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6

    第81章

    韩翊行已经连续熬了很多天, 这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言叙住的是单人病房,有一个供陪护人员睡的床位。

    听着韩翊行平稳的呼吸声, 言叙神经放松下来, 眉心蹙着。

    左侧胸口的闷痛清晰地传来,他全身都被汗浸湿了。

    白天怕韩翊行担心,不敢表现出来,强撑到现在。

    他按了下止痛泵, 几秒后, 痛感稍稍缓解了些。

    如此反复, 直到天亮。

    韩翊行起床后,言叙问:“韩大夫, 能不能把我安排到沈暮那个病房?”

    “韩大夫?”韩翊行盯着言叙看了几秒, 边点头边故意问道,“怎么不叫老公了?”

    言叙白皙的脸颊瞬间漫上绯红,抬手捂住眼睛:“别说了,太羞耻了。”

    “哪里羞耻了?”韩翊行坐在病床边,笑着攥住言叙的手腕,压到枕头两侧。

    言叙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映出韩翊行缓缓靠近的身影。

    “昨天不是叫得挺好听?”韩翊行嗓音微哑,鼻尖抵着言叙的鼻尖, 嘴唇磨蹭着言叙柔软的唇瓣。

    言叙探出灵巧的舌尖,在韩翊行唇缝上轻轻舔过。

    韩翊行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趴在言叙脸旁侧的枕头上, 喘息微重。

    “怎么了?”言叙不无担忧地偏头问。

    韩翊行幽幽道:“言小叙, 你是万艾可成精的吗?”

    言叙:

    出院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些冷了。

    言叙被韩翊行裹得严严实实得像个球,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车停到楼下停车位, 韩翊行没有下车,只是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言叙。

    言叙一头雾水:“怎么了?”

    “奥利奥和黑煤球”

    言叙脸色骤变,记忆突然开闸般出现那天匪徒把两只猫从23楼扔下去的情景,他忍不住一阵恶寒。

    在最危险的关头,两只猫奋不顾身跟歹徒搏斗,如果不是猫把歹徒的脸抓破留下了血迹,那韩骋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确定他的身份。

    言叙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韩翊行温暖地大手把他的的手握住。

    “我已经在业主群里发消息问了,也让物业帮忙找,或许很快就能找回来。”韩翊行安慰道。

    言叙抬眼看向韩翊行,所以韩翊行是怕他难过,所以骗他猫只是丢了吗?

    “嗯。”言叙朝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韩翊行去后备箱拿东西,言叙独自站在阳光下。

    他仰起头。

    气温虽低,但阳光很充足,他努力张大眼睛看着太阳的光晕,以及那一道道刺目的光线。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从今以后,他也可以自由地享受阳光了。

    想想就浑身轻松。

    “走吧。”韩翊行提了行李袋过来拉他的手。

    言叙走了两步,只觉得眼前两团黑乎乎的。

    是刚才盯着太阳看盯的时间长了吗?

    他揉了揉眼睛。

    那两团黑乎乎居然动了!

    他这是病没好,产生幻觉了吗?

    “嗷呜!”两团黑影一左一右朝言叙扑过来,趴在他腿上。

    “奥利奥?黑煤球?”言叙大喜过望,蹲下身子,抚摸两只毛绒绒。

    两只猫委屈又撒娇地在他手上蹭来蹭去,同时使出无敌猫咪夹子音,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惨样,言叙心疼极了。

    这些天两只猫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半挂瘦成了苗条小猫咪,肚子瘪瘪的。

    而且

    黑煤球现在是名副其实了,看起来像是下井挖过煤了,白毛也全都黑了。

    奥利奥,嗯,现在应该叫奥奥奥了,他的“利”变黑了!

    回家把东西放下,拿了猫笼带两只猫去宠物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令言叙吃惊,这两只猫除了有点营养不良,肚子里有少量毛球,竟然完全没有受伤!

    从23楼摔下来居然毫发无伤!

    失而复得的惊喜将他们包围。

    而且两个儿子在危难时刻不离不弃,也让两位老父亲十分欣慰。

    在家养伤期间,韩翊行联系了北城大学,得到回复。

    言叙当年因为缺考导致学分不够,所以没法领毕业证和学位证。

    他的专业大四上学期只有一门课,下学期就安排实习,没有课了。

    韩翊行跟学校说明情况后,学校告诉他,可以让言叙12月参加补考。

    补考成绩合格,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大学时候的书韩翊行还给他留着,都在次卧的柜子里。

    言叙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回去上班了。

    主管见到他,仿佛见到了救星。

    由于棉花机器人的英勇事迹,寰宸科技一时间名声大噪,订单如纸片般纷至沓来。

    项目组里新招来好几个人,但都还在熟悉阶段。

    主管每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带新人。

    言叙回来上班后,平时工作很忙,只有晚上和周末才有时间看看书。

    不过幸好需要补考的科目也就一科。

    沈暮苏醒后,韩翊行的科研项目得以继续。

    经过全面的检查之后,沈暮体内已经没有检测到癌细胞了,而且也没有复发的迹象。

    接下来,他只需要每半年来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即可。

    喻晨的学校原本已经开学了,之前沈暮出事,他请了几个月的假。

    现在沈暮恢复了,跟喻晨一起去上学。

    喻晨有课的时候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在学校附近打工。

    沈暮重伤初愈,喻晨没让他出去工作,沈暮就从网上接一些单子给别人画画,同时经营自己的小地瓜账号,也收获了一批忠实粉丝。

    言叙补考的日期很快就到了。

    年关将至,气温已经变得非常低,滴水成冰。

    言叙请了假,在考试前一天坐飞机去北城。

    韩翊行因为要上班,所以当天只是把言叙送到机场,并没有跟他一起去北城。

    言叙好歹也在北城待了三年半,而且一个成年男人,自己去趟外地完全没有问题的。

    从北城机场出来后,言叙直接打车去学校,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好巧不巧,前台给他的房卡是521,居然就是他和韩翊行第一次开房住过的那间!

    平平无奇大床房,只不过这次他要一个人住。

    天黑下来,言叙外出觅食。

    学校门口热闹依旧,熟悉的店名,熟悉的建筑。

    商家已经挂上了冬至和圣诞的装扮,红红火火的,看起来十分喜气。

    言叙去上学的时候经常去的一家麻辣烫吃了个饭,摊主居然还认识他。

    跟摊主随便聊了几句,言叙便回酒店洗澡。

    睡觉前给韩翊行发了个微信,一直没收到回复。

    估计是在忙,言叙没太在意,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上午,言叙提前一个小时去学校等补考。

    参加补考的不止他一个,不过大部分是挂科的在校生。

    有的人在考前最后半个小时还在努力——往桌上了打小抄。

    言叙之前有认真备考,把课本翻了几遍,还专门从网上找了历年真题。

    再加上有工作经验的加持,这次考试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言叙不到40分钟便答完了题,提前交卷出了考场。

    回程的机票是下午4点的,时间还很充足。

    言叙在学校门口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学府家园小区21号楼前。

    这里是他大学时和韩翊行一起租住过的地方。

    不过,他最后一次来这里,已经是8年前了。

    站在3单元门口,言叙有些茫然。

    韩翊行又不在这,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是内心有一股控制不住的力量,指引着他走进去,按下电梯按钮,15楼。

    出电梯后,言叙注意到,隔壁邻居已经换了新的防盗门,和他记忆中不一样。

    转了个身,他和韩翊行住过的1501,和8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门口还铺着那个红色的地垫,当年买的时候,言叙说红色放门口可以辟邪。

    防盗门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指纹锁也还和之前一样。

    言叙呼吸有些发颤,他走到门前,颤抖着手伸向指纹锁,又克制地收回来。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里的租客肯定早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来这想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吗?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正要离开,言叙蓦地发现,防盗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言小叙,进来。

    是熟悉的字迹。

    是韩翊行的笔迹!

