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家出来, 许珈澜给张庭打了个电话,约他下班之后见面。
晚上,两人顺道一起吃了个晚饭。
“你要公司的律师干什么?”
“有点私事要解决。”
“那我给你问问,公司的律师都在临南那边, 我还有几个相熟的。”
“麻烦了。”
“跟我客气什么, 不过,你真不打算去公司上班啊, 董事长不是把你的卡都给停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 许加澜脸上明显不耐烦,回答地也很干脆, “不去。”
他要回去, 不是正中了许庆邦的下怀。
“……行。”张庭毕竟也没立场多说。
律师的事很快就解决了,张庭私下里找了公司相熟的律师帮忙。
至于许珈澜,思来想去, 最终还是去找了高厚。
派出所门口,高厚对许珈澜来找他的事表现得很惊讶。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来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高厚纳闷, 两人应该还没熟到互相帮忙的程度。
“你应该很清楚陈遥安家的情况。”
高厚皱眉, 很不乐意许珈澜提起陈遥安,“当然清楚。”
许珈澜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高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什么时候跟遥安这么熟了?”
“你不知道的时候。”
高厚被他轻飘飘又理所当然的话气着了, “你……”
同时, 他又有些懊恼,他最近工作总是太忙, 确实不怎么知道她家发生的事。
“一句话, 你到底帮不帮?”许珈澜不耐烦。
“当然帮。”
“那明天晚上见,别迟到了。”
高厚不满,陈家的事他当然是尽心尽力的, 还用他说?
隔了一天傍晚,许珈澜和高厚在遥安镇碰头。
“走吧。”高厚叫他。
许珈澜却不急,“急什么,还有人没到。”
“你还叫了其他人?”
“嗯。”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张庭带着陈律师过来。
张庭介绍:“这是陈律师。”
许珈澜跟他握了握手,“我是许珈澜。”
他又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高厚,“这位是高警官。”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
陈律师问了许珈澜的具体需求,“大致的事情经过我已经了解了,我还是想问一下是真的打算打官司,还是要……”
“官司就不用打了,人吓唬吓唬,把钱还回去就行了。”
陈律师很上道,“我明白了。”
高厚却听得皱起了眉,吓唬吓唬就行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欺诈罪,他让他这个警察过来,又不追责,不是实实在在的包庇吗?
“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往赵阿姨家走,高厚却拉住许珈澜,两人落后了几步。
“你既然请了律师,今天还叫我来干什么?”
“保险。”他怕一个律师吓唬不住赵阿姨。
“我是警察,你让我来却只是吓唬吓唬,你这是让我包庇犯罪!”
“包庇犯罪?你今天穿警服来了吗?你现在是下班时间,况且你能拿出证据证明她骗了严奶奶的钱吗?”
现在镇上的老人大多不会用智能手机,更多的是用现金,他们恐怕也没有立字据的意识。
高厚一时间不说话了。
来到赵阿姨家门口,许珈澜示意高厚去敲门。
赵阿姨慢吞吞走过来,并没开门,“谁啊?”
她怕来敲门的是陈家的人,是以先问了一句。
“赵阿姨,是我,高厚。”
赵阿姨听此,这才敢开门,“是高家那小子啊,有什么事吗?”
她往高厚身后看了一眼,都是她不认识的,许珈澜站在最后面,低着头,她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
“这几个都是我的同事,我们找您有点事说。”
“同事?”
赵阿姨瞬间慌了,她可是知道高家这小子是干警察的,大晚上的,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陈家那事?
“我一个婆子,你们找我能有什么事说?太晚了,我要睡觉了。”
赵阿姨想打发他们走。
陈律师往前一步,拦住她要关门的手,“我们很快,说完就走,不是什么大事。”
话落,陈律师就趁机挤进了门,后面几个人也跟上。
见状,赵阿姨没法,只能把他们领进了屋。
进了屋,在灯光下,赵阿姨才看清许珈澜的长相,猜到他们来的目的,当即恼羞成怒,“是你!”
许珈澜冲她没心没肺地笑笑,“是我。”
赵阿姨抄起家伙就要往他身上招呼,高厚伸手拦住她,“赵阿姨,打人可是犯法的。”
她不敢动手了,转头却耍起赖来,“你们是为陈家的事来的吧,我都说了我没拿严数梅的钱!”
“那严奶奶怎么一口咬定是您拿的?”
“她冤枉我!有本事让她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拿了她的钱。”
许珈澜:“我有证据。”
他晃晃手里的手机。
赵阿姨慌了一瞬,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怎么会有证据,她跟严数梅都是口头说的,那不算数,况且也没人知道。
许珈澜点开手机,放了录音。
一“我卖给你奶奶一万,我也收你一万吧。”
“我奶奶真的给了你一万?”
“真的,真的。
赵老太太彻底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家那丫头竟然录了音!
她脑子转的飞快,又想起那些保健品来。
“我收她一万块钱,是因为我卖给了她保健品,对,那些钱是她买我保健品的钱!不信给你们看!”
她跑去房间又搬出她那一堆保健品。
高厚拿过来看了一眼,“赵阿姨,您这些啊都是三无产品,卖给别人就是在诈骗。”
诈骗?她才没有诈骗!
“我吃了都好好的,怎么会是诈骗?”
高厚有些头疼,耐心跟她解释,“幸好吃了没事,要是吃出问题来,就不是一万块钱那么简单了,那可是人命!”
赵阿姨瞬间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高厚眼疾手快扶住她。
她就是想挣点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我没有害人啊,我就是看那些保健品挺不错的,所以才卖给她的。”
“除了严奶奶,您还卖给谁了?”
“别人都不要,我就只卖给了她。”
许珈澜懒得看她哭天抢地的,“既然这样,就把一万块钱还给严奶奶。”
没想到她哭得更凶了,直接开始卖惨:“我哪有钱?我家那口子早早就没了,儿子也刚结婚,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高厚看她这样,急忙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许珈澜可没有多少同情心,“既然没有,那么我们就法庭上见,律师我都带来了。”
陈律师适时上前,递上自己的律师证,“我是许总委托的律师,您要是执意不肯归还这一万块钱,我们就只能法庭上见了,按照我国律法,一万块钱就构成欺诈罪了,我想您也不想在牢里呆几年。”
许总,律师?
陈家那丫头认识的这小子权势这么大吗?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还算相熟的高厚。
高厚叹了口气,冲她点点头。
赵阿姨又哭起来,“我没钱啊,我钱都给我儿子了啊。”
“那就给你儿子打电话。”许珈澜丝毫不留情。
赵阿姨这才,颤颤巍巍给自己儿子打了个电话,哭着让他把钱给送回来。
好在,她儿子就住在县城里,回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电话里,赵阿姨哭哭啼啼,说得也不清不楚,只说警察和律师都来家里了,让他取一万块钱带回去,把他吓得不轻。
回来之后,他才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忙把这钱给了许珈澜。
许珈澜没接,“你亲自去还。”
“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陈家,一开门看到这么多人,陈遥安有些懵了,她看向打头的许珈澜,“你们这是?”
她扫过他身后。
高厚,竟然也在。
“赵阿姨的儿子来还奶奶的钱。”
陈遥安看向赵阿姨的儿子陈生,说起来两人差不多年纪,以前在一个学校上过学。
“没错,我是来还钱的,这事确实是我妈不对。”
经过这事,陈遥安也没顾忌什么小时候的情分,“这话你应该跟我奶奶亲自说。”
“是。”
“我去叫我奶奶。
严数梅很快就出来了,陈生态度非常好,跟她一顿道歉。
事是她妈做的,她不跟个小辈计较,“告诉你妈,少干这坑人的玩意儿。”
“是,我回去就说说她。”
陈生很快灰溜溜地走了。
捧着一沓钱,严数梅眉眼舒展开来,“我可要把这些钱好好收起来。”
说完便快步回到自己屋子藏钱去了。
看着站了一院子的人,陈遥安还没彻底弄清楚状况,她下意识看向许珈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庭给她介绍:“这位是陈律师,许珈澜从我们公司找的,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去她家吓唬了吓唬,主意是他出的,高警官也是他请来的。”
他指指许珈澜。
陈遥安也看向他。
许珈澜跟她对视一眼就漫不经心看向别处。
那天在赵阿姨家门口,他说她家的事他管定了,有什么事跟他说,她本来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突然间,她觉得心口被塞得满满的。
陈律师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事情解决了,皆大欢喜,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一切都很仓促。
“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再走。”许珈澜突然插话。
陈遥安点点头,“我正做饭呢。”
“也行,毕竟麻烦你跑一趟,高警官也是。”张庭附和。
高厚心里却并不怎么舒服。
几个人留下来吃饭,家里的菜不够,陈遥安让高厚帮忙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一点,毕竟他对这一片比较熟。
高厚出门,她走向独自站在院子的许珈澜。
“你之前问我奶奶有没有跟赵阿姨有书面约定,就是为了这事?”
他之前问她,她才把录音发给了他。
“要不然呢?指望你那笨办法?”许珈澜一脸不爽的样子。
他语气算不上好,但陈遥安还是轻轻勾了勾嘴角。
第32章 第 32 章 人总要活着的。
高厚从市场回来, 提着东西进了厨房,交给陈遥安。
陈遥安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你出去跟他们说,让他们等一会儿。”
高厚却站在那儿没动, 看上去有欲言又止。
陈遥安回头看向他, “怎么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你现在跟许咖澜这么熟了?”
陈遥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还算可以吧, 对了,你怎么也去了?”
“是许珈澜去找的我。”高厚有些不情不愿地说, “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还没来得及。”她也没想到许珈澜这么快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犹豫了一下, 高厚还是提了一句:“我觉得许珈澜这种人,我们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陈遥安洗菜的动作一顿。
高厚又说:“我听施幸语说他来这之后谈了不少女朋友,作风不检点, 再说他早晚是要走的。”
她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 “我知道啊, 我又不跟他谈恋爱,就是朋友而已。”
“那就好。”高厚放下心来,“那我先出去了。”
“嗯。”
高厚出去没多久, 张庭又走了进来。
他一边挽袖子一边说:“我来帮你。”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 高厚买了不少现成的,我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没事, 反正在外面也没什么事。”他接过她手上的菜, “我帮你备菜,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看他熟练的洗菜动作,陈遥安没有拦着, “你在家也经常做饭?”
