锥桶的“尸体”倒在地上，七零八落，死状各异，显然遭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芭芭拉：“……哇。”
怎么回事，那三兄弟跑这儿训练了？
她提着礼盒下了车，顺着木桩排列出的S形弯道向前走，在尽头处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车前。
“……果然撞坏了，阿福，这可是布鲁斯送我的第一辆车。”厄苏拉满脸愁容，靠在车头唉声叹气。
“这本来就给你练手的车，出现伤痕说明它有在履行职责，新手都是这样。”阿尔弗雷德安慰她，“况且在老爷眼里，这辆车难道能跟你有任何可比性吗？”
厄苏拉眨眨眼睛，萧瑟的身影顿时多出几分底气。
芭芭拉忍俊不禁，她打量了一下那辆漂亮的保时捷，不过是保险杠有点轻微的凹痕，这跟蝙蝠车的负伤经历比起来差远了。
恐怕厄苏拉撞坏的车越多，布鲁斯会越高兴——补偿女儿的方式之一，多花钱满足她的需求。
芭芭拉笑盈盈地开口：“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驾照考试。”
阿尔弗雷德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下午好，戈登小姐，很抱歉没注意到你。”
厄苏拉看见芭芭拉后更是两眼一亮：“戈登小姐！”
她本想站起来礼貌地迎接客人，又担心低血压头晕，腿还因为蹲久了麻得厉害，于是起身的过程格外艰难，表情也有几分扭曲。
芭芭拉上前，揽住厄苏拉的腰把她扶起来。她的笑容跟她的红发看起来一样温暖，在春光的亲吻下更显得耀眼。
芭芭拉拍了拍她的肩膀：“拜托，厄苏拉，不要学阿福，叫我芭芭拉就好。”
芭芭拉说完这句，系统立刻开口：“我忘了告诉您戈登小姐的好感度。”
「芭芭拉·戈登好感度：55」
*
厄苏拉很快就和芭芭拉成了朋友。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静静地洒进客厅，灰尘在浅金色的光晕中飞舞着，肆意偷听室内的谈话。
厄苏拉和芭芭拉并肩坐在中央的长沙发上吃点心聊天，达米安坐在距离她们有些距离的小靠椅上，神色淡漠，低头看书，似乎完全不关心她们的谈话内容。
两人的谈话首先从共同的同辈熟人说起：迪克热爱垃圾食品但不敢在阿福眼皮子底下吃太多，以前经常把零食藏在布鲁斯书房的抽屉里；提姆常年没空上课但是稳居年级前三，一直被怀疑是进化掉了睡眠的外星人。
说完两位哥哥的黑历史，芭芭拉又提起她的几位朋友，委婉表示如果厄苏拉愿意的话，她们可以一起逛街聚餐。
现在芭芭拉在厄苏拉心里除了“照顾她的好心人”“哥哥们的朋友”“正直的局长的女儿”之外又多了个印象：体贴又风趣的姐姐。
所以厄苏拉很快就同意了。
达米安放下书本，拿起小茶几上的杨枝甘露喝了两口，冷淡地观察着芭芭拉。
芭芭拉捕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对警惕的小小鸟友好地笑笑。
达米安一扬下巴，直接忽视了她。
果然就像那三个说的，刚回家的小少爷虽然一副“我跟你们不熟”的冷傲姿态，但又理直气壮地把韦恩庄园归为了自己的领地。
她跟厄苏拉聊天，他也要悄无声息地夹着本书走过来，坐在不远处旁听，不知道在戒备什么。
芭芭拉本来想多跟两位可爱的新成员相处一会儿，但在晚饭前收到斯蒂芬妮的求援短信，只能借口说“家里有事”，然后带着厄苏拉做的中式点心匆忙离开。
芭芭拉走了以后，达米安彻底专注于手里的《战争论》，厄苏拉则是给出差的布鲁斯发了个问候短信，再随手拿起今早送来的报纸，随意地翻看起来。
达米安听见纸张被揉搓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扭头看过去，但是要拿走报纸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有警察因为维护蝙蝠侠就被内务部停职调查？这也太荒谬了。”
厄苏拉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泡芙，溢出来的奶油掉到报纸上，她赶紧用纸巾擦掉，又继续盯着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谁才是哥谭最危险的人：码头爆炸案是蝙蝠侠自导自演？
“而且媒体还把这件事写进报道里，不就是想削弱蝙蝠侠的可信度吗？是不是之后还要找人栽赃这位说出真相的卡特警官？”
胳膊拧不过大腿，有种学生被冤枉作弊但举报的人是校长家小孩儿的感觉，没罪也得坐实。
达米安本来不想开口，但现在客厅没有别人，如果他不回答，厄苏拉可能会继续念叨。
他讥讽地轻哼一声：“既然你都能看到这则警官被调查的‘小道消息’，那栽赃行动肯定快收尾了。”
“……”厄苏拉知道他说得没错，整颗心脏仿佛被扔进失重的棉花堆里，一阵无力的烦闷。
这整件事都让她感到恶心。
达米安看她脸色实在太差，努力忍耐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他根本不理解厄苏拉为什么会因此苦恼，这原本就是世界的真实面目，她来哥谭的时间不短了，难道还没有适应？
想要赢过恶人，就得比他们狡猾十倍、狠心百倍。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认可红头罩以暴制暴的做法。
达米安冷漠地掏出通讯器发了则讯息。
不想管，让红头罩来开解她。
*
逆天，达米安竟然会主动发讯息联络他。