    言叙迟疑着,把拇指指腹贴在指纹识别区域。

    “开锁成功。”语音提示响起,门自动弹开一道小缝。

    言叙颤抖地推开门。

    只见韩翊行穿着多年前那件情侣家居服,情侣拖鞋,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宝宝,你回来了。”韩翊行说。

    那种不真切的时空错位感彻底将言叙席卷。

    仿佛这8年时光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没有被言怀英骗,没有被郭雄囚禁,没有坐牢。

    他只是一个尚存几分天真,为考试、为毕业找工作奔波的大四学生。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他上完课回到家,韩翊行平平常常地对他说了句:宝宝,你回来了。

    言叙的眼睛沾染上浓重的雾气。

    韩翊行笑着张开双臂,言叙扑进他怀里。

    半晌,用微微哽咽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学长”

    “想我了?”韩翊行语调微扬,声音里带着很轻的笑意。

    抬手抚摸着言叙脑后柔软的头发,下巴在他耳侧蹭了蹭。

    言叙带着浓重的鼻音,拖长声调“嗯”了一声。

    韩翊行从这一个音节中听出了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他用嘴唇碰了碰言叙的额头,故意问:“有多想?”

    言叙吸了下鼻子,把埋在韩翊行怀里的头抬起来,微微泛红的漂亮眼睛盯着韩翊行。

    韩翊行眼皮微垂,和言叙对视,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

    言叙喉间一阵酸涩,他抱紧韩翊行的腰,和他下腹紧紧贴着。

    嘴唇微微颤抖,漆黑眸中闪着晶莹。

    喉咙有些发哽,鼻音微重,“学长,我爱你。”

    从今以后,这三个字,他要一遍一遍说给韩翊行听——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82章

    上学的时候, 言叙总觉得说这种话实在是太矫情了,他可说不出口。

    以至于大四那段时间他们激烈争吵之后,韩翊行让他说句“我爱你”, 言叙才惊觉, 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

    言叙想,韩翊行内心实际上是很缺乏安全感的。

    而现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间房子里, 时光仿佛被无缝对接到了8年前。

    言叙可以有机会补给他。

    听到这两句赤诚的表白, 韩翊行眸光闪了闪, 右手顺着言叙脊椎缓缓向上攀沿。

    宽大温热的手掌托住言叙的后颈,让他的头仰起更多。

    韩翊行轻轻吻上言叙的唇。

    柔软的唇瓣贴合着细细碾磨, 嘬吮的水声在耳边被放大。

    言叙觉得这个吻是纯情的, 怀旧的,不掺杂任何旖念的,不沾染任何欲望的。

    所以,他很投入,很放松,很享受。

    他喜欢这样心无旁骛的拥吻。

    他觉得这是两个人亲密关系的最高境界,两个人是纯粹地喜欢和欣赏彼此的灵魂, 而不是被原始的欲念所裹挟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行为。

    这样的情感交流像是享受着冬日的阳光,温暖又柔和, 岁月宁静而美好, 一切恰到好处, 不紧不慢。

    而不是急切的,气喘吁吁的,大汗淋漓的。

    言叙全身心沉浸在纯爱的氛围里, 然鹅

    韩翊行却捅破了他的幻境。

    腰间的异样感已经让言叙不能再忽视。

    与之一起的,还有韩翊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言叙有些惊讶地后退半步,眉心微微蹙着,打量着面前人鼓起的弧度。

    继而开始产生自我怀疑,他该不会真如韩翊行所说,是万艾可成精了吧?

    他刚才甚至连舌头都没有伸!

    怎么会这样!

    在言叙震惊的目光中,韩翊行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我去洗个脸。”

    说完,韩翊行去了洗手间。

    言叙独自站在客厅中,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柜子、桌子、家电都没有变,布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不像是久无人住的样子。

    看来韩翊行来了之后有认真打扫过。

    沙发还摆在靠东侧墙的位置,沙发盖巾还是原来那一条,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清爽。

    言叙还清晰记得沙发盖巾磨擦在后腰上那种粗砺的火辣辣的感觉。

    还有那张纯实木的餐桌,后背甫一贴上去能把人凉得一颤,而且表面是真的很硬,硌得他脊柱、尾椎、肩胛骨都疼。

    门口那面镜子也还保持原样,言叙不由联想到韩翊行的臂力是真的很大,托抱着他一个小时都不带累的,还强迫他看镜子里脸红得快要滴血的自己。

    想到这,言叙觉得好羞耻。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限制级的不符合JJ写作规范尺度的画面甩出去。

    “在想什么?”

    韩翊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言叙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怔愣两秒,言叙脱口而出:“想你。”

    韩翊行被硬控了5秒,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再次回到卫生间,哗哗水声随之响起。

    言叙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

    上次被绑架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被摔坏了,他现在用的这个手机,是韩翊行送给他的二十九岁生日礼物。

    和韩翊行用的手机是一模一样的。

    之前韩翊行一股脑送给他七年的生日礼物,现在言叙也都用上了。

    除了手机,他手腕上戴的那块智能手表也是其中之一。

    言叙打开自己的购票记录,看看机票能不能改签。

    他原计划是考完试下午就回宁城的,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也没什么逗留的必要。

    现在韩翊行过来了,而且明天正好是周六,言叙也不用上班,所以他推测他们应该可以多待两天。

    过了大概有七八分钟,韩翊行从卫生间出来,隔了一个位置坐在言叙旁边。

    脸上神色有些怪异,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叙偏头去看他。

    “你”

    韩翊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痕,眉眼温润,薄薄的眼皮垂着,额前头发尖被沾湿,打着小绺。

    五官比大学的时候更加英挺,青涩褪去,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令人安心的味道。

    言叙眼睛不自觉眯了眯,后边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嗯?”韩翊行偏头和言叙对视,下颌小水珠顺着修长脖颈往下滑,绕过突起的喉结蜿蜒向下没入衣领。

    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的健硕胸肌边缘引人遐想。

    言叙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左腕上的手表突然震了一下,言叙回过神,赶紧把上边的提醒关掉。

    然后有些心虚地避开韩翊行的目光。

    “你刚才要说什么?”韩翊行问。

    “噢!”言叙突然想起来,“我是想问你请了几天假,我们要在这住两天吗?”

    “嗯,”韩翊行点头,“我周六日都休息,周日下午再回去。”

    周四那天韩翊行中午送言叙到机场,下午又赶回去上班了,没办法陪言叙一起过来。

    另一方面,他也是打算等言叙考完给他一个惊喜的。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韩翊行笑着答道:“昨天晚上下班直接去的机场,到这边的时候,凌晨1点多。”

    熬夜赶航班,到这边后还得收拾卫生,想来韩翊行也没睡多长时间。

    言叙心中泛起一阵心疼。

    “你要不要睡会儿?”

    “不困,”韩翊行随意道,“晚上跟你一起睡。”

    “嗯。”言叙发现自己嗓音有些哑,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指,转移话题,“这个房子你一直租着?”