“只要不加班,家里的饭都是我做。”
“那挺好的。”
陈遥安动手炒菜,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青菜丢进锅子里,滋啦声不断,过了一会儿才消停。
声音下去之后,张庭突然又开口,“前段时间董事长,也就是许珈澜的父亲,来了黛县一趟。”
“嗯?”
陈遥安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我知道?”
“你知道?”
“嗯,许珈澜住院的时候,他爸去看过他,你让我去送东西,我们在病房门口撞见的。”
“就是那次董事长来,才发现许珈澜一直都没有去上过班,所以董事长回去之后就停了他的工资,他来黛县之后他所有的卡也被停了。”
陈遥安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身无分文,生活要过不下去了?”
张庭笑了笑,“身无分文倒是不至于,生活都成问题倒是真的。”
“那他不打算回去吗?”
“看他那样子是不打算回去,所以我想让你劝劝他,不要老想着跟董事长对着干,先解决温饱问题才是正道。”
陈遥安想起那天病房里许珈澜跟许庆邦的对话,明明儿子还躺在病床上,做父亲的却丝毫不见关心,态度尽是冷漠。
“你怎么不去劝劝他?”
张庭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没劝,我的话压根不管用。”
“那我的话就管用?”
张庭抬头看向她,“说不定还真管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陈遥安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有了张庭的帮忙,这顿晚饭的效率快了很多。
家里桌子太小,周遥和严数梅没有上桌。
陈遥安和许珈澜坐在一起。
中途,陈遥安给许珈澜夹菜,“你喜欢吃的山楂排骨。”
“谢谢。”
张庭和陈律师一脸笑意看着这一幕,只有高厚沉着一张脸。
这顿饭慢悠悠地吃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张庭要送陈律师回临南,所以提前走了。
最后只剩下陈遥安,许珈澜和高厚。
陈遥安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炙,许珈澜和高厚也起身帮忙,只不过两人盯上了同一只盘子,手上的动作也一致,最后两人一人端着盘子的一端,谁都不肯让。
许珈澜看向高厚,高厚也看向许珈澜,许珈澜冲他挑挑眉。
“我来吧。”高厚说。
“不劳烦你了。”许珈澜也不甘示弱。
陈遥安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两人端着一个盘子僵在那,她直接把盘子接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呢?”
两人不说话。
帮着收拾完桌子和碗筷,许珈澜和高厚才离开,陈遥安送他们出门。
半路上,许珈澜却说有话跟她说,正好她也有话跟他说。
陈遥安看向高厚,“那你先回去吧!”
高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最终无奈转身走了。
看高厚走远了,陈遥安才说:“我也有话跟你说。
许动澜笑了笑,突然语调不正经起来,声音轻慢道:“你想跟我说什么,难道是突然发现我人不错,看上我了?”
今天月明星稀,时间晚了,街上闲聊的老头老太太早就回了家,一阵微风吹来,他调笑的声音吹进她耳朵里,突然也没那么反感了。
她咬咬唇,“听说你爸停了你的工资?”
许珈澜收敛了笑意,声音有些淡,“你听谁说的?张庭?”
“嗯。”
张庭这个人还真是大嘴巴。
许珈澜不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
陈遥安抬头看向天空,只看到了几颗星星,她问他:“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许珈澜也跟着她抬头看天,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你呢?”
“我有。”
“我没上大学之前的梦想就是成为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服装品牌,现在梦想算是实现了一半吧。”
“那你还挺有远见的。”
“有远见的不是我,是我爸,我小时候就爱画画,用各种料子捣鼓衣服,就在我上高二那年,他突然说让我去考艺术生,大学考服装设计,他说我有天赋。”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知道像我们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走这条路有多么不可能。”
这是许珈澜第一次听她提起她家里的事,她提起她爸的时候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小雀悦和骄傲。
他想她爸爸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最起码是个好父亲。
不像他跟许庆邦。
“可惜,他去世的太早了。”陈遥安语气里的遗憾吹散在风里。
“他是……”
“他是在我大学毕业后的那一年去世的,出车祸。”
一段时间,两人很默契地安静下来。
过个良久,陈遥安又问他:“那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散漫地看着前方。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
竟然真的没有。
“那大学呢?”
“我学的建筑设计。”
“那你为什么学这个?”
“因为我妈。”也因为想跟许庆邦作对。
陈遥安点点头。
“许珈澜,不是我想多管什么,但是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她像个老师,小心指引着他前方的方向。
街上的路灯,灯光昏暗,但依旧有无数的小飞虫飞蛾扑火似的撞上去,发出细碎的“碰碰”的声音。
—
车子在路上开得飞快,半路许珈澜突然减速,停在了路边。
打开车窗,他拿了支烟点上。
他又想起陈遥安的话。
兰望舒是学建筑设计的,他外祖父也是小有名气的建筑系的教授,可惜他妈的才学完全没有发挥出来,一整个彻底被婚姻和许庆邦耽误了。
隐约记得,他上小学的时候,兰望舒和许庆邦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僵,那时候偶尔兴致上来她还会在家里画图。
她画了很多漂亮的建筑。
每当他看到的时候,都会发出惊叹,“妈妈,好漂亮的房子啊。”
兰望舒听到后,总是摸着他的头问他:“漂亮吗?那你以后也学建筑设计好不好?”
“好。”
后来,兰望舒去世,许庆邦也依旧对他不闻不问,他自暴自弃,整天跟学校里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直到他要考大学的那年。
许庆邦找到他,什么也不问,就要让他按照他的意愿报什么管理专业,他当然不愿意。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拒绝许庆邦,而是答应了,但是就在报志愿的时候,他却偷偷改成了建筑系。
今天陈遥安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埋在心底的那点小火苗。
她说得没错,人总要活着的。
黛县这个小地方,似乎并没有他这个专业的用武之地,除了许庆邦那儿。
难道真的要向许庆邦低头吗?
许珈澜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她耳边响起严数眉为了一万块钱哭泣的声音,还有陈遥安为了那一万块钱甘愿受委曲的样子。
一支烟抽完,许珈澜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做了决定。
第33章 第 33 章 他一个侧步拦住她。……
许珈澜掏出手机, 翻出了许庆邦的电话号码,他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拨了出去。
手机里传来许庆邦冷沉的声音,“喂。”
许珈澜一时间没说话。
许庆邦先沉不住气, “你主动打电话过来, 要是不说话,我就挂了。”
听到他说这话, 许珈澜笑了一声, “你急什么?做为集团的董事长,就这么沉不住气?”
许庆邦哼了一声, “你不必用这套激我, 找我什么事?”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许珈澜嘴角崩直,他最不喜欢许庆邦这种口气,好像谁都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他沉吟了一下才开口,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进你的公司,我答应你去公司上班。”
许庆邦哼笑了一声, “你终于想清楚了。”
许珈澜也不甘示弱, “不过,你也不用得意太久,我压根不稀罕你的公司, 这次我不要管理岗位, 你把我调到设计部。”
“设计部?你去设计部干什么?”许庆邦对他的决定有些不满。
“这个不用你管,你要是不答应, 我们就这么耗着, 就算我出去打工也依旧能养活自己,这是我做的最大妥协。”
电话那头的许庆邦很久没有说话,许珈澜只听到了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你最好快点决定, 我可没多少耐心。”
许庆邦觉得他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克他的。
“我答应你。”
“好,我等着你的调令,我会按时去上班,但也别忘了我的工资。”
之后的几天,许珈澜难得没有在陈遥安面前现身。
直到周六的下午,许珈澜去了由野。
陈遥安随口问了一句:“这几天怎么没见你?”
“上班。”许珈澜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前台那儿。
陈遥安惊奇,“你去上班了?”
他回得不咸不淡,“嗯。”
“你去哪儿上班了?”她有些不可置信。
“去我爸的公司。”
陈遥安目光一顿,“你跟你爸低头了?”
她不希望他为了她的话选择委屈自己,毕竟在她看来,许庆邦确实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看她表情突然严肃,许珈澜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瞎想什么呢?我倒不至于为了你的一句话就去求他。”
陈遥安抬手捂上他敲的地方,“那为什么?”
“因为我还是想做设计,现在许庆邦那里是最合适的平台。”
人总是要为生活做出一些妥协的。
“哦。”
饶开这个话题,许珈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面前。
“你干什么?”
“你最近不是缺钱?你房东应该又催你交房租了吧。”
“你怎么知道?”
许珈澜眼睛盯着手机,像是随意一答,“你房东老太太我又不是没见过。”
陈遥安低头看向那张银行卡,没来由的沉重,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沉默良久,陈遥安又把银行卡推回到他面前。
许珈澜嘴角的笑意敛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不能收你的钱,你最近不是也缺钱。”
他喉咙里哼出一声,声音有些不爽,“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还不至于到缺这几万块钱的地步。”
他又把银行卡推到了她面前,“密码是前六位数字。”
陈遥安知道他不缺这点钱,但她还是不想收他的钱,“我真不能收。”
许珈澜却已经沉了脸,“你不收试试!”
见她不高兴,陈遥安只好没再跟他推让。
许珈澜在她店里呆了一会儿,本来想等他一起吃晚饭,但她想起来家里没菜了,严数梅又不方便出远门,最终便作罢了。
临走前,许珈澜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陈遥安递给他一本绑住的笔记本。
他伸手接过来,“什么东西?”
说着就要拆。
陈遥安急忙阻止他,“现在别拆,你回家之后再看。”
许珈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些玩味,“什么秘密,还要让我回家看?”
陈遥安被他看得有些别扭,,“总之,你回家再看。”
他按下心中的燥动和好奇,攥在了手里,“那我回家再看。”
从由野出来,许珈澜坐上车,把笔记本顺手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心想她想让他看什么。
车子开动,许珈澜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开回了家。
他一路拿着笔记本上楼,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就伸手拆开了系住的牛皮带子。
笔记本散开,许珈澜右手按住笔记本的边缘,快速翻动,里面的纸张都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写。
突然,从笔记本的空隙里掉出什么,砸在他的腿上。
他低头去看,然后从地毯上捡起了一张银行卡。
是他刚才给陈遥安的那张!
行,真行!
许珈澜气得咬紧牙关,下颌的肌肉紧绷。
陈遥安你真行!