杰森还以为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出了什么大事，晚饭都没吃就从安全屋离开，火速赶到韦恩庄园。
月上枝头，古老的别墅在月光中静默伫立，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杰森没走正门，通过了姿态识别和虹膜扫描，畅通无阻地跳上二楼露台。
然后他发现厄苏拉就坐在露台的折叠椅上，盖着条薄毯子，抱着膝盖发呆。
杰森皱起眉头打量她一番：“你怎么了？”
怎么怏怏不乐地，像是被谁教训了——蝙蝠侠受了伤，总不至于躺在病床上还教育女儿吧？
厄苏拉抬起头，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还是紧蹙着眉头。
她小声说：“……我只是不高兴看到好人被误会和诋毁。”
她就像是电影屏幕外的观众，明明清楚知道谁是无私付出的好人，谁是藏在暗处的坏人，但她无法打碎屏幕，闯进去告诉那些被蒙蔽的旁观者真相。
杰森立刻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没有开口，等着厄苏拉继续说下去。
但厄苏拉没有说蝙蝠侠，而是提起了以前的事。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护理员阿姨……她工作认真，很耐心，会温柔地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陪我玩，告诉我长得不像华人不是我的错。”厄苏拉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毛毯，“她后来被同事排挤、造谣，但她的上司不管不顾，觉得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是她自己的问题。最后……她选择了辞职，我再也没见过她。”
今天的夜空雾蒙蒙的，星星躲闪在云间，似乎就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厄苏拉那时候还太小，不理解为什么她全世界最喜欢的人走得如此决绝。等她长大后摸索到真相的碎片，被扎了满手的鲜血，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好好道别。
她能平安地长大，一方面归功于社会规则给弱势群体的保护，另一方面则要感谢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好人们。
就算这些好人来去不定，停留短暂，她也永远心怀感激。
可是她越长大就越意识到，好人不一定总能赢过坏人。而现在，就连游戏世界也在向她宣告这个残忍的事实。
杰森抿了抿唇，转头盯着夜空一言不发。厄苏拉也不需要他说话，她在红头罩面前总是觉得自在，她觉得对方能理解她的想法，而且不会加以评判。
“我就是觉得……很多时候想要生存需要做的事情，跟我们真正该做的事情太不一样。”
某些手握大权、高高在上的哥谭人出于自己利益的考虑，不希望蝙蝠侠威望太高，成为光辉的城市英雄——艾略特那副把蝙蝠侠当自己保镖的样子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他生活在治安好的富人区，出行有私家车和保镖，重要活动有人清场确保自己的安全，很少遇到需要蝙蝠侠的时候。
最需要蝙蝠侠的其实不是他这种生活在用防弹玻璃铸造的蜜罐子里的人，而是那些无力自保的普通人和直面邪恶势力的好人。
普通人保持缄默，但不代表他们真的一无所知，也不是说他们全都不支持蝙蝠侠。恰恰相反，他们可能就是太清楚了，就像那位劝她沉默的韦恩集团员工所说的那样，大多数人必须要生存。
不敢或者无法发出声音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哥谭的这场生存考试太严苛。
……但她不一样。
“我是哥谭首富的女儿，我的家人爱护我，我有足够的能力介入其中，那我就应该做点儿什么。”
比起那些没有退路但仍然选择挑战黑暗的人，她所需要的勇气根本不值一提。
厄苏拉沉默半晌，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向沉默的倾听者坦白她最为担心的问题。
“不过如果这样做会影响到我的家人……那还是算了。”
她不会把家人放到天秤两端来比较，没有托盘能承受得起他们的重量。
因为家人是她绝对不能失去的。
一阵又一阵的微风吹过安静的露台，杰森手握着护栏，在夜色中沉默了很久。
他们总是担心告诉厄苏拉真相会把她置于更复杂的危险处境，但是厄苏拉同样也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影响到他们。
他注视着那弯朦胧的月亮，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低声说：“……你想支持蝙蝠侠就支持吧。”
他没有回头，但知道厄苏拉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她有能力决定自己要支持谁，也有承担后果的决心，他都不知道蝙蝠侠还在犹豫什么。
杰森顿了顿，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如果担心你那位‘讨厌’蝙蝠侠的好父亲‘不高兴’，你就先跟他预告一下，说叛逆期到了。”
厄苏拉：“……？”
正在窃听的迪克和提姆：“……”