    “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所以毕业后也一直租着,后来有能力了,就买了下来。”

    只是前段时间得知言叙需要很多钱,把这房子挂网上看行情。

    中介都带人来看房了,对方有意向购买了,韩翊行却反悔了。

    这个房子里有太多他和言叙的回忆,一旦卖掉,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还好没有卖掉。

    中午窝在家里吃了外卖,下午的时候言叙用电脑处理一些工作。

    两人不时有一搭没一搭聊一会儿。

    日子过得舒适惬意,一派岁月静好。

    傍晚的时候出去散步,顺便吃饭。

    天气寒冷,街上人不多。

    不再像上学的时候会顾忌旁人的眼光,言叙大大方方地牵起韩翊行的手。

    韩翊行微微诧异地看着言叙,笑了笑,用力攥了下言叙的手。

    言叙也笑着回握了一下。

    暮色四合,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不时可以看到路边接吻的情侣。

    “我们回去吧。”韩翊行有些担忧,言叙怕黑,怕他会不舒服。

    言叙抬头看了一眼墨色天空,心下轻松自在。

    韩翊行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他一转身,走到韩翊行前面,和他面对面。

    “天黑了,正好可以”

    他抓着韩翊行衣领,踮起脚尖,凑上去,在韩翊行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下。

    炙热的呼吸有片刻交融。

    言叙松开韩翊行,微仰着头和他对视,嘴角上扬,亮晶晶的瞳仁中只有对方的倒影。

    倏然之间,头顶的路灯亮了起来,驱散黑暗,亮如白昼。

    两人略微讶异,仰着头看向路灯的光。

    脸上落下丝丝冰凉沁爽,转瞬间便已纷纷扬扬。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落到他们的发丝上,晶莹剔透。

    韩翊行和言叙仿佛是站在舞台中央镁光灯聚焦下的主角。

    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光,是美好,是幸福。

    两人相视而笑,十指紧扣,在明亮的灯光下,在白茫茫的雪幕中,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商场里人不算多,吃完饭,他们准备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坐手扶梯下到2楼的时候,言叙注意到前方一个男人步伐踉跄了几下,双手捂着心口。

    不出两秒,男人“咚”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身体抽搐,眼睛紧闭。

    韩翊行一个剑步上前,蹲下身子,拍打男人肩膀:“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男人毫无反应。

    已经丧失意识。

    韩翊行调整他的姿势,让患者平躺在地上,将患者胸前衣物打开。

    他俯身下去,感受患者的呼吸及胸腔起伏。

    情况很糟糕,几乎感受不到患者呼出的气息,胸腔的起伏也微乎其微。

    韩翊行神色冷峻,对言叙说:“患者极有可能发生室颤,快去把AED拿过来,打120!”

    仍处在惊慌失措中的言叙听到韩翊行镇定的指挥,努力定了定心神。

    他边跑边打120,报了商场的位置和楼层,并按照指示标识把AED取了过来。

    他跑回来的时候,韩翊行正在给患者做胸外按压,额前已经沁出点点汗珠。

    “把包装打开,开机。”韩翊行对言叙说。

    言叙依言照做,按下开关按钮后,AED开始有语音提示。

    韩翊行把电极片背面的薄膜撕掉,一片贴在患者左下胸,一片贴在右上胸。

    几秒后,AED语音提示:“建议电击。”

    韩翊行眉心紧皱,“真的是室颤。”

    AED充电完成后,随着韩翊行按下放电按钮,患者身体剧烈抖动一下。

    韩翊行继续做胸外按压。

    患者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急救人员抬着担架过来,韩翊行跟急救医生交接。

    “患者突发昏厥,无呼吸,无脉搏,已进行AED除颤一次,目前已恢复自主心跳”

    韩翊行和言叙跟着把患者送上救护车,连接上车内仪器后,急救医生对韩翊行说:“多亏了你的急救,现在患者生命体征已恢复平稳,辛苦你了!”

    韩翊行淡淡笑道:“应该的。”

    得知患者安全无恙,言叙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在急救患者时,韩翊行冷静沉着的面容,有条不紊的处置。

    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见韩翊行应对紧急病患的样子。

    虽然病情凶险,但韩翊行在旁边,就让人莫名觉得安稳。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韩翊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的脸脏了?”

    “没有,”言叙笑着说,“就是觉得刚才韩大夫好帅。”

    韩翊行也笑起来,食指在言叙鼻尖点了点,“才发现我帅啊?”

    言叙抱着韩翊行的胳膊晃了晃,脸贴在他手臂外侧,嘿嘿笑着说:“一直都帅,我是韩大夫的颜粉。”

    韩翊行挑了挑眉,“只是颜粉吗?”

    言叙思考,“那也是事业粉?”

    韩翊行摇摇头,“不够。”

    “那老婆粉?”

    韩翊行抬手揉了揉言叙脑后柔软的头发:“只要前两个字。”

    言叙面颊微微发烫,把冰凉的手背贴在脸上降温。

    韩翊行被萌到了,把言叙拉到怀里抱紧,在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去超市买完东西,韩翊行一手拎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购物袋。

    出来的时候,言叙突然说:“忘买纸杯了,我去买,你在这等着。”

    回到超市,言叙随便拿了一袋一次性纸杯,在收银台那里,又拿了一盒大号安全套,还有润滑油。

    一起结了账——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

    第83章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 雪已经下了一小层,他们踩着雪回到家里。

    言叙先去洗澡,韩翊行收拾刚买回来的东西。

    韩翊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言叙还穿着浴袍, 头发已经半干,坐在沙发上看电脑。

    韩翊行绕到沙发后面,两条胳膊环抱住言叙的脖子,下巴枕在言叙颈窝。

    “在看什么?”

    呼出的热气扑在言叙耳边, 言叙右侧耳朵微微发热。

    “下个月在M国有一个机器人展, 我们公司也要去, 现在有一些数据资料需要整理。”

    “嗯。”韩翊行应了一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

    “不过这个不着急。”言叙偏头补充道。

    鼻尖擦过韩翊行的脸颊。

    韩翊行嗓音低哑地“嗯”了声, “没关系, 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做一些成年人的事。”

    言叙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韩翊行松开言叙,然后去他的背包里拿东西。

    言叙嗓子发干,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手表又开始震动了,他关掉提醒。

    然后看到韩翊行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坐在言叙旁边。

    “正好我也有几个学生的论文要改。”韩翊行打开电脑。

    言叙:

    所以,一起做的成年人的事,就是加班吗?

    言叙有亿点点郁闷。

    整理资料也心不在焉的, 不时偷偷瞄韩翊行一眼。

    韩翊行工作起来,认真且专注, 眉心微皱, 不时写一些批注。

    从言叙这个角度看过去, 他的眉眼立体感很强,鼻梁高挺,上嘴唇的中部有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

    就

    很性感。

    看起来很好亲。

    言叙收回视线, 盯着屏幕上的!#@¥%……&%,无意识叹了口气。

    “累了吗?”韩翊行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啊?”言叙回过神,“不用。”

    同桌又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只不过,韩翊行每次点击鼠标的轻微“咔哒”声,都像是敲击在言叙的神经上。

    言叙的手表又开始轻微小幅度地震动,震得言叙心烦意乱。

    他忍无可忍,把韩翊行扑倒在沙发上。

    韩翊行眼神中闪着诧异:“怎么”

    言叙跨坐在韩翊行腰间,俯身咬住他的喉结,颤声问:“怎么,我的身体对韩大夫来说,已经失去吸引力了吗?”