他手上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差点把它折断,青筋清晰的漫延在他的手背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许珈澜像是凭空消失了。
陈遥安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她还他银行卡的事生气了,总之那天之后他也没给她发过消息。
她想,他大概是忙着工作。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许珈澜难得出现在酒吧。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施幸语还有些惊奇,“咦,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
许珈澜看上去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回了一个字:“忙。”
他在吧台前坐下,点了杯酒。
“你今天怎么不跟马其他们一起,他们还在原来的老地方。”
许珈澜回头瞥了那群人一眼,眼里闪着冷光,很快收回视线。
见他不说话,施辛语自顾自猜测,“怎么,你们闹掰了?”
“嗯。”
施辛语倒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还安慰他:“闹掰了也好,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珈澜没说话。
他外形条件优越,气质在这个酒吧里格外扎眼,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有女人闻着味凑上来。”
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目光不断落在他身上。
大概是做了一段心理建设,她上半身往许珈澜的方向歪了歪,故作姿态地撩了撩头发,然后才开口:“帅哥,自己一个人吗?”
许珈澜视线落在面前的酒上,心不在焉地应:“嗯。”
“那一起喝杯酒啊。”她端起酒杯自顾自跟他碰了碰杯。
她已经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许珈澜却不为所动。
尴尬了一瞬,她只能又找了个话题,“帅哥叫什么名字?”
许珈澜觉得烦,转头看向她,“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
美女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帅哥,脾气竟然这么差,“拒绝就拒绝,有必要这么凶吗?”
她话音刚落下,许加澜视线无意间拒向门口,却看到陈遥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视线扫向吧台找施辛语,却先看到了许珈澜。
美女转身要走,许珈澜却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等一下。”
美女皱眉转头,“干什么?”
许珈澜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酒杯,“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刚才态度差了点,我跟你道歉。”
美女见他态度还算好,重新坐下,两人碰了一个杯。
陈遥安从他们面前经过,只略了他们一眼,然后在许珈澜另一侧稍远点的位置坐下。
她看向正在调酒的施辛语,“你叫我来干什么?”
施产语冲她眨眨眼,“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
“等会儿我们单独说。”
“什么事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许珈澜端着酒杯,放在嘴边却没喝,听着她们的对话,压根没听旁边的美女在说什么。
施辛语调完手上的酒,从吧台后面出来,“走,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两人一起走了。
旁边的美女还在喋喋不休,许珈澜打断她:“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还没等她回应,他抬起屁股就走了。
许珈澜远远跟在她们身后,看她们往后门的方向走了,却不想她们在通往后门的走廊那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跟过去,他本意也并不是要偷听她们说话。
陈遥安:“你把我叫过来到底要干嘛啊?”
许珈澜能清楚听到她们的对话,他又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陈遥安:“你给我银行卡干什么?”
最近,许珈澜对银行卡这几个字格外敏感,他脚步顿住,停在了原地。
“还不是听说你最近经济困难,接济你一下。”
“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听我房东。”施辛语摆摆手,“这不重要,给你你就收着。”
“算了,你不是还要帮你弟弟?”她知道施辛语不忍心放着弟弟不管,她家最近商量要给她弟买房子。
“这就只是从我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你尽快还我就是了。”
陈遥安咬咬唇,“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听到这,许珈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牙都要咬碎了。
不接受他借的钱,就能接受别人借给她的钱是吧。
很好!
跟陈遥说完话,施辛语忙着去照顾生意,她拍拍陈遥安的肩,“你以后有困难就跟我说,我总归是比你强点的。”
陈遥安欣慰笑笑,点点头。
施幸语转身往银野走,走到大厅入口,却看到许珈澜站在那,她随口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许珈澜简单明了回了一句:“有事,忙你的。”
施幸语懒得搭理他,施施然走了。
陈遥安紧随其后,走到后门走廊的尽头,许珈澜一个侧步拦住她。
第34章 第 34 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干什么?”
许珈澜垂着眼问她:“刚才施幸语跟你说什么了?”
他干嘛好奇这个?
“没干什么, 女人间说些悄悄话而已,怎么了?”
许珈澜点点头。
好!很好,还跟他撤谎。
于是,他便直接挑明了, “施幸语借你钱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陈遥安皱了皱眉, “你偷听我们说话?”
许珈澜冷笑,“就算我偷听又怎么样?所以, 你能接受她借你的钱, 不能接受我的是吗?”
“不是……”
“怎么不是?”许珈澜挑挑眉,好整以瑕地看着她, 等她的一个解释。
“我只是……”她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许珈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陈遥安,在你心里, 我跟她都不能相提并论!”
他眼睛黑沉沉的,有情绪在搅动, 像是在酝酿, 又是像是在极力压制要爆发的情绪。
陈遥安想安抚他,“许珈澜,不是你想的那样。”
却不想, 许珈澜直接转身走了, 周身都泛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在身后叫他,“许珈澜!”
他压根不为所动, 很快就消失在了银野。
陈遥安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回到吧台, 施辛语还在调酒,“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
“跟许珈澜说了几句话。”
“那他人呢?”
“走了。”
“走了?他酒钱还没付呢!”
“我给他付吧。”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那多不好意思。”施幸语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压根没拦着。
“不过,他怎么突然走了?是有什么急事?”
陈遥安挠挠头,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刚才的事。
施辛语问她:“不过,你为什么不收他借你的钱?这点钱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而且他还不用你急着还。”
“就是不想麻烦他,况且他最近也挺困难的。”
“也怪不得他会生气,你这明显就是把他当外人,说不定在他心里已经把你当不错的朋友了。”
陈遥安顿时有些发愁,“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哄哄呗。”
陈遥安皱皱眉,让她去哄人?
她有些做不来。
施辛语也知道她性格,“那你就先跟他道个歉,好好解释一下。”
从施辛语那儿回了家,临睡前,陈遥安思来想去还是给许珈澜发了一条道歉信息,并且解释了一句。
但这条信息发出去就尤如石沉大海,一点回应也没有。
第二天,陈遥安看着安静的聊天界面,陷入忧愁。
她退出跟许珈澜的聊天界面,点开了施辛语的微信。
一我道歉了,但许珈澜不搭理我。
施辛语过了很长时间才给她回了消息。
一过几天是你生日,你约他试试,看他来不来,到时候当面说清楚。
这样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思考了良久,陈遥安又一次给许珈澜发了一条信息。
一下周三是我生日,晚上在我家,希望你能来。
等了一个下午,对面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另一边,许珈澜正坐在电脑前画设计图,电脑界面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他挪动鼠标点进去。
是陈遥安给他发的消息,他皱眉,手上顿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下周三是她生日?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便关了页面。
他拿杯子起身去倒水,却注意到了被他一直丢在办公桌一角的ipad,包装依旧是从店里提回来时的样子。
iPad是他前几天买的,本来就是打算送给陈遥安的。
过几天是她生日,正好可以当生日礼物送给她。
想到这他勾起嘴角。
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
谁要去参加她生日!
他有些懊恼,自己还在生气呢!
周天的早上,陈遥安跟往常一样起床,洗漱过后打算先去厨房做饭,路过周遥房间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动静。
她站在门口问了一句:“妈,你醒了吗?”
突然“嘭”地一声,房门被撞得晃了晃。
是周遥扑到了门上。
陈遥安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门内传来周遥声嘶力竭的声音。
“放我出去!”周遥边用手砸门边喊,“放我出去!”
一时间摸不清状况,她急忙跑回房间拿了钥匙,给周遥开了门。
周遥跑出来,一下子扑到陈遥安的怀里。
“妈,怎么了?”
周遥看向她,眼里含泪,“遥安,我想你弟弟了,我想去看他。”
陈遥安愣了一下,“妈,弟弟去外地上学了,我们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很远吗?”
“嗯,有点远。”
她突然抓起陈遥安的手,“那你怎么没去上学?”
“妈,你忘了,我已经毕业了。”
“那我怎么感觉很久没见你了?”周遥掉下泪来。
陈遥安并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记忆回到了哪个时间线,她替她擦了泪,“妈,你哭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今天的周遥好像比以往思绪都要清晰一些,她很高兴,周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那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那你不去上班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现在自己是老板。”
听她这样说,周遥也开心地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陈遥安让她再去睡一会儿,“我做完早饭再叫你,好不好?”
周遥点了点头,乖乖回了床上,闭上眼。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早饭,吃完后陈遥安陪着周遥在客厅看电视。
见状,严数梅问她:“你今天不去店里了?”
“不去了,今天我陪我妈一天。”
“那我回去再睡一觉。”
“好。”
目送严数梅回了西屋,陈遥安收到了许珈澜回的一条消息。
他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回:在家里。
然后,许珈澜那边便没了动静,她一时间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她旁边,周遥正开心的看连续剧。
“妈,你想吃水果吗?”
周遥眼睛还粘在电视上,“吃。”
“那我去给你切。”
陈遥安起身去了厨房。
大概过了一分钟,客厅里突然传来尖叫声。
“啊—啊—”
陈遥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丢下刀,跑回客厅。
“妈,怎么了?”
周遥,正一脸惊恐地站在电视机前面,着急地拍打着电视屏幕,却发现怎么也穿不过去。
陈遥安走过去拉住她,“怎么了?”
周遥焦急地指着电视,“救他!你快救他!”
陈遥安这才注意到电视屏幕里面的画面,电视剧里正在播放一个小孩落水的剧情。
小男孩正在水里拼命扑腾,试图浮出水面,但都无济于事。
周遥拼命抓住她的衣服,晃个不停,“你去救他!”
“妈,那都是假的,只是电视剧而已。”
她挣脱开周遥,拿摇控关了电视,“妈,你看,不是真的。”
但周遥似乎完全理解不了,看电视黑了屏,她更焦灼万分,扑到电视上,拼命拍打着电视。
陈遥安又去拉她,只能骗她说:“好啦妈,他已经被救上来了。”
于是,周遥转头到处去找,“在哪儿?在哪儿?”
“他回家了。”
周遥表情一变,转头看她的时候眼里都是愤怒,她伸手一把抓住陈遥安的衣领,“你骗我!你弟弟压根没有回家!”
陈遥安知道她又犯湖涂了,只能尽量安抚她,“小秦一会儿就回来了,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你骗我!你骗我!那个晚上他压根就没回来!”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快点去找他!”
陈遥安只好顺着她说:“好,好,我现在就去。”
周遥这才松开她。
陈遥安假装往外走。
身后的周遥却突然崩溃起来,“回不来了,小秦已经回不来了,你们都在骗我!你也在一直骗我!”