不过说实话，要是让蝙蝠侠听见厄苏拉刚刚这番话，说不准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止痛药都能省一半。
厄苏拉心头轻松不少，终于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
“谁说我只支持蝙蝠侠了？我也支持你，支持蝙蝠女侠、罗宾、夜翼、蝙蝠少女……支持所有的英雄。”
耳麦里传来迪克洋洋得意的声音：“由于我是第一任罗宾，所以我还是排在前面。”
杰森点了点头，同时敷衍地回应了迪克和厄苏拉。
提姆没跟他争，提起了另一件事：“听说企鹅人想绑架我，我挑哪天让他成功比较好？”
迪克：“……你小心点儿，别演过头了。”
杰森继续敷衍地点头，不知道在回应谁。
与此同时，厄苏拉满怀期待地说：“所以，你一定得同意我生产红头罩的周边。”
还在点头的杰森猛地回神。
他缓缓转头，对上妹妹又亮起来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妙。
……什么东西？那些奇形怪状的玩偶吗？
杰森冷酷拒绝：“不行，我不需要你的……不需要这种支持。”
厄苏拉坐直身子，想说服他：“可是……”
杰森直接抬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强硬地说：“我可不是蝙蝠侠那种坚持＇不杀原则＇的人，至少针对小丑不是。”
当时在阿卡姆他没有杀小丑，单纯是考虑到厄苏拉在整个过程中扮演的角色。他不需要让妹妹也手染鲜血，也不想她毫无准备地就见到死亡。
他看着陷入沉默的厄苏拉，再接再厉，无情指出：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支持蝙蝠侠这套原则的。”
厄苏拉发现红头罩提起小丑的时候情绪总是不太稳定，看来小丑跟他是真的有冲突。
罪无可恕的小丑罪加一等。
她连忙跳下折叠椅，取出冰柜里新鲜的蜜三刀捧到他面前。金色的蜜三刀表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散发出淡淡的蜂蜜香味。
“……”杰森加载中的怒气被迫中断。
“我也讨厌小丑，我也希望他死。”厄苏拉看他接过点心，笑了一下，又相当认真地说，“而且达米安告诉——”
她停了下来。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关于杰森的事吧，万一她的家人并不想再经历一次无能为力的痛苦呢。
在场的杰森和不在场的哥哥们都在等她说下去，迪克差点把雪花酥喂进鼻子里，而提姆暂时忘记了企鹅人要绑架他。
杰森抱起手臂，盯着神色古怪的厄苏拉，皱着眉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一转眼写11w了好惊讶，我以前没写过长篇，虽然觉得自己写得很一般，但还是对自己生出一种敬佩感…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宝宝们，评论投雷灌溉按爪订阅的宝宝们让我知道有人还在看这个故事，所以我也能坚持写下去TvT。
这章好像也挺无聊的不过…！
第29章 桶的纽约收获(虫)
要想实现法律的公平正义, 需要同时达成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两个条件。
厄苏拉觉得小丑这种人死有余辜，但哥谭的法律留他一命, 所以就算小丑伤害、夺走了这么多宝贵的生命, 他也仍然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该死的罪犯在法律的庇护下心安理得地活在阳光下，无辜的受害人只能永远沉睡在冰冷、黑暗的地下。
在月光静默的注视下，厄苏拉叹了口气, 对等待答案的红头罩摇了摇头。
……其实达米安没有跟她说太多。
他只是告诉她, 是小丑策划了杰森的死亡。在她的追问下，简单地又提了一句：就是小丑惯用的那些手段。
然后他就闭口不言, 冷着脸弯下腰，从背包里拿出工具死死地把小丑绑起来固定在地上。
只剩厄苏拉为了“惯用的那些手段”这句话毛骨悚然。
理智让她只敢去看浮于表面的冰山一角，本能却已经把她拽进海底。
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杰森会有多害怕，厄苏拉连想都不敢想。
他一定在等人去救他, 可是直到最后也没能等到, 甚至可能连自己死后能不能被找到都无法确定。
厄苏拉真想一脚把小丑踹进十八层地狱里。
杰森不接受沉默这个答案，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到底跟你说过什么？”
……不会是刺客联盟那些脏事吧，难道他们也想给厄苏拉灌输那套极端思想。
厄苏拉给自己也拿了块蜜三刀, 在杰森的注视下神态自若地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酥脆的外皮轻轻碎掉, 香甜的蜂蜜溢了出来。
甜品让她的神经放松, 她慢吞吞地说：“达米说在他的眼里，小丑这种人渣存在的最佳形式是骨灰。”
在去找小丑和谜语人的路上, 达米安确实跟她说过这句话。
她不知道红头罩认不认识杰森, 也不确定红头罩会不会把她知道的事告诉家人——虽然她怀疑布鲁斯已经知道了真相，就算达米安什么都没跟他们说，但告诉他这件事的刺客联盟就不一定了。
厄苏拉谨慎地问系统：“布鲁斯有在听吗？”
系统说过，在那一堆严重侵犯了隐私权的东西中, 除了生命体征监控设备，定位仪和监听器通常都在关闭状态，不会全天候开启。