    他其实是故意这么问的,韩翊行的身体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他受伤出院后,韩翊行就把他当成瓷娃娃一般,好像碰一下就会骨折。

    连蹭蹭都不敢了。

    “怎么会”

    言叙的手往下。

    韩翊行“嘶”了一声,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他扶住言叙肩膀,气息有点不稳,“宝宝,我来帮你。”

    “不用。”言叙冷然拒绝,“完全可以一起。”

    韩翊行有些吃惊,“你的身体还不行。”

    言叙扯开自己浴袍的绑带,握着韩翊行的手,放到自己左侧胸口。

    “如果你说的是这里,”言叙语调很轻,“它已经好了,而且完全不会影响。”

    言叙接着带着韩翊行的手顺着脊背向下。

    “如果你说的是这,”言叙顿了顿,“韩大夫,痔疮手术后三年内不能有X生活?我要质疑你的专业性了。”

    一开始言叙没有怀疑过韩翊行给他的“医嘱”,直到上次韩翊行试图言叙说出这句话时他从韩翊行脸上看到了震惊和匪夷所思。

    后来言叙从网上查过了,正常情况下手术伤口半年就可以恢复了。

    “我”

    韩翊行话没说完,言叙吻上他的嘴。

    空气瞬间升温,弥漫着暧昧与荷尔蒙气息。

    在腕间手表不断加速的震动声中,言叙抬起上身,跨坐着。

    把一瓶润滑油扔给韩翊行

    手表由震动转为疯狂鸣叫,但被交错的喘息声盖过。

    老旧的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言叙趴在韩翊行肩头,喘着粗气,声调中却带着笑意,“我累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天旋地转。

    室内暖气很足,两人浑身大汗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汗水又在紧密相贴的肌肤间混合交融,最后被炙热体温蒸发。

    虽然隔了八年之久,但身体里沉睡的默契轻易被唤醒。

    结束之后,韩翊行搂着言叙,亲了很长时间。

    言叙腕上的手表已经疯叫到没电关机了。

    他本人此刻也已经电量耗尽,眼皮沉重得快要睁不开,但脸上的神情是安稳与满足。

    韩翊行吻了吻他的脸颊,把他抱回到卧室床上,盖好被子。

    “宝宝,等会儿再睡。”韩翊行刮了刮言叙的鼻尖,试图让他睁开眼睛。

    “嗯?”言叙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眼皮合着,没有睁开。

    韩翊行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23:59变成00:00。

    “老婆,生日快乐!”韩翊行在他耳边轻声说。

    回应他的,只有言叙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

    韩翊行弯起唇角笑了笑,又在言叙耳垂上亲了亲,把言叙搂在怀里,睡了过去。

    八年时间各有辛酸,幸好,在这个房子里,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第二天,言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现在累得全身像是散架子了一样。

    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睁开一条小缝,看了看手机屏幕。

    反应了两秒后,猝然睁大双眼,猛地坐起身。

    手机铃声是闹钟声,虽然他已经换了新手机,但闹铃声和旧的设置成了一样的。

    屏幕上赫然写的是:

    11:11。

    宝宝,我永远爱你。

    自从换了手机之后,言叙没有再刻意把这个闹铃设到新手机上。

    反正韩翊行已经在他身边了,他也历经苦难重获新生,已经不需要再靠每天响起的闹钟吊着一口气活下去。

    韩翊行这是昨天晚上给他设的吗?

    恍然间,言叙意识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八年前的昨天,他被言怀英骗走,从此和韩翊行云泥之别,横亘了七年的时光。

    所以,韩翊行选择昨天过来,原来是另有深意?

    尽管时间不可能倒流,但韩翊行仍试图将时光的裂缝填平。

    言叙转头看了下眼睛闭着、眉心舒展的韩翊行,似乎还在熟睡。

    下一秒,韩翊行抬起手臂圈住言叙的脖子,把他拉在怀中。

    眼睛仍闭着,唇角却浮现出笑意。

    他贴着言叙的耳边说:“宝宝,我永远爱你。”

    言叙鼻子一酸,声音微哽,“我也永远爱你。”

    分开的七年里,每年言叙生日这一天,韩翊行都会买一个小蛋糕。

    晚上一个人在家里把灯关上,插上对应言叙年龄数字的蜡烛。

    烛火在黑暗中跃动,映亮韩翊行失落的脸庞。

    他一向不喜欢吃蛋糕。

    哪怕只有4寸,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但是,吃不完就放冰箱里,下顿再吃。

    有时候一个小蛋糕能吃三天。

    今年,终于不用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身边。

    韩翊行把言叙抱在怀里,言叙把脸埋在韩翊行胸前。

    “还睡吗?”韩翊行柔声问。

    言叙哼哼两声,带着浓重的鼻音,“腰好疼”

    韩翊行弯了弯唇角,把温热宽厚的掌心覆在言叙腰上:“我给你揉揉。”

    “疼轻点,手劲那么大。”

    “好好好,我轻点儿。”

    “韩大夫,让你揉腰呢,你的手摸哪去了?”

    “不好意思,人体解剖学没学好。”

    言叙:

    两个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后来因为太饿,不得不起床外出觅食。

    言叙去洗漱,韩翊行收拾床铺。

    手机铃声响起来,韩翊行看到上面备注的“堂哥”。

    韩翊行接了电话,听韩骋说完,韩翊行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太好了!先别告诉他。”

    言叙洗漱完,眉眼和发尖都带着潮湿的水汽,上眼皮有点肿,看起来有些呆萌。

    韩翊行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换衣服吧,一会儿出去吃饭。”

    言叙打了个哈欠,抓住韩翊行的手,在手背上胡乱亲了亲,然后仰着头对着韩翊行嘿嘿傻笑。

    韩翊行把他压在怀里抱住,静静感受着两颗同频跳动的心脏互相撞击。

    亲昵被肚子擂鼓的声音打断,两人笑起来。

    韩翊行去洗漱,言叙换衣服。

    穿外套的时候,口袋里装的耳机盒子不小心掉到地上,还滑进了床底下。

    言叙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儿,叹口气,去阳台拿了个晾衣杆过来。

    趴在地板上开始找耳机。

    床底的缝隙很窄,扫地机器人都进不去,因此视野十分受限。

    韩翊行进来的时候,言叙正侧脸贴着地,撅着屁股,往床底下看。

    被这幅景象惊到了,韩翊行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这是想尝试这个姿势?”

    言叙终于用晾衣杆定位到耳机,用力一扫,在惯性的驱使下,耳机盒子滑了出来。

    把晾衣杆拽出来,言叙长长吐了口气。

    “可以。”言叙说。

    这回答把韩翊行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家言叙居然开始变得奔放起来。

    言叙捡起耳机盒子,吹了吹上面的土。

    然后惊奇地发现,地板上,有一根白色的毛发,比头发粗,而且是一头粗一头细。

    居然是一根猫咪胡须!

    言叙两指对捏着,把猫咪胡须捡起来,在韩翊行面前晃了晃。

    韩翊行笑着说:“应该是之前奥利奥在这住的时候掉的。”

    因为掉的位置比较隐蔽,所以清扫的时候也扫不到。

    “快许愿吧。”韩翊行说。

    “啊?”言叙面带疑惑,“过生日要用猫胡须许愿吗?”