周遥哭泣的声音透着凄厉,陈遥安也禁不住湿了眼眶,她走过去抱住周遥,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周遥却像是认定了陈遥安在骗她,一把狠狠推开她,手上根本没有控制力道。
陈遥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摔得生疼,“妈……”
她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周遥又扑了上来,把她扑倒在地。
她嘴里嘟囔着:“你骗我!你骗我!……”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像是魔怔了,不知道重复到第多少遍,周遥的眼神也逐渐发狠。
陈遥安瞬间汗毛倒立,她想起了上次。
她想躲,却被周遥压着。
“你骗我!”毫无征兆的,周遥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妈!”陈遥安艰难发出声音,下意识抓住了她的双手。
但周遥一上来就下了狠力,压根拉不开。
周遥更是对她这声祈求的呼唤不为所动。
陈遥安逐渐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眼角不自觉有泪流了下来。
她要死在这了吗?
她脑子里开始走马观花,把她前二十多年的生活都快速过个一遍。
她有些害怕。
出于本能反应,她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难道要死在自己亲妈的手里?
许珈澜跨进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他视线一扫才看到一起倒在电视柜前的陈遥安和周遥。
再仔细一看,周遥双手竟然掐在陈遥安脖子上!
陈遥安脸已经憋红,他头皮瞬间发炸,脑子一瞬间的空白。
来不及多想,他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忘记放存稿箱了[狗头][狗头][狗头]
第35章 第 35 章 我今晚留下来
他跑上前, 努力分开周遥的手,把她带到一边,但她依旧挣扎个不停。
陈遥安脖子骤然得到释放,她控制不住猛吸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一阵巨烈的咳嗽, 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还伴随着脖子内外火辣辣的疼。
“阿姨!阿姨!”
周遥完全安静不下来。
许是听到动静, 严数梅从外面进来, 看到孙女躺在地上,儿媳妇还在发疯, 顿时拍着大腿崩溃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遥对他又踢又咬,没法, 许珈澜只能把她带进卧室。
“奶奶,帮我找些布条。”
“哎, 好, 好。”严数梅环顾左右,最后去柜子里找了块不用的床单,又用剪刀裁成了布条。
陈遥安终于缓过来一些, 咳嗽缓解了很多, 只是脖子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缓缓看向了卧室的床上,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实在没办法, 许珈澜把周遥用布条绑在了床上。
安顿好周遥, 他马不停蹄跑过去察看陈遥安的情况。
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怎么样?”
“没……事。”陈遥安喉咙像是吞了一片刀子,说话就疼。
许珈澜看向她的脖子, 上面有一圈红痕,触目惊心。
他突然开始后怕,如果他再晚来一步,她是不是就……
他咽了咽口水,压下了自己的惊魂不定,抬手抚上她的脖子。
“疼吗?”
他手有些不稳,碰的时候有些重。
陈遥安点点头。
“我带你去医院。”
陈遥安不放心地看向周遥卧室的方向。
“没其它办法,就只能把你妈绑床上了,让奶奶在家看着,她应该挣脱不开,她自己折腾一会儿就会累了。”
严数梅也看她伤得不轻,应下来,“你们去,我看着你妈。”
陈遥安轻点一下头。
许珈澜把她拉到了自己背上,背着她出了门。
他的脚步有些快,陈遥安在他背上有些颠。
她思绪在脑子里乱晃,脑子里闪过周遥的脸,以及周遥掐着她脖子的手。
她是不是真的想掐死她?
她知道周遥只是神智不清,但她还是心里堵得难受,身上不自觉发冷,是迟来的后怕。
这种感觉迫使她不断靠近身前的热源,收紧了搭在许珈澜肩上的双臂。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突然停下脚步,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陈遥安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被甩了出来。
她想起来他看不见,“没……”
许珈澜继续往前走,把她放进了车里,车子一路开去了医院。
医院排队费了些时间,检查过后医生说都是外伤,让她回去冰敷,并且抹药。
没多在医院停留,两人急着赶了回去,怕严数梅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好在周遥在他们走后折腾了一会儿就累了,很快睡了过去。
医生让陈遥安多休息,许珈澜没让她做饭,他去外面打包了一些回来,他特意给陈遥安买了粥。
今天,陈家的气氛有些压抑,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严数梅默默回了房间。
陈遥安去屋子里看了一眼周遥,周遥还睡着。
从房间出来,许珈澜在客厅等她。
“没……事了。”
“嗯,家里有冰袋吗?”
陈遥安指指厨房。
许珈澜去厨房冰箱里取了冰袋,又找了毛巾裹上,给陈遥安冰敷。
陈遥安伸手去接,他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拂开了,她便没再动作,任由他给她冰敷完,然后又给她上了药。
上完药,许珈澜问她:“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不用………了。”她不放心周遥。
许珈澜知道她不放心,拉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并且推了她一把,“放心,有我在这呢。”
“可……”
他有些不耐烦,冲她摆摆手,“快去!”
陈遥安只好回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脑子却格外清醒,睁着两只眼瞪着天花板,脑子里,一根神经始终绷着。
但,她也确实累了,不知道愣了多久才迷迷糊糊浅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个梦吓醒的,梦里周遥掐着她的脖子,跟下午那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却没有那么幸运,没有许珈澜救她,她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没有意识。
陈遥安猛喘一口气睁开眼,脖子被扯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眼泪跟着掉了出来。
她就这样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了几分钟,身下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半。
直到,外面传来动静。
陈遥安慌乱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出了房间,客厅里没人,周遥的卧室门也开着,里面没有人,她看向院子里。
许珈澜和周遥都在院子里。
许珈澜坐在椅子里看手机,周遥蹲在花坛边玩那里面的土。
听到脚步声,许珈澜收起手机回头,“醒了。”
陈遥安点点头,她视线一直落在周遥的身上。
“你妈早就醒了,醒过来之后好像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许珈澜跟周遥相处的时间不多,是以也有些拿不准。
陈遥安又看了一会儿,确实如他所说的,并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你妈是第一次这样吗?”
“不是。”陈遥安嗓子沙哑,一开口像是公鸡嗓,“还有一次。”
“有没有问过医生?
“上次就……问过了,医生让再观察观察。”
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良久,许珈澜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我们再观察看看,我出去买点吃的,你晚上别做饭了。”
“你没事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麻烦什么,反正我又没事干。”他说得无所谓,撩起车钥匙往外走,“走了。”
一个小时之后,许珈澜从外面回来,手上提了不少东西,陈遥安伸手接过来。
他打包了不少现成的饭菜,还买了不少其它的吃的。
两人一起把饭菜摆上桌,然后叫周遥和严数梅吃饭。
周遥吃得心不在焉,陈遥安说尽了好话她才多吃了一点,这总让陈遥安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吃完饭,他们收拾桌子的时候,周遥突然很紧张地跑过来,问她:“你去救小秦了吗?”
陈遥安瞬间神经紧绷,她还记得今天上午的事。
周遥抓着她,看她不说话,整个人更加紧张了,问个不停:“有没有,有没有?”
“有,救了。”陈遥安只能这样回答。
周遥像是放心了,又笑起来,紧接着去干别的去了。
她这样的反应像是记得,但又没有完全记得,因为她别的什么也没问。
许珈澜看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上午的时候,我妈就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开始不正常的。”
“她看到了什么?”
“有个小孩掉到了河里,她想让我去救他,然后就失控了。”陈遥安一边收拾着盘子里的残羹剩饭,一边避重就轻地回答。
许珈澜这个人很敏锐,很快就从她的话里提取到了关键信息,“难道你弟弟…”
“嗯。”
他没再继续问,她也没再提。
饭后,许珈澜提出说:“阿姨情况还不稳定,要不然我今晚留下来?”
“嗯?”陈遥安看向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担心晚上发生意外状况,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况且你还受伤了。”
陈遥安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确实有些后怕,不过……
还没等她回答,许珈澜就兀自做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
“哎……”
许珈澜已经转身走了。
临睡之前,陈遥安给他找了一床被子,但是让他睡哪却成了问题。
她把被子放在沙发上,转头去找他,却看到他在院子里打电话,背影有些凝重,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跟他说了什么。
过了几分钟,许珈澜走进屋,没说话。
陈遥安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要不然你今天晚上住我弟弟的屋子吧,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打扫了。”
许珈澜兴致不高,指指沙发,“不用了,我睡这儿就行。”
“睡这儿晚上不舒服。”
他在沙发上坐下,不甚在意,“就这儿吧。”
“那……行,你早点睡。”
“嗯。”
陈遥安转身回房间,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不知道是下午睡过了的缘故,还是因为有心事。
直到下半夜她才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客厅里,许珈澜蜷缩在对他略有些窄小的沙发上,他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到了兰望舒,兰望舒缠绵在病榻上,脸色苍白,他放学去看她。
他趴在床边问她:“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兰望舒气若犹丝,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最后还是坚持回答了他:“我没事。”
大概是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她对他说:“珈澜,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许珈澜那时候虽然还小,但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哭起来,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这样就能留住她,“妈,你一定会好的,是不是?”
兰望舒往下掉眼泪,没说话。
第二天,他闹着不去上学,要去医院陪着兰望舒,结果被许庆邦知道了,直接揍了他一顿,让人把他送去了学校。
那天,他从学校里翻墙逃出来,跑去医院,结果连兰望舒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哭得撕心裂肺,往兰望舒身上扑,被人给拦住。
“妈!”
沙发上的许珈澜挣扎了一下,腿直接以沙发上掉了一下去,踢到了旁边的茶几,“哐当”一声。
许珈澜坐起来,抹了一把眼角。
卧室里的陈遥安一下子就被这一声给惊醒了,她还以为周遥又出事了,动作迅速地下床跑出了卧室。
她看到许珈澜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额头。
“怎么了?”