不然系统都要替她报警了。
系统回答：“韦恩先生在睡觉。”
……抛开事实不谈，昏迷难道不能叫做睡觉吗？
达米安对小丑的态度在杰森的意料之中，他讥讽道：“这可能是他说过最正确的一句话。”
厄苏拉当即决定维护弟弟：“达米说的很多话都引人深思。”
真不知道刺客联盟到底给他喂了些什么。
“啧。”杰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你们关系好。”
厄苏拉和达米安之间存在一种古怪的默契，姐弟俩明明认识不久、感情不深，却在某些方面不约而同地选择维护对方。
杰森把蜜三刀放进专用的保鲜盒里，在心里嘲讽：看来最适合韦恩家的团建方式是阿卡姆一日游。
他看了会儿微微鼓着脸嚼点心的厄苏拉，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推了下她的额头。
厄苏拉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住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不一样。”杰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可以杀小丑，但你不行，你离他越远越好，不要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他能够打破原则，同态复仇，手染鲜血，但是厄苏拉可不是义警。
他可以逼布鲁斯·韦恩选择做父亲还是英雄，但厄苏拉根本不认识杰森·陶德，她不用背负他无望的期待。
他也早就不期待有人会为十五岁的自己报仇。
厄苏拉在和平稳定的国家长大，根本不明白取人性命意味着什么，希望某人死和真正下定决心去做之间天差地别。
他从地狱里爬出来，有决心承担这个后果。
暂停中断，厄苏拉开口抗议：“可是我——”
杰森强硬地打断了她：“没有可是，你记住我说的话。”
厄苏拉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低下脑袋踢了踢地上的紫罗兰花瓣，俨然一副“我尊重你但是不认同”的样子。
“……”杰森感觉这场景十分熟悉。
耳机里传来迪克无奈的声音：“不是你说的要尊重厄苏拉的选择，让她多接触哥谭的阴暗面吗？”
在哥谭生活怎么可能完全绕过小丑这个特产——再说了，很明显厄苏拉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如果厄苏拉突发奇想要成为州长修订刑法判小丑死刑，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杰森没回答，果断关掉迪克的权限，看向沉默不语的厄苏拉。
“……你睡觉吧。”他顿了顿，生硬地补充，“明天我去接默多克，满意了？”
*
月落日升，哥谭的天空还泛着鱼肚白，杰森已经去纽约“接”默多克了。
最近纽约的监控就像雨后春笋似的猛增，他努力避开了一个又一个，尽量做到少露脸，做一个合格的“死人”。
在他即将转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哀嚎。
“我受不了了！”
是迪克。
他刚吃完厄苏拉起早床做的黄金炸馒头片(在他心里超过香辣粉丝豆腐包)，现在感觉自己的良心正被放在锅里煎炸。
厄苏拉真的以为他在学校补了五万字的论文，出门之前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我们自首吧。”迪克沉痛地说，“是时候告诉厄苏拉我们的夜间工作了，总不能每次布鲁斯受伤都说他是去出差——外人会起疑的，他哪有这么热爱董事长这份工作！”
他明白布鲁斯的顾虑，厄苏拉此前生活在安全和平的地方，她不懂哥谭到底有多危险。而且做义警的支持者和做义警的家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可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决定权交给厄苏拉自己，他们接受她的决定就好了。
“……你说之前记得跟我提一下。”提姆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伴随着纸张的摩擦声和沙沙的写字声，显得有些模糊。
迪克满口答应：“好的，我保证。”
实际上他在心里想：没门。
既然第一没得做，那当然要勇争第二。
杰森没搭理他们，正要关掉迪克强制开启的队伍频道，一条突如其来的求援信息打断了他的动作。
——来自本应该在香港的卡珊德拉。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困惑的气音，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调转方向，迅速朝着信号源的位置疾步前行。
“……怎么了吗？”迪克听起来很担忧，“你没在跟夜魔侠打架吧？大白天的，被误会欺负残障人士多不好。”
杰森咂了咂嘴，皱着眉回答：“我收到了卡珊德拉的讯息。”
迪克的语气立刻变得热切起来：“直升机里能坐下十个卡珊德拉和一个红头罩，让默多克先生待在飞机顶的观光区吧。”
提姆打了个哈欠：“她什么时候跑去纽约了，西瓦竟然舍得放她走？”
杰森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穿过潮湿阴暗的小巷。自助求援讯息只会在紧急情况下发送给距离最近的队友，但是根据他收到的这条信息来看，卡珊德拉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街道逐渐狭窄，他最后来到了一栋破旧的公寓楼下，微弱的阳光落在斑驳的墙面上。