    之前过生日都是把蜡烛插蛋糕上许愿,现在他不吃蛋糕,要用猫胡须许愿吗?他还没有听说过。

    “不过生日也能用猫胡须许愿。”韩翊行说。

    “你许过?”

    “嗯。”

    “灵吗?”

    “很灵,已经实现了。”

    言叙蓦地想起之前在韩翊行家柜子里看到的那一小盒猫胡须。

    原来韩翊行不是单纯地收集。

    “你之前许的什么愿?”

    韩翊行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言叙,唇角上扬。

    “希望言叙能回到我身边。”

    第84章

    两个人在街边的店里随便吃了点饭填填肚子。

    韩翊行说晚上亲手给言叙做菜, 煮长寿面。

    以前过生日都是吃蛋糕,点蜡烛许愿看起来有仪式感。

    现在言叙不吃蛋糕了,回归传统的长寿面也不错。

    吃完饭言叙以为该去菜市场买菜了, 没想到韩翊行拉着他往学校走。

    言叙虽然昨天来学校里考试里, 但也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个人不敢逛校园,太伤感了,充满了物是人非的惆怅。

    但是韩翊行在身边就不一样了。

    时隔多年,跟他一起看同样的景色的, 还是同一个人, 内心有种莫名的充盈饱涨感, 很安心,很踏实。

    C教的桌椅还和他们上学时一样。

    他们走进一间空教室, 在后排找了两个位置挨着坐下。

    桌面上密密麻麻写得全是马原重点。

    毕竟24小时背完一整本书太难了, 学生们总有自己的不挂科秘籍。

    言叙觉得好笑,转头刚要跟韩翊行说什么,却见韩翊行扶着额头。

    “怎么了?”言叙凑近了点,有些担忧地问。

    韩翊行扶了扶眼镜,“镜片压到眼睫毛了。”

    “真的假的?”言叙凑过去看。

    就在这时,韩翊行突然一偏头,在言叙脸颊上亲了一下。

    似曾相识的场景。

    言叙得意道, “你眼睫毛没我长,哼哼。”

    韩翊行唇角噙着笑意, “嗯, 眼睫毛确实没你长, 但是别的地方比你”

    言叙赶紧捂住韩翊行的嘴,并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教室里确实没人, 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韩大夫!这里是教室!”言叙义正辞严地教导韩翊行。

    韩翊行一脸无辜,“我说的是头发,你在想什么言小叙?”

    说完,还朝言叙眨眨眼。

    言叙:

    在教室坐了一会儿,韩翊行带言叙绕到教学楼后边。

    那里依旧少有人来,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过来,驱散了些清冷。

    韩翊行脱下自己的大衣,折了几下放到台阶上,让言叙坐。

    言叙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件大衣好几万呢。

    韩翊行倒是浑不在意,“地上凉,怕你生病。”

    言叙还在迟疑,韩翊行又接着说:“要不,坐我腿上?”

    那还是算了,在家里怎么样都行,在外边还是稳重一点比较好。

    言叙坐在韩翊行的衣服上,韩翊行坐他旁边。

    他第一次给韩翊行过生日的时候,就是在这儿。

    他的、韩翊行的初吻,也是在这儿

    言叙思绪飘得有点远,韩翊行歪头靠在他肩膀上。

    两人落在面前的影子紧紧依偎着,平和安谧,岁月静好。

    “言小叙。”

    “嗯?”

    “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啊——”言叙手肘撑在膝盖上,半晌没说话。

    韩翊行等半天没等到下文,偏过头去有些疑惑地看着言叙。

    言叙突然转头,在韩翊行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的愿望实现了。”

    然后两人都笑起来。

    最后,韩翊行抬起手臂勾住言叙脖子把他拉过来,深深地吻住他

    二人不紧不慢在地校园里晃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到行政办公楼的时候,言叙随意看了一眼。

    他上学的时候也很少来这里,这里是学校管理层办公的地方。

    正要往前走,韩翊行拉住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去这里。

    言叙开玩笑道:“你要去找校长叙旧?”

    韩翊行笑着回答说:“是啊,不可以吗?”

    “真的假的?”言叙半信半疑地看向韩翊行。

    据他所知,韩翊行上学的时候虽然优秀,偶尔会和校长有交集,但也没到回母校专门看望校长的程度的吧。

    韩翊行今天回来,可是连之前的导师,和留校任教的同学都没去打招呼。

    爬楼梯到三楼,站在写着“校长办公室”的那扇门的门口。

    和韩翊行对视了一眼,言叙眼神询问:“你真要去啊?”

    韩翊行点点头。

    言叙后退半步,意味再明显不过:要去你去吧,我可不想去见校长。

    他甚至连校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真是疯了。

    韩翊行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言叙顿时觉得好尴尬,韩翊行这到底是要搞哪出。

    门很快被打开。

    言叙赶紧甩开韩翊行的胳膊,当着校长的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开门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头发白了一大半,看起来有六十多岁。

    “小韩,小言,快进来!”校长热情地招呼他们。

    言叙脸上挂起笑容,礼貌道:“校长好!”

    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小学生。

    他挠了挠头。

    校长笑道:“你好你好,快进来坐。”

    韩翊行脸上也带着笑,“吴老,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吴校长让他俩坐在沙发上,给他们倒茶。

    “小言,棉花机器人,很棒!”校长朝他竖起大拇指,“你是咱们学校的骄傲,我为你感到自豪!”

    言叙和韩翊行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校长。”

    校长绕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两个带有封皮小册子。

    “我刚签过名了,”他把两个小册子递给言叙,“言叙同学,恭喜毕业!”

    言叙惊讶地嘴巴微微张开,有些难以置信地接过两个小册子。

    一个封皮上写的是“北城大学毕业证书”,另一本上写的是“学士学位证书”。

    言叙看着证书上贴的自己八年前略显青涩的照片,鼻子发酸,“谢谢校长。”

    校长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和校长聊了几句,两人和校长告辞。

    再次走在校园小路上的时候,看着手里的两本证书,言叙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毕业快乐,言叙同学。”韩翊行笑着看向言叙。

    昨天才考的试,按照之前的通知,要一个月后才能领到证书。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韩翊行去找过校长,让言叙在生日这天能拿到证书。

    对言叙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毕业快乐,学长。”

    本应是八年前说的,就在今天这个应景的时机补给他吧。

    从学校出来,韩翊行站在路边,边看手机,边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

    言叙问:“去菜市场吗?”

    韩翊行神神秘秘道:“先不去。”

    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降下车窗,问道:“去民政局?”

    “对!”韩翊行拉开后排的门,让言叙坐进去。

    言叙张口结舌。

    韩翊行坐他旁边,把车门关好,问道:“身份证带了吗?”

    言叙:

    韩翊行不会不知道,就算去民政局,他们俩男的也领不了结婚证吧。

    路程不算远,十多分钟就到了。

    言叙站在民政局门口,惊疑不定地看着韩翊行。

    “走。”韩翊行拉着他,朝民政局门口走去。

    “韩大夫,我们不能领证!”

    韩翊行回头朝他笑,打趣道:“怎么?后悔了?之前不是你说要领证的?”