第36章 第 36 章 让人移不开眼。
“没事, 做恶梦了。”许珈澜嗓音格外低沉,像是窗外浓重的黑夜。
陈遥安在他身边坐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许加澜不想多说。
他始终微垂着头,不想抬头看她, 也不想看这个世界。
他睫毛一直动个不停, 像是在对抗什么。
今晚,他们两个都一样, 怀揣着心事, 迟迟不肯进入梦乡。
就这样沉默了良久,许珈澜大概是觉得太安静了, 问她:“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
“我也是。”
陈遥安看看外面的天色, 好像突然有了月光。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她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只手电筒,然后拉了他往外走。
出了陈家,有左右两条路, 陈遥安带着他没有走常走的一侧,而是带着他走了另一侧。
这条路许珈澜从来没有来过, 一路上都是小路, 弯弯绕绕,陈遥安在前面带路,轻车熟路。
最后, 两人一起下了一个小山坡, 许珈澜听到了潺潺流水的声音,越走近水流的声音越大。
拨开眼前的杂草, 一条小溪赫然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小溪底部和两侧铺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水流不大,却很清澈。
陈遥安在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坐下, 然后伸手去拉他,让他坐在旁边一块鹅卵石上。
许珈澜环顾四周,“你们这儿还有这样的地方。”
“嗯,以前小时候经常来,现在都没什么人来了,岸边的草都长这么高了,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
许珈澜挑挑眉,“你的秘密基地,带我来?”
“有什么不行的。”
月亮高悬,银白色的光倾泻在水面上,像是浮了一层白纱。
“我现在也经常来这儿。”
“为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手电筒,然后弯下腰,把手放进水里。
这个季节的水吸收了阳光的温暖,退去了冷冽,轻柔地抚过她的手心,就像是妈妈的手。
“很轻,很柔,你试试。”她转头看许珈澜,眼里有些期待。
许珈澜学着她的样子,把手平放进水流里,确实跟她说的了一样,很轻,很柔。
“试着闭上眼睛,感受水流缓缓淌过你手心的感觉,让你的那些烦恼都随着水流慢慢飘走吧。”
许珈澜笑了笑,按她说的闭上了眼睛,他感受着水流慢慢流过他的手心,感觉风拂过了他的头发,感觉那些烦恼、压抑,痛恨像丝一样慢慢被剥离掉。
过了良久,陈遥安睁开眼看向他,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她知道这水并不是良药,但总会带给他一丝蔚藉的。
一声低应从许珈澜喉中滚过。
他顿了一下,便听他低声说:“我听说,我爸找到了一个私生子,已经验过了,是他的亲生儿子。”
陈遥安有些错愕,那么多年都没有我的私生子,竟然这个时候找回来了。
明明他都对他父亲妥协了,难道这还够吗?
陈遥安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流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该多失望啊!
“你恨他吗?”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恨的吧。”许珈澜语气里有些迷惘。
陈遥安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他,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擅言辞的人。
所以,思索良久,她干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许珈澜,一切都会好的。”这话说出口却总觉得有些无力。
她的手很小,又很柔软,许珈澜忍不住回握了一下,“那你呢?”
“我怎么了?”
“不是睡不着?还半夜把我带来这儿。”
“没怎么。”陈遥安松开他的手。
她盯着水面看。
许珈澜的手却很快追上来,没有握她的手,却捏住了她的下巴两侧,迫使她看向他。
他眯了眯眼,有些不满地控诉道:“陈遥安,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陈遥安打开他的手,“真的没什么,这压根就不算什么。”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许珈澜换了个姿势,“有情绪可千万不能憋着,会憋出毛病来的。”
他发现陈遥安很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露情绪,总是假装坚强。
“那你呢?不是也没憋出毛病。”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狐朋狗友不少,有时候跟他们出于疯玩一阵就什么都忘记了。”
陈遥安却觉得未必,看得出来他并不常跟人坦露心事,他那些烦恼其实都植根在他心底,只是暂时被他掩藏了起来,要不然那些情绪会把他淹没。
那她呢?他为什么会跟她说?
陈遥安正想得入神,许珈澜却突然推了推她。
“那是什么?”
他头一点,指向半空。
一个个发着亮光的小东西在水面上方盘旋。
“萤火虫啊,你没见过?”
“没见过真的。”
于是,陈遥安站起身,在萤火虫飞过来的时候,瞅准时机用手扑了几下。
前几下落空,最后终于把一只困在了她的手心。
许珈澜挑挑眉,她动作娴熟又利落,他第一次在她身上捕捉到捕捉到了少女的活泼灵动,像是只精灵,让人移不开眼。
她小心翼翼把手举到他面前,然后慢慢张开一条小缝。
本以为萤火虫会挣扎着要飞出她的手心,没想到却只是乖乖趴在那儿,尾部的亮光一闪一闪的。
其实,萤火虫除了尾部会发光之外,算得上长得平平无奇,但是许珈澜还是看了很久,嘴角终于堆出一个笑来。
停留了半分钟,那只萤火虫才飞走。
一群萤火虫在水面盘旋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往下游飞去。
两人一起注视着它们飞远。
“许珈澜,你说它们会飞到河那儿吗?”那儿有更广阔的河面,充足的水源。
“会的。”许珈澜声音很坚定。
—
第二天早上,临走前,许珈澜递给她一样东西,东西被包装纸包着装在一个礼品袋子里。
“是什么?”
“生日礼物。”
陈遥安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她邀请他来给她过生日,他一直没有回过她的信息。
“还没到我生日呢。”
“礼物提前给你。”
“为什么?”
许珈澜倒是被她问得显然有些不耐烦,“没为什么。”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语气很凶,不容她拒绝,“这次你不收试试。”
是上次那张银行卡。
许珈澜盯着她看,眼神很有压迫感。
于是,陈遥安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他这才满意地挑了挑眉,“走了。”
“那我生日你还来吗?”
他没回头,“来。”
—
因为生日要在她家里过,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前一天,从由野离开,她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不少东西,回到家之后她把东西提到了厨房整理。
周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生息站在了厨房门口,“遥安。”
陈遥安转过头看她,“妈。”
周遥冲她招招手。
她顿了顿走过去,“怎么了?妈。”
周遥突然抚上她的脸,一脸慈爱看着她,“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对不对?”
陈遥安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惊讶看向她,“妈,你………”
“我想起来了,生日快乐,我的女儿。”
陈遥安眼眶发烫,抓住周逸的手,突然就开始掉眼泪,“太好了,妈。”
周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醒过了。
她把周遥拉到客厅,很开心地跟她分享,“明天施辛语和高厚都会来给我过生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吃蛋糕,好不好?”
周遥一直紧拉着她的手,“好,都好,就是可惜……”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陈遥安知道,她在可惜什么。
母女两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生怕下一秒就没有机会说了,这一说就到了深夜。
陈遥安怕她太累,“好,太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周遥眼神放空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点头,“好,明天你过生日,还有的忙呢,我帮你一起准备。”
“好。”
把周遥送去房间睡觉,自己也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高兴之余一股恐慌感突然涌上陈遥安的心头。
周遥为什么突然就清醒了,而且看上去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她的心就像颗气球,飘在云上,落不到实处。
辗转反侧良久,陈遥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安地跑去了周遥的房间。
临推门前,她还是停住了,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陈遥安推开门,并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周遥。
周遥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谈笑着问:“怎么了?”
她脸上的表情跟下午的时候别无二致。
陈遥安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周遥,她拍着她的被问她怎么了,跟小时候一样。
陈遥安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一起睡了。”
周遥摸着陈遥安的头发,“都这么大了,还要跟妈妈一起睡。”
陈遥安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嗯,就是要跟你一起睡。”
“好。”语气纵容。
两人一起躺下,本以为会睡不着,却意外地睡得很香。
第二天,周遥起得比陈遥安早,她起床的时候周遥竟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陈遥安说不想去由野了。
“为什么不去?”周遥问她。
“我想在家陪你。”
“我挺好的,不需要你陪。”
陈遥安跟她撒娇,“妈,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况且今天还是我生日。”
周遥跟以前一样一脸宠溺,却还是数落了她几句,最后说随她。
跟以前她闹着不想上学的时候一样。
周遥打了个哈欠,脸上有些疲惫,“我今天起太早了,我再去睡一会儿。”
“好。”
周遥进了卧室,陈遥收拾碗碟,去厨房洗碗。
她有些心不在焉,中途的时候还把一只碗摔在了地上,碗四分五裂摊在地上,她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了很久。
第37章 第 37 章 她无力垂下手
下午, 施辛语提前跑到陈家帮忙。
周遥坐在院子里,看她进门率先跟她打招呼,语气热络,“辛语来了啊。”
施辛语当即愣了一会, 回应道:“阿姨好我来给遥安帮忙。”
“她在厨房里。”
周遥语气太过平常, 跟正常人差不多。
不想表现得太过震惊,施辛语压下心里的不可置信, “好。”
施辛语钻进厨房。
“来了。”陈遥安跟她打招呼。
“那个……”对于周遥的异常, 施辛语本来想问,但看陈遥安面色如常又把话憋了回去。
“我帮你。”
“嗯。”
两人手上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时间过得很快。
许珈澜和高厚下了班才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许珈澜进门的时候周遥一直盯着他看。
他还以为周遥不认识他了,“阿姨,我是许珈澜, 你不认识我了?”
“认识。”周遥垂下眼皮,脸色看上去有些失望, “不像, 一点都不像。”
“阿姨,什么不像?”
周遥没说话,转身进了屋子。
陈遥安正好走过来, 他问:“阿姨没事吧?”
她眸光闪烁了几下, 然后语气平常道:“没事啊,跟平常没什么分别。”
怕他多问, 她转身又进了厨房。
陈遥安和施辛语一下午做了不少菜, 摆了满满一桌了,所有人都围坐在桌子前,连向来不喜欢跟年轻人掺和的严数梅也不例外。
因为有严数梅和周遥在, 大家都没喝酒。
吃完饭,施辛语把她买的蛋糕摆到中间,又插上蜡烛,“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大家纷纷附和。
周遥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颊,把她当小孩一样,“生日快乐,我的女儿。”
陈遥安喉咙里哽了一下,强忍着情绪,“谢谢,妈。”
“赶快许愿!”施辛语看蜡烛烧得太快,催促她。
周遥松开她的手,“快许愿吧。”
“好。”
陈遥安闭上眼,第一次无比虔诚地许了生日愿望:
她希望妈妈能够永远像今天这样。
许完愿望,陈遥安睁开眼,用力一口气全部把蜡烛吹灭,好像这样愿望就更容易实现似的。
“我们切蛋糕吧。”
有长辈在,他们也不敢闹腾,就规规矩矩分了蛋糕。
陈遥安递给周遥一块,“妈,你吃。”
“好。”周遥接过来。
大家安安静静吃了蛋糕,严数梅年纪大了不喜欢跟他们这些小辈掺和,早早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遥的蛋糕只吃了一半,陈遥安盯着桌子上剩一半的蛋糕愣了一会儿神,“妈,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我年纪大了,吃不下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吃吗?”