有人睡在这碎片般的光影中。
……确实是卡珊德拉。
杰森盯着她，缓缓地说：“我这边出了状况——别多事，不需要找斯塔克。”
柔和的东亚面庞、浓密的黑色短发、偏暗的健康皮肤，整个人被裹在一件大过头的深灰色风衣里。
其实不是风衣太大。杰森无言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缩水版的卡珊德拉。而是人变小了。
他蹲下去打量着昏睡中的女孩，打开了共享摄像头的权限：“她没受伤，但我得带她去一趟至圣所——奇异博士在纽约吧。”
正在家里跟达米安一起享用烧仙草的迪克看了眼手机，差点被仙草冻呛住。
达米安看他突然一副卡带的模样，警惕地护着碗坐远了点。用余光确定不需要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后，他继续专心地享用甜品。
“……往好处想，卡珊德拉也许能转移厄苏拉的注意力，方便夜魔侠脱身回地狱厨房。”提姆抬手捂住眼睛，靠在旋转椅里转了一圈，“等等，你还会带上默多克回来吧？”
杰森小心地把卡珊德拉从地上扶起来，冷声回答：“我可不想。”
*
暮色四合，天际彷佛被玫瑰花汁晕染过，在落日余晖下泛着柔和的金红色，照耀着归家的道路。
厄苏拉和阿尔弗雷德在晚饭前离开了玛莎·韦恩福利院。厄苏拉今天在福利院忙了大半天，上车后系上安全带就闭上眼睛，抱着斯蒂芬妮塞给她的神秘礼物盒(叮嘱她睡前再打开)睡着了。
阿尔弗雷德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厄苏拉小姐的精神彻底恢复了，就是仍然体力不足，需要养养身体。阿尔弗雷德希望她能跟穿上那件防弹西装时一样健壮——好吧，三分之一就够了。
他决定严格监管她的不健康饮食习惯。
汽车平稳驶过安静的私人森林，进到宽敞的地下停车场，阿尔弗雷德停好车后又等了几分钟才叫醒厄苏拉。
“今天好累。”厄苏拉打了个哈欠，揉着肚子说，“我应该奖励自己吃一顿中式烧烤。”
她忍不住回想起家乡夜晚街头的烧烤摊，炭火在铁网下燃烧，油脂滴落下去发出滋滋的响声，肉香和烟熏的诱人气息里夹杂着辛辣的香料味，浓郁的香味在空中弥漫。
“烤韭菜、羊肉串、扇贝粉丝、烤茄子、鱿鱼须……呃。”
接收到管家不赞同的目光，厄苏拉立刻停下想象，挠了挠脸，扬起惯用的讨好式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经验告诉她，这种笑容大多数时候会让她逃过训诫，偶尔还能帮她达成心愿。
她知道阿尔弗雷德最近都对她吃垃圾食品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吃烧烤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围。
阿尔弗雷德不紧不慢地说：“厄苏拉小姐，你父亲以前也经常使用这种笑容让长辈心软。”
厄苏拉回忆了一下布鲁斯露出这种表情的次数，实事求是：“他现在偶尔也会用。”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语气有点儿无奈：“我必须承认，你比他更精通这项技能。”
这是默许她可以吃烧烤。厄苏拉不好意思笑得太开心，在心底欢呼了一下。
阿福就是世界上最棒的管家爷爷！
厄苏拉的好心情在见到马特以后更上一层楼。
她走过去的时候，马特正静静地坐在观景亭里。阳光透过精致繁复的花纹洒在地面上，小小的亭子在柔和的光辉中显得有些模糊，他的身影和轮廓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几乎让她产生一种他要消失的错觉。
在这片朦胧柔和的光晕里，她看见马特似乎微微勾了下唇角。
厄苏拉快步走到他面前，扶着石柱，兴高采烈地说：“马特，你没事啦！”
虽然队友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起码四肢健全地活着。厄苏拉在心底欢呼雀跃。感谢上帝，她爹也能平安无恙了。
“我没事。”马特克制了一下，只对她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义警先生说你之前遇到了麻烦。”
厄苏拉听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似乎都没有受到猫头鹰法庭那件事的影响。
……这样就好了。
厄苏拉主动挽起马特的手为他引路，关心地问：“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需要我请家庭医生来帮你看看吗？”
马特的身体僵硬片刻，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阳光和花香上，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被街头的打斗误伤了。你也知道，纽约不比哥谭太平。”
只不过哥谭是内部混乱得出奇，而纽约是外来人口太多，鱼龙混杂。
厄苏拉忧心忡忡：“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难道她也要让系统监控马特？家里人和红头罩暂且不论，对其他人这么做太没有边界感了。
马特的唇角再次上扬：“没关系，至少医院的伙食不错。”