    “没有后悔,但是”言叙斟词酌句,面露难色,“我是很愿意,但是我愿意没用啊,人家也不可能给我们□□的。”

    韩翊行眼睛里盛满笑意,抬手捏了捏言叙的脸。

    “走这边。”韩翊行拉着言叙的手,把他带到民政局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穿过去,是派出所。

    言叙恍然大悟。

    民政局和派出所虽然是背靠背而建,但是由于这边道路是单行道,所以要开车去派出所,要绕一个大圈。

    所以韩翊行才把定位写在了民政局。

    刚才韩翊行还故意逗他。

    不过,新的疑问来了,韩翊行带他来派出所干什么。

    言叙顿住脚步,审视地看向韩翊行。

    主要是他对派出所有一些心理阴影,本能地想要绕着走。

    韩翊行手上用力,握了握言叙的手,给他力量。

    “不用担心,相信我。”韩翊行目光坚定地对言叙说。

    言叙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来到接待窗口,里边的值班民警问:“有什么事?”

    韩翊行看了眼言叙,回答道:“开‘无犯罪记录证明’。”

    听到这几个字,言叙浑身一凛,脸色骤变,手里的身份证掉到地上。

    韩翊行拍拍他的肩侧,柔声安慰:“不用担心,相信我。”

    他弯腰把言叙掉在地上的身份证捡起来,递给民警,连同他拜托校长给开了一些证明材料。

    整个过程持续大概不到三分钟,对言叙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手在不自觉地发着抖,心脏像密集的鼓点猛烈撞击胸腔。

    相信韩翊行相信韩翊行

    言叙心中默念,焦虑稍稍缓解了一些。

    “开好了。”里边的民警把一张A4纸连同言叙的身份证一起递出来。

    韩翊行把言叙的身份证收好,把A4纸递给言叙。

    言叙颤抖着接过来。

    无犯罪记录证明

    经查,被查询人言叙,证件名称:居民身份证,证件号码:*******,未发现有犯罪记录。

    下方那个印章的鲜红,刺得言叙眼睛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无人的窄巷里,言叙趴在韩翊行肩膀上,哭了好久。

    韩翊行温柔拍抚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

    半晌,言叙终于止住了眼泪,但是眼睛还是有点肿,还有点红。

    韩翊行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在他额头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这时,巷口有个外卖员喊道:“韩先生!”

    韩翊行高声答应,拉着言叙走过去。

    外卖员把好大一束花递给韩翊行,然后离开。

    韩翊行抱着花,走到言叙面前。

    “言小叙,恭喜你重获新生。””生日快乐!”

    “我永远爱你!”

    言叙接过花束,九十九朵红艳似火的玫瑰映得他脸色红晕,盈盈泪光折射出的全是幸福和甜蜜。

    生日这天,言叙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第85章

    由于玫瑰花束太大, 没办法带上飞机,只能办理托运。

    不过,言叙手里拿着玫瑰花上附的卡片, 笑得不行。

    昨天的玫瑰花韩翊行是从网上订的, 他让卖家手写个卡片,内容是:

    祝言小叙老婆生日快乐,万事顺意。

    结果那个草台班子卖家,就给他写成了:祝言叙小老婆生日快乐。

    好好的大老婆变小老婆了。

    这话柄够言叙笑他一辈子的。

    韩翊行一脸的无奈, 被他笑得没脾气。

    “明天上班, 言小叙。”韩翊行温馨提示。

    言叙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竟然变得有些幽怨。

    休息几天就不想回去上班了,谁来救救他?

    韩翊行看言叙这一秒变脸的样子, 有些忍俊不禁。

    他拍了拍言叙的脑袋, “休息一会儿吧,昨天晚上没睡好。”

    言叙扁着嘴,小声嘟囔,“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能折腾。”

    第一天的时候韩翊行极为克制,让言叙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不中用了。

    昨晚言叙算是见识到韩翊行的本来面目了,比上学的时候过分了不是一点半点,简直令人发指!

    敢情第一天就只是测试一下他不会被弄坏?

    韩翊行面不改色, “谁啊?谁那么能折腾?”

    言叙“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侧。

    韩翊行凑过来, 小声在言叙耳边说:“腰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猫哭耗子。”言叙没好气地说, 但也没拒绝韩翊行的手在他腰间揉捏。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 言叙把他的毕业证、学位证、无犯罪记录证明带到公司。

    当初他收到寰宸科技的面试邀请一直不敢来面试,最主要的也是他没有办法提供邮件中要求的这些材料。

    还好后来杨屿安给了他机会,他一直心存感激。

    入职这么长时间, 言叙似乎还没来过杨屿安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间很大,但布置简约,黑白灰色调,有种冷淡风。

    “杨总。”言叙敲门进去的时候,杨屿安正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皱着。

    见到言叙进来,杨屿安眉心舒展开,微微有些讶异,随即又隐隐有些担忧——他担心言叙是来提离职的。

    “有什么事吗?”杨屿安声音温和有礼,面上挂着轻浅的令人很舒服的笑容。

    言叙笑了笑,上前两步来到办公桌旁,把文件袋里的证书证明都拿出来,平铺在桌上。

    “这些证书我都拿到了,我来补入职手续,”言叙顿了顿,接着说,“感谢当初杨总破格让我进入公司,还因为我的原因承受非议。”

    最严重的那次就是乔飞当众说“不想和牢改犯共事”,为了维护言叙,杨屿安不顾巨额赔偿把他开除了。

    对言叙,杨屿安可以说是给了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言叙一直心存感激。

    “谢谢杨总!”言叙深鞠一躬。

    杨屿安心里松了一口气,“恭喜你。”

    后来,杨屿安把为言叙办理入职的HR于欢叫过来,于欢是乔飞的女朋友。

    把资料交给于欢,让她录入员工信息管理系统。

    并且,杨屿安还让人在公司前台的优秀员工荣誉墙,把言叙加入“优秀工程师”的行列。

    言叙在此列是名副其实的,但由于之前被先上的时候,他没有毕业院校,而在优秀员工简介里,是有毕业院校这一项内容的。

    他本人也很抗拒照片贴在那,但毕业院校是空的,又是一个引人话柄的靶子。

    尤其之前的事在热搜上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事。

    所以,尊重他的意见,没有把他的名字和照片贴墙上。

    但是杨屿安让人把那个位置空出来,并没有找其他人来填补空白。

    而现在,那片空白终于可以被填满了。

    杨屿安发自内心地替言叙高兴。

    去M国参加机器人展会的日期越近,这次参展,是由杨屿安带队,总共有十几个人。

    短暂分离在即,韩翊行变得愈发黏人,一有空就给言叙发消息,打电话,晚上睡觉也抱得紧紧的,言叙稍微动一下,他就会醒过来。

    虽然他也就只离开一周而已。

    送到机场又腻腻歪歪半天,抱着啰里啰嗦地叮嘱,和杨屿安单独相处的时候要小心点,还有不要被M国的小帅哥蛊惑了,空下来的时候记得给他发消息

    言叙有些想笑,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这样事无巨细地嘱咐。

    但表面上还是哄着他说:“知道了韩大夫。”

    杨屿安那边催促:“言叙,要登机了。”

    “好的杨总!”