周遥笑笑,“人总是会变的,你们年轻人玩,我回房间躺会儿。”
“要不要我陪你?”
周遥笑了一声,“你现在怎么比小时候还粘人了?你今天是主人公,你得陪着他们。”
陈遥安迟疑点点头,“好。”
几人把蛋糕吃完,然后帮着收拾桌子,许珈澜趁机避开其他两人凑到她身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今天可是你生日,我看你也没那么开心。”
“哪有?”
许珈澜还要张嘴再问,她将一旁的水果盘塞进他手里,“施辛语要去屋顶看星星,你跟高厚把桌子抬上去。”
高厚和许珈澜互相看不顺眼,自然是不愿意合作,“不用他,我自己也能抬上去。”
“随便你。”
桌子还真被许珈澜一个人抬了上去,陈遥安一手拿着一把椅子跟在后头,生怕他在楼梯上摔了,“你小心一点。”
许珈澜把桌子放在屋顶,回头冲她挑了挑眉,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椅子,“你看,压根用不上别的男人。”
施辛语和高厚端着果盘紧随他们迈上屋顶,“什么别的男人?”
许珈澜和高厚对上目光,然后又都很快移开,眼里都是对彼此的不屑。
“没什么,坐下吧,我泡茶。”
四人落座,一边闲聊一边吃水果看星星。
高厚向来不解风情,“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许加澜评价:“就属你最没有情趣。”
顿时,两人眼神剑拔弩张。
施辛语也紧接着白了高厚一眼,“厚啊,你还真是个大直男,小心找不到媳妇。”
“我有吗?”
“有。”施辛语和陈遥安一起回。
高厚一时间竟想不起话来反驳。
陈遥安脸上挂上了点笑意,他们俩从小就是这样,高厚嘴笨,总是被施辛语说得一愣一愣的。
许珈澜直接叉了块西瓜塞进了她嘴里,“你看着他笑什么?”
“怎么了?”
“想笑就看我。”
陈遥安:“”
有病。
四人一直闹腾到十点多才散场,帮她收了桌子,三人才从陈家离开。
厨房里还有不少碗筷没有收拾,陈遥安打算明天再收拾,临睡前她先去周遥卧室看了一眼。
周遥的卧室是黑的,她往床上看了一眼,没看清楚,“妈,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陈遥安直接开了灯,床上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铺开的被子。
她脑子顿时嗡得一声,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
她跑到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人。
周遥不见了!
陈遥安觉得嗓子发干,心脏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像是要跳出来。
她去敲严数梅的门,严数梅正睡着,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烦,隔着门问:“怎么了?”
“奶奶,您之前见我妈了吗?”
“没有啊,又发生什么事了?”
没听她把话说完,陈遥安跑出大门,左右两条路都看了,并不见周遥的影子,她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她站在原地脑子空白了一会儿,然后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点开通讯录,下意识拨通了许珈澜的电话。
这会儿,许动澜刚把车子开出去一段路。
看是陈遥安的电话,许珈澜停下车才接了她的电话。
一接通,手机里就传出陈遥安有些焦急的声音,“你们离开的时候看到我妈了吗?”
许珈澜顿时严肃,“怎么了?”
“我妈不见了。”
坐在车后座的两人听此也凑上去,刚才两人要蹭许珈澜的车,便坐上了他的后座。
“先别急,我们现在就回去。”他看着后座的两人说。
“怎么了?”
“周阿姨不见了。”
“啊?那我们抓紧回去。”
许珈澜动作利落地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驶了回去。
陈遥安就站在路口左顾右盼,三人纷纷下车。
“人怎么不见了,家里找过了吗?”
陈遥安脸色发白,“找过了,都没有。
“那我们再在附近找找。”
“我开车去远点的地方,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靠脚走的话应该不会很远。”
临上车前,许珈澜伸手捏捏陈遥安的手,让她稍安下心来。
“别担心,一定会找到的。”好像除了说这句,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可说的。
他们四个人去了不同的方向。
一个小时之后,依旧没有看到周遥的影子,四个人又聚在巷子口。
找人这事,高厚有些经验。
“今天晚上之前,阿姨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其实,昨天晚上我妈突然就恢复正常了,什么事都记得,直到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
几人一时间没有说话,其实他们都多少看出点异常来了,只是谁都没问。
“那你觉得阿姨最可能去哪?如果现在阿姨是清醒的话,不太可能乱走,应该是有目的的出走。”
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那就只有……
“墓地。”
虽然,周遥绝口不提,但是她心里一直挂念着,要不然也不会.……
“上车,带路。”
几人坐上车,陈遥安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攥着裤子,布料已经发皱。
行车的空隙,许珈澜转头看她一眼,“别担心。”
陈遥安看着挡风玻璃不说话。
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车子很快开到了墓地,陈遥安快步往陈远东和陈周秦的墓碑那走,几人紧跟在她身后。
还没走近,陈遥安已经看到了前方有个人影,她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人就是周遥。
她小跑过去,果然是周遥,她靠在弟弟的墓碑上一动不动,很安静。
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的风声像是隔了万重山,她指甲掐着手心,却完全没有知觉。
许珈澜走过来叫她,“陈遥安,陈连安………”
他的声音穿过万重山传到她的耳朵里。
施辛语已经蹲下来察看周遥的情况,“阿姨?”
周遥迷迷蒙蒙睁开眼,眼神清澈又茫然,然后又转变为害怕。
“妈?”陈遥安上前握住她的手。
却被她一把给甩开了。
“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周遥一个劲往后缩,像是完全不记得她了。
“妈,我是遥安。”她把手伸到她面前。
这句话周遥听进去了,她开始思考是着她的话来,但显然这次丝毫没有效果。
她抱着膝盖缩到一个角落里,对他们所有人都是抗拒的。
陈遥安不甘心又试了几次,“我是遥安。”
可是,周遥哪次都没有丝毫回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这句话还是管用的,她能想起她的!
陈遥安最终无力地垂下手。
第38章 第 38 章 显得他高吗?
把周遥带回家, 她盯上了床上的枕头,抱起来不撒手,嘴里喃喃自语,陈遥安仔细听了, 她叫的是陈周秦的名字。
她是把枕头当成陈周秦的替代物了吗?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陈遥安哄着周遥把药给吃了, 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珈澜他们还在客厅等着,见她从卧室出来, 施辛语率先站起来走向她, “怎么样?阿姨没事吧?”
“没什么事,已经吃了药睡了,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闹腾了。”
几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陈遥安说:“时间不早了, 你们也回去吧。”
施幸语拉着她的手,有些不放心,“今天晚上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是啊, 让她留下来陪你吧。”高厚附和?
施辛语急忙点头。
陈遥安略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安慰他们, “真的没事, 你们回去吧。”
她态度坚持,最后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许珈澜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
除遥安打开大门,“快回去吧, 我真的没事。”
施辛语显然还是不放心, 一步三回头,出了大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你要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高厚催她, “行了, 遥安心里有数。”
许珈澜慢悠悠落在最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蹭到了下她的手, 陈遥安只以为他是不小心的。
“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陈遥安才回身锁上大门,只是关锁的手有些不稳。
锁上门之后,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往屋里走。
她又去看了一眼周遥,看到她安稳睡在床上,才有些失魂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觉得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响个不停,搅得她思绪混乱。
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愣,觉得好了点,她才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眼里却不自觉掉下一滴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走到床边,没有上床,而是靠着床坐在了地上,只把旁边的一盏台灯打开。
从天堂到地狱,好像就在一瞬间,以至于她有些缓不过劲来。
不知道呆坐了多长时间,她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没动。
然后,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动作有些迟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来,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是许珈澜发来的。
——我在门口。
——怕你一个人难受。
——开不开门由你自己决定。
门外,许珈澜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应,他靠掏出一盒烟打开,从里面叼了一根烟,打开打火机歪头点了。
打火机咔哒一声和上,他拿在手里没有放回去,拇指习惯性地摩擦着上面的花纹。
我发完消息后,手机一直没有响过,他也懒地拿出来看,压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夜色浓重了几分,天上的星星也消失了几颗。
突然,身后的大门响起“咔哒”一声,是开锁的声音,随后又是“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门内探出一个脑袋来,是陈遥安。
他拿掉嘴里叼着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注意到他的动作,陈遥安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的烟蒂扔了不少,没有十几根也有七八根。
陈遥安咬了咬唇,“你就一直等着。”
许珈澜看向她,眼眸比这夜色还要浓重几分,“要不然呢?都说了让你自己决定。”
陈遥安低了低头,然后把大门的空隙拉得大了一些,“进来吧。”
许珈澜进门,陈遥安回身重新关上门,他站在一旁等她。
锁完门,两人一起进屋,路过客厅的时候关着灯,许珈澜瞥了一眼周遥的卧室。
卧室上了锁,里面很安静。
陈遥安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带着他进了她的卧室。
她卧室里只在地上开了一盏台灯,灯光昏暗。
陈遥安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
许珈澜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
陈遥安问他:“你怎么回来了?施辛语他们呢?”
“送他们回去,我就又回来了。”
“为什么?”陈遥安抬眼看他。
许珈澜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还不是不放心你。”
“我挺好的。”她嘴硬。
许珈澜歪头看向她,“你确定自己挺好的?是谁刚才笑得那么难看,手凉的跟冰窖似的?”
说着,他伸手摸上她的手,她没有反抗。
“现在倒是比刚才好多了。”
陈遥安低下头,不知怎么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掉下来,落在手上,腿上,地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许珈澜这么容易就能突破她的那一层防线,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可以让自己撑起这个家,不让外人看到她的脆弱。
可是,现在这些在许珈澜面前都不成立了。
尽管她什么都不说,他好像都知道。
许珈澜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脸,眼睛肿得像起了水泡。
“许珈澜……”
她叫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委屈、无助,像是在求助于他。
许珈澜从来都艰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放心吧,有我在。”
脸上的泪水似乎怎么也擦不干,擦干了又掉下来一大堆,许珈澜便伸手去帮她擦。
“以后,我会做你坚实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他像是许下了承诺。
陈遥安悬着的那颗心似乎才终于找到了些支点。
哭累了,陈遥安觉得浑身无力,一头扎在了许加澜的肩膀上,蹭得他衣服都花了。
他没赶她,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陈遥安渐渐平静下来。
她闷着声音说:“其实看我妈那样,我挺害怕的,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像是陷在了过去的梦魇里,以前她只是偶尔会想起来,更多的时候是把那些事忘记了。”
“我跟你说过吗?我弟弟叫陈周秦,他去世的时候才八岁,那天我妈让我跟他玩,结果我只顾着画画,顾不上他,他就自己偷跑出去了,掉进了河里。”
“当时,出事之后我爸妈谁都没有怪我,但我就是很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陈遥安闭上眼,像是又突然钻进了那条死胡同。
许珈澜用手抬起她的头,认真看着她,“陈遥安你不能这么想,这只是意外,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陈遥安眼神依旧固执。
许珈澜有些急了,摇晃着她,“你他妈听明白没有?那只是意外,就算那天你拦住了他,他难道以后就不会去吗?”