厄苏拉回忆了一下之前在UCSF医疗中心吃的病号餐，顿时感觉胃都憔悴了。
她同情地看着马特：“放心，你吃的苦就要到头了。”
她得亲自下厨让这个可怜的倒霉蛋吃点真正的食物。
马特偏了下脑袋，脸上的笑容困惑但乖巧。
系统慎重地问：“您之前怀疑过默多克先生，但似乎还是信任他？”
厄苏拉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我也经常觉得你不靠谱，但不代表我不信任你啊。”
抛开队友这个身份不谈，马特也从来没觉得她奇怪，信任本身就是双向的。而且事急从权，她现在优先考虑的是布鲁斯的安危。
……他那个跟神秘义警一模一样的嘴唇也可以先不管。
系统闭嘴了。
*
卡珊德拉还在客房昏睡。
至圣所那个姓王的亚裔法师说她没有大碍，具体怎么办要等她自然醒来再决定。
他们不放心把卡珊德拉留在纽约，杰森直接让法师把她送回了最安全的韦恩庄园。
然后他去接厄苏拉记挂的默多克。他确实不想带默多克回哥谭，但他不会失信于厄苏拉。
——现在，令地狱厨房罪犯闻风丧胆的夜魔侠正满脸微笑地享用厄苏拉给他夹的每道菜，同时向所有人展示他丰富的赞美词词汇量。
阿尔弗雷德满脸微笑，迪克装聋作哑，达米安冷着脸专心吃饭——迪克称这副表情为“吃饭的时候不许打扰我”。
布鲁斯在大都会养病，提姆也还在公司加班(但厄苏拉找人给他送了晚餐)，杰森已经吃过饭了，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对餐厅的交谈声充耳不闻。
他昨天都没吃到厄苏拉做的饭——好吧，虽然是他劝厄苏拉睡觉，自己进了厨房偷吃麦片，结果被阿尔弗雷德当场抓住。
然后在管家慈祥的注视下吃了奶酪通心粉和土豆泥，走前还被塞了牛奶——尽管当时他的目光一直在杨枝甘露上徘徊。
他倒要看看默多克什么时候才会告诉厄苏拉他是谁，如果他跟迪克抢了第二这个位置，迪克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一顿晚餐宾客尽欢，大家都吃得很满意，达米安尤其满意，吃完后竟然没有去安静的书房，而是“屈尊纡贵”地留在了客厅。
他正准备在专属小沙发上坐下看书，余光却发现厄苏拉正在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男朋友的嘴唇。
达米安：“………”
达米安立刻停下脚步，一转方向，面无表情地大步走过去，在厄苏拉和马特之间坐了下来。
小少爷的神态透露出一种不接受拒绝的意味，彷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小说，而是利剑。
厄苏拉：“……？”
怎么回事，小孩儿晚饭没吃饱？还想要点心？但是夜宵吃烧烤，现在还是别给他吃了。
马特倒是松了口气，主动跟“刚认识”的韦恩小少爷搭话，问他看的什么书。
达米安没说话，捧著书继续阅读。厄苏拉看了眼黑色的书封，是她没听说过的书。
她探出脑袋看着马特，替达米安回答：“《真实的谎言》，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达米安这才开口，语气讥讽：“确实。”
“……听上去确实值得一看。”马特抿了抿唇，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勉强。
厄苏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晦暗情绪，轻轻地蹙起眉头。
原本靠在书架旁看热闹的迪克绝望地闭上眼睛，杰森则是冷冷地看了达米安一眼。
系统感觉自己也有被冒犯到。
整栋房子里，除了说这话的达米安、不知情的厄苏拉和即将醒来的卡珊德拉，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小子阴阳了所有人啊——
作者有话说：嗒哒，卡茜宝宝闪亮登场，无奖竞猜会令人大惊的好感度(bushi)。
话说桶被拉撒路池复活后遭受的精神折磨没有原作里那样严重(有人干预)→跟蝙蝠家关系没那么糟糕。桶得知小熊是为了他才更想周可儿死不会是在本章这种平淡场景下啦，应该在下下章吧(掰手指)。
谢谢大家的支持嘤嘤嘤，我会努力的……对啦短暂开放了一个加更机制，请移步评论区看看！
第30章 我要当阿卡姆的皇帝
蝙蝠家族的义警受过蝙蝠侠的训练, 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破防。
现在正是平平无奇的特殊情况。
在达米安借着《真实的谎言》发动无差别攻击后, 在场的义警都受到了严重的真实伤害。大家都非常尴尬, 迪克尤其尴尬——他发誓自己真的不想瞒着厄苏拉。
但问题是，一旦他们中有人说出身份，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 倒下一个, 全军覆没。
事实上，在第九十九次家族会议上只有布鲁斯投了反对票, 但他作为领袖手握一票否决权。
自首大计刻不容缓。迪克下定决心劝服还在犹豫的老父亲。养好伤就回家自首吧，坦白从宽啊！
不然芭芭拉和斯蒂芬妮都要领先一步——她们还没见到厄苏拉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她了，更不用说正式成为朋友之后。
他瞅了几眼那边氛围奇怪的三人组，主动开口化解尴尬：“我听说纽约最近出现了一个叫做德西玛的极端组织。”
这个问题当然要由在场的唯一纽约人回答。
马特扭过头, 礼貌地“看着”提问的人：“是的, 他们要求纽约州恢复死刑。”