    言叙拍了拍韩翊行的后背,“我该走了。”

    韩翊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恭贺王子殿下登基。”

    言叙噗嗤笑出声,挑了挑韩翊行的下巴,“那就乖乖等我回来宠幸你。”

    寰宸科技原本是没有海外业务的,杨屿安想借着这次展会看看公司的产品有没有国际市场。

    意外的是,订单接到手软。

    各国采购商对他们的医护机器人、买菜机器人、安保机器人都有浓厚的兴趣,有的甚至当场就签下了批量采购合同。

    庆功宴在当地规格最高的酒店举行。

    杨屿安包下了整个顶层自助餐厅,并当场宣布今年年终奖涨50%。

    言叙酒量不好,别人觥筹交错的时候他躲到窗边看夜景。

    站在可以俯视整个城市的绝佳位置,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夜景照片,发给韩翊行。

    正准备打字问韩翊行上班没,就听到有人走过来。

    “吃这么少?”是杨屿安的声音。

    言叙抬起唇角挂上礼貌的微笑:“杨总,我吃好了。”

    西餐实在是不合他的口味,虽然很贵。

    杨屿安“嗯”了声,低头在手机上发了个消息。

    “在拍照?”杨屿安把手机锁屏握在手里,看向窗外的无边灯火。

    “随手拍两张,”言叙顿了顿,接着说,“留个纪念。”

    杨屿安点点头,“我给你拍几张吧,自拍应该拍不全背景。”

    言叙刚才是试了几个自拍角度,但是手臂长度有限,背景确实只能拍到很小一部分。

    “那谢谢杨总了。”

    杨屿安打开自己手机相机,“一会儿我微信传给你。”

    言叙犹豫片刻,笑着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杨屿安:“还是用我的手机拍吧杨总,也省得传了。”

    杨屿安怔住,脸上表情僵硬一瞬,随即恢复正常,面带微笑接过言叙的手机。

    “好。”

    言叙拿回手机,翻看杨屿安刚才给他拍的照片。

    不得不说,杨屿安在取景构图方面很有造诣,没有美颜滤镜没有PS的情况下,原相机都能把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

    “谢谢杨总了。”

    “不用客气。”杨屿安后退了两步,“那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走到自助餐区,有一个服务员端了托盘过来,“杨先生,这是你定制的中餐。”

    杨屿安无声叹口气,思考两秒,对服务员说:“辛苦了,放餐台上就好。”-

    韩翊行盯着言叙发过来的照片看了半晌,连张博什么时候过来的都没注意。

    “你家言叙挺帅呀,”张博坐他桌子上,“把韩大夫都看成痴汉脸了。”

    韩翊行面色有些凝重,冷不防来了一句:“这是杨屿安给他拍的。”

    “杨屿安?杨子轩的叔叔?”张博摸着下巴思考,“言叙跟你说的?”

    韩翊行摇摇头,“没有,我自己看出来的。”

    张博又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照片里也没倒影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拍照者对照片里的人的欣赏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不过,他们也算是同事,有交集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也不用想太多。”张博宽慰他。

    韩翊行轻微叹了口气,他当然相信言叙跟杨屿安不会有什么。

    他只是觉得,唉,好有危机感,言叙那么优秀,喜欢言叙的人那么多,他得对言叙加倍的好才行。

    “话说他们什么时候回国?”张博问。

    “后天。”

    “老高明天就援非归来了,原本还想让你带上言叙给老高接风洗尘的,看来不凑巧啊。”

    老高就是韩翊行八年的同学,产科的那个。

    医院有对非洲医援的项目,老高就报名去非洲了,一走就是半年,连手机信号都很没有。

    再加上工作忙,群里的消息经常十天半月才能回一次。

    “饭店订好了吗?”韩翊行问。

    “就还去咱们经常去的那家吧,我打电话订过位置了,”张博接着问,“话说,老高知不知道你和言叙已经复合了?”

    韩翊行有些头疼。

    当年高峰被女朋友骗走几万块,对骗子深恶痛绝。

    他觉得言叙也是那种人,所以总是劝韩翊行离言叙远一点。

    “等见了面再跟他说吧。”-

    援非半年再回到这片亲切的土地,高峰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做医援的那地方,怎么说呢,比他的头顶还要贫瘠。

    非洲那边还是夏天,紫外线又超强,把他晒得跟黑炭一样。

    回国又是严冬,出机场把没带羽绒服的他冻成狗。

    高峰到了家放下行李裹好羽绒服就来到和韩翊行张博约好吃饭的地方。

    韩翊行和张博发消息说已经在包间等他了。

    来到大堂,高峰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言叙?”

    言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冲他笑笑:“高医生。”

    高峰偏头打量他:“你是来找翊行的?”

    言叙点点头,“嗯”了一声。

    高峰无声地哼了一下,心想,果然如此,真是阴魂不散啊。

    “别找了,快走吧言叙,”高峰语重心长地劝道,“老韩都已经放过你了,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嗯?”言叙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正当此时,远处包厢的门被打开,高峰远远看到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过来。

    他登时有些紧张,压低声音对言叙说:“听我一句劝,快点走,一会儿让翊行看到该打你了!”

    他还清晰地记得言叙刚出现的时候,韩翊行在酒桌上说的那句“缠一次打一次”。

    现在是晚餐时间,饭店里人来人往,打起来都不好看。

    言叙满脸疑惑,十分不解地看着高峰。

    韩翊行的身影越来越近。

    高峰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拦住韩翊行。

    “老韩,听哥一句劝,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韩翊行把高峰拨到一旁,大步走到言叙旁边。

    他捧起言叙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到唇边轻柔地吹了吹。

    “宝宝,想我了没?”

    高峰:??????

    小丑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高医生:作者为了不让我知道他们俩的奸情,一杆子把我支非洲去了。

    要完结了,舍不得大家[爆哭]

    第86章

    坐到包厢里, 高峰抱起手臂,神情严肃,审犯人一样看着韩翊行, 等着他自己供认不讳。

    韩翊行像是丝毫感觉不到他如刀如剑的目光, 转向言叙:“怎么提前回来了?”

    桌下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高峰:?

    “M国那边预报说会有强对流天气,怕到时候航班取消耽误行程,所以提前赶回来了。”

    他换新手机后,让韩翊行也给他装上了定位软件, 这样他们俩都能随时知道对方的位置。

    言叙提前回来本想给韩翊行一个惊喜的, 结果回到家发现韩翊行没在。

    查看位置发现韩翊行在这家酒店, 就打算悄悄溜过来查个岗。

    没承想让高峰给叫住了,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言叙才算是搞清楚, 原来他和韩翊行复合的事高峰完全不知情, 所以在这闹情绪呢。

    “你说要打我来着?”言叙记得高峰似乎是这么说的。

    这种话,如果韩翊行没有背地里说过,高峰应该不会这么说的。

    言叙话刚问出口,坐在一旁的张博没忍住笑出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高峰倒有些尴尬了,他当时是真的怕韩翊行跟言叙动起手来,好心让言叙躲一躲。

    现在人俩人已经和好了, 倒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韩翊行怔了一瞬,求生欲爆棚:“糟了, 忘了告诉服务员烤鱼别放芹菜了, 我家言叙不吃芹菜, 我去告诉他们!”

    于是急急忙忙出去。

    张博无奈地叹了口气,跟言叙解释:“老高听岔了,老韩不是说打你, 他说的是,谁拦着他追你,他就去打谁。”

    言叙对张博的解释持怀疑态度。

    不过,随便他说过什么好了,反正他也不敢打他。

    这时候,韩翊行回来了,张博眼神示意他已经搞定了,韩翊行松了口气。

    高峰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韩翊行缓缓点头。

    高峰哼了一声,抱起手臂,“这还差不多。”

    韩翊行:“份子钱的话,微信、支付宝、现金红包都可以,我不挑。”

    高峰:???

    一旁的张博被逗乐了,哈哈哈笑出声。

    “你还笑!”高峰把火力焦点转移到张博身上,“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们齐心协力瞒着我是吧?”