看他这么着急,陈遥安双眼逐渐清明起来。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早就想明白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陷入情绪里。
许珈澜松了一口气。
“你太累了,睡觉吧。”
“你能陪我吗?”陈遥安很少说这样示弱的话,但今天她确实有些脆弱。
“好,不过你就不怕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陈遥安爬床的动作一顿,瞪着他,良久却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许珈澜低低笑了一声,“你就这么相信我?”
陈遥安爬上床,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都是真诚,“我相信你。”
许珈澜顿了一下,“睡吧。”
陈遥安一扫刚才的阴霾,笑了一声。
她躺到床上,又看向许珈澜,“能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吗?”
“我不走,我今晚上就睡你房间。”
“不行,让我奶奶看见了不好。”
“怎么不好!上次我不是也在你家睡的。”
“那不一样。”陈遥安有些急,想坐起来跟他说,又被他给摁了回去。
“不逗你了,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兴许是有了人陪伴,陈遥安这次入睡的还算快。
等第二天醒过来,许珈澜早不见了踪影,手机里只躺着昨天晚上他发的一条信息。
一大门钥匙给你放围墙上了。
今天陈遥安没急着去上班,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遥的状态,跟昨天一样,周遥醒了后就抱着枕头不撒手,叫她吃饭也不吃,陈遥安只能喂她。
临出门前,她叮嘱严数梅,周遥有什么异常情况就立刻打电话给她。
但是,临出门之前她又改了主意,“奶奶算了,我今天就在家,看看我妈的情况。”
严数梅乐得清闲。
陈遥安想起什么,走到大门口,抬头看向了围墙,墙太高了,她够不着,只能踩上了一旁的花坛,抬手摸到了钥匙。
严数梅在后面看看,问她:“你干什么呢?”
陈遥安从花坛上跳下来,“拿大门的钥匙。”
严数梅纳闷,“钥匙不都是你拿着?你放那上面干什么?”
她有些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良久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昨天送施辛语他们的时候,顺手放那上面了。”
“那上面还顺手?”
陈遥安:“……”
好在严数梅也没一个劲追问,转身干别的去了。
陈遥安又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围墙,许珈澜也真是的,把钥匙放那上面干嘛,显得他高吗?
周遥的情况自那天之后一直没有好转,以前还能自己吃饭,现在像是不知道饿,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只能靠人喂。
陈遥安不能一直呆在家里,所以喂饭的任务就交给了严数梅,而她还是去了店里。
这几天施辛语和高厚都给她发了微信,询问了周遥的情况,陈遥安一一回了。
许珈澜也给她发了微信,问她在哪儿。
她说在店里。
——那等我十会儿,我下班去接你。
陈遥安没有拒绝。
许珈澜来得很快,下班时间过了没多久就出现在了由野门口。
陈遥安没什么事,也就收拾了收拾下班。
两人一起坐上了车,许珈澜问她:“要先去一趟菜市场吗?”
陈遥安点点头,“嗯。”
两人去市场买了菜,然后才回了家。
从到陈家许珈澜就一直在观察周遥的状态,他很快就察觉出不对,现在的周遥跟以前的周遥很不一样,情况似乎变得严重了。
“我仔细想了几天,也咨询了这儿的医生,我决定带我妈去京北治疗。”
第39章 第 39 章 “别不学好。”
“那我陪你去。”
陈遥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不用上班了?”
他可是刚跟他爸服了软,才在这边上班没多长时间。
“我请假陪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如果你现在回去,你跟你爸的关系岂不是会弄得更僵?”
许珈澜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个。
他一改刚才的态度, 吊儿郎当起来,“你当我是为了你啊, 我是回去有事要办。”
陈遥安狐疑, “真的?”
许珈澜澜挑挑眉,“你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也可以, 随便你。”
说着他就要走。
陈遥安伸手拉住他胳膊。
许珈澜从小在京北长大, 家里又有权有势,朋友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有他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许珈澜嘴角一勾, 恶劣地笑,低头看向抓着他的手, “你求我。”
陈遥安表情变了几变, 最终撒开了手。
许珈澜倒是不乐意了,“让你说句软话就那么难?”
陈遥安看向别处。
“行了,这几天你好好准备一下。”许珈澜妥协, “我先走了。”
“谢谢。”陈遥安冲着他的背影道。
许珈澜头也没回的冲她摆摆手。
接下来几天, 陈遥安查了很多京北精神科医生的资料,最终还是决定找个最权威的。
她不想在周遥的事情上马虎。
她把医生的资料发给许珈澜, 他答应帮忙问问, 看能不能挂到这个医生的号。
许珈澜那边的效率很快,没过几天陈遥安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说号已经挂上了, 在一个星期之后。
跟严数梅打了声招呼,陈遥安就开始收拾她跟周遥的东西。
施辛语的消息倒是挺快,她还没跟她说呢她却先知道了。
“我是听许珈澜说的,听说他要跟你一起回去,这样也好,去了京北他可以照应你。”
两人一起坐在陈家的客厅里,施辛语表达着她的担忧。
“去了那边,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京北那么远,你还能一下子飞过去?”
施辛语不乐意,“我是飞不过去,但给你打点钱还是很快的,去那边干什么不需要钱?”
“对了,你钱够吗?我再给你点?”
陈遥安安抚她,“放心吧,之前问你借钱是交房租,我妈看病的钱,我一直备着呢。”
“那就好。”
两人一起聊了很多,施辛语临走的时候又在陈家门口撞上了高厚。
“你也来了啊,要不我等你一起走?”
“不用了,你先走吧。”高厚一副不想跟她一起的模样。
施辛语也嫌弃地冲他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高厚进门,陈遥安正在检查她和周遥的证件,还有过往周遥的一些病例。
看到他,她倒没多少诧异,“你也来了,施辛语刚走。”
高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碰到了。”
“你干嘛还带东西?”陈遥安扫过桌子上的东西。
“给阿姨买的,就一点水果。”
高厚顿了一下,问她:“你们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要不要我去送你们?”
“不用了,许珈澜直接开车去机场。”
“许珈澜送你们?”
“不是,他跟我们一起去。”
“许珈澜跟你们一起去?”高厚顿时有些坐不住。
“对,他说回去有点事要处理,我们就一道了,况且他还帮我们联系了医生。”
高厚有些坐立难安,“遥安,我……”
他一时兴起,接下来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遥安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高厚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还是等你们从京北回来之后再说吧。”
“好。”她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话非要等她们回来才能说。
周一一大早,许珈澜就开车到了陈家。
周遥还是老样子,手上抱着枕头不撒手,陈遥安怎么劝都没用,总不能抱着枕头上飞机吧。
陈遥安有些头疼。
“要不换一个试试?”许珈澜说。
“换什么?”
“换个娃娃。”
陈遥安去自己房间找了个差不多大小的娃娃,哄着周遥,“妈,你认错了,这个才是弟弟,你手上的那个不是。”
“啊?”周遥眼神透着迷茫。
陈遥安趁机抽走了她怀里的枕头,把小熊娃娃塞到了她的怀里,庆幸的是周遥接受了。
许珈澜把她们的东西搬上车,陈遥安带着周遥出门,临走前她还有些不放心严数梅。
“奶奶,你要有什么事就去找辛语,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严数梅摆摆手,“我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在家能发生什么事,你们快走吧,早去早回。”
“好。”陈遥安拉着周遥上车。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临南机场,到机场之后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三人才坐上飞机。
周遥从来没坐过飞机,也很多年没有离开家了,一坐上飞机,被困在小小的座位里有些坐立不安。
陈遥安极力安抚,直到飞机飞上天,她才有些累了,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陈遥安却看着前方的座位愣神。
“你不睡会儿。”许珈澜问她。
“睡不着。”她心始终提着。
许珈澜问空姐要了毯子给她盖上,“睡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陈遥安没有反抗,闭上眼。
从临南到京北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两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目的地,三人直接打车去了陈遥安提前订好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
安顿下之后,周遥似乎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然后就开始哭闹。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带着小秦回家!”
“妈,我们带着小秦出来玩几天,过几天就回家了。”陈遥安握着她的手。
周遥一把把她的手推开,语气很凶,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动作粗鲁,“小秦说他不喜欢这里!”
说着,她就住房间外冲,幸好被许珈澜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他向陈遥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没办法,只能用老办法,把人给绑住,这可不是在遥安镇,要是真让人跑出去那就遭了。
好在,周遥还算安静,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方式,但也没大喊大叫,只是表现的很不高兴。
这一翻折腾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陈遥安对许珈澜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没想到许珈澜却往沙发上一坐,两手交叉放在脑后,歪在了那张小沙发上,“我可没地方去。”
“你不回家?”
“我可不想跟我爸和他那个私生子住在一起。”
“作为一个富二代,你在外面就没有住的地方?”不是说他们有钱人都有很多房产吗?
“有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不是这家酒店的房卡吗?”
“没错,我跟你住一家酒店。”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叫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陈遥安忍不住笑了一声。
有他在也好。
第二天一早,许珈澜陪着她们去了医院。
赵医生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在精神类的疾病方面很有经验。
他先是翻看了周遥过往的所有病例,然后仔细询问了她过往的行为表现。
“那现在呢?她的表现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她现在就只会抱着娃娃或别的东西当作是我弟弟,以前会主动吃饭,现在似乎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概念。”
赵医生点点头,然后问:“那她有没有出现伤人的行为?”