厄苏拉的思维还因为“恢复”这个词语缓冲了两秒。
她加入了对话：“我记得哥谭没有废除死刑？”
哥谭所在的新泽西州早就废除了死刑，但哥谭享有一种不合理的自主立法权，不用完全遵从所在州的法律。
迪克肯定了她的说法：“没错。不过, 哥谭已经快五十年没有过死刑判决了。”
尽管一直有市民(大多数是受害者的亲属)呼吁恢复这种极刑的判决。
厄苏拉垂下眼帘, 凝视食指上的纯银戒指, 摩挲着上面的小皇冠钻石。
……所以阿卡姆和黑门监狱里那些该死的人还能活着。
她轻声说：“这对受害者不公平。”
对她从来没见过的哥哥不公平。
轻得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如同石子落水, 在哥谭的死水中泛起不断扩大的涟漪，不依不饶地回响着。
在场的三位义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移视线。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厄苏拉的愤怒和不解。
每一个错失机会没能救下的人, 每一个充满痛苦和愤怒的不眠之夜, 每一道留下永久烙印的伤痕。
还有被夺去的宝贵生命。
他们一直在对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达米安在这异样的安静中抬起头来，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厄苏拉身上。
他正要开口，却被旁边的人抢先。
马特抿了抿嘴唇, 探出半个身子，偏着脑袋跟厄苏拉说：“如果想改变这种情况……你可以竞选市长，或者是州长？当然，进入司法系统也可以。”
厄苏拉立刻抬头，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她欢快地说：“这些当然都是可行的方法。”
迪克眼皮一跳，看了眼也忍不住面露微笑的律师。
……这人怎么抢他的台词啊。
达米安则是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冷哼一声。不愧是律师，客户想听什么话他就说什么话，什么最符合客户的利益他就怎么做。
杰森整个人站在阴影里，手指轻轻弹了弹腰间的枪套，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虚空中，避开了迪克的目光。
厄苏拉看了眼挂钟，已经很晚了，她决定邀请队友在韦恩庄园留宿——退一亿步讲，他只是个无助的盲人。
马特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回拒：“不用，我只是来看你。”
韦恩家好像还有事要处理。既然已经做过短暂的盟友，也确认了对方可以信任，尊重彼此的隐私就成了心照不宣的准则。
马特说完就摸索着去拿盲杖，而厄苏拉迅速伸手一勾，把盲杖拿到自己背后收着，然后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眨巴两下眼睛：“可是我不能让病人住酒店。”
完全察觉到她做了什么的马特动作一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茫然地寻找盲杖。
迪克微微侧目，为他精湛的演技点了个赞。
杰森低头把玩着锋利的匕首，看了眼还在演的默多克，冷淡地说：“确实不早了，他该走了。”
厄苏拉立刻跳起来，拉着红头罩走到客厅外——按理来说，她应该要说服迪克，但大哥在红头罩面前似乎不如她有话语权。
厄苏拉忧心忡忡：“可他行动不便……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她倒回去取走了盲杖。
其他人：“……”
杰森看她拿着盲杖娴熟地在手里转来转去(什么中国功夫)，驳回了这个理由：“我跟迪克手脚灵活，我们送他去酒店。”
厄苏拉还是不放心：“可他看不见。”
杰森斩钉截铁：“韦恩酒店有残障人士服务。”
厄苏拉据理力争：“可这里是哥谭啊！”
杰森嘴角一抽，在面罩的掩护下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铁石心肠：“我确定明天的哥谭新闻头条不会是‘盲人被拒韦恩酒店外’。”
没想到这次哥谭心软的神坚持不松口，厄苏拉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跟出来但没参与讨论的达米安。他抱着书靠在墙上，抬起眼睛跟厄苏拉对上目光。
厄苏拉暗示他搭把手：“达米，你觉得呢？”
“我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达米安拧起眉头，沉默片刻后补充，“……但可能会是‘韦恩首富看不上残疾律师，深夜将其赶出家门’。”
听得一清二楚但毫无发言权的马特：“……”
厄苏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竖起大拇指，最后她选择折中方案，竖了半个大拇指给弟弟。
杰森倒是觉得这个新闻标题有点儿意思，但是很遗憾，看在卡珊德拉的面子上，韦恩首富只能痛失这次头条。
杰森捏了捏眉心，语气生硬：“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他不能待在这里。”
他看了眼默多克，对方正在跟迪克低声交谈，估计是在说德西玛的事情。
杰森也不确定厄苏拉会选谁，相熟的义警还是重要的男朋友？说不定就跟冰山俱乐部那时候一样，她会选择默多克。