    “真没想瞒着你,”张博笑着说,“这不是您老远赴非洲,禀持着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救死扶伤去了吗?”

    “那我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哎哟,你走之前人俩还没复合呢,还跟那极限拉扯呢。”

    “他俩极限拉扯,你什么都知道?”

    “啧,”张博无奈,“我那不是近水楼台吗?你要是跟老韩一个办公室,每天看着他痴汉脸和杀人脸随机播放,他什么都不用说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高峰似乎被说动了,转向韩翊行:“我不管,反正你们要跟我赔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太难受了!”

    韩翊行真诚道歉,“对不起,蒙鼓人。”

    “没诚意!”高峰把韩翊行和言叙面前的酒杯都倒满酒,“必须罚你们喝一个交杯酒!”

    “言叙身体不好,我替他喝。”

    韩翊行抬手要去拿言叙面前的酒杯,被高峰拍了下胳膊。

    “交杯酒你还替他喝,圆房的时候你也替他圆?”

    听到这话,言叙脸颊漫上绯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张博在一旁看热闹乐得不行:“老高,你这也太糙了。”

    “怎么?你也想罚一杯?”

    “不了不了。”张博赶紧把嘴闭紧。

    “喝吧,交杯酒。”高峰站着,居高昨下睨视着二人。

    韩翊行温声问言叙:“你行吗?”

    “哎哎哎,男人能说不行吗我就问你。”高峰撞了撞韩翊行的肩膀。

    言叙轻轻点点头,“一杯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端起酒杯。

    韩翊行也端起酒杯,胳膊从言叙肘弯上绕过来,把酒杯递到唇边,目光注视着言叙的脸。

    言叙轻轻咬了下嘴唇,也把酒递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韩翊行拿纸巾给言叙蘸掉嘴角残留的酒液。

    然后抬头看向高峰:“行了吧?”

    高峰摇摇手指:“no no no,不合格。”

    “怎么不合格?”

    “你们刚才喝的是小交杯,现在流行的都是大交杯。”

    “啊?还有大交杯这一说?”张博也有些疑惑不解,“大交杯应该怎么喝?”

    “所谓大交杯嘛,”高峰开始给他们解释,“就是要胳膊从对方脖子后边绕过来。”

    这种方式会让两个人离得特别近,几乎是贴到一起。

    韩翊行倒是什么都不怕,但他担心言叙在人前做出亲密举动会不自在。

    “不喝了不喝了。”韩翊行把酒杯往旁边一推。

    “哎老韩,这小交杯和大交杯的仪式可是一体的,只完成一半的话”

    兆头不好。

    韩翊行目光询问言叙,言叙点点头,表示同意。

    高峰再次把酒杯斟满,两人各自端起酒杯。

    刚才已经调整了椅子的角度,两个此刻面对面坐着,膝盖相抵。

    如果要把胳膊绕到对方后颈再绕回来,那上身要前倾很多,姿势很别扭。

    言叙试了试,他的胳膊也不短啊,怎么连酒杯都够不着?

    都怪韩翊行腿太长了!让他们上身离得太远!

    高峰在一旁兴灾乐祸,拍巴掌打着节拍:“坐腿上!坐腿上!”

    张博很快也加入起哄的行列。

    言叙被他们闹得面红耳赤的。

    “又不是没坐过,害什么羞啊言叙?”高峰故意道。

    张博眼中闪烁着八卦光芒:“什么时候坐过?你看见了?”

    终于有一件事是高峰知道张博不知道的了,高峰兀自洋洋得意:“不告诉你。”

    “切!”张博白他一眼。

    高峰说:“研究生那会儿,有一次我们宿舍一起吃饭,言叙突然跑过来,要坐老韩腿上,还要让老韩夹菜喂他吃。”

    “哇噻,那时候就这么劲爆哇你俩。”

    不过虽然都是坐腿,那次言叙坐韩翊行腿上,是后背贴着韩翊行胸膛的。

    现在要喝这个大交杯坐腿上,要面对面叉开腿

    这也太不雅了吧

    如果是十年前的言叙,恐怕二话不说能直接坐上去。

    可是现在毕竟年纪大了,羞耻心也跟着涨。

    韩翊行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高峰:“喝完这杯就没别的了吧?”

    “没了!”高峰信誓旦旦,“喝完这杯就礼成了,可以直接送入洞房了。”

    韩翊行把手里的酒杯放桌了,双手掐着言叙的腰。

    在言叙惊疑交加时,把他平移过来,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为了保持平稳,言叙不得不得勾住韩翊行的脖子。

    韩翊行在言叙耳边轻声说:“速战速决。”

    他端起酒杯,左手揽着言叙的腰,右手从言叙颈后绕过来,稍微一歪头,贴了贴言叙有些发烫的脸颊。

    言叙回过神,也端着酒杯绕过韩翊行的脖子,两人同时饮尽杯中酒。

    韩翊行还得寸进尺地言叙脸上亲了一口。

    言叙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从韩翊行身上跳下去,脸颊比刚才更烫了。

    张博气氛组费心尽力地起哄鼓掌。

    高峰却突然变得很丧,自己坐在一旁,开始喝闷酒。

    张博不解地问道:“哟,高怎么了这是?”

    高峰喝了几杯开始变得有些醉眼朦胧,“言叙坐老韩腿上那次,是我请客!”

    “你为啥请客呀?”

    “因为,宿舍规矩,脱单的人要请客。”高峰苦着一张脸,“可是她却骗了我!”

    敢情这是触景伤情了。

    接下来就是老高不停控诉自己当年被骗感情被骗钱的经历,酒是一杯接一杯地灌。

    直到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张博说:“我送他回去吧,你们俩打个车。”

    韩翊行点点头。

    几个人一起往外走,到大堂的时候,老高两条腿拖着地不走了,像是睡着了。

    张博一个人扶他有些费劲。

    韩翊行对言叙说:“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把他送上车。”

    言叙乖巧地点点头。

    大堂里暖气开得很足,言叙一抬头,看到屋顶上装的那个吊灯在旋转。

    韩翊行送完高峰回来的时候,言叙就站在原地,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小巧的嘴唇丰润嫣红,颈前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拉出漂亮的弧度。

    韩翊行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嗨,帅哥。”韩翊行大步上前,牵起言叙的手。

    言叙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甩开他的手,还有些生气地推了他一把。

    韩翊行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言叙嘴唇抿着,两颊像是气鼓鼓的小松鼠。

    他把右手抬起来,手背朝着韩翊行:“已婚,勿扰。”

    韩翊行看着他右手食指上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心中暗自发笑。

    刚才看着挺正常,现在这是,醉了?

    “那太可惜了,”韩翊行有些惋惜地摇摇头,“那我能把你抢过来吗?”

    言叙似乎是真的在努力思考。

    “不行,”言叙摇摇手指,“我老公可厉害了,你打不过他。”

    韩翊行憋笑,“哦?你老公哪里厉害了?”

    “我跟你说,”言叙压低声音,“我老公是医生!”

    “医生怎么了?我又不怕医生。”

    言叙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威慑力十足:“他会给你打针的!可疼了!”

    韩翊行“噗嗤”笑出声,“那可真是吓到我了,我好害怕呀。”

    言叙神气十足地仰起下巴,“所以,趁我老公还没来,你赶紧走。”

    “那,我要是不走呢?”

    韩翊行上前半步,一手往言叙后腰一压,言叙胸腹撞到韩翊行身上——

    作者有话说:明天是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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