陈遥安猛然顿住,捏着包的手不断收紧。
一时间没等到她的回答,赵医生狐疑地看向她。
许珈澜也把视线投向她,伸手握了握她不断用力的手。
陈遥安艰难吐出几个字,“有过。”
“那麻烦您给我描述一下过程。”
陈遥安一一描述了之前的情况。
赵医生在听她说完之后点点头,“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还是需要您母亲去做几个检查。”
“好。”
医生开好单子,两人带着周遥又去做了几个检查,一直折腾到下午。
赵医生看完检查单之后,又跟周遥互动了很久,最后才下了诊断。
“您母亲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以及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症,情况比之前加重了很多,可能需要您母亲留院治疗。”
陈遥安脑子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您是说需要住院治疗是吗?”
“是的。”
她一时间没说话,她不放心周遥去住院,精神类的疾病住院都是封闭式的,这就意味着她不能时刻看到周遥。
况且,住院的那些人……
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看陈遥安有顾虑,赵医生也没有强求,“你们家属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不急在一时,但是我还要提醒你们,您母亲随时有伤人的可能,希望你们注意一下。”
陈遥安点点头,“谢谢。”
“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从医院回到酒店,许珈澜给她们带了晚饭,陈遥安喂周遥吃了晚饭,又安抚下她有些焦躁的情绪,她才得以喘口气。
许珈澜收拾东西的工夫,一转头就不见了陈遥安的身影。
房间里没人。
确定周遥自己一个人呆着问题不大,许珈澜出去找她。
陈遥安并没有走远,他在楼梯间里找到了她。
酒店的楼梯间狭小又不通风,这个天气呆在里面又闷又热,陈遥安却在台阶上坐得很安稳。
他也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不怕热?”
陈遥安转头看向他,问道:“有烟吗?我想抽一根。”
许珈澜当即沉下脸,“你以前也抽?”
“没有。”
心里太闷了,她就是想找东西让自己缓解一下,她以前看许珈澜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抽烟,她突发其想想试一下。
“把手伸出来。”
陈遥安听话地伸手。
她还以为他要给她烟,却不想他却伸手拍了她掌心一巴掌。
还挺疼。
“别不学好!”
她摸摸掌心,有些不满,“你不是也抽。”
“就是因为我抽过,所以才不让你抽。”他跟教育小学生似的。
然后,语气又软下来,“我知道你纠结让阿姨住院的事。”
想想精神病院的那些病人,许珈澜也会犹豫。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份资料递给她,“我跟赵医生要了医院住院部的资料,你先看看。”
“如果决定让阿姨去,可以让她住单独的病房。”
陈遥安接过他的手机。
“谢谢。”他好像总是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你想热死自己?”
许珈澜站起来,一起把她给拉了起来。
第40章 第 40 章 “许珈澜。”
考虑了几天, 陈遥安最终还是决定把周遥送去住院。
送周遥住院的那天,陈遥安提前给她收拾了东西,周遥对这些毫不知情。
直到进了医院的住院部。
跟陈遥安印象里的住院部不同,这里所有的窗户都围了铁栅栏, 平时大门也都是上锁的。
压抑, 窒息,让人无处可逃。
光是看着就让人浑身不适。
给周遥办好了住院手续, 来了两个护士要把周遥带走, 陈遥安只能把东西交给她们。
面对左右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周遥死死抓住手里的娃娃, 表现得非常不安, 求助似地看向陈遥安。
陈遥安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最终还是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周遥见状挣脱开两人的手, 扑向她。
陈遥安紧紧握住周遥的手,看向两名护士, “我们能送她进去吗?”
“这……”
许珈澜上前一步, “我们问过赵医生,是可以把病人送到病房的,况且我们住的是单独的病房, 应该影响不大吧。”
护士一听, 对视一眼,并没有为难他们, 把他们一起带去了病房, 这样一来,周遥还算配合。
在病房里陪了周遥一会儿,护士提醒他们该离开了, 陈遥安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周遥的手。
“妈,你好好呆在这儿,过段时间我就来接你。”
周遥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他们走出病房门口,她追上去却被两名护士拦住。
病房的铁门被关上,周遥无助地拍打着那扇将他们隔绝开的铁门,“你别走!你别走!”
陈遥安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只是拳头握得很紧,眼里的泪花有些忍不住。
她把拳头放到唇上,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出了医院,陈遥安还是一步三回头,这个季节京北的天气已经很热,她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出汗。
许珈澜把她拉上车,“走吧,过几天再来看阿姨。”
“嗯。”
坐进车里,空气很快凉爽下来。
许珈澜也不知道去哪儿弄了辆车,说是出门方便,在京北,他总是有办法。
两人开车回了酒店。
周遥具体需要住多长时间还不知道,但时间不会短,他们不能一直住在酒店,所以接下来还是要租间房子。
陈遥给严数眉打去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好在严数眉那边还算安稳,只是严数梅对她们要在京北呆这么长时间有些意见。
挂了电话,许珈澜正好从外面带饭回来,“吃饭吧。”
心里惦记着周遥,陈遥安没什么胃口,坐下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这就不吃了?”
陈遥安擦擦嘴,“不吃了。”
她起身坐到房间里的小沙发上,一时间没事干,便拿过旁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把所有的电视台都换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满意的,她便又从头换了一遍。
许珈澜抬头扫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电视,怀疑她要把电视给按烂。
他收回视线,刚要低头继续吃饭,他手机便响了。
他看了一眼,打电话的人是许庆邦。
他拿起手机,出了酒店房间。
房间门关上,陈遥安狐疑看了一眼,什么电话要背着她接?
她不知不觉走到门口,贴着房门去听走廊的动静。
许珈澜并没有走远,就站在走廊上接电话,贴在门板上,陈遥安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电话一接通,许庆邦就开始兴师问罪,“听说你回京北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是,我是回来了。”
许庆邦满腔不满,“之前打电话跟我说要在那边上班,这才过了多久?两个月都不到,你就又跑回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吼的声音太大,许庆邦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门内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但陈遥安还是知道许珈澜遭了他爸的训斥。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回来有些事要办。”
“什么事?”
“这您就不用管了。”
许庆邦没有一个劲追问,“既然回来了,那就过几天回来一趟。”
“再说吧。”许珈澜敷衍道。
“你老子还支使不动你了吗?”
眼看许庆邦又要生气,许珈澜干脆挂了电话。
陈遥安估摸着他挂了电话,快步坐回了刚才的沙发上。
之前许珈澜说他回来有事要办,但这么多天,他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
终究还是她连累了他。
许珈澜开门进来,陈遥安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许加澜在她房间要呆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
“明天要去看房子,早点睡,明天我叫你。”
“这么快?”陈遥安有些惊讶。
“这边中介效率确实高。”
“好。”
许珈澜离开,陈遥安去浴室洗澡。
周围都安静下来,只有哗哗的水声。
陈遥安思绪又转到周遥身上,她在医院里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会不会有别的病人欺负她?第一天晚上她会不会睡不着?
所有的担忧这刻像潮水般涌上来。
陈遥安半眯着眼去摸索架子上的沐浴露,摸到瓶子之后却小心手滑,瓶子掉在了地上。
她叹气,蹲下捡起瓶子,重新拧紧已经开了的瓶盖。
洗完澡,陈遥安围了条浴中往外走,却没有注意到刚才洒了一滩沐浴露在地上,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啊!”
摔下去的时候,她伸手带倒了旁边的一堆瓶瓶罐罐,发出不小的声响。
她这一下摔得不轻,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好在,这家酒店的隔音并不算太好,隔壁的许珈澜听到了这边发出的动静。
他走到陈遥安的房间门口敲门。
“怎么了?”
好在卫生间就在房间门口,陈遥安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在浴室摔了。”
许珈澜有些急了。
她没有来给他开门,显然是摔得不轻,“你等一下,我去找人开门。”
许珈澜回自己房间给前台打了电话,让前台带房卡上来,然后一直等在陈遥安房间门口。
“你等一下,前台一会就带房卡上来。”
里面没有动静。
许珈澜抬手敲门,敲门的声音有些急促。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陈遥安给他开了门。
“我没事。”
许珈澜上下打量她一遍,她头发是湿的,身上只围了块浴巾。
陈遥安也意识到不安,刚才他敲门太急,她就直接来开门了。
她伸手捂上自己的前胸,转身往房间里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见状,许珈澜进门,伸出一条腿关上房门,然后弯腰一把把陈遥安抱了起来。
身体一下子腾空,陈遥安下意识抱住许珈澜的脖子,“你干什么?”
许珈澜没说话,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视线落在他的下颌处,那里能清晰可见他青色的胡渣。
陈遥安顿时不知所措,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许珈澜把她抱到床上,这才询问起她到底有没有伤到。
“问题不大,只是摔了屁股。”应该没摔到骨头。
许珈澜点点头。
前台很快就上来了,看房间门口没人,就敲了门。
陈遥安急忙掀了被子盖住自己。
许珈澜去开门,跟前台的人说明情况,人很快就走了,他去而复返。
陈遥安有些不自在,“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想换个衣服。”
许珈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突然挂了抹笑,“你放心,我不看。”
陈遥安一个枕头甩过去,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由于刚才的动作,她堆在肩头的被子滑落下去,露出白皙的皮肤,光滑细腻,像是诱人的果子。
许珈澜视线落上去,忍不住喉咙滚了滚。
他很快转身,出去。
换好衣服,陈遥安才让他进来。
许珈澜看她到现在走路还不利索,顿时有些怀疑她自己的判断,“你确定真的没事?”
陈遥安去拿吹风机,打算把头发吹干。
“真的没事。”
许珈澜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强硬把她按回了床上,“老实坐着,我给你吹。”
“不用了吧。”
许珈澜没理她,插上电开始给她吹头发。
他手指轻划过她的头皮,温暖又干燥,让陈遥安有些不自在,她扭了扭身子。
“动什么?”许珈澜有些不满。
陈遥安只好坐好,为了消除这些不自在,她开始主动找话题,“许珈澜,你真的不回家吗?”
“不回,怎么了?”
“你回来的事,你爸是不是知道了?”
许珈澜的手指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你打电话了。”
“呦,都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他说话吊儿郎当的。
陈遥安皱眉,“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在跟你说认真的。”
陈遥安没继续往下说,她只是不想让许珈澜因为她的事受到别人的苛责。
她知道许珈澜骨子里是缺爱的,他渴望父亲的关爱,但他父亲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遇到事情只会一味责怪他。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下来,各有各的心事。
给她吹完头发,许珈澜去卫生间放吹风机,出来的时候直接帮她把灯关了。
“早点睡。”
黑暗,一下子袭来,陈遥安有些不安,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许珈澜。”