他平静地看着厄苏拉。她现在变回了哑巴，琥珀色的眼睛不断往客厅那边瞅，看起来相当心虚。
……算了，她担心默多克本来就很正常。
但是就在杰森打算带卡珊德拉去斯蒂芬妮的安全屋时，厄苏拉开口了。
她说：“好的。”
对不起，马特。厄苏拉在心里叹了口气。但红头罩真的像她的家人一样。
这个不知名的义警关心她、保护她，冒着危险去阿卡姆救她，最早发现她的食物偏好，经常给她带吃的，嘴上说话不留情，但几乎从来没拒绝过她。
他就像另外两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厄苏拉认真地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听见这句话，马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又略微烦躁地扯了下领带。
迪克假装没看见他的失落，心想你输给杰森也不冤啊。
毕竟他妹妹在乎家人胜过了一切。
*
二楼西侧，最深处的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丝风从窗户缝隙中钻进来，轻轻拨动着窗帘边角。
躺在床上的黑发女孩眉头紧蹙，睡得不太安稳，像是在梦里与什么奋力纠缠。
厄苏拉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
——红头罩说卡珊德拉是他的朋友，在纽约遭遇法术袭击后出现了异常状况。
他简单地概括：“总而言之，她被减龄了十岁。”
厄苏拉听了后差点以为这游戏世界还有名侦探柯南的事。
等卡珊德拉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厄苏拉走到窗前的小沙发旁坐下，拿出笔记本，继续为第一届哥谭新高考(阿卡姆特供版)命题：
1、请推导小丑的笑声与哥谭市犯罪率之间的函数关系。
2、从城市规划学的角度探讨，小丑为什么总能找到完美的地点放置炸弹，并探讨哥谭市应该如何重新规划规避风险。
达米安抱着没看完的书路过，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发现厄苏拉神色凝重，似乎在为什么事忧心。
——或者说在计划搞事情。
小鸟心中警铃大作，选择推门走进去。他无声地走到厄苏拉面前，扫了眼那张纸上的汉字。
厄苏拉已经习惯弟弟的不请自来，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饿了吗？”
但是现在还没到吃夜宵的时候，等迪克和提姆回家再说吧。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肚子里住着乞丐。”达米安傲慢地扬了扬脸，摆出一副审讯的姿态，“你想干什么？”
很可惜，他自以为极具威慑力的严肃口吻在厄苏拉耳朵里只剩下一个形容词：好奇。
厄苏拉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别告诉他们。”
达米安顿时绷紧了嘴角，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厄苏拉慢吞吞地说：“我占有欲发作了，迫切地想占有阿卡姆罪犯……”
签字笔突然卡墨，厄苏拉停下书写，轻轻甩了一下。
系统饶有兴趣地看着达米安的脸色变来变去。
“你疯了。”韦恩小少爷这样评价，顿了顿后又镇定地补充，“……我需要扩充战备物资。”
厄苏拉抬起脑袋，略微茫然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占有他们的注意力，不用你出马，你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学。”
达米安：“………”
他觉得猫头鹰法庭对她做的人体实验压根不是神奇女侠推测的战斗技能增强，也并非奇异博士所说的法术唤醒，更不是查尔斯·泽维尔提到的超能力赋予。
只是让她拥有了一款不爱说人话的特异功能而已。
达米安绷着脸走了。
一分钟后，达米安又板着脸回来了。
书本被他夹在臂弯里，他扬了扬下巴，一副“勉强把我的注意力给你”的神态。
他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厄苏拉合上笔记本，往后一靠，左手搭在靠背上。她勾起嘴角，笑出两颗虎牙：“我想要一份阿卡姆的工作。”
达米安沉默片刻，谨慎地问：“厨师？”
那他就祝阿卡姆的人“死得其所”。
厄苏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要当阿卡姆的皇帝。”
达米安：“？”
这又是什么新的厄苏拉语言？
厄苏拉坐在一片圆形的柔和光晕下，偏了下脑袋，银色的十字架耳链晃动起来，像是碎掉的月光。
“但我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毫无经验，可能做得不太好，希望他们能像哥谭法律谅解他们那样，谅解我这个打工人呀。”
她笑得温柔又甜美，语气也相当无辜，仿佛在给小孩儿讲故事。
既然暂时不能判他们死刑，那就给她在阿卡姆好好地“活着”，别想再跑出来。
她不贪心，不求其他回报。
她只想要应有的公正——
作者有话说：营养液的加更放在本来不更的明天啦，低估了大家的热情(抱头)，谢谢大家的支持！！话说我这几天不会要从隔日更变回日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